[修真文明] 劍徒之路 作者:惰墮(連載中)

 
BloomCaVod 2019-4-19 23:15: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61 70065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1
第290章 太乙的策略

    “師兄這是怎麼了?快,快,不要平躺,先盤坐納氣……你們還楞著做甚,還不速拿丹藥來?”

    在渾身教一側的蓮葉上,無數人圍著三名雷霆士忙碌,即進不了蓮蓬,這人手當然極大的豐富,可惜大部分人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不必,就用崇黃真觀贈與的丹藥就好……“一名雷霆士虛弱的說道。

    ”這怎麼行?咱們太乙天門如何能用他們的丹藥,如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人頭上狠狠拍了一掌,

    ”閉嘴,崇黃丹道青空第一,這補血虧之藥確是我太乙遠遠比不上的,你這蠢貨,為了所謂的面子,就不顧師兄們的安危了麼?再者說,幾百年來,藥祭我太乙從未傷過他們性命,此時彼等贈藥,也是理所應當,有什麼受不得的?“

    二個時辰後,三位雷霆士終於緩了過來,修士肉體恢復力強大,遠非凡人可比,雖然還不能說盡復健康,但已無大礙,具體恢復情況還要看後幾日的變化。

    這次藥祭,太乙天門一共來了六名弟子,多出來的,就是防備有人受傷後的替換,但現在看來,便是換上幾個狀態良好的雷修也無甚大用,不找到被那劍修破雷的應對方法,他們有多少血也不夠吐的。

    ”可恨,那劍修著實可恨,若讓我找到機會,怕只需一道雷霆,便讓他變成軟腳蝦!“雷機子恨恨道。

    ”說這些狠話沒有用,大家還是考慮下一次的爭奪,此人飛劍極犀利,更能洞察雷霆生滅,我等聚雷數十次,無一例外被他破壞,而且分寸掌握的極好,正是我等難受之機,這不是偶然……“

    說話的是太乙一行人為首的雷洞子,他功力最高,修的是庚金劫雷,已達第三重境界,在同門中普遍二重境界的平均水準中,算是很不錯的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聚雷次數最多,吐血也最多,傷的最重。

    幾人反覆商議,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雷霆之術他們都至少修習了數十年,豈是可以輕易改變的?別說他們,就算他們的師傅,老祖,也沒這個能力改變雷霆的本質和激發的次序,這是天道,豈是人力可改?

    ”要麼,咱們不用雷霆之術,而改用其他術法?“一個腦袋不清楚的弟子提議道。

    眾人白了他一眼,都懶的解釋,雷修又哪裡會多少常規術法?放著威鎮青空的雷法不修,去修些普通的水火之術?事實上,別看頂著個法修的名頭,雷修所會的五行術法,恐怕和劍修一樣的尷尬。

    ”若是大師兄在此就好了,也由不得那劍修如此囂張。“

    幾人默然,大師兄是他們這一代的傳奇,名雷霆子,天賦異稟,號稱雷靈之體,是人類五行體的一個極罕見的變異屬性,年紀與他們差不多,已經修到丙火陽雷的四重境界,

    尤其可怕的是,雷霆子聚雷極快,平常狀態下不過一,二息時間,若在這碧海雲端的特殊環境,恐怕都能壓縮到一息之內;可惜大家都對崇黃失了防備,又哪裡知道這劍修竟如此的棘手,現在想起來,又哪裡去找他們的大師兄去?

    最後,大家的注意力也只能集中在如何不讓那劍修自如放出飛劍來。

    ”如此,需要改變一下隊伍的結構,兩名雷修,三名體修,力覺道友,我需要三名勇猛之士,一開局便攻擊劍修,不求速勝,但最起碼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讓他有從容放飛劍的機會,你可有人選?“雷洞子問道。

    力覺是這次百年藥祭渾身教的領頭人,聞言咧嘴大笑,”我渾身教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敢戰之士,放心,我給你找三個狂體士,保證追的那劍修自顧不暇,不過我事先說好,恐怕堅持的時間不會太長,你們若抓不住機會,那我也沒辦法。“

    雷洞子一笑,”無妨,再短能短過幾息?我等只需要不足三息,只要放出雷霆,一切便都解決。“

    幾人計議已定,都覺心寬,太乙門人和渾身教走的近,知道那狂體士是個什麼東西,那是一種渾身教秘傳的,能充分激發身體潛能到一個極致的類邪法,也只有像渾身教這樣的體修才能抗的住這種身體上的摧殘。

    但即使是體修,一生中如此激發身體也不能超過六次,每次激發也至少間隔三年以上,否則,勢必影響修士的道途,在所謂正統道派看來,完全是個惡法。

    又閒談一會,有個心細的太乙弟子突然問道:”師兄,我觀此劍修出劍,隱有雷霆之聲,不知是何名目?和我太乙的雷霆術有何區別?此人如此厲害,又怎可能籍籍無名?不知是雲頂的哪一位?或者,根本不是雲頂的,而是……“

    ”那非是雷術,而是劍修一個極著名的境界,他們稱之為劍氣雷音。“

    說話的人叫桑堪,渾身教的老資歷,如果說力覺是負責渾身教鬥戰的領頭人,那麼他就是渾身教負責採摘的總領;桑堪年紀已經很大了,年輕時遊歷過多洲,可謂是真正的見多識廣,雖然鬥戰能力因為年紀的衰老已經很是不堪,但大家還是很尊敬他。

    ”劍氣雷音?很厲害麼?“雷機子有些不服,因為沒有直接面對飛劍,所以他一直覺的那個劍修在取巧。

    ”嗯,非常的厲害,而且,老頭子認為,那個劍修也不是雲頂劍宮的人物,我看他更像是來自軒轅劍派!“

    ”軒轅劍派?“

    幾個太乙門人臉色變的難看起來,他們可以看不起雲頂的劍修,卻絕不敢輕看軒轅的劍修,那完全是兩個概念;其實之前他們也隱隱有所猜測,只是不好直接說出來,也怕失了自己的銳氣,南雷北劍,可不是說著玩的。

    ”軒轅劍修?師門倒是一直有在收集他們的情況,我聽說這一代寒字輩中,有幾個出色的?象寒江,寒冰,寒星,武西行……不會,不會是那個魔頭吧?“雷洞子的猜測很準。

    桑堪略顯沉重的說道:”不好說,劍氣雷音為劍修四大境界之一,金丹下根本少有人能達到,以雲頂劍宮的尿性,若宮中出了這麼一個天才人物,肯定是要大吹特吹的,但云頂毫無所傳,所以此人必是軒轅劍派這一代的領軍人物,搞不好,真很有可能是那個魔頭呢。“

    雷洞子喃喃道:”您的意思,他未向我等出劍,不是殺不了,而是不想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2
第291章 意料的洩底

    李績並沒有隨崇黃大部隊入蓮蓬,他不好這個。

    無論是丹道藥草,還是撞大運獵奇撿寶,他都沒有興趣;進五葉蓮世界前,安真人倒是特意和他說過,允他進去自摘,所得自有,不用充公,但他還是沒興趣。

    他為崇黃爭戰,崇黃借冰魄元與師叔恢復,這是個交易,僅此而已。

    他不想摻雜太多其他東西,更不想受這種無謂的情,麻煩太多,崇黃自身端不起來,他若摻進去東海這個泥潭,早晚得把命丟了。

    為渡海,他願意搏一次;其他的,還是算了吧。

    安真燦幾人走過來,深楫致謝,幾個人顯得都很激動,崇黃三百年未入鏡苓,今朝一償所願,他們都會是崇黃的英雄,但他們心裡還是很清楚,沒有眼前這個劍修,他們什麼都不是。

    “我方才聽他人傳言,有說道友原是軒轅雙驕之一的寒鴉師兄?燦不能辨,也不想辨,道友不想露出痕跡,所忌我等也能理解,我想說的是,師兄身份已經傳開,以後如何行止,師兄不必顧忌我等。”

    李績心中嘆了口氣,還是來了,雖然明知是早晚的事。

    修真界多的是聰慧洞察之輩,希望別人都是瞎子聾子,根本不現實。

    他也沒法去尋找傳言從何而來,軒轅劍派如此專一鐵血之所在,門派裡還免不了各種內鬥,就更別說以玩智慧玩心眼出名的崇黃了,安氏在崇黃也非一家獨大,起碼還有個梁氏能與之抗衡,再摻雜其他的亂七八糟,同洲的玉清,廣陵可能的滲入……

    “幾位道友見諒,我正是李績,之前隱瞞,事出有因,還請勿怪。”既然敗露了,乾脆光棍些,又能怎地?

    這是個尷尬的話題,幾句之後眾人也不再提,而是說起五天後下一滴天露之事。

    樑上君道:“李師兄,我斷彼輩下一場爭奪,必令體修之士全力攻擊師兄,以緩師兄劍勢,不知我等如何應對?”

    李績點點頭,這些崇黃弟子鬥戰經驗可能不足,卻不傻,腦子很清楚。

    “無妨,隨他去,我等這次爭天露者,只需一人足矣,剩下的便對付渾身教體修,至於雷修,嘿嘿,我李績的飛劍又豈是他們想阻就能阻的?”

    留在蓮葉上的崇黃弟子,算上李績還有九人,其他幾個是替補的身份,閒聊一陣後也各自散開,自找地方修行,安真燦最後走,臨走前又多說了幾句,

    “師兄,崇黃眼雜,想來你也能理解,師兄與玉清廣陵之怨,恐怕青空也是無人不知;在五葉蓮世界,相信沒人敢來找師兄麻煩,便是出得小界,只要在崇黃山門內,料也無大礙……但師兄若要走,千萬莫去石城傳送,東海玉清門勢力鼎盛,又有廣陵相幫,我崇黃是佔下風的……”

    應該說,安氏對李績,對軒轅還是心存善意的,但安氏代表不了崇黃,而且在宗門利益面前,個人,小團體的喜好是不能左右大的方向的。

    李績對此很理解,他接受安氏的善意,按自己的意願行事。

    五日很快過去,當崇黃採藥者紛紛被傳回時,也就意味著下一次的天露爭奪準備開始了。

    和李績預料的一樣,對方多了一名渾身體修,少了一個雷霆士,很中規中矩的變化……

    體修的站位也完全暴露了他們的意圖,他們在距離李績二,三十丈的位置上品字形隱隱包圍,這個距離,也就是一次遁閃的距離。

    天露化形。

    三名體修齊齊暴喝,血氣翻滾,實力大進,以安真燦為首的三名崇黃弟子雖已盡了全力,仍然無法阻止體修向李績的瘋狂衝擊。

    從實力上來說,渾身教和崇黃真觀相差不大,但從功法相生相剋來說,法修是佔有優勢的;像這種血脈爆發的技能,對法修來說應對再簡單不過,一個耗字便能生生拖垮他們。

    但這種應對並不適合當下,所以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績陷入三人的重圍中,重圍可能並不致命,致命的是外圍還有兩個雷霆士。

    三個體修的撲擊並不是簡單的肉搏,體修也分很多種,有純粹武技型,如真武院;也有煉得法相型,如真魔宗,北域草原;還有一種是神通型,每一次的境界提升,都有可能悟得肉體神通,渾身教便是這種類型。

    神通,是有可能悟,而不是肯定會悟;金丹以下的境界並不算多,滿打滿算不過四,五個境界突破機會,其中體修若能悟得三,四個神通那已經算是驚才絕豔的人物;大部分體修不過悟得一,二個神通;修練數十上百年,人都快到金丹境了,還沒悟出一個神通的,也大有人在。

    參三的能力是血固,此神通一出,身周十數丈範圍內所有的血液生物都會感受到巨大的束縛之力,能極大的限制修士的移動能力,而且還能附帶的限制對方的血液流動速度,變相的降低身體恢復能力,回氣速度。

    這是個輔助類神通,缺點也很明顯,不分敵我;力覺也是考慮了很久才最終讓他上場,他判斷劍修的遁法出眾,不限制移動,三個體修很難圍的住,至於血固對另外兩個體修的影響,考慮到體修的體質遠強於其他修士,受到的影響肯定弱於劍修,所以還是派他上了。

    高詭的神通是吟神,這門神通的本質是通過模擬對方神魂的波動頻率,從而達到干擾,混亂對方神魂操縱術法的目的,都知道飛劍操縱靠的是神識,所以這門神通對劍修是相當的針對,不求對方發不出飛劍,只要做到對方的飛劍不那麼精準就可以了,雷霆的蘊育在百丈高空,飛劍稍微偏離一絲,便做不到擊散雷霆。

    骨頌的神通則是兕頂,這是三人中唯一的攻擊性神通,兕,雌犀牛也,奔跑衝撞起來可謂力逾萬斤,更要命的是,當體修化身兕牛沖頂,它的兕牛角對準你時,也就意味著你失去了左右移動的能力,而只能前後移動,要麼跑,要麼和兕牛對頂?

    一開局,李績就陷入了絕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2
第292章 絕望的太乙

    李績從未小瞧過體修,從未!

    事實上,在他三十餘年的鬥戰生涯中,給他造成最大壓力的,往往都是體修,或者,法修練有體修之術。

    劍修克製法修是有道理的,對法修他總有很多的解決方法,比如這些雷修,如果他願意,再來十個,他也能讓他們發不出一道雷霆!當然,這是個例,不是劍修剋死雷修,而是他李績剋死了雷修,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面對數百萬次的雷劈的。

    三個體修中,高詭的吟神對他的影響最小,李績擅長六識,而不僅僅是神識,而且他的殺意也完全可以幫助鎖定目標;參三的血固對他有一定的影響,卻不大,在玲瓏上界他遇到過好幾個擅長控制移動的對手,在這方面他經驗豐富。

    那隻兕牛很討厭,有時候,最簡單最直接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卻往往是最難以應付的……

    他的應對出乎所有人的想像,因為他選擇了硬頂……

    為什麼不呢?誰規定說劍修就不能和對手玩摔跤?他李績同樣擁有千錘百煉的身體,雷火鍛金身同樣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體修功法,用在此處,正當時!

    兕牛角長七尺,碗口粗細,李績左手輕搭角上,右手直接掏進其鼻眼,在被頂的後退的同時,腳下漸漸發力,同時,泥丸震動,兩道劍光呼嘯而出,把高空剛剛成形的雷霆劈的飛散……又多出三息時間。

    感覺兕牛衝擊力下降,李績丹田一鼓,沉氣開聲,左手板角,右手環脖,擰腰萃然發力,數千斤的大兕被板翻於地,旁邊高詭,參三看的眼眉直跳,再想搶上前,又哪裡還來的及?

    李績動作飛快流暢,左膝頂兕脖於地,右手瞬間晃出一把長劍,直對兕牛左耳根後便紮了下去……

    弱點觀察,是每個鬥戰高手的必備一課,兕牛弱點在哪裡,李績事先並不清楚,但修士自有修士的方法,從左手搭在兕牛角上起,這頭凶牛的氣血流動就盡在心裡,左耳根後七寸,便是氣血流轉的要點中心,故此李績一劍之下,凶牛立刻萎頓於地,打個滾,現出骨頌的真形。

    李績一擊得中,立刻遁離,行進間再出兩劍,天空中兩處雷霆消散,兩個雷霆士再噴一口老血……

    兔起鶻落,直到此時,四個崇黃修士才堪堪追上渾身體修,一陣撲天蓋地的術法下來,將將圈住兩人。

    天露已被劉力行取到手,四個圍兩個,饒是高詭,參三激發了血脈,也急切間衝不出,突不破,眼見同伴躺倒於地,不由急的是哇哇大叫。

    李績好整以暇,每過三息出兩劍,搞得兩名雷霆士是矮子騎大馬,上下兩難!

    這時躺在地上的骨頌緩過勁來,一骨碌爬起身,倒嚇了身邊正纏鬥的幾人一大跳,這人也是光棍,沖李績遙遙一禮,

    “多謝道人手下留情,骨頌技不如人,這便自己跳下去吧。”

    說罷,也不管其他人,自顧自把身一縱,跳下雲端。

    李績的下手很有分寸,那兕牛的耳後,為骨頌要害之地,長劍若刺入超一尺,那是必死無疑;李績卻只刺進三寸,亂了它血脈氣息流動,破了他化身也就作罷,也沒想真要他命。

    剩下的高詭,參三,眼見同伴屁事沒有,也不再鬥,同樣沖李績方向施個大禮,呼哨一聲,也各自躍下,倒搞得兩名雷霆士尷尬無比,還是雷洞子在下面高喊認輸,才黯然離去。

    這一場,竟比頭一場還快了許多。

    安真燦幾人欣喜非常的同時,也有些自疚,這場爭鬥他們沒出什麼力,最危險的時刻更沒幫上什麼忙,無論是眼力,判斷,反應,和常年混跡於血腥的李績沒法比。

    這第二場後,幾人才真正的心服口服,暗讚此人被譽為金丹下第一修,真正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名實相符;於是跳下雲端,幫助同門準備第二次的蓮蓬採摘。

    李績卻未離開雲端,他從納戒中取出無數吃食美酒,其中有帶自北域的,也有順自崇黃留仙居的,鋪了好大一片地方,衝下方喊道:

    “可有人飲得麼?”

    渾身教中倒是頗多灑脫之士,當時便跳上來好幾個,其中骨頌等剛跳下去幾個的也赫然在列,不多時雷機子等太乙門人也跳了上來,一時間,來自方丈島,西戈沙洲的特色美酒佳餚也不遜色,擺將出來,比李績的還多。

    道家中人,是很少如此聚會暢飲的,但李績從來就沒把這些所謂清規戒律風度放在眼中,太乙天門是標準的道門正傳,弟子清苦自持,但既然出門在外,偶爾的放縱也不會拘泥;倒是崇黃門人一個個扭扭捏捏,只有安真燦一個跑上來湊興。

    體修弟子最愛這種場合,方丈島孤懸海外,也沒有中原道門這麼多的講究,所以跳上來的最多,後來連力覺,桑堪都忍不住衝天的酒香跳了上來。

    一眾人互通姓名,其實主要就是李績的自我介紹,渾身教這些低階弟子俱各豪爽,敬重強者,李績劍術了得,手下又很有分寸,這酒食一擺,好歹也成了酒肉朋友。

    骨頌把脖一仰,一大壺酒便倒了進去,鬍鬚上水淋淋的,把胸一拍,

    “李績兄弟,我骨頌今日便交你這個朋友,大了不敢說,有遭一日來了方丈,定要告知兄弟我,我再與你一醉方休……”

    修士喝酒,如果不想喝醉,那就一定不會醉,眾人酒肉相佐,高談闊論修真世界風聞趣事,倒也逍遙;

    不要把修士想得有多麼不食人間煙火,多麼清高自賞,多麼臥薪嘗膽以圖後報,金字塔尖的便只廖廖數人,本事不濟的整天想這些,那也不用活了。

    但氣氛雖融洽,一些深層次的,交心的話是誰也沒說,一頓酒食便能認識一堆朋友,這種好事怎可能有?便是粗豪如渾身教體修,也沒這般的簡單;但有了一個好開端,才會有以後,否則今日場上殺了人,那一切都無從談起,以後見面就是掏刀子分生死的時候。

    李績並不是個喜歡類似熱鬧場合的人,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偶爾挑起這樣的氣氛;心理再堅硬的人,也會有偶爾的軟弱;再習慣孤獨的心,偶爾也需要他人的關懷。

    哪怕情到濃處,再悄然退出。

    況且,他其實是有自己個人的目的的,這次的聚飲,並不純粹。

    他忽然有個想法,如果五蓮葉小世界結束之後,他跟渾身教傳回方丈島,會怎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2
第293章 未必如意

    這是個很突然的奇思妙想,如果順利的話,他將毫髮無傷的回到軒轅,想一想那些可能在苦苦等候他的敵人們的表情,他就無比的酸爽,於是,動念間,有了這次的聚飲。

    遺憾的是,奇思妙想是有成功率的,經旁敲側擊的詢問,結論是:從跳下彩虹橋那一刻起,他就被標記,哪怕他跑到渾身教一方的蓮葉也是無用,最終他也只能被傳回崇黃。

    有點小失望,但也無所謂。

    酒到酣處,力覺,桑堪,雷洞子擠到身邊,桑堪一舉杯,

    “小友劍術通神,可敬可佩,一直聽說劍修四大境界,得一便可縱橫同境,原以為不過是誇大之言,不想今日得見,卻比傳言更甚,實在是神乎其技也。”

    李績回杯示意,長者必須尊敬,但話還得踢回去,“前輩繆贊,李績劍術在門內尚且不敢稱第一,何況北域?更惶論青空英雄?各門各派皆有天資高絕之輩,只平時不顯罷了,前輩此言,可是把我放火上烤呢。”

    幾人微笑不語,李績所言他們是認同的,便太乙天門,門內大師兄雷術這強悍,雷洞子就認為未必便在李績之下;至於渾身教,教內其實也有幾個擅長鬥戰之徒,個個三,四個神通在身,真拚鬥起來,他們也不認為就會輸於李績。

    李績的名聲,起於九宮界,時間都已過去了近三十年,其間各洲也各有天才輩出,各領風騷;雖今次兩番爭鬥技藝確實不凡,稱為頂尖不為過,但說第一,恐怕其中吹捧之意太過明顯。

    “今次遇見李道友,也是我等命歹,恐怕這次五葉蓮一行,要空手而歸了。”力覺有些苦澀。

    “勢不可用盡,福不可全享,李績便只參與頭三次爭奪,其他的,再各憑天意吧。”李績淡然道。

    這不僅是李績交好太乙,渾身兩派,其實也是安真人之意,在崇黃真觀,這樣的提議沒人會贊同,誰不想多吃多佔個痛快?也只有像安真人這樣的老辣之人,才看的長遠,知道留條後路的好處。

    再過百年,除非崇黃徹底翻身強大,否則再想進五葉蓮世界,卻又哪裡去找下一個李績呢?

    雷洞子,力覺對望一眼,齊齊起身,深深一楫,“李道友寬弘,此意我等銘刻於心,以後若有差遣,能力範圍之內,必不相負!”

    這句話,才有些真心實意,人都是利益動物,修士也是如此;空手而歸,兩人回去後都不好交差,作為領頭之人,受些懲處是必然的,修道一途,搶的便是時間,你一步錯,便是步步跟不上,所以李績的放水,對兩人來說意義重大。

    至於李績,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也不少他一根毫毛。

    時間便這樣慢慢過去,之後又有幾次飲宴,不過不再是李績發起;大家和平相處,就連爭搶天露都是做做樣子,第三滴天露因為有李績在場,所以太乙渾身根本沒搶;第四,五次李績不上雲端,崇黃又如何爭的過他們?

    崇黃門徒中,倒是少有人抱怨,安真燦知道家中老祖之意,所以暗地裡是支持的;便只有那個樑上君面露不豫,但梁氏今次進五葉蓮的人手不多,再說他也不敢和李績公開反目,便只有忍著,李績看在眼中,也不說破。

    ………………

    在進入五蓮葉小世界二十五日後,崇黃三,四百名採藥弟子重回上門,三比二,這是一個完全可以接受的結果,雖然未竟全功,但比前幾次空手而歸總要強的多。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納戒中倒出來的大包小袋,玉瓶石罐裝滿了珍貴稀有的藥草,至少百年,崇黃很多極出名的丹藥不愁材料了。

    安真燦走過來,提醒李績明日在藥神大殿舉行慶功大會,彼時將根據統計出來的各人收穫多寡品質,來論功行賞,他李績,將無疑會排在第一位。

    李績含笑點頭,寒暄幾句後,看到了殿外的安然,便走了過去。

    安然這次沒有跟隨進入五蓮葉,畢竟已經加入了軒轅,不再是崇黃弟子,哪怕她姓安,也有許多不便之處。

    兩人一邊往外走,李績低聲說道:

    “東海風景秀麗,景緻宜人,我早有心領略一番,現在大事已定,不如師妹帶我出去走走?”

    “現在?”安然神色複雜。

    “是,現在。”

    “是要走了麼?”

    安然冰雪聰明,哪裡還不明白李績之意,這便要離開崇黃,踏上逃亡之路;她人微言輕,崇黃確實也有不便之處,雖然這本質上是個交易,可是前腳幫人爭勝成功,後腳就要狼狽而遁,其中變化,讓人心中不忍。

    李績輕輕點頭,沒必要瞞著這姑娘,在崇黃真觀,他能信的過的,也就安然,安真人兩個,不找他們幫忙又找誰去?雖然找機會離開山門大陣自己也能做到,但終究不如有安氏族人幫助來的隱蔽。

    “走的越早,越有迴旋的餘地,否則再過幾天,玉清找上門來,那時便想走,也走不脫了。”

    安然看著李績,心中愧疚,“師兄,一出山門,人生地不熟,其中艱難,不比在北域;其實留在崇黃,再通知軒轅,門派必定會派人來接你,卻是要安全的多,玉清在東海確實勢大,但崇黃頂住一些時日還是可以做到的。”

    李績搖頭道:“宗門不會派人來,走時殿主已明確告知,留在崇黃,把希望寄託在他人憐憫上,非李績所願;修真世界,利益為先,歷來如此。”

    看李績堅持,安然也不再多話,“既然師兄已經決定,小妹當然幫你,師兄勿回留仙居,那裡的藥童不老實,可去花牌坊等我,小妹需備些物事,很快便到。”

    花牌坊,是崇黃山門內的一個小型丹藥交易坊市,大部分交易的,都是崇黃弟子自制的丹藥,比較隨性,李績隨安然去看過一回,也買了不少的療傷丹藥,算是他在崇黃內不多的還算熟悉的地方。

    兩人都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各自離開;好在此時正是崇黃門內嘈雜熱鬧之時,數百名弟子在觀內長輩的主持下計算藥草數量,爭論品質高低,不時有極稀有的藥草出現,都會引來弟子們陣陣的喝采;如此熱鬧場面,崇黃已很久未曾出現,又有誰來關心一個外來者的離開?

    李績很快來到花牌坊,今日這裡甚是蕭條,大概人們都跑去觀賞小世界帶回來的收穫了吧,崇黃弟子對珍稀藥草的關注,便如劍修之於劍丸,那種渴望的感覺是刻在骨子裡的。

    知道馬上要遠行,在有限的一些攤鋪上,李績又搜刮了一批丹藥,全部都是治療,回覆之用;不多時,安然如約而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3
第294章 一個人

    安然駕著一輛五色鹿車,

    修士能自主飛行,從實用性來說,當然不需要這種古老笨挫的代步工具;但大家族總是需要一些排場的,若是在周邊短途,姑娘小姐夫人們就很喜歡用這種由兩匹五色鹿拉套的馬車。

    馬車沒輪子,全靠馬車自有的法陣維持懸空,所以減震良好,至於能跑多快,那就看兩匹五色鹿的速度;這是一種為炫耀而設計的東西,在李績看來,純屬脫了褲子放-屁。

    安然招呼李績進了車輿,馬車向千機谷外奔去,有安氏族標在,沒人會刻意檢查這輛鹿車。

    車廂內,兩人默然不語,氣氛有些尷尬,眼看鹿車就要駛出山門,安然從戒中取出一物,塞進李績手裡。

    “這是兩儀渾天鑑,是我安氏私物;東海是個神奇的地方,因為有了廣陵宗,所以大家都活的很小心,恨不得每個門派都要搞個能混淆天機的寶貝;安氏此寶非比尋常,傳自近古,少有人知。

    師兄你帶在身上,除非真君卜卦,否則在東海沒人能卦到你,有朝一日師兄若離了東海,就算是真君,恐怕都不能探得你一絲行蹤。”

    李績心中感動,“這是你族中寶物,如何便偷拿了與我?回頭你族中怪罪,你又如何解釋?”

    安然嫣然一笑,“族中事你不懂的,他們既然能默許我拿出來,當然就不會怪我,說起來,我安氏是有些對不住你,這樣做,可能也能稍減心中愧意吧。”

    李績也不矯情,接過兩儀渾天鑑,有這東西在,他的生存可能提高了一大檔次,安然之情,記著便是,假若不死,總有還回來的那一天。

    眼看鹿車已出得山門十數里,遂告辭道:“師妹,我這便去了。”

    安然強顏一笑,“師兄自便,我在軒轅等著你!”

    李績穿窗而出,悄然無蹤。

    安然心中沒了著落,也沒個去處,兜兜轉轉,又回了崇黃安氏聚居之地,在族中敬事房交了鹿車,方要回轉自家的小院,卻冷不防差點一頭撞到個人。

    “莽莽撞撞,失魂落魄,我看你這幾十年修行,都還給師傅了!”安幕遠真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怎麼,那物事可交與他了?”

    “稟叔祖,東西晚輩已親手交付與他……可是,可是叔祖,晚輩還是不明白為何不直言是您相借?如此他對我您的印象還能更好些。”安然說出心中的疑問。

    安幕遠怒道:“我一活了千年的老骨頭,要他對我感恩有何用?蠢材,蠢材!”

    安真人拂袖而去,他肚裡憋著一股火,這外貌容顏出色的晚輩怎麼這麼蠢?東西讓她轉交,就是給她拉攏感情的機會,這種事都領會不到,難道還要他這個千年老骨頭來教她如何勾引男人?真正是蠢材一個!

    ………………

    李績離開鹿車,辨明方向,立刻遠遁,從現在起,逃亡的旅程已經開始,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決定自己的生死。

    明前城,是距離崇黃真觀最近的一座城市,不足百里之遙;

    東海和北域不一樣,人口稠密,城市星羅棋布,修真在凡人百姓中也沒有那麼的神秘,甚至一些修真手段,也廣泛應用在凡人的生活之中,比如,傳信,貨物運輸。

    就像前世的快遞,遍佈東海各個大小城市;李績都不用尋找,街道邊一拉溜的貨運代理滿眼都是,其中一個,門口挑起的布幡上赫然兩個大字:順風。

    李績心中一笑,看來前世這世,這個名字對幹這行的真是有莫名的吸引力啊,就是它了。

    “客人寄信?還是郵貨?您選擇順風真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您看隔壁的北風,哪次郵貨不丟個一件兩件……”

    夥計慇勤的把李績讓進店中,嘴上就開始沒完沒了,十句中倒有八句在損毀隔壁同行,

    李績從戒中掏出一個包裹嚴密的步包,遞過去,“送到潮海城,價格怎麼算?時間要多久?”

    夥計接過一掂量,非常輕巧,心中就有了數,這算是一筆不大不小的生意,貨物太輕,不好上價,但距離又夠遠,是談價的好藉口。

    潮海城,在東南方向,近乎東海臨洲的最東端,便如明前城緊挨崇黃一樣,潮海則是旁靠玉清。

    “客人大概不知,費用多寡取決於貨物之重,以及您是否要求運送時間,如果您不著急,那這個價格就不高,如果您有要求,當然便是送的越急,花費就越大。”

    “最快的方式呢?”李績問道。

    “最快?當然使用傳送陣最快,不過那個費用,可不是一般人能花的起的,您要如此著急,就不如自己傳送過去,哪還用的上我等?”夥計笑道。

    “若是交與我順風,走最快的急件,用鴴鳥攜帶,一個時辰後便可起飛,七日後便可送達,算是除傳送外最快的了,您要知道,這速度,比道人飛行也慢不了多少呢。”

    李績心中仔細計算,道:“好,便用鴴鳥。”

    郵完貨物,李績立刻出城,方向東南,徑直遁行,他不能用御劍術,在東海,這麼做和找死無異。

    逃亡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智慧,而不是戰力。

    那種幻想一騎當千,殺出重圍的想法是弱智而腦殘的。

    只要你一動手,立刻就是個暴露的結果;在這片他派的州陸,六成以上的修士都可能是你的敵人,無數的目光,神識在盯著這片天空,任何的靈機波動都會有人前去查看,又能跑到哪裡去?

    郵寄的貨物是那條腰帶,李績並不確定,但他仍然這麼做了。

    郵寄的方向是東南方向的潮海城,而他實際遁行的方向,也是東南!

    聲東擊西是個古老的戰術,老的已經不能再有多少迷惑的作用,都快被人玩爛了;所以人們現在都改為聲東擊西南,擊西北,甚至擊東北,東南,就是不擊西。

    李績這次改的更徹底,他是聲東擊東!

    只要把自己的速度保持在郵件的前面,一旦郵件被人追尋,玉清可能搜索任何一個方向,恐怕就是不會在自己老巢的東南方向下功夫,這就是他的機會。

    計畫是早就做好的,李績是個有條理的人,在得到兩儀渾天鑑後,他的選擇又多了很多;其實如果能屏蔽天機,那麼找個地方潛伏起來也不失為一個安全的辦法,東海這麼大,兆億人口,玉清再強勢,也不可能盤查每一個修士,凡人。

    但李績不喜歡被動的等待,不喜歡把命運交給他人的疏忽上,趁現在玉清的網還未張開,他還有其他的選擇,否則一旦隱藏起來被人察覺,那真是除了死戰,沒別的辦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3
第295章 烏鴉東南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是一種氣魄,李績直奔東海最大的虎山——玉清門,可不是去打虎的,他還沒狂妄到那個程度。

    人們常說的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有一定的道理;關鍵是你得有計畫,否則就是肉包子打狗,純粹笑話了。

    李績一路東南,絕不停留。

    ………………

    崇黃百年藥祭一結束,玉清門便接到了李績出現在東海的消息,上報高層,在高層拿出建議之前,一些得到消息的低階修士已經自發的向崇黃真觀附近傳送,這幾乎和李績與安然分手在同一時間。

    李績跑到明前城時,其實城內已經有不少傳送來的玉清弟子了;問題在於他們根本不知道李績的面貌特徵,所以實際上他們是有可能在街道上檫肩而過的,但李績是出城向東南,玉清弟子則是向北去崇黃。

    玉清門人進不去千機谷,崇黃好歹是與玉清齊名的頂級門派,所以就這麼一直耗著,直到幾個時辰後玉清長老東離真人領著一批金丹來到崇黃山門前。

    “爾等在外等候,勿要惹事,否則宗規難逃!”

    東離真人對大批玉清弟子吩咐道,隨後便領著兩名金丹道人大大方方的拜訪山門。

    一名心動期玉清弟子看到新到的長輩中有自己熟悉的師叔,便蹭了過來,

    “南明師叔,南明師叔,真人此來,可是令崇黃交出那隻烏鴉?”

    南明道人,玉清靈寂修士,幾十年前親傳弟子殷野子於九宮界被殺,於是便把滿腔的仇恨指向了軒轅劍修,尤其是血債纍纍的李績,雖說他也是猜測,可關於這一點上,他倒是猜的很準,李績還真就是他的殺徒凶手。

    “說交出是不合適的,我玉清堂堂正正,從不以勢壓人,東離真人此番前來,就是聽說軒轅劍修寒鴉道人劍術了得,欲尋他和我玉清弟子比個高低,做個了斷,此正我修行中人理應面對之事?又何來令字一說?”

    這是純粹的鬼話,但又是不得不說的面子話,至於找到那烏鴉,是揉是搓,是群是毆,在東海這一畝三分地上,那還不由得自己?誰還能真正與他放單了?

    過得個把時辰,東離真人出現在山門外,一臉鐵青,金丹道人們圍上去,想知道結果如何,卻聽東離道:

    “崇黃言道,此人藥祭一結束便失了蹤跡,估計是已離開崇黃山門,不知去向,真正是個麻煩,偏偏過幾日門內就有春曉法會,這個時候尋人,可莫誤了法會大事。”

    “會不會崇黃有意誤導,隱瞞了此人的行蹤?或者,根本就在崇黃山門內?”南明道人問道。

    “不能,崇黃掌門一言既出,道心所限,必不會相欺……這樣,此人離開也不過六,七個時辰,又能跑出多遠?南明你分配一下,你們這些金丹各領數十弟子分散方向去找,另外,傳下玉清法旨,著各門派注意陌生道人,我就不信,難不成他還能鑽天入地不成?”

    南明即刻分配,在場的金丹有十來個,再加上百餘個低階弟子,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關鍵是他們可以大搖大擺的全速飛行,而那烏鴉則不能,所以,找出烏鴉的行蹤似乎並不難。

    還未等眾人分頭行事,崇黃山門內走出一個下人打扮的藥童,徑直來到東離身前,把一件物事交付於他,又說了幾句話才離開,

    東離真人一招手,把南明召了過來,遞過一隻精巧的藥盤,

    “去,拿這個去尋便方便多了,嘿嘿,這崇黃觀內也是一般的勾心鬥角,沒想到早有人提前在這劍修身上下了手段,也是他罪有應得。”

    南明接過藥盤,法力微注,仔細一辨,不由罵道:“好賊子,竟敢向我玉清方向逃竄,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

    也不猶豫,喚過幾位金丹師弟,也不帶晚輩弟子了,望東南方向便急起直追。

    其實那烏鴉離開崇黃山門是正合他意,若崇黃真把人交出來,眾目睽睽之下真還不好下得了手;面子嘛,不過是做給人看的,真到了密室,荒野,誰還管得了那許多?幾個金丹分秒之間就弄死他,誰又知道?

    金丹真人遁行甚速,遠不是李績可比,這期間又根據藥盤調整了幾次方向,眼看便越來越近,其中一個金丹笑道:

    “這烏鴉難不成是個傻的?望我玉清山門跑,是嫌死的不夠快麼?”

    另一位金丹玩笑道:“嘿嘿,也許便是去我玉清參加春曉法會呢。”

    幾個人哈哈大笑。

    再過半個時辰,離目標越來越近,幾人取出各自的靈器,金丹對心動,還是群毆,這樣做確實有失風度,但即在群山峻嶺之上,渺無人跡,誰還在意這許多?難不成真叫上一群和那劍修同境界的弟子和他單挑?再被殺幾個,那才是個笑話呢。

    前面感應中的物事還在不緊不慢的飛行,幾位金丹卻已經感覺到不對,那不是一個逃亡者應該的表現,太平靜,太遲鈍,

    幾人急往前衝,卻只見一頭巨大的鴴鳥正在前方悠哉游哉,背上還負有不小的囊袋,南明道人再次感應,確定了位置就在鴴鳥身上,心中已有預感的他一把扯過囊袋,揮手束縛住驚恐鳴叫的大鳥。

    再打開囊袋,扯開包裝,找出那條五色錦帶,旁邊還有一張白紙,上書三個大字:好氣哦!

    天空中鴴鳥一聲悲鳴,已被南明道人爆成血霧,

    “此子不除,難消我恨,好,好,好生可惡!”

    幾個金丹這時哪裡還不知道被人耍弄,此時那隻烏鴉還不定往哪個方向跑呢。

    “我就說,這人怎麼可能就往死門關上跑?原來……”先前那名道人放著馬後炮,卻被南明狠狠瞪了一眼。

    “回程,以明前城為原點,除了東南,其他所有方向都不要除過,老道我便不參加春曉法會,也要把此人碎屍萬段!”

    幾人先傳法信,通知大隊修士按先前佈置開始搜索,然後又重點劃了幾個方向,各人分頭行事,一張大網由明前城撒開,除了玉清門人,還有無數跟風抱大腿的小門小戶,他們螞蝗般散開在各個方向,除了最應該找的東南方向外,無一漏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4
第296章 抉擇

    李績不緊不慢的往前遁行,身後半個追來的修士也沒有,至於前方,很多都還沒有接到法旨,也就更沒人來找他麻煩。

    世事奇妙,當一個人,為了某件事,某個危險而百般準備,千般算計之後,當真正開始時,他會發現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無比的順利,彷彿之前的一切準備都是白費一般,就像這次的逃亡。

    同樣的,當你覺的非常容易的事,不過是一段散心的旅途,卻會在隨後被越來越多的麻煩纏身,不可自拔,就像雙峰之行。

    天道喜歡開玩笑。

    李績知道現在的安全不過是暫時的,等玉清教完全反應過來,發動所有力量全洲搜捕他時,那才是真正的考驗;逃亡的真諦在於遠離一切潛在的危險,而不是去挑釁,當你能察覺到危險時,你基本已經逃不掉了。

    三天後,沿路飛往玉清教的修士多了起來,李績稍加打聽,也明白了為什麼,玉清門將於三日後在其宗門漱玉山舉辦大型法會,築基以上修士皆可自-由參加,這個消息,讓他的計畫又多了一層成功的可能。

    春曉法會非常著名,其實這是個系列性的法會,還有夏末法會,秋實法會,每二十年一次,輪轉舉行,所以,玉清門上一次舉辦的春曉法會還在六十年前。

    春曉,夏末,秋實三法會其實起源於古老的近古第一門,太上感應門,這個傳統,在太上感應門分裂為太清,玉清,上清三支之後,也被分別繼承了下去。

    故此,這個二十年一次的系列法會其實就是三清道門在東海臨洲,西戈沙洲,南羅寧洲三洲的主權宣示,自我標榜,和實力展示;在法會數千年的進程當中,三清道門其實也曾邀請過軒轅劍派組織冬凜法會,這樣湊足春夏秋冬和四大洲,也算是修真界的一樁盛事,奈何軒轅不領情,最後不了了之。

    三季法會的講道對象偏向金丹期修士,當然也免不了對之前低境界的總結,和對元嬰的展望,所以,外洲慕名而來者不少,金丹修士,無論財力還是實力,都已可勉強跨洲而游了。

    三岔鎮,向東距離玉清百里,向南距離藍海百里,是過往商旅一個很重要的分岔口,對李績而言也是這樣,最終選擇什麼樣的脫困方式,在這裡他必須作出最後的決定。

    到目前為止,可行的,具備操作性的計畫有二個。

    第一個計畫,向南飛渡藍海,這樣做的好處在於,可以完全避開玉清門的搜捕;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單論渡海的話,其實應該從東海臨洲西側廣陵宗一側入海,距離北域最近,事實上,這也正是玉清門重點搜索佈防的區域,再加上地主廣陵宗的幫助,可以說是插翅難飛。

    從這裡選擇位置入海,李績當然不是渡海回北域,那也實在太繞遠,他的目標其實是方丈島,雖然同樣深海茫茫,但在東海和方丈之間,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島嶼可供歇腳,再加上和渾身教的交情,在方丈島使用跨洲傳送回北域是完全可行的。

    危險存在於未知,未知的大海;青空多少萬年下來。陸地上的妖獸威脅基本已經消失,可大海中的威脅卻從未停止過;渡海師叔堂堂靈寂修為,接近元嬰的存在,仍然毫無防備的為虺蜮所傷,由此可見海獸的可怕。

    其次,進玉清門!

    這可不是賭-博,自當初在軒轅劍派,李績向大象真人保證自己有手段回軒轅時起,他就已經有所規劃,底牌便是九宮界。

    阿九的九宮界,在青空世界一共有五個入口,分別在九宮獸五塊殘肢附近,也就是說,只要李績帶著九宮盤,他就可以在這五個門派安放殘肢的附近通過九宮界回家,安全無痛,方便快捷。

    問題只在於,怎麼進入門派?怎麼接近安放殘肢的山峰?這可不是八爺老二他們可以隨意進去開荒的地方,這是青空世界最頂級的門派,是敵人的老巢,進去後稍有不慎便是個被圍毆的結局,更別說大陣啟動,頃刻灰灰;在別人的後院,一切隱藏手段都無所遁行。

    九宮盤的特殊性並不要求李績一定要找到安放九宮殘肢的山峰,但也不能離的太遠,總要保持在一個可以感應到的位置,那麼,他怎麼能保證進入玉清後就一定能進入這個範圍?

    這又不是自家軒轅,可以自-由往來,其中各種禁制限制是必然的,又怎可容一個外人隨便閒逛?

    李績在崇黃真觀,也曾刻意瞭解過有關玉清山門內的建築佈置,但安家那本圖輿是二百年前所畫,可九宮獸殘肢,卻是二十年前才換過來,又何曾有標註了?

    兩個計畫,一個難在與天斗,與未知的自然斗,與海獸斗;另一個則是與人斗,哪一個更容易些,便只有天知道了。

    ………………

    安然收拾好行囊,準備傳送回返北域,來時是三個人,回去時便只她一個,略顯孤單。

    她有回去的理由,一些渡海用的上的丹藥安氏已經準備妥當,再配合冰魄元的使用,這已經是崇黃能做到的極致,有關渡海的傷勢,宜早不宜遲,想來李績如果在,也一樣會力主她即刻回返。

    在崇黃,她感到自己已經是個陌路人,那方腰帶瞞不了人,讓安然傷心的是,送此腰帶時,她的兩個好姐妹都是知情者,唯有她蒙在鼓裡。

    據安心說,當時送出腰帶其實也不過是個預防性的措施,她們並不清楚其人是否真是李績?安氏本身,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一切都是為了崇黃,她們是這麼說的,安然無言以對。

    她已經是個劍修,不管她願不願意,別人都會這麼看她;她知道留在這裡幫不上李績什麼忙,那是個獨來獨往,我行我素的傢伙,自己跟在他身邊,只能是拖累他吧?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方腰帶並沒起到什麼作用,如果有一天,這個傢伙能平安回來,她一定要問問他,在接過腰帶時,他是否就已經知道其中有詭?是否同樣懷疑過她?是否敢用兩儀渾天鑑?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覺的這樣的人一定死不了,一定會平安回到軒轅,所謂禍害遺千年,不就說的這樣的人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4
第297章 封神台

    南明道人一臉期待的緊緊盯著眼前這位道人,好半晌,道人才停下卦盤,嘆口氣道:

    “有天機遮掩,我功行淺薄,卻是無法算出。”

    南明失望之極,在東海,廣陵宗的本事讓所有修士都人人自危,故此,一些能遮掩,混淆天機之物格外的好賣,低階修士還好點,畢竟沒什麼仇家的話也沒人會吃飽了撐的卦他,但高階修士則不同。

    所以,那隻烏鴉有這麼一個遮身的東西並不出奇,只不知道是軒轅自帶的,還是出自崇黃之手?

    “繼續搜尋,我要東海所有的門派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劍修,提高賞格,若有隱藏,一經查出,我玉清定讓爾等在東海混不下去!”

    ………………

    李績選擇了敬畏自然,而挑戰人類。

    幫助他下定決心的,也包括玉清馬上要召開法會這個便利條件,外派,外洲修士眾多,混進去總要容易些;至於能不能到達九宮獸殘肢感應所在,只能賭一把運氣。

    這世界,又哪有十成的把握?對劍修來說,五成已經意味著成功,三成可以去做,一成?恩,可以計畫計畫。

    於是李績跟在一群散修後面,貼地向玉清方向掠去;玉清門譜大,門派百里範圍內不允許低階修士飛行。

    漱玉山並不以險峻出名,而是以雍容,華美,靈機茂盛聞名於青空,是青空道教幾大聖地之一。

    玉青山門入口,上有青鳥盤旋,下有瑞氣繚繞,白玉牌坊一重接一重,足足九十九對之多,其中各種飛禽走獸,人物神怪雕像相得益彰。

    更有百名低階修士沿白玉石階縱列其上,這氣勢,真正是學足了近古大派太上感應門的風采,就不知,這本事又學得了幾分?

    李績挺胸疊肚,目不斜視,只管往裡便走;這做惡客,也要有做惡客的風範,最忌瘴頭鼠目,左顧右盼,心虛躲閃,不敢與人直視;

    李績膽子大,行走間還時不時的與身旁之人招呼,一副交友甚眾的樣子,其實誰又認識他?但在這種場合,又有誰去較真?只認為是自家記憶不深的某個道友罷了。

    這種事,就像去不認識的人家混吃喜宴一般,大大方方便是不二利器。

    第一座牌樓下,有專供修士登記名冊的地方,李績胡亂編了個根腳名字便馬虎過去;這種事,修真世界中,又豈能盡查?

    修士本就隨意灑脫,居無定所,游無萍蹤的修士比比皆是,除非那種下了請柬的固定人群法會,像這種所謂廣開山門的法會,混進去一些良莠不齊的人物再是尋常不過,所謂有教無類,你既然要拿這架子,就需付出些代價。

    但能混進去,不代表你什麼都能做;固定的行走路徑,固定的聽法場地,都是必須遵循的,否則被人拿了去也是活該。

    道教門派,法會眾多,請誰不請誰,是個問題;對大部分門派來說,都願意見到修士雲集,賓客盈門,所以在這管理上,就不能太嚴。

    比較流行的策略便是,寬進嚴束;進,誰都可以進,但有規定的路線,規定的聽道場所,以法陣遙製為主,弟子巡視為輔,這樣即聽者云集,又不會隨便亂跑,算是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李績只管隨著人流往前走,誰又來管他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低階弟子?

    漱玉山福地很大,又不能飛行,甚至遁行都不能盡速;李績一路走來,把周圍景物建築和頭腦中的圖輿相比對,發現完全對應不上,或者圖輿太粗糙,或者玉清門有障眼類的迷陣之法,除非飛到空中,根本就不能一窺究竟。

    這樣的現狀給他的計畫蒙上了一層陰影,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走動的方向是離那個安置殘肢的地方更遠?還是更近?

    他甚至開始暗暗衡量,如果不顧一切的離開大路御劍出去,到底能走多遠?情況很不樂觀,因為就算拚命,他甚至也不知道該向左還是向右?向南還是向北?

    而他,似乎只有一次的選擇機會?

    心裡想這些也沒有用,要想不引人注意只能一直向前走,直到——封神台。

    他的目的很簡單,一直走,直到允許的聽道之地,這其中如果運氣好,九宮盤有所感應,那麼就直接空間離開;如果運氣不好,走到頭九宮界也沒反應,那麼回身離開玉清就是,反正玉清也不會來管偶爾的修士中途退場,到時直接出海,再去賭藍海之行。

    在玉清山門內亂闖不可行,別說有金丹,元嬰,真君,就單單宗門大陣,也能讓他頃刻間化為灰灰。

    封神台是個倚山而建的巨大祭神之台,這種形制的建築實際上在當下的道教門派中已經很少見了,但象玉清門這樣死抱著祖宗規矩不變的宗門,這正是他們以此視為正宗的標誌。

    封神台分三層,每層三十三丈,是背靠遮莫山的一個半圓缺形;高達九十九丈的頂層,便是大修高能講法的地方,非元嬰修士不能坐;

    第二層是金丹,靈寂修士盤坐之地,因檯面寛闊,所以顯的人並不多;這裡也是金丹修士演法之所在,一些奇功妙法,風雨雲雷,是想一朝成名的散修們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第三層便是玉清低階弟子的場所,他們只是觀眾,聽眾而已;而龐大的散修們,則分佈在封神台前巨大的扇形土坡上。

    李績來的有些晚,講法已經開始,不說封神台上眾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上修,單只扇形土坡上的修士群,就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足足有上萬人之多,密密麻麻盤坐在土坡上,一個個聽得如痴如醉,搖頭晃腦。

    道家講法,追求的便是個隨性,所以不會有主辦者還一個個的安排座次,能分個大體的範圍已經很不錯了;先到者,你就作前面,後來者,您就後面蹲著,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李績站在土坡底處,距離封神台還有足足千丈,前方已無路,而在他的身後,後續者還在不斷湧來,自動盤坐於地,看這架勢,他若不立刻站住這位置,只怕轉眼就會被他人所佔。

    李績頃刻間,陷入了兩難之境,懷中的九宮盤已隱隱有所感覺,也許再往前走數百丈,便能完全達到借此離開的條件;已經沒有了其他方向可以選擇,要麼回頭,要麼在上萬名修士的頭頂上飛過遮莫山……

    李績真還沒失心瘋到那種地步,所以,也只好硬著頭皮往前擠;他希望,在到達封神台前,九宮盤能夠完全感應。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風度,有涵養的修行人,這樣不顧先來後到的硬往前插是很沒有禮貌的;也沒有什麼意義,不是說離的封神台越近,就離大道越近;台上講法者功力深厚,台下聽者也個個耳聰目明,相距千丈根本不算什麼。

    問題是李績不這麼想,他另有目的,所以,也只能硬著頭皮,在周圍數百上千道不滿的目光中,見縫插針的往前蹭;中學時學過的成語千夫所指,他今天徹底親身感覺到了。

    天道喜歡捉弄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4
第298章 所謂英雄

    李績無法退後,因為後退意味著前功盡棄;他也不能從兩邊山峰繞,玉清把所有人都圈在此處,就是怕有些手腳不乾淨的散修隨便跑出去順手牽羊,要想讓九宮盤感應更清晰,他就只能往前移,並希望在接近封神台前,找到一處讓阿九能發動的位置。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

    台上有玉清真人開聲講法,李績則在台下製造局部的混亂,這樣神聖的場合,性軟的不過稍移相避,性烈的便直接怒目而視,倒也沒人敢真的開聲放肆。

    “抱歉,抱歉,耳背,聽不清仙音……勞駕,借過借過……”

    李績半拘著腰,其實心裡也是尷尬的,他能感覺到九宮盤不斷增強的感應,但就是達不到能夠啟動空間轉移的程度,所以,還得往前擠。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為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玉清真人還在口若懸河,李績在底下也是道歉連連,

    “對不住,對不住,踩您腳了……抱歉,抱歉,您這後襟忒長,污您道袍了……”

    當李績終於擠到散修隊伍最前排時,他能感覺到後背都是火辣辣的,那是千百道神識錐刺的結果;但與火辣辣的後背相比,他的心卻是瓦涼瓦涼的。

    因為那張該死的九宮盤,仍然沒有達到可以無障礙啟動的狀態,李績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再往前一百丈,就一定可以完全感應……

    此時的他,欲哭無淚,就算到了現在,他還需要做出選擇,是挑人禍?還是回頭去選天災?

    問題在於,前方一百丈,已經是封神台的第二層!是金丹們演法的所在!

    我只是來回家的,真不是來打架的,李績悲哀的想到,華山一條路,還有比這更糟糕的處境麼?

    直到此時,李績才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世上本沒有英雄,那些所謂的英雄,都是被逼出來的!

    “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日慈,二日儉,三日不敢為天下先……”

    玉清真人正講到興處,突然從封神台下傳來一個哈哈大笑之聲,

    “真人所言不實,千百人搜捕何來慈?這一路上白玉滿堂,又何為儉?至於敢不敢為天下先麼,卻要問過我軒轅的劍……”

    一個人影從上萬散修群中脫穎而出,一邊往前走登上封神台,嘴裡卻絕不停頓,

    “在下軒轅李績,遠渡重洋為助崇黃藥祭,卻未曾想玉清如此好客,竟派上百弟子相邀,真正受寵若驚……即來東海,怎可缺了春曉法會?小子不才,願以微薄所學,討教玉清諸法!”

    李績這一番動作言語,立刻滿場皆驚,在中下層次修士中,他也算是惡名昭著,近些日子玉清對他的追捕也並未瞞人,在東海可謂是人盡皆知,卻沒想到此人瘋狂如斯,竟敢跑到玉清腹地法會上當眾挑釁,別的不說,只這份膽氣,青空之大,天才之多,又誰能及得?

    玉清門徒,俱皆大怒,手中頃刻間便各持法器符籙,但眾目睽睽之下,沒有師長前輩吩咐,誰又敢動?

    台上各洲來客身份尊貴,來自七洲四海,台下散修逾萬,來源複雜,真一通群毆下來,玉清的面子還要不要了?以後這法會還開不開了?

    正是因為這些不得不考慮的顧忌,才容得李績大搖大擺的走到封神台二層,也直到走到此處,李績的心才終於放回肚裡,那九宮盤終於完全感應,他後路已成;

    若是現下還不能感應完全,真走到頂層真人們的座次旁,在巨大的壓力之下,他很懷疑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出劍。

    這一切,都是被逼的!

    “豎子,敢爾!”這是玉清真人。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是太清真人。

    “狂妄,當誅!”這是牽昭紫頂。

    “夠膽量,不愧劍修本色!”這是上清真人。

    “猖狂至斯,欺我東海無人麼?”這是廣陵真人。

    “玉清道法精深,不如便派個心動修士下場,又何必多作口舌之爭?”這是崇黃真人。

    還有真魔宗,陰符道,滄浪閣,白骨門,也是各有支持,各有傾向,但大部分門派,私心裡還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玉清丟了面子那是最好,若不能,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家弟子,又何必勸阻?

    一時間,玉清門幾位當座真人都有些為難,派弟子下場吧,以那李績之能,一般弟子恐怕不能擋,不派吧,這面子又如何丟得?萬千人面前,難不成真要他們元嬰,金丹出手?說出去,玉清門上萬年的聲譽一朝盡喪。

    高層修士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但龐大的低階弟子卻總是有那麼些衝動的,雖然玉清門等三清教出身的修士講究清淨無為,但那只是遠大的目標而已,在這之前,這些道人們爭強鬥勝之心並不比他派更弱。

    封神台三層低階弟子中,就有這麼兩位心動弟子,他們身處台層一南一北,事先也並未商量,都是性格衝動之輩,等聽明白看明白李績是何許人也,皆按捺不住,一南一北,一左一右,向李績撲來,一使靈器風神鞭兜頭就打,一用連珠手法甩出一連串的符籙攻擊,火球,風刃,冰錐,土刺,竟也是個五系全通的法修。

    這是個萬眾矚目的舞台,說什麼報仇那些離他們太遠,能在如此場合格殺血債纍纍的劍修,闖出名聲,獲得上修青睞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李績真沒想在此處殺人,他很清楚自己的份量,能吃幾碗乾飯;一旦在這個地方殺了人,他這輩子將終生和玉清門不死不休,再無和轉的餘地。

    奈何,發動九宮盤需要時間,而這兩個性急的傢伙卻完全不給他哪怕短短的一刻。

    那就殺!

    李績從不缺少殺人的勇氣,他本就是個在事發前恨不得百般籌謀,而在事發後卻無法無天的性子;他非常清楚玉清門和太乙天門,渾身教的區別;後者有和解的可能,而前者,永遠不能!

    如果有什麼是殺一個不能解決的,那就殺兩個,殺更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20 14:25
第299章 劍叩玉清

    因為兩個玉清修士事先沒有勾通,當然也就談不上配合,他們急於出風頭,所以對這個軒轅劍修的戰鬥方式,習慣,擅長也並不瞭解,在生死鬥戰中,這是大忌。

    最糟糕的是,在兩個玉清修士心中,這裡是主場,有無數的師門大能前輩,所以潛意識裡,他們認為自己是安全的,這劍修再猖狂,又何敢在玉清山門內上萬人的眼皮子底下殺人?

    他們不瞭解軒轅,更不瞭解李績!

    在風神鞭和一連串強力符術及身前的一剎那,李績突然啟動——隨形劍附。

    法修的符術法器同樣需要神識鎖定對手,因為並不知道還有自己同門師兄弟同時出手,故此,符術和風神鞭撞在了一起,儘管兩個玉清弟子實力不錯,控制了得,沒有造成實質性的碰撞,但不可避免的,在術法操縱上出現了暫時的滯澀。

    李績瞬間出現在施展符籙的玉清弟子身前,手中長劍掠起的同時,一聲雷鳴般的劍嘯,

    兩名玉清弟子,一人喉頭被切,一人額頂被飛劍洞穿,出手雙殺。

    “久聞東海玉清待客熱情,這雙英迎客,小子今日見識了!”

    這不是雙方真實實力的體現,但在鬥戰中,影響生死的因素太多,眼力,判斷,時機,狠辣,久歷生死的李績著著實實的給玉清弟子上了一課。

    封神台上上下下寂靜無聲,數千年來,沒有修士敢於在玉清山門內,如此赤-裸-裸的打臉,沒想到今日,卻被一個區區心動劍修做到了。

    不是沒有人不想阻止,但李績殺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以他現在的實力,金丹修士對他已不能構成絕對的威壓,他們救不了,來不及;而高台的真人們則有顧慮,他們希望二層的金丹能有所坐為,最終這種互相推捼責任的做法成就了兩名玉清弟子的死亡。

    “還有誰?堂堂道門翹楚,萬年傳承,門中便只這般貨色麼?”

    李績繼續狂拉仇恨,不是他作死,更不是失了心智;事實上,在這種場合,只有死死扣住修士演法比武這條根本,他才能有一絲喘息的餘地,只有激怒玉清,讓他們下不了台,才有公平一戰的機會。

    在周圍各派真人意味深長的注視下,在封神台下上萬散修的期盼中,主持的玉清真人咬咬牙,不得不道:

    “如此,我玉清便給你這個機會,讓你死的明明白白,你終需知道,在青空,你軒轅翻不了天!”

    這是個極無奈的選擇,任何一個門派的高層,都不會允許出現敵對勢力的頂尖好手對自家同境界弟子進行一對一的單挑屠戮,任何一個有理智的高層,都會選擇使用其他的盤外招,但今天這一幕,卻把他逼到了絕地,無法選擇。

    他現在無比的憎恨那些把這只烏鴉放進來的守門道人,哪怕也知道這其實真的很他們無關;無比的埋怨東離真人,他領著十數個金丹,上百個弟子,追索敵人卻竟然把敵人追進了宗門,何其廢物!

    但作為主持真人,在玉清真人群體中頂尖的存在,他也不會失了方寸,很快,他便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對手下的金丹吩咐道:

    “南衝,你現下務必做到兩點,一,擇一低階弟子中防禦最穩固的弟子,上去拖住他,不求爭勝,只求時間;二,約束那些心燥的弟子們,沒那份本事,就不要隨便上去給門派丟人,現下情況,我玉清每死一個,聲譽便會降一分,誰敢擅自上場,便不死在那劍修手上,事後我也必斷他道途!”

    又對另一名金丹,“東旭,你去清寰峰找伏虢,把庫藏的那隻神泣交與他,告訴他,此戰關乎玉清萬年聲譽,許勝不許敗,若能斬殺此人,我允他入中天門修行,若不能,所有資源,一切休提!”

    伏虢道人,假丹修士,如果純以實力來定座次的話,他便是玉清門低階弟子中當之無愧的大師兄,威凌玉清,雄霸東海數十年,同境界修士中未曾一敗,更有越階強殺金丹散修的輝煌戰績。

    此人在玉清門中是個異類,性情暴虐,噬血好殺,絲毫沒有玉清自我標榜的得道修行人模樣,也曾有殘害同門師兄弟的黑歷史,不過因門中某些高層的偏袒,最終逃過了門派的懲罰。

    他被當成了一把刀,那些所謂正派修士不能做,不願做的髒活黑活,都會由他來完成,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這人居然也樂在其中;

    中天門是玉清金丹修士聚集修行的地方,靈氣比福地絕大部分地方都要濃郁的多,伏虢道人正在準備閉關衝擊金丹,中天門是他想往很久的修行聖地,這樣的誘惑,不信一向桀驁的他不盡全力。

    李績在封神台上沒有等多久,便有一名玉清道人站了出來,

    “貧道玉清殷固子,特來領教道友劍術!”

    李績心中嘆了口氣,從殺死兩名玉清弟子至今,不過數十息時間,還不足以發動九宮盤空間轉移,看來,他也只能和這些牛鼻子老道繼續糾纏下去了。

    劍修應該一往無前,應該渾身戰意不論其他,但是需要分場合,在現如今的情況下如果還想著戰鬥到地老天荒,那純粹是腦子被修沒了;

    但他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殺一步再想一步,也懶得回話,當頭一劍便剁了過去。

    殷固子在玉清低階弟子中也是個極出名的人物,他出名不是因為驚才絕豔,也不是因為資質非凡,而是因為,怕死。

    他最喜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天道之途,盜天而行,在安,在固,在無咎。”

    如果一定要論天賦,那麼殷固子的天賦便是防守,刻在骨子裡,烙在靈魂深處的防守;除了有限幾個諸如火球術,水箭術之類的最基礎的攻擊手段外,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防守之上。

    法器,別人都是三,四個攻擊法器,一,二個防禦法器的配置,他則是七,八個防禦法器,一個攻擊法器;符籙,基本全是防禦的,遁術那是練的飛快,還額外學習了一門體修壯體功法,真正是把自己武裝成了一個人形烏龜殼。

    他的這個特點,在玉清門引來嘲笑無數,卻依然故我,在玉清金丹以下弟子中,他一個也贏不了,但同時,誰也贏不了他。平局就是他鬥戰永遠的結果,從未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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