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秘巫之主 作者：真愚老人 (連載中)

第三百章 角色扮演

    那明顯是古物的面具，上面的花紋彷彿有著扭曲時空的力量，光影流轉中，唐奇和莎莉只感覺整個世界翻轉了過來，與站在海船上完全不同的感受，一點一點席捲。

    清涼又粗糲的海風，彷彿有著鹹味的空氣，顛簸搖晃……這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氣息，曖昧的燭光，帶著某種催情味道的香氣。

    二人一睜眼看到的，是一座陌生的宮殿。

    他們踩著柔軟名貴的地毯，無暇去看這宮殿內各處的奢華佈置，目光幾乎被強迫著看向前方，一張巨大的床上，被溫暖光芒籠罩著的一層層薄紗內，正在忘我蠕動的豐腴身影。

    他，或者她，正在進行某種不可描述。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進行這種活動都很正常。

    但這裡，她是不同的。

    即便是唐奇這種經歷過「信息大爆炸」的人，此時也是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之色掠過。

    好在他的反應也夠快，及時醒悟，身側還有一個純潔少女需要保護。

    一個踏步，唐奇擋在了莎莉面前。

    一道意念傳遞，莎莉不得不摀住雙眼，甚至動用「言靈咒」。

    「莎莉不想看！」

    逼迫莎莉動用巫術，是因為正在蠕動著的那一道身影。

    她或許只是在進行著「自我安慰」，可她那不可思議的軀體，蠕動之時散發出來的氣味，奇妙、不可抗拒的美感，她身上蒙著的一層淡淡的，緋紅色的光，足以對任何生命形成慾望控制。

    如果在戰爭年代，或許她能成為一件強大武器。

    只要將她抬到戰場上，一切便迎刃而解。

    不過可惜，對莎莉無用，對唐奇自然更加無用，熔爐之力運轉，這些無聲入侵的氣味氣息，統統被燃燒殆盡。

    但唐奇未曾閉目，依舊是直直的看著她。

    除了需要警覺之外，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的眼底，幽光正在湧動。

    一道特殊畫面，凝聚生成。

    【奇物：諾瑪的初始人格。】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她是一個人格，在諾瑪蛻變為全新的塞繆爾‧溫斯頓之後，將這一段被視為「累贅」的人格切割下來，放入她用來殺死父母的小刀內，意味著那個叫做諾瑪的青年徹底死亡，以後只有追求不朽的伯爵，塞繆爾‧溫斯頓。】

    【信息碎片二：在這個幻象世界，諾瑪就是神。】

    【信息碎片三：掙脫方法：暫時只有暴力一途。】

    ……

    「這就是正主！」

    對於諾瑪，有過剛剛經歷的唐奇和莎莉都不算陌生。

    事實上，二人見證了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幾個時刻。

    或許這也是他們被強行拖進這一座宮殿內的原因，兩人都是「闖入者」。

    只是這裡的主人，絲毫不介意自己在闖入者的注視之下，進行不可描述的活動。

    而且，進入尾聲之後，她也毫無芥蒂的喊了出來。

    一道如泣如訴，充滿著誘惑，足以引爆不管是雄性還是雌性生命體內慾望的呻吟，從諾瑪的口中吐出，肉眼可見的緋色之光，瞬息充斥了整座宮殿。

    當光芒收斂，二人的眼前，一道豐腴的身影正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熱情笑容，朝著他們走來。

    諾瑪！

    作為見證鬼魂，唐奇和莎莉見過她很多種狀態。

    還在小鎮時的自卑，殺戮之夜的癲狂，或是逃亡時的忐忑，以及遇上塞繆爾時的狂喜……如今呈現在二人面前的，是其中最自在、快樂的一種。

    她穿著寬鬆輕薄的衣物，散發著柔和的光，對於自己特殊的豐腴之軀毫無芥蒂，甚至於還很自豪，她熱情的朝著兩位「闖入者」走來。

    充滿磁性，與「旁白」一模一樣的聲音，此時響起。

    「歡迎你們，遠方的客人。」

    「諾瑪正好有些孤獨了，我的主人一直在遠航，留下諾瑪一個人，客人們出現實在太好了，諾瑪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呼~」

    就在她一邊迎上來，一邊說話時。

    宮殿內，氣氛跟著變化。

    原本除了曖昧、催情之外，空空蕩蕩的宮殿，忽然多出來很多人，舞女、樂師、美酒、食物……一場熱鬧的宴會，竟然在一個呼吸間，就出現在宮殿內，自然又可怕。

    也驗證了唐奇看到的信息碎片，在這個世界，諾瑪就是神。

    兩人不自覺的被諾瑪拉著，參與了宴會。

    不管是從神態，談吐，或是眼神之類，二人都沒有感受到諾瑪的不對勁。

    彷彿將二人捲入這宮殿之前，他們感受到的那一股詭異的惡意，只是錯覺？

    剛剛那蠕動的豐腴身影，那引爆慾望的力量，似乎也是錯覺？

    直到宴會結束，諾瑪拉著唐奇和莎莉，一臉開心雀躍的說要為二人建立宮殿，讓他們永遠留下來陪著她時，他們立刻明悟過來，之前感受過的都不是錯覺。

    諾瑪，或者說，這個叫做「諾瑪」的人格，似乎因為長久的囚禁，陷入不正常的狀態，當然也可能她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變態。

    二人可能答應麼？

    自然是，不行。

    唐奇解密「諾瑪的罪惡」，是為了尋找解決不朽伯爵詛咒的方法，怎麼可能永久留在這個世界？

    儘管兩人，都還沒有來得及吐出拒絕的話來。

    可作為幻象世界的神，諾瑪一瞬間就感受到了兩人的心意。

    「轟」

    眨眼間，兩人的面前，美麗誘惑的諾瑪消失了，那繁複、華麗的面具出現，鮮血般的披風飄蕩起來，豐腴的軀體變得高大、瘦削，低沉的咆哮，從面具之下傳來。

    「兩個卑微的小蟲子，無恥的闖入者，竟敢拒絕我的要求？」

    「你們需要救贖！」

    「呼~」

    那面具，以及一雙扭曲的眼眸，湊到兩人面前。

    伴隨著咆哮而來的，還有一股浩瀚的拉扯之力，又一次裹住他們，將他們扯入幻象。

    熟悉的景象，下一刻出現。

    地處偏遠的小鎮，寒冷的天氣，居民們在生活之餘，對著一個家庭指指點點。

    正是唐奇解開「諾瑪的罪惡」封印之後，降臨的第一幕。

    只是與之前不同，兩人不再是「旁觀者」，耳邊也不再有旁白，唐奇和莎莉，他們成為了參與者。

    身份，正是鎮上的居民。

    他們混在其中，以另一種視角，目睹命運的車輪繼續滾動。

    繼續看著諾瑪承受的痛苦，看著她承受來自各方的欺辱，她沒有朋友，從家人那裡也只能得到惡意，她不像是「愛神之子」，更像是被神唾棄的罪人。

    與上次不同的是，兩人都能感受出來。

    作為「參與者」，他們無比真實，可以觸摸到實體，可以感知發生的一切，也可以阻止他們。

    但出於某種原因，唐奇沒有出手，也制止了莎莉。

    很快，那一夜還是來臨，諾瑪殺死父母，放火離開……就在兩人想跟上去時，眼前的世界「轟」的一聲支離破碎。

    呼！

    再一次，兩人沒有回到宮殿，而是出現在第一幕。

    身份，依舊是居民，只是更前排，似乎就是欺辱諾瑪最激進的一夥人中的兩員。

    這次，他們出手了。

    魔力什麼的都消失了，但唐奇依舊擁有強大的力氣，不但輕而易舉從弱雞鎮民們，以及那禽獸父母手下，救下了諾瑪，還能一直庇護她。

    但因此，諾瑪失去離開小鎮的機會。

    於是又是「轟」的一聲，世界破碎。

    呼！

    第一幕，重置。

    兩人的身份，變成了諾瑪的鄰居。

    再次選擇出手，不同的是，兩人帶著諾瑪離開小鎮，但沒有登上那艘販奴船，而是一艘正常的，駛向大都市的商城，唐奇想送諾瑪去上學，過正常人的生活。

    登船時間，轟，世界破碎。

    ……

    「呼」

    又一次重置，唐奇和莎莉早已沒了意外，不過當他們對視一眼之後，面色同時變了。

    新的身份！

    完全驚悚、可怕的身份。

    唐奇變成了一個畏縮、醜陋的中年矮子，而莎莉，變成了皮膚白皙，但衣著清涼的婦女。

    隨著世界一次次崩潰，一次次重置，這裡的每一個人物角色，兩人都非常的清楚。

    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更加駭人。

    他們，變成了諾瑪的……父母。

    第一次，唐奇的面上，完全被凝重之色佔據。

    這麼多次「輪迴」，兩人已經隱隱明白了重置的規律。

    他們變成參與者，不插手改變諾瑪的處境，會重置。

    插手幫助諾瑪，但若是因此改變諾瑪遇上塞繆爾‧溫斯頓的情節，還是會重置。

    簡而言之，諾瑪，在耍無賴。

    這是她的「幻象世界」，她讓唐奇二人參與，既要滿足她希望有人幫她，又不能改變她必須遇上塞繆爾這個摯愛的情節。

    如果只是這樣，並不是那麼可怕。

    無非，是滿足她一個人的幻想罷了。

    但唐奇卻能猜測出來，諾瑪想幹什麼。

    她想用這種方式，讓唐奇和莎莉這兩個「闖入者」，一遍又一遍的見證、感受她的人生以及……愛情。

    所以，兩人的身份，才會越來越靠近諾瑪，現在更是成了她的父母。

    唐奇擔心，下一個視角。

    他和莎莉有可能會被安排，分別飾演諾瑪本人，以及塞繆爾‧溫斯頓伯爵。

    「不~不會吧？」

    正紅著臉整理清涼衣著的莎莉，驚駭問道。

    同時，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臉頰紅得彷彿要冒出熱氣，滲出鮮血。

第三百零一章 主人

    諾瑪會讓唐奇和莎莉去扮演她自己，以及塞繆爾‧溫斯頓伯爵麼？

    答案很明顯，一定會。

    這個被囚禁於小刀內數百年的人格，她並不是一種生物，她更接近於一段程序，或是介於靈魂與思維之間的存在。

    被囚禁的時間越久，她便會愈加的變態和扭曲。

    如今諾瑪想要的，是讓唐奇和莎莉，永遠的留下來陪她。

    等時間繼續流逝下去，便不是這個要求了。

    唐奇也無法想像，徹底變態的「諾瑪」會做出什麼來，畢竟在這個幻象世界，她就如同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其實現在，二人就面對一個困境。

    怎麼扮演諾瑪的父母？

    是否要插手改變結局？

    如果變了，世界崩潰，下一幕開啟，二人直接變成諾瑪和伯爵怎麼辦？

    如果不插手，這個獵奇的愛情故事演完，似乎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他們還是要變成諾瑪和伯爵。

    是個中年矮子的唐奇，眉頭緊皺起來。

    一個棘手的問題！

    這個世界倒是無法真的困住唐奇，之前浮現的信息碎片已經提示過，暴力便能破解。

    不過結局，大概是「諾瑪的罪惡」這一把小刀徹底被毀，裡面的諾瑪人格，也將消失。

    這意味著唐奇無法從中獲得信息，若不是為了這個，他又何苦耗費數天時間來解密一件毫無作用的奇物？

    「先拖延一下！」

    暫時無法，唐奇只好先拖延世界崩潰，重置。

    方法簡單粗暴，善待諾瑪即可。

    這個天生特別的青年，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變態的。

    她初始的人格，還算是善良。

    扭曲她，並在她心底造就出一頭魔鬼的，其實是這個冰冷、偏僻小鎮內的居民們，他們將諾瑪視作玩物來欺辱，數年時間，便讓諾瑪體內的「怪物」茁壯成長。

    而現在，唐奇和莎莉作為父母，改變了之前無能懦弱，以及浪蕩無恥的行為之後，諾瑪也跟著變了。

    有父母保護，儘管諾瑪依舊會承受歧視、辱罵，但眼底的瘋狂，卻是漸漸淡去。

    不過這樣的日子，也無法持續太久。

    根據之前的「經驗」，如果無法在時限之前，讓諾瑪與塞繆爾‧溫斯頓相遇的話，這個世界依舊會崩潰。

    無奈之下，二人只好藉口去投奔大城市的親戚，帶著諾瑪登上了一艘小船。

    並且故意跟蹤販奴船，果然非常「巧合」的遇上了海軍剿滅販奴船的行動，故事的兩位主角，以一種不合邏輯的方式相遇，並迅速墜入愛河。

    與之前一幕幕不同的是，塞繆爾的軍艦上，多出了兩個無恥之輩。

    「聽說了麼，塞繆爾伯爵得到了一個新的寵物，一個美麗的、詭異的怪物，她既讓人血脈噴張，也讓人覺得噁心，簡直像是魔鬼遺留人間的孽種。」

    「嘖嘖，還不知道吧，她還有一對奇葩的父母，對於自己的女兒，嗯，或者說兒子，變成貴族的寵物毫無意見，還無恥的賴在船上，看樣子是要吃定伯爵一輩子了。」

    「哼，做夢吧，等伯爵玩膩了那個怪物，嘿嘿……說不定我們也能過過癮。」

    「光是想想，我的褲襠就要燒起來了……」

    ……

    唐奇和莎莉，自然可以聽到這些流言。

    所以二人毫不猶豫借用諾瑪的嘴，送這些噁心的傢伙去喂了鯊魚。

    「寵物？那是神，這個幻象世界的神。」

    有些入戲的兩人，如是道。

    顯然，扮演一對奇葩的父母，並沒有什麼難度。

    後續的發展，與第一次見證時沒什麼差別。

    諾瑪成為了溫斯頓伯爵唯一的「寵物」，或者說摯愛，其餘的收藏全部被處死，諾瑪得到了一張面具。

    塞繆爾‧溫斯頓依舊走上了追尋不朽者的道路，他購買了不朽號，組成艦隊，以大無畏的精神，朝著「死亡」前進。

    船上，唐奇和莎莉依舊死賴著不走。

    哪怕出海之前，溫斯頓伯爵許諾了一片莊園，大量的財產，許多奴僕，都被兩人義正言辭的拒絕。

    唐奇這個原本很懦弱的父親，還衝著伯爵咆哮道：「不要用金錢來玷污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愛，我和她的媽媽，會一直陪著她，不會讓你有絲毫欺負她的機會。」

    儘管這非常不合邏輯，畢竟在諾瑪的前半生，這一對父母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但畢竟是幻想，沒必要追求邏輯。

    諾瑪非常感動，抱著唐奇和莎莉就是一頓痛哭。

    出於對諾瑪的寵愛，伯爵唾面自乾，然後真的帶上了二人。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在踏上前往「神秘島嶼」的不朽號時，諾瑪的「父親」，眼底正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最終的結局，來的非常快。

    「轟~嗤！」

    一柄閃電般的長矛，刺破天穹，將一道人影釘了個對穿。

    演多少遍，結局都是不可改變的。

    塞繆爾‧溫斯頓，又死了。

    不朽號，被殘存船員駕駛著逃離。

    很快這艘戰艦便落入幾個暴徒手中，他們陷入分贓爭論，諾瑪摟著伯爵的屍體，眼淚如同泉水，不斷從面具之下湧出。

    這次，還多出了一些別的。

    因為她的「父母」，也死在了混亂中。

    一夜之間，失去愛人和親人，諾瑪瀕臨崩潰。

    冰冷海風吹拂著，不知名的海鳥發出不祥尖叫，分贓結束的暴徒們，重新來到甲板之上。

    他們又一次看到了一張華麗的面具，猩紅披風，一雙冰冷癲狂的眼眸。

    轟！

    恐怖、壓抑的氣息，將整個不朽號都籠罩了進去。

    就在暴徒們陷入「恐懼」時，一道怒吼猛地響起。

    「住手！」

    伴隨著怒吼出現的，是兩道讓諾瑪和暴徒們都愣住的熟悉身影。

    她的父母，不是死了麼？

    就連正在誕生中，全新的塞繆爾‧溫斯頓，都因此陷入呆滯。

    正是她呆滯的剎那，唐奇化作一道幻影，瞬息出現在她面前，雙手如同鐵鉗一般，抓向她的肩膀。

    此時，諾瑪似乎終於反應過來。

    幻想世界發生錯誤！

    需要重置修正！

    她想做的，大概是這些。

    所以她的身軀開始漸漸虛無，這艘不朽號，以及周圍無垠的汪洋，都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樣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眼看又一次重置要開始。

    卻見唐奇的雙手猛地加速，金色的，散發著光與熱的魔力洶湧而出，牢牢抓住了諾瑪。

    「抓住你了！」

    依舊還是中年矮子形象的唐奇，面上露出燦爛笑容。

    而後，他面色微微變化，非常稀罕的，以一種溫和又怪異的語氣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毀滅你，正相反，我要賜予你真正的……」

    「生命！」

    「轟」

    唐奇話音落下時，他的雙手陡然放出另一種光芒。

    白茫茫，且充斥著一種未知的、不可思議的神性光輝。

    沒有召喚！

    也沒有獻祭！

    唐奇以凡人之軀，釋放出神性的氣息。

    這一幕，若是讓其他的超凡者看見，或是光明教會、古堡局這些超凡組織看到，一定會陷入震驚。

    不過，這的確是真的。

    唐奇為了可以掙脫這個世界，同時又能從諾瑪這裡得到關鍵信息。

    他最終的選擇：動用禁術！

    生命咒！

    它之前的名字，叫做「艾爾莉雅之觸」

    來自瘋巫師拉爾夫，異想天開創造出來的巫術，它唯一的作用，是賦予假人或者屍體這些死物，真實的生命，儘管以此得來的生命會非常的短暫，且將因為不可知的原因，最終一定會崩潰。

    唐奇也在冒險，因為他其實並不知曉，生命咒，能否對被囚禁於一柄小刀中的「人格」起作用。

    不過答案，飛快揭曉。

    從唐奇手中釋放出的神性光輝，完全將諾瑪包裹了進去，奇妙、不可思議的變化正在發生……

    轟！

    咔嚓~咔嚓！

    世界，又一次崩潰，一同崩潰的，還有所見的一切，包括了那座宮殿。

    「呼~」

    唐奇和莎莉再度睜開雙眼時，眼前赫然又是熟悉的公寓。

    兩人的面前，奇蹟般的景象正在上演。

    諾瑪的罪惡！

    這柄醜陋普通的小刀，忽然崩解為一團光，而後開始膨脹、扭曲，光芒閃爍間，一道人影正在緩緩生成。

    不，不只是人影。

    真實的，人類才有的肌膚質感，一點點展現出來。

    一具不著寸縷，且同時具備兩性特徵的豐腴身軀，出現在唐奇和莎莉面前。

    她，還在放著光芒。

    儘管怪異，但任是誰若是看到這一具軀體，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愛神的恩賜」。

    只可惜，這軀體剛一誕生，便開始融化。

    開始崩潰了，超乎想像的快。

    那些充滿神性的光輝，也只能延緩，卻無法逆轉。

    便是在這個時候，那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打開，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眸出現。

    第一眼，她的眼底幾乎毫無雜質，清澈如同嬰兒。

    但很快的，濃郁的「污穢」浮現，開始瘋狂蔓延，似乎下一秒就將佔領這新生軀體。

    這一幕出現，唐奇絲毫不意外。

    他不是賜予了一具假人生命，而是賜予了一段人格生命。

    那麼該人格，作為新生命的主宰，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也沒有那麼容易。

    唐奇何時做過虧本的買賣？

    他無視了真實諾瑪眼底飛快擴散的「污染」，徑直問道：「告訴我，如何打敗新的不朽伯爵塞繆爾‧溫斯頓？她在吃掉真實塞繆爾，繼承了他的一切之後，到底又做了什麼？那一晚在伯爵城堡內，又發生了什麼？」

    一連竄的問題，自唐奇口中吐出。

    「你休想……」

    「不」

    似乎已經適應真實軀體的諾瑪，聽見唐奇的問題，剛要暴怒。

    倏然之間，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抗來自唐奇的詢問。

    在一聲不甘的哀嚎之後，諾瑪如同出故障的機器人一般，軀體因為抵抗本能而劇烈抖顫，但口中卻一點一點，將所知曉的一切秘密，告訴了唐奇這個「主人」。

第三百零二章 提前

    狹窄破舊的公寓內，詭異的一幕正在發生。

    一張桌子上，一具不可思議的身體正在顫抖著，她在抵抗本能，也在抵抗因為未知原因而持續進行的崩潰，這個時候身上有沒有穿衣服，便顯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無奈的是，不管是本能，還是崩潰，她都無法阻止。

    她的口中不斷發出聲音，吐出一個又一個有關於塞繆爾‧溫斯頓的秘密，毫無遺漏的告知唐奇這個「主人」。

    生命咒！

    這個禁忌巫術的作用之一，釋放者，將成為新生命的主人。

    在修煉這個禁術時，唐奇認為這個作用，才是拉爾夫創造它的動力。

    諾瑪這個人格，幾乎完全掌控了新的，真實的軀體。

    但這並沒有什麼用處，她正在「背叛」自己，或者說自己的愛人。

    桌子前，唐奇和莎莉，他們此時正陷入震驚。

    因為「諾瑪」吐出的這些秘密，數百年之前，舊曆時代，有關於「不朽伯爵」、「命運之女」、「詛咒」……一切的謎團，正一個接著一個，被瓦解。

    隨著傾訴的繼續，崩潰的加快。

    諾瑪似乎終於認命了，她不再抵抗本能，機械似的將秘密吐出。

    她的雙手解放出來，一點點撫摸著自己的軀體。

    真實的，與人類毫無分別的軀體。

    這一刻的「諾瑪」，不再只是一段人格，而是真正的諾瑪，那位出生在盎格魯帝國，一個偏遠小鎮，被無知、愚昧的居民們稱之為「愛神之子」的特殊青年。

    被全新的塞繆爾‧溫斯頓切割下來，囚禁於小刀數百年之後，她終於找回了自我。

    這一具美麗、特殊的軀體，再現於新的時代。

    「我又是真的人了，多麼真實的肉體，這就是我，我是諾瑪，我不是怪物，我是愛神的恩賜……只可惜，只有兩個人見證了這一切……多麼短暫，我又要消失了，這一次是真的。」

    諾瑪的眼底，讓人心碎的悲傷浮現出來。

    此時的她，或許都不需要修煉什麼巫術，僅僅憑藉眼神，就能驅使許多生命。

    這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吸引力，即便是超凡者，也很難抵抗。

    但依舊無用，諾瑪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他的力量是從戴安娜的體內強行提煉出來的，已經孕育成熟的，一尊真實神靈的化身，包括了神性與肉體之力……但他無法掠奪不朽者的體質，只要出現另一位不朽者，有很大幾率將力量搶……」

    「呼」

    諾瑪的最後一段話，沒有來得及說完。

    她，融化了。

    就如同是一根巨大的蠟燭，她的面目、軀體，一瞬間變得模糊，好似有一個火爐，突兀出現在她軀體上，無情的釋放出光與熱。

    在崩潰死亡之時，她依舊保持著「撫摸」自己的姿勢。

    嘴角，還帶著一絲解脫之色。

    她作為一個被囚禁的人格，在獲得真實生命之後，快速隕落，這樣的結局，或許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至於「背叛」塞繆爾‧溫斯頓，其實並沒有。

    真實的塞繆爾，早就死在了那神秘海島之外，那閃電般的長矛奪去了他的生命。

    之後的伯爵，是諾瑪。

    她吃了塞繆爾，化身為塞繆爾，繼承了一切，再將初始的自己囚禁。

    重生的「諾瑪」，隱藏在那面具與披風之後，她才是那位創造了傳奇與恐怖的梟雄強者，不可思議的不朽伯爵。

    ……

    諾瑪死亡，但唐奇和莎莉，彷彿還沉浸在那些秘密中，面上滿是震驚之色。

    而在這個時候，公寓的窗外，夜色降臨。

    再一次，入夜了。

    因為「海盜狂歡節」的關係，溫斯頓鎮的氣氛有些躁動。

    第一天發生的兇案影響，漸漸散去。

    所有居民，都在為狂歡節做準備。

    來自四面八方的旅客，同樣很興奮。

    轟！

    突兀的，躁動變成了驚呼。

    接連不斷的，居民們驚訝的呼聲傳遞進來。

    這些動靜讓二人醒轉過來，正好看見，一道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投射入內，正好落在融化了的諾瑪身上。

    那朦朧的月光，初始是白茫茫之中帶著一點紫色。

    可漸漸的，顏色變了。

    「呼」

    鮮血一般的猩紅，毫無預兆的接續上來，紫月光輝快速斷裂、消失，桌上的諾瑪彷彿變成了一具血屍。

    「這是……？」

    唐奇飛快起身，瞬間出現在窗前。

    當他昂起頭顱看向天穹時，映入他目中的，赫然是不可思議的一幕。

    往日那一輪高高懸在夜空的朦朧紫月，正在一點一點，被鮮血般的顏色所覆蓋，下方的雲層，同樣被渲染成了殷紅。

    大地之上的溫斯頓鎮，在短短數個呼吸之內，完全鮮血般的月光所籠罩，這詭異的「天象」，無疑將氣氛推向了高潮，本就興奮的居民們完全要陷入狂歡。

    他們似乎都能預想出來，溫斯頓鎮的「海盜狂歡節」因為這猩紅月亮日的出現，將變極具新聞價值，到時候甚至都不需要耗費什麼錢財或者資源，那些新聞媒體，會蜂擁著前來這裡。

    報導猩紅月亮，報導第一屆海盜狂歡節。

    作為主體的溫斯頓鎮，將比之前更加的繁榮，本地居民們也會因此更加富裕。

    這當然值得欣喜，也值得狂歡。

    只是這一刻，溫斯頓鎮內，許多人都因為那血色月光的出現，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預言出錯了！

    猩紅月亮日，提前了一天。

    這種「變故」，無疑打斷了幾乎所有勢力的安排。

    「嗡」

    唐奇來不及計較錯誤的預言，在看到猩紅月亮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幾乎瞬間轉向，落在溫斯頓鎮的絕對中心處，離公寓不遠處，那完全變成廢墟的教堂，不朽伯爵的城堡。

    那上面，有一件奇物旋轉著。

    「奇物：幻覺魔方，一件可以進行幻覺設定的奇物，它的等級……」

    「咔嚓‧~嘭」

    幾乎是立刻的，當唐奇的目光掠過去時，魔方瞬間破碎。

    擊碎它的，赫然是一道無比微弱，突兀從虛空深處跳躍而出，蘊著莫名恐怖的氣息。

    它緩緩消散，但這一刻，那片廢墟卻給唐奇一種極度可怕的感覺。

    彷彿那裡，不再是廢墟，而是一個巢穴。

    巢**，一頭可以吞噬一切、毀滅一切的「古老怪物」，它正在緩緩甦醒。

    正當唐奇凝神看去，想要用特殊能力，看清那到底是什麼氣息時。

    「詛咒，解除了！」

    莎莉的聲音，突兀傳來。

    唐奇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莎莉，而後飛快看向溫斯頓鎮之外。

    彷彿就是為了印證莎莉的話，被猩紅月光渲染成殷紅的小鎮邊界處，反常的黑色霧氣，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頃刻間將整個溫斯頓鎮都包裹了進去。

    那些翻滾、席捲的霧氣，足以引發人類內心深處的恐懼，尤其當裡面有著一道道巨大的、扭曲的陰影閃過時，那恐懼會放大十倍，乃至於百倍。

    然而更加悲哀的是，居民們並不知曉，相比小鎮外的「威脅」。

    真正的大恐怖，在小鎮的深處。

    伯爵城堡的廢墟，從那「虛無巢***湧出來的氣息，越來越恐怖。

    每一道，都讓唐奇感覺頭皮發麻。

    他心底有種強烈的預感，若是想活下來，最好在這個時候遠離溫斯頓鎮，越遠越好。

    即便在經由「諾瑪」的講述之後，唐奇已經隱隱知曉了那位「不朽伯爵」的恐怖。

    但此時感知到的氣息，依舊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神靈？

    或者，半神？

    唐奇很不喜歡此時的感覺，在他洞悉真相之後，最終一幕卻提前到來。

    他的敵人，很可能是一尊被放逐數百年，無比凶惡、恐怖的半神級強者。

    職業級，哪怕是強大一些的職業超凡者，唐奇也能拼全力擊殺。

    但一尊半神？

    唐奇還沒有瘋，知道自己如今的戰力等級。

    當初他能將「邪神之腸」獻祭出去，依仗的可完全不是自己的力量。

    即將回歸的不朽伯爵，可沒有絲毫限制，他不但是有著智慧的梟雄，更是恐怖無比的半神級超凡者。

    唐奇懷疑，如果他與之廝殺，說不定還未近身，就被直接抹殺了。

    「呼」

    一口渾濁氣息吐出，唐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默默回轉身軀，對著莎莉點了點頭。

    不需要言語，莎莉嘴唇微動，似乎在說著：「小心」

    旋即，一團陰影湧來，將莎莉裹住，飛快脫離公寓，往副街深處的樹奶奶書店而去。

    莎莉一走，唐奇又一次凝神看向廢墟。

    那裡變得更加恐怖了，明明是一片虛無。

    但偶爾溢出的一兩道微弱的氣息，卻恐怖到讓唐奇有種轉身就逃的衝動。彷彿有一頭無法想像的古老怪物，它的觸鬚、髮絲乃至於吐出來的微弱呼吸，穿透次元，對於那些弱小如同螻蟻般的生物，足以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強壓著恐懼，唐奇注視著那裡。

    「為了不朽而誕生的怪物，在詛咒中掙扎的幸運始祖，隱藏幕後的黑手……讓我們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嘭」

    默念間，唐奇的身形在窗前崩解，化為一團霧氣，瀰漫著脫離公寓，扭曲著往一處方向去了。

第三百零三章 拉斐爾

    溫斯頓鎮，居民以及旅客們，依舊還因為「猩紅月亮日」的出現而狂歡著，他們彷彿都想到了明天會出現的熱鬧場面，同時為自己能參與這樣的盛會而感到興奮。

    非常詭異的是，他們感應不到「伯爵城堡」上的動靜就算了，似乎也根本看不到鎮子外的巨變。

    黑暗反常的霧氣，將整個溫斯頓鎮都包裹起來。

    但除了超凡者們，普通人什麼也看不見，他們依舊在狂歡著。

    霧氣內，隱隱有著一些巨大扭曲的怪物浮現。

    比如唐奇之前見過的，那代表著其中不同慾望的光芒，以及各自的象徵，還有不朽議會的成員，那保持著「黑肢蛹」狀態的安娜後裔，以及隱約浮現的，一尊尊有著紅色骷髏頭的戰神家族虛影，或是無數道朦朧的獸影，屬於魯道夫家族……

    這一幕幕，讓人宛若回到了妖魔肆虐的黑暗時代。

    「呼~」

    一縷煙霧在鎮中穿梭著，循著微妙的感應，唐奇化作的霧氣漸漸飄蕩到了一棟熟悉的建築之前。

    溫斯頓劇院！

    初入小鎮時，唐奇帶著莎莉在這裡看了一場音樂劇《迷霧灣海戰》。

    霧氣落地，扭曲之間，唐奇的身軀走了出來。

    同時，軀體與五官都開始發生變化。

    屬於「約翰‧沃特森」的臉和身子消失不見，唐奇顯現出了自己的本身。

    如果是見其他人，唐奇自然可以使用化身。

    但此時，唐奇打算見的，卻是一位熟人。

    「一旦與詹森接觸，加上後續的計畫，我若是再以野生鑄物者的身份隱藏，只怕很難了。」

    「說起來，我這算不算正式踏上舞台？」

    在走進劇院之前，唐奇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淡淡的聲音落下時，他的身影也踏入劇院。

    黑色帷幕、紅色椅子以及淡黃色的地板，還有那古典氣息濃郁的拱形頂部……略熟悉的景象，不同的是，此刻那舞台上並沒有大量的演員，只存在著兩道身影。

    一道，正是唐奇的老熟人，身世離奇又不凡的魔怪二代，詹森。

    這牛仔般的青年一臉無聊的樣子，提著一把雙管獵槍，正守護著身側的另外一道身影。

    不久前，在暗中見過的人類青年。

    像個瘦弱大學生，身上毫無力量氣息的眼鏡青年。

    從聽過的那些傳言來看，這青年是詹森的「神探搭檔」，二人合作，解決了許多詭異又恐怖的事件。

    此時那青年，正面色凝重，眉頭緊緊皺著，他坐在地上，身前鋪滿了枯黃的紙張，似乎是年代久遠的卷宗。

    「拉斐爾，現在查這些有用麼？那個叫做不朽伯爵的怪物似乎要回歸了，我能感覺出來，一股恐怖的力量正試圖降臨這裡，我肯定不是對手。」

    「當然有用，不用著急，那怪物第一時間要對付的，肯定是不朽議會和七始祖後裔，暫時輪不到我們。」

    二人的對話正在進行，絲毫沒有掩飾過的腳步聲，突兀響起。

    「嗡」

    幾乎是一瞬間，唐奇感知到了一股強烈危險意味。

    源頭，正是前方那黑洞洞的槍口。

    「詹森！」

    「唐奇！」

    或許是因為超凡者的記憶大多比普通人強，儘管嚴格意義上，兩人只是見過一面。

    但詹森還是瞬間認出了唐奇，面上浮現出一抹驚訝之色，同時絲毫沒有放下手中湧動著幽光的雙管獵槍的打算。

    唐奇不喜歡被超凡武器的槍口指著，不過詹森的反應，倒是驗證了之前的想法。

    這位獵魔人，的確成長了。

    二人第一次見面，詹森那時剛出道，幾乎將「魯莽」寫在了臉上。

    如今，面對救過自己一命的熟人，竟然也沒有放鬆警惕。

    這讓唐奇覺得，他的計畫，可行性再度提高了一點。

    「唐奇，你不是應該在梅瑟市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詹森說話時，終於將雙管獵槍的槍口往下挪移。

    唐奇同時看著他，以及那位喚做「拉斐爾」的瘦弱青年，而後苦笑道：「詹森，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很願意留在梅瑟市，這裡的危險遊戲非常不適合我。」

    「可惜，我已經入局了，為了可以活著離開，我需要你的幫助。」

    ……

    「你的意思是，那個讓不朽議會和七始祖後裔瘋狂尋找的命運之女，是你的小女友？」

    詹森說話時，握著獵槍的手微微顫抖。他覺得自己承受了突然的暴擊，他這個造福民眾的獵魔人，可還是一隻「單身羊」呢，怎麼一個才高中的年輕鑄物者，就有了女朋友？

    「是同學！」

    唐奇看著詹森，強調道。

    「好好，同學就同學吧，那麼你需要我們做什麼，向古堡求援麼？在不確信那位伯爵的陣營之前，不管是古堡局還是教會，恐怕都不會派出職業級以上強者前來。」

    「事實上，就算知道了塞繆爾‧溫斯頓伯爵屬於邪惡陣營，教會還有可能，但古堡局其實無能為力。」

    詹森一臉無奈的說著時，忽而一道聲音打斷道。

    聲音的主人，正是那位戴著眼鏡，身形瘦弱的青年。

    他放下老舊卷宗，走到唐奇面前，伸出一隻手道：「你好，我是拉斐爾博士！」

    「唐奇！」

    二人握手，感知自動生出。

    一個普通人類！

    再次得到的結果，證明唐奇的特殊能力沒有出錯。

    當然，也不排除還有種情況。

    比如這位拉斐爾博士，生命等級高到讓如今的唐奇也無法解析出任何信息來。

    只是這可能，無比微弱。

    打過招呼之後，拉斐爾繼續之前的話，推了推眼鏡，指著地上那些卷宗，以一種無比篤定的語氣道：「根據這些史料，還有一些前來這裡之前古堡局內看過的那些資料，有足夠的理由推斷，那位不朽伯爵，在舊曆時代便擁有遠遠超越職業級的戰力，他的戰績綜合起來，大概是一位無限接近的強者。」

    「有趣的是，我發現塞繆爾‧溫斯頓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他的前半生雖然也能算是個出色的貴族，但不太可能獲得後來的功績，還有那些不可思議的戰績，他的蛻變似乎源於一場沒有太多記載的冒險……」

    「從那場冒險歸來之後，塞繆爾‧溫斯頓就變得非常可怕，雖然無法與那時代的幾位天才相比，但他也綻放出了屬於自己的光芒。」

    「這樣級別的存在，目前古堡局無法找出能與之抗衡的人選。」

    「密凰州的光明教會也很難做到，但以教會的底蘊，不管是其他渠道，或是向總部求援，想必有很大的幾率可以解決。」

    「所以，如果是求援的話，或許你應該找教會。」

    這些話一落下，唐奇忽然對這位拉斐爾博士來了興趣。

    他似乎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麼一個普通人類，可以和詹森這樣強大的獵魔人組隊。

    「那你覺得，教會會答應我麼？」

    唐奇忽而問道。

    「不會！」

    拉斐爾立刻回答，語氣更加肯定。

    他沒有說出具體的原因，只是淡淡道：「官方與教會的利益，並不都是一致的。」

    唐奇聞言，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間，談話節奏變成由唐奇和拉斐爾掌控。

    這一對神探與顧問之間組合，主導者出乎意料並不是接近職業級的詹森，而是看起來孱弱無比的拉斐爾。

    如果有時間，唐奇倒是非常有興致與拉斐爾交流。

    不過現在，時間恰恰是最奢侈的東西。

    沒有再耽擱或者寒暄，唐奇直接對著拉斐爾道：「你對於塞繆爾‧溫斯頓的判斷是對的，不過也不是真的毫無希望，裡面隱藏了許多秘密。」

    「在這場變故中，或許古堡局與教會的利益並不一致，不過我和莎莉，與古堡局的利益絕對是一樣的，我們都希望那些邪惡的、不穩定的因素消失，將寧靜還給溫斯頓鎮，對麼？」

    「所以，我希望在關鍵時刻，能得到你和詹森的幫助。」

    唐奇誠懇說道，同時遞出了一枚製作粗糙的鐵片。

    「沒問題！」

    拉斐爾還未說話，詹森卻燦爛一笑，先一步將接過。

    商定完成，唐奇對著二人一笑，快速轉身離去。

    「你很信任他？」

    唐奇的身影消失在劇院時，拉斐爾忽而道。

    正把玩著鐵片的詹森聞言，摸了摸頭，憨厚一笑道：「老爹說過，為了愛情奔波的人不會是壞人，雖然這傢伙涉嫌早戀。」

    「他說了，只是同學。」

    「呵呵，你信麼？」

    ……

    完全不知道，有兩個人正在背後「誹謗」自己的唐奇，此時正重新化作煙霧，朝著「樹奶奶」書店而去。

    半途，他經過一棟似乎剛落成不太久的建築。

    原來應該是溫斯頓鎮的公共禮堂，不過現在成了教會在鎮內的臨時教堂。

    哪怕只是經過，唐奇也能感受出裡面隱隱的躁動。

    半神級強者！

    縱然是教會，也無法保持淡定。

    幾乎就是在唐奇腦海中，掠過這道念頭之時。

    「轟」

    一閃即逝，一股讓唐奇差點顯現出本來身軀的恐怖氣息。

    瞬息在臨時教堂內出現，又瞬間消失。

    那氣息，與之前感知過的，那位曾以重甲士出場血虐十二始祖後裔的「苦修士」完全不同，更加可怕。

    「這一下更熱鬧了！」

    「呼」

    不久之前，唐奇也曾血虐過牧羊人教團派出的那些獵犬。

    但那樣的戰績，恐怕無法在溫斯頓鎮複製了。

    在這裡，他更像是一個刀尖上跳舞的小角色，似乎隨便出來一個「怪物」，就比他更強大。

    「似乎，更興奮了啊！」

    唐奇化作的煙霧，消失在主街進入副街的的入口，一道細微到幾不可聞的聲音，飄散空中。

第三百零四章 艾絲美拉達

    溫斯頓鎮，一條充滿頹廢、神秘氣質的副街，與正在狂歡的別處不同，這裡安靜的出奇，似乎所有人都提前進入了夢鄉。

    咯嘣！

    第一道動靜，出現在一間書店外。

    那是一條粗壯的灰白色樹根，猛地頂破了地磚，凸顯出來，緊跟著而來的，便是一條條同樣的樹根，快速從地底爆出，那些樹根似乎都是活物一般，以恐怖的速度生長，互相融合。

    很快在那書店之前，一道奇異的門戶出現。

    光華閃爍中，一道道人影從裡面走出。這些人影，大多都穿著傳統的、豔麗的吉普賽女郎服飾，她們之中看不到一道男性身影，每一位都是女性，且都給人一種魔力洶湧之感。

    她們的首領，是一位很難看出年齡的女性。

    同時她的穿著也非常與眾不同，非但不是吉普賽女郎的服飾，更加不像是一位女巫。

    她戴著有些花哨的帽子，有些厚的黑框眼鏡，淺色毛衣，寬鬆褲子，手上似乎還沾著一些墨跡。

    這形象，告訴別人她是個宅女，都有人相信。

    誰能想到？

    這位，其實是勢力能與「不朽議會」、「七始祖後裔」對抗的美拉達女巫集團的首領。

    艾絲美拉達！

    她帶著一群女巫走出來，目光第一時間落在書店之前的兩道身影上。

    不知何時出現的，樹魔怪這個老奶奶，以及莎莉。

    艾絲美拉達這位女巫首領，實在讓人無法與「神秘」、「強大」這些字眼聯想在一起，她先是對著樹魔怪這個粉絲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一臉激動的看向莎莉。

    在少女完全反應不及時，一雙手臂攬過來，將她抱了個嚴嚴實實。

    同時，激動的聲音傳來。

    「哇，小莎莉終於長大了呢，當年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才是一個皺巴巴的小傢伙，現在變得好漂亮了，我一定要把你畫進我的漫畫裡，而且必須是女主角。」

    「啊我想到了，我可以再開一本新漫畫，有小莎莉這麼漂亮的人設，這次絕對，絕對不會再被出版社拒絕了。」

    副街上的神秘氣氛，以最快的速度被女巫首領毀了個乾乾淨淨。

    因為美拉達女巫集團的名氣，艾絲美拉達這位首領在神秘側其實有著不少的崇拜者，和樹魔怪這種喜歡漫畫的不同，許多女性超凡者，崇拜的是艾絲美拉達的強大與神秘。

    如果這些超凡者，其實在這裡的話，應該就能體會一次「偶像幻滅」之感。

    事實上，要不是她那一張親和力強大無比，且讓人無法看出年齡的臉，誰都會下意識將她歸入「怪阿姨」的行列。

    莎莉，其實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她畢竟不再是普通的倒霉少女，在開始修煉「言靈咒」，且又得到唐奇平時的教導之後，莎莉也算合格的超凡者，她此時只是下意識的感應了一下，腦海中立刻便是「轟隆」一聲的動靜。

    她感受到的，是宛如汪洋大海般的魔力。

    與之相比，莎莉自覺渺小無比。

    這當然是個錯覺，如今莎莉可以動用的「魔力池」的確遠遠無法與艾絲美拉達這樣強大的女巫相提並論。

    不過在莎莉的體內，可是有著一份「厄運魔力」，那是真正屬於異域神靈的力量。

    一旦她消化了，未來不可限量。

    莎莉的動作雖然隱秘，但也不可能瞞過艾絲美拉達。

    下一刻，莎莉感覺自己脫離了溫暖的懷抱。

    艾絲美拉達一臉促狹的看著少女，道：「小莎莉，雖然你不知道，但我這個姑媽可是一直關注著你，你母親可是告訴姑媽，我們家的小莎莉是個害羞、內向的可愛少女呢。」

    「現在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哦。」

    「應該，是你這個守護者的功勞吧。」

    最後一句，明顯不是對莎莉說的。

    女巫首領的目光，忽而落在莎莉身側。

    那裡，一團煙霧扭曲著出現，無聲無息之間，唐奇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目中。

    在被艾絲美拉達揭破行藏的同時，唐奇彷彿沒有看到其餘美拉達女巫投射過來的憤怒和不滿，目光凝聚，幾乎是以審視的姿態，注視著艾絲美拉達。

    「轟」

    強烈無比的幽光，毫無意外的洶湧出來。

    一道特殊畫面，以緩慢的速度生成。

    沒有出乎意料的景象出現，唐奇並未獲得很詳細的信息碎片。

    他的特殊能力，僅僅只是從艾絲美拉達的身上，解析出了兩道信息。這還是因為女巫首領並沒有女巫的力量進行屏蔽，否則唐奇懷疑，他連這兩道信息都未必可以解析出來。

    純粹按照「等級」來進行對比的話，二者相差有些大。

    表面看，似乎只是隔著一個「職業級」。

    可惜，職業級這三字，其實是個範圍巨大的等級。

    判斷是否為職業級，要看超凡者有沒有從「神秘」中，獲得超凡之力。

    唐奇戰力超越職業級，但他主修的熔爐冥想法，或是拉爾夫巫術，都沒有突破，無法進入「神秘」，獲得對應的超凡力量，也就無法稱之為職業級。

    之前被唐奇所殺的「黑白獵犬」，這兩頭怪物因為基因改造，已經獲得某種「超凡之力」，讓它們蛻變。

    但即便如此，它們不是唐奇對手。

    若是對上艾絲美拉達，只怕會更加淒慘。

    因為這位女巫首領從「神秘」中獲得的超凡之力，肯定是無法想像的恐怖。或許偌大一個牧羊人教團，只有那位萊克特先生，能與艾絲美拉達一戰。

    ……

    雖然獲得的信息碎片只有兩道，但其中的一道，卻是讓唐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繼續與艾絲美拉達對視著，而後忽然笑了，道：「女士，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聊一下，關於莎莉以及預言的事。」

    「嗯，就現在，私密聊，只有我和你，因為時間真的不多了。」

    唐奇說完，目光忍不住看向溫斯頓鎮深處。

    那裡，恐怖無比的氣息正在緩緩甦醒，唐奇彷彿能看到，一道道瘋狂、冰冷、毀滅的氣息，正如同細細密密的無形蛆蟲，不斷從那虛無巢**爬出來，似乎要宣告著什麼的降臨。

    艾絲美拉達聽到唐奇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巢穴。

    「好！」

    女巫首領轉頭，痛快答應道。

第三百零五章 祭壇與赤紅

    虛無巢穴正在緩緩張開，這意味著「不朽伯爵」的降臨進入倒計時。

    雖然艾絲美拉達與其他的女巫，或者十二始祖後裔，其實都沒有見過塞繆爾‧溫斯頓，但始祖們見過，他們在成為始祖之前，也只是伯爵城堡的奴僕罷了。

    對於塞繆爾‧溫斯頓伯爵的恐懼，如同病毒般沁入十三始祖的血脈中，留下詛咒，留下陰影，一代代的傳遞，經歷了歲月以及各種變故的發酵之後，恐懼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的濃烈。

    女巫首領能感受出來，那即將降臨的伯爵，有多麼的可怕。

    她答應唐奇的剎那，卻見副街深處霧氣破碎，一輛叮叮噹噹的華麗大篷車疾馳而來，扭曲的幽光自大篷車裡面湧出，同時裹住唐奇和艾絲美拉達，往車內拉扯。

    唐奇面色一動，沒有抵抗。

    「呼」

    光芒一閃，大篷車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一同消失的還有唐奇和艾絲美拉達。

    ……

    一個呼吸？或者更短的時間，唐奇重新睜開雙眼，他看到了非常凌亂的景象，他應該是處於一輛房車的內部，同時也是一個很特別的「畫室」，一張張鋪陳開的畫稿，各種彩色的油墨，以及一些生活用的物件。

    第一印象：一位宅女畫家的獨立空間，雖然凌亂不堪，不過卻奇異的給人一種心靈平靜之感。

    「巫術的力量。」

    唐奇默默道時，目光再一次落在身前的艾絲美拉達身上。

    女巫首領彷彿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私密空間過於混亂，她看著唐奇，目光柔和且充滿智慧，她溫和道：「莎莉的守護者，年輕的熔爐之子，你有什麼秘密要告訴我麼？」

    「女士，我的確知曉一些秘密，或許可以幫助美拉達集團永久的解決詛咒。」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確認一件事，希望女士可以配合。」

    艾絲美拉達聽見了一個「好消息」，卻沒有露出明顯的狂喜，神色依舊平靜，她能猜測出來，既然唐奇要求與她在私密空間對話，顯然所謂的「配合」是冒犯性的。

    在外界說，大概率會讓女巫們以及樹魔怪這個粉絲無法忍耐，說不定會對唐奇出手。

    女巫首領的猜測，絲毫沒錯。

    只是頓了一下，唐奇便又道：「女士，我需要你現在放開自己的……靈魂防護。」

    「嗡」

    「轟」

    幾乎是立刻的，唐奇感受到了一道與之前略微不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同時，還帶來了恐怖無比的氣息。

    艾絲美拉達，這位從出現開始，一直都是以「溫柔怪阿姨」、「宅女漫畫家」之類形象示人的女巫首領，終於在這一刻顯現出了她另外的一副形象。

    她，是帶領著一個女巫集團的首領，而且美拉達女巫集團，數百年都沒有斷絕過傳承。

    唐奇曾見過的白女巫佐伊，根本無法與她相比。

    現在，唐奇竟然要求這樣一位強者，主動放開自己的靈魂防護？

    某種程度上，這算是很嚴重的作死行為。

    唐奇的眼前，其餘景象變得模糊，唯有一道肅然、淡漠的目光，光怪陸離的碎片閃爍著，周圍是危險無比的亂流，一道道模糊的嘶吼，如同魔鬼囈語般，不斷鑽進唐奇的心靈深處……

    此時的艾絲美拉達，危險到極致。

    可即便如此，唐奇也沒有絲毫退縮之色，直視著艾絲美拉達，而後堅定道：「我可以幫助莎莉，但你們不同，我不可能毫無理由幫助你們去打敗伯爵，去解除詛咒。」

    「我現在做了，也只是因為莎莉，但在那之前，我必須確認，我不會被背後的盟友所傷害，女士可以放心，我既不會對你的靈魂做手腳，也不會有任何褻瀆的舉動，只是確認一下而已。」

    「如果女士不信任我，或許我們可以先簽訂一份契約？」

    唐奇說完，便不再言語，平靜的與艾絲美拉達對視。

    女巫首領也聽出了他的隱藏意思，這就是他的最後解釋，如果不答應，唐奇未必會將解除詛咒的方法說出。

    她之前按照「預言」，將命運之女以及其守護者熔爐之子，送入終結之地。

    從現在唐奇的反應來看，預言似乎是對的。

    熔爐之子，的確在溫斯頓鎮內，找到瞭解除詛咒的方法。

    只是，出了點小小的意外：命運之女的守護者，並不是那麼信任美拉達女巫集團。

    如果是別的超凡者，艾絲美拉達或許會選擇直接用巫術將方法問出來。

    但對方，卻是熔爐之子。

    作為一位強大的女巫，儘管夢想是成為「暢銷漫畫家」，但在神秘學上的造詣無疑是極深的，這一點從她之前贈送給唐奇那大量的神秘學書籍就能看出。

    艾絲美拉達很清楚，即便是一位年輕的「熔爐之子」，也很難被迷惑。

    職業者同樣有一些無形的等級強弱分別，類似「光明騎士」這種，就是神秘側公認的強職業者。

    熔爐巫師，同樣在一行列。

    但讓她以放開「靈魂防禦」的方式，取信對方，卻也很難接受。

    原本簽訂契約是很好的選擇，但不知為何，從唐奇口中聽到「契約」兩個字，艾絲美拉達總覺得有種不妙的預兆。

    作為女巫，她很相信直覺。

    就在她陷入兩難之時，忽而這一刻，唐奇和她，似乎都感受到了什麼。

    「呼」

    艾絲美拉達手指點在兩人身側的一副畫板上，卻見上面光芒漾出，整個溫斯頓鎮的畫面立時映入二人的眼中。

    一座狂歡中的繁華小鎮，濃郁的黑霧從遙遠的大地深處湧來，將鎮外的每一寸角落都佔據，裡面大量怪物的陰影正在蠕動著，視角緩緩變化，掃過了黑霧、怪物、人群……最終凝聚在中央處。

    那裡，是一片廢墟。

    只是這一刻，一道幻影正漸漸變得真實。

    那是一座奢華卻又可怕的城堡！

    它包裹了從虛無巢穴裡面噴吐出來的一股股惡意與大恐怖，它成為了恐怖的源頭。

    咕嘟！

    毫無預兆的，似泉水湧出的聲音，在城堡內響起。

    旋即，它們流淌出來。

    猩紅的，粘稠的，如同鮮血般的「海水」，從廢墟城堡中湧出，它們並不洶湧，但卻無比詭異的，一點一點流淌遍了溫斯頓鎮每一個角落，然後它們開始上漲。

    天穹之上，是猩紅月亮。

    而地面，是猩紅海水，它們淹沒了地面，淹沒了街道，淹沒了房間與家具，正要淹沒狂歡的人群……

    讓人不寒而慄的一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溫斯頓鎮的居民們，彷彿完全失去了「自我」，一直處於狂歡之中，即便他們將要被鮮血般的海水淹沒，人群在海水中跳舞，歌唱，濺出來的海水粘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頭髮上，再流淌下來，彷彿這裡是地獄。

    「開始了！」

    唐奇面色倏然變得凝重，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猩紅海水的源頭。

    那座彷彿從舊曆時代穿越過來的城堡，幻影深處，是無窮無盡的海水，它們的深處，一道巨大無比的漩渦，正在緩緩生成，漩渦之內，彷彿有著最深沉的黑暗與恐怖，冰冷、瘋狂的氣息，開始井噴。

    也是這一刻，即將被淹沒的溫斯頓鎮外，湧動的黑霧因為猩紅海水的出現而陷入凝滯，裡面蠕動、閃爍的怪物陰影，同樣跟著凝固，但僅僅只是一個呼吸不到，彷彿是野獸臨死之前的反撲。

    黑霧沸騰了，怪物們掙紮起來，接連十二道嘶吼，同時從裡面傳出來。

    「召喚始祖！」

    「召喚始祖！」

    「轟！」

    「轟隆隆！」

    伴隨著這些嘶吼與巨大動靜，黑霧之中，接連不斷的，一座座龐大的祭壇開始出現，各自不同，但每一道都無比恐怖，甚至超過了唐奇面前的女巫首領的氣息，從祭壇深處湧出。

    黑色的霧氣，在這些氣息的攪動下，開始反撲猩紅海水。

    二者的邊界處，竟然傳來「滋滋滋」的聲響。

    彷彿是兩股力量，正在進行廝殺。

    至於夾在中間的溫斯頓鎮居民們，不管哪一方，都毫不在意。

    ……

    「我答應了！」

    突兀的，一道肅然聲音，在唐奇身前響起。

    頭顱一轉，唐奇看到了又一個完全不同的女巫首領。

    艾絲美拉達，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叫做「恐懼」的神色。

    似乎並非她自願的，這是完全融入她血脈中的東西。

    她的眼底，流淌著無窮鮮血的伯爵城堡映照出來，那就是印刻在每一代美拉達女巫血液之中的「夢魘」。從始祖那裡獲得血脈力量，同樣也繼承了詛咒。

    二者，是不可分割的。

    正在反抗的十二始祖後裔如此，美拉達女巫同樣如此。

    「你到底想驗證什麼，現在可以開始了。」

    艾絲美拉達答應了唐奇，但她眼底依舊有著疑惑。

    顯然是認為雙方應該是同一個陣營才對，尤其她早已釋放出對於莎莉的善意，甚至打算解除詛咒之後，將莎莉培養為下一任女巫首領，她自己則繼續追尋暢銷漫畫家的夢想。

    這樣的情況之下，唐奇依舊不信任，女巫首領的確很疑惑。

    不過解除詛咒的方法，在唐奇手中。

    艾絲美拉達，別無選擇。

    在她答應之後，唐奇笑了。

    他收回畫板上的目光，直視著女巫首領，親眼看著一層一層虛幻的防護，消失在艾絲美拉達的身上，很快一個更加真實的女巫首領便出現了。

    她給唐奇的感覺依舊是無比危險，但同時，她也變得很脆弱。

    雖然是被迫的信任，但此時的艾絲美拉達的確是在冒險。

    一旦唐奇有什麼敵意，這位強大的，在密凰州乃至於聯邦都有著聲名的女巫首領，很可能轉瞬就死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中。

    不過事實是，唐奇的確是要驗證某件事。

    「女士，答案很快就揭曉了，你一定不會後悔。」

    「赤紅！」

    唐奇話音落下的剎那，一個由金色光焰與極致之紅糾纏著的虛幻世界，倏然將艾絲美拉達的靈魂拉扯了進去。

第三百零六章 船首像

    與「審判」不同，赤紅是一個特殊空間。

    這裡，可以容納靈魂。

    作為釋放者，唐奇在這裡如同神靈，他念頭一動甚至修改一些概唸法則，這是一種極好的虐菜巫術，只要精神力不如唐奇的對手，被拉扯到了這裡，下場可以預見。

    就像當初的夜獸，空有陰影之獸的名頭，卻被唐奇借助幾個時機，狠狠坑了一把，不得不上了他這一艘賊船。

    不過這一次，並不一樣。

    要找到精神力比唐奇強大的超凡者，的確並不容易，但很明顯的是，作為美拉達女巫集團的首領，艾絲美拉達這位在起源藍星遊歷多年的強大女巫，精神力絕對超過唐奇。

    但唐奇依舊如此做了，因為他想要確認的信息，只有用這個方法最安全。

    同時，唐奇也留著「後手」。

    一進入赤紅空間，唐奇便溝通了屬於熔爐之主的「投影程序」。

    三顆金色太陽！

    它們正在閃爍著，燃燒著。

    金色與紅色交纏的世界，艾絲美拉達重新睜開雙眼。

    幾乎在瞬間，她便感知出了自己所處，是一個很特殊的空間，一個似乎由精神力的多寡來決勝的空間。

    在這方面，女巫神靈無比自信。

    她認為即便是整個密凰州，也很難找到一個在精神力方面超越自己的強者，即便是將不朽議會、七始祖後裔中的強者也統計進來，結果也不會發生什麼改變。

    就在艾絲美拉達隱隱放鬆之時，她的感知中突兀「轟」的一聲。

    一股讓她心驚不已的危險氣機，將她完全鎖定。

    唐奇的身影，出現在女巫首領眼前。

    他沒有絲毫要寒暄，或者進行多餘的對話，唐奇只是看著艾絲美拉達，而後問出了一個問題。

    緩慢的，一字一字的問道：

    「女士，你願意殺死你的始祖麼？」

    「轟隆」

    艾絲美拉達，彷彿聽到了完全無法相信的話，瞬間陷入呆滯。

    而她的面前，唐奇身上溢出的氣機變得越來越危險。

    ……

    赤紅與大篷車之外，溫斯頓鎮，樹奶奶書店所在的副街。

    美拉達集團的數十位女巫，連同樹魔怪，以及莎莉，此時一邊擔心著唐奇和首領之間的談話，一邊則看向正朝著地獄滑落的溫斯頓鎮。

    她們身處於一棵巨樹上，完全不需要擔心蔓延的猩紅海水。

    但鎮山的居民，還有因為「海盜狂歡節」而來的旅客們，卻沒有這般幸運了。

    那淹沒小鎮的海水中，蘊著濃烈的惡意，同時還有不知名的污染，小鎮內至少數萬人，都因為這污染陷入狂歡不可自拔。

    數萬人，即將被淹死。

    在黑霧中的十二始祖後裔，不朽議會以及七始祖聯盟，雖然都不算是邪惡陣營，但顯然也不是正義陣營，他們隱藏在黑霧中與血色汪洋對抗，並沒有要搭理數萬居民的跡象。

    不過莎莉，還有美拉達集團的女巫們，卻都是一臉不忍之色。

    就在她們對視一眼，準備出手之時。

    熟悉的聲音，突兀響起。

    「再等等！」

    「呼」

    伴隨著這聲音出現的，是女巫首領那一輛華麗大篷車，穿越扭曲光華，赫然從空中疾馳而過。

    唐奇，艾絲美拉達，兩人同時出現在空中。

    第一時間，莎莉和一眾女巫還有樹魔怪，齊齊看過來。

    唐奇依舊是唐奇，與進入大篷車之前毫無變化，只是眼底的一絲疑惑，此時徹底消散。

    而艾絲美拉達，這一刻的神色卻讓女巫們紛紛將「憤怒」的目光投射到唐奇的身上。

    其中最凌厲的，無疑是樹魔怪老奶奶。

    不過也不怪她們，誰讓此時，一向以溫柔、神秘形象示人的艾絲美拉達，竟然滿臉的「失魂落魄」之色，彷彿遭遇了什麼重大的打擊，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強烈的低氣壓。

    在粉絲心裡，這是很明顯的跡象。

    自家的「偶像」被人給欺負了，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唐奇。

    儘管她們也很清楚，若是論及戰力，唐奇這個「小身板」根本無法欺負女巫首領。

    好在這個時候，艾絲美拉達似乎醒轉過來，氣質一秒切換回了首領模式。

    「我沒事，莎莉的守護者已經將解除詛咒的方法告訴了我。」

    「今晚，一切就將終結！」

    她的聲音，彷彿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意味。

    就在女巫們因為首領的話，有些恍惚之時。

    莎莉這個「命運之女」卻站在唐奇身側，有些緊張的看著小鎮內正在進行的災難。

    猩紅的、粘稠的海水，已經淹沒了許多人的脖頸，用不了幾個呼吸，溫斯頓鎮內就會出現一具又一具的浮屍，或者另外一種狀態的生命。

    唐奇感覺到了莎莉的緊張，旋即安慰道：「溫斯頓鎮，並不只有我們在，官方和教會，都不會坐視這種級別的災難發生。」

    順著唐奇的目光，莎莉看到了血色汪洋之上。

    果然，還有兩座「孤島」。

    分別是溫斯頓劇院，以及作為臨時教堂的溫斯頓公共禮堂。

    兩棟建築，都完全被不同的光華所覆蓋。

    不管是鮮血般的海水，或是詭異的黑霧，都無法突破進去。

    彷彿就是為了印證唐奇的判斷，下一刻，就在數萬居民即將被海水淹死之時，一聲低喝，驀地響起。

    源頭，正是溫斯頓劇院的上空。

    兩道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範圍中。

    在前方的正是接近職業級的獵魔人詹森，他的身後，站著那位叫做拉斐爾的人類偵探。

    詹森手中，正拎著「提羅斯魔袋」，他一邊用憤怒的面色看著眼前，一邊手掌探入魔袋，在其中翻翻撿撿。

    很快，他手中多出了一塊羊皮卷。

    邊框是複雜古老的花紋，中央處則是空白的一片。

    唐奇目光掃過去，幽光立時湧出。

    「奇物：奇耶畫布（空白），提羅斯魔怪一族，除了擁有強大的力量之外，同時對於各種藝術也有著狂熱的追求，其中一位甚至潛入人類社會，成為了被萬眾追捧的偉大畫家，這是它留下的空白畫布，具備一些神奇的功能……」

    畫面生成時，詹森正捧著空白的「奇耶畫布」，開始低聲唸誦咒語，似乎是一眾未知的、拗口的語言，當詹森口中最後一個音節吐出時，那羊皮卷化作一團翠綠色水滴形狀的光芒，砸落下來。

    「轟」

    當綠光籠罩整個溫斯頓鎮，又飛快散去之後，偌大一個溫斯頓鎮，再也找不到一個活人。

    嗡！

    詹森的身前，羊皮卷再次出現。

    它的空白區域，細密的光芒閃爍起來。

    每閃爍一下，那畫布上便多出了一道人影。

    當光芒散去時，它赫然變成了一副抽象的油畫，上面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空白，被層層疊疊的狂歡人影所充斥。

    顯然，這就是「奇耶畫布」的功能。

    它將溫斯頓鎮的居民和旅客，全部都捲入畫中。

    不過，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奇耶畫布並非是無懈可擊的奇物，它有缺陷。

    詹森似乎無法將其收回魔袋，也無法將其帶離溫斯頓鎮，甚至無法放在自己身上。

    只能任由其懸在溫斯頓鎮上空，讓居民們以特殊的方式，俯瞰著自己的家園。

    即將，成為「慘烈戰場」的家園。

    這句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為殘酷的現實。

    轟！轟！轟！

    彷彿就是因為畫布將數萬居民們救走，已經將整個溫斯頓鎮全部淹沒的血色汪洋，忽然在這一刻爆發。

    猩紅的海水鼓蕩，形成一道接著一股的海浪，而後又飛快演變成海嘯，它們一次又一次的撲向那些詭異的黑霧，雙方的碰撞廝殺越來越的劇烈。

    同時，那汪洋深處的漩渦，生出巨變。

    鮮紅與黑暗交織的光芒，瘋狂從漩渦深處湧出來，本就巨大的漩渦，以更快的速度擴張，一道道如同怪物嘶吼或者海風嘶鳴的聲響，從漩渦另一端洶湧而出。

    而後，「轟隆」一聲巨響，那本就是幻影的伯爵城堡，陡然被一團巨大黑影撞了個粉碎。

    出現了！

    一個讓唐奇感覺既熟悉又陌生龐然大物，它的一小部分，從另外一個空間，降臨在了起源藍星，降臨在了這溫斯頓鎮。

    那黑影，彷彿要將天穹都一起撞碎的黑影。

    赫然，是一個巨大的、堅硬無比的雕像。

    它雕刻的，是一個怪物。

    穿著猩紅的甲冑，環繞著黑霧，森白的骷髏頭顱，眼眶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手裡拿著鐮刀，頭頂盤旋著蝙蝠……十三始祖後裔，似乎都能從中找到一些熟悉的地方。

    但不同的是，它彷彿才是一切的源頭。

    船首像！

    任何一個精通海盜歷史的人都能辨認出來，這是一尊船首像。

    它作為一艘恐怖戰艦的先頭部位，先一步穿過了黑色的虛空漩渦，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十二始祖後裔、女巫集團、詹森二人、教堂眾人……一道道驚駭的目光，落在那一出現就彷彿要撞碎一切的船首像之上。

    唐奇的目光，同樣落上去。

    無比強烈的幽光，瘋狂湧出來。

    眼底，一道特殊畫面生成。

    「奇物：船首像（未知邪神形象），一尊威力恐怖的船首像，它被裝載在一艘無敵戰艦之上，戰艦的名字是……」

    「不朽號！」

    唐奇與莎莉，二人腦海中同時復甦了許多記憶。

    也在同時，吐出了一個名字。

第三百零七章 矮魔

    舊曆時代，曾經在聯邦近海海域，闖下過無敵威名的戰艦。

    塞繆爾‧溫斯頓那時的赫赫凶名，與它的存在完全無法分開，在許多海盜、海軍和商人眼中，二者幾乎就是一體的。

    而唐奇和莎莉，也曾經作為一對無恥的父母，在不朽號上賴過一段時間。

    只是那時的不朽號，與眼前這一艘恐怖戰艦，卻有著不少區別。

    比如那未知邪神船首像，那時並不存在。

    而從「不朽者傳說」這一本漫畫上，也能得知，歷史上的不朽號，與此時正一點一點，從龐大的黑暗漩渦中掙脫出來的戰艦，相差巨大。

    「所以，這船首像，是塞繆爾‧溫斯頓被放逐去了異域之後鑄造的？」

    當唐奇腦海，生出這個念頭時。

    突兀的，一道有些尖銳、讓人心生厭惡的吼叫，自那船首像後面傳來。

    緊跟著出現的，是一顆醜陋無比的頭顱。

    這是一頭怪物！

    它有著灰白色，滿是褶皺和粗毛的皮膚，尖尖的耳朵，巨大的鼻子，臉頰部位赫然變成了鰓狀類器官，一雙巨大的，充滿著噁心味道的眼珠子，此時正掃掠著整個溫斯頓鎮。

    嘴巴隱隱張開，露出裡面尖銳的牙齒，粘稠的涎水流淌下來。

    「嗯？」

    一道道奇異、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怪物身上。

    顯然，誰也沒有想到。

    不朽號上出現的，並不是不朽伯爵，而是一頭醜陋無比的怪物。

    它似乎帶著期待而來，但溫斯頓鎮內的景象，明顯讓它很失望。

    因為，一個人都沒有。

    不過很快，它發現了血色汪洋之上的三座「孤島」。

    詹森和拉斐爾！

    教堂眾人！

    以及巨樹上的唐奇和女巫們。

    「呼~呼呼」

    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唐奇和女巫們也都能感應出來。

    怪物在看到女巫們之後，呼吸一瞬變得無比急促。

    然後，它的全部軀體顯露了出來。

    赫然是一個類似侏儒般的怪物，身上僅僅只有襠部蒙著一塊不知名的獸皮，而此時，那獸皮正被不可描述的「某物」緩緩頂起來。

    女巫們的面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讓唐奇都心驚不已的怒火，開始醞釀。

    唐奇一邊為怪物默哀，一邊凝神看去。

    特殊的幽光匯聚，一道畫面生成。

    【超凡生物：矮魔人。】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來自未知異域的生物，它們雖然有著類人的外形，但與人類有著本質的區別，它們是一個類別繁多的種族，不同的矮魔人，擁有不同的種族能力。】

    【信息碎片二：它們熱衷於尋找類人生物交配和繁殖，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人類本身。】

    【信息碎片三：它如今的身份，是不朽號的底層水手之一。】

    ……

    「異域怪物？」

    「水手？」

    唐奇忽然發覺，不朽號的情況，不只是與十二始祖後裔預想的有差別，就是他這種曾經在不朽號待過的，也完全沒有想到不朽號會是如今的模樣，更加沒想到上面會有這樣的水手。

    諾瑪的罪惡世界中，唐奇獲得的信息不會有錯。

    但那信息，僅限於塞繆爾‧溫斯頓被放逐異域之前。

    所以，這些變化，全都是在異域內發生的。

    一道疑惑，立刻就佔據了唐奇的腦海。

    「不朽伯爵，還活著麼？」

    很合理的疑問，既然塞繆爾‧溫斯頓被放逐到了異域數百年時間，在未知的世界，發生一些變故也是理所當然的，說不定不朽號已經易主，伯爵也死在了異域。

    如今降臨溫斯頓鎮的，或許是一尊異域怪物？

    唐奇的疑惑，並未持續太久，在數個呼吸之後，答案揭曉。

    「咕卟~嚕嚕」

    「咕嚕嚕」

    船首像之後的矮魔人在發覺女巫們的身影之後，立刻發出興奮的嘶吼，然後便看見，已經露出一部分的不朽號內，一道道醜陋的身影蜂擁而出，一顆顆噁心的頭顱佔據了所有人的視線範圍。

    它們全都用淫邪目光盯著女巫們，那強壯卻醜陋的軀體紛紛攀登著船體，在「噗通~噗通」的聲響中跳躍下來。但詭異的是，它們竟然沉入那些鮮血般的海水中，而是腳掌上亮起光芒，將海面當成是平地一般，踩踏在上面。

    而它們的數量，初始眾人以為有數十上百個，可隨著那聲音的毫不停歇。

    漸漸的，一支近萬的「魔人大軍」漸漸成型。

    女巫們的面色，由難看變成了凝重，不遠處溫斯頓劇院之上的詹森，同樣皺起了眉頭。

    這些矮魔人看起來戰力不強，但數量……太誇張了。

    「咕嚕嚕」

    就在最前方的一頭矮魔人興奮的指著女巫們，即將發起衝鋒時。

    忽然，不朽號上，一道有些生澀、發音奇怪的古盎格魯語傳來。

    「偉大的船長，我們終於來到了您的家鄉。」

    「這裡的空氣果然如您所形容的，如此的甘甜，您的僕人聞到了鮮美的血肉味道，還有屬於您的……神靈之血的味道。」

    「轟」

    當這聲音傳來，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拋棄矮魔人大軍，同時落在不朽號上。

    那裡，一道全新的怪物身影出現。

    這是一個穿著祭祀服飾的「矮魔人」，它身上的粗毛又長又白，如同一個白色怪物般，帶著數十個形狀各異的矮魔人，出現在了已經漸漸顯露出甲板的不朽號上。

    與那些低級矮魔人不同，它的目光僅僅只是在女巫們身上掃了一眼，而後目光便完全凝聚了溫斯頓鎮週遭那十二個祭壇上，一雙渾濁噁心的眼睛裡面，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它身後站著的矮魔人，每一個都不同，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比那些源源不斷的低級矮魔人要強大得多。

    而從它口中吐出來的話，卻推翻了唐奇之前的想法。

    一頭異域的怪物，卻會古盎格魯語。

    只有一個可能，一個活在舊曆時代的盎格魯人，教會了它。

    唐奇目光，接連掃過去。

    「超凡生物：矮魔人祭祀，擁有強大魔法能力的矮魔人……」

    「超凡生物：巨大矮魔，擁有巨大力氣的魔人。」

    「冰霜矮魔人，具備冰霜血脈的怪物。」

    「分裂矮魔，擁有大量分裂能力的怪物。」

    「嗜血矮魔，一旦進入嗜血狀態，戰力將暴漲。」

    ……

    「所以，塞繆爾‧溫斯頓在異域非但沒有受到折磨，反而收服了一支異域怪物種族，為自己效命？」

    想到這一點，不只是唐奇。

    其他人，也想到了這些。

    這出乎意料的發展，就是那臨時教堂內，一直都沒有動靜的苦修士等人，也因為驚訝而驚呼了幾聲。

    而戰爭，便在這個時候，突兀爆發。

    那白色怪物般的矮魔祭祀，無視了屬下們的渴望，它用更加「飢渴」的目光盯著黑霧內的一道道始祖後裔的身影，盯著那十二座祭壇。

    然後無比狂熱的，指著那些祭壇，嘶吼道：「就是這些卑劣的賤種，偷走了偉大船長的神靈之血，孩子們，讓我們去幫船長搶回來，割開這些賤種的喉嚨，等船長擺脫那個怪物之後，我們將一桶全新的神靈之血，來迎接偉大的回歸。」

    「咕~咕嚕嚕」

    「咕嚕嚕」

    白色怪物的嘶吼，彷彿點燃了這些矮魔的瘋狂，它們傾巢而出。

    在血色汪洋上，轉瞬分成十三股。

    每一股，正好針對一個始祖後裔。

    女巫們，同樣沒有被遺漏，畢竟她們的體內，同樣流淌著始祖的血脈。

    本該是始祖後裔們，為瞭解除詛咒，圍殺被放逐百年的「不朽伯爵」，卻沒想到轉瞬間，變成了起源藍星的超凡者們，與異域怪物之間的戰爭。

    這些怪物，也在瞬間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超凡戰力。

    且它們的戰鬥方式，與始祖後裔們完全不同。

    最先接近始祖後裔的，並非是衝向女巫們的這一股矮魔，而是另外一股，由一頭巨人似的矮魔帶領的數千魔人，它們在血紅海水上的速度，如同是一群狂奔的鬣狗。

    飛快接近一側的黑霧，面對那些湧動的，遮掩一切的霧氣。

    那落後一點的巨大矮魔做出了驚人的動靜，它猛地張開嘴，一張比它軀體還要大上數倍的血盆大口出現，將身前的上百頭魔人「咔嚓」一口吞了，然後鼓脹著嘴開始咀嚼出來。

    一邊咀嚼，一邊衝向黑霧。

    近了的剎那，它猛地張口，對著黑霧噴吐而出。

    充滿了腐蝕性和劇毒的腥臭血液，如同萬千血箭，穿透黑霧，將裡面的始祖後裔全部籠罩了進去。

    「啊~啊啊」

    哀嚎與慘叫，當即響起。

    那巨大矮魔獰笑著衝了進去，撥開黑霧，地面赫然躺著許多個白白胖胖的人，他們都是超凡者，身上散發著狂暴氣息和某種未知臭味，但這無法阻擋自己的軀體被腐蝕。

    「咕嚕嚕」

    巨大矮魔如同闖入了蜂房的食肉者，看著滿地的「蟬蛹」，它興奮的跳來跳去，抓住一個身上被爆射出許多個血洞的男性超凡者，不顧一切就往嘴巴裡面塞

    這些超凡者，屬於七始祖聯盟中的一支成員。

    他們擁有的力量，是勾動、操控其他生命的「暴食」慾望。

    不過當這一幕出現，唐奇也忍不住露出同情之色。

    「暴食家族，即將被暴食。」

第三百零八章 產婦與交易

    巨大矮魔擁有強大的牙口，被它抓著的超凡者，身上湧動起了強烈無比的光芒，他勾動了其他矮魔的貪食慾望，讓它們集體進攻巨大矮魔，但隨著「咔嚓」一道聲響。

    他的動作停止，整個人在矮魔口中爆漿，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來，被矮魔囫圇吞下。

    暴食家族的其餘超凡者，同樣也被剩下的矮魔攻擊。

    與此同時，在黑霧內的不同區域，十二始祖後裔都遭受了相差不多的厄運。

    由於對矮魔族的認知不足，初次照面，每一個始祖後裔都吃了大虧，除了女巫集團這裡。

    唐奇和莎莉，或者樹魔怪，都沒有出手。

    唯一動手的，是艾絲美拉達。

    這位女巫首領似乎心情不太好，看著那些毫無羞恥心，甩動著「下體」衝過來的一頭頭噁心醜陋的矮魔，艾絲美拉達面色一冷，森寒的殺意瀰漫出來，她既沒有取出魔杖，也沒有唸誦咒語。

    只是對著那些惡臭矮魔吹了一口氣息，一口好似從億萬年冰川深處噴薄出來的冰寒氣息，它吹拂過去，凍結了一片血色汪洋，也凍結了衝鋒而來的近千矮魔。

    不論低級與高級，這些異界的噁心生物，這一刻都化為冰雕。

    遠處的血色海水湧過來，將凍結的冰層打碎，同時也打碎了這些冰雕。

    哀嚎、慘叫、掙扎……這些，都沒有。

    目睹這一幕的唐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嗎，艾絲美拉達的強大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幸好，他已經與這位女巫首領達成了一致。

    因為艾絲美拉達的存在，女巫集團絲毫不在意那些矮魔。

    但其餘的始祖後裔，卻不同了。

    這些「異域來客」的手段既殘忍又詭異，即便是不朽議會的五個家族，場面看起來也只是稍好一些罷了。

    不過，始祖後裔若是真的如此不堪，也不可能一直傳承下來。

    當初因為「神靈血液」，成就始祖的十三人。

    他們的後代，除了詛咒之外，還有一個秘密。

    每死亡一個後代，血脈之中蘊含的力量，會自動脫離屍體，以某種不可知的神秘方式，被活著的後裔均分。

    這意味著，隨著一些後裔的死亡，活著的後裔會越來越強。

    對於「矮魔人」來說，這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激烈的反抗，乃至於反殺，很快就發生了。

    在第一波廝殺之後，還活著的始祖後裔，幾乎每一個，都開始朝著「長老級」前進，而本就是長老級的後裔，則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戰力。

    比如最慘的「暴食家族」，此刻守護在祭壇之前的，赫然只剩下三人。

    兩男一女，他們都進入了特殊狀態，軀體膨脹，肥肉堆積，一雙眼睛更是冒著綠光，具備強烈腐蝕性的涎水流淌下來，即便是矮魔這種噁心生物，也被他們列入了「食譜」。

    更準確的說，是如今唯一的食物。

    三人以可怕的防禦，強大的力量，開始抓捕矮魔，然後往嘴巴裡硬塞。

    其中一位女性「暴食者」，身上完全沒了衣服的痕跡，如同一團滾動的肥膩肉塊，與那頭巨大矮魔對咬在了一起。

    最終，她勝出了。

    她將巨大矮魔，以及矮魔肚子裡她自己的血肉，一起吞回了腹中。

    暴食者後裔如此，其餘始祖後裔自然不會落後。

    沒有多久時間，近萬矮魔大軍，竟然被消滅的乾乾淨淨。

    而十二始祖後裔的數量，也由五百多位成員，銳減到不足一百。

    從戰損比例來看，始祖後裔們還是勝了。

    似乎眾人，也都是如此想的。

    「不，還沒結束！」

    唐奇的聲音，突兀傳來。

    此時他正看著那顯露出大半船體的「不朽號」上，孤零零好似白色怪物般的矮魔祭祀，看著自己的族群幾乎全滅，這怪物皺巴巴的一張臉上非但沒有露出憤怒悲傷之色。

    相反，它在笑著。

    它取出一根白骨法杖，輕輕敲了一下腳下的甲板。

    不朽號立刻亮起光華，在咔咔的聲響中，那未知邪神船首像赫然分裂開來，船艙內部無比駭人、讓人無法置信的景象，便在這一刻映入了所有人的目中。

    那裡面，是一個巨大的、毛骨悚然的「產房」。

    一共放置著數十個由某種怪物骨盆製成的產箱，裡面被透明的液體充斥著，而液體包裹著的，是數十種類人，乃至於與人類沒有任何差別的雌性生物。

    她們處於昏迷中，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痛苦，而她們的肚子，都已經鼓脹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數十根巨大導管，連接著她們的下體，黑幽幽，往外滲著液體的出口，正對準了一眾後裔。

    唐奇目光落在上面，幽光驀地湧出。

    「超凡生物：矮魔產婦，完全被矮魔族炮製、污染的雌性類人生物，她們體內孕育著強大的矮魔……」

    ……

    「這……？」

    就算是艾絲美拉達，或者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平靜神色的拉斐爾，目睹這一幕，也陷入了驚駭之中。

    那臨時教堂內，更是有低沉的，似乎在隱忍的怒吼傳來。

    「有罪，異域的罪孽生命，光明要淨化你們，光明一定會淨化你們。」

    聽聲音，似乎是那位苦修士。

    不過因為某種原因，他無法出手。

    那矮魔祭祀也沒打算給任何人出手的機會，產房出現，它又進入狂熱狀態。

    「矮魔人一族願為偉大的船長奉獻一切，來吧，生產吧，新生的孩子們，將剩下的賤種殺光，我們需要得到船長的讚揚，那是我們矮魔人一族生存的意義和榮耀。」

    「噗~」

    「噗噗！」

    就在矮魔祭祀的嘶吼中，所有產箱內的產婦都在痛苦中睜開了雙眼，她們的軀體平躺下來，彷彿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壓迫她們的肚子，一團團黑影如同子彈噴射般，被硬生生從她們的下體中擠了出來。

    黑影，是被一層薄膜包裹著的「幼獸」。

    它們通過特殊產道滑出，落入汪洋，掙脫薄膜，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沒有低級矮魔，每一頭矮魔都不同，映入唐奇眼中，都有著強烈的幽光。

    數個呼吸，不朽號之前，多出了近百頭高級矮魔。

    而那些類人產婦，在生下最後一頭矮魔之後，似乎被抽乾了一切，變成了數十張「皮囊」，飄蕩在了透明液體內。

    新的戰爭，即將開始。

    「時機差不多了！」

    女巫集團處，在莎莉，還有女巫們都處於驚駭狀態時，唐奇的聲音突兀傳來。

    眾人扭頭，卻見到唐奇站在艾絲美拉達身側。

    他的目光注視著已經淡薄許多的黑霧內，不朽議會中，屬於維特家族的區域，眼底映照出了一樣物事的輪廓。

    「要解除詛咒，必須進行一次特殊的儀式，且需要一件關鍵道具，戴安娜的屍骸，它此時落在維特家族手中。」

    唐奇輕描淡寫的，說出了讓女巫們都驚訝不已的秘密。

    她們，也都是詛咒的受害者。

    事實上，十三始祖後裔，每一個家族都是如此，儘管有著秘密協議，但有時候還是會發生後代暴斃的意外，畢竟控制血脈這件事，並沒有想像當中那麼容易。

    一個家族的成員尚且會進行鬥爭，何況是十三個。

    自災難一夜之後，十三始祖的後裔一直都在進行著明爭暗鬥。

    如今看來，美拉達女巫集團將是最後的勝利者。

    至少，命運之女是被她們找到的。

    而事情的發展，似乎也與那「預言」一樣，命運之女會在她的守護者，一位年輕的熔爐之子的幫助下，進入終結之地，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

    只是這位熔爐之子，性格有些讓人討厭。

    他說了一句之後，又指著那十二座祭壇，用一種懷疑的語氣，繼續道：「這些矮魔會很快死亡，它們的作用是消耗品，逼迫祭壇內的十二始祖甦醒過來，始祖們的力量你們應該很清楚了，這些矮魔絕對不是對手。」

    「倒是你們，同為始祖後裔，你們的味道會強烈吸引那些矮魔，或者隨時可能回歸的塞繆爾‧溫斯頓，而你們的始祖，似乎早在舊曆時代就失蹤了。」

    「所以我很懷疑，在我離開去取回戴安娜屍骸以及準備儀式的時候，你們能不能保護好莎莉？」

    唐奇話音落下，立時又收穫了數十道憤怒的目光。

    如果不是解除詛咒的方法，掌握在他手中，現在出現在他眼中的，應該是數十根魔力湧動的魔杖。

    艾絲美拉達，這位剛剛還展現出強大魔法的女巫首領，緩緩轉過頭，與唐奇對視了一眼，而後淡淡道：「初代美拉達女巫，她在發出最後一道預言之後，為了尋找其他解除詛咒的方法，不惜冒險親身前往異域，如今靈潮回歸，我相信她一定會趕回來。」

    「至於莎莉的安全，你不必擔心，在我死亡之前，莎莉不會出事。」

    「另外，你之前提的那些條件，我全部答應。」

    女巫首領的話，很容易讓人覺得，她與唐奇在大篷車內，為瞭解除詛咒，與唐奇談了一些條件。

    她，顯然是吃虧一方，而且還是大虧。

    在女巫們以及樹魔怪憤怒的目光，以及莎莉對於眼前場面的疑惑不解目光中，唐奇燦爛一笑，丟下一句「好」之後，他的身形便無聲無息融入旁邊一棟建築的陰影中，消失了。

第三百零九章 回歸

    唐奇借用「夜獸」的能力，潛入陰影，無聲無息行走在戰場之間。

    十二始祖後裔，以及他們的對手，以特殊方式降臨溫斯頓鎮的高級矮魔人，都無法發現唐奇的存在。

    雙方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對方身上，又一場慘烈無比的戰爭，在矮魔祭祀狂熱的嘶吼中開始。

    這次，那些高級矮魔似乎也知曉女巫集團一方，並沒有「始祖」存在，所以乾脆就只是派遣了兩頭高級矮魔去應付一下，剩下所有高等級的矮魔，全部將來自異域的超凡力量，朝著十二始祖後裔傾瀉。

    二者的力量，若是進行換算的話。

    一頭「嗜血矮魔」這種高等級矮魔，大概相當於一位長老級的始祖後裔。

    所以這次，矮魔再次佔據上風。

    它們的數量，恰巧比餘下的始祖後裔多一些。

    在誰也無法看到的空間，唐奇穿梭過去。

    他的身側，或者身前，都有廝殺在進行，雖說處於下風，但活著的長老級始祖後裔，對於異域的力量都有些適應，一時之間戰況慘烈，但始祖後裔並未一擊即潰。

    唐奇先穿過了「暴食後裔」的領地，三位長老級暴食者已經隕落一位，之前吞吃過巨大矮魔的女暴食者展現出了恐怖力量，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扛住了三頭高級矮魔，一張血盆大口不斷將撕扯下來的矮魔肉塞入口中，鮮血仿若是最妖豔的口紅色號。

    再進入場面幾乎無法控制的「**後裔」的領地，唐奇按捺住開眼界的念頭，下一刻便進入不朽議會所佔據的區域。

    目光，直接落在一片黑暗與光明交織，導致整個世界都變成灰色的怪異領域中。

    內裡，圍繞著一座祭壇，有著無窮無盡的飛蛾在飛舞著。

    但唐奇的目光，卻完全被懸在祭壇上空，那一顆釋放出強大超凡之力，不斷轟擊著襲上來矮魔的眼球上。

    維特之眼！

    那裡面，被紫月光輝圍繞著的黑暗深處，一具屍骸被黑色觸手裹著。

    「戴安娜的屍骸！」

    唐奇沒有動作，他還需要等一個時機，夜獸終究還處於幼年期，它的陰影魔法，無法豁免「維特之眼」的洞察力量。

    ……

    戰爭，還在繼續，且更加的慘烈。

    當初梅瑟市發生的衝突，完全無法與此時展現出來的這一幕幕相比。

    某種程度上，這算是起源藍星超凡者與異域怪物之間的戰鬥。

    只是從發展來看，異域怪物們不但佔據了上風，而且即將結束這一切。

    長老級的始祖後裔，正在快速的減員。

    儘管每死亡一位，活著的一位力量將大增。

    但那需要一個過程，而在戰爭中，即便是長老級的超凡者後裔，也很難快速將剛融入的力量消化，尤其對手的數量，數倍於自己。

    在遠處觀戰的，詹森和拉斐爾，教堂內的教會強者，還有幾乎被遺忘的一些「野生超凡者」，以及將應付了事的兩頭高級矮魔解決的女巫們以及莎莉，都被慘烈的氣氛所驚。

    完全處於戰爭核心區域的唐奇，則看得無比細緻。

    一尊尊長老級強者，就死在他的眼前。

    比如那位展現出強大威勢，吸引了大量目光的女暴食者，她最終還是死了。

    死法，異常噁心。

    幾頭高等級矮魔，狂笑著主動往她嘴巴裡面鑽，就算被吃了，也還是不停，最終它們成功將這位強者……撐死了。

    她的屍體如同一座小山般，「轟隆」一聲倒下，肥膩、巨大的腹部，爆開了一個豁口，裡面是粗大、變異的腸子，以及破開的胃袋，數截斷裂的屍體流淌出來。

    還有一尊熟悉的長老級超凡者後裔，來自「安娜家族」，在唐奇帶著莎莉進入溫斯頓鎮之時見過的那一頭，永久保持著「黑肢蛹」形態的安娜後裔。

    他被數頭形狀怪異的高等級矮魔一擁而上，硬生生將其分屍，黑色的幻肢也被分食一空。

    很快，死亡順序，輪到了唐奇面前。

    維特後裔，他們繼承的血脈超凡之力，是類似「寄宿者」一樣，能快速增殖，剝奪其他生命的力量，但這些面對狂笑著湧進來的十幾頭高等級矮魔，完全失去了作用。

    同等級的超凡廝殺，數量出現偏差，結局幾乎是注定的。

    當最後一位「維特後裔」死亡，祭壇上空的維特之眼失去所有光芒，無聲無息掉落下來。

    如果是其他的超凡者，在殲滅對方之後，會拾取戰利品。

    但這些陷入狂熱的異域矮魔，似乎沒有這個概念。

    那顆巨大眼球，落地之後快速縮小，變成一顆正常大小的奇物，滾入祭壇旁邊的陰影，莫名消失在了黑暗中。

    裹住「維特之眼」的那團陰影，正要悄無聲息的退去。

    但突兀的，就在這一刻，它似是感受到了什麼，猛地一滯，然後幾乎顧不得暴露，以最快的速度扭曲著、拉長著，脫離維特後裔區域。

    不，脫離戰場。

    恐怖的變故，下一刻發生。

    殺光了始祖後裔之後的矮魔們，開始狂熱的攻擊祭壇。

    它們，似乎是想要將祭壇打碎，將可能藏在裡面的十二始祖硬生生刨出來。

    矮魔門的目的，達成了。

    轟！

    沒有任何預兆，一團無法想像的燦爛光輝，從維特後裔守護的祭壇內激射而出，剛剛爬到祭壇上的數頭高級矮魔，在哀嚎之中化為飛灰，它們甚至無法掙扎一下。

    這光輝中，顯露出來的氣息，任何一個職業級超凡者，都能感知出來。

    那是神性！

    無比霸道、古老的神性！

    當第一道神性光輝出現，其餘十一座祭壇，同樣爆發了。

    轟！轟！轟！

    開始了，甦醒了。

    接連十二道神性光輝，各自從祭壇內爆發，它們形成的十二道光柱，彷彿要將天穹都捅穿，而離得無比近，甚至於就在光輝裡面的矮魔們，一頭接著一頭消失著。

    速度之快，彷彿是被火焰灼燒的紙張，飄蕩著，扭曲著，消散在空氣之中。

    十二座祭壇，同時爆碎為光點。

    內裡，一共十二道被神性光輝裹著的身影，映入了所有人的目光。

    「十二始祖！」

    包括美拉達女巫集團，也包括了臨時教堂內的教會強者，都面色凝重的看過去。

    在密凰州，不朽議會以及七始祖聯盟是無法繞過去的超凡勢力。

    類似「牧羊人教團」之類的組織，完全是後來者。

    女巫集團雖然也有著強大聲名，但大部分還是源自於艾絲美拉達這位，外表似乎只是宅女漫畫家，但實則有著強大天賦的女巫首領。

    畢竟初代女巫，早已消失在藍星的消息，許多勢力都知曉。

    沒有「始祖」撐腰，也怪不得不朽議會和七始祖聯盟，並不那麼在意女巫集團。

    如今，十二始祖醒轉了。

    曾經在舊曆時代，在密凰州區域，闖下過強大聲名的十二位強者，從沉睡中甦醒，重新降臨在了密凰州，降臨在了這個終結之地，溫斯頓鎮。

    他們被神性光輝裹著，當眾人看過去之時，只能感受到裡面的恐怖力量，以及隱隱浮現出來的氣息象徵。

    始祖們，有著兩大陣營。

    七道可以肆意勾動、玩弄慾望的氣息，它們代表著七種罪孽，任何生命都無法超脫出的原始罪孽，那是完全融入生命本能的慾望，任是誰也無法豁免，它們互相融合、廝殺，隱隱與另一個陣營對立。

    那是五道更加強大的光輝，裡面各種詭異的象徵生成，交叉的戰斧，紅色頭盔與骷髏……半月，與抓著捲軸的蝙蝠……白色的世界，湧動的黑斑……不規則的肉塊，一張張扭曲嘶吼的怪獸面孔……蛻皮的人影，高昂著頭，鮮紅的嘴裡銜著一隻飛蛾……

    當那十二道人影，在這一刻同時睜開雙眼時。

    恐怖的神性光輝籠罩了「不朽號」，也籠罩了那站在不朽號上的白色怪物，矮魔祭祀。

    它的力量，比那些高等級矮魔強一些。

    可惜，無法阻止自己如同被驕陽照射的殘雪般，一點一點融化。

    它皺巴巴的皮發出「嗤嗤」的聲響，一整塊一整塊的落下，顯露出裡面的血肉，快速腐爛，白骨也開始浮現，它走向死亡。

    但這一刻，它那恐怖噁心的臉上，卻露出了更加狂熱以及得意的神色。

    它站在高高的不朽號上，俯視著眾人。

    它狂笑起來，充滿了陰謀得逞的快意。

    「偉大的船長，您的奴僕完成了使命。」

    「這些愚蠢的賤種果然提前甦醒，提前釋放出了神性的力量，您終於可以離開那個該死的鬼地方，您將回歸您的家鄉，卑微的奴僕，將用盡最後一滴血液，迎接您的回歸。」

    「噗嗤」

    伴隨著狂熱的嘶吼，矮魔祭祀猛地手掌插入自己的胸腔，將一顆還在跳動著的溫熱心臟掏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走向船首像。

    「轟」

    一種不祥的預感，佔據了所有人的心頭。

    感知更加敏銳的十二始祖，更是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

    比之前恐怖何止數倍的光輝，轟然一聲，將矮魔祭祀的軀體完全籠罩了進去。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矮魔祭祀的身軀，在靠近船首像之時猛地一滯，扭頭對著十二始祖露出嘲諷笑容。

    它的手臂，自動斷開。

    「呼」

    當矮魔祭祀消失在光輝中時，那一隻握著心臟的枯瘦爪子，卻瞬息出現在了船首像上空。

    只聽「嘭」的一聲，那顆心臟被捏碎了，爆碎為一團磅礴血霧，裹挾著無比磅礴的魔力，快速融入了那未知邪神形象的船首像中。

    「轟隆！」

    前所未有的惡意，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