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妙醫鴻途 作者:煙斗老哥(連載中)

 
NOBODYBUTME1234 2019-6-6 10:07: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61 121389
NOBODYBUTME1234 發表於 2019-7-17 16:30
第1779章 狡兔死走狗烹

  蘇韜拿起一張紙,「上面都是白鷗集團董事會的成員名單,我現在開始報名字,如果被我念到了那個名字,那麼你就給我暗示一下!」

  「孔銳……」蘇韜隻念了一個名字,就不再說話,然後平靜地望著汪芸。

  汪芸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愕之色。

  「你是否好奇,我為什麼能猜出?」蘇韜問道。

  「是的!」汪芸歎氣道。

  這一刻,她沒必要繼續偽裝。

  蘇韜第一個就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這只能說明孔銳已經暴露了。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知道是他吧?」蘇韜道。

  「是她告訴你的?」汪芸開始落淚。

  「你比想像中要聰明,她早就知道你和孔銳關係異常,只是沒有說破而已。」蘇韜頓了頓道,「鷗姐在事業上或許是一個女強人,但她內心其實孤單、寂寞和脆弱,被最信任的人傷害了,她也選擇隱忍。」

  汪芸淚如雨下,哽咽不已。

  蔣夢鷗被謀殺一案,其實沒有那麼複雜。

  甚至可以看成是三角戀情,導致的相愛相殺。

  「接下來你們要去逮捕孔銳。」蘇韜與江清寒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孔銳現在一點也不慌,因為他知道你會承擔所有的責任,絕對不會背叛他。」

  汪芸抹著淚,哽咽道:「他承諾,會讓那兩個人帶我出境。」

  「還有一種可能,他是委託那兩人,帶著你出境,然後在境外直接殺掉你。」蘇韜殘酷地說道。

  「不,他不會那麼做。」汪芸恐慌地說道。

  蘇韜反問:「你真的對他那麼有信心?」

  汪芸陷入沉默,緩緩抬起頭,淚流滿面道:「你說對了,是我自欺欺人。他其實一開始就利用我。我們曾經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後在一家公司上班,那時候他跟我表白,我就答應了他。因為那個公司不允許辦公室戀愛,所以我們一直沒有公佈戀情。後來他發展得很好,跳槽去了一家更好的公司,那就是白鷗集團。過了一段時間,他介紹我到白鷗集團上班。」

  汪芸自嘲地說道:「當我到了白鷗集團,我才知道短短兩個月不見,他其實已經結婚了。」

  「然後你們一直保持聯繫?」江清寒皺眉問道。

  「是的,他發現董事長對我很好。」汪芸眼神清澈地說道,「我和董事長的關係,其實一直很純潔,她也知道我心裡有個人。一直像姐姐一樣照顧我、培養我。然而,我卻被孔銳蒙蔽了雙眼,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

  蘇韜看得出來汪芸是在真心地懺悔,他倒是有點意外,原本以為汪芸和蔣夢鷗的關係很特殊,沒想到兩人的關係並沒有自己想像那般,這是唯一判斷錯誤的地方。

  蘇韜的手機屏幕閃爍,他看了一眼江清寒,輕聲道:「孔銳已經被控制住了,晚點會移交給漢州警方。」

  江清寒知道蘇韜手裡有一些神秘的力量,道:「辛苦你了。」

  ……

  案情比想像中要順利地解決,涉及到白鷗集團內部的鬥爭。

  蘇韜在醫院再次見到蔣夢鷗,將調查的情況跟她詳細講述一番。

  蔣夢鷗沉默許久,搖頭歎氣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原來信心十足地想要跟你合作,沒想到輸得這麼快,輸得這麼慘。誰能想到戴姆勒慈善基金,真正的目標不是岐黃慈善,而是白鷗集團。」

  「誰會笑話你?」蘇韜很認真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是自殺,才會有人瞧不起你。而且,你還活著,你並沒有輸!」

  沒有輸?

  白鷗集團的控制權已經被別人掌控,自己差點就見閻王爺了。

  蘇韜這是在諷刺自己嗎?

  蔣夢鷗驚訝地望著蘇韜,這個年輕人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凝重。

  蘇韜道:「你聽說過置死地而後生這句話嗎?」

  「那不過是自我欺騙而已。」蔣夢鷗搖頭苦笑,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退路。

  「只能說你當局者迷,我得跟你深度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蘇韜微笑道。

  「說吧,我洗耳恭聽。」蔣夢鷗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白鷗集團現在的確遇到危機。你我是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但其他人並不知道。如果股東知道是對手故意謀殺你,你覺得那些股東會有什麼反應?」蘇韜分析道,「他們會不會人人自危?」

  蔣夢鷗瞪大眼睛道:「你是說,利用這件事,製造恐慌,讓他們團結起來?」

  蔣夢鷗第一反應是,這件事的確可行啊。

  她在計算各個股東掌握的股權數,如果全部都站在自己這邊,再加上收購一些散戶股份,還是有一定的概率,重新掌握控股權。

  「沒有人願意成為刀下魚肉。」蘇韜很認真地說道,「你為何不將自己當成反面教材,告訴那些董事!如果他們現在不對抗試圖吞併白鷗集團的外侵資本,他們早晚也會面臨你這種困境!」

  蔣夢鷗不得不重新審視蘇韜,因為這個小子比想像中要心思細膩。

  蘇韜繼續道:「我建議你安排信得過的人,在集團內部宣傳消息,製造恐慌,就說新股東心狠手辣,等完全掌控白鷗集團之後,會對以前的股東進行清洗。然後再引導輿論,想要成功躲避此次危機,必須得跟著你團結對敵。另外,你還會獲得岐黃慈善和一股神秘勢力的資金支持,有機會獲得控股權,甚至對戴姆勒進行反擊。」

  「你是個很好的說客。」蔣夢鷗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但,就怕對手會提前識破。」

  「放心吧,你這次苦肉計,演得這麼逼真。相信對手現在也很困惑。」蘇韜笑道。

  蔣夢鷗微微一愣,自己這次被謀殺,換個角度,的確可以看成苦肉計。

  「而且,你現在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劇本走下去,讓苦肉計變得更加可信!」

  ……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辦公室裡來回飄蕩。

  朱爾斯白淨的臉上多了鮮紅的五根手指印,他並非第一次被韓穎如此乾淨利落地扇耳光!

  韓穎已經坐在辦公桌前,目光鎖定著液晶顯示器上的紅綠數字,仿佛剛才那個耳光花費的功夫,也佔用了她寶貴的時間。

  她,惜時如命!

  「我不是跟你強調過很多次嗎?任何商業競爭,都要有底線。」韓穎語氣冰冷地說道。

  「蔣夢鷗被謀殺一事,並非我的安排,只是出現了不可控的元素。」朱爾斯愧疚地說道。

  他對韓穎足夠忠誠,覺得自己挨這一耳光,是理所應當的,因為事情沒有按照預想中的情況發展,他算得上徹底失敗了。

  韓穎依然低著頭,沉聲道:「我是一個正經的商人,可以掠奪財富,但絕不能讓自己手上沾滿鮮血。這是我的原則!」

  朱爾斯連忙解釋道:「蔣夢鷗並沒有死,她死裡逃生,準確來說,沒有出現流血事件。」

  韓穎坐直身體,抬了抬眼皮,好奇道:「昨天不是說吃了過量的三咗侖,已經必死無疑,怎麼沒死?」

  「是蘇韜及時給她治療了。」朱爾斯沉聲道,「蘇韜的醫術確實很好。」

  「又是蘇韜嗎?」韓穎有點不耐煩地蓋上筆記本電腦,「每次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讓我憤怒。」

  朱爾斯低下頭,「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韓穎怒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應該提那個名字。」朱爾斯道。

  「我還不至於那麼刻薄和霸道,連一個名字都不允許你說。」韓穎已經很快,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平靜。

  朱爾斯見韓穎擰著眉頭,知道她在思索什麼,「無論他們耍什麼花招,白鷗集團都已成定數!」

  韓穎卻搖頭,「不,感覺非常不好,你趕緊讓戴姆勒慈善基金那邊拋售白鷗集團的股票,要越快越好!」

  「你覺得是蔣夢鷗在用苦肉計?」朱爾斯吃驚地說道。

  「不管是不是蔣夢鷗的計謀,蔣夢鷗被謀殺已是事實,這件事肯定會驚動白鷗集團的董事會。」韓穎無奈歎氣道,「狡兔死,走狗烹。那些股東會擔心自己的下場,如果他們團結起來,那將會讓戴姆勒慈善基金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朱爾斯終於明白韓穎的擔憂,道:「我這就去做安排。」

  現在白鷗集團的股價處於高位,戴姆勒慈善基金緩慢拋售手中的股票,無論散戶,還是蔣夢鷗接盤,依然可以大賺一筆。

  等朱爾斯離開辦公室之後,韓穎捏緊拳頭,重重地錘擊桌面,又是蘇韜壞了自己的計劃!

  座機響了起來。

  韓穎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輕聲問:「媽,什麼事?」

  「你得跟我回國一趟!」母親語氣凝重地說道。

  「為什麼?」韓穎知道母親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回國,現在突然動身回國,肯定有重要原因。

  「你外公病情惡化,醫生說,他的時間已經不多,我們要回去見他最後一面。」母親壓抑著悲痛,哽咽道。

  「好的,我會讓朱爾斯訂機票,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你不要擔心。」

  韓穎只有面對母親,仿佛才會從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變成有血有肉的人。
  
NOBODYBUTME1234 發表於 2019-7-17 16:31
第1780章 沒有師父風度

  蔣夢鷗的病情已經穩定,接下來只要靜心調理,兩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恢復健康。

  蘇韜與江清寒一起返回漢州,時間已經在十二點半,兩個人決定在外面解決一下肚子。

  江清寒突然心血來潮,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拐進一個蘇韜從來沒有來過的街道。

  雖然江清寒沒有解釋,但蘇韜清楚這裡恐怕是江清寒長大的地方。

  這條街道屬￿城市的中心靠北區域,這個區域亦是最早時期的城市中心,後來漢州開始發展,老城區也不斷延伸,主要經濟中心朝西邊位移。

  不過,北區依然還有老城區當年的繁華痕跡。

  比如兩邊街道開著的服裝店,依然會有年輕的男女光顧。這些店鋪的老闆已經從當年的品牌店,轉為經營外貿服飾,如果運氣好的話,能挑到款式新穎,卻價格適宜的衣服。

  雪後的街道,在陽光的漫射之下,散發出刺目的光芒。

  路邊的梧桐樹,光禿禿的枝幹上僅留下的枯葉,如同禿頂僅剩下的幾根髮絲顯得寂寥孤單。

  商鋪門口的積雪都清掃乾淨,讓人覺得有點遺憾,因為破壞了大片綢緞般雪地的美感。

  被雪反射的陽光,打在江清寒的臉上,異常得溫暖,放晴的天空顯得開闊,青瓦屋簷垂落的冰棱,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仿佛給她增添了粉彩,伴隨著她踩著雪地卡擦卡擦而行,那道絢麗奪目的光暈在她面頰上緩緩移動。

  街道上偶爾有自行車或者電動單車行駛過去,這時蘇韜會輕輕地拉一下江清寒身上柔軟羊毛大衣的一角,輕聲說道:「小心!」

  雪落地之後是純淨素白的,但與泥土融成泥漿,就不再那麼美好。

  江清寒會順著蘇韜拉扯自己的方向小心地跳一步,「好險啊,還好我躲得及時,不然就得回去換衣服了。」

  不遠處有一個老大爺裹著綠色的軍大衣,身前擺著兩隻煤爐,上方各擺著一個鐵鍋,冒著熱氣。江清寒微笑著走過去,「買兩個茶葉蛋,和十塊錢的茶幹。茶幹分兩個袋子裝。」

  「茶幹嗎?」蘇韜笑著說道,「我還記得小時候吃過,很多年沒吃過了。」

  五香茶幹是漢州的經典小吃,跟超市裡賣的豆幹相似,但味道要更有嚼勁,香氣也更加濃鬱一些。

  「你先別偷吃啊!」江清寒將袋子全部遞給蘇韜。

  「好!」蘇韜不知道江清寒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江清寒帶著蘇韜轉入一個小巷子,裡面有一家門面不大的砂鍋米線小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的秘密是,每當天氣特別冷的時候,我都會來這家店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砂鍋米線。」江清寒微笑道,「這個秘密連燕莎都不知道哦。你現在知道茶葉蛋和茶幹是做啥用的了吧?」

  蘇韜點了點頭,笑道:「是加料!」

  江清寒頷首道:「店裡雖然有鹵蛋還有香乾,但我覺得沒有巷口那家大爺做的入味,放在砂鍋米線裡面更加美味。對了,等下你等老闆離開,再偷偷地將茶葉蛋和茶幹放進去。」

  「怎麼?這家老闆還禁止外帶吃食?」蘇韜不解道。

  「這倒不是。老闆人挺熱情,但咱們也得換位思考。這麼來分析吧,你家裡如果是開火鍋店的,看到客人只點了一份鍋底,然後從包裡取出各種各樣的配菜,你心裡會怎麼想?」江清寒壓低聲音說道。

  「肯定會將這客人給趕走,然後記在黑名單裡面。」蘇韜恍然大悟,突然笑出聲。

  很難想像,在外人面前英姿煞爽的女警花,竟然心裡會藏著這麼多彎彎曲曲的小東西。

  蘇韜轉念一想,是否可以這麼認為,江清寒已經願意將自己內心的一部分打開,跟自己分享一些她的真實情感。

  砂鍋米線的香氣很濃鬱,上面撲了一層厚厚的牛肉。牛肉是切成塊狀,入口比片狀口感更為厚重,嚼起來軟爛不失嚼頭。

  江清寒迅速地將茶葉蛋和茶幹埋入砂鍋米線最下面,用米線徹底地蓋住。蘇韜依法炮製,得逞後與江清寒對視,互相都露出狡猾的笑容。

  「蔣夢鷗的案情調查得很順利,為了表揚你,所以這頓我請你吃。」江清寒吃了一片青菜,微笑著說道。

  「蔣夢鷗是全省有名的女企業家,這次漢州警方雷霆出擊,迅速破案,好歹也是一個大功勞吧?你竟然用一頓米線就打發我了。」蘇韜故意奚落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米線。」江清寒很認真地說,「充滿情懷和回憶的米線,不可以庸俗地用金錢來衡量。」

  蘇韜笑道:「充滿青春回憶的米線嗎?我來嘗一嘗,好燙啊!」

  江清寒被蘇韜逗笑了,「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職工,當初我一個月才能吃一碗牛肉米線,而且父母都捨不得吃。我當時一般會分成兩碗,故意說自己吃不下那麼多,將多一點的那晚給父母吃。」

  當初生活物質沒有現在這麼豐富,但如今什麼都不缺少,再也找不到分食米線的情感了。

  蘇韜知道江清寒和父母一直很少聯繫,以為她和父母的感情很糟糕,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其中恐怕存在一些複雜的情緒。

  看江清寒吃東西是一種很享受的事情,她輕輕地張開嘴唇,慢慢咬下一塊嫩肉,然後再夾出一根粉條,放入口中,熱氣蒸騰之間,江清寒的面容若隱若現,這就是傳說中的秀色可餐吧。

  喝了大口的湯之後,蘇韜嘴裡一邊噴著熱氣,打算給錢。

  江清寒拍了一下蘇韜掏出手機的手背,然後迅速掃了一下二維碼。

  「都說我請客了。」

  蘇韜聳了聳肩,笑道:「那下次我回請你吧。」

  「你可是大忙人。」江清寒搖頭,現在想見蘇韜一面都很難,別提坐下來一起吃飯了。

  「再忙,擠擠都會有空。」蘇韜很認真地說道。

  「嗯,你做的飯好吃,有空在家裡做一頓吧,燕莎應該會特別高興。」江清寒笑著說道。

  出了門,陽光朝南邊偏了一點,雪景就沒那麼炫目,跟江清寒即將分別,似乎有點意猶未盡。

  蘇韜輕輕地在雪地裡跳來跳去,江清寒在後面搖頭苦笑,低聲提醒道:「地上很滑,你小心一點。」

  她其實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也想和蘇韜在雪地裡跳來跳去。只不過理性告訴自己,她年齡可不小,若是被別人看見,以為自己是個瘋子。

  「哢擦!」走神之際,一個雪球砸中她的額頭,江清寒愣在原地半晌,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扒拉自己的額頭,抖落雪渣之際,竟然撩亂了額頭的髮絲。

  「哈哈!」蘇韜站在不遠處,指著江清寒,猖狂地挑釁。

  江清寒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冷,眸光中散發著殺機。

  但蘇韜似乎一無所覺,單手叉腰,另一隻手勾了勾,意思是放馬過來!

  冷靜,克制!

  江清寒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努力告訴自己,自己是蘇韜的師父,是燕莎的母親,是漢州警局的驕傲。

  啵……

  又是一團雪球飛來,正好不偏不倚砸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雪團捏得不是特別緊,所以撞擊之後,爆炸開,以至於江清寒吃了一嘴的殘雪。

  江清寒緩緩單手捂著胸口,緩緩蹲在地上,蘇韜因為自己剛才那一下砸疼了江清寒,收斂笑容與挑釁,朝江清寒挪動兩步。

  突然江清寒抬起頭,眼中閃過殺機,手裡卻是一個西瓜大小的雪球,她迅速啟動,抱著雪球朝蘇韜衝了過來。

  嘭!

  巨大的雪球劈頭蓋臉地從蘇韜的頭頂炸開,然後從蘇韜的脖子上方鑽入身體。

  江清寒感覺到地下打滑,找不到重心。

  蘇韜感覺自己整個世界都是白色,根本看不清,他下意識地舞動雙手,突然感覺到抓住了什麼,然後用力地抱住。

  突然之間,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

  眼前擋住視線的雪塊消失,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在上方舒展。

  江清寒盯著蘇韜,她失去重心,壓在蘇韜的身上,男子味道的氣息,以及自己快要窒息的心跳,如此地讓她驚愕。

  輕盈的身軀就在眼前,因為柔韌性很好,江清寒有意和蘇韜避開親密接觸,修長的身軀如同繃得很緊的滿弓。

  但蘇韜還是覺得胸口,有種麻痹的感覺,仿佛被一根箭矢精准地刺中心房。

  江清寒那微微迷茫的眼神,蘇韜微微梗塞的心臟。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蘇韜突然在想,為何不癲狂不羈,睥睨眾生,瘋狂一把?

  蘇韜突然鬼使神差地抬起頭,朝江清寒的面頰湊過去。

  江清寒哪裡不知道蘇韜想要做什麼,她心裡有理性的念頭閃過,絕對不行!

  她狠狠地推開蘇韜,略顯狼狽地朝後方坐下,然後再站起身,伸手將身上的雪渣拍掉。

  看到蘇韜眼神中充滿失望,江清寒微微一笑,「知道厲害了吧,下次再瞎胡鬧,看我怎麼收拾你!」

  尷尬,被江清寒略顯生硬地化解。

  見江清寒已經走遠,蘇韜才緩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嘀咕道:「害我跌得這麼慘,都不拉我一下!沒有半點師父的風度!」

  江清寒自然聽到了蘇韜的話,腳下打滑,差點又摔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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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1章 報了一箭之仇

  蘇韜和江清寒分別,獨自來到住處,上樓之後跟越智淺香通了視頻。

  越智淺香面帶微笑,穿著黑色的外套,裡面是一件素白的襯衣,頭髮束成一團,懷中的女嬰與她的臉型相似,嘴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寶貝,這是爸爸!」越智淺香恬靜地微笑,湊到女孩耳邊輕聲說道。

  蘇韜一瞬間心都融化了,眼睛有點濕潤,「對,喊我爸爸。」

  可惜,小姑娘不是天才,懵懂地望著蘇韜,將粉嫩的小指頭放在嘴裡,吧唧吧唧地吮吸著。

  蘇韜望著那雙萌萌的大眼睛,有點失望地說道:「唉,看來是見面太少,她都不認識」

  女兒還沒會說話,只是看了兩個照面,就被唐裝喬木給抱走。

  唐裝喬木給出的理由是,手機有輻射,對嬰兒會有影響。

  如今這個時代,到處都是輻射,至於手機發出的微弱電波,造成的輻射,幾乎可以略去,蘇韜也是哭笑不得。

  從這個地方也可以看出,唐裝喬木非常疼愛自己的女兒,至於越智淺香也不會受到什麼委屈。

  「在那邊過得還舒服嗎?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回漢州。」蘇韜笑著說道。

  「大家對我們都挺好,你的女兒成了大家的掌心寶貝,尤其是他的爺爺,太寵溺了。」越智淺香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有些擔憂。

  蘇韜想起自己痛苦的少年時代,有點走神,困惑地自言自語道:「你說那個人會寵小孩?」

  「是啊,每天都圍著你女兒轉,有一次生病,你父親都急瘋了,甚至要給你打電話,讓你從國外飛回來。」越智淺香哭笑不得道,「幸好第二天女兒就退燒了。」

  蘇韜心裡生出溫暖,苦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隔代親吧。還有,女孩子要富養,不像男孩子那樣,要從小摔打,接受挫折。」

  越智淺香頓了頓,道:「我不這麼認為,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從小都要嚴格對待。」

  蘇韜笑道:「行吧,如何教育女兒,一切都聽你的。」

  越智淺香沉聲道:「小泉宇野和小泉宇美前幾天托人跟我聯繫過,他們現在過得很悲慘。小泉宇野的公司宣告破產,負債累累,至於小泉宇美跟自己前夫離婚,如今一個人生活。」

  蘇韜知道越智淺香心地善良,特別心軟,道:「如果你想要幫助他們,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會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越智淺香道:「我已經安排律師,暗中幫小泉宇野清除債務,並幫助小泉宇美爭取婚後的財產分割。這兩件事處理完畢之後,我就可以徹底地放下了。」

  「如果有想要我幫助的地方,儘管跟我說。」蘇韜暗忖自己嚴格意義上也虧欠了小泉冶平不少東西。

  雖然他的子女人品極差,是不折不扣的壞傢伙,但蘇韜覺得既然越智淺香想要讓自己減少負罪感,還是得按照她的意思來。

  當初小泉冶平決定將自己的遺產交給越智淺香打理,就是了解她的性格,看到自己的子女受難,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蘇韜會暗中讓人監視這兩人的一舉一動,他們不出意外還是會覬覦小泉冶平的遺產。

  小泉冶平的遺產注入岐黃慈善之後,這筆財富也徹底地被盤活,雖然現在還看不到收益,但隨著岐黃慈善的影響力慢慢變大,項目逐漸成熟,很快就能有明顯的回報。

  對於小泉冶平遺產的處理,蘇韜從來沒有想過獨吞,所有的收益都將給越智淺香負責管理。

  越智淺香也有自己的夢想,她也曾經跟蘇韜提過,希望中醫能在島國普及。現在蘇韜正在籌劃此事,除了京都國際店之外,預計明年會在島國開設五家國際店。

  同時,蘇韜已經讓金崇鶴與島國幾家著名的大學聯繫,開設中醫課程,培養一批島國中醫,為不斷增加的島國國際店提供人才支撐。

  除了島國之外,俄羅斯那邊也在進行類似的佈局,不僅開設分店,而且還要培養當地的中醫,才能確保中醫文化真正地滲透到其他國家。

  蘇韜很清楚,三味堂國際店的發展,勢必會艱難緩慢,但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持續投入,相信五到十年之內,會有一個質的突破。

  掛斷越智淺香的電話,手機收到她發來的很多張照片,他一張一張地仔細翻閱,心中還是有些遺憾,因為自己太過忙碌,所以沒法在女兒身邊陪伴她成長。

  蘇韜也是個普通人,其實他現在還有點迷糊,原來自己已經當父親了。

  或許是因為多了個身份,所以蘇韜慢慢變得更加成熟。

  由那個人照顧越智淺香和女兒,蘇韜沒有後顧之憂。蘇韜儘管掌握了很多資源和力量,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對手有多麼強大。

  比如潛伏在暗處的暗面組織,比如那個華爾街的天才少女韓穎,又比如站在龍焱對立面的那些強大對手。

  ……

  泡好一壺好茶,門鈴聲響起,蘇韜走過去打開門,夏禹正在撣身上的雪花,苦笑道:「這鬼天氣,剛才又開始下雪了。」

  蘇韜笑道:「把衣服脫下來,放在烘乾機上烤幹吧。」

  房間裡開著空調,夏禹將外套脫掉,放在衛生間的烘乾機上,又對著鏡子仔細整理了一下髮型,才從衛生間走出。

  接過一杯熱茶,夏禹喝了一杯,身上暖和不少,歎氣道:「外面冰天雪地,還是家裡比較舒服。」

  蘇韜笑道:「要不給你放個長假?」

  夏禹連忙說道:「如果是帶薪的假期,我可以考慮考慮。」

  「你別做夢!」蘇韜毫不猶豫揮手拒絕。

  「那我還是上班吧。」夏禹重重地歎了口氣,「沒辦法,男人就是苦命,必須得多掙錢啊。」

  「你少哭窮,現在你的年薪足夠你活得很瀟灑。還有,你媳婦在開網路直播,不是也沒少賺嗎?」蘇韜笑道。

  「最可怕的就是這種挫敗感啊!她現在每天的收入輕鬆破萬,而且還在不斷增長,不用多久估計就要超過我了。」夏禹毫不掩飾失落的情緒,「你也知道我的家庭地位,如果掙不過她,以後日子更是沒法過了。」

  面對夏禹這個氣管炎,蘇韜也是覺得有意思,他哈哈大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休想讓我給你漲工資。」

  夏禹沉默,嘿嘿一笑,「詭計被你識破了啊!」

  他旋即表情暗淡下來:「不過,我還真是心裡堵得慌。自己的媳婦每天在被成千上萬的人盯著看,你知道那種滋味嗎?一幫女人學瑜伽就得了,關鍵是一幫大老爺們也跟著她。一旦做出個高難度的姿勢,那些色狼就會嗷嗷地打賞。」

  夏禹這哥們還真夠悲催的,要換成自己,估計也會心裡不平衡,自己的媳婦,幹嘛讓別人看啊。

  對於那些男人的心理,蘇韜倒是能理解。

  一個風姿綽約,妖嬈嫵媚的女人,穿著塑身的瑜伽服,擺出各種各樣凹凸曼妙的姿勢,能不吸引眼球嗎?

  蘇韜深表同情地看了一眼夏禹,「這是你媳婦自己選擇的路,我也愛莫能助啊!」

  夏禹也是無可奈何,轉移話題道:「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你的計劃很完美,戴姆勒慈善基金在撤資白鷗集團的過程中,成功被狙擊,算是徹底地報了當初的一箭之仇。」

  蘇韜也有點意外,道:「如果沒有喬安娜和艾米莉婭的相助,勝負很難預料。」

  夏禹佩服地看了一眼蘇韜,微笑道:「韓穎或許預料到托斯卡集團會出現,但沒想到還會出現一個新的資本,會暗中幫助白鷗集團脫困。」

  韓穎這一次,算得上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僅在白鷗集團沒有撈到好處,戴勒姆慈善基金也被新的資本出其不意地斷了後路!

  其實夏禹也沒想到,蘇韜能找到這麼一個強援。

  艾米莉婭返回Y國之後,就成立了一家慈善基金,憑藉著家族的人脈,這家慈善基金迅速募集到一筆很驚人的財富。

  蘇韜跟艾米莉婭聯絡之後,艾米莉婭毫不猶豫地對戴姆勒慈善基金進行狙擊。

  現在艾米莉婭擁有戴姆勒慈善基金27.2%的股份,已經成為戴姆勒最大的股東,超過了韓穎所掌握的股份。

  雖然艾米莉婭沒有對戴姆勒實現完全控股,但對於戴姆勒慈善基金和韓穎而言,有著很大的威脅。

  如果艾米莉婭將手中所有的股份拋售,戴姆勒慈善基金的股價將會出現雪崩式下滑。

  韓穎此次針對白鷗集團的佈局,其實功虧一簣。

  之所以失敗,並非韓穎考慮不周。

  只是蘇韜早已在暗中謀劃,成功地扭轉局勢。

  關鍵之處在於,蘇韜治好了蔣夢鷗。如果蔣夢鷗被謀殺,那麼白鷗集團肯定會落到戴姆勒的手中。蘇韜不僅治好蔣夢鷗,還找到破局的關鍵。

  蔣夢鷗與死神擦肩而過,讓白鷗集團其他股東感覺到兔死狐悲,因此他們選擇緊密團結在一起,對抗新股東。

  戴姆勒慈善基金提前預知,面臨著控股失敗的可能,所以為了減少損失,不得不主動拋出白鷗集團的股份。

  就在這時,蘇韜搬出了艾米莉婭這個奇兵。艾米莉婭擁有驚人的資本,儘管戴姆勒是全球最頂尖的基金機構,但面對亨特家族龐大的資本實力和人脈網,還是有些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

  對於艾米莉婭而言,趁機將戴姆勒慈善基金拿到手中,並迅速地消化,對於自己本身也是一件好事。

  因為戴姆勒慈善基金的架構是成熟的,艾米莉婭可以在戴姆勒的架構之上,以最快速度描繪自己的理想藍圖。
  
NOBODYBUTME1234 發表於 2019-7-17 16:31
第1782章 艾伯特的憤怒

  成片的陽光從頭頂玻璃窗戶投射而下,使得整個機場候機大廳顯得寬敞明亮,各種奇怪幾何圖形構成了整個環境。

  韓穎穿著牛仔褲白色襯衣,目光嚴厲地盯著筆記本電腦的顯示器,朱爾斯坐在她身邊,能感受到她的憤怒與失落。

  「我們這是失敗了嗎?」韓穎輕輕地吐了口氣。

  「是的!戴姆勒慈善基金被Y國一家企業控股,那家企業背後是赫赫有名的亨特家族。」朱爾斯知道韓穎很難接受這個後果,畢竟天才少女在商戰上,永遠是無往不利,從來沒有失過手。

  韓穎合上了筆記本,語氣冰冷地說道:「是我們的情報做得不夠,為何亨特家族會出現?無論白鷗集團還是三味集團的資本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他的身影。」

  「其實有過蛛絲馬跡!」朱爾斯愧疚地說道,「蘇韜的徒弟趙劍,和閆鵬正在Y國經營一家藥物研究外包服務公司,這家公司有亨特家族的資本輸入。蘇韜曾經給亨特家族某個重要成員治療過疾病,曾經轟動一時,東非堪布陀的內戰,甚至因此而起。」

  韓穎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自嘲道:「看來是我疏忽了,沒想到蘇韜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我甚至考慮到托斯卡集團或者奧蒙德家族會進場,還採取部署,只要他們一旦動身,就會陷入我設計的陷阱,沒想到最終這些被我考慮到的勢力都沒有動作,甚至托斯卡集團也只是虛晃一槍,竟然憑空蹦出了亨特家族。」

  朱爾斯歎了口氣,他知道韓穎的整個計劃,如果不是那個新基金的入場,不僅白鷗集團會遭到重創,托斯卡集團、奧蒙德家族、燕京倪家葉家、香都莫家等一系列與蘇韜有聯繫的力量,只要進場都會被韓穎隱藏的伏筆給困住。

  按照韓穎的計劃,如果成功實施,她將可以獲得近百億美金的利潤,至於蘇韜不僅元氣大傷,與之有牽連的勢力也會被無情地絞殺。

  韓穎這盤棋下的很大,白鷗集團只是第一個導火索,點燃之後,會將蘇韜的整個關係網全部付之一炬。

  當然,後期牽扯到一連串的圈套和陷阱,需要一到兩年之內,全部實現。

  不過,韓穎沒想到剛剛起個頭,火苗就被撚滅。

  拿下白鷗集團的計劃失敗,作為重要掩護的戴姆勒慈善基金,直接被其他勢力控制,韓穎前期投入的大量精力和財力也泡湯。

  朱爾斯初步估算了一下,損失超過二十億美金,如果不及時止損的話,最終可能會損失五十億美金。

  儘管二十億美金,對於韓穎所操控的總資金只是毛毛雨,但畢竟不是她個人的資產,但如果不從其他領域迅速賺回來,那將會對她在行業裡的名譽造成巨大的損失。

  大家都是衝著她強大的資金運作能力,才會將資金交給她打理。

  沒有人願意找一個不停給自己虧錢的管家。

  韓穎現在正確的操作是,將這筆資金取回來,投入到其他能夠迅速帶來收益的項目上,讓損失儘量減少。

  如此,那些資金的實際擁有者,才會願意將自己的錢交給她繼續打理。

  韓穎是一個報復心非常的人,但她同時也是一個很理智的人,知道自己繼續和白鷗集團糾纏下去,沒有任何好處。

  不僅達不到心理預期,而且還有可能得不償失,所以她決定開始有序地撤出自己投入的資金。

  「走吧,過安檢了。」坐在韓穎身邊的中年女子輕聲說道。

  「好的,媽媽!」韓穎收拾心情,眼中露出平靜的目光。

  失敗乃是兵家常事。

  雖然是第一次品嘗失敗,但韓穎迅速調整好了心理,同時開始盤算如何才能捲土重來。

  韓穎要陪母親前往華夏,探望一位老人。

  對韓穎而言,母親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讓她暫時放下手上工作的人。

  ……

  蘇韜和夏禹找了個農家樂釣魚。

  湖面波光粼粼,略帶著霧色的光柱透過樹林,和周圍空間形成明暗交疊投射狀的陰影,立體感十足,將此刻的農家小院渲染得如同一座擁有百年底蘊的精緻園林。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蘇韜接通電話,傳來艾米莉婭獨特且充滿磁性的聲音。

  「戴姆勒慈善基金已經被我方全部接手,韓穎那邊撤退得非常果斷。」艾米莉婭的心情不錯。

  因為這場戰爭她贏得很輕鬆,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糾纏,就將赫赫有名的國際慈善機構戴姆勒收歸麾下。

  在國內,公益慈善機構發展還不夠成熟,在國外的話,公益慈善機構還是很受大眾的信賴,每年都會有人主動向公益慈善機構募捐,即使靠著捐款,也足夠保證機構運營。

  艾米莉婭成立的新慈善機構名叫「新愛慈善基金」,定位兩個方向,在關注兒童和環保,面向全球範圍內各個國家進行慈善活動。

  新愛慈善和岐黃慈善還是有一定的合作空間,比如岐黃慈善的社會福利院項目,其中包含孤兒院的建設,便和新愛慈善有著緊密結合點。

  蘇韜笑道:「韓穎雖然手裡掌控很多錢,但那些錢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來自客戶,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可能鋌而走險。」

  艾米莉婭笑著說道:「原本家族對我沒有信心,現在打了一個漂亮的開門紅,相信後期會有更多的資源交給我。」

  「那麼我們何時見面,商量一下關於新愛慈善和岐黃慈善共同建設社會福利院項目。」蘇韜笑著說道。

  「我想,可以很快!」艾米莉婭笑道。

  艾米莉婭返回國內,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適應。

  因為她習慣每天早晨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蘇韜,習慣他每天跟自己講述驚心動魄的華夏小說。

  她甚至還買來了漢文版的小說,認真地讀了一遍,最終得出結論,蘇韜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因為他講的什麼東邪西毒、南帝北丐的故事,跟正文驢頭不對馬嘴,很多都是信口捏造。

  冷靜下來之後,艾米莉婭卻又覺得,還是蘇韜改編過的那些情節,更讓人覺得有趣。

  突然聽到手機裡傳來歡呼聲,艾米莉婭困惑地問:「你在做什麼?」

  夏禹舉著一條三斤左右草魚,草魚剛才水裡被撈出來,滑不留手,差點重新跳歸池塘。

  夏禹好不容易才抱緊,然後走到蘇韜身邊,與他炫耀。

  「我的一個朋友釣到了一條很大的魚。」蘇韜如實回答。

  「你呢?也在釣魚嗎?」艾米莉婭微笑著問。

  「是啊,只可惜魚餌被吃光了,魚也跑了。」蘇韜歎氣道。

  「是因為我的原因嗎?」艾米莉婭輕聲問。

  「是啊,不過和你聊天,比釣魚重要多了。」蘇韜很認真地說道。

  艾米莉婭搖頭,笑著說道:「那是當然!其實我想變成一條魚,自由自在,只有五秒鐘記憶,沒有那麼多煩心事。」

  艾米莉婭心中在想,如果自己是一條魚,或許可以遊到你面前的那個池塘裡,在水底安靜地看著你。

  「你如果變成魚,那也是一條美人魚。我就把你捉了,放在很大很大的玻璃水缸裡,到處收票,供人欣賞。」蘇韜有點不解風情地說道。

  「黑心腸的壞傢伙。」艾米莉婭氣呼呼地罵道。

  跟蘇韜又聊了一會,艾米莉婭才戀戀不捨地掛斷電話。

  艾米莉婭開始考慮,下個月能否前往華夏一趟,促成新愛慈善和岐黃慈善在社會福利院項目上的進一步合作。

  她轉過身,突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自己的背後,嚇了她一跳。

  「艾伯特,你一聲不吭地站在我身後,做什麼?。」艾米莉婭輕輕地撫著胸口,皺眉抱怨道。

  感覺好像是偷情被人撞破了!

  艾伯特的表情很嚴肅,眉毛緊皺,心情很糟糕。

  艾米莉婭心中在想,也不知道他站在自己身後多久,剛才跟蘇韜說的那些話,是否都被他聽見。

  艾米莉婭想要對自己和蘇韜的關係保密,雖說蘇韜比自己的前男友可靠一些,但畢竟是一個平民,家族肯定不會祝福這段婚姻。

  艾伯特坐在皮沙發上,點燃一根香煙,緩緩地抽了一口,道:「艾米莉婭,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蘇韜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朋友,不對……比朋友更珍貴,我們是生死之交。」艾米莉婭目光平靜地與艾伯特對視。

  艾伯特吞吐雲霧,他的眼神仿佛要穿過雲霧看清楚妹妹的想法。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艾伯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轉身便離開房間。

  艾米莉婭和蘇韜在草原上孤男寡女共處那麼多天,彼此有了感情也是能理解的,但現在兩人分隔兩地,艾伯特希望看到妹妹和蘇韜的感情能夠慢慢冷淡。

  艾伯特在壓抑內心憤怒的情緒,他不希望艾米莉婭和蘇韜繼續發展下去。

  蘇韜這臭小子,不僅讓紀子傾心,還貪圖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作為個正常男人,絕對難以忍受。

  艾伯特必須要掐斷這個苗頭!

  艾米莉婭抬頭望著天花板上晶瑩剔透、綻放光彩的水晶吊燈,輕聲自言自語道:「時間是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有些東西一旦刻入心臟,那將會永遠保存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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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3章 夏家支柱之殤

  兩名時尚靚麗的女子並肩行走在充滿古香的街道,她們輕盈的步伐,仿佛像是跳動著華麗的舞步。

  銀色的高跟鞋在青磚路上滴答滴答地碰撞聲脆耳,纖細的高跟托著柔美的足踝,昂首挺胸的儀態,足以吸引附近所有人的眼光。

  葉靈和倪靜秋最終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吃攤,不遠處的露天爐具上支著砂鍋,老板正在朝裡面添加青菜、粉絲等配菜,熱氣騰騰時不時地有沸騰湯水濺落,被火苗吞噬,發出嗤的一聲響。

  此刻正是飯點,因此不大的小吃攤熱鬧非常,有學生三四兩一群圍坐在桌子上,擺著幾瓶玻璃瓶裝的碳酸飲料,除了砂鍋之外,還點了幾份小炒。

  也有年輕的情侶坐在角落裡,耳鬢廝磨說著悄悄話,旁若無人地展示著小甜蜜。

  葉靈和倪靜秋找了個位置坐下,倪靜秋跟老闆點了一份牛雜砂鍋,還有清炒時蔬和麻辣鹵肚。

  「這裡的鹵肚特別好吃。」倪靜秋笑著說道,「等下你嘗嘗就知道了。」

  加量的鹵肚擺上桌,倪靜秋用一次性筷子夾了很多放在葉靈的碗裡。

  葉靈先觀察了一下顏色,鹵肚的顏色很不錯,在油鍋裡爆香之後,外面泛著一層油光,她輕輕地將鹵肚放入口中,只覺得一股爽嫩脆口的滋味,從舌尖慢慢發散,很快充盈口腔。

  倪靜秋見葉靈整張臉都舒展開,全身的細胞被食物的美妙給激活,得意地說道:「怎麼樣,味道不比你上周帶我去吃的肥牛火鍋差吧?」

  葉靈放下筷子,有點生氣地說道:「這麼好的地方,怎麼之前沒有帶我來呢?」

  她倆自從成為飯搭子之後,幾乎每週都要私下聚一次,兩個吃貨用這種有點惡搞的形式,找到了共鳴,形成默契。

  倪靜秋笑著說道:「好的東西當然得留到後面啊,不然豈不是會少了樂趣。我還有殺手鐧哦!」

  葉靈神秘地一笑,「別以為就你有心機,哼,等下一周,我帶你去喝奶茶。那是整個燕京城最好的奶茶店,不僅原材料很好,而且口味獨特,關鍵是很少有人知道。」

  倪靜秋的眼睛開始放光,很認真地點頭道:「行,下週三,我有時間,咱們約好去!」

  葉靈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其實她下週三有個圈子活動,但想了想還是果斷推掉,比起和飯搭子一起探尋燕京城的美食,那個活動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對了,戴姆勒慈善基金此次在白鷗集團撞得頭破血流,你有沒有抄底?」葉靈笑著問道。

  「略賺了一點,可惜被新愛慈善接盤,不然的話,我倒是有點興趣,召集幾個合夥人一起吃下戴姆勒。」倪靜秋有點可惜地說道。

  當初韓穎操控手中的資金,狙擊新廣傳媒的股價,可是讓倪靜秋頗為頭疼了一陣。

  如今有了可趁之機,倪靜秋當然沒有手軟,除了艾米莉婭之外,倪靜秋是最大的贏家,當然葉靈跟著倪靜秋也小賺了一筆。

  「非洲堪布陀的油田已經開始出油。」葉靈淡淡笑道,「據說勘探隊在東非草原還找到兩個稀有礦。」

  倪靜秋笑道:「非洲果然到處都是寶貝啊!」

  兩人相視一笑,若非葉倪兩家合作越來越緊密,光靠美食,還不足以讓這兩人有源源不斷的話題。

  ……

  李安博心情沉重地走入夏家位於津州市的大院子,他剛才查了一下時間,距離在博源市,他主動跟蘇韜請求醫治夏老的病,正好在兩個月。

  李安博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當時蘇韜說,轉機在兩個月之後,李安博其實也能分析清楚,所謂的轉機,很有可能是夏老面臨生死時,會破釜沉舟,放下戒備,放下偏見,去請蘇韜來為他治病。

  但是,李安博也知道兇險之處,因為以他對夏老的瞭解,既然一開始沒有聽取自己的意見,不請求蘇韜前來治療自己,恐怕現在也是如此,不會有任何改變。

  李安博決心還是要試一試,跟夏老很真誠地談一談。

  夏老對李安博有知遇之恩,同時也是李安博事業上最大的支撐,無論於公於私,李安博都希望夏老能夠健康。

  從大門走入,穿過一處園林,抵達那間多次接受夏老教導的房間,還沒有推開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咳嗽聲結束,傳來低沉的怒駡。

  李安博暗歎了口氣,夏老的病情果然很嚴重,他是一個極為克制與有韌性的人,他現在流露出負面情緒,一切都與身體有關。

  李安博輕輕地叩響房門,隨後便傳來夏老的聲音,「進來吧!」

  嘎吱,李安博推門而入,夏老已經被旁邊的工作人員扶起,坐在床上,腰部墊了好幾個枕頭。

  「安博,你來了啊?」夏老嘴角露出微笑,他對自己這個弟子還是很滿意,不僅有勇有謀,而且還很關心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他幾乎每週都會打電話關心自己,得知自己情況不佳,千里迢迢地趕回來探望自己。

  夏老原本是一個很注重保養的老人,如今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皮膚枯槁,頭髮銀白,眼窩深陷,沒說一句話,仿佛都耗盡自己身體所有的力量。

  「是啊,我來了。」李安博強忍住心中的酸楚,走過去握住夏老的手臂。

  夏老的手臂曾經很有力量,如今已是皮包骨。

  夏老嘴角露出笑容,「你也是有心了,距離北疆那麼遠,還奔波輾轉來見我。當然,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你是怕我熬不過這幾天,所以才趕回來見我。咱倆師徒一場,臨別之前,我確實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聽夏老似乎在交代後事,李安博只覺得鼻子一酸,頓時淚如雨下,哽咽不已。

  「傻孩子,你哭什麼?人固有一死,我這一輩子雖說有很多遺憾,但也算得上問心無愧,沒白走這一遭。」夏老擠出笑容,勸道。

  李安博擦掉眼淚,沉聲道:「師父,我這次過來,絕對不是見你最後一面,而是希望你能聽我一句,你的病,還有機會治癒。」

  夏老微微一愣,眼中閃過複雜之色,當一個溺水之人,遇到救命稻草,絕對不會放棄。

  他旋即苦澀一笑,猜測李安博是為了安慰自己,「你不用費心了。我的病情,自己很清楚。那麼多頂級專家圍著我轉,讓我多了兩年的壽命。這段時光是我從閻王爺手中搶過來的,我其實已經很滿足了。」

  李安博連忙道:「我如果告訴你,早在兩個月之前,有人精准地推測,您的病情今天會加重,您願意接受那個人的治療嗎?」

  「兩月之前?」夏老雖然身體虛弱,但腦子還是很清醒,「夕陽紅憶苦思甜活動,當時你跟我提過,讓我請那個姓蘇的年輕中醫診治一下,你說的是他吧?」

  「沒錯,就是他。」李安博沉聲道,「我當時專門諮詢他,他雖然沒有具體檢查你的身體,但對你的病情也能說個大概。如果您現在願意接受他的治療,我立即就動身。」

  「算了啊!」夏老搖頭苦笑,「我累了。」

  言畢,夏老劇烈地咳嗽起來,旁邊的工作人員連忙遞上紙巾。

  夏老咳嗽完畢之後,看了一眼那張紙巾,搖頭與李安博道:「我咳出來的血,都已經是黑血了。」

  他又朝自己的肺部指了指,「裡面全壞了。不要勞那個神,因為我這病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治不好了。」

  李安博還準備繼續勸說,夏老朝李安博揮了揮手,道:「聊聊你的事情吧,咱倆師徒一場,臨終之前,我已經給安排了退路。」

  李安博眼睛又紅了,「沒想到您還為我費心。」

  夏老道:「這也是為夏家佈置後路,我一旦去世,很有可能會遭到許多對手的攻擊。幸好我也有一些信得過的老友,我已經跟他們打好招呼了。」

  夏老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封信,遞給李安博道:「以後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拿著它去找老苗,他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幫你度過難關。當然,我也有事情要拜託你。你要幫我守好夏家。夏家人我已經讓他們儘量遠離利益中心,我知道他們當中沒有人具備足夠的天賦,如果牽扯其中,反而會出麻煩。」

  李安博重重點頭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也是夏家人。」

  夏老欣慰地歎了口氣,暗歎你畢竟姓李,他眼睛發出的光芒也隨之暗淡下去。

  李安博知道夏老是累了,輕聲道:「您先休息一下吧,我晚點再來看你。」

  「嗯!」夏老輕輕頷首,他現在的病情很糟糕,不僅脾氣時好時壞,注意力也只能保持片刻集中。

  李安博走出房間,淚水止不住滾落。

  不遠處走來一個中年男子,穿得卻是很時尚,與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般打扮,頭髮燙過,走路有點輕飄飄的。

  「咦,這不是安博嗎?怎麼哭成這樣。」中年男子摘掉墨鏡,這是夏老的小兒子夏連峰。

  「剛見了師父,忍不住傷心了。」李安博抹掉淚水,苦笑道。

  夏連峰搖頭道:「老頭子年紀大了,咱們也盡了力,國內外的知名專家請了那麼多,所以也是盡力而為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傷心。」

  李安博知道夏連峰是想安慰自己,但他這語氣未免太輕浮了一點,仿佛自己父親的生死,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給人一種生性涼薄的寒意啊。

  夏連峰的性格便是如此,李安博習以為常。

  夏老之所以會說,夏家的下一代之中,沒有能撐住夏家的精英,從夏連峰的身上就能看出原因。

  夏連峰上面還有一個大哥,性格倒不至於有夏連峰這麼混帳,但是一個保守、平庸的人。

  夏家這麼大的家業和權勢,單靠平庸之輩或紈絝之輩,是根本支撐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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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4章 子欲養親不待

  「你難得來一趟,我得做東,好好照顧你?」夏連峰笑道,「走,我帶你去放鬆放鬆,咱哥倆已經很久沒見面。我上個月去長白山那邊的老林子打獵,弄到了好東西,一直沒捨得吃。今天正好你來了,等下讓廚子好好整一下。咱們邊吃邊喝邊聊。我知道你的酒量不錯,今天一定幹倒你。」

  「師父的病情嚴重,咱們還是得多想想辦法。」李安博哭笑不得。

  自己的老爹都快沒命了,這傢伙還想著吃喝玩樂呢。

  「咱哥倆能有什麼辦法,你又不是大夫。」夏連峰說。

  因為夏老的病情惡化,所以守在他的身邊,這幾天一直在待在家裡,哪兒都沒出去,閒得都快黴掉了,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在家裡樂呵一下,自然不容錯過。

  李安博被夏連峰纏得幾乎要崩潰,這時夏連峰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安博,不好意思啊,我暫時沒法招待你了。」夏連峰的語氣有點激動,「我姐回來了!」

  言畢,夏連峰直接朝門口走去。

  李安博知道夏老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其中夏連靜是老二,但李安博並沒與見過二姑娘,因為她一直都在國外,夏老也很少提起自己的這個女兒。

  據說夏老這個二女兒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著名投資人,和國際頂級的股神水平相仿,只不過個人比較低調,喜歡悶聲大發財,所以不顯山露水。

  李安博跟著夏連峰走到門口,夏連靜從後排走下,她穿著黑色的皮草,精幹的短髮染了點紅色,耳朵和脖子上掛著精緻的墜飾,顯得氣場十足。

  跟著夏連靜走出轎車的,還有韓穎。

  她穿著素白的大意,黑直的長髮披灑在雙肩,鼻樑上帶著金色的眼鏡,使得整個人顯得氣場十足。

  母女的風格很相似,精明、理性的感覺。

  「姐,你終於回來了!」夏連峰情緒激動地走過去,抓住夏連靜的手腕,輕輕搖晃。

  李安博差點沒吐出來,夏連峰竟然在撒嬌。

  五六十歲的中年老男人竟然在撒嬌,實在讓人吃不消。

  「別裝可憐。」夏連靜知道弟弟是什麼德行,推開夏連峰,「爸,怎麼樣了?」

  「爸,他還只剩下一口氣了。」夏連峰演技不錯,悲痛不已,「他一直等著你和穎兒回來。他還說,你們不回來,他就死不瞑目。」

  夏連靜的眼睛頓時就紅了,「他真這麼說的?」

  夏連峰很認真地點頭,「不信你問安博。對了,忘記跟姐介紹了,他是爸最喜歡的關門弟子,李安博。」

  李安博懵逼,知道夏連峰是在胡說八道。

  你自己扯犢子就好了,幹嘛扯上自己啊!

  夏連靜當初和韓沂南結婚,不顧夏老的反對,因此父女倆的關係鬧得很僵。

  夏連靜後來看清韓沂南的嘴臉,和韓沂南離婚,又覺得自己對不起父親和家族,就直接出國經商。

  而韓沂南確實是個人才,儘管和夏連靜離了婚,打著夏家的招牌,竟然打造了秉瑞泰這個商業帝國。

  夏家也對之一直保持默認。

  夏連靜是個有天賦的商業女王,韓穎才能大部分遺傳自她,一小部分來自於同樣精通商業運轉的韓沂南。

  夏連靜在國外生活多年,早已構建了一個常人難以想像的商業帝國,夏連峰名義上掛著一個公司的董事長,事實上全靠著夏連靜在背後幫助。

  雖然夏連靜不回國,但夏連峰一直跟姐姐保持聯繫,經常沒事就去M國遊玩幾天。

  父親病重,怕是熬不過這幾天,夏連峰沒敢瞞著姐姐,夏連靜得到消息,果然心急如焚地飛回了國內。

  夏連靜知道父親在休息,連忙喊住夏連峰,別讓人去打擾。

  等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等屋子裡傳來咳嗽聲,夏連峰才推門而入,只見夏老面色憔悴,只剩下半條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夏連峰雖然是個混蛋,但看到自己父親如此虛弱,頓時也是紅了眼睛。

  「我不是讓你沒事別來我屋的嗎?」夏老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沒教好,當初自己忙於工作,疏於管教三個孩子。

  夏連峰是老麼,所以自己的老伴格外溺愛,把他硬生生慣成紈絝子弟。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總不能將他給掐死,夏老只能讓夏連峰做點不違法亂紀的小生意,不鬧出大麻煩就好了。

  不過,三個子女之中,夏老對老麼還是最有感情,雖然他經歷過很多事,但還是免不了俗。

  「爸,我知道你看見我就生氣。不過,我還是得過來看看你身體好點沒。」夏連峰抹掉淚水,微笑道,「還有我得告訴你個好消息,姐,回來了,她專門看你來了,還帶著穎穎。」

  夏老聽到這個消息,突然不知哪裡出現一股力量,「你沒騙我?」

  「爸,我幹嘛騙你啊?姐真回來了。其實她心裡一直關心你。」夏連峰輕聲說道。

  「她還真是有心了。出國這麼多年,沒有一點消息,現在知道我要死了,突然出現,這是怕別人戳她脊樑骨,說她是個不孝女,還是回來嘲笑我,原來這老頑固也有這麼一天?」夏老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勢。

  「爸,你為什麼要嘴硬呢?」夏連峰道,「那天你昏迷,意識不清的時候,嘴裡一直念著二姐的名字。」

  夏老眼皮微微顫抖,固執地說道:「那是我恨鐵不成鋼。」

  夏連峰多交無奈道:「我喊姐進來吧,你真要罵她,那就當面罵她吧。我可不想夾在你們中間,左右不是人,當出氣筒。」

  言畢,夏連峰這個混世魔王很快將剛才的感傷拋之腦後,直接走出屋子,「姐,你進去看看爸吧。我得跟你道歉,其實不是爸要你回來的,是我撒謊,騙你回來的。看他快要不行了,還是得讓你倆見一面,不然我怕你會怪我。」

  夏連靜先是愣住,隨後又是無奈苦笑,在夏連峰的肩膀上按了按,道:「辛苦你了,謝謝你。」

  夏連峰背身走到走廊的盡頭,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燃。

  韓穎見自己的二舅在悄悄抹淚,倒是有點意外,看來他人混是混了一點,但還是很在意血緣親情的。

  夏連靜見到父親時,頓時淚流滿面,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父親的真正樣子,躺在床上的老人,長期遭受病痛的折磨,早已沒有原來的風骨,已經不成人形。

  「爸,對不起,我不孝順,我太任性自私,沒有好好聽你的話。」夏連靜跪在夏老病床前,泣不成聲,完全沒有商業女強人的樣子,這一刻她就是個普通的女兒。

  夏老見到二女兒的瞬間,一直糾結在心頭的怨氣,突然就是消失,他也是老淚縱橫,輕輕地撫摸夏連靜的頭髮,歎氣道:「好啦,爸哪裡會真生你的氣呢。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後悔,當初不應該說那麼多絕情的話,明明知道你自尊心特別強。」

  夏連靜哽咽道:「對,全都是你的錯,我這自尊心還不是遺傳你?」

  夏老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是啊,我當初怎麼就沒想明白呢?你那倔脾氣跟我一模一樣啊。歸根到底,我是自己跟自己生氣呢。」

  夏連靜終於破涕為笑,「爸,我這次回來,準備帶你去M國治病。我已經約好幾個知名醫院的專家,他們研究的領域均是國際頂尖水平,據說他們正在試驗一些新藥,可以優先在你身上嘗試。」

  夏老微微搖頭,歎氣道:「我明白你的心情,那些試驗藥,我也不是沒吃過。我知道真的沒用了,只想安靜地離開。見到你回來,我解開一個心結,我可以更了無牽掛的離開。」

  夏連靜雙手緊緊握住夏老的右手,「爸,你一定要有信心,我們一定可以戰勝困難。」

  夏老艱難地抬起另一隻手,在夏連靜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我有三個孩子,其實你的性格最像我,如果你是個男孩,夏家的大業肯定傳到你的手上。即使不靠我,你這麼多年也做出了很多成就,其實我一直都關注著你。等我去世之後,你一定要照顧你兩個兄弟。」

  「爸,我不答應。」夏連靜道:「你必須得活著,夏家一旦沒有你,那就真的倒了。」

  夏老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原本打算在臨終之前,幫你們解決掉水家。沒想到,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韓沂南那是他咎由自取。」夏連靜對前夫沒有絲毫同情。

  「韓沂南雖說跟你離婚,但他是夏家很重要的一個力量。」夏老雖說對女兒的那段婚姻不滿意,但還是認可韓沂南的腦子和能力。

  「爸,別說那些了。我們先養病,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跟你的老對手扳手腕。我現在還有些資源和人脈,如果您能做靠山,我們不用怕他們。」夏連靜鼓勵道。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夏老搖著頭,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裡冒出大量的黑血。

  夏連靜驚慌失措之下,竟然用手去幫夏老的擦拭唇邊的黑血,希望能讓夏老緩解病情。

  旁邊的工作人員關注儀器,見心跳、血壓發生異常,連忙給負責夏老病情的專家打電話。

  大約一刻鐘之後,穿著白色大褂的專家帶著自己的團隊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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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5章 夏家唯一選擇

  夏連靜被韓穎摻扶著走出房間,看上去不僅疲倦而且還茫然。

  夏連峰安慰道:「二姐,老爺子生命力頑強,肯定沒事,你不用擔心。」

  夏連靜白了夏連峰一眼,沒好氣道:「你也太沒心沒肺了!」

  夏連峰皺眉道:「不是我心大,是我太善良了。我看他每天都承受那麼大的痛苦,真心於心不忍。其實讓他早點解脫,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陣風聲,一腳狠狠地踹在夏連峰的腰上。

  夏連峰正準備回身破口大駡,是哪個孫子敢偷襲爺爺?

  等他看清楚來人,頓時蔫了下去,「大哥!」

  「夏連峰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死你。」夏家老大夏連岳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出現,怒道。

  「穎穎,這是大伯。」夏連靜拉了韓穎一把。

  韓穎對夏連峰熟悉,但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大伯,「大伯,您好!」

  夏連岳微微點頭道:「唉,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你倆見面。」

  夏連岳對妹妹的情感也很複雜,當初夏連靜獨自去了國外,夏家沒少被人背地裡指指戳戳。

  夏連岳也勸過夏連靜回國,跟父親道個歉,事情也就算是了結,但夏連靜實在太倔強和固執,後來夏連岳就乾脆和二妹斷了聯繫。

  但畢竟都是親兄妹,血緣關係慘雜其中,看到妹妹已經不是當年青春貌美的樣子,夏連岳心中對她的所有負面情緒也一掃而空。

  如今正是夏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夏連靜能不管不顧地趕回來,已經說明她還將自己當成夏家人。

  這時專家從門內走出來,摘開口罩,眉頭緊鎖,「病情暫時緩解下去,但後果難說,估計也就這幾天了。」

  夏連靜道:「我聯繫好了幾個M國頂級專家。」言畢,她將幾個名字報給一直負責夏老病情的專家何衝。

  何衝搖頭苦笑道:「這幾個專家我們早就都邀請他們來給夏老看過病了。」

  夏連靜和夏家一直缺少聯繫,消息不互通。

  夏連靜頓時沉默,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難道自己的父親,真的就無人能治了嗎?

  如同父親指責自己,她還真是一個不孝女!

  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沒有在旁邊盡孝,如今父親病重,她也是無能為力。

  韓穎發現夏連靜在打擊之下,幾乎癱軟在地,連忙將她給扶住。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李安博開口道:「事情還有轉機,我覺得有一個人,或許能給夏老的病情帶來轉機。」

  「誰?」韓穎問。

  「蘇韜!」李安博道。

  何衝微微一愣,顯然聽過蘇韜的名字,他有些猶豫道:「蘇韜在治療難症上,確實有獨到之處。現在西醫的路走不通,走中醫這條路,或許還能有點希望。我們請不少中醫專家給老爺子看過病,但並沒有邀請過蘇韜。」

  夏連靜皺眉道:「那趕緊請他過來啊。」

  「要先做通老爺子的思想工作,因為中醫有個醫不叩門的說法。」李安博有句話沒說出口,有些人也不是說請就能請得動的!

  「我去給他做思想工作。」夏連靜說。、

  夏連岳點了點頭,夏連靜還是有機會說服父親的。

  韓穎在旁邊暗歎了口氣,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自己正在跟蘇韜「打仗」呢!

  之前在戴姆勒慈善基金上慘遭失敗,是自己最大的恥辱。

  韓穎憋著一股氣,必須要扳回一城。

  現在夏家有求於蘇韜,那這仗還如何能打下去呢?

  不過,若是蘇韜真能治好外公的病……

  總而言之,夏家這邊陷入矛盾之中。

  李安博說要請蘇韜給夏老治病,但蘇韜跟水家的關係人盡皆知,至於夏連靜也知道女兒最近在針對蘇韜佈局,如此複雜的狀況,請蘇韜來治病,有點難以啟齒。

  但是,現在夏老的病情已經極其嚴重,就算是一線希望也要抓住,所以就算是跟水家低頭,也要將蘇韜請過來,給夏老看一看病情。

  即使權勢熏天,地位驚人,富甲天下,名震山河,但面臨生老病死,還是如同凡人一般。

  「現在有三條路可以選擇,第一,通過國醫專家組的關係,請蘇韜來給老爺子治病;第二,直接登門找蘇韜,承諾厚利;第三,跟水家那邊打招呼,讓水家請蘇韜。」夏連靜沉聲說道。

  韓穎在旁邊冷靜地分析道:「其實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雖然蘇韜是國醫專家,但國醫專家的身份,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束縛力。如果心不甘情不願地來給外公治病,難免會敷衍了事。至於我們主動上門邀請,也是一個道理,我剛和蘇韜有過交鋒,彼此之間有矛盾,他肯定不會給敵人提供幫助。當下只能去找水家,看他們是否能說服蘇韜。」

  夏連岳黑著臉,糾結道:「水家那邊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現在我們正在和水家在多個領域有交鋒,現在主動請求幫助,勢必要將很多利益讓給對方。」

  韓穎看了一眼大舅,心中暗歎了口氣,大舅眼界還是太低,雖說比小舅舅靠譜,但成就恐怕也有限。

  韓穎淡淡道:「夏家和水家能夠不相伯仲,關鍵在於外公和水家老爺子能形成平衡。如果外公一旦過世,天平就會倒向水家,至於現在看似得到許多利益,到時候就得原封不斷地吐出來。」

  夏連靜掃了韓穎一眼,暗忖女兒在考慮問題上的大局觀還是可以的,至於自己這個哥哥,實在有點平庸,現在父親還活著,能夠和夏家相抗衡,一旦父親去世的話,恐怕夏家將面臨大廈將傾的困境。

  夏連靜歎了口氣,道:「正如穎穎所說,我們現在只有唯一選擇,那就是和水家聯繫,看能否通過利益置換,讓水家能夠幫忙說服蘇韜來給老爺子瞧瞧病。」

  「真是操蛋啊!」老麼夏連峰緊鎖眉頭,「關鍵是也不能保證蘇韜就肯定能給爸治好病啊!」

  「那也得試一試。」夏連靜輕輕地歎氣,「財富沒有可以再掙,權利丟失可以再奪回,人一旦沒有,那就永遠都沒有了。」

  夏連峰知道二姐對父親一直有強烈的愧疚,當初三個子女當中,父親對二姐格外重視,二姐也沒有辜負父親的信任,不僅學業有成,而且智慧過人。

  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二姐讓父親太寒心和失望,二姐覺得無顏再見父親,甚至在國外這麼多年,她知道自己對父親沒有盡孝,如今父親已經奄奄一息,可能是二姐最後盡孝的機會。

  夏連岳沉思許久,沉聲道:「不能坐以待斃,趕緊將他朝醫院送,先送到燕京,如果不成的話,那就直接送到香都。」

  倒不是香都的醫療設備比燕京的醫院更好。

  香都是一個國際港,更方便邀請外國的專家前來給老爺子治病。

  夏連靜輕輕地歎了口氣,道:「何專家說了,頂級的專家都給父親瞧過病情,即使送到醫院那也沒用。現在唯一的機會是,跟水家妥協,能否請蘇韜來給老爺子瞧瞧。」

  「跟水家妥協?」夏連岳面色很難看,「那不是雞給黃鼠狼拜年嗎?」

  水老前不久大病一場,當時夏家可是借機,不遺餘力地進攻,差點就奠定勝局。

  現在似乎是劇情翻轉過來,水老不就之前在夕陽紅憶苦思甜活動中,精神奕奕,根本沒有任何異常,已經讓外界知道水老已經徹底康復。

  現在如果夏連岳給水家打電話,那豈不是會讓水家知道夏家現在出現危機了嗎?

  「別無選擇,我們總不能看著父親就這麼離開。」夏連靜摸著淚水,哽咽道。

  夏連岳雖然性格剛直,但見親妹妹動情,也是有點感傷,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放在嘴邊,有點顫抖著點燃著。

  夏連岳也知道情況有多麼嚴峻,父親現在病危,所有的壓力全部在自己的肩上,他最近這段時間也是整宿睡不著覺。如果父親的身體能夠康復,至少可以讓自己緩口氣。

  夏連峰見大哥暫時也沒有主意,咬牙道:「我和水辰打電話,看他能否給我個面子。」

  夏連岳搖頭苦笑:「之前兩家相爭,水辰的大舅哥被拖下水,他如何能給你面子?」

  夏連峰臉上紅白一陣,那次水辰的大舅哥嚴燦烈陷入夏家編織的陷阱之中,自己沒少在圈內炫耀,奚落水家的頹勢。

  而且,夏連峰嚴格意義上並不是夏家的代言人,他一個遊手好閒的混人,去跟水辰提起此事,恐怕只會吃個閉門羹。

  夏家現在不是擔心吃閉門羹,而是他們需要儘快請到蘇韜。

  「我來打吧!」夏連岳望了一眼眾人,「如果爸就這麼倒下,那夏家真的什麼就沒有了。」

  所有人都靜靜地站著,等待夏連岳跟水辰通電話的結果。

  「是我,夏連岳。」

  「哦?連岳兄,有何指教?」水辰皺眉,夏家和水家在經濟利益上的交鋒一直還在持續,夏連岳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究竟有什麼原因?

  雖然秉瑞泰吃了個大虧,但夏家還是佔據著上風,這傢伙是來挑釁的嗎?

  「我想請你幫個忙。」夏連岳的語氣比想像中要客氣。
  
NOBODYBUTME1234 發表於 2019-7-17 16:33
第1786章 望診精要望氣

  「幫忙?」

  水辰奇怪笑問,「連岳兄你有多少能量,我可是心知肚明。你辦不到的事情,小弟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水辰暗想,夏連岳怎麼不按照套路出牌啊,是酒喝多了嗎?

  還是夏家真出了什麼大問題?

  夏老的身體狀況不佳,水辰也是有所耳聞,難道是夏老真的病危了?

  想到此處,水辰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這可是擊敗夏家的大好機會啊。

  夏連岳沉聲道:「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想跟你借一個人。」

  「哦?誰啊?」水辰笑道,「難得我順便竟然有人能入你的法眼,儘管開口,我立即就將人送過去。」

  夏連岳知道水辰是故意裝作大方,水辰跟他父親一個德行,是一隻狡猾的狐狸,若不是被自己的大舅哥坑了,夏家和水家之爭,他還真占不到一點便宜。

  「蘇韜!」夏連岳必須開口了。

  「哦,蘇大夫啊?」

  水辰心中敞亮,看來夏老病重的事情是真的。

  「不知是給誰治病?」

  「家父!」夏連岳歎氣道。

  「哎呀,竟然是夏伯伯生病了,可惜我最近有點忙,不然的話,一定要親自前來探病。」水辰仿佛痛心疾首地說道。

  夏連岳暗自冷笑,知道水辰哪裡有那麼好心,「我們都知道,蘇韜和水家的關係,還請你幫忙疏通關係,請他給家父瞧瞧病。如果能幫這個忙,西部那邊幾個高新尖項目,夏家願意退出競標!」

  水辰微微一愣,沒想到夏連岳竟然直接開出這麼高的籌碼,同時也印證自己的分析,夏老的病情不容樂觀。

  「連山兄,瞧你說的,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何必如此生分?想當年我還穿開襠褲的時候,可是跟著你屁股後面跑的。」水辰嘴上這麼說,心中暗惱,當初可沒少讓你們兄弟倆欺負。

  夏連岳心情一鬆,聽水辰這麼說,莫非是答應自己的請求了,「那就謝……」

  水辰沒容夏連岳說完,打斷他的話,道:「先別說謝謝,此事我還是得問問蘇大夫。雖說我父親跟他的關係很好,但蘇韜這個小子,工作繁忙,行程比較緊,不是說隨時都能抽出時間。現在說不定在國外呢!」

  夏連岳憋著一股氣,賠笑道:「還請你幫忙協調一下!」

  水辰掛斷夏連岳的電話,眼中露出喜色,他也是五十多歲的人,早已就練出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但這一刻實在是意外之喜啊!

  當初夏家咄咄逼人,還不是發現父親病情嚴重?

  如今風水輪流轉,水家豈不是正好報仇雪恨?

  嚴燦嫻給丈夫端來一碗參湯,見他十分高興,好奇道:「怎麼這麼高興?究竟遇到什麼開心事了。」

  水辰朝嚴燦嫻招了招手,在她耳邊低聲說明。

  「他們夏家也有這麼一天!」嚴燦嫻情緒激烈,手裡端的參湯沒拿穩,翻了出來。

  水辰的手背被參湯濺到,「啊」的慘叫起來。

  嚴燦嫻手忙腳亂拿著紙巾把他嘗試,水辰哭笑不得,「你再高興,也得小心一點啊,差點燙死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嚴燦嫻連忙將湯碗放在桌上,用紙巾幫丈夫擦乾淨手腕的湯水,「現在怎麼辦?」

  水辰的手背都燙出了泡,但臉上卻是洋溢著笑容,「這個要看爸的想法了!」

  「你先別急著去找爸。」嚴燦嫻拉住水辰。

  「怎麼,你打算吹枕邊風嗎?」水辰幽默道。

  「胡說八道什麼呢!」嚴燦嫻面紅耳赤,「我給你塗點燙傷膏,你看手都被燙成這樣了,如果被別人看到,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被自己媳婦虐待,那也樂意。」水辰雖年紀不小,愛說俏皮話,跟嚴燦嫻的夫妻感情很好。

  嚴燦嫻不久之後提著行醫箱走入,裡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藥瓶,外面都貼著藥名。找到燙傷膏,嚴燦嫻用棉簽給水辰的手背塗抹。

  水辰感覺到清涼代替原本火辣,水泡立即就消了下去,笑道:「三味堂的藥就是效果好些,我記得幾年前也被燙傷過,塗抹了一種進口燙傷藥,起碼要三四天才能痊癒。」

  嚴燦嫻沒好氣地白了水辰一眼,「你又是變著法子替那小子說好話吧?」

  水辰搖頭歎氣道:「我只是有感而發,你沒必要太敏感。何況這件事,關鍵點還在蘇韜身上。」

  嚴燦嫻心裡也是五味雜陳,她一直不看好自己的女兒跟蘇韜有所關聯。她也想證明蘇韜不是女兒合適的良配。

  但事實證明,蘇韜雖然只是個大夫,但他真的很重要,擁有改變未來事情發展的能力。

  嚴燦嫻皺眉道:「如果蘇韜真治好了夏老,那對水家沒有任何好處。」

  水辰突然表情變得一本正經,「雖然夏家和水家正在交鋒,但夏老是個值得欽佩的人,更是我敬重的長輩。若是蘇韜能治好他,不僅夏家感謝他,我也得好好謝謝蘇韜。換個角度來想,當初父親病重,那是我們故意對外隱瞞。若是當初請夏家幫忙,他們也會跟我一樣,幫忙找大夫。」

  相殺、相恨,又相愛嗎?

  嚴燦嫻哭笑不得,「邏輯有點混亂。」

  水辰歎氣道:「雖然夏家和水家有利益方面的爭奪,但父親和夏老其實一直是惺惺相惜,他們的很多觀點都相似。這一代的老人,是國家經濟能夠騰飛的功勳,每一個都是國寶,少了任何一人,都是巨大的損失。」

  水辰見手上的燙傷好了不少,便起身朝後面的院子走去。

  前兩天剛下了一場大雪,雪下得很大,壓折了一棵碗口粗的橘樹,花壇裡還有一個坑,顯得有點突兀。

  如今雪已經融化,太陽很好,大院的光線明亮,空氣雖然有些寒冷,但在陽光下站上五六分鐘,就會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滿頭銀髮的水老坐在槐樹下正在看一本佛經。

  父親自從遇到蘇韜之後,整個人的性情變化很大,已經不像是當年火爆的脾氣,相反他越來越平靜,而且深不可測。

  「爸,夏家那邊打來的電話,想讓我們安排蘇韜前往津州給夏老治病。」水辰輕聲說道。

  水老將佛經放在茶几上,面色微變,「難道老夏這次是真的不行了?」

  水辰嘴角浮出苦笑,「以我的判斷,夏伯伯恐怕是凶多吉少,否則絕對不會給我們打電話。我早就打聽過,從前年開始夏家就一直在請國外一些頂級專家前去津州……如今真是山窮水盡!」

  水老沉默道:「他們給出什麼承諾?」

  「將西部那幾個項目,全部轉交給我們。只要蘇韜前往夏家,而且不論是否能夠成功。」水辰如實回答。

  「趕緊跟蘇韜聯繫,讓他就是再重要的事情也得丟下,務必竭盡全力,一定要幫老夏度過此次難關。」水老的想法如同水辰所料,儘管與夏家一直存在敵對關係,他和夏伯伯互為人生對手,同時也是最為重要的知己。

  「我這就去安排。」水辰連忙說道。

  「我親自給蘇小子打這個電話吧。」水老朝旁邊的人招招手,讓他拿電話過來。

  蘇韜接到水老的電話有點意外,因為水老即使跟自己聯繫,也會通過靳國祥。

  「有件事需要拜託你。」水老語氣沉重,「還記得夏老嗎?」

  「記得!」蘇韜迅速反應過來,心裡暗自盤算,距離之前自己跟李安博的預言,恰好兩個月。

  夏老的病情很嚴重啊!

  蘇韜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非要說個理由,可能是他根據對方的「氣」,能夠感受到生命力的強弱。

  望診之精要,在於望氣!

  《素問》曰:人以天地之氣生。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

  所以若是能觀察到氣的聚與散,清與濁,對瞭解人的生與死,未病與已病,有著至關重要的價值。

  望氣的玄妙在於,與現代研究人體表皮周圍的生物場有一定的相關性。

  赤氣浮焰不貼肉,赤點如草根向上,病在心;

  青浮枯如煙 ,成條如縷,病在肝;

  黃氣凝滯不通,如壁上塵垢,病在脾;

  白氣浮白點如珠,皮膚燥,病在肺;

  黑氣如煙凝散,勞倦神不安,病在胃。

  蘇韜觀察夏老多次,正是切中「白氣」,病情怕是在肺上。

  「氣」旺,則生命力強盛;「氣」衰,則生命力衰弱。

  按照當時看出來的氣之強弱,蘇韜估計夏老的生命力怕是在三個月左右,而且兩個月會爆發出來。

  「老夏的病情,我猜你當時就已經看出,如果讓你治療,你有把握能治好他嗎?」水老知道蘇韜在望診上的造詣,

  雖然當時蘇韜沒有表露任何意思,但水老知道他心裡早就有數。

  「具體還要當面檢查,我只能說盡力而為。」蘇韜一向沉穩,不隨便做判斷。

  「行吧,晚點夏家那邊會有人來接你前往津州。」水老頓了頓道,「拜託你了。」

  蘇韜能夠感受到水老內心的關切。

  他歎了口氣,告誡自己,儘管跟韓穎有過節,但此刻自己是個大夫,就該拋去其他雜念,將夏老純粹地當成病人看待。
  
NOBODYBUTME1234 發表於 2019-7-17 16:33
第1787章 傲慢的夏家人

  李安博在機場見到蘇韜,他穿著長袍,身型單薄卻異常挺直,不由得心情五味雜陳。

  「果然如同你所言,兩個月之後有了變化。」李安博跟蘇韜握手,輕輕地歎了口氣。

  蘇韜聳肩說道:「我說的是或許,而不是一定!夏老的病情,我當時沒有詳細檢查,只是通過初步的望診,知道他的病情應該在肺部,至於肺部的情況,究竟如何,我並不知道,所以也沒有把握。」

  李安博與蘇韜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也信任你的醫術。」

  難怪李安博能年紀輕輕,穩步向上,跟他相處下來,會發現他的確是一個很難讓人討厭的人。

  蘇韜跟著李安博來到機場的停車場,遠遠地便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穿著卡其色的羊絨大衣,迎面站著。

  蘇韜很快認出她,正是最近和自己鬥得火熱的韓穎。

  津州今天晴空萬里,韓穎沐浴在陽光下,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冰冷如霜。

  韓穎的樣貌很精緻,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的漂亮,但不知為何蘇韜從韓穎的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賞心悅目。

  穿在身上的衣服明明都是國際頂級名牌,但卻沒有綻放出應有的光彩,如果說人的氣質強大到足以改變身邊數米的磁場,那麼韓穎便是這類人,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是冰冷與冷漠,讓人難以接近。

  韓穎的眼神看著自己,但她的眼神飄到了更遠處。

  仿佛這個世界,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她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在別人看來,如同一具抽掉靈魂的空殼。

  蘇韜很快想明白韓穎為何流露出這種氣質,她的注意力全在某個領域,以至於將自己的精氣神全部抽到了那個領域之中,所以在外界的人眼中,韓穎成了個「呆滯」的人。

  而在韓穎的專屬世界裡,那個屬￿自己的領域,比現實的世界更有價值關注。

  韓穎的狀況有點類似於自閉症,當然她並非真正的自閉症患者,而是她的獨特視角,使她與常人有點不一樣。

  韓穎在商業上有異於常人的天賦,或許與這種性格有著密切的聯繫。

  蘇韜對韓穎的氣質並不陌生,甚至還覺得親切,因為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那群人,有不少跟韓穎擁有相似的氣息。

  比如孫雪峰,當他沉浸在黑客世界之中,他就成為那個領域的絕對掌控者。至於現實世界,他可以完全忽略。

  蘇韜曾經幻想過很多與韓穎見面的場景,沒想到竟然會如此輕鬆、平常。

  「這位是夏老的外孫女韓穎。」李安博介紹道。

  韓穎主動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

  蘇韜伸出手。

  韓穎突然縮回手,她聳了聳肩,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好像不是握手的關係。」

  有點尷尬啊,站在旁邊的李安博望著蘇韜,表情在那一刻也凝固了。

  韓穎這是在挑釁蘇韜嗎?沒必要那麼幼稚吧?

  韓穎其實不過是在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而已。

  蘇韜順勢將伸出的手,往上移動,好像很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掩飾尷尬道:「是啊,我們是你死我亡的關係,沒必要握手言和,最近你吃個不小的虧,應該很難受吧?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接下來還有更為慘烈的事情發生。」

  韓穎意識到蘇韜是指戴姆勒慈善基金慘遭重創一事,她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只是一個小挫折而已,我應該謝謝你。因為我很久沒有興奮的感覺了。」

  李安博在旁邊沒忍住,插入道:「你倆之前認識?」

  「沒錯,但不是朋友,我們是對手!」韓穎板著面孔說道。

  李安博深吸一口氣,努力整理頭緒,又問:「既然是對手,為什麼你還要主動來接蘇韜?」

  韓穎淡淡地說道:「因為我想告訴他,不要因為我和他的敵對關係,在治療我外公的時候,就故意敷衍!」

  李安博快要哭了,暗歎大小姐啊,咱這是求人辦事,能否好好說話?

  「如果我真的敷衍,那又如何呢?」蘇韜似笑非笑地望著韓穎。

  「沒有如何,那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韓穎淡淡地說道。

  「看來我現在最好是調頭就走了。」蘇韜道。

  「是啊,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給你訂一張機票。」韓穎道,「我已經查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有津州飛往瓊金的航班。」

  李安博幾乎要崩潰了,韓穎這哪是接人來的,見面就懟人,現在還買機票,讓人哪兒來滾回哪兒去,這不是給自己添亂嗎?

  李安博拉了韓穎一把,給她使了好幾個眼色。

  韓穎嘴角浮出輕蔑的笑容,依然那麼強勢地望著蘇韜,等待他給自己答覆。

  蘇韜暗歎了口氣,朝李安博笑道:「安博兄,你放心吧,我不會就這麼離開的。她其實很聰明,應該對我的性格做過很縝密的研究,知道我是對每個病人都會很慎重認真的人。而且我是一個很執拗的人,別人越是挑釁我,我越是會反其道而行之。她是想要這種方法激怒我,讓我更加用心地地給夏老治病。」

  「你不生氣就好啊!」

  李安博心裡嘀咕,你這不是有受虐傾向嗎?

  韓穎沒有繼續刺激蘇韜,上車,坐在商務轎車的最後一排。

  蘇韜方才跟李安博說的那番話,韓穎有點意外。

  沒想到自己精心佈置出來的局面,竟然被蘇韜一眼看穿,從細節之處就可以發現,蘇韜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難怪他這麼年輕,就能取得很多人的認可。

  韓穎的確是用一種很苛刻冷漠的方式,故意挑起蘇韜內心的憤怒。

  她知道蘇韜肯定會給外公治病,如果用正常的方式跟蘇韜提出要求,不會給蘇韜帶來任何壓力。

  相反,韓穎若是故意表現出傲慢的態度,反而會逼迫蘇韜拿出真才實學。

  簡而言之,韓穎是在告訴蘇韜,「我不相信你的醫術,你想要證明自己,那就來打我的臉啊!」

  蘇韜沒有韓穎想得那麼單純,一下子就看穿韓穎的小心機。

  當然,韓穎的計劃也已經成功了。

  蘇韜下定決心,會竭盡全力給夏老治療。

  不是因為韓穎的那個小花招,而是他要對得起大夫這個職業。

  轎車駛入夏家。

  這句話說得有點不準確,按照李安博的介紹,其實早在半個小時之前,轎車就進入夏家的私人莊園。

  莊園內可以隨時看到行人,他們都在這裡工作,服務於夏家的產業,當地人的收入遠遠高於津州的平均收入水平。

  夏連靜在門口等候多時,等穿著長袍的蘇韜從轎車走出,她主動迎了上去,伸出手道:「蘇大夫,您好!」

  蘇韜仿佛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韓穎,面帶微笑,沒有拒絕和夏連靜握手。

  李安博在旁邊暗自好笑,如果蘇韜拒絕跟夏連靜握手,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呢?

  如果不是背負著要給夏老治病的重任,蘇韜還真有可能「幼稚」一下,但他現在想要儘快看到夏老,沒必要節外生枝。

  夏連岳和夏連峰兩兄弟隨後走出,何衝和蘇韜曾經在「夕陽紅憶苦思甜」活動見過面,雖然關係談不上特別好,但也不算是陌生人。

  夏連峰咳嗽了一聲,見蘇韜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頓時有了輕蔑之心,摸著下巴道:「既然來給我父親治療,那就好好地治,我們夏家很重感情,只要你治好了老爺子,要求隨便提。水家那邊給你什麼待遇,我們一樣都可以辦到。」

  李安博沒想到除了韓穎之外,夏家還有這等二愣子,幾乎要落淚了。

  蘇韜是貨真價實的神醫啊。

  你們求神醫治病,竟然態度傲慢至此,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夏連岳沒想到夏連峰竟然會跟蘇韜這麼說話,雖然知道蘇韜跟水家關係很好,但你也不能當著面如此強橫地跟蘇韜說話啊!

  夏連岳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與蘇韜連忙道歉:「他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夏連靜也被夏連峰給搞懵了,回過神來,也幫忙,與蘇韜道:「蘇大夫,您千萬別生氣。」

  蘇韜苦笑,暗忖這夏家人還真是讓人無語啊,「年輕人血氣方剛,沒法做到不生氣,但是我會竭盡所能,幫夏老緩解病痛。我們趕緊去見見夏老吧。」

  等蘇韜走入病房。

  夏連靜將夏連峰拉到一邊,怒道:「好不容易請來的大夫,你怎麼這麼不尊重人?」

  夏連峰嘴角露出無所謂的表情,「他們這些大夫,還不是衝著財富名利,給他一點好處,自然拼命地幫咱們辦事。」

  夏連靜知道弟弟紈絝的性質上來了,「等下蘇韜如果治好了父親的病,你必須給他認錯。」

  「如果真治好了我老子,我跪下來給他磕頭也無所謂。」夏連峰靠著一個柱子,不屑地說道,「咱們現在是垂死掙扎,我以為是什麼仙風道骨的名醫,結果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嫩頭青。」

  夏連靜其實心裡也在打鼓,暗忖這蘇韜真的有傳說中那麼神奇嗎?
  
NOBODYBUTME1234 發表於 2019-7-17 16:34
第1788章 病根在大腸上

  蘇韜在何衝的帶領下,進入夏老所在的病房。

  夏老在三個子女的勸說之下,已經接受蘇韜給自己治病。

  他心中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自己現在這種狀況,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

  面對活下去的希望,即使再驕傲的人,也會低下自己的頭。

  夏老知道水老前不久差點因病去世的事情,知道蘇韜能夠獲得水老的信任,並非浪得虛名,

  而且夏老還親眼看見蘇韜巧妙治好自己好友苗老多年的隱疾,其實他心裡還是帶有一些希望,蘇韜或許真能創造奇跡。

  蘇韜將行醫箱放在腳邊,先觀察了一下夏老的氣色,比想像中要糟糕,面色蒼白,似乎有零星的白點,氣若遊絲,沒呼吸一聲,喉嚨裡就會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能夠判斷他有很嚴重的痰症。

  蘇韜走到夏老的身邊,解開他的上衣,觀察了一下他的胸口,卻見肺部位置,高高腫起。

  夏老每一次呼吸都散發出腐朽的氣息,因為整個房間裡的空氣很不好聞。

  蘇韜見慣了這種病人,不以為意,而且他很注意這氣味,因為這也是診斷病情的一個線索。

  蘇韜將手指放在夏老的手腕上,閉上眼睛,用手指感觸夏老的脈象。

  屋漏脈,七絕脈的一種,脈搏很久才跳動一次,且間歇時間不勻,如屋漏滴水之狀。

  何衝站在旁邊沉默不語,雖說他不是中醫,但從蘇韜的氣度和手法看得出來,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高手。

  何衝見多識廣,知道很多中醫確實很厲害,能夠化腐朽為神奇。但他對蘇韜沒有很多的信心,並非以貌取人,而是何衝聯繫了不少中醫名家,他們也曾經嘗試治療過夏老的病,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怎麼樣?」何衝等蘇韜縮回手,輕聲問道。

  「我們出去說吧。」蘇韜看了一眼夏老,覺得有些話不適合當著他的面說。

  「就在這裡說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夏老睜開眼睛,語氣雖然虛弱,眼神雖然渾濁,但意志很堅定。

  蘇韜能理解夏老的心情,他這輩子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困難,也總能做到了然於胸。如今他深知病入膏肓,也不希望被人瞞著。

  「那我也就實話實說了。」蘇韜沉聲道,「您的病情在中醫叫做肺癰。」

  肺癰是肺部疾病,也是常見病的一種,熱毒瘀結於肺,以致肺葉生瘡,肉敗血腐,形成膿瘍,症症狀主要為:發熱,咳嗽,胸痛,咯吐腥臭濁痰,甚則咯吐膿血痰。

  何衝在旁邊暗自點頭,蘇韜的判斷很準確,他也曾經邀請過其他中醫給夏老斷過診。

  夏老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淡淡道:「能斷出肺癰,這算不得本事。」

  何衝在旁邊輕聲補充道:「劉如珍老先生,曾經給夏老開過中藥,都是治療肺癰的藥方。老爺子雖然服用之後,情況好轉了一陣,但不就之後又出現惡化。」

  蘇韜搖頭,繼續說道:「如果隻關注治療肺病,卻沒有根治源頭,就是神仙也難治癒。」

  何衝眉頭微微皺起,蘇韜雖說在中醫方面很有才華,但質疑中醫的前輩劉如珍,顯然有些不太禮貌。

  「你有什麼高見?」何衝的語氣略顯平淡。

  蘇韜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惹得何衝心理不舒服,但治病救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自己總不能隱瞞事實,這樣只會讓夏老質疑自己的水平。

  「夏老應該已經做過兩次肺部移植手術了吧?」蘇韜輕輕地歎了口氣,「為何肺部移植手術非常成功,但還是會復發呢?」

  何衝眼中露出驚訝之色,給蘇韜看的治療當中,並沒有肺移植手術的信息,這個信息也是保密的。

  倒不是何衝不願意跟蘇韜透露,一來蘇韜沒有主動詢問,二來蘇韜還才是第一次看到夏老,因此還沒有到將所有治療情況都告訴他時候。

  蘇韜剛才看過夏老的胸口,那裡有移植手術的創傷,所有能看出這一點倒也不太難。

  以夏老的條件,治療肺癰其實並不算大問題。雖說藥物沒有控制得下來,肺部早已腐爛,大不了直接移植一個新肺。

  雖說夏老的年齡很大,按照道理是不符合肺移植的年齡限制,但在夏家的堅持之下,夏老在兩年內已經做了兩次肺移植。

  這也是西醫的治療邏輯。病人患有肺病,先用藥物治療,如果出現不可逆的症狀,那就直接切除,換一個新的。

  但讓何衝他們覺得奇怪的是,儘管給夏老換了個新肺,但不久之後,又會復發。

  夏老雖然可以請到世界最頂級的大夫,給他做手術,但他的身體真的已經無法承受第三次肺移植了。

  「為什麼?」何衝問道。

  他也搞不清楚原因,明明移植的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的器官,而且手術很成功,也沒有出現排斥,為何最終還是會演變成肺癰呢?

  他不太相信蘇韜能解釋原因!

  「《靈樞·本輸》曰:肺合大腸。也就是說,肺與大腸相表裡。這種表裡關係,在肺、大腸生理、病理等多方面相互影響,互為補充,形成了一種密不可分的依賴關係。」蘇韜頓了頓道,「說得簡單一點,病根在大腸上,想要根治的話,還得連大腸的毛病一起治療。不然,光換肺沒有任何用處。」

  何衝愣住了,蘇韜的結論讓他有點崩潰。

  雖然現在器官移植手術很普及,但大腸移植手術暫時還沒有出現。

  倒不是大腸移植手術難度很大,而是大腸在西醫看來,是可以直接切除的。

  但是通過各種檢查,夏老的大腸並沒有病變,根本沒必要切除。

  這就是西醫和中醫的理論不同,導致治療方法有差別。

  夏老的大腸雖然沒有炎症,更沒有病變,但卻是造成夏老肺癰的罪魁禍首。

  何衝對中醫的理論不是特別理解,皺眉道:「我們給夏老做過全身系統的檢測,他的腸胃功能並沒有明顯異常!」

  蘇韜知道必須要跟何衝解釋清楚其中的邏輯,如此何衝才能信任自己。

  「何前輩,我問你一個問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臨床表現除咳喘氣急,胸滿如塞,痰多不利等肺氣壅塞之證外,還有其他什麼併發症?」蘇韜輕聲問道。

  「還會伴發腹脹,便秘或大便不暢、厭食等胃腸道症狀。」何衝眼睛一亮,「這就是中醫肺和腸胃互為表裡的意思?」

  蘇韜頷首點頭,繼續耐心地解釋,「肺部疾病,會導致腸胃引起併發症。同理,如果大腸不僅會因為其傳導和排泄功能的失常而影響到肺氣的肅降,還極易傳至肺而出現肺的病變或腸肺同病,多表現為腸病致喘、腸病致咳。而夏老的肺癰,這是因為大腸有損傷的緣故。我沒猜錯的話,夏老在沒有得肺癰之前,經常便秘吧?」

  夏老點了點頭,他的便秘還挺嚴重,普通人三五天不上大號就已經了不得,夏老最長有半個月不上大號。

  何衝皺眉道:「為何劉老中醫沒有看出這些?」

  「肺和腸,互為表裡,是中醫最基礎的知識。我估計劉老中醫也是看出了原因,並且開了藥方,但效果不大好,你們就沒有繼續堅持。」蘇韜分析道,「劉老中醫是否開了巴豆這味中藥材?夏老吃完之後,腹瀉好多天?」

  何衝瞪大眼睛,尷尬地點頭道:「你猜得沒錯,當時夏老腹瀉嚴重,我們查找了很多原因,也詢問了劉老中醫,結果他說那是正常反應,夏家便有人反對繼續使用那個藥方。」

  何衝有些話沒有說出口,當初夏老腹瀉得厲害,他的三兒子夏連峰,一怒之下到劉如珍工作的地方,大鬧一場,讓劉如珍頗為難堪。

  事情鬧得這麼嚴重,在中醫圈子裡也就傳開,很多國手都被嚇傻了,即使給夏老治病,也不敢用巴豆這味重藥。

  當然,此事已是發生在兩年前的事情了,近兩年來,夏老主要都是找西醫給自己治療。

  換過肺之後,夏老對西醫的依賴很大,也就沒有想著從中醫的角度入手,解決自己的病患。

  「那是不是現在繼續使用巴豆,就能有效果了?」何衝好奇問道。

  蘇韜沒有問其中的細節,搖頭苦笑道:「當初肺癰的症狀比較輕,所以用巴豆、貝母、桔梗三種主藥材,製成桔梗白散,有很好的效果。但如今夏老的病情很嚴重,已經不是普通的藥方就能起到效果。」

  原本藏在肺部的熱毒,其實已經在體內擴散,達到病入膏肓的程度。

  在西醫看來,夏老現在不僅是換肺,其他一些器官也出現病變,也得一起換。

  但夏老的身體狀況,實在沒法抗住大手術。

  「該怎麼辦?」何衝問道。

  「我先給夏老針灸吧!」蘇韜解釋道,「針灸手太陰肺經和手陽明大腸經,將能緩解夏老病情惡化,至於用什麼藥,我現在寫個藥方,還請何前輩現在就去抓藥熬制,等我針灸完畢,便可以給夏老服用。」

  何衝知道針灸過程要保持安靜,所以他就先退出病房。

  夏老的子女見何衝走出,連忙將他圍住。

  夏連靜表情焦急地問道:「我父親怎麼樣?」

  何衝如實相告:「蘇大夫看出了夏老的病因,但因為病情比較嚴重,因此他也沒有完全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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