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墨唐 作者:將臣一怒 (連載中)

 
std32423 2019-6-12 10:58: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2 191717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5:58
第四百五十九章 拆婚專家墨家子

永和坊周家,

周老爺子看著手中的墨刊,臉色一陣難堪,在其旁邊,周夫人正在低頭垂淚。

“哭什么哭,還不怪你,當初要不是你執意要定娃娃親,怎會有今日之事。”周老爺怒斥道。

周夫人頓時抽泣道:“當初周嚴兩家交好,原本乃是一片好事,嚴家子也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周家女兒識文斷字,乃是有名的大家閨秀,今日拿著墨刊到二老面前,直言要求解除同嚴家的娃娃親。

嚴家雖然家境不弱,但是其子卻是不學無術,為人又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名聲極壞,別說是嚴家女兒不愿意,就連他們也早就后悔不已。

然而兩家早就定了婚書,別說是主動悔婚名聲不好,若是嚴家拿著婚書上告,周家也是必輸無疑。

“要不老爺,你就去嚴家一趟,正好借此機會,說個明白。”周夫人眼中流露出一絲希冀道,若是這么將女兒嫁過去,那女兒的一聲就毀了。

周老爺咬咬牙,一狠心起身道:“也罷,老夫就是舍下這層臉皮,也不讓女兒遭此大罪。”

周老爺找出婚書,正準備出門,正好看到嚴老爺手持婚書,叩門而入。

“嚴兄,這是!”周老爺心中一咯噔,頓時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嚴老爺欲言又止道:“承蒙周兄厚愛,我等兩家自幼定下娃娃親,當時你我約定,若是生男共同結為異性兄弟,生女日后結為夫妻,共續周嚴兩家的情誼,也算是長安城的一段佳話。”

周家夫婦心中一頓,暗暗叫苦,若是嚴老爺真的強行提親,那他們恐怕真的就兩難了。

“然而怎奈犬子實在不爭氣,拖延下去,只會耽誤令愛的一生。正如墨家子所言,娃娃親看似美好,實則是你我自私之表現,枉顧兒女的幸福。”嚴老爺嘆息道。

他何嘗不知道周家的女兒優秀,乃是一等一的良婦,若不是兩家早就定下娃娃親,說媒的定然會踏破門檻,若是他的兒子爭氣一些,哪怕周家女兒不愿意,他定然會竭力爭取,怎奈何嚴家子爛泥扶不上墻,再加上墨頓墨刊一出,他頓時意識到。再堅持只會徒增笑柄而已。

“那嚴兄的意思是?”周家夫婦希冀道。

“既然二人不合適,周嚴兩家的婚約就此解除,周兄看如何?”嚴老爺一狠心遞上手中的婚書道。

周家夫婦頓時如釋重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多謝嚴兄深明大義。”周老爺感激的拱手道。

嚴老爺也猶如心中放下一塊石頭道:“兒孫只有兒孫福,也許娃娃親不過是一個美麗的錯誤罷了!”

周老爺鄭重的說道:“你我兩家雖然沒有成為親家,但是周嚴兩家的情誼,永世不變。”

很快,周嚴兩家解除娃娃親的消息,很快在長安城傳開。

不少人紛紛咂舌,誰也沒有想到墨頓的一篇文章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然而周嚴兩家解除娃娃親并非個例,一天之內,長安城至少有五家娃娃親解除婚約。

除了娃娃親之外,童養媳的問題也有可喜的消息,長安城雖然是帝都,富商遍地,但是窮人更多,亦有不少童養媳存在。

曲池坊,張家。

在一眾父老相信的見證下,張鐵柱和他的十二歲的童養媳并排跪在地上,向面前的老邁的父母鄭重的叩首道。

“蒼天在上,在下張鐵柱和劉小妞正式結為異性兄妹,從此親為一家。”

二人對著年邁的父母連連叩首。

“好!”周圍眾人頓時紛紛叫好道。

面前椅子上,年邁的母親垂淚道:“鐵柱日后你娶不上媳婦了,你可不要后悔。”

張鐵柱站起身軀昂然道:“母親放心,孩兒絕不后悔,孩兒和小妞妹妹從來只有兄妹之情。絕無他心。”

“好小子,大丈夫何患無妻。你若是家中貧困,可以來我墨家村做工,在下保你每月五百文工錢。”一個負責搜集信息的墨家子弟聞訊趕來,聞言大喝道。

“此言當真?”張家母親不敢相信道,每月五百文哪怕是在長安城也是頂尖的工錢了,更別是還有墨家村醫療等優渥條件,娶媳婦那自然是不成問題。

這個墨家子弟早已經得到了墨頓的吩咐,正好遇到一個標桿性的例子,怎能錯過,當下拍著胸口保證道。

夜幕降臨,平康坊中各大青樓紅燈高掛,幾乎每一個青樓之中,都傳出凄婉的聲音。

“紅酥手,黃藤酒……”

釵頭鳳不過是墨刊白天剛剛發行,等到夜幕降臨之際,長安城各大青樓就有詞曲大家將其作詞作曲,供歌姬傳唱。

青樓歌姬唱到情深之處,聯想到自己的苦楚身世,不由悲從心來,潸然淚下,聞著聽眾也無不為之嘆息。

自古以來,唯有悲劇是最能撥動人心,墨頓寫出兩首釵頭鳳可謂是凄婉至極,直擊人心。

詩以言志,詞以抒情。

眾人敏銳的發現,相比于詩,墨頓所創作的詞,似乎是更符合音律,聲音婉轉動聽,寓意深遠,用詞來寫愛情,層層遞進,讓人感同身受。

一時之間,隨著凄婉的曲調,原本對墨頓不利的風氣一掃而空,公開贊同墨頓的人越來越多。

尤其是年青一代,本來就以墨頓為偶像,再加上墨頓說出了他們的心聲,更以身作則,主動追求愛情,更是讓他們向往不已。

哪怕普通之人,為了子女的幸福,對于墨頓的提議也并不反感,只有少部分頑固之人,依舊對墨頓咬牙切齒,認為墨頓是在破壞世俗禮儀,長久以來,定然會道德崩潰,倫理盡喪。

權府中。

權萬紀一臉陰沉的坐在那里,在其身旁,燈火昏暗不明,照在權萬紀的臉上時明時暗。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墨家子歪理邪說,叛經離道,狷狂至極。”權萬紀憤然道。

在他多年的御史生涯之中,一直都是他上書參奏他人,對方要么是低頭服罪認錯,要么是咬牙認栽,還從來沒有人公開挑釁他的威信,竟然被他彈劾之后,既然公開和他打對臺。

“墨家子此事絕對沒完!”權萬紀怒火中燒道。

權府管家小心翼翼道:“可是老爺,墨家子占據墨刊之便,一言出,萬人知,現在整個長安城的風向已經偏向了墨家子。”

“不過是一些愚民而已,受到墨家子的蠱惑而已,老夫雖然人微言輕,但是和老夫志同道合之人大有人在,對了,老夫讓你送的信,可有回信?”權萬紀問道。

權府管家眉頭一皺道:“回老爺,大半已經回信,都已經回絕了老爺的提議。”

權萬紀實在是小看了墨刊的威力,墨頓墨刊一出,再加上兩首釵頭鳳的加成,可謂是全城熱議,眼看勢頭不對,又怎么符合權萬紀的對付墨家子的提議。

“簡直是糊涂,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三綱五常乃是我儒家倫理根基,如果任由墨家子胡亂詆毀,我儒家倫理將會毀于一旦。”權萬紀勃然大怒道。

包辦買賣婚姻的根基就在三綱五常之上,墨頓雖然攻擊的乃是包辦買賣婚姻的制度,但是實際上動搖的乃是父夫的權威。

權萬紀又何嘗不知道包辦婚姻的弊端,他之所以頑固的攻擊墨頓,最根本也是維護儒家的利益。

“既然爾等不參與,明日大朝會,那就讓老夫不惜此身,也不能讓墨家子得逞。”權萬紀立即奮筆疾書,一夜無眠,對照墨家子的文章,開始逐詞逐句的反駁。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6:07
第四百六十章 誰之過

一大清早,長安城的大街上,一個浩大的迎親隊伍迎面走來。

“滴滴答答!”

六個迎親的樂人吹著喜慶的樂調,八人抬著的花轎氣派異常,四周環飾錦鈴隨著轎夫的步伐,一路走來發出悅耳的鈴鐺,哪怕是路人都能感受到喜氣洋洋的氣氛。

“朱媒婆,這是哪家的結親!這么氣派!”迎親隊伍前面,一個身材肥胖卻偏偏濃妝艷抹、搔首弄姿的媒婆,街上之人有熟識之人,出聲問道。

朱媒婆乃是長安城赫赫有名的媒婆,但是其名聲卻不好,專門為一些富戶說媒,只認錢。

“還能是哪家?當然是東城胡老爺家了!”朱媒婆妖嬈道。

“胡老爺?胡老爺都已經七十了,還能娶親?”路人哄笑道。

“當然不是胡老爺,而是胡老爺的小兒子。”朱媒婆裝腔作勢,掩嘴笑道。

路人訝然道:“那不是個傻子么?聽說發病起來,見人就打!連孫神醫都沒有辦法醫治。”

“是么,哪家的女兒愿意嫁給傻子,這不是讓女兒推入火坑么?”一個中年婦女驚聲道。

朱媒婆冷哼一聲道:“什么是推入火坑,胡家家大業大,嫁入胡家指不定怎么享福呢?”

“你家有女兒,為什么不愿意嫁給胡家?”中年婦女冷哼一聲道。

朱媒婆頓時臉色一僵,低頭掩面,趕緊招呼迎親隊伍離去。

“這恐怕又是一樁包辦買賣婚姻吧!”路人紛紛嘆息道。

昨天的墨刊在長安城傳的沸沸揚揚,眾人議論紛紛,然而像周嚴兩家,張劉二人畢竟是少數,更多的人又豈能因為墨頓的一席話而悔婚。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迎親隊伍走了沒有多久,很快就有消息傳來。

城西的韓賴頭為了還賭債,以五十兩銀子的彩禮將女兒許配給胡家,從納彩到迎親,一共只用了六天時間,可以說是標準的包辦買賣婚姻。

說起韓賴頭也是一個傳奇人物,韓家原本也是一個大戶人家,只因為韓賴頭爛賭成性,將家產敗光,隨后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早年為了還賭債甚至將妻子賣入青樓,而如今又故技重施,為了錢財竟然將女兒賣給了胡家的那個傻子為妻。

“韓賴頭這種人真不是東西,真該下地獄,受盡千刀萬剮。”不少人聞言,頓時咬牙切齒道。

長安城乃是帝都,在這里只要是肯下苦力,就沒有活不下去的理由,而淪落到賣妻賣女的地步,只能說韓賴頭爛賭成性。

當迎親隊伍,一路敲鑼打鼓來到胡府之時,一身喜服的胡家子一臉傻笑的經在門口迎接了。

其實按照規矩,應該是新郎親自去騎著高頭大馬前去女家迎親,然而胡家子實在是太過于癡傻,根本扶不上馬,因此只在家門口迎親,為此,韓賴頭又多要了五兩銀子。

“吉時已到,還請新娘下轎!”朱媒婆高聲喊道。

然而朱媒婆連喊三聲,轎內卻沒有一絲動靜,朱媒婆心中頓時有股不妙的感覺,連忙上前打開花轎。

只見花轎中,一身大紅喜服胡家女已經是攤倒在轎裡,渾身冰涼。

“死人了!”

朱媒婆驚恐之下,大聲尖叫道。

胡家賓客頓時一哄而散,一場大喜之事,竟然成了喪事,早有好事之人,很快通知了墨醫院和長安城衙門。

很快,墨醫院的醫護車和曹捕頭幾乎同時趕到。

一個醫者下車一摸脈搏搖頭嘆息道:“心跳已停,已經沒救了。”

曹捕頭皺眉說道:“大夫,可是查出韓家女的死因。”

“服毒自盡!”醫者看著喜轎和喜服,頓時明白其中的緣故,不由的厭惡的看了朱媒婆一眼。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去說媒而已。”朱媒婆顫顫巍巍的說道。

胡老爺早已經在旁邊等候,如今新娘死了,婚事變喪事,瞅了一個空閑時間,連忙湊到曹力跟前道:“曹大人,此事可與我胡家可沒有責任,我胡家的確是想要迎娶韓家女,可這不還沒有進門,就發生如此如此喪氣之事,我胡家可還是苦主呀!曹大人可要給我胡家做主呀!”

曹力嫌棄的看了胡老爺一眼,要不是你家傻子想要娶親,怎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一起等韓家來了再說。”曹力沒好氣的說道。

曹力嘆息一聲,吩咐一個衙役道:“去韓家將韓賴頭給我找出來,若是找不到,就去賭坊找。”

立即手下一個衙役領命而去,韓賴頭乃是長安城有名的賭棍,一眾衙役對其知知甚詳。

看到大紅花轎中的新娘尸體,曹力頓時頭疼至極,要是之前,這件事情自然好處理,可是如今墨刊剛出,滿城熱議買賣婚姻,而胡家竟然毫不顧慮的公然買賣婚姻。

而如今又鬧出了人命,若是一個處理不好,恐怕會被全城的百姓指著鼻子罵,哪怕是曹力也不敢擅自做主張。

胡老爺還想再說什么,可惜曹捕頭卻根本不答話,只好再一旁落得沒趣。

“我要媳婦,我要媳婦!”在胡老爺的身旁,胡家的傻兒子一直抱著胡老爺不依的喊道,讓人不禁心涼。

很快,一個衙役已經押著韓賴頭過來。

“稟捕頭,我等在慶財賭坊找到此人,賣婚的錢財已經快輸完了。”衙役恨聲說道。

曹捕頭頓時心中一陣悲涼,逼著自己女兒嫁給傻子,還用賣女兒的錢賭博,這樣去的父親是何等的讓人可恨。

“姓胡的,我好好的把女兒交給你胡家,卻被你們胡家逼死,你說要怎么賠償!”韓賴頭見到女兒的尸體,哀嚎幾聲,就一心想要胡家賠錢。

“賠償,你們女兒還沒有邁過我胡家大門,怎么會是我們逼死的,你還想讓胡家賠償,胡家還想告你們騙彩禮呢?”胡老爺怒喝道。

二人不顧韓家女尸體橫臥街頭,一個堅稱已經嫁給了胡家被胡家逼死,另一個認為還沒有過胡家大門,婚禮未成,婚約作廢,都不愿讓拉回韓家女的尸身。

“人都死了,爾等還在這里推卸責任,只講錢財!”曹力怒斥道。

“此并非我等之過呀!”胡老爺,韓賴頭,朱媒婆一個個喊冤道。

曹力也頓時一陣為難,按照大唐律,他還真的拿三人毫無辦法。

“既然你有冤無處申訴,那就讓墨某為你主持公道吧!”人群中豁然分開,墨頓越眾而出。

“墨家子!”

人群中,頓時一片驚呼。

胡老爺三人頓時猶如看到救星一般,異口同聲指著墨頓道:“都是墨家子的錯。”

“我家女兒最愛面子,若不是你的文章,我家女兒又怎么會自殺。你還我女兒!”韓賴頭看到墨頓,哭嚎著朝墨頓撲去,相比于墨家子,胡家才有幾個錢,若是墨家子賠償的話,那豈不是能夠賠更多的錢財。

曹力大手一揮,頓時幾個衙役頓時控制住韓賴頭。

“墨侯爺還請暫且回避!”曹力擔憂道。

墨頓搖搖頭說道:“還請曹捕頭暫且將三人帶回衙門,將韓家女暫且收斂,等待墨某親自敲響聞上鼓,為其韓家女主持公道。”

“聞上鼓?”曹力豁然一驚。

朝廷的聞上鼓乃是擁有莫大冤屈之人才能夠敲響,可以直達天聽,然而一旦敲響聞上鼓,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誰也沒有想到墨頓竟然要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作出如此驚人之事。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6:51
第四百六十一章朕之過

大朝會。

“寧拆十座廟,不悔一樁婚,從墨刊暴露近親結婚一來,到如今娃娃親,童養媳,諸位可以想想有多少婚姻毀在了墨家手中。”

朝堂之上,權萬紀一一控訴墨頓的拆婚行為。

權萬紀的上書頓時遭到不少大臣的贊同,眾人都認為,姻緣乃是天注定,此乃普世的流傳觀念,雖然目前婚姻上有各種的弊端,世人認為寺廟有神,卻寧愿拆瞄也不愿意毀一樁姻緣,可見世人對婚姻的慎重。

眾臣不禁一陣玩味,因為墨家子的一兩句話,天下有如此多的婚約就此作廢,不由的連連感嘆,不管墨家子的目的如何,但是不能否認的是,有很多原本應該結為夫妻的男女,因為墨家子一言而改變姻緣。

就連李世民也一陣無語,墨家子還真是屬鯰魚的,無論在哪都能折騰,自己到了結婚的年齡了,竟然鬧出這么大的風波不說,還讓大唐百姓各家都不安生。

“權御史,我想你是弄錯了,你說的拆婚只不過是一紙婚約而已,并非拆散別人的婚姻家庭。”秦瓊冷哼一聲道。

“既然定下婚約,下了婚書,姻緣已成,自然沒有反悔之意,若無墨家子干涉婚姻自成。試問之下,因為墨家子天下成千上萬樁婚約被毀,此等行為可謂是喪盡天良。”權萬紀厲聲道。

“拆了成千上萬樁婚約。”朝中大臣聽到不由咂舌,這等瘋狂的事情,要是放在常人恐怕怎么也要三思而后行。

一年前墨家子爆出近親結婚的危害,雖然假借醫家的名聲,但是對于朝堂來說,并非是秘密,都知道乃是墨家子所為,然而不到一年時間,墨家子竟然又要拆一批,簡直是拆上癮了。

秦瓊辯解道:“既然雙方并未成婚,婚約解除,可以再續良緣,這有何錯,而且這些婚姻都是孽緣,在下倒認為拆散這樣的婚姻,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若是墨家子大公無私,在下也無話可說,然而墨家子不外乎是為了一己之私,為自己的姻緣辯解,這讓老夫不得不懷疑墨家子的人品和動機了。”權萬紀意有所指道。

秦瓊正要爭辯,然而一陣鼓聲皇宮外傳來。

“聞登鼓!”

眾臣心中一驚!作為朝中重臣,他們自然知道聞登鼓的意義。

“是何人在敲聞登鼓?”李世民霍然臉色凝重道。

“啟稟陛下,是墨侯爺在敲聞登鼓?”很快一個侍衛匆匆來報道。

“墨家子!”眾臣不由一愣,聞登鼓是何等的莊重,難道墨家子不知道其中的意義,竟然不上書朝廷,竟然如此魯莽去敲聞登鼓。

“來人,將墨頓給我帶過來,朕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冤屈。”李世民頓時臉色一怒道,他正愁著找不到墨頓,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門了。

權萬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興奮,這一次他要和墨家子當面對質,親自將墨家子辯駁的五體投地。

“微臣參見皇上!”很快,墨頓來到太極殿,躬身行李道。

李世民看到墨頓,想到他和長樂公主在他眼皮底下私信往來,而他卻束手無策就不由一陣火氣上頭,不由沒好奇的說道:“你有何天大的冤屈,快快說來。”

墨頓搖搖頭道:“微臣并沒有冤屈。”

墨頓話音一落,頓時整個朝堂嘩然,聞登鼓乃是朝廷最大的威信,非莫大冤屈著不可敲響自從設立以來,根本沒有敲響過幾回。、

“微臣要彈劾墨侯爺……”權萬紀頓時興奮道,一眾御史也頓時摩拳擦掌,準備痛打落水狗。

然而李世民卻伸手一揮,制止臉色沉重道:“那你可知擅自敲響聞登鼓是何等的重罪。”

墨頓點了點頭,鄭重道:“微臣雖然沒有冤屈,然而韓家女卻有天大的冤屈,微臣乃是為其所敲。”

“韓家女?”眾人頓時臉色一異,不由的古怪的看了墨頓一眼道。

“韓家女可是元宵之夜的女子?”秦瓊不由的問道。

頓時所有朝臣不由豎起了耳朵,只有李世民心中有譜,知道真相。

墨頓搖搖頭說道:“非也,在下和韓家女素不相識,今日也是初次聽聞韓家女之名而已。”

“那韓家女有何冤屈,為何不親自告官,卻由你來代替。”李世民沉聲道。

墨頓頓時悲切道:“此事要從今早發生在長安城的血色婚禮說起。……”

“血色婚禮!”權萬紀聽到名字,頓時浮現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隨著墨頓低沉的聲音,一個身世凄涼的豆蔻少女悲慘命運浮現出眾臣心中。

當聽到胡家女轎中自盡之時,哪怕是朝臣心志堅硬,卻忍不住心中一痛。

“如今韓父、胡家、朱媒婆都認為非自己之過,如今胡家女依舊暴尸街頭,暫且由長安縣衙收斂,微臣此舉并非為韓家女一人擊聞登鼓,而是為天底下像韓家女一般遭遇的女子,請求陛下主持公道,此事到底是誰之過。”墨頓昂然道。

墨頓低沉的話語,猶如驚雷一般在太極殿內回響,所有朝臣頓時為之一片沉默。

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香魂飄散,從法理上,逼迫女子的三人卻無一人有罪,而且像這樣的行為在整個大唐并不少見,只是他們沒有一個像墨家子這樣的人為其敲響聞登鼓而已。

“此乃朕之過!”李世民豁然高聲道。

“陛下不可?”群臣頓時大驚,連忙出聲勸道。

李世民搖搖頭說道:“天下皆朕的子民,韓家女含冤而死,乃是朕之責任,朕并沒有盡到保護他職責。”

誠然韓家女的悲劇固然有各種因素,但是更重要的是她面對自己的婚姻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唯有以死抗爭,此乃朝廷的責任。

“陛下,此乃歷朝歷代皆有之難題,朝廷也是屢禁不止呀!”眾臣連聲勸道。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道:“就是歷朝歷代皆有,如果我等一日不解決,日后定然也有無數類似韓家女的悲劇出現,朕既然已經知過,豈能一錯再錯。”

朝堂頓時一陣沉默,很顯然,以他們的眼光自然知道,目前大唐的婚約制度的確有不合理之處。

然而包辦婚姻最根源的問題,乃是儒家的三綱五常,包辦婚姻不過是夫為妻綱,父為子綱的延伸,若是貿然改動,恐怕將動搖儒家根基,這才是朝臣顧慮之處。 本帖最後由 爾國臨格 於 2019-8-30 16:52 編輯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7:01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人口增長率
李世民沉聲說道:“姻緣之事并非小事,乃是關系國家社稷安定,下到普通百姓,上到皇宮后院,所求不過是家和萬事興,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家若不寧,怎能安心報國,今日胡家女之事,讓朕警醒,既然天下姻緣問題重重,朕又豈能坐視不理。”

“陛下圣明!”群臣頓時恭聲道。

就連權萬紀也無話可說,哪怕是再頑固之人,也都希望自己家中和睦、父慈子孝。

李世民環視一周,看著墨頓壓著怒火道:“墨頓,既然此事因你而起,那就讓你來說說,我大唐婚姻之事有何缺陷?”..

墨頓可不知道自己已經露餡了,底氣十足的說道:“一是,親上加親近親結婚,二是,早婚,三乃指腹為婚娃娃親,四為,童養媳,五是,包辦買賣婚姻,最后乃是父母干涉婚姻。”

墨頓話音一落,眾臣心頭沉重,誰能想到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之下,竟然隱藏了如此多的問題。

李世民手中一顫,頓了頓道:“諸位都議一議吧!有何問題,可以當面和墨頓對質,今日我等所有的問題一一解決,還天下男女一個良緣。”

眾臣一個個都相顧無言,四下張望,

長孫無忌一咬牙出列道:“回皇上,微臣認為,近親結婚危害甚大,據微臣調查,不少近親結婚之夫婦,其子女殘疾癡傻者,多病夭折者眾多,危害及大,還請陛下下令昭告天下,明令禁止。”

長孫沖和長樂公主的婚事已經解除了近一年的時間,此刻提起已經無礙,而且由他主動提起,也最為合適。

其實對于墨頓爆出近親結婚,長孫無忌心中雖然怨恨墨頓讓長孫家失去了百年富貴的契機,但是未嘗沒有一絲慶幸,長孫家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為了龐然大物,若是未來的長孫家由一個傻子執掌,恐怕那才是斷絕長孫家的未來。

李世民滿意的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近親結婚雖然牽涉長孫沖和長樂公主被壓了下去,但是不可能無限期的拖延下去,雖然墨刊已經在民間傳開近親結婚的危害,但是效果并不明顯,在民間近親結婚依舊大有人在。

“既然如此,長孫愛卿在修訂貞觀律之時,將此禁令加上,凡是直系五代旁系三代以內的親戚不可成親。”李世民點頭道。

“微臣遵命!”長孫無忌松了一口氣,這才退下。

“關于早婚,微臣倒有些疑惑。”長孫無忌剛退下,權萬紀立即出列道。

“權愛卿請說。”李世民道。

權萬紀點頭道:“回陛下,我朝律法規定,男女十五即可結婚,然而醫家卻認為男女需身體發育完成,才可結婚,恐怕不妥。”

“發育完成,那是多大年齡?”李世民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墨頓問道:

墨頓心中一虛道:“十八歲。”

李世民頓時心中略微松一口氣,然而還沒有等他放松,就聽到墨頓繼續道:“不是虛歲,而是周歲。”

“周歲?”眾臣疑惑道。

墨頓解釋道:“大唐目前計算年齡乃是采用虛歲,出生即為一歲,每過一個春節就增加一歲,醫家認為這種計算年齡極為不妥,假如一個嬰兒除夕出生,另一個嬰兒春節出生,二人相差一天,在計算上卻是相差一歲,若是同年,一個年頭,一個年尾,同歲卻一個蹣跚走路,一個卻猶在襁褓之中。”

墨頓解釋的清晰明了,眾臣不由連連點頭。

“醫家計算年齡乃是從出生之日算起,到一年后的生日,才算周歲,也就是我朝所規定的虛歲十五歲結婚,在醫家看來才十三歲周歲。”墨頓苦澀道。

“十三歲!”李世民頓時心中一楞,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就已經嫁人,難怪醫家如此大的反應。

“臣反對!”權萬紀高聲道。

“自從隋末之后,我朝人口凋零,土地荒蕪,太上皇和陛下休養生息,人口逐漸恢復,然而依舊不如前朝,若是女子十八周歲結婚,我大唐人口增長定然大減,到時男丁不足,此乃危及朝廷根本呀!”權萬紀大聲疾呼道,十八周歲,那豈不是虛歲二十,在目前大唐的現狀,已經是幾個娃的母親了。

這個時候,人口的就是勞動力,就能創造財富,就有賦稅,就有兵力,統治者為了增加人口,往往鼓勵早婚,權萬紀此言一出,頓時受到了不少大臣的贊同。

墨頓反駁道道:“早婚危害甚大,據醫家統計,早婚女子難產,一尸兩命之例數不勝數,如此一來,非但沒有增加人口,反而適得其反,至于人口增長,而且隨著醫家興盛,未來嬰兒夭折定然大減,兒童存活率大增,到時候陛下要考慮的恐怕是如何安置這么多新生人口了。”

生的再多有什么用,能夠存活下來才是正理,孫思邈作為婦科和兒科的高手,已經開始撰寫關于婦產科的醫書,并著手在女醫學院教授女醫,一旦這一批女醫學成,大唐嬰幼兒的存活率定然大增,到時候,整個大唐定然迎來一個人口高峰。

“假設一個女子,十八周歲結婚,一生有五個子女,百年內可育五代,四世同堂人口近百人。”

民部尚書戴胄點了點頭,民部負責天下戶籍統計,在一些富貴人家,四世同堂的人口真的有上百人人口。

“而整個大唐以此類推,每二十至四十年年,人口將會翻一倍。目前我大唐人口三百八十萬戶,人口兩千萬,二十年后人口達到四千萬,百年后人口上億,微臣請問陛下,我大唐是否已經做好了百年后養活上億人口的準備。”墨頓聲音鏗鏘,猶如驚雷一般震動朝廷。

“上億人口?”滿朝官員頓時不可思議的看著墨頓

李世民渾身一震,頓時將目光投向民部尚書戴胄。

戴胄連忙俯身在朝笏上算了起來,越算越是心驚,不一會,就已經滿頭大汗,良久之后,苦笑起身道:“如果醫家能夠保證新生兒的存活率,百年后我朝人口定然或許能夠上億。”

滿朝大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在此之前他們還擔心推遲女子結婚年齡,對人口增長不利,此刻頓時這種擔憂早就不翼而飛。

大唐人口暴增,可是土地增長卻趕不上,如果人多地少,土地產出養活不了這么多的百姓,恐怕到時候,民不聊生,隋末之亂定然會在大唐重演。

墨頓暗自點頭,他可是知道人口增長率是多么嚴峻的一個事情,在后世唐玄宗時期,人口就已經達到了八千多萬,如果再有醫家的推進,大唐人口破億并非不可能。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7:12
第四百六十三章 婚書
“墨家子不過危言聳聽,如今醫家不過是長安、洛陽兩所醫院,如何能夠顧及整個大唐百姓。”權萬紀抓住墨頓的漏洞攻擊道。

墨頓搖了搖頭道:“如今雖然墨醫院只有兩家,但是五年之后,定然能夠開遍大唐十道道府,十年后,遍布各郡,甚至遍布各縣也只是指日可待而已,這一天的到來并不會太晚。”

朝堂眾人也紛紛默然,都被墨頓所說服,畢竟墨頓乃是列出詳實的數據,讓眾人看到一個嚴峻的未來。

眾人原本以為此次不過是一個命案而已,誰能想到竟然成了左右大唐未來百年的格局的朝議。

權萬紀想要辯駁,卻無從說起,以墨醫院的勢頭,墨頓所說的一天定然會到來,到時候,大唐的人口定然會有爆炸性的增長。

“那也是百年后之事,而此刻我大唐的確是需要人口。”權萬紀只得強辯一句。

李世民緩緩點頭道:“早婚危害甚大,而我大唐目前也的確需要人口,不若定在男子十八歲周歲,女子十六周歲。”

李世民將心比心,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冒著難產的風險去生育,取得一個折中的年齡,而且人口暴增乃是百年后的事情,日后再考慮也不遲。

“陛下仁愛,實乃天下子女之福氣!”眾臣恭維道。

墨頓點了點頭,對于這個結果已經比目前好的太多了,假如日后大唐人口暴增,說不定大唐將結婚年齡定在男二十二,女二十也有可能的。

“至于娃娃親,童養媳之類的婚約,一律作廢。”李世民起身看向眾臣道。

權萬紀頓時心中一嘆,頓時知道自己又失一城。

不過對此,他早有預料,畢竟墨刊上,娃娃親和童養媳的危害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從小定親,的確是風險太大。

權萬紀爭取道:“陛下!娃娃親、童養媳雖然形同兒戲,但是畢竟也有一部分娃娃親也是門當戶對,情投意合。若是全部作廢,恐怕不妥吧!”

李世民大手一揮道:“那就讓他們等子女長大,重新再定一份婚書,從今天起,男女雙方未到十四周歲,所有婚書一律作廢。”

十四歲,男女雙方對婚事都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不至于像小時候那樣被動的接受命運,十四歲訂婚,十六歲結婚,兩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此策一出,大唐的婚約定然毀壞無數,墨頓更是坐實了拆婚專家的稱號。

“陛下英明,不過微臣還有一事提議,此婚書可否讓男女雙方簽字。”墨頓鄭重道。

權萬紀頓時冷眼諷刺道:“墨大人未婚恐怕不知道,既然是婚書,自然會寫上男女雙方的名字。”

權萬紀說完,頓時有不少大臣嗤笑出生,玩味的看著墨頓。

墨頓并未生氣,而是鄭重道:“正是在下未婚,才想找一個情投意合之人共度一生,我想天下男女和小子的心思一樣,然而男女雙方未見一面,談何情投意合,更別是買賣婚姻,子女任由父母操控,毫無選擇的余地。”

李世民聞言心中頓時一軟,看向墨頓的眼神溫柔了幾分。

“小子的意思是,這個婚書,只有男女雙方自愿簽字畫押,才能生效。”墨頓猛然抬頭,目光銳利道。

這一刻,他是替千萬少年喊出他們心中想說卻不敢說,無處說的話。

眾臣豁然一驚,死死的盯著墨頓,墨頓終于重提他在墨刊男女自愿的主張,如果訂婚男女親自簽字畫押才能生效,那對父母的權威乃是極大地挑戰。

“不可能,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此乃三綱五常,若父母連子女的婚事就管不了,談何為君效忠。”權萬紀斷然反對道。

三綱五常乃是儒家倫理根基,墨頓提出的男女自愿簽字婚書方可生效,乃是對父為子綱的公然挑戰。

“鞋子合不合腳,我們自己知道,娶親的乃是我們,難道要讓兩個不合適的人共度一生。”墨頓勃然道。

“日久生情,結婚以后,二人生活在一起,自然會有感情!”權萬紀怒聲道。

“此乃最好的結果了,萬一沒有感情,豈不是毀了兩個人。”墨頓抗爭道。

“身為兒子,如果公然違背父母的好意,此乃大不孝也!”

“此孝乃是愚孝,豈能用一生幸福來換。”

一老一少,二人猶如一個頑固的父親和一個叛逆的兒子一般激烈的爭吵。

不少人露出朝臣心中嘆息,墨家子還是很年輕,此次爭吵恐怕正中權萬紀的計,如果采用墨家子的雙方自愿,恐怕這樣的情景會出現大唐的千家萬戶。

李世民心中不斷的掙扎,不斷在父親和帝王身上轉換,身為帝王,他自然想要維護大唐統治穩定,身為父親他也想讓子女嫁的更好。

很顯然,天平很快朝著帝王的身份偏移,作為帝王他自然以社稷穩定為重。

墨頓喘了口氣,死死的盯著權萬紀道:“那權大人認為韓家女是孝還是不孝。”

權萬紀頓時如被抓住脖子的鴨子一樣,說不出話來。

韓家女橫尸街頭,無人收斂,正是父為子綱的受害者。韓家女愿意嫁給一個傻子么,很顯然是不可能的,否則她也不會選擇這樣一條絕路,若是堅持父為子綱,恐怕未來韓家女的例子定然會在大唐不斷上演。

李世民原本堅硬的心瞬間崩潰。

“微臣此意并非挑撥父子之間的矛盾,或者為了一己之私,目的乃是讓日后像韓家女的事情禁絕,哪怕是日后再有類似韓家女的事情出現,也不至于走上絕路。”墨頓面露悲戚道。

眾臣紛紛默然。

“就是,一群大老爺們逼死一個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要是我家小子不愿意婚事,大不了重新再找罷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程咬金突然大大咧咧的說道,頓時將朝堂的僵局打破。

是呀!不合適大不了再找,又何必苦苦相逼,群臣紛紛點頭朝中的風向頓時朝墨頓方向偏去。

權萬紀雖然憤然,可是逼死女子的先例就在面前,他就是有再多的道理也大不過人命。

李世民鄭重的說道:“日后簽訂婚書,必須父母,媒人,男女三方同時在場,共同簽字畫押為準,也正好讓男女坦誠布公的見上一面,省得婚房中初次見面,到時候悔之已晚。”

權萬紀不由臉色一黑,這么說來,還不是墨頓的提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雙方自愿的理念么,這一局,他可謂是輸得極為徹底。

“多謝陛下成全。”墨頓長舒一口氣,趁機建言道:“微臣認為婚書的簽訂地點定在縣衙為好,一來以示朝廷重視,二來也便于縣衙統計人口,三來如有逼迫買賣婚姻者,也可請縣老爺當眾做主,避免韓家女悲劇重演。”

眾臣不由的詫異的看著墨頓,沒有想到墨頓竟然有備而來,竟然連這都想好了。

“準!”李世民順水推舟道。

李世民此舉可不是為了支持墨家子,既然長樂公主已經和墨家子私定終生,若是自己在朝堂之上還不支持雙方自愿,婚前見面的政策,日后若是東窗事發,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7:24
第四百六十四章 概率

很快,墨頓提出的世俗婚姻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五條,只剩下最后一條父母干涉婚姻了。

權萬紀頓時露出一絲自信,也許其他幾條墨家子能夠找到漏洞,但是最后一條,他權萬紀早有準備,定然會給墨頓迎頭痛擊。

“墨大人以孔雀東南飛為例,兼做兩首詞長安城滿街傳唱,可謂是感天動地,然而卻不知,此事焦母根本沒有做錯。”權萬紀傲然道。

“沒有做錯?”墨頓不由自主的提高聲音,不可思議道。

如今滿長安城都在哀嘆焦仲卿和劉蘭芝的凄美愛情,而在權萬紀這些人的眼中,焦母竟然是沒有錯。

“我朝戶婚律中所言,女子所犯“七出。”丈夫可以休妻,這一點墨大人應該知道吧!”權萬紀看著墨頓冷聲道。

墨頓點了點頭道:“在下自然知道。”

《大戴禮記·本命》:“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不順父母去,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其亂族也;妒,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共粢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盜竊,為其反義也“、

此七去,也就是七出,凡是女子有以上任何一條,男子則可以休妻,墨頓在國子監中學習律學之時,自然是熟記于心。

權萬紀道:“雖然焦仲卿和劉蘭芝以身殉情,但是焦母讓焦仲卿休妻的理由乃是七出之一無子!”

“新婦初來時,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驅遣,小姑如我長。”從小姑的成長可以反觀蘭芝嫁到焦家多年。而劉蘭芝被遣送回家前與丈夫、婆婆、小姑告別,唯獨沒有寫和子女告別,可見劉蘭芝被休的真正原因那就是多年無子。

在傳統的觀念中,劉蘭芝結婚多年無子,已經是七出之一,恐怕才是焦仲卿和劉蘭芝愛情悲劇的根本原因。

“不知墨大人有何辯解!”權萬紀步步緊逼道。

墨頓冷哼一聲道:“啟稟皇上,微臣對七出其他幾項并無疑問,唯獨對無子一項頗有疑惑。”

“盡可直言!”李世民微微翻了白眼,知道墨頓又開始折騰了,不過他倒是對墨頓會怎樣反駁很感興趣。

墨頓朝著權萬紀拱手,一臉認真的請教道:“敢問權大人,七出之中,無子休妻是包括女方只生女兒,沒有兒子,還是女方不會生育,或者是二者兼有。”

權萬紀點頭道:“自然是二者兼有!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娶妻乃是為了傳宗接代,若是妻子無法生兒子,讓夫家絕后,自然可以休妻再娶。”

父權制家庭中婚姻的目的是“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后世”;娶妻就是為了生育后代;而按照父系傳承的世系原則,只有兒子才算延續香火的后代。因此,婦女不得不擔起“無子”的“罪名”。依制只能娶一個妻子,所以需休棄無子之妻,再娶新妻以生子。

曹植《棄婦詩》寫道:“無子當歸寧(被休)……有子月經天,無子若流星;天月相終始,流星沒無精。”是說無子的婦女就像流星一樣在夫家短暫;只有生了兒子的妻子才能像日月經天在夫家站住腳,可見漢代因無子休妻的普遍存在。

到了唐朝,更是重視“無子”在“七出”中的位置,唐律中把“無子”置于首位,這一直延續到明清,無論是皇宮還是民間,母憑子貴的現狀可以說比比皆是。

別說是在唐朝,哪怕是后世七八十年代,若是家中沒有兒子,也會被人稱之為絕后,在村中抬不起頭來,君不見那些超生游擊隊所為何求,難道就是為了多生孩子,不,恐怕其目的就是要一個兒子而已。

直到二十一世紀后,隨著觀念開放,這種思想才逐漸消失,但是在一些落后之地,必須生兒子的觀念依舊難以根除。

不少大臣都連連點頭,無論墨頓如何巧如舌簧,在‘七出’面前,也是徒勞。

然而墨頓并無任何退縮,反而朝眾臣抱拳道:“那小子一事要像諸位大臣討教。”

權萬紀冷笑的看著墨頓,自己占據大義可以說是穩操勝券,自然樂得見墨頓蹦跶。

墨頓從懷中掏出一枚開元通寶,朝著眾人點了點頭道:“此乃一枚開元通寶。”

墨頓屈指一彈,嗡的一聲,開元通寶旋轉飛入半空,力盡之后,飄落而下,墨頓順勢啪的一下,將其蓋在手背上。

“諸位大人可否猜測一下,這枚開元通寶是背面還是反面。”墨頓向四周問道。

滿朝重臣頓時滿頭黑線,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墨頓,猜正反面這等兒戲之事竟然被墨家子拿到朝堂上來。

“墨家子,此乃朝堂重地,可不是是你胡鬧之地。”權萬紀怒斥道。

李世民也不善的盯著墨頓,墨頓這小子平時表現還好,就是總是在人不經意的期間搗鼓一些稀奇古怪事來。

墨頓哈哈一笑道:“權大人莫急,若是我等將這文錢的正反面比作生男生女呢?假如正面代表生男,反面代表生女,權大人還認為是兒戲么?”

權萬紀頓時一怔,錢幣只有正反兩面,而人也只有男女之分,依次作比方倒也貼切。

不少大臣眼睛一亮,隱隱約約猜到了墨頓的意圖。

墨頓揭開手,露出開元通寶的反面,遺憾道:“看來這次是個女孩子。”

“這是何意?”程咬金好奇的湊上前問道。

“在下要問的乃是這個反面是因為小子右手彈的,還是因為小子左手接的原因。”墨頓問道。

“呃!”程咬金想了想,道:“這應該哪個都不是吧。”

墨頓露出一絲冷笑看著眾臣道:“孤陰不長,獨陽不生,生育乃是男女雙方共同之事,那世人為何將生女兒不生兒子的原因歸咎為女子的肚皮不爭氣呢?”

滿朝重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看著墨頓,彈硬幣和生孩子何其的相識,不到出生之時,誰也不知道性別。然而生了男孩之后,全家歡呼,生了女孩之后,指著女子肚皮不爭氣。

“此乃天下共識。”權萬紀強辯道。

墨頓步步進逼道:“權大人,不知這世間可有依據證明生男孩還是生女孩是母親的原因。”

權萬紀頓時臉色蒼白,踉踉蹌蹌倒退幾步,在朝的都是博學之士,他又豈能無中生有,只得苦澀道:“這世間并沒有依據證明。”

墨頓繼續道:“也就是說這是世俗的猜測,那小子是不是又可以這猜測生男生女,也有可能是男子的原因,或者是雙方共同的原因。”

滿朝眾臣頓時一愣,頓時若有所思,不是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而他們從來沒有反省過也許男子的責任,一味的指責女方肚皮不爭氣。

墨頓動情道:“誰沒有母親,一個母親懷胎十月本就辛苦,卻要忍受世間強加的非議,這是何等的殘忍。”

滿朝眾臣全部默然。

“既然生女兒并非女子的過錯,為何讓女子以此為七出之罪被休,此策是否有失偏頗,還請陛下明察。”墨頓朝李世民躬身道。

雖然再后世已經被證明生男女的決定基因在男人,但是此刻可沒有這個條件實現,沒有辦法,墨頓只有用這個方法來說服眾人。

李世民滿意的看了墨頓一眼,墨頓此言條理有據,又心向女子,若是站在父權之上,自然心中不喜,然而作為一個父親,李世民竟然有種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感覺。

“墨頓此言有理,此條的確有偏頗之處。”李世民干咳一聲道,此刻他不光是站在女兒的立場之上,同時也有龐大的后宮要安撫,立場自然要堅定。

滿朝重臣一個個沉默不語,否則回家之后,定然家中雞犬不寧,沒看宰相房玄齡更是一言不發站在那里。

“生女兒自然也好,但是若是連續都生女子,家中絕后,香火繼承呢?”權萬紀辯駁道。

墨頓微微一笑,手中一動,嗡的一聲,開元通寶再次飛向空中,啪的一聲雙手合住道:“這就是這個問題的奇妙之處了,權大人可否再猜一下,這一次是正面還是方面。”

權萬紀頓時睜大了眼鏡,滿頭大汗的看著墨頓,他好像已經猜到了墨頓的打算。

墨頓昂然道:“墨家有一絕學名為概率,為此墨家先賢曾經連續拋出上萬次硬幣,得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結果,那就是拋的硬幣越多,正反面的幾率越接近一半,與此同時,又統計一縣之地新生兒的性別,男孩女孩的數量幾乎相等。”

“這是何意?”程咬金不解道。

戶部尚書戴胄嘆息一聲道:“每一次拋硬幣出現正反面的幾率乃是一半,生孩子也是如此。”

程咬金驀然睜大眼睛道:“也就是說每一次生孩子都是一半可能是女孩。”

“不錯!”墨頓道,“女子每一次生育女兒的幾率都是一半,從概率上講,運氣好的有的母親將會一直生男孩,運氣差的母親恐怕一生都是會生女孩。”

“一生都生女孩!”就連李世民也不由的眉頭一跳,驚聲說道。

墨頓點頭道:“當然此乃極特殊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然而在墨家先賢的拋硬幣實驗中,曾經出現過連續二十次都是反面的例子,連續十次以上反面的比比皆是。”

滿朝眾臣點頭,在民間一家十個八個閨女的比比皆是,更甚者還會出現哪怕是娶了眾多妻妾,卻依舊絕后的例子。

“既然生男生女并非女子之錯,而是概率問題,為何讓女子承受天下人指責,更被定位七出之罪。”墨頓豁然轉身,眼神銳利道。

一時之間,無人敢和墨頓直視,所有人知道天下女子的確是承受了太多的非議,以前他們安心享受,如今不過是被墨頓戳開窗戶紙而已。

權萬紀更是臉色蒼白,垂死掙扎道:“那若是女子根本不能生育呢?”

墨頓嗤之以鼻道:“不能生育乃是一種病,可以找大夫去調理,再說是男的問題還是女的問題還不一定的,若是盡早和離,女子說不定還能另尋良緣。”

權萬紀聞言頓時一個踉蹌,眾臣不由的哀嘆的看著權萬紀,這一次,權萬紀全盤皆輸,一敗涂地。

“還請陛下定奪。”墨頓蔑視的看了權萬紀一眼,立即收斂氣勢,變成一個乖巧的少年。

李世民沉思良久,從龍椅起身道:“諸卿可還有反對意見。”

滿朝文武紛紛搖頭,權萬紀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他們自然不會自討無趣。

“既然如此,日后,我大唐婦女七出之中,婦女若生女無子,不在七出之列,然夫可納妾生子,妻年五十以上無子,可立庶為長。”李世民不愧是帝王手段,平衡之法用起來的得心應手,即保護了女子,又讓家中得以傳宗接代,若女無法生育,則為七出,男方可納妾,亦可休妻。”

“陛下圣明!”權萬紀松了一口氣道。

“至于,韓家女!”李世民聲音冰冷道,“韓、胡二人以及朱媒婆交于長安縣審理,韓家女由朝廷安葬,將婚書新制刻于墓碑,以警示天下之人。”

“陛下圣明,臣代韓家女叩謝陛下圣恩!”墨頓真心實意道,此乃是心胸寬廣的李世民當政,若是換個帝王,墨頓今日此舉定然不會如此順利。

李世民看著墨頓,眼神復雜道:“墨頓今日你代天下男女請命,朕甚感欣慰,希望你能恪守今日之志,若有口是心非,言行不一,朕定饒不了你。”

墨頓嚇了一跳,怎么都感覺李世民話中有話,不過眼下也不是思考的時候,當下保證道:“請陛下放心,墨頓今日此言,可讓天下人共監督也,若是違背,定受千夫所指。”

李世民這才臉色稍緩,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退朝!”龐德尖聲道。

“恭送陛下!”眾臣躬身行禮道。

很快,皇宮中的消息傳遍出來,墨頓當眾敲打聞登鼓為韓家女請命早有無數人翹首期盼,當得知墨家子朝堂之上舌戰御史的消息傳開之后,立即全城嘩然。

“墨家子,簡直是傷風敗俗。”年老頑固者痛罵道,尤其是一眾娃娃親和童養媳之家,更是不少對墨頓咬牙切齒。

“墨家子不愧是墨家子!”無數少年之人奔走呼告。

然而在年輕人一代心中,墨頓的行為簡直是大快人心,墨頓做到了他們從來不敢奢想的事情,一時之間,無數年輕人頓時將墨頓奉為偶像,猶如傀儡一般被動的受人操控,這等事情哪怕是父母也難以接受,而今日墨頓卻給他們帶來了一絲自由希望。

與此同時,墨頓提出生男生女不在女子的理論,更是受到了長安城所有母親的贊同,天下的女子承受這等非議實在是太多了,簡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此刻天下的女子人人羨慕那個神秘的女子,誰要是嫁給了墨家子,那定然會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8:05
第四百六十五章 儒刊
長安縣衙

長安縣令蘇洛生極為果斷,當天下午直接公開審理韓家女案,前來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

“本縣宣布,韓賴頭,胡中鼎,朱媒婆三人不顧朝廷三令五申,公然買賣婚姻,逼死韓家女,影響惡劣,踐踏倫理,人神共憤,實乃罪不可赦。”蘇洛生怒喝道。

大堂下,跪地三人頓時失魂落魄,朱媒婆更是幾乎癱倒在地,他們已經得知此事竟然已經鬧到了金鑾殿,自然知道沒有回轉的余地。

“好!”

圍觀的百姓頓時一陣叫好,只要是正常人無不對三人深惡痛絕,咬牙切齒。

“本官特此宣判,韓賴頭,胡中鼎,爾等二人略賣人為妻妾,徒三年,重打三十大板,游街示眾三天以警世人,朱媒婆助紂為虐,乃是從犯,徒一年,重打二十大板,游街示眾三日,終生不得從事媒婆一職。”蘇洛生一拍驚堂木,怒喝道。

此事被墨家子敲響了聞登鼓,驚動了皇上,他自然要辦的漂亮圓滿。

韓賴頭、胡老爺、朱媒婆三人頓時一陣哀嚎,哭天喊地求情,然而卻絲毫改變不了結局,很快被六個衙役架了出去。

“啪啪啪!”

一聲聲打板子的聲音夾雜三人慘叫之聲,然而周圍百姓卻沒有人對三人有絲毫的同情,相比于三人犯下的罪,這點懲罰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三十大板可不是好挨的,若是下手重的話,打死人乃是常有之事,若不是蘇洛生早有授意,還需要三人游街示眾,以警示世人,恐怕三人定然難以幸免于難。

饒是如此,一頓板子下來,三人都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啟稟大人,已經行刑完畢!”打完板子,衙役回來復命道。

“帶下去,嚴加看管,明日之后,游街示眾。”蘇洛生冷聲道。

等到韓賴頭三人被押送回去之后,一眾百姓這才紛紛離去,很快,韓賴頭三人的判罰結果很快傳遍整個長安城。

“真是大快人心!”

“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便宜三人了!”

“如今陛下下令,日后婚書簽訂必須在縣衙之中,而且男女雙方自愿,希望韓家女的悲劇從此能夠杜絕吧!”

“哼!若是再有人頂風作案,朱媒婆三人下場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長安城百姓頓時議論紛紛,個個拍手叫好。

長安城的媒婆紛紛為之心驚,一些貪財的媒婆平日里可沒少經手此類買賣婚姻之事,只是他們運氣好,沒有碰到烈性的韓家女,也沒有遇到過仗義直言的墨家子。

若是再有媒婆參與此事,恐怕就沒有這么好運了,日后簽訂婚書在縣衙之中,若是女子當場上告買賣婚姻,到時候,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在這其中,沒有人忘記墨家子的功勞,一直以來,在朝堂之上重臣哪一個不是年歲已高,從來沒有人為少年說話,而此刻在朝堂之上,終于有了少年的代言人,那就是墨家子。

“就你這水平還想和墨家子較量,墨家子身入朝堂舌戰御史,而且大勝而歸,而你呢,整天無所事事,還惹是生非,更讓整個家族受牽連。”

韋府中,韋家主指著韋思安的鼻子痛口大罵道,人比人氣死人,平日他還比較看重自己的三兒子,然而和墨家子一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韋思安這場罵挨得一點也不冤枉,這一次儒墨之爭,元宵之夜乃是導火線,可以說是韋思安挑起的,當初韋思安不過是想要打壓墨家子,求婚長樂公主,原本是狗血的三角戀關系,最后卻變成了大唐婚姻制度的改變,波及甚廣,早就脫離了韋家原來的計劃。

更別說在墨頓的報復下,韋家更是損失慘重,家族中的支柱產業布匹生意大受沖擊,才不過幾天時間,各大布商印染出來的的布匹就已經提前上市,新布無論是成色還是色彩要勝過韋家的布匹,更重要的是,新的印染秘技竟然不易掉色,哪怕是洗了十遍八遍,盆中的水清澈見底。

一經推出,立即受到了長安城的歡迎,韋家的布匹節節敗退,損失慘重。

“孩兒無能!還請父親責罰。”韋思安頹然道,他從元宵之夜算計墨頓的得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只能是深深的無力。

“可是孩兒不甘心,墨家子將我韋家害的如此之慘,卻毫發無傷,難道我韋家就要咽下這口氣么?”韋思安咬牙切齒道。

韋家主冷哼一聲道:“自然不能!”

韋思安頓時露出一絲希冀的眼神看著父親,興奮道:“父親,可有主意?”

韋家主冷笑一聲道:“此次儒墨之爭,墨頓之所以能夠翻盤,其中最大的功臣乃是墨刊!”

“墨刊?”韋思安不解道。

“不錯,就是墨刊,俗話說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以前誰敢直面滿朝御史的指責,當時整個長安城非議墨家子,哪怕是為父也認為墨家子定然名譽掃地,毫無還手之力,誰知僅僅一份墨刊,整個長安城風向瞬間轉變。”韋家主不由的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道。

一言出,天下知!

此乃墨刊的最強大的地方所在,在此之前輿論權可以說是牢牢掌控在御史和文人的手中,然而墨頓的反擊讓他們看到了墨刊的強大,原本御史文人獨有的輿論之權瞬間變得不堪一擊,。

而且以前的輿論往往都會經過一定的實踐醞釀,才會爆發,而墨刊直接送到千家萬戶,天下皆知,快捷無比,這樣的輿論利器掌握在墨家子手中,怎能不讓他們心驚。

“父親的意思是,我韋家也要涉足報刊!”韋思安眼睛一亮道。

韋家主點了點頭道:“既然墨家子讓我韋家損失慘重,我韋家又豈能坐以待斃,豈有不還擊之理。”

韋思安擔憂道:“可是我們并沒有墨家村遍布關中的渠道呀!”

墨刊入門簡單,雕版印刷術并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只要用心尋找,在長安城中各大印書商中,有的是會刻板的人才,實際上最重要的乃是快捷的新聞渠道,韋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僅僅是在長安城一代,哪里有墨家村的消息廣泛、快捷。

“單憑韋家一家自然不行,但是這一次可不是韋家一家參與,我大唐看不慣墨家的大有人在。”韋家主陰險一笑道。

韋思安眼睛一亮,驚喜道:“父親是說儒家?”

韋家主點了點頭道:“不錯,權大人已經和我聯系了,日后定然會有人會給韋家報刊行個方便,甚至在撰稿之時,一些儒家文宗亦可親自撰文。只需我等將報刊名定為《儒刊》即可!”

“《儒刊》!”韋思安眼睛一亮,如此一來,儒刊銷路更不用愁,天下儒生何其之多,人手一份,也足以碾壓墨刊。

韋家主鄭重的看向韋思安道:“如今你宦途已斷,為父將儒刊之事交付與你,也算是為你找一條出路,希望你不要辜負為父的期望。”

“多謝父親!”韋思安興奮道。

如果他能掌握一份報刊,經常和一些文宗大儒打交道,未來未嘗不能翻身。

“墨家子,你我的較量才剛剛開始!”韋思安雄心勃勃道。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8:14
第四百六十六章 小說家墨家子

“轟!”

長安城外,一個刻著新戶婚律的墓碑豎起,韓家女終于入土為安。

韓家女的葬禮簡單卻很隆重,無數長安城百姓自發為其送行,送上花圈,也算是這個苦命女子最后一點安慰。

她的拼死抗爭,為天下大唐女子掙得了一份自由的曙光,也許后世女權史上,此事定然會有韓家女的名字。

縣衙官差將韓賴頭三人游街示眾的起點就定在韓家女的墓碑前,三人根本不敢看韓家女的墓碑,目光躲閃不定。

“活該!”

“罪該萬死!”

一個個長安城百姓,對三人怒目相待。

更有不少人拿出早有的臭雞蛋和爛菜葉砸向三人,若不是衙役阻攔,三人定然出不了這里。

直到看到民眾的情緒快要失控,長安縣衙的百姓這才將三人拉走,繼續游街示眾。

直到良久之后,眾人這才紛紛離去,一身便服的墨頓這才來到韓家女墓前。

鄭重的上了三炷香之后,墨頓這才喟然嘆氣,此事他雖然名義上乃是為韓家女伸冤,但是實際上卻是拿韓家女當成武器攻擊封建倫理,其中更是夾雜自己的私心。

“韓家女若是九泉之下,知道堂堂墨家子為其擊響聞登鼓伸冤,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在其身后,李夫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墨頓回頭躬身道:“夫子怎么會在此。”

李夫子道:“老夫乃是墨刊的總編,韓家女一案,直接改寫大唐婚姻制度,如此要聞老夫又豈能做過,此乃下一期墨刊頭條也!”

墨頓點了點頭,要是墨刊并無反應,李夫子那才是失職。

“韓家女一事,也有我的責任,若非墨刊之上,揭露買賣婚姻,也許韓家女并不會自盡。”墨頓低聲消沉道。

隨著消息的傳播,韓家女的生平也逐漸傳出,韓家家道中落,幼年的韓家女也曾讀書識字,應該是看過墨刊,再加上周圍之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這才催生了自殺的念頭。

李夫子冷笑一聲道:“那就是茍活,那也是生不如死,真正逼死韓家女的乃是韓胡兩家。”

墨頓當然知道,只是他的心中依然有些心結。

“希望天下再無韓家女之事!”墨頓默然道。

他當然知道買賣婚姻屢禁不絕,但是在大唐的世俗下,他能夠爭取雙方自愿簽字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雖然也有女子迫于家中的壓力聽命于家中的安排,至少他們能夠在婚前見到過夫婿的樣子,能夠在提筆的一瞬間,乃是屬于自己的選擇,哪怕這個選擇是錯誤的,那他們心中的怨恨也能減輕一些。

“夫子,一起回吧!”

良久之后,墨頓晃了晃雜亂的思緒道。

墨頓和李夫子登上馬車,馬車掉頭,朝著長安城緩緩行駛而去。

馬車上,二人相對而坐,他知道李夫子既然出現在這里定然是有事相商。

李夫子幾次猶豫這才張口道:“墨刊出事了。”

“嗯?”

墨頓豁然抬頭看著李夫子,墨刊可是墨家復興之中一個重要環節,不容有失,整個大唐知道報刊重要性的恐怕只有他一人。

李夫子臉色慚愧道:“墨刊中的編輯被挖走了一半。”

墨刊中的編輯乃是李夫子一手帶出來的,都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加入墨刊之后,一展才華,可謂是風云得意。

可以說,李夫子對他們都有知遇之恩,如今卻被這么多人背叛,李夫子頓時傷心不已,若非手下沒有了編輯,他今日又豈能親自來寫韓家女之事。

“挖走?莫非長安城又將出現一個新刊!”墨頓皺眉道。

對此,墨頓并沒有意外,當他決定在墨刊上發文,墨刊威力盡顯,他就知道會有今天。

李夫子嘆息道:“是韋家出手挖的人。”

他主持墨刊,消息靈通,這點事情自然瞞不住他。

墨頓頓時恍然大悟,韋思安和韋家屢次招惹于他,而他借著長生道長之手,給了韋家重重一擊,可謂是早已經接下了仇怨,韋家如此行為不足為奇。

李夫子道:“雖然是韋家,但是背后卻并沒有那么簡單,新刊的名稱乃是《儒刊》。”

“儒刊!”墨頓露出一絲譏諷道,“這么說來,還有儒家的影子。”

李夫子凝重的點了點頭,那些編輯都是他親手帶出來,卻被功名利祿一誘惑,竟然這么多人背信棄義,這不得不讓他心寒。

李夫子凝重道:“從此以后,儒刊將會成為墨刊最大的對手。”

“夫子還在這里,莫非韋家沒有邀請夫子?”墨頓玩味的看著一旁的李夫子,畢竟李夫子也算是儒家之人,儒刊創立,自然不女錯過挖李夫子。

“老夫在墨刊做的好好的,當然不會去韋家受那閑氣。”李夫子嗤笑道,自然有人來挖他,被他一口回絕。

李夫子雖然也是儒家,但是行為乖張偏激,為儒家所不容,稱之為怪儒,然而在墨刊中李夫子卻一言九鼎,針砭時政,好不快意,又豈會在意這些,再者還有墨頓乃是他的金主,開辦夫子學院,興建學舍,義務教育的成敗乃是墨家之手,他豈能離開。

“除此之外,墨三那里也有不少雕刻工被挖走!”李夫子唏噓道。韋家出手太狠了,直接搬空了半個墨刊。

墨頓眉頭一豎,冷笑道:“那些人這時才發現報刊的重要性,到讓墨某高看了他們?”

李夫子頓時不解的看著墨頓道:“你就不擔心《儒刊》壯大?”

要知道,儒刊一旦成立,墨刊定然會首當其沖,而墨頓竟然還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理越辯越明!墨家巴不得諸子百家各出一份新刊,再現百家爭鳴。”墨頓冷笑道。

報刊的出現可以說對文明的一大促進,極大地滿足了人們的求知欲,大大促進各種知識的傳播,理念的碰撞,在這個時代來看,稱之為信息大爆炸并不為過。

《儒刊》的出現,可以說一直都在墨頓的算計其中,甚至對墨頓來說,這些人的反應實在是太遲鈍了。

“那墨刊應該如何應對?”李夫子有些局促道。他雖然寫文章行,但是對于經營一道卻毫無經驗。

墨頓搖頭道:“報刊的價值在于新聞的時效性,只要墨刊的所記載的新聞乃是最新、最快之事,那墨家自然處于不敗之地。”

“難道我們什么都不做準備?”李夫子郁悶道。

墨頓從懷中掏出一摞稿紙,遞給李夫子,自信道:“夫子若是不放心,可以將此刊登在墨刊之上,保證將儒刊打得潰不成軍。”

“梁祝?”李夫子接過稿紙,不解道。

“此乃是小說。”李夫子豁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墨頓,他沒有想到墨家子竟然還兼修小說家。

梁山伯和祝英臺的故事,李夫子自然知之甚詳,此乃晉朝的愛情故事,在大唐也頗為流傳。

李夫子坐在車上,低頭看去,當看到祝英臺男扮女裝進入書院讀書之時,頓時恍然明白墨頓的意圖。

墨頓微微一笑,雖然他元宵之夜和長樂公主定情之事已經從倫理上解決,已經無人指責,然而墨頓并不滿足于此,他要讓長樂公主成為人人羨慕的對象。

《梁祝》就是他第二步計劃。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8:45
第四百六十七章 輿論戰

將梁祝交給李夫子之后,墨家子并未放在心上,而是交給李夫子全權負責,他則全心全意準備第二屆墨技展。

貞觀七年,二月初二,第一屆墨技展一炮而紅,讓墨技的力量第一次出現在大唐,震驚世人,今年的墨技展同樣定在二月初二,經過墨刊的不斷宣傳,早就廣為人知。

第一次墨技展的精彩讓眾人早就遺憾不已,第二屆墨技展自然萬眾期待,長安城市民紛紛摩拳擦掌,就連洛陽城也有不少人聞訊趕來,不想錯過這個盛世。

然而,墨頓信心滿滿,而李夫子嚴陣以待,不停地打探儒刊的情況。

“夫子,韋家不但從墨刊挖人,而且從長安城各大印書商中同樣挖來不少能工巧匠,看來韋家這次是來者不善呀。”墨三一臉凝重道。

李夫子苦笑道:“何止是來者不善,簡直是和墨刊針鋒相對,據老夫所知,白馬書院、應天書院,以及長安城洛陽各大文宗,紛紛為儒刊撰文,這一次,儒刊可是有備而來呀!”

李夫子經營墨刊近一年,也有自己的人脈,韋家的動作自然而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夫子可有對策?”墨三焦急道。

李夫子搖搖頭說道:“墨刊最寶貴的乃是天下墨家子弟傳來的各地消息,又豈能是幾個文人寫幾篇文章就可以的。如今墨刊最核心的乃是長安洛陽一代,其他各道的消息,傳遞卻極為緩慢,你立刻組織人手,派往大唐十道,擴大消息來源,力保處于不敗之地。”

墨三鄭重的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墨頓不是邀請法家入駐墨刊,以我看,目前最為合適,你去請韓夫子就以韓家女案為例,開辟法家專欄。”李夫子道。

韋家有一眾文宗為其搖旗吶喊,聲勢浩大,墨刊自然不敢怠慢,法家韓正的名頭也并不比這些文宗弱,再加上目前墨刊的編輯被韋家挖走一半,韓正的加入正好可以彌補墨刊的空缺,正好一舉兩得。

李夫子做完這一切,這才放下心中的石頭,說實在墨刊雖然為墨家創辦,但是墨家并沒有用此大肆宣揚墨家,反而所報道的事情也極為中立,這也是墨刊火爆的原因。

“我就不信單憑幾個文宗大儒就能支撐一個報刊!”李夫子心中怒火中燒道。

“李夫子,三哥!不好了!長安城很多客戶要求退訂墨刊!”一個墨家子弟匆匆跑進來慌張道。

“退訂墨刊?”墨三頓時心中一慌,如今墨刊就是憑借如此大的銷量這才吸引眾多商,若是墨刊的訂閱量大降,那些定然轉頭他家。

“一定是那些老頑固的授意!”李夫子怒喝道。

退訂墨刊的大多是學舍、衙門、以及文人墨客,之前這些人別無選擇,只能看墨刊,而如今儒刊即將成立,這些人竟然立即翻臉,將墨刊棄之如履。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很快又有消息傳來,對于長安城的投放的商戶也紛紛斷絕。

“都是哪些家?”李夫子怒聲道。

墨三苦澀的曝出幾家的名字。

李夫子冷然道:“這些都是官宦之家控制的生意,并無意外,然而墨刊尤其是他們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放出風聲,若是主動毀約的商戶,墨刊從此以后不再與其合作。”

“那么多退訂怎么辦?”前來稟報的墨家子弟問道。

李夫子冷哼道:“既然如此他們將會自食其果,二月初二,第二次墨技展既要召開,還有什么比在這個時候依舊墨刊之人更適合參加呢?”

墨三眼睛一亮到:“夫子的意思是?”

“凡是長期訂閱墨刊的重點讀者,等到墨技展臨來之前,按照地址每人送去一張墨技展入場券,至于退訂的,那是他們目光短淺。”李夫子冷哼道。

“夫子英明!”墨三連連點頭道。

權府。

權萬紀剛剛安頓好前來長安城捧場的老友們,喝了口茶水,喘了一口氣,就看到韋思安一臉喜色的走了過來。

對于韋思安,他也是格外滿意,一方面韋家出錢出力可謂是花了大價錢,另一方面,韋思安和他有共同的敵人墨家子,這讓他們的關系瞬間拉近很多。

“權大人!好消息呀!長安城中很多讀書人都已經退訂了墨刊,只為儒刊!”韋思安興奮道。

文人乃是看報刊最大消費主體,如今儒刊還沒有發行,就已經有如此多人,未發先火,怎能不讓韋思安興奮。

權萬紀冷笑道:“凡是讀圣賢書之人,都是儒家弟子,又豈能不訂儒刊。”

對此情況,他早有預料,否則也不會如此果斷的推動儒刊成立。

韋思安也頓時喜形于色,狠聲道:“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如今儒刊一出,墨刊再無絲毫翻身之余地。”

權萬紀點了點頭,墨頓在朝堂之上和他公然辯駁,讓他連戰連敗,簡直是丟盡了御史的臉面,而如今自己掌握了輿論的利器,墨家子最大的優勢已經沒有,到時候看墨家子如何逞能。

“第一次儒刊發行,一定要一炮而紅,老夫這就讓一些老友多寫一些文章來。”權萬紀道。

“權大人莫急,在下倒有一個驚爆的消息,定然能讓儒刊一炮而紅。”韋思安得意道。

“嗯?”權萬紀頓時望來。

韋思安嘿嘿一笑道:“據韋家線人稟報,墨家村中大量制作毒藥,權大人以為此作為儒刊的頭版頭條怎么樣?”

當初又何止太原王家在墨家村安插線人,長安城的各大世家但凡對墨技有一點點動心之人都會想到用此招,韋思安沒有想到韋家當初順手布置的一個閑棋,竟然會帶來如此勁爆的消息。

“制作毒藥?此言當真?”權萬紀心中一驚,連忙追問道。

韋思安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據韋家線人回報,墨家村曾經用此毒藥做實驗,連一頭豬都擋不住,片刻斃命,還是他將毒死的豬親自掩埋!”

“這么烈的毒藥!”權萬紀頓時嚇了一跳。

韋思安點頭道:“而且數量極大,線人回報說,墨家村制作的毒藥足足堆滿了一大倉庫。”

權萬紀閉目思索,眼中一厲道:“此事探查的清楚,確保鐵證如山,這一次我要倒想看看,墨家子巧如舌簧?”

“是!”韋思安興奮道。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8-30 18:57
第四百六十八章 黃牛黨

隨著韓家女案的過去,人們的熱議逐漸的退去,反而長安城中另外兩件大事,將其蓋了過去。

一個是儒刊的創刊,一個是第二屆墨技展的召開。

潘家酒樓。

一個青衣儒衫文士滿臉通紅,亢奮道:“我等都是圣賢子弟,自然要讀儒家刊物,儒刊未出,墨刊不過是沐猴而冠,而如今儒刊創辦,實乃我等文壇一大盛事。”

周圍頓時有不少讀書之人紛紛點頭附和。

“聽說此次墨刊可是有不少大儒文宗撰文,能夠拜讀前輩的文章,實是我等的榮幸。”

“墨刊,我等早就已經退訂墨刊,就等儒刊發行,一睹為快。”

一個個文士紛紛站隊道。

他們都是儒家子弟,自然支持墨刊,此乃立場問題。

“潘掌柜,你這墨刊是不是該換了,我等經常來你家酒樓,要是沒有儒刊可不會再來了!”青衣儒衫文士突然朝著柜臺上潘掌柜喊道。

潘掌柜聞言,笑聲道:“等到儒刊上市,小人自然購買。”

他乃是做生意之人,凡是顧客需要的自然不會吝嗇那一點錢財,不過要是讓他退訂墨刊他確是不愿意的,畢竟相對于這些文人墨客,酒樓之中最后更多的酒客更是喜歡直白有趣,包含天下奇聞的墨刊。

儒衫文士豈能聽不出潘掌柜敷衍的意思,不由眉頭一皺,正要再說,突然一個墨家子弟出現在潘家酒樓門口。

“莫非墨刊又增添特刊了?”潘掌柜看到墨家子弟,臉色一喜道,作為一個酒樓掌柜,他通常要招待天南海北的顧客,而墨頓刊登的天下各地之事,讓他如魚得水,又豈能愿意退訂墨刊。

墨家子弟一笑道:“最新一期的墨刊是要在墨技展之后才刊發,潘掌柜不用心急。”

潘掌柜不解道:“那你這一次來是?”

墨家子弟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這一次送的雖然不是墨刊,相信,潘掌柜一定比較喜歡。”

“哦!”潘掌柜頓時來了興致了。

墨家子弟正色道:“鑒于潘家酒樓乃是墨刊的忠實讀者,墨家特邀請潘掌柜參加二月初二的墨技展。”

“邀請參加墨技展?”潘掌柜驚喜道。

一眾食客也紛紛目瞪口呆,去年的墨技展精彩至極,而且免費開放,但是卻因為墨家名聲不顯,以至于很多人沒有趕上,其中驚艷至極的墨技至今讓他們津津樂道,抱憾不已。

今年他們早就摩拳擦掌,暗自下定決心一定不能錯過墨技展,誰知今年的墨技展竟然是不再直接開放,而是直接邀請。

“這位墨者,請問怎樣才能獲得墨家邀請去墨技展,需要花多少錢。”一位食客好奇的問道,鄰座的儒衫文士不由側耳聽來。

這個墨家子弟笑道:“參加墨技展乃是免費,只需要長期訂閱墨刊,就可以獲得墨家邀請參加墨技展,每份墨刊贈送一份入場券,當然如果中途退訂,那是沒有的。”

儒衫文士一桌聞言,頓時臉都綠了。

食客頓時喜出望外道:“那我就放心了,在下訂的墨刊可是全年的。”

墨家子弟彬彬有禮道:“多謝貴客對墨刊的支持,相信你的入場券已經有墨家子弟親自送到。”

“此乃墨技展的邀請券!還請潘掌柜親自驗收。”墨家子弟恭敬遞給潘掌柜一大疊邀請卷。

“二十張?”潘掌柜頓時喜出望外道。

墨家子弟笑道:“潘掌柜訂購二十份墨刊,自然會有二十張入場券,潘掌柜可要收好,在長安城發放的入場券可不多呀!”

潘掌柜頓時眼神一轉,他自然知道因為儒刊,不少人退訂墨刊之事,如此一來,那些退訂墨刊的自然沒有了入場券。

看著墨家子弟離去,潘掌柜如獲至寶的將手中的入場券藏在懷中。

“依我看,墨技展不看也罷,說不定墨家子已經是江郎才盡了。”儒衫文士酸溜溜的說道。

“就是,墨家子不過是仗著墨家先賢遺澤而已,坐吃山空罷了!”同伴文士紛紛附和道。

“酸溜溜!你們若是有墨家子一半腦子早就高中狀元了。”剛才詢問的食客撇嘴譏諷道。

“你敢羞辱于我!”儒衫文士怒不可歇道。

“羞辱,我說的乃是事實,據在下所知,墨家為此墨技展,早就在南城外修建一個大型會場,足以容納近萬人,墨家子如此底氣,而你等卻在這說著風涼話,不是酸溜溜的嫉妒又是什么?”食客毫不留情道。

“近萬人的會場?”潘家酒樓中,眾人不由驚嘆道。

“墨家子不愧是墨家子,還是一貫的大手筆呀!”其他食客也紛紛驚嘆道。

“聽說,城南墨技展已經從過年后就開始準備,相信這一次定然不會讓失望。”

“哼!墨家子什么時候,讓人失望過。”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力挺墨家子。

儒衫文士頓時臉色青一塊紅一塊,不少人頓時心中懊悔不已,他們之前都曾經長年訂閱墨刊,如今卻因為儒刊即將發行,卻將墨刊退訂。

若是讓他們知道會如此,怎么也不會退訂,至少會等到墨技展之后再退訂,再不濟同時訂購兩份也行呀!墨刊乃是半月刊,一份不過一文錢,就是全年訂閱也不過二十文而已。

“潘掌柜,不知你的邀請券賣不賣?在下剛從洛陽趕來,特意準備見識一下墨技展,誰知竟然還需要邀請券。”一個洛陽來的客商希冀道。

不少人頓時眼睛一亮,潘掌柜一下子擁有二十張入場券,自然用不完。

潘掌柜聞言心中一動道:“賣,自然賣!”

“還請潘掌柜出個價?”洛陽客商欣喜道。

潘掌柜豎起一根手指頭。

“一文錢?潘掌柜果然仁義!”洛陽客商欣喜道。

潘掌柜搖搖頭,道:“不,是一錢銀子。”

洛陽客商頓時不滿道:“你怎么不去搶呀!訂一份全年墨刊也不過是二十文錢而已,而一錢銀子足足值一百文,足夠五年的墨刊了。”

潘掌柜冷笑道:“若是墨刊自然不值這么多錢,然而此刻在下手中卻是墨技展的入場券。若非諸位乃是潘家酒樓的常客,在下才愿意售賣,換了他人,就是翻倍,在下也不賣!”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沉默,一錢銀子雖然不少,但是能夠觀看墨技展來說并不算什么,只是潘掌柜得來全不費功夫,眾人卻要花大價錢買心中不舒服而已。

“你若是嫌貴,可以等三天以后,墨技展開放之后免費觀看。”潘掌柜冷笑道。

三天時間,他們就是宅長安城吃住三天也不止花一錢銀子,當下洛陽客商不再遲疑,爽快的掏了一錢銀子,買了一個邀請券。

隨后,不少人紛紛掏錢購買,很快潘展柜就已經賣出十張邀請券,掙了一兩銀子。

然而更多的人卻認為不值,紛紛觀望,然而事情的發展卻讓他們后悔不已,

后悔的何止這些人,長安城中,那些退訂的墨刊的一個個后悔不已,自己竟然因為一念之差,竟然錯過了墨技展這等盛會。

沒有墨技展邀請券的市民紛紛花錢購買,一時之間,竟然在大唐催生了一種新的職業,黃牛黨。

有精明之人專門去花錢購買邀請卷然后高價出售,當墨技展開幕當天,一張邀請卷竟然被炒到了一兩銀子一張,而且是有價無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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