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詭異修仙世界 作者:龍蛇枝(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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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2019-6-7 22:27:4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4 837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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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 孤島

  佛光普照,萬邪不敢近。

  這是一行一直以來的想法。

  但不知為何,佛散發的光線越來越黯,黑暗處那些怪物也是越走越近。

  一行臉色嚴肅,依然沒有懼意。

  四周出現了很多似他一樣的和尚,向著黑暗處的怪物殺了過去。

  他們是佛的信徒,不允許任何怪物接近佛,要是想靠近佛,那就只有從他們的身軀踏過去。

  佛就在他們的背後注視著他。

  漫天的廝殺開始了。

  漫長得彷彿過了一個紀元。

  佛不斷在他們身邊鼓舞著他們。

  一行感到了疲憊,但心是堅毅的。

  有佛在,就算身死也不過是皈依佛國。

  只是隨意的回首一看,佛不知何時消失了。

  如潮黑暗將他們包圍著。

  ……

  ……

  候十三劍如一條死狗般扔在了山門之下,痛得他連爬行都做不到。

  他的四肢骨筋都被挑斷,全身經脈更是被毀掉了。

  他只能躺著等死。

  但他沒有死,有人把他撿了回去。

  是他的師父。

  師父也因為他修煉邪劍被逐出了宗門,但幸好沒有似他這樣這麼慘。

  師父把他帶回去,好好療養數月,他的傷終於好了。

  只是對他來說,還不如死了,因為他連最輕的劍也揮不動多少下了。

  ……

  ……

  皺深深在雕像之下來回徘徊,他喃喃自語:「周凡……天尊……」

  他站在雕像的陰影之下,也活在這陰影之下。

  ……

  ……

  歲月流逝如水,杜泥的恐懼日漸加深,他的身體時不時變得如泥漿一樣,散發出草葉腐爛之氣。

  村裡面的人對他的仇視越來越大。

  即使村正與小隊隊長為他作擔保,但村裡的人依然擔心,害怕杜泥什麼時候失控。

  杜泥也怕,他白天就躲在家裡,哪裡都不敢去。

  晚上也不允許出門。

  一個白天,爹娘出門勞作去了,他實在是悶瘋了,還是悄悄走了出去。

  只是還沒到玩耍時,他就遇到了與他都是十歲年齡的五個小孩。

  那五個小孩就是在前幾年經常欺負杜泥的人。

  杜泥想避開,但那五人圍了上來,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惡意。

  杜泥的心冷了下去,他一步步退卻。

  ……

  ……

  我為什麼不能庸碌地活下去……溫曉一次次問自己。

  在每一次飽受蟲刑折磨之時,這種念頭越發強烈,他一次次拷問自己。

  但其實他內心知道真相。

  但他不想正視,不敢正視。

  ……

  ……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錢?」中年男子再度問。

  張李小狐臉色越來越冷,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中年男子還是一次次問。

  他的心變得煩躁起來,怒道:「嘮嘮叨叨問,你煩不煩?你要錢我可以全部給你,你不要再問了。」

  「愛錢如命的你真的願意把錢給我嗎?」中年男子又是笑著問。

  「我給你,全都給你。」張李小狐低頭道,他絲毫不覺得心痛,「只要你不再問了。」

  「可是我不要你的錢,我只要答案,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你不肯回答我的問題,永遠也離不開這裡。」中年男子道。

  張李小狐眼眸裡露出痛苦之色,他沉默沒有回答。

  ……

  ……

  從那天起,夜來天香不僅不再唱歌,就連說話都沒有說,她閉口不跟任何人說話。

  她害怕失去自己的聲音。

  能保護自己聲音的辦法就是不再說話。

  姐姐失去聲音後,如艷放的鮮花般凋零逝去。

  這讓她更感害怕。

  父母勸說,奶奶呵斥,但都不能讓她改變主意。

  她沉溺在自己保護聲音的世界裡。

  但自從她怎樣都不肯開口之後,她就不再是夜來家的百靈鳥。

  父母冷漠遠離她,奶奶更是對她棄之如蔽履,關心起夜來家的其他擁有天賦的後代。

  這種被拋棄的感覺,一下子讓她明白過來,原來她備受寵愛,是因為她的聲音。

  她的聲音讓她受到了重視,她不開聲也讓她失去了這樣的寵愛。

  她開始恨自己一直喜歡的聲音,恨不得毀掉它!

  她用匕首指著自己的口,想把舌頭割下來。

  ……

  ……

  除了一件事不被允許,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這是爺爺對他的承諾。

  但他其實什麼事情都不想做,更不想從爺爺手中接過熊家那副比山還重的擔子。

  不過他知道爺爺不會允許。

  於是他變得囂張跋扈起來,在熊家就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

  那些兄弟姐妹都飽受他的欺負,去找爺爺告狀,也無補於事。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他熊飛秀是熊老太爺最寵愛的小孫子,沒有之一。

  但熊家人只有寥寥幾個知道他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欺負人好玩嗎?

  熊飛秀覺得一點都不好玩,但他不欺負人也不知該做些什麼,他只能在家裡欺負人,出到家外,逮著那些世家子弟就要好好折磨一番。

  巨熊城第一小霸王,可不是說著玩的。

  每次路過綢緞莊、脂粉店,他總是帶著一眾走狗大笑著走過。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視線在游移。

  每次去妓院玩鬧,他年齡小當然無法做什麼,但也會直勾勾放肆盯著那些妖.艷女子看。

  甚至有坊間傳聞熊家小少爺早熟,那眼神恨不得把姑娘們的皮剮下一層。

  熊飛秀偶爾聽到了這樣傳聞,他都是發出數聲怪笑,變得更加喜怒無常起來。

  熊老太爺在,沒人敢指責他,就連父母對著他也是無奈小聲說幾句。

  兄弟姐妹們說爺爺偏心,對他們嚴苛,對秀兒簡直能寵上天去。

  很少有人知道他失去了什麼。

  那些兄弟姐妹們更是不知道。

  很快他也把這事放在心底,沒有再想這事。

  歲月在流逝。

  他在十五歲那年完成了束髮,其實束髮只是一個象徵意義,譎人世家的弟子會比尋常孩子成長得更快,身體素質也更強,在出生時就會被激活譎人血脈。

  在譎人血脈激活之後,更是會立刻測試壽數。

  他的壽數早已知道。

  他的天賦更是早已知道。

  熊家中青兩代弟子中,十五年內還是沒有找到能超越他天賦的人。

  他唯一的期望落空了。

  束髮日之後,他從熊老太爺手中接過了那沉重的熊家擔子,成為了熊家家主。

  一夜之間他的背變得有些佝僂下去。

  擔子實在太重了。

  ……

  ……

  如孤島般的世界。

  周凡的心漸冷。

  他回到這世界已經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

  如果這是幻象,那未免太長了。

  他一直在尋找方法試圖破除這幻象,但什麼都沒法做到。

  這世界就似是真實的,世界在以自己的意志在運轉,他只不過是僥倖回到了世界,但又不幸是幽靈般的形態。

  他家的房子也在不久前就被推倒了。

  一切生活的記憶都隨房子的崩塌而漸漸逝去。

  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

  起初奶奶、妹妹都不見了之後,他又無法脫離,他試著去尋以前熟悉的人,如葛陽舒這些人。

  但一切與他關聯的人都不在這世界之內。

  如孤島般的世界。

  時間似乎真實地在流逝,但他幾乎什麼都無法做。

  他開始害怕,這平凡而熟悉的世界變得陌生起來。

  萬一這不是幻象,又或者是幻象,他一直困在幻象中,外面的世界時間也在走動。

  但過去了這麼久,小柳如何了?爹娘如何了?李九月又如何了?蟲娘呢?

  還有一切他認識的人呢?

  滄海桑田,那世界又是如此危險,就算沒有遇到危險,爹娘的壽數也會慢慢走到盡頭……

  又或者失去獨子的他們早已在悲痛中過世。

  周凡越想越感到害怕,他現在唯一的期望是這一切都是假的,因為船不可能被這灰霧象身所隔絕,而無法將他拉入船上。

  但就算是假的,他也好似渡過了漫長而孤獨的一段時間。

  這樣的日子太難熬了,煎熬著他的心。

  這世界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就如一隻幽靈般飄蕩在如孤島般的世界,無法與這世界建立聯繫,也不想建立聯繫。

  他還要在這世界待多久?

  一百年?

  三百年?

  一千年?

  他不能再留在這世界,他要回到爹娘他們身邊。

  奶奶、妹妹死了之後,他對這世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留戀。

  那個世界雖然危險,但是他在那裡猶如重生,那裡有爹娘、酷似妹妹的小柳、李九月、小綣他們這些熟悉的人。

  只是該如何破開這幻象?

  周凡坐在百層高大廈的天台上,看著地面如螻蟻般密集的人流、車輛。

  他一切可以嘗試的似乎都試過了,但都沒有用。

  他似乎會永遠留在了這世界。

  「煉心……煉心……」周凡喃喃自語,長久以來這煉心二字猶如附骨之疽。

  他不明白將他困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沒有任何怪異之事發生,有的只是煎熬折磨靈魂散不去的孤獨。

  孤獨……他忽然有些明白過來,原來他最畏懼的就是孤獨。

  煉心考驗的是他最畏懼的東西。

  「人最畏懼的只有自己,他們恐懼的也只有自己。」

  周凡深呼吸一口氣,而踏出心關的一步是他不再畏懼孤獨。

  「我為什麼畏懼孤獨?因為這世界沒有任何值得我重視關心的人。」

  「只是該如何破除這讓我感到畏懼的孤獨?」

  「在那個世界有我重視的人,我不會感到孤獨,但我現在被困在這裡,這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死循環中。」

  周凡沉默起來,他忽然笑了起來。

  開懷大笑的他解除了紫金甲冑、把真氣防禦撤掉、把符箓收了起來。

  他站起來,數百米的高空狂風呼嘯。

  他張開手,整個人向著高空墜落。

  在墜落的過程中,他腦海只有一個念頭浮現:沒有他們在,要我活在這永恆孤獨的世界,我寧願死!

  這是他的答案。

  ……

  ……

  李蟲娘臉色發白,一步步靠近那城牆,自從她死去之後,她就一直避著這城牆,從來不肯靠近一步。

  她腦海裡總是忍不住在想,想著那個世間溫柔的女人被血淋淋吊在城牆上,每次想到這幕,她心如刀割。

  底下的人總是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這事,但她知道,那個女人她的娘被吊著牆上,她在死後,人魂都被抽出來碾碎,屍首暴曬百日後又用符火焚燒殆盡。

  她生活過的村子,認識的那些村民也死了。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了。

  鏡都依然繁華,紙醉金迷。

  人們或許會記得她,但沒有人願意提起她,也不敢提起她。

  就似世間這女人沒有出現過一樣。

  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嗎?

  她走到了城牆前,摩挲著青灰斑駁的石磚。

  沒有任何的鮮血,其實這才正常,這裡總是殘酷血腥,但流血之後,又總會以最快的速度沖刷乾淨,粉飾太平。

  她忽然發現沒有那麼可怕。

  她魂牽夢縈而又避之不及的牆只不過是普通的牆而已。

  「你說他是好人,叫我不要恨他……」她輕聲說。

  「但我總要問一個清楚,問他為什麼這麼狠心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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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 佛劍勇君蠱

  佛去哪裡了?

  一行看著如潮般準備吞噬他們這些僧人的黑暗,面露錯愕之色。

  僧人們收攏圍在一起,放出符箓、器具,抵禦著黑暗的腐蝕。

  混在人群中的一行又一次在心裡發問:「佛呢?」

  「佛逃了。」有僧人流淚喊道。

  「佛拋下了我們。」又有人跟著喊了起來。

  「佛逃了。」

  一個又一個的僧人哀喊,無數的聲音匯聚成一個:「佛逃了,佛拋下了我們。」

  絕望在僧人之中蔓延。

  一行面目猙獰道:「你們這些偽信徒,佛怎麼可能會拋下我們?」

  他在聲音中混入了真氣,因此這聲音傳入了所有僧人的耳朵中。

  人群一陣寂靜,有僧人開口反駁:「那你說佛去了哪裡?」

  「我們在為佛拚死,佛卻棄我們而去。」又有僧人說。

  「閉嘴,佛不會拋棄我們。」一行怒聲說。

  「你說佛去了哪裡?」

  「佛離開了,難道你沒看見嗎?」

  「親眼所見為什麼不信?」

  「你還想騙自己嗎?」

  「……」

  各種各樣的雜音傳進了一行的耳朵中,他面露痛苦之色。

  是呀,佛去了哪裡?

  他低聲自問。

  他們在拚死,佛沒有任何理由這時離開。

  這可是他們信仰的佛。

  「佛只是暫時離開,他會回來的。」一行搖了搖頭喊。

  可是再也沒有僧人理他。

  因為那如潮的黑暗怪物再度湧了上來,僧人們一個個死去。

  一行茫然看著這一切,他在想佛為什麼要離開?

  是他們不夠虔誠嗎?可是他們在為佛搏殺,何來不夠虔誠的說法?

  一切廝殺都似變得慢了下去,甚至靜止,殘酷血腥的畫面映入他眼瞳之內。

  他再也忍不住想,如果……如果……佛真的逃了呢?

  這樣的想法讓他感到悚然,他怎麼可以這樣想?

  但這是他親眼所見。

  佛真的就這樣離開了,任由他們在這裡被那些黑暗怪物殺死。

  就似那些僧人說的那樣,佛也許是真的走了。

  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佛的離開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僧人越死越多,漸漸就只剩下他一人,黑暗怪物洶湧而來。

  一行怔了一下,他忽而雙手合十沉聲喝道:「就算真佛離去,但我心中佛還在。」

  ……

  ……

  候十三劍舉起了一柄竹子編的竹劍,他直刺而出,數劍之後,竹劍刺出變得歪歪扭扭起來,就似一個三歲孩童初次練劍一般。

  候十三劍滿頭大汗放下了劍。

  師父告訴他,他這種狀態幾乎再也不可能利用藥物恢復如初。

  也就是說他可能再也無法練劍。

  他放下竹劍之後,面露恐懼之色,這是他今天第一次康復之後練劍。

  就算是輕飄飄的竹劍他用起來也重得他支撐不住。

  這已經不是劍的問題,而是他的手筋被挑,經脈被廢,就算有再輕的劍又如何?

  他連一隻雞都很難殺得死!

  對一個劍客而言,最痛苦的就是再也無法用劍。

  他也不例外,他渾身顫抖著。

  「我做錯了什麼?」

  「難道我走自己的劍道有錯嗎?」

  「邪劍……」候十三劍念著這兩字,他面露茫然:「我真的錯了嗎?」

  他很快放聲大笑起來:「我練我劍,邪劍又如何?我候十三劍磊落行事,何錯只有?」

  「毀我四肢,斷我經脈就可以毀我的劍嗎?」

  候十三劍用口叼著了劍柄,他眼露堅毅:「四肢就算斷了,我還有口可以練劍,大不了自創一種用口的劍法出來!」

  ……

  ……

  「我會輸給你一輩子嗎?」盤腿坐著的皺深深抬頭仰望那恢弘的白玉雕像低聲自語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悲劇,那我後悔當初立下的宏願嗎?」

  這些問題不斷困擾著他,侵蝕著他的心靈。

  良久之後,皺深深深深吸了口氣,他站了起來。

  「也許可能我連你一次都贏不了,也許可能我立下的宏願實現不了,再也無法做真正的男人。」

  「但那又如何?」

  「這是我選的路,我可以輸一輩子,但我不能連向你出劍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連出劍的勇氣都沒有,那我會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皺深深腰間長劍出鞘,向著那巨大白玉人像刺去。

  如當車的螳臂,如撲火的飛蛾!

  ……

  ……

  杜泥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晃了晃頭,他忘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記得五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孩把他圍住了,但之後呢?

  父母一臉笑容向他走來。

  他剛想開口問,只是父母背後走出了一個書生。

  書生對他笑了笑,笑容溫暖。

  之後書生把他帶走,帶到了書院學藝。

  他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村子,不是他忘本,而是村子的人就連他父母都不願意見到他回去。

  他走了之後,父母又生了一個弟弟。

  從此之後,他以書院為家,忘記一切。

  但每當他閒下來的時候,他就會想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種念頭總是一閃而逝。

  後來有天他終於想了起來,他殺死了那五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孩。

  他心裡感覺很痛苦。

  他殺了五個小孩,即使是因為他的譎人天賦爆發而導致。

  但殺了就是殺了。

  那五個小孩是抱著惡意靠近他的,但未必就想他死,而他殺死了他們。

  五條鮮活的生命因他而流逝。

  「我還敢自稱為君子嗎?」他有些茫然地想。

  「我只不過是一個手染鮮血的惡人,似我這種人應該永遠在黑暗中沉淪,再也不見光明。」

  他感到自己在不斷墜落。

  「不,躲在黑暗中,也不過是躲避而已,君子就應該坦蕩蕩!」他停下了墜落,笑著取出了匕首。

  「君子就應該坦蕩蕩!」他用匕首剖開了自己的肚腹,把五臟六腑都掏了出來。

  「我殺了你們,現在就把我的命還給你們!」

  ……

  ……

  「我為什麼不能平凡活著?」

  歲月在流逝,已經長大的溫曉還是在不斷問自己。

  他的心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他甚至不願意想下去。

  但有些事就是這樣,越是想迴避,就越是不可避免地在想。

  他每天都在想。

  他看著那漆黑的蟲山,默然不語。

  據說連綿百丈的蟲山是萬蟲之神所化。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為什麼不敢回答?」

  他不可抑制地顫抖,他選擇不再迴避。

  「因為我是那人的私生子,他有很多的兒子,我要是庸碌平凡,他的那些兒子就會殺了我,而他養子如養蠱。」


bpd 發表於 2019-8-16 22:23
第892章 錢聲我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錢?」中年男子又一次問。

  「因為錢是一個好東西,我就喜歡它,總行了吧。」張李小狐哼了一聲道。

  中年男子沉默看著他道:「人可以騙所有人,但唯獨騙不了自己。」

  「那算了,我們就一直耗在這裡吧。」張李小狐怒道。

  中年男子不再催促,而是默默喝茶。

  春去秋來,張李小狐也不知在這裡坐了多久,但他感覺自己正在失去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他說不出來,但這似乎對他很重要。

  「你為什麼一定要問我這事?」張李小狐忍不住問道。

  「因為你不能回答我。」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每一個人心中都藏著不能與人說的秘密,你也一樣,你願意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即使無法離開這裡也不會說。」

  張李小狐沉默了一下道:「但現在我又願意說了。」

  「這讓我很意外。」中年男子面露驚訝道:「你為什麼願意說出自己的秘密?」

  「因為我終究要面對,其實知道我過往的人都知道這事,只是他們不敢在我面前提起,我就能逃避。」張李小狐輕笑了一聲,他那張狐狸臉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我娘是一個妓.女。」張李小狐低頭看著早已沒有茶水的茶杯,「世家的一些子弟要是天賦不行,可以做一個紈褲子弟,我爹就是這樣。」

  「就似所有俗套的話本故事一樣,我爹去妓院把我娘給嫖了。」

  「妓院都有能避免懷上孩子的藥,但不知為何她還是懷上了我。」

  張李小狐說到這裡,面露嘲弄之色:「也許是刻意為之,想魚躍龍門。」

  「無論如何她去找了我爹,讓我爹負責。」

  「我爹是個風流子,他哪裡會管這種事,再說只是一個妓.女懷了孩子,誰知道是不是他的?」

  「他讓人趕走了我娘,我那蠢貨娘也不知想什麼,她應該把我打掉才對,但她還是把我生下來了。」

  「她也沒有再去找我爹,可能是死心了,生完孩子的第一個月,她就去接客,而我就扔給了一個人老色衰的妓.女照顧。」

  張李小狐嘆了口氣:「我能活下來真的是一個奇蹟。」

  「小時候,她對我的態度很冷淡,不管我是餓了還是渴了,她都不會瞄一眼,每月只是給一些錢妓院當是我留在那裡的生活費。」

  「她就去陪那些恩客賺錢去了,賺到錢就去賭大手大腳花,但她終究是我娘,我沒有怨她。」

  「事情變化發生在我五歲的時候,張李家的人尋到了我,你可能不知道,張李家的人都有些特殊,他們一眼就認定我是張李家的人。」張李小狐用手指了指自己那有些尖下巴的狐狸臉。

  「張李家不知出於何緣故,他們也沒有威脅那女人,那天那個女人與張李家的人討價還價,就在我面前討價還價,把我當成一件貨物般。」他神經質笑了笑,眸子裡流淌著憂傷。

  「最後商定價格,張李家的人出一萬玄幣把我帶走,而那個女人可以得到一萬玄幣。」

  「她臉上洋溢著笑容,讓我跟張李家的人走。」

  「我問她,這個價格會不會太便宜了?」

  「她說她也想往高來賣,但對方不給加價了,她覺得這個價格也可以了,她臉上還一臉惋惜,還笑嘻嘻說可惜你老子沒有再來了,要不然再生一個,又能賣一萬玄幣,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張李小狐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收斂起臉上的所有情緒,「從那天起,我與她就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要成為最強大的修士,我要成為天下最有錢的那個人,我要她知道,她賣掉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財神爺!」

  ……

  ……

  夜來天香還是下不了手,舌頭要是沒有了,她就可能再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她討厭自己的聲音,但又害怕失去它。

  這種情緒很複雜。

  後來她不得不開聲,因為不開聲,一切都沒有了,開聲,家族的寵溺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不想失去親人的關心。

  她不斷唱呀唱。

  直至嗓子沙啞,她還是拚命地唱,嗓子開始冒煙,直至有一次嗓子燃燒了起來。

  她失聲了。

  父母、奶奶所有人都在她驚恐注視著棄她而去。

  她成了啞巴,就似姐姐那樣,失去了所有的愛。

  「沒有了嗓子的我還能做什麼?」她開口問自己。

  她露出了悲涼的笑,「我一無是處。」

  她拔.出了那柄曾經試圖割下自己舌頭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臟上,準備了結自己可悲的一生。

  只是她停了下來,因為她覺得不甘。

  「沒有了聲音,我就要死嗎?」她問自己,她覺得有些荒謬,「要是這樣,我夜來天香的人生未免太可笑了。」

  「我不能死!」

  ……

  ……

  歲月無聲。

  熊飛秀在爺爺的教導下,漸漸成長為合格的家主。

  爺爺後來死了,他還是真正接過了那如山的擔子,佝僂的背再也沒有挺直。

  遇到數次危機也靠他撐了過去。

  熊家在他手上發展壯大。

  他終生不娶,熊家子弟都很敬重他。

  但他始終落落寡歡。

  數百年之後,他的壽數也到了盡頭。

  看著那些跪了一地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族子弟。

  他呆呆注視著天花板,等著壽鬼的到來。

  「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了嗎?」

  「熊家沒有在我手中衰敗,這樣的一生似乎也挺好,但為什麼我覺得不甘心呢?」

  他輕輕皺了皺眉。

  「也許……也許……是因為十五歲之後我就死了。」

  「死在了成為家主的那刻。」

  「沒有自己想要的人生,也不再是那個飛揚跋扈的熊飛秀。」

  「只是不做熊家家主,如何對得起爺爺、父母他們的期待?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但我怎麼辦?我的一生就這樣廢了嗎?」

  他隱隱看到了浮現而出的壽鬼,他輕聲笑了笑,他得到了答案:「我可以做熊家家主,但只能按我的方式來,要不然我寧願不做!」

  這就是他的答案。


bpd 發表於 2019-8-16 22:34
第893章 眼神不好

  灰霧捲動,周凡從灰霧中衝了出來。

  他看著仲田三人。

  仲田三人也是面面相覷。

  「過了多久?」周凡開口問。

  「一個時辰。」仲田回答:「恭喜,你是此次的煉心試第一個出來的。」

  第一個出來的自然是第一。

  周凡臉上沒有浮現任何的笑,他只是默默站在了一邊。

  外面一個時辰裡面猶如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一切還是虛幻的。

  但那深入骨髓的孤獨不會是假的,他心底有寒意漸起,要不是他心懷死意,破了那幻象,恐怕他還無法出來。

  而心懷死意這又是騙不了自己的,要不是真正有了死意,根本出不來。

  仲田三人原本有滿腹的話要問周凡,但見周凡那神思不屬的樣子,就明白周凡還沉浸在幻象之中,他們就沒有出言打擾。

  此次的魁首已經屬於周凡了。

  三人在心裡輕嘆,文試、越野試、擂台試、煉心試都是周凡第一,真的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周凡是如何做到的?他們默默想起了那個隱世宗門釣神宗,至今還沒有人從其他處瞭解那個神秘的宗門。

  不過隱世宗門素來隱蔽,如果不在大魏境內,那就更難查了。

  他們又在想第二個會出來的是誰?

  時間漸漸流逝。

  一炷香之後,第二個人從灰霧中走了出來。

  是李蟲娘。

  她掃了一眼仲田三人,然後對著周凡笑了笑。

  李蟲娘臉色如常,但不知周凡覺得李蟲娘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要他說,他又很難說出來與之前有什麼不同。

  「蟲娘,你沒事吧?」周凡問。

  「沒事,周大哥呢?」

  「我也沒事。」周凡輕聲應道。

  李蟲娘又是問:「周大哥你是第一個出來的嗎?」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考生在,但並不意味著就是周凡第一個出來,可能有更早的考生出來,因為受傷先下去治療了。

  「我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周凡回答。

  「恭喜周大哥奪得魁首之位。」李蟲娘面露愉悅說,似乎比她拿得魁首之位還要高興。

  仲田三人還是沒有問李蟲娘任何話只是耐心等著。

  又有人從灰霧中走了出來,是穿著白衣僧袍的一行。

  一行滿臉疲憊,但他雙眼有神。

  圓海鬆了口氣,他知道一行度過了煉心之關。

  一行朝三位主考官行禮,然後走到了一邊,他已經明白,周凡又比他快了一步,此屆魁首之位已經屬於了周凡。

  他心裡有些難受,要是他再快一些度過心關,或許結果就不會一樣……不過這也說不準,如果周凡第二個出來,他的成績也很難有希望。

  因為他擂台試只是第五名。

  說到底還是輸了。

  一行臉色肅然,這次輸了下次就要贏回來。

  第四個出來的是候十三劍。

  候十三劍劍意更加凝實,出來之後,他就取出了劍匣的那柄細短黑劍,用口咬著,在地上轉圈。

  所有人看得臉皮抖了抖。

  「候十三劍你在做什麼?」周凡有些奇怪問。

  「練劍,我在試著看能不能創出一門口可以用的劍法。」候十三劍咬著劍柄停止轉圈,忽左忽右。

  周凡:「……」

  這該不會是煉心瘋掉了吧?

  要是瘋掉了,當然不能再進入甲字班。

  仲田開口讓候十三劍停下來,替他好好檢查了一番,發現一切正常之後,才沒有再理會候十三劍。

  很快第五個人從灰霧象身中衝了出來,是杜泥。

  只是杜泥的情況有些不對,他一衝出來,就抱著仲田的腿痛哭流涕:「師父呀,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殺了村裡那五個人?」

  仲田額頭太陽穴鼓了起來,他低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快快醒來。」

  杜泥微微一怔,只是眼直直看著仲田,他把自己在煉心遭遇的經歷說了出來。

  仲田氣得直吹鬍子道:「瞎說,當年我遇到你的時候,你是激活了譎人天賦,但只是把那五個惡童震暈了,之後你也暈了過去,後來我就把你帶回書院了,那五個人根本就沒死。」

  「你這蠢貨,這煉心幻象你也信?要是你不信我,可以回那個村子再看看,我奇怪呢,為什麼你一直沒有回村子,也沒有問我當年的事,原來是為了這個。」

  「沒死就好。」杜泥擦了擦額頭的汗頗為狼狽笑了起來,「師父你也真是的,我不問也可以跟我說呀,害我胡思亂想了這麼多年。」

  你不問我怎麼知道……仲田臉皮抖了抖,他無來由一笑,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徒弟心結一解,大有收益。

  煉心雖然危險,但一旦過了煉心測試,對一個武者來說,卻能獲得難以想像的好處,起碼可以避免破境或修習武技時受到一些心魔的侵蝕。

  在杜泥出來之後的一炷香,皺深深從灰霧象身走了出去。

  他看到周凡他們五個考生在,挑了挑眉,站在了一邊。

  周凡有些訝然,皺深深看他的目光依然似以前那般充滿了戰意,但少了很多浮躁之意,就好似皺深深一下子整個人沉澱了下去。

  皺深深之後不久,溫曉從裡面出來了。

  這個渾身纏著繃帶的男人,很難看出他經歷了什麼。

  溫曉也沒有與任何人說話,只是站到了一邊等著。

  這下子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再度有人從裡面出來,是熊飛秀。

  熊飛秀臉上帶著喜悅的笑,使得他見到他之前已經有這麼多考生在,也沒有似以前那樣暴跳如雷。

  「大姐頭。」熊飛秀走到了李蟲娘聲音笑著打招呼。

  他的聲線變得有些嬌滴滴起來。

  這聲喊讓不少人都是一陣愕然。

  周凡也是瞪大了眼,這壓根就是女子的聲音。

  原來蟲娘說的是真的。

  「我的乖乖,熊少爺,你在裡面經歷了什麼?難道這煉心測試還能把人變成太監不成?」杜泥開口道。

  杜泥素來直言,但他這樣一說,立刻受到兩個人的怒目而視。

  一個是熊飛秀。

  一個是皺深深。

  「你書生眼瞎,我是個女的怎麼了?」熊飛秀哼了一聲道。

  杜泥微微一怔道:「你是女的呀?」

  「真的是我眼神不好嗎?」杜泥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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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 選誰

  不僅是杜泥,現場很多考生都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難道他們的眼神真的不好嗎?

  不,你們都錯了,其實不是你們眼神不好,是她掩飾的好……周凡嘴角扯了扯道。

  熊飛秀懶得再理會杜泥。

  「小秀秀,這樣最好,恭喜你找回自己。」李蟲娘淺淺一笑道。

  「大姐頭早已經知道了嗎?」熊飛秀有些忸怩問。

  「你瞞得過我們,可瞞不過剝皮嬸嬸。」李蟲娘道。

  提起陳剝皮,熊飛秀又是面露懼意,那女人太可怕了。

  「既然小秀秀是女孩子,那我可以讓剝皮嬸嬸教小秀秀一些世家閨秀的規矩了。」李蟲娘想了一下道。

  「大姐頭,你饒了我吧。」熊飛秀嚇了一跳道。

  「小秀秀,我也早已經知道你是女的了。」一旁的周凡眼眉毛跳了跳道。

  熊飛秀白了一眼周凡,沒有理他,而是與李蟲娘聊起天來。

  她很喜歡這個如天仙般的大姐頭,是她最仰慕崇拜的人。

  又過一會,張李小狐從灰霧裡出來,他看到外面站了這麼多人,臉色發黑,他知道魁首肯定與他沒有關係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入甲字班?

  緊隨張李小狐之後的是鶴一鳴。

  胖子臉色發白,他出來之後死死抱著木桶,喃喃自語,誰也不知他在說什麼,但都明白,鶴一鳴還沒有從煉心測試中回過神來。

  「估計這一嚇得瘦好幾十斤。」杜泥笑道。

  鶴一鳴之後是夜來天香。

  夜來天香臉色如常,她看到這麼多人在,緊張地數了一下,發現是十個考生之後,她才鬆了口氣,她朝周凡那邊輕輕頷首,也站在一邊安靜等著。

  只是自夜來天香之後,在日落黃昏時,就再也沒有考生能從灰象霧身中衝出來。

  待霧氣散去時,看到五個考生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十九個考生,有三個早就從側邊出來被淘汰的,這五個考生情況不明。

  仲田三人親自過去出手檢查了一番,發現他們只是精神遭到巨大衝擊,暈了過去而已。

  之後經過好好調理,應該還有痊癒的機會。

  讓人把這連同東方鳳在內的五人帶下去治療之後。

  仲田三人看著這十一人,沒有多說話,而是又讓教習佈置傳送符陣。

  他們回到了廣場內。

  橘紅的陽光投在了廣場內。

  仲田三人很快就接過了教習統計出來的十一個人成績。

  「此次共有十一人通過了甲字班所有考試,其中本次大考甲字班魁首是周凡。」仲田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紙上的成績緩緩道。

  所有視線落在周凡身上。

  有不少人都很羨慕,那可是相當於他們兩倍的甲字班資源,但技不如人,他們只能服氣。

  周凡強忍住心中的高興,朝仲田三位主考官道謝一聲。

  仲田三人微微點頭,仲田又道:「除了周凡外,還剩十人,但現在只有九個名額,據我們統計的所有成績合計,被淘汰的是……鶴一鳴。」

  身材肥胖的鶴一鳴其實早有預料,即使他在煉心試是第十名,但前面幾項加起來太差了。

  他抹了抹飆出來的眼淚,只是朝一眾人微微點頭:「後會有期。」

  鶴一鳴拖著他那個大木桶向著廣場之外走去。

  所有人都是有些心情沉重收回視線,大考就是如此殘酷。

  修士的競爭更是一條越走越窄的小徑,要是一個走不好,他們也會被淘汰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

  仲田三位主考官都是看向周凡他們,三人笑道:「恭喜各位了。」

  仲田道:「考試已結束,你們又沒人受傷,明天你們就可以進入書院學習……」

  他交代了幾句之後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周凡十人朝仲田三人行禮,就想回去好好歇息。

  「周凡,你留下來一下。」仲田輕咳一聲道。

  其餘九人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沒有問。

  九人離去之後,就唯獨周凡留了下來。

  仲田瞥了一眼身旁兩人道:「圓海大師、張李老太爺,我有些私事要與周凡談,你們可以也可以回去了。」

  圓海沉默沒有說話。

  張李老太爺冷笑了一聲道:「這麼巧,我也有話要與周凡談。」

  「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仲田道:「可是我先說的。」

  「阿彌陀佛,佛說眾生平等,仲院長這話可不公平。」圓海緩緩說。

  你這禿驢曲解佛意……仲田眼眉毛跳了跳心裡腹誹了一句,他只能看向周凡笑道:「既然如此,周凡你想先與誰聊?」

  周凡心裡面有些茫然,他還是不知仲田三個想對說什麼,他猶豫了一下道:「不知三位要跟我說何事?」

  「這個我可不知道他們兩個。」仲田看了一眼他們兩人。

  其實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要說的是同一件事。

  「周凡,我建議你先聽我說。」張李老太爺笑道。

  「難道先聽你說能聽出一朵花來?」仲田有些不屑道。

  「先聽誰說其實區別不大。」圓海嘆了口氣道:「但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建議周凡你聽我說這個老實和尚說幾句,免得被人蒙騙了都不知道。」

  「和尚不一定老實,有些和尚偷吃豆油多了,口滑得很。」張李老太爺陰惻惻道。

  「阿彌陀佛,老太爺這話未免太過分了一些。」圓海沒有生氣而是平靜道。

  「都別說了。」仲田哼了一聲道:「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似個無賴一樣像什麼話,周凡你說選誰?」

  周凡看著三個年齡不小的人,他有些哭笑不得,還選誰,我誰也不想選。

  周凡猶豫了一下,拱拱手道:「圓海大師、老太爺,仲院長先找的我,我先跟仲院長說,得罪了。」

  圓海與張李老太爺也沒有生氣,他們走到了一邊。

  仲田笑了笑,他敲了敲腰間的玉珮,形成了一個光罩把周凡與他籠罩了起來,隔絕了圓海與張李老太爺偷聽的可能性。

  「周凡,聽說你出自釣神宗,是有這回事嗎?」仲田這才看向周凡嚴肅問。

  周凡心急劇跳了一下,他保持平靜道:「確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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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悟道舍利

  聽到周凡親口承認,仲田沉吟了一下道:「不知你宗門起源於何地?」

  這……周凡苦笑搖頭道:「院長這話難倒我了,本門並沒有任何山門,門中長輩都是如孤雲野鶴一般遊走,源於何地這種事長輩從來不肯透露一句。」

  覺得回答有問題的我就說不知道,反正隱世宗門行事本來就以隱秘著稱,不是什麼都能說的。

  周凡這樣的回答仲田沒有意外,他又道:「既然不能問,我不問就是了,你有出身,但釣神宗終究是荒野隱世宗門,你現在屬於儀鸞司府,我就想問問你,你想不想加入我們書院一系?」

  周凡恍然大悟,原來仲田是在拉攏他。

  他沒想到仲田貴為書院聖人之徒,還做這種事,所以一時間就沒往那方面想。

  「我們書院從來不是什麼世外之地,而是希望積極入世,我那師父又不管事,只能我們這些弟子辛苦一點處理了。」仲田似乎看出了周凡心中的疑問。

  周凡當然也明白,事實上別說書院,就算是大佛寺,也是積極培養自己在大魏朝的官面勢力。

  在大魏第一機構儀鸞司中,更是諸多勢力競爭最激烈的地方。

  以前黃葉老道就指點過周凡,越是往上走,想在儀鸞司立足,那就必須加入其中一方勢力,獲得這方勢力的支持。

  在大魏官場有四大派系,書院、世家、大佛寺、野狐派,除了這四大派系,還有小佛寺這些零零散散的勢力,當然皇宮出來的這一獨特勢力被排除在外不計入其中。

  大魏官場四大派系同樣是儀鸞司的四大派系。

  黃葉老道就曾經邀請周凡加入書院這一派系。

  聖人之徒的仲田之所以親自找他談,那是因為周凡作為甲字班魁首,表現出了他強大的潛力,這樣在官場沒有任何派系的野生天才,實在是太稀少了。

  「我可以在這裡向你許諾,只要你加入我們書院這一派,以後你想競爭儀鸞司的什麼位置,我們書院這邊都會大力支持。」仲田笑著拋出了他的條件,「圓海與老太爺估計也會拋出類似的條件,但你要明白,大佛寺有著自己的信仰,是一個有些特殊的勢力。」

  「而張李老太爺,他代表世家,你也知道的,世家做事比較頑固,甚至有時候不可理喻,你未必能接受得了。」

  「唯有我們書院風氣開放,崇尚仁義禮德……」

  周凡一臉受教聽著,但他心裡心思轉動,只是一句許諾,他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被忽悠了。

  仲田心裡嘆了口氣,他乾咳一聲道:「除了大力支持你在儀鸞司的仕途外,如果你需要什麼修煉資源,我們都可以給你想辦法。」

  「其實我認為你不用太擔憂這類事情,你在儀鸞司爬得更高,能得到的資源自然更多,這些我們都可以慢慢商量。」

  「謝謝仲院長,我回去之後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周凡又是滴水不漏說道。

  仲田微微點頭道:「你考慮好之後可以來找我。」

  兩人的交談到此為止,很快就輪到了張李老太爺。

  張李老太爺同樣用符箓屏蔽了外界之後,他才笑瞇瞇問:「仲院長是不是讓你加入書院這一派系?」

  周凡沒有否認,而是點頭承認。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書院肯定是允諾給你大力支持與提供修行資源,這些我們世家同樣能給你。」張李老太爺笑了笑道:「我勸你不要考慮書院與大佛寺,不是說他們不夠強,而是他們不如我們世家有錢!」

  「大魏的商隊我們世家就佔了六成!書院與大佛寺也有不少賺錢的門路,但還是遠遠不如我們,有了錢,什麼不能買來?」

  「我們的商隊走南闖北,不僅僅是大魏國,足跡還遍佈了臨近的兩國,大魏沒有,我們也可以從那兩國給你帶回來。」

  「你天賦很好,更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才是最合適你的,回去好好想想就知道該怎樣選擇了。」

  張李老太爺說完之後朝周凡笑了笑,就撤開了符陣。

  最後與周凡交談的是圓海。

  這個白象寺住持輕輕揮手,就布下了一圈金色的光幕,他朝周凡微笑道:「周施主與佛有緣。」

  周凡呃了一聲道:「大師此話何解?」

  「周施主你沒有了頭髮,與我們和尚一樣,豈不是與我佛有緣?」圓海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光頭。

  你這是罵我禿驢……周凡眼角跳了跳,他苦笑道:「大師,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圓海道:「其實周施主應該明白,老衲與仲院長、張李家的老太爺的目的都一樣,老衲希望周施主考慮一下大佛寺。」

  難道就因為你說我與佛有緣嗎……周凡在心裡腹誹了一句。

  「我們大佛寺可能不如書院寬鬆,也不如世家有錢,在儀鸞司那邊的勢力也只是與這兩者相當。」圓海緩緩說:「剛才老衲就一直在想,大佛寺究竟有什麼東西能吸引周施主這樣的少年天才?」

  周凡默默聽著。

  「後來老衲就想到了大佛寺有些東西是書院與世家都沒有的。」圓海面目肅穆:「如果周施主願意加入大佛寺,替大佛寺做事,那老衲在此許諾,除了兩家許諾的官場上支持與資源外,還可以讓周施主觀看一次大佛寺的悟道舍利。」

  「什麼是悟道舍利?」周凡怔了一下問。

  「那是我們大佛寺最珍貴的東西。」圓海解釋道:「大佛寺聖僧圓寂之後,留下的舍利就會有他們自己的道,這些道初看可能無法直接提升境界,但能讓一個修士得到某些妙不可言不可言傳的東西。」

  「這東西可能是一門罕有的秘術也可能是修行經驗,從而讓修士少走彎路,但悟道舍利隨著觀看效力就會漸漸遞減,直至失去作用所以我們大佛寺的悟道舍利從來不輕易讓人觀看。」

  「在百年前,劍宗宗主曾經登門一觀悟道舍利,後來他終於得以把自己的劍法補全,再進一步,借此擊敗了他的師兄,成為了劍宗宗主,皇室大供奉。」


bpd 發表於 2019-8-16 23:09
第896章 九月的第二封信

  劍宗宗主觀看悟道舍利補全了他的劍法更進一步,從而成為劍宗宗主?

  周凡聽了微微動容,這悟道舍利顯然是十分珍貴之物。

  「大師,恕我冒昧,悟道舍利如此珍貴,你真的可以作主讓我觀看嗎?」周凡想了想問。

  畢竟圓海只是大佛寺下一百零五縣的一個住持,周凡有些懷疑他是否真的有這個權限?

  「周施主儘管放心就是,大佛寺首座是我師伯,我有把握他會答應。」圓海笑道。

  「茲事體大,我需要回去好好考慮。」即使周凡很心動,但也沒有輕易答應。

  「理應如此。」圓海點頭道。

  圓海也明白,周凡不會輕易開口答應,他撤去隔音符陣,與周凡一起走出來。

  周凡向仲田三人告辭。

  仲田三人都是笑著回應。

  周凡從書院出來之時,又是經過簡單的偽裝,避開了書院門口那喧鬧的人群,這些人都知道了此次甲字班大考名額出爐,抱著各種目的沒有離去。

  要不然周凡根本不用進行偽裝。

  他剛走出書院,見到了馬路邊那輛蟲娘常坐的符車還懸在那裡沒有離去。

  陳剝皮坐在車架上,她看著從人群裡出來的周凡,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顯然周凡的簡單偽裝瞞不過她。

  周凡走了過去,進入符車之內。

  「周大哥。」坐在車窗旁的李蟲娘站起來道。

  昏黃的夕陽下少女帶著一種靜謐的美。

  「蟲娘你怎麼還沒走?」周凡與仲田三人可是聊了好一會。

  「我有些不放心,就留下來等等周大哥。」李蟲娘笑道。

  你這樣說可不太好……周凡心想,他道:「蟲娘過慮了,仲院長他們三人德高望重,不會害我的。」

  李蟲娘輕笑一聲道:「周大哥,我跟你開玩笑的,我當然知道仲院長他們沒有理由害周大哥,我留下來是因為剛剛九月寄信過來,有一封是給周大哥的。」

  「九月兄弟又給我寫信了?」周凡有些訝異道。

  李蟲娘沒有多說,把那信交給周凡。

  周凡接過信,把封口撕開,取出信看了起來。

  信一開頭說多謝他替他照顧蟲娘,周凡讀到這裡有些汗顏,其實細想來是蟲娘給他提供了很多幫助才對,他反而一點忙也沒有幫上。

  周凡繼續往下讀去。

  李九月寫信天馬行空,有什麼就說什麼,東拉西扯,周凡看到最後才看到很關鍵的一點:李九月說他辦完事就能到高象城探望蟲娘以及他,說到時請他去高象城最大的妓院喝花酒。

  周凡將視線從信上收回來,他心裡有些高興,李九月要來高象城了,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了李九月。

  世間值得開心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相聚。

  周凡將信放入符袋中。

  「不知九月對周大哥說了什麼?」李蟲娘眨了眨眼,「如果不能說,周大哥可以不告訴我。」

  你未婚夫說要請我喝花酒……周凡嘴角扯了扯想,他哈哈笑道:「也沒說什麼,九月兄弟說他最近就能到高象城來。」

  「原來是這事。」李蟲娘抿嘴一笑:「這我也知道,而且周大哥不知道,想來他已經隨著商隊出發,想來很快就能到高象城,我挺想他的。」

  看著李蟲娘臉上那愉悅的笑,周凡無來由心裡有些羨慕起李九月這傢伙來,甚至覺得有絲酸溜溜的感覺,不過他很快驚覺端正了心態。

  「不知仲院長他們找周大哥何事?」李蟲娘又問。

  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周凡就將事情從頭到尾與李蟲娘說了一遍。

  「蟲娘,你說我該如何選?」周凡說完了之後向李蟲娘請教。

  在他看來,李蟲娘畢竟出身世家,或許能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觀點。

  李蟲娘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先聽聽周大哥的想法。」

  周凡挑了挑眉道:「本來我最傾向的是書院,但書院現在最大的靠山聖人不知出了什麼問題,我有些擔心,世家最有錢,但那些大世家做事保守,有時候盛氣凌人,我不太喜歡,但我想他們再霸道,如果我加入,他們應該不會對自己人霸道。」

  「至於大佛寺,本來不在我考慮之內,但圓海大師說能讓我觀看一次悟道舍利,如果悟道舍利真的似他說的那樣……」

  李蟲娘插口道:「這個周大哥不用擔心,悟道舍利我也知道,那是大佛寺的秘寶,確是似圓海大師說的那樣神奇。」

  「如此甚好。」周凡撓了撓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該選誰才合適。」

  李蟲娘輕笑道:「周大哥分析得很透徹,三家各有優劣,委實難以取捨,我想問周大哥一定要進某一家嗎?」

  「那肯定不會,無論世家、大佛寺、書院,我對他們都沒有偏見,只要合適,就算是野狐派也可以。」周凡搖了搖頭,他對三家可沒有任何的特別的感情,就算是加入去,在他看來也不過是站隊互相合作而已。

  讓他對某一勢力忠心不二,那就是笑話,仲田三人當然也明白,他們只需要周凡表明態度支持哪一方而已。

  只要表明態度,那就相當於貼上了標籤,以後要是另投別家,那就成了叛徒,在官場裡面將不會有人再相信他。

  周凡現在還想借用儀鸞司力量,不想離開儀鸞司,就必須作出站隊的選擇。

  「既然如此,我認為現在還不是選擇的時候。」李蟲娘道:「周大哥完全可以待價而沽。」

  「怎樣待價而沽?」周凡感興趣問。

  「周大哥是此次高象縣甲字班魁首,又沒有任何官場派系背景,似周大哥這種情況很罕見,完全待價而沽。」李蟲娘分析道:「現在大佛寺開價最高,那你就把大佛寺的開價告訴書院、張李老太爺,甚至在高象縣的野狐派代表,看他們是否願意加價,誰的價最高就選誰。」

  周凡挑眉道:「我也有這個想法,但有些擔憂會不會因此惹怒了其他幾家?」

  「這怎麼會?」李蟲娘笑著看向車窗之外移動的景色,在周凡上車的時候,車早已經開了起來,「這種事看他們願意給出什麼價,他們不捨得,怎麼敢怪周大哥?」

  「再說這作選擇的事,本來就要得罪人,周大哥加入其中一家,與其他幾家就是天然對立的關係,得罪就得罪了。」


bpd 發表於 2019-8-16 23:20
第897章 兩場送別

  經李蟲娘這樣一說,周凡也是明悟過來,他笑道:「如此就按蟲娘說的去做,蟲娘可是幫了我大忙。」

  李蟲娘溫婉道:「這種事就算我不說,周大哥很快也能明白過來,周大哥,這種事宜早不宜遲,也不適合當面說,要是周大哥不介意,我可以讓人給仲院長與張李老太爺傳信,說你因為悟道舍利,可能要考慮大佛寺。」

  「那就拜託蟲娘了。」周凡多謝了一聲,他手下沒有人,蟲娘對這種事也見多了,確實比他更適合處理。

  「對了,野狐派那邊也要通知一下,他們肯定也對周大哥感興趣。」李蟲娘想了想又道:「越多人對周大哥就越有利。」

  「高象縣這邊野狐派是誰負責?」周凡問。

  李蟲娘道:「是高象縣鎮北使沈靖。」

  周凡有些訝異,他聽過沈靖,但不清楚沈靖是野狐派的人,他沒想到李蟲娘連這事也知道,但一想李蟲娘畢竟是世家出身,來之前肯定對高象縣的情況有所瞭解。

  他又想起了李九月,心裡嘆口氣,他只希望野谷村的事情不要把這兩個熟悉的人陷入險境之中,但又不是他能阻止的。

  ……

  ……

  書院因為甲字班大考的原因,書院的學生都放假了,只有少數的人被允許留在書院之內。

  而身為高象書院唯一的釀酒大師古彥在書院內地位超然,既不用去幫忙大考之事,更不用擔心在大考期間被趕出書院。

  只要他在考試期間不四處亂走就好。

  現在的古彥盤腿坐著,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兩人在大碗飲酒。

  外面有替他釀酒的學生進來,把甲字班大考的結果告訴了他們,又退了出去。

  「周凡那小子真的做到了。」古彥哈哈一笑道:「小燕,此事就值得我們大飲三百杯。」

  被稱為小燕的男子嘴角扯了扯,他把碗中的酒喝下去道:「老師,你叫我歸來或燕歸來都行,喊我小燕會被誤會的。」

  「以前我不也是這麼叫嗎?」古彥哼了一聲道。

  「可是以前我也反對。」燕歸來無奈道。

  「反對無效,來,喝酒。」古彥舉杯勸道。

  兩人又喝了好幾杯酒,古彥道:「你真不準備見見周凡嗎?」

  「不見。」燕歸來接過酒埕,給古彥與他倒酒,「我此來是陪老師喝酒,喝完酒就要趕去鏡都了。」

  古彥接過酒碗沉默了一下道:「不見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燕歸來洒然笑道:「老師打算勸我嗎?」

  「黃葉老道是讓我好好勸你,但我沒有理他。」古彥大口把酒喝下去,他不屑道:「我古彥的弟子想做什麼就去做,大不了就是碗大的疤,如果大好男兒活得窩窩囊囊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燕歸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憂慮,他沒有說話,只是飲酒。

  「小燕,我瞭解你,你不是膽小怕死的人,你在擔心拖累我嗎?」古彥一言就說中了燕歸來心中所想。

  燕歸來輕輕點頭道:「我家中沒有什麼人,唯獨還剩下老師與我關係不錯……」

  古彥哈哈笑了起來:「如果我這老傢伙需要弟子做事擔心,那真的是白活了,燕歸來,我就這麼沒用嗎?」

  「那些人敢針對我嗎?」古彥說到這裡,臉色沉下去呵斥道:「別說書院,就算我脫離書院,修為算不了什麼,但自認還是有幾個朋友的,你想去就去,如此婆婆媽媽的,我還沒老到需要人照顧。」

  燕歸來沒有再說話,而是對著古彥磕了三個頭道:「此去不知何年才能再見,還望老師保重身體。」

  古彥爽快笑道:「來飲酒,願終有歸期再見時。」

  這是暢快淋漓的送別酒。

  在燕歸來早已卸下安東使一職的天涼城同樣有一場送別。

  要離開的人是圓惠,送他出城門的是奧公公。

  兩人在儀鸞司多有爭執,奧公公經常罵圓惠是禿驢,而圓惠也嫌棄奧公公太蠢。

  但今天送圓惠離開的卻是奧公公。

  圓惠眼中有些感概,眼見天色陰暗下去,他道:「多謝奧公公相送,這就請回吧。」

  「燕歸來才走了多久,你這和尚也要辭去儀鸞司職位離去,這是為什麼?」奧公公嘆了口氣問。

  他忽而感到有些寂寞。

  空氣有些清冷,似乎也在為離別而感傷。

  圓惠穿著單薄的僧衣,他回首看了一眼待了很久的天涼城,想起了在這座城死去的那個和尚,他緩緩道:「沒什麼,只是離寺太久,有些想念寺廟,尤其是廟裡的忍冬,也不知道新葉長出來了沒有?」

  「出外的遊子哪能不想家?和尚也會想念自己的寺廟。」

  「想廟了,可以回去看看,然後再回來,何必放棄自己的仕途呢?」奧公公無奈道,他覺得圓惠的想法很奇怪。

  「但這終究還是太麻煩了,一來一回,也不知要耽擱多少儀鸞司的事,還不如辭了一身輕鬆回去。」圓惠笑道。

  「可是天都黑了。」奧公公看著那已經暗下來的天皺眉道:「不必要這麼著急,完全可以住一晚再走。」

  「遊子歸心似箭,和尚亦然。」圓惠道。

  奧公公沒來由想起了鏡宮,想起了宮裡的乾爹,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理解圓惠的心情,拱手道:「保重。」

  「保重。」圓惠和善笑了笑,背著包裹轉身離去。

  奧公公看著圓惠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才轉身向城門走去。

  城門把守的巡邏隊紛紛向奧公公行禮問好,他們都知道這位奧公公心眼小氣量小,要是稍有不慎得罪他,那就等著穿小鞋吧。

  奧公公保持威嚴只是微微點頭,就通過城門進入了天涼城。

  直至遠離城門,奧公公嘴角微翹,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

  「咦,奇怪咱家怎麼有種想唱歌的感覺?」奧公公笑著自語。

  不過他就算想唱歌,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燕歸來這個勁敵終於被咱家逼走了!」

  「圓惠見機不妙,也離開回大佛寺了。」

  「哈哈哈,我奧公公還是笑到了最後。」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


bpd 發表於 2019-8-16 23:29
第898章 不好了,奧公公

  奧公公美滋滋回到了天涼城儀鸞司府,但他坐下把茶杯端起,剛把茶水喝下去是有聲音自外往內傳了進來。

  「不好了,奧公公。」

  有一個小吏飛快奔了進來。

  奧公公一口茶噎住,噎得他咳嗽了好幾聲才緩了下來,他怒瞪著府中小吏聲音尖銳道:「混賬東西,大呼小叫作甚?」

  小吏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城裡出現了怪譎,符師力士說棘手,讓你趕緊過去。」

  「這種事讓燕……」奧公公習慣性開口,但他說到一半閉上了嘴。

  燕歸來早就不在了,他又想改口讓圓惠去,但圓惠剛剛也走了。

  「如此讓咱家去看看。」奧公公跳了起來道。

  一頓忙活,已經是子時,奧公公風塵僕僕回到儀鸞司府,他歇了一會,準備洗洗睡時。

  又有人砰砰砰地敲門。

  「不好了,奧公公。」門外傳來小吏的喊聲。

  奧公公臉色陰沉對外喊道:「混賬,你全家都不好了,會不會好好說話了?」

  外面的聲音靜了一下才道:「奧公公,西坊出現了白厲級怪譎,讓你趕緊過去。」

  白厲級怪譎?

  奧公公再也顧不得生氣,風風火火打開門奔了出去。

  好不容易殺死了白厲級怪譎,距離天亮也就剩下一個半時辰了。

  回到府中的奧公公滿臉疲倦,他喝了口水惱怒道:「怎麼今夜這麼多破事?還讓不讓人活了?」

  奧公公抱怨了一會,他哎呀喊了一聲:「不對,不是事情多,是少了燕歸來與圓惠,事情都我一個做了,能不累嗎?」

  這一醒悟過來,奧公公就再也沒有睡意。

  洛水鄉那邊說會盡快給他派來安南使、安北使、安西使。

  安東使?

  當然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就算派來新的四安使,奧公公還是臉色陰晴不定起來,「新來的未必有燕歸來與圓惠那麼能做事,萬一是似白玄石那種貨色……」

  「乾爹常對我說,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強大的怪譎,也不是難纏的敵人,而是豬一樣的自己人。」

  「燕歸來與圓惠討厭了一點,但做事還是挺好的呀。」奧公公有些懷念起這兩個同儕,他嘆了口氣:「這兩人還是能跟上咱家做事的步伐,就怕新來的跟不上,拖咱家後腿……」

  他在房內來回踱步,然後又忽然悚然一驚,他想起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怕得他額頭滲出了汗水。

  「燕歸來與圓惠很大部分原因是被我逼走的,但會不會也有小部分原因是為了躲避年尾的考核?」

  「今年天涼里先是出現了彩衣體,接著是黑厲級的幽冥牙、蘑菇妖襲城、音規麼分身襲城……天涼城多災多難,這樣的考核……」

  想到這裡,奧公公咬了咬牙,「這樣的考核能好就怪了。」

  「燕歸來與圓惠那兩個奸人肯定是早已想到了,就乾脆辭去官職先離開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了,再等待起用的機會。」

  「這樣做就不用怕他們的檔案上留下污點,實在是太奸詐了,等年尾考核開始,我就要倒霉了,鍋就得我自己一個人背……」

  奧公公越想越是後怕不已,「要是這些鍋都落地我身上,那咱家想再回鏡宮,也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幸虧咱家聰明,識破了燕歸來與圓惠的奸計。」

  「不行,這些責任可不能落在咱家身上。」奧公公哼了一聲,他連忙跑回自己的房中,翻出一個箱子,從箱子裡取出了萬里傳音符。

  他一臉肉疼,這符箓可貴了,平時都不知要收多少賄賂才能換一張回來。

  他毫不猶豫用真氣激活了萬里傳音符。

  耐心等了好一會,另一邊才傳來一個好似閹雞般的聲音:「是哪個王八蛋半夜不睡覺,擾人睡覺?」

  「小和子,你好大的膽子,你在罵誰?」奧公公聲音尖銳問。

  「奧大哥……」那邊這才清醒過來:「奧大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奧大哥找我有事嗎?」那邊的和公公有些諂媚問。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這奧公公不是他能得罪的,誰叫人家有個好乾爹呢,他都得仰賴別人的鼻息過日子。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奧公公不陰不陽問。

  「能,當然能,可是這傳音符貴得很……」和公公幹笑道。

  「傳音符當然貴,所以我的傳音符你得賠我呀。」奧公公乘機敲詐道。

  「賠,我當然賠。」和公公苦笑連連道:「奧大哥是不是想問天涼城安東使一職,你放心,這事肯定沒問題,我都幫你鋪好路了。」

  「不用了,安東使一職我突然沒興趣了。」奧公公皺眉道。

  「沒興趣了……」和公公聲音都變得有些凝重起來,「那奧大哥是想……」

  奧公公道:「小和子,這安東使職位就是一個陷阱,我已經看穿了它,這天涼城也不能待了。」

  「什麼陷阱?」和公公有些訝異問。

  「這說來話長,傳音符可堅持不了這麼久。」奧公公不耐道:「你只需要知道是陷阱就好了,我問你,有沒有辦法把我調離天涼城?」

  「奧大哥是想回鏡宮嗎?」和公公喊了起來:「我可沒有這等本事。」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沒有這等本事。」奧公公冷聲道:「我只是想離開天涼里。」

  「那就好。」和公公似乎長舒了口氣,「不知奧大哥看上了哪個位置?」

  「想去哪裡……」奧公公沉吟了一下,他雙眼忽然亮了起來,「我覺得高象縣儀鸞司四鎮使的位置就不錯。」

  那邊道:「奧大哥,高象縣四鎮使位置沒有空缺。」

  「讓哪誰……對,小張子把位置給咱家挪挪。」奧公公頤指氣使道,「咱家肯定不會虧待他。」

  高象儀鸞司鎮西使張公公在此,肯定得氣吐血。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道:「奧大哥,你的境界修為不符合要求。」

  奧公公眉毛跳了跳,他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當初他被發配到天涼里儀鸞司,就是因為修為太低了。

  儀鸞司的職位都有境界修為的要求,就算他乾爹是龍公公,他都不能擅自佔了這樣的位置,從而給自己乾爹招惹麻煩。


bpd 發表於 2019-8-16 23:36
第899章 頭痛的兩人

  「我不管,你得給我想想辦法。」奧公公有些惱羞成怒道。

  奧公公是鏡宮出來的太監,他不可能似燕歸來與圓惠那樣辭官,鏡宮太監都是鏡宮主子的奴才,可不是什麼自由身。

  就算有辦法脫離鏡宮,但奧公公可是一心想回鏡宮去的,他不願意辭官。

  那邊的和公公很苦惱道:「奧大哥,這真的沒辦法,我們在高象城儀鸞司府就只有一個四鎮使的職位……」

  奧公公沒有理會和公公的勸說,他冥思苦想之下,忽然眼神又亮了起來,他哈哈笑道:「小和子,你這蠢貨,這麼簡單都想不到,宮.內不是可以派特使視察地方的嗎?把咱家當皇宮特使派過去。」

  特使由聖上決定,但聖上日理萬機,特使監察地方的人選往往由太監那邊決定。

  和公公怔了一下道:「這不是不可以,但奧大哥,特使只是臨時職位,按照規定最多也就維持一年,就要換人了。」

  「你白癡嗎?」奧公公嗤笑道:「一年特使足矣,憑咱家本事一年之後都回鏡宮去了,就特使吧!」

  那邊猶豫了一下道:「好,我這就去替奧大哥安排。」

  「你得快點,在洛水鄉派來四安使之後,咱家就得離開天涼城這個鬼地方了。」奧公公叮囑了幾句,就斷開了這次傳音。

  斷開傳音之後,奧公公又是哈哈大笑起來:「咱家真他娘是個天才,想出了特使這個主意,小皺也如咱家所想進了甲字班,去高象城還可以與小皺在一起,有小皺在,回鏡宮指日可待。」

  想到可以回鏡宮,奧公公臉上笑意收斂,他面露擔心:「乾爹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他這麼久都沒有調我回鏡都,處境肯定不太好,我得趕緊想法回去幫乾爹才行。」

  另一邊的和公公斷開傳音符之後,長吁短嘆,他有些灰白的頭髮似乎又多了幾根白頭髮。

  自從大總管把他的大乾兒子奧公公派來霄雷州之後,他就一直提心吊膽。

  鏡宮的太監都知道奧公公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但偏偏他又是龍大總管的大乾兒子,實在是得罪不起呀。

  大總管可是下了死命令,盡一切可能把奧公公的職位留在霄雷州之內,要是在禁令解除前,奧公公離開了霄雷州,那他麻煩就大了。

  和公公嘆了口氣,幸好這奧公公只是想去高象城當特使,這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至於奧公公到了高象城之後會鬧出什麼事來……那就與他無關了。

  ……

  ……

  晚上回到客棧,周凡讓小二給他在房內弄了一席豐盛的飯菜,他與小綣一起大快朵頤了一頓。

  小綣足足吃了十七個鴨腿!

  周凡一直在琢磨,一個鴨腿比小綣還要大,十七個鴨腿這小傢伙怎麼吃得下去?

  吃完之後小綣就似十月懷胎般挺著一個漲圓的大肚子在桌面上來回散步,散了一會,她就直接躺在了窗口上,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這小混蛋……周凡不忍直視移開了視線,眼不見心不煩。

  周凡難得享受著悠閒愜意,甲字班即使意外頻發,但總算是結束了,而且他順利獲得了魁首之位,他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所以今夜他甚至沒有修煉,只是用自己的手指去把桌面上的小綣翻來覆去。

  看著小綣在桌面上被他弄得滾來滾去的,小綣也沒有惱怒,她只是在舒服地發呆,任由周凡撥.弄。

  周凡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即使小綣九成的時間很氣人,但有時候還是挺好玩的。

  到了睡覺時間,周凡就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悠悠睡去。

  周凡能睡,但張李老太爺與仲田就睡不著了。

  因為他們剛各自回到自己的住處不久,就收到周凡派來的人帶給他們的口信。

  周凡的口信說很感謝他們的看重,但大佛寺那邊允許他觀看悟道舍利,他準備選擇大佛寺,還請他們兩人原諒。

  悟道舍利!

  張李老太爺臉色微凝,大佛寺好大的手筆。

  如果只是張李家想招攬周凡,那張李老太爺會立刻選擇放棄。

  因為除了癸瑛,張李家也拿不出能堪比悟道舍利這樣的寶貝。

  但從來不是張李家想招攬周凡,而是與張李家同一陣營的世家。

  張李老太爺只不過是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了那些世家的家主,那些世家立刻要求張李老太爺要把周凡拉攏住。

  因為周凡現在可能算不了什麼,但未來的潛力無限。

  張李老太爺當然也知道周凡潛力的價值,這是一個可能成長為大魏七大道主那般的人物。

  張李家如此上心也不是僅僅為了世家的利益,而是如果他能招攬周凡,那將來周凡成長起來,說不定也會顧念這一份香火情。

  總之這事大有可圖。

  只是大佛寺開價未免太高了,悟道舍利……張李老太爺微微瞇眼想了好一會,他還是讓人給他送來傳音符,他要把這事告訴那些能做主的世家家主,讓他們想辦法。

  當然他們要是想放棄,那也由他們。

  ……

  ……

  仲田也在頭痛此事,大佛寺開出了一個高價。

  周凡的口信隱藏的小心思,仲田也看得明明白白,顯然是有待價而沽的意思,他敢肯定張李老太爺也收到了類似的口信。

  不過仲田並沒有覺得反感,換了誰都想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這樣做無可厚非。

  他感到頭痛的是大佛寺開的高價。

  悟道舍利算是大佛寺比較稀有的寶物,就算是書院也沒有悟道舍利這種東西,當然書院也有自己的一些其他勢力沒有的珍稀器物。

  只是真的值得花這麼大代價嗎?

  仲田猶豫了起來,要是杜泥,他可能不會猶豫,但周凡就不一樣。

  不是說周凡不如杜泥,而是就算周凡加入書院,但與書院的關係更多似是一種世家客卿、長老的身份。

  這類角色可以錦上添花,但想讓他們雪中送炭捨棄性命為書院做事那就難了。

  不似杜泥這些出自書院的弟子,無論是對書院的感情還是利益都是天然就捆在一起的。

  只是要是不招攬周凡,這樣一個未來潛力很大的天才就可能被大佛寺搶走,對書院來說又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實在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仲田嘆了口氣,他左思右想還是無法下決定。

  就在這時,他腰間玉珮散發淡淡的銀色光芒。

  仲田連忙拿起玉珮,觀察玉珮上符文的變化,他面露訝異,是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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