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祕懸疑] 瘟疫醫生 作者:機器人瓦力(連載中)

 
Babcorn 2019-6-29 03:11: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189298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4
第三百一十章 患者術前心理干預【求月票,求訂閱】

  顧俊趕去病房之前,再次穿好了防護服,現在謝一曼這病的傳染性又變得不確定了。

  這畢竟不是普通的皮膚病,而是很可能是某種轉化疾病的前驅期。

  他來到病床旁邊的時候,只見謝一曼的神智清醒了些,好像能認得人了,見到他就一通大呼:「顧隊長,顧隊長!」

  顧俊已然看到蛋叔剛才在路上描述的新症狀,患者面部的病變區域擴大了。本來只在患者鼻子兩側頰部出現的不規則形紅皮,在向著四周蔓延開去,鼻子、下巴、額頭都有,按這種發展速度,可能明天就會覆蓋整張臉。

  而且在紅皮上出現了鱗狀皮屑,那些沒有傷爛的位置,就是被白色皮屑分割成一塊塊紅色小鱗片的樣子。

  現在還只是鱗狀皮屑,但顧俊似乎可以看到,這樣的病變蔓延至患者全身,目前還輕微的水腫性會加劇,最後全身皮膚會從大量脫落到完全脫落,就像剝脫性皮炎一樣,像幻象中的那個主播少女。

  但舊皮去除了,新皮也會長出,是有其它色素的鱗狀角化皮。

  「好癢,好多蟲子……」謝一曼躁亂的話語表明她的精神世界也在變化,「它們爬去其它地方了,啊,救救我……」

  顧俊給她做了些檢查,暫時只能皺著眉頭的轉身走去。

  「患者應該是進入第二期了。」他沉聲和指揮中心那邊溝通,「之前確實是前驅期,這是異鱗病的可能性增大。」

  現在還只有謝一曼這個患者出現新症狀,但已經說明了些情況,這不只是精神障礙,也是神經系統異常。因此他們又要面對人類醫學還沒有太多瞭解的神經系統,還要是腦神經系統。

  異鱗病,如果這真的會發展為異鱗病。

  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顧俊給指揮中心那邊做了提醒,立即把謝一曼現在的鱗狀皮屑拿去與深潛者、與他從幻夢境帶回來的那塊鱗片,做一下DNA檢測對比,看看有沒有什麼相同的片段。

  他感覺深潛者會是個突破口,但那個混賬的系統深淵任務這兩天依然沒刷出解剖深潛者。

  從謝一曼新症狀出現後,指揮中心的專家們、北河市人民醫院這裡的專家們,就在討論著新的治療方案。

  「阿俊,我們必須考慮手術了。」張海東對顧俊說道,「患者的病情發展很快,拖不得。」

  現在主要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切斷患者與病源的精神連繫,還是可以好轉和康復。

  另一個是那些病變皮膚已經挽救不了,必須把所有病變皮膚切除,再移植新皮上去。

  新疾病要找到正確的治療道路,就需要各種的臨床試驗。

  「先給她做一個三叉神經和面神經的射頻損毀,看看效果怎麼樣。」張海東又說。

  治療惡夢病的時候,他們就通過給患者做腦葉白質切除術破壞其中樞神經系統,從而破壞患者與惡夢屋的精神連繫,使得患者的病情發展速度大大減緩。如今對疑似異鱗病患者做神經損毀,也就可能有療效了。

  而第二種辦法,手術切除病變區,也可能是有效的。

  像異榕病和一些其它疾病都有過這方面的成功經驗,及時把病變組織切除掉,病就算治好了。但也有失敗的經驗,如果這確是神經系統的問題,切了舊皮,新皮換上去或長出來一樣會繼續受到影響的。

  因此在兩種路子都前景不明朗的情況下,醫學團隊想先嘗試第一種療法。

  主要是因為射頻損毀術操作起來,時間快,風險小,術後恢復難度小,更適合一開始的嘗試。

  「嗯……」但顧俊聽著心頭就一沉,即使對於普通人而言,這種射頻損毀術帶來的後果也很難承受。

  拿三叉神經來說,這是個混合性腦神經,有三種神經纖維功能:痛感、觸感、運動功能。

  損毀術倒是可以大致控制損毀哪個部分的。像三叉神經半月節射頻損毀術,主要是用於治療三叉神經痛的患者。治療原理很簡單,這個神經讓你痛,痛得忍受不了,那就阻斷它的痛感神經傳導,只保留部分觸覺和運動功能,你大腦接收不到它傳來的痛感信息,就不會再感到那裡痛了。

  但是手術效果不會總是這麼理想,也有患者術後出現後遺症,痛感沒有了,其它的感覺也全都沒了,從此面部一片嚴重的麻木,還會影響到舌頭、眼睛、鼻子等運動功能,說話、吞嚥、甚至呼吸都變得困難。

  現在醫學團隊說的是只保留運動功能,盡力不傷及運動功能,其它的都給損毀掉。

  不過也損毀掉面神經的話——這是以運動神經為主的混合神經,當其支配的表情肌喪失功能,就會出現面癱症狀了:口眼歪斜,連皺眉、鼓氣、噘嘴等面部基本動作都做不到。

  而謝一曼是個演員,一個年少有成、前途無量的新星演員,據瞭解還心存志遠。

  要損毀她這兩對神經,幾乎等於提前結束她的表演生涯,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接受得了嗎?

  「阿俊,你認為要不要向患者解釋清楚?」指揮中心那邊的通爺問道。

  顧俊一時沉默,這是個難題,告訴謝一曼的話,她很難會接受的了,更可能是精神崩潰。

  不告訴謝一曼的話,這又可能是給了黑暗力量機會,當她發現自己被隱瞞被欺騙,後果可能會更糟糕……

  「我想一想……」顧俊無法一下作出決定,「我感覺,還是應該由患者自己來做這種決定……」

  「那你幫助患者讓她做決定。」張海東表示理解和鼓勵,「我們醫生有這種工作。」

  怎麼處理好病人的心理,給病人說明手術的必要性,在手術前緩解病人的焦躁,這本來就是醫生的職責之一。

  這個事情交給顧俊了,因為謝一曼是他的病人。

  而目前國內其他的155位患者,雖然大部分是明星名人,但國家可不會遷就著,指揮中心已經從中選出45人分好組別,準備進行損毀術治療。45人的身份地位、性別、病情輕重都均勻分佈,以有更全面的樣本。

  三個組別,每組15人,一組只做三叉神經,一組只做面神經,另一組兩對神經都做。

  還有一個空白對照組,什麼都不做,也是15人。

  同時還有更多的其它實驗組別在準備狀態中,一個組15人是準備做三叉神經感覺根切斷術,這是個開顱手術,如果射頻損毀沒有效果,就升級一步,自個切斷,但也更大風險、更多後遺症。

  另一組15人,則是準備做皮膚切除術,一旦損毀術沒有效果,就立即開始切皮和植皮。

  但是謝一曼怎麼治由顧俊決定,而且作為目前唯一一個出現第二期症狀患者,她的情況又是特殊的。

  也許在前驅期,神經損毀術或皮膚切除術還是有用的,現在在她身上不一定有用。

  要不要接受手術,患者們不見得都有選擇權,但顧俊想給謝一曼這個權利。

  然而他也明白在另一方面,這種怪病不只是謝一曼個人的事情,也牽涉到這個世界上更多人的福祉。

  在再次前去那個隔離病房前,顧俊找到吳時雨相談,他沒有對她掩飾自己的茫然。

  「什麼都是可能,後果怎麼樣大家都不知道。」吳時雨想了想,「我終於明白我當初為什麼不學醫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咸俊啊,如果是我去說,我會給對方一些希望吧。我會把你惡夢人時候的照片給她看,告訴她幻夢境、黃金蘆薈,以後有合適的物理通道就帶她過去治臉,還有阿塔爾大長老,神通廣大,多的是辦法把她治好。」

  「這的確能讓病人好受些……」顧俊想著,「有份希望,有個盼頭,而且也不是騙她。」

  「嗯。」吳時雨點頭,想起什麼來,「臉沒了還能活,心死了就不行了。」

  「好就這麼辦。」顧俊決定了,「就按希望女神說的來辦。」

  在兩人一起走進隔離病房的時候,謝一曼已經能自己動了,神智也基本清醒過來。

  但伴隨著這種清醒的,是更加劇烈的癢痛之感,是心頭極大的驚慌。謝一曼激動得接近歇斯底里地要求照鏡子,好像自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護士得顧俊允許給她照過鏡子,她頓時失魂落魄的怔在那裡。

  「我之前昏迷睡覺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她喃喃,「臉上的皮都在掉下去,我也會那樣嗎?」

  顧俊先溫柔安慰了她幾句,再問了她一些問題。

  謝一曼不認識什麼主播少女,昏迷時也沒與之有過對話,就只是遠遠地看到對方在望來,而她動不了。

  對方望了一陣就跑了,正當她癢痛得撐不下去,感覺自己要爆開的時候,好像被人拉了一把,從那之後就輕鬆很多。當顧俊問能不能用一種味道形容那股相助力量時,她說淡淡甜甜的,的確是鄧惜玫救了她。

  「一曼,你看看這些照片。」顧俊再把吳時雨的手機遞給她,讓她看起那些他惡夢人時期的照片。

  「這是?」謝一曼蒙了,那看起來比她還嚴重,另一種的嚴重。

  「這是我。」顧俊說。

  他已經就這個做法向上頭報告過,上頭予以通過,但黃金蘆薈要保密,否則走漏消息,他們怕祖各部落遭殃。

  他同意這一點,所以只給謝一曼說了幻夢境,那裡有奇藥、有阿塔爾大長老——那些邪信徒大可以試試去烏撒鎮搞事,他認為烏撒鎮能屹立在那裡那麼久,並不會如表面那般簡單,那些貓,誰知道那些貓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這張臉能治好,你的一樣能治好。」

  顧俊先給了謝一曼希望,再說了手術方案的事情,謝一曼果然頓時淚如泉湧,幾乎要崩潰大哭。

  「你聽我說!」他快聲說道,「阿塔爾什麼都懂,方法多得很。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命保住!也不讓你的自我意識消散,也不讓你變成另一種異類生物。只要保住你,臉的問題有其它機會。」

  旁邊的吳時雨連連地點頭,「我雖然沒見過阿塔爾大長老,不過我聽說那傢伙活到三百歲了,樣子還跟一百歲的時候差不多,可見阿塔爾大長老在皮膚保養上,是很有一手的。」

  一百歲和三百歲,皮膚有分別嗎?顧俊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點頭同意:「阿塔爾看上去還很年輕。」

  「但是……」謝一曼的情緒還是很激動,也很迷茫,那一點點的希望光芒隨時就要被巨大的絕望所扼殺。

  兩天之前,她還在拍著一部出演女一號的青春喜劇電影,通告多得接不下,網上的人氣、真實的流量都讓她可以坐穩一線新星的位置。還要競爭天機局電影的角色……

  還要拿獎,還要拿票房冠軍,還要當影后,還要載入影史……

  還不滿兩天時間的現在,她可能要變成一個面癱,一個轉一下眼睛、動一下嘴巴都難的……東西。

  「我不想那樣,我不想那樣……」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掉落,「我做錯什麼了啊!」

  「你沒做錯什麼,只是走霉運了。」顧俊認真道,很多時候疾病的降臨,就是沒有因果的,死亡的終結性……

  他晃了晃頭,凝神又道:「一曼,你很不幸,但這次不幸的並不只是你一個,表演行業內很多人都準備要做這個手術。」他把患者名單上的一些名字念出,都是些有頭有面的人,「一曼,這是一場戰爭,我們要一起贏下來。」

  謝一曼雖然仍在落淚,但沒那麼激動了,而是更大的茫然。

  以及一種並非只是自己一人不幸的慰藉……只是自己一人不幸的話,那實在太過難受。

  顧俊對此是有點瞭解的,並不是渴望別人的不幸,而是盼望有其他人能真正理解自己的痛苦。

  如果那些苦難和折磨無人理解,自己得到的只是寂靜孤獨,還要心靈安寧,這太難太難做到……

  他不要求謝一曼做到,也不要求幻象中的那個少女做到……

  那個少女在望什麼?是否就是這些曾經發生在她身上卻無人過問的苦痛?看到別人也這樣,她是否才感到了……自己的存在?現在的自己?曾經的自己?

  這一瞬間,顧俊想過了很多,對「麗婭姬」的心情有了更多感觸,也不知是對是錯。

  但不管怎麼樣,這個謝一曼,他盡力救。

  「一曼,我聽說我們天機局、以後的GOA都準備設立一個新部門,專門負責向公眾展示形象。」

  顧俊並沒有瞎說,這是真的,新部門類似於文工團,「天機局題材電影就是由這個部門負責拍攝的,導演、演員等各方面人才都招收。一曼,你只要活下來,就能加入這個。就算是面癱,也有面癱的表演路子,你知道北野武吧?面癱了一樣演得很成功。活下來是最重要的,活下來就有可能。」

  「嗯。」吳時雨應聲,「說得沒錯。」

  「顧醫生……」謝一曼哽咽道,他們兩人的熱情與關心,她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呢。

  她知道他們是真的想救她,聽了這些話,她對於未來的想像也並不是全然一片黑暗。

  只是由自己做這種決定,真的做不了……

  「我不懂醫學,我也不懂異常力量這些……」謝一曼抓撓著臉哭道,「我相信你們吧,你幫我決定,你更懂。」

  「好。」顧俊深吸一口氣,現在的情況不做手術肯定是沒機會的,他準備先給她做三叉神經,不行再面神經,「你好好準備一下,兩小時後進行第一階段手術,我們一定要消除掉你臉上的癢感。」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5
第三百一十一章 術前會議【求月票,求訂閱】

  因為國內網絡管制得更為嚴格,邪典視頻《人》沒怎麼流傳,事實上也沒多少人關心這個。

  但在外網興起的另一個傳言,卻很快在一些粉絲圈子裡傳開了,隨著這傳言的是另一個邪典視頻。

  《人》的最初發佈者是一個名為「WeWatched_2021」的帳號,「我們看著」,2021應該是現下2021年的含義。視頻《人》被封禁了,但這個帳號並沒有,FBM那邊自然打著釣魚追蹤的主意。

  對方似乎不怕追蹤,還是這個帳號,發佈了一個新視頻《表演者》。

  視頻中還是那個舞台,沒出現那些兒童的身影,卻有一頭渾身鱗片的人魚怪物站在鏡頭前沉默地望著,它給人的真實感並不是特效般的逼真,那不像特效。觀看者看著就有些不適感,一種莫名的難以名狀的心慌……

  但天機局看了知道,FBM得過情報也知道,那是「深潛者」。

  這種皮膚病,也許真與深潛者有關。

  而在視頻《表演者》中,當深潛者沉默站著一分鐘,就開始有一張張明星名人的面孔照片幻燈片般快速閃過,這裡面全球各國的名人都有,視頻的最後打出了中英對照的字幕:

  「他們在哪裡?他們還好嗎?你們的國家欺騙著你們。找找他們,看看現在發生著什麼事情。」

  這個視頻同樣全程沒有聲音,觀看者卻好像能聽到一股似笑非笑、似嚎非嚎的怪異聲響,猶如是從屠宰場傳出的屠夫之聲,混合著白噪音,沙沙地響在耳邊。

  如果只是一個觀眾有此感受,那不算什麼,但幾乎每個看過的觀眾都這樣,那就說明了《表演者》確實是能影響觀看者精神狀態的。這是超自然力量嗎?人們因此而驚奇,也就對其最後的字幕重視。

  這是一個製造恐慌的視頻,也是一個挑畔的視頻。

  即使它很快就被封禁,但它提出的問題成了一個熱點,那些名人還好嗎?他們陷入到危險當中了嗎?

  名人效應,是指名人的出現可以引人注意、擴大影響的效應。

  不管「WeWatched_2021」是誰、有什麼目的,打的這種拿名人引發熱點的主意也是成功了。

  有些名人很快在社交網站上回應自己沒事,有的還發了自拍照。有人相信,也有人質疑是不是本人所發。

  這個事情傳回國內後,視頻要麼審核不通過,要麼出來就被刪。但一些文字上的表達、一些粉絲之間的私發和討論等,還是在悄然傳播著,有些擔心也在談著:

  「裡面有一曼的照片!」

  「昨天一曼在片場外面給人簽名,沒事的,嚇人視頻而已。」

  謝一曼的粉絲們是挺緊張的,不只是照片在那視頻裡面,是一個訪談節目沒如期出來,而且她一向活躍在社交網站上,但這兩天來不見了人影,連團隊打理的聲息都沒有。

  他們的小甜姐一曼,可不要出事啊。

  ……

  「阿俊,射頻毀損術的麻醉方法就三種,一是全麻,二是穿刺到位後注射局麻藥,三是穿刺到位後不打局麻藥,採取由低到高逐漸升高射頻溫度的方法。」

  北河市人民醫院,一個醫療會議室裡面,一群白大褂正在開著術前會議,要落實手術方案。

  顧俊坐在靠上邊的位置,正皺眉望著會議屏幕中的面部解剖結構圖,聽著主刀醫生司寇顯的話語。

  司寇顯,國字臉中年男人,神經外科專家,是惡夢病時做的第一場腦葉白質切除術的主刀醫生。當時被精神衝擊而受了傷,但後來恢復不錯,在咒術部成立後加入。這次的手術屬於神經介入療法,他是主刀之一。

  顧俊則給這些專家打下手,因為他自己沒這方面的經驗,連做這種介入用的C型臂X光機都沒操作過。

  張海東、孫維等的皮膚科專家也是先退位一邊,手術團隊是指揮中心那邊派過來的,除了司寇顯,還有神經介入專家章晉松等人,也有其他咒術部的醫生,比如蔡子軒,來打下手兼學習鍛鍊。

  還有舊印部的人員,為應對可能出現的精神衝擊,手術室正在被佈置上舊印石坐鎮。

  吳時雨和鄧惜玫也將跟著進行感應輔助,這時候她們也坐在會議桌旁邊。

  不過要蛋叔來說的話,這種時候可能王若香更能幫上忙,可惜……

  「如果打局麻,麻藥有誤入腦脊液和血液的風險。」司寇顯說著道,「這樣也會影響到我們對三叉神經的支別定位,手術質量會下降,運動功能受損的可能性增大,而且需要調整穿刺針位置的時候,得等到首次局麻藥的藥效消失後才能進行,手術時間增長。還有就現在的情況,局麻也會影響到治療效果的第一時間判斷。」

  顧俊默然點頭,面部手術不同於其它的位置,要考慮好對顱腦的保護。

  全麻不能用,局麻也不能用……

  「如果不打麻藥,患者的痛苦會很大。」司寇顯又看了會議桌邊的眾人一圈,「患者下午出現過血流動力學劇變,再來巨大的痛苦有可能會引發心腦血管意外。阿俊,你比我們瞭解患者的情況,你決定方案吧。」

  司寇顯這麼說,章晉松也是這個意見,因為說到底謝一曼這個患者是交給顧俊負責的了。

  顧俊今天做了很多的醫療決定,每一個都可以是致命的。

  他就像走著懸崖鋼絲,一個不好就會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但是摔的那個不是自己,是患者。

  這種把別人的生命握在手中的感覺,非常沉重。

  「不打麻藥。」顧俊還是做出了決定,又一個決定,「局麻的常規弊端是其一;其二是治療過程中患者對麻藥已有過不良反應;其三是患者現在無時無刻就在承受著很大的痛苦,我認為手術的痛苦不會擊垮她,甚至於出現另一種不是癢感的痛楚,可以使她的大腦產生快感。」

  他自己是有這方面經驗的,在狄拉斯-琳被迫演出惡夢奇觀承受非人痛苦的時候,最難熬的其實是持久不變的一種異感,當有另一種異感衝擊來換一換感覺的時候,反而會輕鬆一些。

  「那好。」司寇顯等人沒有異議,因為都有風險,難料好壞。

  這種射頻毀損術的操作難度並不大,所以他們說定了幾個方面,針對謝一曼的病情討論了些穿刺位置,以及一些可能出現的術中情況和應對方案,就差不多定下來了。

  就在眾人起身準備前往手術室的時候,顧俊收到指揮中心那邊報來的一個新情況。

  疑似首發患者的就診信息找到,那是一個名叫田意晴的18歲少女。

  但是現在找不到人,失蹤幾天了,她的就診時間比謝一曼的發病時間要早五天。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5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射頻毀損術【求月票,求訂閱】

  半夜就診,少女,以皮膚過敏處理,怪異紅皮。

  最近全國範圍內符合前三項條件的病例還是不少的,但再加上最後一項,就只有田意晴一個了。以今天來計算,她的就診時間已經是一週之前,發病時間更要再早一天。

  而在那一天,天機局搗毀了來生會的十六個聯絡點,顧俊他們擊殺了一條血紅色幼蟲。

  現在看來,那並沒有停下儀式,或者有新的儀式開始,但總之似乎導致了敵人只能倉促地開始事端,否則可能造成的疫情規模還要嚴重很多。如今還活著的6名邪信徒嫌犯還在被嚴刑審問,卻都瘋瘋癲癲的說不出什麼來。

  事端的開始,厄運落到了田意晴這個18歲少女身上,她開直播唱唱歌也就一週時間。

  顧俊看著她的資料時,不由有些沉默,這是一個為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的普通人。

  她失蹤了,但準確的失蹤時間現在還不清楚。

  目前的調查成果裡對她最後的目擊者是給她看診的梁醫生,當時給她打了一針地塞米松,開了一週的藥,收了兩百塊,很貴。梁醫生沒被告知怎麼回事,回憶當晚的事情只是疑惑道:「沒什麼特別的啊,皮膚過敏,打了針走了……外面的狗吠得很凶吧,一直吠了很久,吵得我回去睡了很久都睡不著。」

  狗在吠什麼?當時除了田意晴,還有其他人,或者其它東西嗎?

  田意晴那天沒去工廠上班,早上時請假了,這大概能說明她在當時還活著。從那天起,她沒去上班,沒做直播,沒給別人打電話,就連一些社交平台的帳號都沒再登陸,所以那個夜晚,應該是還出了其它事的……

  三天後她的工頭打她手機已經打不通,以為她跑了。她的朋友也沒找過她,聽說她皮膚過敏以為幾天就好。沒到收租的日子,她的房東不會過問,周圍鄰居更不會留意她。

  那條村子本來是有些監控攝像頭的,但早就壞了還沒人修過,平時只是做做樣子,提供不到情報。

  田意晴的父母在多年前就離婚了,她是留守兒童長大的,平常與父母許久沒有一次聯繫。

  像她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這個事情,就是再失蹤久一些,可能也不會有人會費工夫去找她。

  也是因此,她到底何時失蹤、去了哪裡,仍是迷霧重重。但是天機局已經派出調查人員前去調查了,動用一切力量去尋找一切的線索,她畢竟不會憑空消失,只要多一些時間進行調查,線索應該還是有的。

  這事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似乎說明這個病真的沒有傳染性,因為那條村子至今沒有出現其它患者。

  顧俊把這些資料讓鄧惜玫也看了,但她搖搖頭,也是感應不到什麼來。

  目前情況就是這樣,謝一曼的手術還是要繼續進行。

  消毒、穿戴手術式防護服,顧俊他們一行人走進介入手術室的時候,患者已經由護士帶來躺在手術台上了,全身都被牢牢地固定好。舊印石也已經佈置好了,中間是手術台,患者頭部方向是C型臂X光機,旁邊有各種監測設備,也有監控攝像頭拍著情況。

  「怎麼樣?」蛋叔留意到顧俊深吸了一口氣,就問道。

  「感覺很久沒有踏進手術室了。」顧俊說,自己確實有很久沒有在手術室裡做一場手術了。

  「壕俊,但你一直有在治病救人。」同行的蔡子軒感慨道。

  顧俊默默點頭,接著會有一場戰鬥,都打起精神吧。

  吳時雨、鄧惜玫和舊印人員們走到一邊,而他們這些醫護人員來到手術台邊。謝一曼緊張地望著他們,即使之前顧俊對她做過心理干預,也告訴她手術方案了,她還是如此的焦躁不安。

  「放鬆點,放鬆。」顧俊安慰著她,「做這種微創手術,普通患者不打麻藥也是可以的,我相信你沒問題。」

  司寇顯、章晉松他們也紛紛出言安慰,這確實不是大手術。

  而顧俊接過護士遞來的一支一次性醫用皮膚記號筆,配合術前對她做好的影像學片子,親自給她臉上做了解剖學定位,也就是把定好的穿刺點和方向畫好,以便主刀醫生施針。

  「嗚,嗚……」謝一曼已是有些嗚咽起來,被一股如同將被宰殺的恐懼籠罩。

  先是顧俊往她臉上畫好定位,然後章晉松操作起那台LNG30-1型射頻儀對她做顱底一側的卵圓孔的定位。手術是要用穿刺針從她面部直刺進她的顱底卵圓孔,對其三叉神經半月節進行毀損,以破壞其神經功能,做完右側再做左側。

  當射頻儀的X線發生器向患者轉好了角度,X線影像屏幕上頓時清楚顯露出患者的卵圓孔。

  司寇顯已經拿過了一根細長的穿刺針,那針尖上似是閃爍過了寒芒。

  指揮中心那邊,醫學專家們看著,其他人也都看著,這是「異鱗病」全球首場的射頻毀損術治療嘗試。

  顧俊給謝一曼傷爛怪異的面部做了消毒,然後鋪上無菌洞巾,她眼前變得漆黑,頓時大喊:「不要,不要!讓我看到,讓我看到。」顧俊就讓護士換一張小些的新單來,只鋪她的臉頰,不遮著她的視線。

  「沒事的。」他又安慰,「小手術而已。」

  司寇顯拿著那根穿刺針,俯身湊向術區,在屏幕的斜位X線透視輔助下,用前入法在她顴上頜縫下緣進針……

  而進針角度,是用三角函數定理精密計算過的,務必要沿著穿刺方向,一針刺進卵圓孔。

  針頭紮進了謝一曼的病變紅皮,眾人只見隨著司寇顯的控制,那根細長小針一點點消失在謝一曼的臉裡。在刺進卵圓孔的時候,司寇顯可以感到有明顯的落空感和針尖被吸住感,穿刺針成功到位。

  但也是這個時候,謝一曼感到面部炸起一股劇痛,這讓她不禁痛叫:「啊!!」

  「是不是被電擊似的麻痛?」顧俊連忙問道,電擊痛是正常的反應。

  「我不知道,很痛,很痛……」她悲聲道。

  雖然她說不出來,但是神智清醒,理性監測石也沒起反應。顧俊就向司寇顯等人點點頭,繼續吧。

  「進針到位了。」章晉松看著屏幕中的斜位X線像,可以看到上面多了一根黑影,是穿刺針。

  「進針了,順利進針了!」顧俊大聲地鼓勵著明顯更加躁動的謝一曼,「撐著,再撐一會,很快就好。」

  與此同時,幾位專家交流調整了進針的深度,再做了電刺激定位,患者出現相應疼痛,位置沒錯,但惡癢還在。護士再往射頻儀操作台上設好溫度和時間,溫度將慢慢上升至80攝氏度,一共熱凝三次,每次都會持續90秒。

  線路都連接好了,顧俊站在操作台旁邊,望著那個開始的按鍵。

  這個按鍵一按下去,謝一曼面部右側的三叉神經痛感功能就會被毀損。

  「一曼,撐著點,那來了。」他說著,在眾人注目中,按下了開始鍵。

  「啊……」謝一曼隨即就痛叫起來,如果不是四肢、身體和頭部都被固定著,她已經痛得翻下地了。

  熱凝溫度在逐步上升,她的痛苦也在變大加劇,有東西在她臉裡燒著,有東西在她腦子裡燒著……

  那些蟲子被燒得翻騰、洶湧、到處亂爬,那些蟲子被燒得憤怒……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5
第三百一十三章 術中【求月票,求訂閱】

  射頻穿刺針的針尖部分是金屬材質,由射頻產生高溫,使得針尖部分的溫度升高,從而熱凝手術的位置。

  此時此刻,謝一曼的三叉神經半月節就在受著針尖80度高溫的毀損,她感到自己在被燃燒,感到大腦在炸開,無數的蟲子在噬咬吞沒著她,所有一切都在痛苦地翻騰。

  周圍眾人在看著她,顧俊看了看射頻控溫熱凝器上顯示的時間,第一次熱凝還有40秒。

  他們真是極少感到一個90秒會有這麼久,患者非常難熬,但她痛苦的叫喊聲也在折磨著他們。

  這個時候,鄧惜玫突然大聲道:「好像有古怪!」她的話音未落,謝一曼手上的理性監測石驟然間隱有淡淡的紅光泛起。但司寇顯等人沒有感覺,這不像惡夢病時的精神衝擊,只是對患者自己的精神侵蝕。

  顧俊雙目一凝,來了嗎,來了好啊,這多少說明手術有作用!

  指揮中心那邊的眾人也是這般想法,手術室裡也有了這樣一種另類的激動。

  最怕的不是沒有危機,最怕的是沒有反應。

  只是還不確定這是好的作用,還是壞的作用……

  「上舊印!」顧俊沉穩著聲音,那邊吳時雨頓時帶領著一隊舊印人員上來往手術台上的患者打出舊印。

  謝一曼的痛叫聲隨即變得更加詭厲,精神侵蝕停了,但她的血壓、心率都在飆升,蛋叔急忙向顧俊提醒。

  「一曼,撐著,還有10秒……」顧俊握住了謝一曼劇顫的手,皺眉望著控溫熱凝器上的時間,這邊時間數字在下降,那邊的各種體徵指標在飆升,司寇顯已經道:「準備上麻藥,4ML丙泊酚和4ML舒芬。」

  雖然手術方案是顧俊作的最終選擇,但司寇顯畢竟才是主刀醫生。

  手術過程中的情況千變萬化,需要主刀醫生當場判斷和處理,因此常規的還是由司寇顯決定,這是術前說好的。

  「還有5秒,4秒……」顧俊還是不希望打任何的麻醉和鎮靜,但謝一曼的情況確實已經十分危險。

  就在眾人的心都提起,護士就要給謝一曼注射麻藥時,熱凝器發出嘀嘀的聲響,第一次熱凝結束。

  「等等。」司寇顯先叫住護士,「再等等。」

  麻藥打下去,問話病人肯定會得到模糊的回答,再要判斷手術的效果就難了。

  他們看著監測屏幕上的各項指標,萬幸的是,沒有繼續升高,在向正常範圍慢慢地回降。

  「啊……」謝一曼可以喘息了,眼淚也在洶湧,「顧醫生,我不做了,好痛啊……」

  「做!」顧俊拍拍她的手,「痛是因為有效果,做完這些毀損,那股癢感就沒有了。」

  等患者情緒穩定一些,司寇顯、章晉松就上來檢查她的右側面部,詢問她的麻木感情況。這次手術是防止傷害到第一支眼神經的,要的效果就是讓面部麻木。謝一曼不是很能答得出來,好像是有些麻感,沒那麼痛了,但還是癢。

  「我好像看到很多蟲子,它們在爬……」謝一曼哽咽道,「顧醫生,它們要爬滿我全身。」

  她右側面部的腫脹有點加重,但紅皮的情況暫時穩定。

  手術會不會刺激到她的皮膚病變區域擴大?司寇顯等人說不好,因為那些紅皮裡面是沒有實體蟲子的。

  那是一種精神上的蟲子,他們對此還沒有什麼瞭解。

  「它們在嚇你而已。」顧俊說道,他懷疑那些蟲子以宿主的恐怖絕望為食,「它們要那麼厲害,你早沒命了。」

  不過現在講道理是沒用的,還不如給她希望,給她要活下去的盼頭。顧俊知道她很看重自己的演員生涯,很想出演天機局電影,就道:「一曼,我想拍電影很久的了,以後有空我拍個業餘電影,可以請你出演嗎?」

  其他人聽著,也知道他意在安慰,顧俊愛好電影不是秘密,不過他一個拿手術刀的。

  「到時候我能不能客串一把?」吳時雨問道,「想過過戲癮。」

  「能,少不了你。」顧俊點頭,熱烈的語氣好像電影明天就要開拍。

  他自己知道「到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如果真有那麼一大段空閒時間可以讓他搗弄一部業餘電影,那這個世界就太好了。

  不過兩人唱雙簧般的談論,給了謝一曼很大的激勵,像能看到那一天,「可以,當然可以……」

  間隔了這一會,又要開始熱凝了。

  巨大的痛苦再次把謝一曼淹沒,衝擊著她的意志,消耗著她的精神。

  但她想著顧俊給自己描繪的前景,聽著他們鼓勵的話語,終於拿起了自己的堅強。也許是因為痛到了極限,也許是感動於他們的愛護,也許是真要死掉的話,她還是不願意死啊……

  「啊……」謝一曼咬著了牙,雙目瞪得通紅,痛也好癢也好,來啊!

  「撐住。」顧俊握緊著她的手,此刻甚至願意分擔她的一些痛苦。

  因為他不想再看到一個人,活生生的人,慘死在他的面前。

  這個病人,他救定了。

  手術室裡緊張的氣息幾近凝固,第二次熱凝結束,第三次熱凝結束,拔針、止血、冷敷,謝一曼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她這個區域的痛感和觸感都消失了,除了發麻就是發癢,牙齒像石頭一般硬,單說毀損術是成功了的。

  她這邊臉的癢感好像有些下降,但不能完全確定,因為還是很癢……

  「把左側也做了。」顧俊點頭授意司寇顯、護士們等人繼續操作起來,調整謝一曼的手術體位,準備把左邊臉也毀損掉。一次做這麼多,風險會增大,但她的病情拖不得。

  之前的操作換側又來了一遍後,顧俊又要按下控溫熱凝器的開始鍵。

  「顧隊長,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謝一曼突然緊張地呼道,剛堅強起來的意志又受到些衝擊,「是…是個女的,掉皮的那個女的,我看過她……她在我腦子裡,她在望著我……」

  顧俊頓時停著手看看周圍,蛋叔、鄧惜玫他們也在張望,理性監測石沒有起反應。

  田意晴在這裡?連繫著謝一曼的精神世界?

  這時候,蔡子軒最早看到了變化,不想讓患者聽到,驚急地對顧俊小聲道:「紅皮在擴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5
第三百一十四章 厄運的美德?【求月票,求訂閱】

  顧俊聞言望去,只見謝一曼面部那些病變皮膚區域的鱗狀皮屑紅皮,顏色變得更加鮮紅如血,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去。司寇顯、蛋叔等人見狀也是紛紛皺眉。

  見到他們這樣,謝一曼頓時更有點慌了,「怎麼?怎麼?」

  「好事,證明手術有效!」顧俊高聲道,並不只是安慰她,是真的有了點明證。

  她那已經做過毀損術的右側面部雖然腫脹,但紅皮幾乎沒有擴散,而還沒做手術的左側面部卻已有了近1cm的擴大。精神蟲子也好,神經系統功能失常也罷,通過對三叉神經的毀損破壞,可以抑制病情。

  不管田意晴在不在,在這裡幹什麼,顧俊沉著一口氣,還是往控溫熱凝器按下了開始鍵,「一曼,撐住!」

  謝一曼頓時又痛苦大叫起來,這一次的痛楚比剛才的更甚,她渾身的肌肉都在不自主地抽搐,身子似乎要斷掉。

  她的血壓、心率,又在升高了。

  「司寇主刀,必要的時候用麻藥就用吧。」顧俊跟司寇顯說了聲,就喊道:「吳時雨,過來幫我!」

  「哦。」吳時雨走了過來,「精神力?」

  「對,我要感應一下。」顧俊點頭,而且不想鄧惜玫參與,因為那樣又會增添未知數。

  從謝一曼說看到了一道人影,或許是因為他和田意晴有過一次直接對話,他好像也能隱約感到田意晴在這裡。當吳時雨伸手按著他的手臂把自己精神力交給他,而他抓住謝一曼的手進行感應,那種感覺更加清晰了。

  手術室裡很多人,不全是咒術部或舊印部的,但都被交待過,這種時候不要打擾他,儘量保持安靜。

  此時,這個環境裡響徹的就只有謝一曼撕心裂肺的痛叫聲,猶如正在被人切成一塊塊的碎片。

  顧俊閉上眼睛,進入著那片黑暗,那個精神世界中。

  看到了,掉皮,鱗片,那道怪異的身影朦朦朧朧就在那裡。他的意識喊道:「田意晴,是你嗎?」那身影微微地頓了頓,從黑暗中望來,那雙眼睛還是人的眼睛……

  「你現在在哪裡?」顧俊問道,很想幫到這個不幸的少女,「能讓我們幫幫你嗎?」

  那身影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又一次想要跑掉。

  「等等!」顧俊連忙大喊,「田意晴,我知道你是個無辜受害者,謝一曼這病不是你做的對吧?」

  「我……我沒有做這個……」那身影停著腳步,回應的聲音很低落,「我只是來看看,來看看而已。」

  「那你……」顧俊感到精神越發受到些衝擊,像聽到田意晴的聲音在說著,又像是一股扭曲躁動的黑暗聲音:

  我只是來看看謝一曼痛苦時的樣子,是不是也像我痛苦時的那樣。像謝一曼這樣的人,是不是也會痛苦……

  顧醫生,這個世界沒有公平可言,我們生來就不一樣,但是厄運可以突然讓我們落入一樣的境地……像我這樣的一個小人物,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突然謝一曼和我一樣痛苦……這不是很美好嗎?

  謝一曼沒那麼特別,我也沒那麼不特別,這讓我存在……厄運讓我存在……

  顧醫生,厄運是一種奇蹟,它可以碾碎命定,死亡是一種真理,它可以終結虛妄。

  「唔……」顧俊腦袋有些裂痛,一瞬間好像看過很多幻象,看到謝一曼出席電影首映禮時眾星捧月的景象,看到她給粉絲簽名、給記者拍照,又看到田意晴蝸居在一處不到十平米的農村出租屋裡,努力地直播唱歌。

  厄運,厄運……你真的瞭解厄運的美德嗎?

  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這場災殃所帶來的恩澤嗎?

  顧俊心底的那股黑暗力量在猛烈洶湧,他驟然驚醒過來了什麼,這個儀式,這場疾病,麗姬婭,厄運之子……

  眼見那道少女身影漸漸走遠,他先竭力定定神,喊道:「田意晴!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但不管是你還是謝一曼,是我的病人我都會盡力救。不要聽那股聲音,不要受迷惑了!」

  是嗎,是這樣嗎,只是迷惑嗎,厄運的美德只是迷惑嗎……

  這似乎是田意晴的回應,又似乎不是,她還是漸漸地走向遠方,消散不見。

  「啊!」顧俊猛地回過神來,渾身都滲出一層冷汗了,精神力消耗得腦袋發痛,他看看站在那邊平靜的鄧惜玫。

  來生會的這個動作,「征服者蠕蟲」,並不只是要向公眾製造恐慌,不只是針對鄧惜玫。

  是針對他,或者說他的靈童力量,厄運之子。

  那個「麗姬婭」,與蘭頓有著什麼關係嗎?她是否也是死於咳血病?

  「阿俊?時雨?」蛋叔急聲問道,「你們有沒有事?」

  不只是顧俊有點趄趔,吳時雨也有些難受的,這時挨靠了他一下,「我隨緣了,看你怎麼樣……」

  「沒事……什麼情況?」顧俊還能穩住,先不管其它的了,與蛋叔、司寇顯他們一起繼續對付這場手術。

  在他入神期間,第一次熱凝已經完成,謝一曼撐了下來,沒打麻藥。而現在不知是毀損之效,還是由於田意晴的離去,她面部兩側紅皮的擴散速度都相應變慢下來。當三次熱凝全部完成,她整張臉腫脹得像吹了氣,見不著半點平時的嬌俏漂亮。不過手術確實有效果,兩側的擴散速度一樣慢了,卻依然在擴散。

  「好像,好像……」謝一曼感覺著面部,整張臉已經沒了知覺,「還是癢,沒那麼癢,但還是很癢……」

  司寇顯、章晉松等人相視幾眼,顧俊還是要做出這個決定:「毀損面神經吧。」

  三叉神經運動功能喪失的話,後果是很糟糕的,所以暫時就不搞了,先毀損面神經看看夠不夠。

  這場手術的目標沒變,消除患者的癢感,停下病變皮膚的擴散。

  「好……」謝一曼的眼淚湧流,面神經的特殊內臟運動纖維一被破壞,她的面部表情肌就失去運動功能。

  手術室裡眾人又是一通操作,司寇顯又負責把射頻穿刺針從患者的乳突前緣外耳道下方,約與下頜支後緣中點相對處的定位位置刺入,經由莖乳孔到位面神經。調好深度、電凝定位結束後,顧俊再次按下熱凝器的開始鍵。

  謝一曼驟然又是狂嚎痛叫,面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但腦袋裡有什麼在焚燒在爆炸……

  眾人只能默然望著,顧俊也只能硬著心腸地望著,有什麼被厄運毀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5
第三百一十五章 鏡中的臉【求月票,求訂閱】

  第一次熱凝,第二次熱凝,第三次熱凝。

  謝一曼全部撐了下來,全程沒打麻藥,但結束後好一會,她的神智狀況都模模糊糊的,回答不了醫生們的問題。然後拔了穿刺針,靜滴抗生素預防顱內感染,還有顧俊親自用冰袋給她冷敷,再次問道:「一曼,臉上還癢嗎?」

  「癢?」謝一曼紅腫的面部已經做不出表情了,她皺不了眉,咧不了嘴,含糊的話聲終於不再譫妄,似是茫然,似是釋然,倒沒多少的歡欣,「好像…不癢了,我臉上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沒有皮膚,沒有肌肉,她還有一張臉嗎?

  眾人聽到這個結果,頓時紛紛呼出一口氣,百感交集。

  應該確實是這樣,因為術後歇了這會兒,謝一曼都沒有叫癢,不需要護士撓上一下子,在這之前她可是十來秒都難以忍下的;而且紅皮的擴散都停了,幾近完全佔據了這張面容。

  顧俊呼氣過後,對她說,對蛋叔、蔡子軒、司寇顯、鄧惜玫等人說,也是對自己說,「手術成功。」

  那邊的吳時雨靠著牆往地板坐下,一動不想動了。

  手術成功!這個本是令人欣喜的結果,卻如此的沉重。

  通過毀損了患者的三叉神經和面神經的大部分功能,似乎有效破壞了患者與未知病源的精神連繫,殺滅了那些精神蟲子。就像張海東專家說的那樣,患者心裡的那個瘙癢開關,被關上了。

  這個手術結果讓指揮中心那邊大為振奮,也以GOA的名義與全球各個成員國進行交流。

  這不是一種容易接受的治療方式,但是這樣能救命。

  而之前定下的實驗治療組別不會變,醫學上需要更多的臨床樣本。

  「一曼,癢感沒了,擴散停了,你的皮膚病已經被控制住了。」

  手術台邊,顧俊看著這個現在臉腫嘴歪的少女,心底翻騰著一股風浪,這樣到底是有什麼「美德」……他認真道:「你的病變皮膚,先看看接下來病情會怎麼發展,我們再決定怎麼處理。」

  「哦,哦……」謝一曼應了幾聲,「顧醫生,我能照照鏡子嗎?」

  蛋叔他們其實不建議這麼做,這對患者的精神刺激太大了。

  「給她鏡子。」顧俊卻向器械護士說,謝一曼對他的信任是建立在他對她的尊重上,她有權看看自己怎麼樣了。

  器械護士就拿過有備好的一面普通鏡子幫患者照著臉,謝一曼看著鏡中的那張畸形怪臉,沉默了一會,忽而發出似笑似哭的聲響,由於她的口腔、舌頭都受到功能損傷,這讓她的聲音更加詭異。

  「一曼,先別想那麼多。」顧俊安慰道,「你現在最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覺,恢復精神。」

  司寇顯等人也紛紛安慰幾句,給予患者恢復的信心。

  但這種時候言語是蒼白的,術前他們就和指揮中心那邊做好溝通,安排謝一曼的父母前來陪伴她,她和父母關係融洽,至親之人的照顧會給她力量的。

  不久後,謝一曼由護工們轉移到移動病床上,往手術室外推去了,她要先去做些術後影像檢查再回病房休息。

  患者已經離去,顧俊還站在手術台旁邊,默默的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吳時雨來拍拍他,才跟著眾人走了。

  換下防護服,消毒更衣,披上白大褂,回去會議室開術後會議,與指揮中心等多方一起總結這場手術。

  與此同時,他們也一直關注著謝一曼的術後情況,患者邊的護士做了一次次報告。患者的嘴巴、鼻腔、耳朵都有不適症狀,但是眼睛還好,這是不多的好消息了,說明手術沒有損傷到三叉神經第一支,應該不會並發致盲。

  在會議上吃過晚餐盒飯,繼續會議,以及通過屏幕緊張看著實驗患者的手術情況。

  這些還在前驅期的患者術中未出現精神侵蝕,手術效果要更好一些。但是只毀損三叉神經或者面神經的,都還是有癢感;只有這兩對神經都毀損的那組15名患者,才能消除癢感,與謝一曼情況一致。

  而他們術後的情況,也還需要時間。

  會議結束之後,顧俊終於可以休息一會,這時候都晚上十一點多了。

  他現在就是住在這家人民醫院裡,有自己的一個休息室。當他半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長呼一口氣,這才可以整理一下思緒。之前他已經找鄧惜玫問過了,麗姬婭認不認識蘭頓、具體的死因,她都不清楚。

  「漫長的一天……」顧俊喃喃,揉了揉兩邊微微發脹的太陽穴。

  給謝一曼做人工昏迷,做術前心理干預,做射頻毀損術,都是這一天。能救到人,再累些也沒關係。他體力上的消耗也不是特別大,只是今天所經歷的這些……如鄧惜玫所說,並不只有其表象。

  壓力很大。他可能回頭需要去找梁姐,做一次心理治療。

  顧俊搖搖頭,這才打開腦海裡的系統看了看一些彈出的信息:

  【多神經射頻毀損術,二星級,成功,個人貢獻度15%/排名3  】

  這場手術最大的貢獻者是主刀司寇顯,然後是章晉松,其他人佔著剩下的比例。

  【你的猛強心錘煉度上升,+10000,現在的級別為第二重(120000/300000錘煉度)】

  系統,這個系統……顧俊嘀咕著,到底是哪來的力量?這個問題一直就沒搞懂。

  「是當時我在龍坎海底獲得的力量?還是這股力量本來就一直在我身上,當時只是把它激活了?」顧俊現在是越來越傾向於後者,「是不是跟蘭頓、厄運之子有關?」

  他思索了一會,沒什麼頭緒,就靜下來歇一會兒神,畢竟今天精神消耗很大,如果凌晨再來事就麻煩了。

  腦海裡隱約有很多景象紛紛擾擾,沉沉浮浮……

  顧俊歇得並不踏實,迷迷糊糊像睡了,又像沒睡。就這麼個狀態,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過零點了,睡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想沒人吵醒自己,那就說明沒出事,現在沒出事就是好事。

  「任務列表刷新了吧。」顧俊又打開系統看看,只看了一下,就立即猛地翻起身,往休息室外面快步奔去。

  出來了,終於刷出來了!

  【深淵任務:一週內完成解剖1只深潛者。任務獎勵:未知】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6
第三百一十六章 解剖深潛者【求月票,求訂閱】

  上次海上一戰,天機局從艦船甲板上和海裡打掃到大量殘碎的深潛者屍體,辨識出為165具,其中有21具是較為完整的,還有3具最為完整,當時就按照顧俊的要求給他留著一具。

  時間到今天已有一個多月,總部早已組織人員對這些異類屍體進行了連場解剖,像蕭惠文等的解剖專家著實是過足了手癮,也避免了異類的結構組織被顧俊隨意命名的風險。

  這種異類帶來的生物學問題太多,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它是由人類轉化而成。

  它的基因組測序還未完成,需要很多時間,但它們和人類確實有相似之處,從內臟、生殖等多個系統都有跡可尋。

  這天的凌晨,指揮中心那邊在接到顧俊的電話後,雖然搞不懂他的主意,還是遵他的意思,立即派人把留給他的那具深潛者屍體,從咒術部基地醫學樓運到了北河市人民醫院,蕭惠文、何濤等幾位專家也從總部趕赴過去。

  此時,人民醫院的一個法醫解剖室裡面,福爾馬林的刺鼻氣味瀰漫,無影燈的燈光照亮著解剖台。

  深潛者的屍體已搬放好在解剖台上了,接近兩米的身高,全身肌肉猙獰,覆蓋著灰綠色的鱗片。

  與被火燒死的屍體不同,這具屍體是胸部心臟位置中槍而死的,因此相當完整,尤其頭部未遭到破壞。

  一群戴著口罩、穿著解剖服的人圍在旁邊,正是顧俊、蔡子軒、蛋叔幾個和蕭惠文等人。

  「各位,如果沒別的事情發生,未來一週我們就是在這裡肝到底了。」顧俊對眾人說道。

  經歷那漫長的一天後,才休息了不到四個小時,新一輪的戰鬥又要開始,沒時間可以浪費了。

  他想要以十星評級完成這個任務,拿到最多的、最豐厚的任務獎勵。

  不過一週時間,謝一曼的病情還不知道會如何發展,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累了就過來坐坐。」那邊牆邊已擺好一張沙發,吳時雨靠坐在上面,「擠一點就擠一點了。」

  為著可能的精神異象準備,除了她,鄧惜玫也在,孔雀、墨青幾人也趕來坐鎮,畢竟咒術和舊印他們都比普通人員更懂。凱瑟琳望著那深潛者屍體,不斷地說著哦我的上帝哦我的上帝……

  這哪是什麼上帝,這種造物也不知道是什麼黑暗力量的惡意。

  顧俊望著那個詭異的人魚頭顱,那雙突了出來的眼睛,又有一點點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以前就見過它……他之前的確有去屍房看過這具屍體,但第一次的時候也是這樣。

  「是什麼東西,就解剖看看吧。」顧俊心想著,把自己有的四件卡洛普牌器械放進台上的器械盤裡。

  刀,剪,鑷子,以及那把長柄的錘子。

  他跟人說,這把錘子是祖各吉利上次送給他的禮物,是幻夢境狄拉斯-琳裡的產物,可能其它的也是這樣。

  「從哪裡開始解剖呢?」蕭惠文問道,時間太匆忙了,沒有解剖前的會議,也沒有制定方案。「我建議從肢體開始,先熱熱手。」上回遠程看著顧俊解剖食屍鬼的時候,蕭惠文就想這麼建議了。

  「面部,從面部開始。」顧俊說著,用手去觸按那張魚頭面部的鱗片。

  這次他並不是解剖的先行者,此前已經看過一些別人的解剖影像和資料了,所以更加不需要磨磨蹭蹭的。如果這異類能帶來什麼幻象,那就儘早觸發,儘早得到更多線索。

  被福爾馬林泡過的鱗片依然很硬,顧俊這麼觸摸著,與觸摸謝一曼病變皮膚的感覺,隱約有點相似……

  由人轉化嗎?不過這種生物的魚鰭、魚鰓、手腳的蹼、頭顱形狀,還有很多情況,都表明這是另一個物種。

  如果是人的轉化,這些轉變不是皮膚病就能造成的,是需要一個長時間的、各種的畸變、增生、角質化等等。生物學家們做了一個模擬,即使理論上也充滿難題。

  而且有一個前提還在困擾著大家,這種異類可以往海裡最深下潛多少米?

  不同的深度,那分別可就大了。

  海裡是有壓力的,人類不依靠任何裝備的徒手深潛紀錄是125米,鯨魚靠著獨特的生理構造下潛深度可達2000米。深潛者在生理構造上應該也就只能潛個五六百米才對,但上次下潛深度達到1000米的潛艇有見到它的身影。

  別人以為「深潛者」這個名字是顧俊不知道哪來的觸發,他自己知道這是系統給予的命名,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只能下潛五六百米的話,他不認為系統會把它們叫做深潛者。

  不過眼前這種玩意到底是不是深潛者,他並不能完全確定。

  因此顧俊這次的解剖目標,一個是想弄清楚深潛者與這次皮膚病的關係,另一個是深潛者如何可以深潛。

  即使不能完全弄清楚,能得到一些線索也是好的。

  「開始吧。」顧俊拿過醫用記號筆往那張滿是鱗片的怪臉上畫了些解剖線,再拿過解剖刀就要下刀,這時候才在腦海打開系統領下了那一個深淵任務:

  【接受任務完成!目前解剖完成度:0%,目前剩餘時間:167:59:59  】

  「哎!」蕭惠文急叫了聲,顧俊操作得太快,旁人叫都叫不及,「阿俊,你這什麼解剖線?」

  「前驅期紅皮的形狀?」蔡子軒看出來了,人臉和人魚臉是不同的,因此這形狀線條也有扭曲。

  「是的。」顧俊拿著這把卡洛普解剖刀往一塊鱗片的邊緣落下,鋒利的刀尖卻一下刺不進去,他就更大力點。

  「小心!力道要控制住。」蕭惠文頓時又不禁提醒,比拿刀的人還要緊張,「它面部的神經非常多!」

  因為這種鱗片堅硬而富有韌性,很不好切割。力氣用小了根本動不了,力氣用大了,之前他們有些解剖刀的刀片都弄得斷裂,而且猛的一下戳下去,又會破壞到裡面的血管和神經組織。

  蕭惠文、何濤等人知道這有多難,即使是他們每天忙著解剖的,也無法每次控制住。

  而這個時候,他們瞪著的眼睛看到顧俊這第一刀,卻很有些從容。

  他加大了力道,一下子,那把奇異的解剖刀並沒有噼的一聲斷裂開來,刺進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5:26
第三百一十七章 鱗片【求月票,求訂閱】

  解剖刀的刀尖一刺進去,顧俊手上頓時就感到一種凝滯感,到達皮下的「人魚淺筋膜」層了。

  這一層組織與人類的淺筋膜相似,故此命名,但有著比人命更多的淺血管和神經,脂肪密度也更大。

  鱗片也好,一種角質化皮膚也罷,它形成了手指頭般大小的鱗狀,可以一塊塊地分離出來。

  顧俊握穩著解剖刀,理解旁邊蕭惠文等人的提醒,力道的控制上的確需要注意。

  他上肢的肌肉像一台精密機器的零件,使著穩定的力道順著紋路把這塊鱗片繞切了一圈,但鱗片並不會就此脫落,他還需要用刀尖抵著鱗片底部橫切開去,再用解剖鑷挾起來,才完成了這一塊鱗片的剝離。

  這時候,他往腦海裡的系統任務看了看,【目前解剖完成度:0.01%】這種異類確實是深潛者。

  按照以往經驗,並不是剖一塊鱗片就平均有0.01%這樣計算的,是第一次剖下這個組織,才有這麼多。

  「啊。」蕭惠文這才長出一口氣,可算沒看到顧俊一刀捅進去半截的景象。旁邊的何濤幾人,又一次見證到顧俊不凡的手活,按工作紀錄他已經有很久一段時間沒做解剖了,現在這一上來還是那麼無可挑剔。

  這塊鱗片的剝離完成度令人稱奇,似乎半點都沒有損傷到鱗片底下的其它組織。

  這也使得下面顯露出的淺筋膜保留著了光嫩平滑,若不是帶了股福爾馬林的氣味,還真像糕點一般。

  蔡子軒看得真是有點感慨,輕輕的道:「這就是『膚如凝脂』吧。」

  「年輕人。」蛋叔看了看子軒,「你的品味比蛋叔我還要獨到。」

  與此同時,顧俊手上拿著這塊鱗片細緻地打量,這種鱗片每一塊都有著些毛細血管般的暗紅色線管,但比毛細血管大,肉眼可見,附著在鱗片邊緣和底下,與周圍的鱗片相連,已被命名為「鱗脈」。

  不知道為什麼,這讓他的精神有點恍惚,彷彿看到這個深潛者往海底的深淵一直潛下去,潛下去……

  如果顧俊來命名的話,可能會管這個叫「鱗筋」。

  雖然事實上「筋」是中醫概念,而不是現代解剖學的獨立術語。「筋」是個泛稱,包括著現代醫學的肌肉﹑肌腱﹑韌帶﹑筋膜、關節軟骨等等。但正是因此,他覺得比「鱗脈」更能說明這種東西作用的廣泛性。

  鱗筋都有什麼用?連接鱗片,收縮和活動,除此之外呢……

  「我感覺這種鱗筋。」顧俊思索著道,說了自己的命名也不自覺,「可能就是這種異類能深潛的關鍵之一。」

  「怎麼說?」蕭惠文疑惑問。無影燈上的攝像頭也在拍著的,總部那邊有小組在看著,此時聞言也紛紛好奇。

  「這種異類單憑它的生理結構,潛不了那麼深。」顧俊說道,這一點大家有過研究和公論了,「但大家也知道,這些異類自身的生理結構往往可以產生異常力量的,就像食屍鬼骨骼的侵蝕紋路那樣。」

  食屍鬼的骨骼侵蝕紋路並沒有出現在深潛者身上,這種深海生物的骨頭密度很低,是游泳的好手。

  「鱗脈能產生異常力量?」蕭惠文很強調是鱗脈,不是鱗筋,筋不是解剖學術語。

  「我覺得它們組成了網絡。」顧俊沉聲道,望著解剖台上的深潛者屍體,「這些鱗筋……鱗脈組成的網絡,是覆蓋這種生物全身上下的,我只是做個設想,是不是就有這個結構起到某種作用,導致深潛者受到海水的壓強不一樣?」

  他現在知道,咒術人員也基本知道,特定的圖案、線條可以是一種技術產物,能產生穩定的力量。

  比如舊印科技,那裡面的技術是人類目前科學認知搞不懂的,但是有效。

  眾人面面相覷,顧俊提出的這種設想最大問題在於找不到辦法去證明對錯。

  「或者我們可以試試把這具屍體的鱗筋網絡紀錄下來。」顧俊有了個主意,把手中的鱗片遞給蔡子軒,「子軒,把這些鱗片每一塊都拍好照片、做好編號,拍好它們的鱗筋情況,哪個方向連接哪一塊的,都紀錄好。之後等我們把它全身的鱗片都切下來了,再拼在一起,看看能不能還原出那個鱗筋網絡,能還原多少是多少了。」

  這具屍體並不是毫無損傷的,胸部心臟位置有槍傷,那裡的鱗片爛了很多。

  「收到。」蔡子軒點頭,這就需要更多人手了,蛋叔就去叫雜務人員做安排。

  沒人會說顧俊這是白費力氣,科研就需要嘗試。之前解剖人員把鱗筋作為單一組織來看,也是因為屍體幾乎全是破爛的,那幾具完整屍體剖下的鱗片也沒現在的剖得這麼清晰,顧俊把鱗筋視為是個整體,思路上是個突破。

  不過,蕭惠文的老臉皺著,喃喃道:「鱗脈,是鱗脈……」

  說完這事,顧俊繼續去切離下一塊鱗片,範圍如同是謝一曼臉上最初那些紅皮的形狀。他切得非常小心,儘量把對鱗筋的損壞程度降低。而隨著揭下這一塊塊的鱗片,他之前就有的那一股熟悉感變得強烈。

  還有一些莫名的幻象感,也在心頭漸漸地滋生起來。

  「我好像……」顧俊有個心念閃過,「我好像認識這具屍體的死者……」

  福爾馬林氣味刺得眼睛有點痠痛,他皺皺眉頭,又再剝下一塊鱗片,眼前的幻象感又強了點,腦袋微微有點脹痛。他就像是在揭開一個人的面具,像是一種逆向還原,越接近完成那個形狀,越像看到了一張人臉。

  「你們有沒有看到?」顧俊詢問旁人,「一張人臉?」

  「沒有。」蔡子軒疑惑,蛋叔、蕭惠文等人都搖搖頭,他們都沒有察覺。

  但顧俊分明看得到,那海怪的畸形面部是一張若隱若現的人類臉龐,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

  是我自己才有的連繫?他凝神感應,從腦海中挖掘翻找著這張臉龐的痕跡,好似有什麼記憶片段在翻騰起來。

  沙沙,好像聽到了大海的聲音。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8:02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袞【求月票,求訂閱】

  沙沙沙,海水翻騰的聲音。

  「別管我……」顧俊停下了手,默默地凝神細聽這股海浪聲,讓其把他的思維帶向遠方,帶向記憶中的那一片模糊朦朧。他彷彿漸漸離開了這個解剖室,無影燈的光芒在淡去……

  他眼前出現了另一種光,像是鱗片閃爍的光亮,不,那更像是陽光照射在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當那如同一塊塊鱗片狀的東西變得清晰,正是海水的光影。

  船鳴的嗚嗚聲響也傳來了,顧俊好像置身於一艘船上,是海鳥號的船艏甲板上。

  這一艘「科學考察船」包括他父母在內,註冊資料中顯示船長103.8米,排水量5536噸,船樓有四層高,船員定員28人,科考定員82人,常規一共是110人。他似乎隱約能看到一些身影在船上走動……

  他在船上玩的時候喜歡到處跑來跑去,幾乎每位船員都見過,但那時候他還太小,看不出來他們的異狀。

  當這些人望著大海的時候,談論大海的時候,他們的眼神有著一絲不同尋常的狂熱。

  「小子,我跟你說呀,這個世界是很奇怪的。」一把聲音忽地響起了,「有的地方你明明知道它存在,你聽說過那裡的很多事情,接觸過那裡的很多東西,甚至見過那裡的來人,但就是找不著那個地方。」

  顧俊腦袋越發有些裂痛,不過仍然凝神感應著,那張國字臉面孔在閃爍不定……

  但隨著這聲音與這張面孔漸漸重合在了一起,讓他驟然想起了一個人來,李叔叔!李振洪叔叔。

  大副,海鳥號的大副,李振洪叔叔。

  顧俊腦袋更痛,心臟也猛地抽緊了……雖然他上去海鳥號玩的次數不多,但他對李振洪叔叔是有記憶的,因為李叔叔長得高大帥氣,而且風趣幽默,對他也很好,給他講故事,給他零食……

  李叔叔……轉化成這種半人半魚的異類了嗎……

  「什麼地方?」他聽到自己在問,是那時候的自己,稚嫩的聲音還不瞭解對方話語的深意。拉萊耶嗎?

  「很多。」李叔叔笑說,那張被陽光照灑著的朦朧臉龐在朝著大海的遠方,「比如說一個叫印斯茅斯的小鎮。它明明應該在那裡啊,但就是找不到。我跟你說這些,你爸媽又得說我了,哈哈。」

  印斯茅斯?顧俊劇痛的腦袋內有著自己此刻的疑惑,以及當時的好奇,那是什麼地方?

  「這個世界啊,太多秘密了。」李叔叔說著,就往遠處走去,漸漸走遠了。

  「等等……」顧俊想要叫住他,但這份記憶或者這個幻像在扭曲搖晃起來,周圍突然間好像變得狂風暴雨,這艘科考船在翻騰的巨浪中轟隆作響,而在那巨浪裡頭,像有什麼難以名狀的怪影隱現。

  他好像聽到一片既驚奇又狂熱的呼喊聲,是船員們在喊著,達貢,達貢,達貢……

  猛然間,景象破散而去,顧俊回過了神來,幾乎一下站不穩栽倒在解剖台上。

  「阿俊?」還好旁邊的蛋叔一把扶住,吳時雨、鄧惜玫等人都已經走來了,吳時雨忙問道:「要不要?」

  「還行……」顧俊聲音沙沉,凝望著這具深潛者屍體的那張非人臉龐,那雙突出的死灰色眼睛,渾身的鱗片、白色的腹部,頸部的魚鰓,手腳之間的蹼,尖長的爪子……

  這麼一具怪物,怎麼會是李叔叔……但是這,似乎確實就是李叔叔。

  如果海鳥號的大副是這樣,海鳥號的船長、船醫,還有其他船員,是不是也都已經變成這副樣子?

  那110位船員,是不是就在那165具深潛者屍體裡面了?

  為什麼要轉化為深潛者,為了前去拉萊耶嗎?

  顧俊早有想過這點,根據安傑爾學派的研究,傳說中拉萊耶是一座沉沉在海底的遠古城市,若要前去那裡,以普通人類的身體似乎難以達成,但如果是深潛者,可以往海裡下潛幾千米乃至上萬米……

  「我想起了些事情,先去跟指揮中心那邊談談。」

  他和旁人說了,就先放下解剖刀,出了解剖室來到旁邊的通訊室,與指揮中心說起這也許涉及機密之事。

  這具屍體疑似是海鳥號大副李振洪,尋找神秘小鎮「印斯茅斯」也是海鳥號的一個目標。那地方的名字大概是發這個音,還不清楚具體是什麼語言、怎麼拼寫。還有另一個疑似是巨型海怪的名號,「達貢」「大袞」,是這麼個音。

  「收到收到,已經開始調查。」指揮中心那邊回說。

  不過後一個問題馬上就能回答他,通爺說道:「大袞是腓力斯丁人的魚神,形象半人半魚。」

  顧俊默然聽了這些資料。腓力斯丁人是個古老的地中海民族,在公元前就早已消亡了,這個民族擅於航海,崇拜海洋的神明,「Dagon」就是他們的魚神,這在宗教典籍《舊約》中多有記載。

  其實關於這些傳說中的海怪,天機局早有做過資料整理,因為神話傳說往往是有著其原型的。

  只是類似的海怪,各個民族都有很多相關傳說,以前並不知道大袞會是重要的那個。

  如果顧俊的記憶沒有出錯,大袞很可能與深潛者、拉萊耶都有著什麼關係。

  正當顧俊想著,指揮中心那邊就有進展了,通爺語氣來了勁的道:「找到一份民國舊報紙,1920年的,上面有個奇聞說有個花旗國海軍軍官聲稱在太平洋上的一個孤礁見到海怪大袞!」

  天機局的資料庫一直有收錄各種報紙資料。在知道來生會、拉萊耶教團這些秘密組織早在民國就存在,甚至建立於更早的時代,天機局就更是大量蒐集這些民國的舊報紙等資料,不管是什麼,都作了信息錄入工作。

  現在用電腦一搜索,卻就找到了這麼一樁舊事,刊登在《世界日報》1920年6月20日的世界奇聞欄目。

  這種欄目記載之事平常很難獲得重視,因為全是些誌異怪談,一會兒鬼神一會兒精怪。

  沒想到現在,似乎挖到了一點有意思的材料。

  很快,顧俊就看到了這份舊報紙這一頁的傳真複印版本,繁體字,豎排,從右向左閱讀,這個世界奇聞欄目只佔著世情版的一個小小角落,想來只是供人獵奇娛情的而已:

  【失蹤花旗國海軍軍官離奇生還,稱在太平洋上目睹海怪】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8:02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情報交易【求月票,求訂閱】

  這件事發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這個名叫傑克-威爾斯的花旗國海軍軍官,在執行一次押運郵船的任務時,遇著德意志國海軍而被全船俘虜。但後來該名軍官趁敵人不備偷了一艘救生艇得以逃脫,在太平洋中漂流多天。

  在那期間,他的小船漂到了一個瀰漫著惡臭的孤礁或是孤島,他說不清楚,也不知道那裡具體的位置。

  在那裡他走了一整天尋找救援,結果就在一處山丘上遇到疑為大袞的巨型海怪。他當時嚇得失了神智,陷入到譫妄中,只隱約記得自己逃回了小船上,當神智清醒的時候已經是躺在舊金山一家醫院裡了。

  原來傑克-威爾斯是被一艘大船救起的,但他所說之事無人目睹,也無人相信。

  這名男子從此患上驚恐障礙,吃不好睡不好,被這個遭遇反覆折磨著精神。他聲稱自己夢見那些海怪將有一天把人類拖進大海的深淵,而深海之物將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顧俊看著這份報紙,眉頭皺了起來,把這個角落裡的這篇小文章反覆看了幾個來回,心底隱有躁亂感……

  現在看來,這名男子很可能並沒有撒謊。

  他做的怪夢並不單純是其潛意識活動,可能是他在孤島上遭受到了精神侵蝕,S值非常低所導致。

  「我感覺這是真事。」顧俊和指揮中心那邊溝通,「但這份報紙上說得太少了,當事人的很多說法應該都沒登出來。」

  即使是這樣也找不著人問,因為這是一份上百年前的舊報紙,得到這點資料已屬幸運。

  暫時也追查不到《世界日報》是從哪裡找來的這樁奇聞,現在網絡搜索「傑克-威爾斯」等關鍵詞得不到結果。

  「花旗國軍方那邊應該有事件檔案,軍官總要審查的。」通爺說道,說起來就有點惱:「就是那個FBM不一定願意給我們要的信息。我們給了他們線索,他們還想著佔便宜呢。」

  顧俊聽著沉吟,通爺惱是有原因的,這段日子以來雙方的開展合作不是很順利。

  新軍團病已走近平息,各國之間的心眼就又打起來了,特別是花旗國。

  而且那畢竟是花旗國,財雄勢大,近日也與安傑爾學派達成合作了。事實上現在學派分成了兩支,姜博士他們是天機局這邊,位於花旗國的學派總部是另一支,雖然掌握的幻夢境信息、入夢方式等沒有這邊多,但也能讓花旗國找到方向開展研究了,假以時日必定會有所突破。

  另一方面,世界上畢竟有很多秘密結社、很多神秘勢力,FBM要找著合作的話,可能咒術那邊也不遠。

  說起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國內掀起人體特異功能熱的原因,倒正是花旗國、羅斯國等世界主要大國進行這方面競賽所致。甘茲菲爾德實驗、超感知覺概念這些都是舶來品。

  所以可以料見,現在花旗國重啟了這個領域,以他們的底子,以現在這個世道,他們的發展速度會很快。

  但是天機局已經對各國都做了咒術危險性的警告,咒術這玩意絕不能輕率,當年FBM那些實驗人員練至精神失常的情況還是輕的,別以為找著了寶,練著練著卻就成了邪信徒或者異類。

  最可怕的是整個部門甚至國家高層都被滲透,那樣就是把全球拖進到危險中了。

  天機局將會在適當時間出售舊印產品,因為這不關於GOA或者WMO怎麼樣,這是關於全球的安全。

  「阿俊,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吧,你忙解剖室那邊。我們手裡的籌碼多得是,不怕他們不提供這份情報。」

  通爺這話可不是吹牛皮,給具殘缺的深潛者屍體、給塊低品質的理性監測石,FBM那邊都要巴著。

  「好,『印斯茅斯』也問一下,我感覺這個名字是英文拼寫的可能性很大。」

  結束這次通訊後,顧俊就回到解剖室繼續忙活,時間不多,事情不少,要拿到十星評級可不容易。

  蛋叔、蕭惠文等人也重新開動,顧俊凝著神一刀一刀地剖下去,剖離面部的鱗片,分離人魚淺筋膜,分離那些繁雜的血管與神經,把這個自己曾經認識的李叔叔分成一點點的碎片。

  李叔叔,你這是為了什麼?為了所謂的真理嗎?

  顧俊有一種感覺,自己的父母,那兩個傢伙還沒有死,並不在那些深潛者屍體裡面。

  他們正不知道在哪裡活動著,謀算著……

  時間在過去,解剖完成度在上升,1%,2%,3%……

  這第一個通宵過去了,顧俊他們完成了對這具深潛者屍體面部、顱部的解剖。

  休息,吃過早餐,兩小時後,解剖室裡再度忙碌起來,這次是頸部。

  解剖並不全是順利,顧俊也是邊解剖邊學習,深潛者頸部的情況十分複雜,魚鰓系統與人類沒有相似之處,只有見到萎縮但依然存在的頸部淋巴的時候,才能相信這種異類是由人類轉化而來的。

  不管是頸部、胸部、或是腹部,顧俊剖下的每一塊鱗片都小心細致,由蔡子軒帶頭紀錄著可能存在的鱗筋網絡。

  第一個24小時結束時,期間他只休息了三次,每次兩個小時,完成度21%。

  第二次休息時他們去病房做了一次查房,謝一曼術後病情穩定,未見瘙癢復發,未見紅皮擴散,但病變皮膚也未見好轉,皮屑更多,皮膚也在發硬,似在角質化發展。再這麼下去的話,可能還是需要做皮膚切除術來完成治療。

  當第二個24小時結束,顧俊已經有些精疲力竭,需要更多點休息,每次兩個半小時。而蔡子軒、蛋叔等人早已肝不動,換了一批人了,蕭惠文不斷喃喃說年輕真好,完成度升至40%。

  謝一曼病情沒什麼變化;調查組那邊有了新進展,基本確定田意晴是在就診當天傍晚六點許離開出租屋,到了村子旁邊的一條江河在那失蹤的,那時候有一位在江邊農地勞作的老伯目睹,一個用毛巾纏著臉的古怪少女走過。

  調查組還在沿江追查田意晴的下落和其它線索,顧俊休息一覺醒來,通爺那邊又傳來消息了。

  天機局以一具被重度燒傷、斷身缺腿的殘破深潛者屍體為代價,換得FBM提供傑克-威爾斯的檔案及所有相關資料文件,那裡面有著一份當時對傑克-威爾斯的詳細問話。

  除了先行的複印,這些資料都以原件借出的方式運來,以便讓顧俊更可能觸及到當時的情況。

  而那個傑克-威爾斯,當年在多次自殺未果後,忽然一天就失蹤不見,下落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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