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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以身為船，載沉載浮
絕頂航路是和真實世界一樣的第一視角，所以，當戰無傷動不了自己的手和腳，而是以一種奇異的狀態在海上漂來漂去的時候，他並不能意識到，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覺得，視角好像降低了不少，他整個人就像是趴在海面上一樣，不過，這也可以被他認為是海浪太大的錯覺……
直到他整個人都被海水覆蓋，他還只是叫了一聲「完了，沉了」——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就是翻船，船毀人亡而已。
可是，當他在海水中能自由呼吸，緊接著順利地探出頭，重新恢復到剛才視角的時候，他才以他「一輩子的遊戲經驗」發覺這件事不對頭了！
「溫酒？哎哎……三缺？」他試圖去接入團隊語音，卻看到溫酒和三缺的名字，都變成了灰色。
戰無傷差點大罵出聲。
這倆少年郎行不行啊？什麼時候掉線不好，非要這種時候掉線？
而且，還是兩個一起掉……
也不怪戰無傷會這麼想，畢竟，頭像變成灰色，要嘛是掉線，要嘛是提示不在同一地圖——但他們三個人明明是在同一個地圖，那就只能是掉線了。
早就被PC遊戲確定的這一套色彩區分體系，已經深入戰無傷的意識。
「那也沒辦法了……」
一輩子的遊戲生涯，為戰無傷帶來的不只是經驗。
更重要的是，求生欲。
即使是兩個強力大腿一起「疑似掉線」，他也是不會自暴自棄，就此放棄這個任務的。
哪怕只有一個人，任務也還是得完成。
最多就是等那兩位不靠譜的隊友上線之後，再狠狠吐槽他們就好了！
正式隊員一個兩個都不靠譜，結果要靠啦啦隊上場踢球，這叫什麼事嘛……
「西南方向，前進！」戰無傷的腦袋冒出來之後，朝著天空揮揮手。
突然，他的耳邊傳來像是自己迴聲的聲音：「收到。當前風向西南，行進方向西南，航速7節。航向自動修偏……」
戰無傷愣了一下。
他沒有任何操作，就感覺自己被一陣巨浪掀起來，緊接著穩穩落下去，他看不到船看不到風帆也看不到自己的手腳，整個感受就像是一條自由的魚，在海浪中歡愉地跳起來，然後又一頭扎入海中一樣。
剛剛還讓他一把老骨頭各種應付不來的風暴，此時卻好像變成了一種享受。
「檢測到前方不穩定洋流區域，是否開啟技能：凌雲？」戰無傷聽到的還是自己的迴聲。
什麼鬼？
老人家的心臟，被嚇了一輩子，也還是不經嚇的！
剛剛他說了一句話之後才有的迴聲，但是，這個完全是他一句話都沒說，迴聲就自己出現了……
「青天白日，茫茫大海，也能給老夫上演靈異片的咯？」戰無傷懵了一下。
不過，他懵歸懵，喚出技能欄還是很迅速的。
可喚出技能欄之後，他整個人懵逼＋1了——他技能欄裡的疾風三連斬，也跟溫酒和三缺的頭像一樣，變成了灰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凌雲」的技能圖標。
絕頂航路裡，人物技能的圖標底色是磚紅色的，背後有一個人的剪影作為圖標背景。
但是，這個技能圖標後面沒有這個剪影，而是一艘像是獨木舟一樣的東西的剪影……
「警告，前方不穩定洋流！警告，前方不穩定洋流！」戰無傷再次聽到自己的迴聲，飄渺而詭異……
「開開開。」戰無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不就是一個技能，開了再說！
平白無故多一個技能，還有什麼不好的？
人老了，就是要抱著這種心態，才能活到99嘛！
而他開完技能之後，才仔細閱讀「凌雲」的技能說明……
「……自身和組隊狀態下的所有船隻，獲得30秒凌空飛行的能力，無視地形。凌空飛行過程中可隨時關閉技能，未使用時間抹除，關閉後技能直接進入準備期，準備期為10分鐘。」
很簡單的技能描述。
這個技能在遇上礁石、海底氣旋等等暫時無法行船的情況，這個技能可以說是非常有用的。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技能描述……
「什麼叫『自身』和組隊狀態下所有船隻？」戰無傷眨眼，「自身指的是誰？」
……
黑雲壓頂，天空彷彿越降越低。
陳佑已經駕駛單人帆船，到了三缺的前方，兩個人排成直線以同樣的路線前進，像一隊往南飛的大雁。
看上去他們的這趟航程還是很順利的，尤其是迅速逃離了海妖區域以後，
但是，在逃離海妖區域以後，陳佑的心情一點都沒放鬆……
因為他看到了前方的海浪，就像是他們在穿越海妖區域時的小船一樣扭動！
不穩定洋流！
「海底火山噴發？」陳佑也不可能知道，導致這種不穩定洋流的原因，但一旦闖入這個區域，對他們來說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因為，他無法判斷浪頭的方向，就切不上浪頭去，四面八方任意打過來的大浪，很輕易就能把他和三缺這浮葉一樣的單人小帆船，按熄在深深的大海裡……
「三缺，準備棄船。」陳佑估摸了一下，距離目標地點還有七八海里的樣子。
實在不行，真的只能用戰無傷大爺的辦法——游過去了。
可逆風駕船和逆風游泳，那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說實話，陳佑現在心裡也沒底。
大海之上，即使是經驗最豐富的老船長，也不可能說每時每刻都心裡有底的！
「哈哈哈，好啊，等你指令。」三缺享受著狂暴的風浪，倒一點都不擔心——天塌下來有他的師一醬——酒哥，酒哥讓他怎麼幹就怎麼幹，有什麼好操心的？就算是搞砸了，再來就是了，反正下一刻的煩惱，下下一刻總能解決……
沒心沒肺的少年郎愉快地仰天吹了一聲口哨。
可是，就在他吹完這一聲口哨之後，他的視角漸漸變得奇怪，整艘船好像在海面上懸浮起來，迎面啪地一下打過來的巨浪，竟好像是從船底直接過去了，他的船從上空凌空而過，並且，還沒有落下來的意思？
「溫酒？」三缺不確定是不是陳佑做了些什麼。
「不知道……」陳佑的單人帆船也凌空飛起來了，他拉動船頭上揚，四面八方胡亂打過來的浪花，在他的船底撞在一起，激撞出暗黑色的水花，閃電打在他腳下的浪花上，像編織成了紫藍色的網，他和他的船就好像被這些網，給兜在了半空中一樣。
陳佑立刻收緊了風帆的角度！
他大聲對三缺說：「快！衝出亂流區域！」
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但這一輪凌空飛起，無疑是在亂流區雪中送炭，他和他的單人帆船浮空起來之後，船上積水減少，迎角收緊是很冒險，但可以讓船以更快的速度朝向目標地點……
「了解！」三缺興奮地吹了聲口哨，「單人帆船變飛船了哈哈哈！」
呼呼……
呼呼……
兩個人耳邊都是狂躁的風聲，每一陣風都像是一把尖刀，隨時可能把他們的帆船撕碎，但頂著這些尖刀的伴奏，飛馳在前後左右打過來的不定向的浪頭上，船底和浪頭啪嗒啪嗒的摩擦聲，就像形成了一股美妙而神奇的主旋律，竟讓人著迷。
「喲呼……」
伴著三缺不成調的高歌，兩艘單人帆船啪地一聲闖入了一片突然寧靜的區域——浮冰區。
陳佑幾乎是從一個浪頭上直接栽下來，以一種近乎失重的狀態，他和整艘船就直接掉在了一塊只有不到一百平米的浮冰上！
咔……
承載著他們在大海的風浪中掙扎前進的單人帆船，撞在堅硬的浮冰上，直接碎成了幾瓣！
高空墜落的傷害直接拉滿！
陳佑瞬間空血。
單人帆船砸碎濺起的木屑擦到了好幾處，出現了少量的持續掉血。
陳佑在浮冰上滾了好幾圈，滾動的過程中他迅速一個簡單繃帶打下去，停止了持續掉血，緊接著幾個戰術動作出來，穩住了持續翻滾的身體。
好在他小腦還算不錯，那麼快的速度滾了五六圈，他都一點沒有發暈，一停下來，他直接就站起來了。
「三缺？」他站在輕微搖晃的浮冰上，目光搜尋起來。
其實，風暴依然在周圍呼嘯，但這片浮冰周圍雪花飛舞，牢牢地將所有風暴擋在外面，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片綠洲。
他第一眼沒有看到三缺，卻意外看到了另一個身影……
戰無傷！
陳佑腳底打滑，走不了多快，挪了好一陣才到戰無傷旁邊：「大爺？什麼情況？醒醒？」
一個人躺在浮冰上，人事不省的戰無傷，被陳佑又推又戳的，才算是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呃。」他看到陳佑第一眼是迷茫，第二眼還是迷茫，第三眼就差點抓住陳佑的衣服哭得稀裡嘩啦了。
「沒事了，沒事了，」陳佑拍著他的肩膀，「你是沉船了，然後被海浪沖上浮冰來的？」他說著就笑了，「這是好事，幸運的事情啊，哭什麼？」
「不不，」戰無傷揪住陳佑不放，「沒那麼簡單！我覺得……我出大事了！」
陳佑上上下下看了看戰無傷，一點傷都沒有受的，哪裡出大事了？
結果，戰無傷認真地，一字一頓地跟他說：「老夫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是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