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格蘭自然科學院 作者：一行白鷺上青天 (連載中)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章 百靈


    新生報名隊伍，很快就輪到了雷洛。

    前面的奧恩已經拿到表格，朝這位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男導師，指著身後的雷洛道：「這是我朋友雷洛，他有學院的紫荊花貢獻徽章。」

    黝黑皮膚，這位男導師穿著寬鬆灰色袍子，也就是奧恩口中的學士服，屬於平民眼中的標準魔法師形象。

    導師看起來似乎很有耐心，脾氣很好的樣子。

    聽到雷洛有貢獻徽章後，男導師看向雷洛剛要說些什麼，目光又馬上子移到雷洛身後，露出愕然之色。

    「咦，小師妹？你怎麼來了！」

    呃？

    正舉著紫荊花徽章的雷洛，轉頭看向身後抱著黑貓的學姐。

    原來這位學姐，竟是報名導師的小師妹，那麼這位學姐之前說的找人，想來應該是報名導師了？

    只見學姐圓圓眼珠滴溜溜一轉，活潑頑皮笑道：「哎呀，在家裡一個人無聊死了，過兩天就要正式開學了，我聽伽黑說你到這裡迎接新生，就和伽黑過來看看你，嗯，也來看看這屆的小學弟、小學妹們。」

    說著，雷洛身後這位學姐把懷裡黑貓抱起來，揮舞著黑貓的兩個小前爪，頑皮笑著。

    黑貓在女孩蹂躪下，黑貓彷彿招財貓似的擺著爪子，已經失去了掙扎慾望，嘴巴卻哼唧道：「別拿我當藉口，分明是你自己想要出來玩。」

    「師妹每天這麼辛苦，出來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

    這位皮膚黝黑的年輕導師，甕聲甕氣接口著，看起來十分疼愛這位小師妹，主動為小師妹開脫，這才想起雷洛正拿著紫荊花徽章，回過了神。

    「啊！師妹你先等一下，我要給這些新生填寫報名名單，安排新生考核。」

    「沒事，你忙你的。」

    學姐嘻嘻一笑，脫離了隊伍，來到這位男導師身旁，好奇的看著表格名單。

    黑膚導師接過雷洛手中的徽章，仔細觀察著，過了一會兒，卻微微皺起眉頭。

    黑膚導師身後的小師妹，把黑貓抱重新回懷裡，嘟噥道：「真是的，明明是學院安排給老頭子的工作，卻讓你過來。」

    隨即她發現師哥正低頭看著徽章，皺眉不解樣子，奇怪道：「怎麼了，師哥，不就是一枚貢獻徽章嗎，每年學院新生報名後都會收回一些，有什麼奇怪的？」

    「這枚徽章，好像不太一樣。」

    黑膚導師撓了撓頭後，又看向雷洛，猶豫道：「這枚徽章的材質是墨銀和雷鐵，根據記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學院頒發的徽章規格，我也不太確定，還是請教一下古博導師吧！」

    「父親？」

    學姐眼珠滴溜溜一轉，雙眼看向雷洛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突然一把搶過了徽章，笑著道：「嘻嘻，師哥你這裡這麼忙，就由我代勞吧！」

    不由分說，這位學姐朝著雷洛道：「跟我來。」

    「師妹……」

    黑膚導師顯然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自己的小師妹已經拿著徽章走開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沒說出口。

    雷洛跟在學姐身後，有些忐忑。

    對於這枚紫荊花徽章的具體來歷，雷洛並不知曉，沒想到還有這麼多插曲，不禁看了眼一旁正在等候自己的奧恩。

    奧恩朝雷洛揮手告別。

    「那我先去入學考核了！學院應該會為你安排一位啟蒙導師，我們以後再見啦！」

    雷洛趕忙道：「好！」

    陸陸續續仍有新生過來報名，雷洛跟在這位陌生學姐身後走著，穿過了廣場，來到一座灰色石頭蓋成的六層閣樓門前。

    「這裡是教導處，學院導師辦公的地方。」

    大樓大門前一個噴泉，噴泉中央，小男孩抱著花瓶，清水從花瓶裡流出，下面一隻碩大青蛙張開嘴巴接住，紅色魚兒歡快遊蕩。

    雷洛跟著學姐走進大門。

    樓道內，學姐在雷洛身前，懷裡抱著黑貓，面朝雷洛倒著走路，雖然穿著一身黑色學士服，卻絲毫沒有學者應有的嚴謹樣子。

    「嘻嘻，我叫百靈，你叫什麼？看你和二師兄一樣，呆頭呆腦的。」

    雷洛臉頰一紅，知道是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模樣，被這位陌生學姐說成呆頭呆腦了。

    「我叫雷洛。」

    百靈嘻嘻笑著，正要說什麼，前面一位黑袍女導師停了下來，看向百靈道：「走路看路，你這小傢伙，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整天沒個正經樣子，難怪你父親頭疼！」

    「庫麗雅阿姨！」

    百靈轉頭看向女導師抱怨道：「你怎麼和我父親似得，一見到我就要訓兩句。」

    這位庫麗雅女導師伸出食指，溺愛的點著百靈額頭。

    「還不是你整天在學院調皮搗蛋，要是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以你的聰明智慧，你家老頭子也就不會每天只叨叨他的大徒弟了！」

    隨即女導師嘟噥道：「哼，出了個得意弟子，夠他得意一輩子了。」

    雷洛似乎能看到百靈學姐眼中崇拜的小星星，驕傲道：「無雙師哥是學院建校以來最傑出的學者之一，以他的才能，以後一定能夠進入皇家院士委員會！」

    雷洛對於這位百靈學姐，有了一些初步認識。

    首先她的父親，應該是學院的一位高級導師，名下有三個弟子，其中大弟子十分優秀，二弟子是剛剛新生報名處的那位黑膚導師，三弟子就是這位百靈學姐了，也是他的女兒。

    難怪能在學院無憂無慮的，對於這位百靈學姐來說，學院就是她的家。

    「好了，都知道你大師兄在外面成立了a級傭兵團，前途不可限量！」

    庫麗雅導師道：「這學期還沒正式開學，你怎麼來這裡了？別告訴我你決定發憤圖強，來找你家老頭補習了！」

    調皮的伸了伸舌頭，百靈看向雷洛道：「沙陀羅師哥在外面負責迎接新生，這個新生的貢獻徽章有點問題，我帶他來問問父親。」

    「原來是貢獻徽章的問題，那快去吧，別弄錯了，學院回收的每一枚貢獻徽章都必須要經過嚴格把關！」

    叮囑了一番後，百靈和女導師告別，帶著雷洛繼續向前走去。

    還沒有正式開學，樓內空空蕩蕩的，樓道掛著一些畫像，標註是歷史上各個公國的皇家科學院院士，都是些年邁的長者形象，雷洛一個也不認識。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一章 古博


    「喵……」

    到了三樓，黑貓從百靈懷裡跳下來，徑直走進一間屋子。

    百靈似乎早已熟悉這裡一切，沒有敲門，跟著黑貓直接就走進屋內。

    「父親，伯伯！」

    雷洛跟著百靈才進門，便被房間裡的煙霧熏得發昏，眼睛裡的淚都快流出來了，忍不住咳嗽一聲，扇了扇面前的煙霧。

    爐火嗶啵嗶啵燒著，熱氣騰騰，房間裡兩個書架，擺滿了發黃的古老書籍和獸皮捲軸，一張大書桌，兩個老人對坐。

    其中一個老人，頭上戴著高腳帽，穿著寬大的白色袍子，肩膀卻站著一隻黑色烏鴉，手裡拿著煙袋，隨著老人吐出煙圈，肩膀上的黑色烏鴉竟然將老人吐出的煙圈吸進鼻孔，滿臉享受的樣子，再吐出來。

    另一個老人。頭髮已經花白，******，穿著黑色袍子，肩頭上蹲著剛剛進屋黑貓，正捧著一張古老的獸皮捲軸，興奮看著，待聽到百靈的聲音後，老人興奮面龐頓時一僵，摘下黑框眼鏡放在了一邊。

    「你這丫頭，不在家裡好好學習，怎麼又跑出來玩了？哼，要是今年畢業考核沒通過，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不用說，這個頭髮花白的老者，便是百靈的父親，沙陀羅導師口中的古博導師了。

    「呵呵呵。」

    另一個老人幹笑了兩聲，繼續抽著他的煙鍋。

    對於父親的訓斥，百靈似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帶著雷洛徑直來到書桌前，「噹」的一聲，把紫荊花徽章扔在上面。

    「哼，我才沒有玩，我去幫沙陀羅師哥迎接新生了！師哥說這枚徽章不太一樣，讓我給你看看。」

    老頭皺著眉頭，拿起徽章正反面看了看後，轉頭看向自己肩膀上的黑貓。

    黑貓喵了一聲道：「喵，是剛從那邊過來的。」

    「嗯，確實不太一樣。」

    老者喃喃道。

    「不太一樣？讓我看看。」

    書桌另一邊老者聽聞，露出好奇之色，朝古博要著徽章。

    古博把徽章遞給對方，抽菸老者一邊把玩著，一邊點頭道：「竟然用了墨銀和雷鐵作為原材料，這種規格，嘖嘖嘖，這枚徽章應該有些年頭了。」

    古博臉色稍稍一緩，卻仍舊板著臉，朝百靈道：「你先回去吧，讓他在這裡等一會兒，我會安排的。」

    說完，古博拉開了抽屜，把徽章隨手扔到了裡面。

    眼尖的雷洛隱約看到裡面還有幾枚一樣的徽章。

    百靈嘟噥著嘴，轉身緩緩離去，然而才剛剛打開房間門，卻停了下來。

    「怎麼了？」

    古博抬眼瞪著百靈，心下就知道不好，肯定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百靈重新關上屋門，鼓氣嘟著嘴，伸手道：「沒零花錢了。」

    「你畢業後趕緊給我出去找個傭兵團，別讓我在學院看到你！老頭子我也不求你能有什麼出息，只要能給我騙個回來，弄出個孫子，老頭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說著，老頭子掏出了一把銀幣，氣哼哼扔在桌子上。

    房間角落，雷洛眼睛都看直了！

    在瑪瑙湖小鎮，一公斤黑面包才二十枚銅幣，這些枚銀幣，足夠自己幾個月生活費了，卻只是百靈的零花錢

    要知道現在雷洛口袋裡，不過只有三十幾枚枚銀幣而已，還沒有桌子上的銀幣多。

    百靈拿走銀幣，卻沒有離開，站在桌邊嘟著嘴，滿臉委屈樣子，也不說話，直勾勾的看著古博。

    古博見此，不禁一哆嗦，愁容滿面道：「又怎麼了？」

    「我想要個小師弟陪我玩。」

    「噗嗤……」

    房間另一個老者，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肩頭上烏鴉「呱」的一聲，展翅飛開了。

    「門都沒有！」

    古博額頭上冒出黑線。

    「有你二師兄那個麻瓜在前面，還有你這個天天給我調皮搗蛋的混球，我還給你找個小師弟？老頭子我還想多活幾天，進入皇家院士委員會，死後在樓道掛上自己的畫像呢！」

    百靈嘟嘴，扭著身子，爭執道：「不行！我就要個小師弟！憑什麼家裡總是我最小，什麼都聽你們的，誰都能管我！」

    古博剛要開口，百靈卻根本不給古博機會，叫喊道：「我就要一個小師弟！我就要一個小師弟！我……我要他當我的小師弟！」

    訥訥站著等候的雷洛，看到百靈指向自己，目瞪口呆。

    古博還沒注意雷洛，被百靈這麼一指，看到雷洛木訥茫然樣子，頓時氣得站了起來。

    「這不就是十幾年前的另一個沙陀羅嗎！我當時怎麼就看上了那個麻瓜，收了弟子，笨得要命，教給無雙的東西到了他那，幾遍都不會！我我我……」

    「我不管！我不管！」

    不由分說，百靈不由分說拽住了門口的雷洛。

    「反正他拿著貢獻徽章到了學院，你是新一屆的年級教導主任，就要給他安排啟蒙導師，從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小師弟了！」

    「你你你……」

    房間裡古博一連十幾個「你」，似乎隨時可能嚥了氣，房間另一個老者不住呵呵笑著，見著兩人遠去。

    樓道內。

    百靈笑嘻嘻道：「別管他，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師姐了，小師弟，快叫師姐！嘻嘻嘻！」

    才剛剛離開教導處，百靈便不停催促著雷洛叫自己師姐，滿臉期待樣子。

    記得第一眼看到百靈的時候，雷洛還以為這是位成熟魅力女孩，現在發現，這根本就是個古靈精怪的調皮鬼，想到什麼是什麼，完全不顧後果。

    雷洛跟在百靈身後，自是不想百靈般輕鬆活潑，焦慮道：「我剛剛看古博導師好像不太喜歡我，這樣不太好吧。」

    「你怕什麼！」

    百靈仰著頭，得意道：「家裡母親說了算，反正母親最疼我了，她一定會答應的！嘻嘻！而且，今晚上無雙師哥回來，老頑固又最喜歡無雙師哥，到時候你也過來，知道我有了一個小師弟的話，無雙師哥也一定很開心，就不信那老頑固還能拒絕無雙師哥！」

    雷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

    古博的排斥讓雷洛畏懼無助，而百靈的過分關懷讓雷洛不知所措。

    自幼時起，父親進入魔鷹森林打獵，往往幾天不在家，孤獨艱苦生活便讓雷洛學會了謙卑和禮貌，不需張揚，而在教會考取傳教士的生涯，拉爾斯的仲裁者叔父從雷洛這裡奪傳教士名額，讓雷洛學會為自己爭取，不願錯過機會。

    毫無疑問!

    自己一旦成為古博導師弟子，未來學院生活必將會受益無窮。

    但即使如此，雷洛不願為此諂媚拍馬，竭盡所能討好這位百靈學姐，由她繼續牽線搭橋，讓自己的謙卑變為卑微，失去自我。

    一時之間，雷洛無比矛盾。

    「哎呀，安心啦，我肯定會給你安排好的，你剛到學院，還不熟悉吧？這裡我最熟悉了，先帶你認識一下吧！」

    「好……。」

    雷洛憂心忡忡回應。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二章 格蘭自然科學院

    初春季節，本該新枝嫩芽，格蘭自然科學院的花草樹木卻似乎是特殊品種，即使經過整個冬天，仍保持茂盛。

    很快，在百靈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座白色花崗岩築成的五層石樓前。

    大樓兩側牆壁上，爬滿了翠綠藤蔓，隱約能從纏繞的藤蔓葉子縫隙中，看到花崗岩上的精緻雕刻，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根根巨大石柱，經過精心雕刻，石柱儼然是一位位持書學者，低下頭顱，用肩膀支撐起樓頂。

    「這裡是教學樓，一層是是你們一年級新生的教室，二層三層是高年級學員的教室，更高層是公共活動大廳，不過高年級學員一般都在外面學習遊歷，很少在學院。」

    教學樓前，有一位老者雕像。

    歲月的洗禮，雕像已經有些侵蝕，隱隱能夠看出是個捧著書籍的老人，飽經雨雪風霜洗禮的模樣。

    百靈道：「這是偉大的安東尼奧先驅者，人類歷史上偉大的三位先驅者之一，他揭示了生物進化的客觀規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也是因為他，格蘭公國自然科學院才成為當今最強盛的兩大學院之一，老頭是他的忠實崇拜者！」

    「三位先驅者？我知道那位發表《日心說》的白尼文斯先驅者，另一位先驅者是誰？」

    雷洛好奇問道。

    由於那位被教會燒死的先驅者影響範圍很廣，不僅僅是教會內部和學者階層，在平民中也被大肆傳播，但因為觸及到教會光明信仰，很少有人在公共場合提及那位先驅者，即使是各大學院的學者也一樣。

    「西蘭公國自然科學院的高斯阿道夫啊！偉大的高斯阿道夫先驅者通過數學羅輯基石，揭秘了自然環境運作的客觀規律，潮汐因為月亮運動，地震因為地殼運動，風暴、冰霜等等，都是世界自然能量的流動，從而奠基了自然規律學術基礎，也就是平民口中的元素魔法。」

    雷洛頓時想到了奧恩的火球術。

    不用多說，西蘭自然科學院，必然是另一座能夠與格蘭自然科學院比肩的頂級學府了。

    教學樓十分安靜，空空如也。

    雷路看到教學樓前的大字，與學院大門前石碑一樣，不禁再次讀出聲來：「尊師重道，薪火相傳。」

    「那是校訓，告訴我們所學知識，都是先輩們通過艱苦探索得來，我們必須要尊重先輩的努力成果，對導師和先輩們需要發自內心尊重，知識才能一代代傳承下去，走向理性、文明、光輝的美好世界。」

    百靈似乎在努力讓自己在雷洛面前表現得成熟些。

    「哦！」

    雷洛認真點了點頭。

    學者們學習知識的基礎，是傳承！

    學者也有信仰，不過與教會、諸多神殿信仰神明不同，學者們信仰的，是學者先輩們堅持的學術題目、知識理念，有的學術甚至要經過幾輩人的不懈努力，才能得到驗證！

    後輩學者們在信仰先輩們的同時，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夠超過先輩們，將知識傳承發揚光大！

    知識傳承，學者的成長方式委實奇妙。

    「裡面沒什麼人，過兩天才正式開學，我們去別處轉轉吧。」

    在教學樓前稍稍轉了轉，百靈便帶著雷洛離開了。

    跟著百靈，雷洛穿過一條湖畔走廊。

    湖面上，紅嘴鷗成群結隊游著。

    「學院分為內院和外院兩部分，再前面就是內院了，只有完成畢業考核，獲得自然學位證書的學者，才能進入內院。看到那個最高的建築物了嗎，那是格蘭皇家研究所，也叫學者高塔，外面的人則喜歡叫它魔法塔，怎麼樣，壯觀吧！」

    剛進學院的時候，奧恩看到這座高塔後，便一直興奮叫喊著，雷洛那時候還不以為然。

    現在隔著金屬柵欄，近距離仰望著高塔，一時之間，雷洛竟感覺自己彷彿一隻螞蟻，正站在擎天巨人的腳下，渺小卑微，仰望浩瀚。

    迎面撲來的壓迫力，那是源自於學者們探索自然規律的真理氣息，在這氣息之中，彷彿一隻大手在緩緩抹去厚重塵埃，揭開一層又一層黑暗迷霧，渴望認知自己，認知這個世界，認知浩瀚宇宙星空。

    「嘻嘻，等我今年通過畢業考核，拿到自然學位證書，就能進去玩了！」

    百靈美滋滋的喃喃著。

    「原來學位證書這麼重要啊！我說以前讀傳記小說的時候，魔法師們為什麼很少待在封地，都在努力追求更高職稱。」

    雷洛低語著。

    百靈翻了個白眼道：「你呀，作為學者，以後在其他學者面前，千萬別再叫什麼魔法師了，會被嘲笑的。」

    「啊？知道了！」

    雷洛意識到失態，緩了緩道：「那……古博導師，是什麼學位？」

    「他呀，二十幾年前和我母親結婚的時候，就獲得皇家院士委員會頒發的超凡學位證書了，一直夢想自己能進入皇家院士委員會呢。」

    百靈想了想又道：「如果把真理比作一棵大樹，把知識比作樹上的果實，那麼啟蒙學者只是一群步履闌珊，努力學習在地上撿果子的人，自然學者則是尋找

    「啊？」

    這個比喻非常奇特，探索真理規律的過程，雷洛腦海中浮現出一群人努力摘取大樹果實畫面。

    不用說，這個比喻，肯定不是出自這位百靈學姐……

    很可能是出自她的父親，那位古博導師。

    「那……皇家院士學位呢？」

    前面帶路的百靈「嗯」了一聲，沉吟片刻，想了想道：「應該是摘取別人看不到的果實的人吧，反正非常厲害就是了，每一座學院的教導處走廊裡，都有他們的遺像，老頭子不是一直做夢自己死後可以掛在上面嘛！」

    皇家院士這麼厲害，關於先驅者，雷洛已經無法想像。

    圍著長長的鐵柵欄走了一圈，雷洛跟著百靈，來到繁華的街道店舖。

    「這裡是學者街道，外面的人也喜歡叫魔法店舖街，或第一大街，傭兵們經常來這裡購買魔導道具和魔導藥劑，也會把外面冒險得來的一些自然標本和珍貴材料賣到這裡。」

    這裡正是雷洛一進學院大門時候，目不暇接的繁華街道，面積很大，足足佔了學院外院一小半的樣子，為學院帶來了可觀收益。

    百靈似乎另有目的。

    兩人徑直穿過繁華街道，來到一家名叫『艾米娜瑟斯的回眸』店舖前。

    傳說中，艾米娜瑟斯是誕生於上古之戰後的美貌之神，與人類國度那些不可查的遠古眾神們不同，作為巫師之亂上古戰爭後誕生的神靈，以人成神，艾米娜瑟斯雖然神力不足，但卻因為教義，被很多年輕女孩信奉。

    店舖老闆是個風韻猶存中年美婦，脖頸潔白，耳朵上的珍珠吊墜十分吸引眼球，待看到百靈後，竟是認識，笑容滿面道：「白靈小姐，又來看你的冰精靈狐嗎？」

    「嗯恩！」

    百靈興奮的點著頭。

    老闆很快便從店舖深處拿出一個籠子，裡面裝著一隻小巧雪白狐狸，通體白瑕，一塵不染，靈動的大眼睛望著籠子外的百靈和雷洛，楚楚可憐。

    這隻狐狸呼吸的氣息似乎奇冷無比，籠子上結了一層冰霜。

    「魔獸！」

    雷洛一眼便認出了，這只尚處於幼體的狐狸，是一隻掌握冰霜天賦的魔獸。

    「當然！」

    店舖老闆看向雷洛，又看了看百靈，猜測著兩人關係，笑道：「這只冰精靈狐，乃是魔獸中不多見的高智慧靈性生物，用它作為自己的媒介夥伴，不但兼具了一般靈物的智慧，不受能量磁場增幅速度拖累，還能兼具魔獸特點，可以作為自己的戰鬥夥伴，是啟蒙學者選擇媒介夥伴中，不可多得的上品！」

    頓了頓，見雷洛看著小狐狸出神，中年美婦挑弄著籠子道：「別看它現在楚楚可憐，這小傢伙可機靈著呢，如果稍不注意，准一溜煙跑沒影了。」

    「我不會跑的。」

    小狐狸竟然開口了，是個人類小女孩的童真聲音，趴在籠子裡看著雷洛，楚楚可憐道：「抱抱我把，我好冷……」

    「額？」

    雷洛愕然，自是不會輕易上當。

    百靈從冰狐身上收回目光，依依不捨道：「已經支付你一百六十枚金幣，還差四十枚金幣，不過今天不能給你了，這是我新來的小師弟，我要為他準備一份見面禮。」

    「原來是新來的小師弟呀，確實要準備一份見面禮！」

    中年美婦收回籠子，笑盈盈道：「放心吧，能讓你這個小丫頭把一年多的零花錢都陸陸續續存過來，也真是不容易，我會給你好好照顧這只冰精靈狐的，有它作為你的媒介夥伴，畢業考核一定能順利通過！」

    「嗯恩！」

    百靈滿面憧憬，興奮的點著頭。

    雷洛從兩人的談話中，也知道了一些信息，原來這位百靈學姐為了購買這只冰精靈狐作為自己媒介夥伴，已經在這裡存了一年多的錢，還差一些才夠。

    兩百金幣？

    如此巨款，對於雷洛而言，的確是一筆難以想像的數字！

    但換個角度想想想，能夠來學院深造的學者，一般都是各地貴族，如此一來，這般高的消費也就不在話下了。

    而且，今天百靈向古博要的所謂零花錢，竟是要為自己準備一份見面禮？

    百靈站在店舖前，眼睛滴溜溜轉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露出詭異笑容道：「對了！就驚嚇瓶吧！」

    女老闆心領神會，同樣露出了詭異笑容。

    「也就你這個調皮鬼師姐，才能想到送小師弟這種東西了！」

    說完，中年美婦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墨綠手瓶，遞給了百靈，百靈則拿出錢袋後，遞給了對方一大把銀幣。

    「謝謝啦！」

    百靈笑容滿面，帶著雷洛離開店舖。

    「嘻嘻，師弟，你肯定不知道這個驚嚇瓶的功能吧，可好玩了，一會兒我給你展示！」

    天色漸晚，春初的白晝非常短暫。

    百靈自然而然拉過雷洛的手，興奮道：「無雙師哥也差不過該過來了，走，跟我去見母親和無雙師哥！」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三章 無雙

    一路上，雷洛內心忐忑，腳步有些僵硬。

    離開瑪瑙湖小鎮才幾天，雷洛便已經看到了這麼多以前從未接觸過的新東西，與奧恩這樣的貴族近距離交談，與嗜血強大的黑魔狼傭兵團對峙，還有被擄掠的可憐精靈少女，魔獸、魔法、學者、高塔，還有前面充滿熱情關懷的百靈。

    百靈的熱情關懷，雖是突然，雷洛卻完全能夠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真誠。

    就彷彿在家裡受盡了寵愛和幸福的孩子，隨著自己漸漸長大，開始迫不及待想要給予他人這種寵愛和幸福，分享美好，也在宣告自己的成長。

    曾經，作為一位虔誠信徒，雷洛立志成為傳教士，隻身前往偏遠蠻荒之地播撒光明，因此學會了獨立堅強，自幼缺失的母愛也讓雷洛內心深處許些孤僻，不願依靠別人。

    此刻在百靈的身上，雷洛體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就彷彿一位姐姐，甚至是母親，對自己的無私付出！

    天色已經徹底黑暗下來。

    學院內的魔導晶石燈光亮起，幽靜街道兩側，一座座看起來歲月悠久的灰白色石樓佇立，這裡是學院的高等住宅區。

    百靈在前面歡快蹦蹦跳跳，歡快走著，無憂無慮，不停給雷洛講述學院一些趣事，口中最多的便是沙拓羅、迦黑和無雙了，以及她的母親漣漪。

    「到了，這就是我家！」

    百靈指著面前三層小樓說道。

    小樓前的花園，開滿紅色鮮花，芬芳撲鼻，從白色大理石的窗子，能夠看到到屋內的溫暖燈光，明亮美好。

    站在花園大門前，雷洛腳步踟躕，猶豫不定。

    百靈並未察覺到這些細節，打開花園柵欄大門後，只見「吱」的一聲，一個碩大怪影豁然從花園角落撲來，雷洛嚇了一跳。

    百靈也因為這個突然撲來的碩大怪影愣了下，緊接著便反應過來，欣喜叫道：「小影！」

    雷洛一愣。

    卻見一隻站起來足足有兩米有餘巨鷹，此刻卻像一隻討人喜歡的大鵝似得，用它的脖子不停在百靈身上蹭著，「吱吱」叫著，明明長著一副高大凶殘模樣，卻偏偏在百靈面前表現得如此乖巧可愛，不停撒嬌，委實讓人哭笑不得。

    雷洛嚥了口口水，他毫不懷疑，這只巨鷹如果對自己有敵意，幾個呼吸就能把自己徹底撕碎，這是真正的魔獸！

    百靈咯咯笑著，抱著巨鷹的頭，不停撫摸著巨鷹的羽毛，身子被巨鷹的翅膀抱住。

    「咯咯咯，好久不見，師哥這次怎麼捨得把你帶來啦。」

    欣喜的笑聲中，百靈朝屋內大喊道：「無雙師哥！」

    吱呀。

    房屋木門應聲打開，照耀出屋內亮晃晃燈光。

    一個披著黑色羽毛斗篷的高大身影，難言的神秘，從屋內緩緩走出，黑色絲髮束於身後，歲月烙印在他古銅色肌膚上，非但沒有讓他展現出衰老滄桑，反而更增添出一股內斂的銳利，同時有著成熟男人的優雅從容。

    明眸仿若無垠星空，看向百靈，像是一個許久未歸家的大哥哥，看著調皮可愛的妹妹。

    「還不是因為你上次拔掉它那麼多羽毛。」

    咯咯咯。

    百靈忍不住笑出聲。

    男人也只是一笑，招手道：「快進屋吧，師母已經準備好飯菜，就等你回來了。」

    「嗯！」

    百靈鬆開巨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轉身拉著雷洛的手，笑嘻嘻道：「對了！師哥，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新來的小師弟，雷洛！」

    雷洛許些靦腆羞澀，望向這個高大的男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流露出沒見過世面村鎮孩子的本能膽怯。

    「小師弟？剛剛導師沒和我說啊！」

    無雙的話，讓雷洛被百靈拉住的手忍不住一顫。

    百靈聽到無雙師哥的話，頓時氣鼓鼓道：「哼！他不說我說！憑什麼家裡我最小，總是要聽別人的！反正以後雷洛就是我的小師弟，我是他的師姐，我負責照顧他，以後他要聽我的！」

    無雙瞬時便想到了一切，似是察覺到雷洛的細微變化，傳來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

    走到雷洛身邊，無雙強有力手臂搭在雷洛肩膀上，作出攬住姿態，低頭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上許些的男孩道：「原來導師是想給我個驚喜啊！快進屋吧！」

    感受著肩膀上溫暖有力手掌，彷彿給予了莫大鼓勵，雷洛無法言明自己的真實感受，也終於理解了無雙師哥備受他人尊敬原因。

    雷洛知道，真實情況根本不是無雙說的，自己是古博導師所謂的驚喜。

    肩膀上傳來巨大力量，雷洛腳步不由自主移動著，彷彿夢幻，跟著前面蹦蹦跳跳的百靈，走入燈火輝煌的廳堂。

    吱呀。

    關上身後木門，大廳燈光耀眼明亮，桌面上的餐布，嶄新潔白，精心烹飪的美食，琳瑯滿目，精心擺放，鮮紅葡萄酒在精緻的玻璃杯中是晶瑩剔透，溫馨美好。

    餐桌旁坐著三人。

    一人看著百靈，訥訥笑著，黝黑皮膚映襯出牙齒的潔白，正是新生報名時候見到的那位導師，沙陀羅，

    還有一位看起來優雅溫柔的女士，和百靈看起來有幾分相似，卻更加美麗，笑容高雅甜美，這應該便是百靈的母親，一路上不斷提及的漣漪導師了。

    正對著大門，看向自己的頭髮花白嚴肅老者，黑框眼鏡鏡片微微反光，但雷洛依舊能夠從他嚴厲的目光中，發現看向自己的不喜和無奈情緒。

    黑貓喵了一聲，幽綠眼睛深邃神秘。

    「母親！」

    百靈嘻嘻笑著，來到漣漪身邊坐下，雙胞胎姐妹般親暱抱在一起，額頭對著額頭，甜美笑著。

    婦人心思敏銳，注意到門口了手足無措的雷洛，用只有百靈能聽到的聲音低聲笑道：「他是誰？該不會是你這個小丫頭騙來的男朋友吧？看樣子還小呢！」

    「啊？討厭！」

    百靈撒嬌道：「這是我新來的小師弟！」

    隨即百靈站了起來，得意道：「雷洛師弟，快坐過來，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美麗、溫柔、博學、智慧的母親大人，格蘭自然科學院漣漪導師！」

    雷洛慌忙行禮道：「您好，尊敬的漣漪導師。」

    「啊？」

    沙陀羅看著雷洛，認出雷洛就是白天拿著那枚古怪徽章的新生，驚訝的看向古博道：「導師，原來您收下他作為小師弟啦！」

    「放屁！有你這個麻瓜在前面，我怎麼可能再收另一個麻瓜，想被你們氣死啊？」

    古博沒好氣的回應道。

    「弟子愚鈍！」

    沙陀羅早已習慣如此，愕然之色，不明所以看著百靈。

    漣漪也看向自己的女兒，疑惑之色。

    「我都二十一歲了，憑什麼家裡一直都是我最小，誰都能管我，憑什麼？我不管！反正從今天起，我就是雷洛的師姐了，他就是我的小師弟，哼！」

    百靈大喊大鬧著。

    雷洛身邊，無雙從容一笑，看向古博平聲道：「導師，我看這位雷洛小師和二師弟一樣，都是平民出身，若是能同樣刻苦努力，以後必能在您進化奧秘學術知識探索上有所造詣。」

    頓了頓，無雙莞爾，接著道：「再者，近些年來學院的畢業生考核，不僅名次大幅度落後於西蘭自然學院，連巴爾達自然學院也有趕超勢頭！既然今年這屆新生由您來負責，不如就收下這位師弟，以您的博學智慧，即使這位師弟才智不及您所要求，三年後也能為學院爭奪一些榮譽了。」

    「哼，那是！」

    古博哼唧道：「以我的聰明才智，就算沙陀羅這個麻瓜當初不也……不對！我才沒有答應！」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四章 漣漪

    這個時候，百靈的母親漣漪，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緣由。

    瞪了百靈一眼，看到百靈撒嬌的樣子，漣漪頓時也就沒了脾氣，流露出溺愛之色。

    漣漪轉頭看向旁邊的古博道：「你呀，每天就知道學術學術，從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女兒。」

    「呃？」

    古博有點不明所以。

    對於這位心思縝密的溫柔美麗妻子，兩人雖是老夫少妻，但古博對其已經不僅僅是愛慕，而是發自內心的欽佩。

    漣漪抱怨神態道：「百靈從小被你訓斥到大，若是一般家庭孩子，怕是早已自卑自閉了，還好我們的百靈天性活潑，才沒有如此，你這個做父親的怎麼能如此自私自利？現在百靈想要一個小師弟，解脫自己內心的壓抑，你還說出這般話？我看這個雷洛就挺不錯的，穩重踏實，很適合做百靈的小師弟！」

    一兩句話，百靈目瞪口呆的看著母親，自己還有這回事？

    緊接著百靈便反應過來，圓溜溜大眼睛瞬間便換成楚楚可憐之色，趴在母親懷裡嗚嗚哽咽起來，暗地裡卻朝著母親擺出了大拇指。

    呃？

    古博張著嘴巴，看著漣漪。

    自己在學院裡也算是個火爆頑氣，但在漣漪面前，卻像是遇到了剋星，根本發不出脾氣，也頑固不起來了。

    這還沒完，漣漪接著道：「況且，學院今年既然把這一屆新生交給你負責，就是要考察的意思，那位副院長要退位了，進化奧義和異化通靈學術之爭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你就不想一想嗎！」

    「嘶！」

    聽到那位副院長要退位的事，老頭一個激靈，咬牙看了眼雷洛，作出認真思考表情。

    仍舊訥訥不明所以的沙陀羅，被百靈偷偷轉過頭，嘟嘴擰眉注視著。

    雖然不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出於疼愛小師妹的本能，猶豫了下後，沙陀羅仍舊怯怯開口道：「導師，如果您沒有時間的話，可以由我代勞，負責教授小師弟一些啟蒙學術知識，我的基礎學術知識倒也牢靠，不會耽誤了小師弟。」

    「你也就能教授基礎學術知識了！」

    古博話語雖然直白傷人，沙陀羅卻沒有在意，反而靦腆一笑，認為導師在稱讚自己的基礎知識牢靠。

    看得出來，沙陀羅對於這位導師，確實是發自內心尊敬。

    眾人見古博鬆口，紛紛露出微笑，百靈仰頭得意道：「那就由我負責教小師弟高等學術知識！」

    「就你？你先學好你自己的吧！」

    古博瞪了百靈一眼，也被自己這個古靈精怪調皮女兒逗笑了，大廳氣氛為之一緩。

    隨即，古博神色恢復嚴肅，大廳也漸漸安靜下來。

    古博看向仍在大廳門口站著的雷洛，雷洛不敢直視，然而隨著肩頭那隻溫暖有力臂膀的鼓舞，雷洛看到無雙鼓勵的眼神後，深吸了口氣。

    勇敢抬起頭，雷洛直視向古博，不再退避。

    本想讓雷洛知難而退的古博，在看到雷洛堅定的眼神後，知道了雷洛求學的決心，無奈哼聲道：「先坐下吧，飯都要涼了！」

    雷洛再笨，也領會了古博的意思了，趕忙坐在了百靈身邊。

    「呵呵呵呵。」

    沙陀羅笑著，似乎想到了自己當初被古博收為弟子的一幕。

    漣漪朝古博嗔怪道：「好了，看你把他嚇得！」

    隨即漣漪在雷洛身邊低聲笑道：「他呀，當初就是運氣好，擔任班級導師的時候收了無雙作為弟子，脾氣也都被無雙慣壞了，以為誰都像無雙一樣優秀。」

    漣漪又悄聲道：「當初你二師兄畢業考核時候，可是學院精銳榜前三十的優秀學員，結果還是被這老頑固成天埋怨，認為給他丟了臉，沒能像當初你無雙師哥一樣力壓其他五大學院，為學院爭取到至高榮譽。」

    這些話，當然是說給雷洛，用以寬慰。

    雷洛心裡好受多了，不禁流露出許些笑容，也算瞭解了這個家庭的關係。

    妻子當著弟子面數落自己，古博面子有點掛不住，但一想到自己培育的大弟子如此優秀，頓時又轉為欣喜，情不自禁看向無雙。

    然而，當他再看向雷洛，對比著無雙，頓時對剛剛才松的口又不禁後悔起來。

    想了想，古博看著雷洛，嚴厲道：「你和沙陀羅都是平民出身，沒有姓氏，按照學院傳承製度來說，都可以在名字後面加上我的古博姓氏。但你要記住，決不能在外面隨意表露自己姓氏，給我丟了臉面，明白了嗎！」

    「知道了。」

    雷洛應下。

    各大自然科學院的師徒關係中，有一個特殊禮儀，以導師的名字作為姓氏，例如現在的雷洛，在成為古博弟子後，便是雷洛‧古博。

    畢竟對於學院的學者而言，一旦獲得學位，就等同於獲得公國王室的貴族爵位，雖然沒有封地，卻也有著一些特殊的權利。

    「這段時間，你先和你二師兄學習基礎啟蒙知識，等成為合格的學員後，我給你安排授課班級，至於能不能學到我的返祖克隆學術，就看你以後的表現了。」

    「切！」

    聽到父親竟然安排了這麼多條件，分明就是對雷洛仍不滿意，百靈頓時沒了好氣：「小師弟，就他研究的返祖克隆學術，我早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等你學完基礎知識後我教你，不用求他，哼！」

    「就你？」

    古博氣急一笑。

    無雙卻朝雷洛道：「導師是學院研究進化奧義領域的頂級學者之一，並創立了返祖克隆學術研究實驗室，如果能夠成功，意義非凡，足以獲得皇家院士學位！」

    聽到自己的得意大弟子如此稱讚自己，古博神氣之色，美滋滋哼了一聲。

    無雙又接著道：「不過，小師弟，其實導師的研究可不僅限於進化奧義領域，在煉金術領域，導師的成就同樣非同小可！剛剛導師只說他的返祖克隆學術需要考驗，可沒說煉金術知識哦！」

    「啊？」

    雷洛意外之色，看了看無雙後，又看向古博。

    接連被無雙吹捧，古博看著雷洛滿臉渴求樣子，不禁飄飄然道：「煉金術不過是門小學科，年輕的時候我到芬蘭公國遊歷，學習了一些，算是有所造詣，你要是有興趣的話，等學完基礎啟蒙知識後，可以教你一些。」

    「謝謝導師！」

    雷洛欣喜道。

    「吃飯吃飯！」

    古博不再多說，自顧自大快朵頤起來。

    眾人吃著漣漪師母精心烹飪的美食，連連稱讚。

    看著大廳其樂融融眾人，想到自己以後也將成為其中的一員，雷洛心底一暖，這位古博導師雖然刻板嚴厲，說話刻薄，卻也有著自己獨特魅力。

    尊師重道，薪火相傳！

    「以後自己一定刻苦學習，通過不懈努力，獲得導師的承認，讓他心甘情願把學術知識傳承給自己！」

    心底感動，雷洛接過漣漪師母遞來的魚子醬，抿住嘴唇，暗自發誓。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五章 見面禮物

    「對了！」

    百靈突然想到什麼，嘻嘻一笑，離開座位，蹦蹦跳跳來到大廳門口，在眾人的注視中，從口袋裡拿出剛剛買來的驚嚇瓶。

    「小師弟，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師姐了，快叫師姐！」

    百靈已經催促一天了。

    雷洛看著百靈，彷彿一隻無憂無慮快樂精靈，對自己付出全然不求回報，心底升起無法言明暖意，真心誠意道：「師姐！」

    先是奧恩，後是百靈，與小鎮神職人員截然不同的品格，相較於曾經在教會內的壓抑，雷洛對於學者的好感，已然從兩人身上開始。

    「哈哈哈，小師弟，以後你要乖乖聽師姐的話！」

    百靈笑得開心極了，擺弄著手中驚嚇瓶道：「來，師弟，我給你演示一下驚嚇瓶。」

    對於驚嚇瓶，在場眾人似乎早就知曉，相視一眼，莞爾一笑。

    黑貓人性化吐出魚刺，舔著爪子自言自語喃喃道：「還是無雙當初逗著玩的小把戲，時間過得真快啊。」

    只見百靈拔開瓶口木塞，稍稍一晃，頓時噴出大股白色煙霧，將百靈身影淹沒，煙霧中，豁然湧現一股難言壓迫力，驚恐之色自心底浮現，似乎被什麼可怕野獸豎瞳死死盯著似的，雷洛身體不由一緊！

    吼！

    豁然，煙霧中傳來可怖的咆哮聲。

    雷洛忍不住從座位上緊張站起來，看到眾人正在笑吟吟看著自己後，知道自己出了醜，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重新坐好，霧氣中傳來百靈頑皮笑聲。

    「咯咯咯，怎麼樣，好玩吧？」

    白霧漸漸散去，露出百靈笑吟吟身影，正手持驚嚇瓶。

    「送給你！」

    「謝謝師姐。」

    雷洛感謝聲中，接過小瓶。

    沙陀羅看到雷洛收下百靈禮物，黝黑肌膚反襯出牙齒的潔白，笑容微斂，不太好意思道：「小師弟，你來得太突然了，師兄都沒有準備，還好身上正巧帶著一套剛剛買的實驗器具，連同這個空間盒子一起作為禮物送給你吧，以後你學習正好用得到！」

    二師兄靦腆之色，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空間盒子，遞給雷洛。

    「啊！」

    雷洛驚喜之色。

    這是個長度十幾釐米的小盒子，也不知什麼材質，入手彷彿沒有重量似的，打開盒子後，一個巨大的空間赫然呈現在雷洛眼前，裡面擺放著各種精緻玻璃燒杯、玻璃試管、解剖刀、酒精燈等等，數量繁多，雷洛一時間也不知這些工具的具體用途。

    之前在魔鷹森林，雷洛看到奧恩拿出空間盒子後，便驚豔羨慕之色，幻想自己也擁有一個該多好，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願望！

    「謝謝沙拓羅師哥！」

    沙陀羅只是咧嘴嘿嘿笑著，露出潔白牙齒，靦腆之色，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隨即便是無雙了。

    黑色斗篷稍顯神秘，挺拔英姿坐在眾人之間，從容氣勢不經意間流露，即使有所收斂，也不禁形成自然而然的壓迫，古博對其的驕傲得意之色，更增添了他在家庭的中心地位。

    無雙流露出微微思索神色。

    豁然想到了什麼，無雙從袖中拿出空間盒子，取出了一把精緻摺扇，笑了笑看向雷洛。

    「這是我從西蘭公國一個任務敵對傭兵團那繳獲的魔導摺扇，雖然現在有些損壞，只能發揮一小部分威能，卻仍然妙用無窮，非常適合你在學院啟蒙期間使用。」

    「哇！」

    百靈看著無雙手中的魔導摺扇，滿眼小星星憧憬道：「師哥，你又參加公國和西蘭的戰爭任務了？公國現在局勢已經明了了吧！」

    聞言，無雙看向百靈，微微搖頭。

    「兩邊的顧忌很多，聽說公國皇室的幾個皇子間，權利爭奪的厲害，已經很大程度影響了前線，而西蘭公國那邊最近則在推行廢奴制，一些大奴隸主和角鬥場拒不妥協，形勢很複雜。」

    話雖這般說，但從無雙的眼中，雷洛卻感受到了一股靈力的自信，似乎一切都在計畫醞釀之中的樣子。

    「不過依我看來，西蘭公國雖然歷史悠久，人才輩出，但與公國長久爭鬥下去的話，勝利終究會站在我們這邊！」

    一抹隱晦冷笑之色，無雙看向雷洛，化為鼓舞。

    「小師弟，既然你已經得到導師承認，希望你以後再學院能刻苦努力學習，不負導師所望！」

    「嗯！」

    雷洛接過魔導摺扇，感激道：「謝謝無雙師哥！」

    「我可沒什麼所望！能順利通過畢業考核，別像沙陀羅這個麻瓜一樣，在外面給我丟臉就行了！」

    古博翻白眼哼唧著。

    漣漪笑道：「想弟子別在外面給你丟臉，就把自己的本事好好傳授，不然也是你這個做導師的問題。」

    「哼……」

    老頭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努力獲得古博承認的雷洛，沒有在意他的輕視，反而將此作為激勵，一定要讓他心甘情願將畢生所學傳承給自己！

    漣漪撫摸著雷洛頭髮，慈愛道：「我這個做師母的，也要送你個適合的禮物，稍等下。」

    笑盈盈起身，漣漪在眾人注視下，走向二樓。

    一旁百靈眨眼示意道：「母親好東西多著呢，聽我無雙師哥說，當年父親追她時候，送得東西你想都想不到！」

    呃？

    雷洛早就聽人說，魔法師的壽命遠比普通人漫長，根本不能用面貌判斷，聽百靈師姐的意思，似乎早在古博和漣漪結合前，無雙便已經被古博收為弟子了？

    片刻後，漣漪從二樓走下，手裡還拿著一個奇異獸皮本子。

    「哎？你怎麼把它拿下來了！」

    古博滿臉肉痛之色。

    漣漪卻無視了古博，看向雷洛溫柔道：「這是用冰火鳥皮做成的筆記本，可以在極端條件下長期保存，就把它作為禮物送給你吧！用它做你的手札筆記本，希望你以後能學有所成，看他一天天神氣的樣子，把誰都不放在心上！」

    「是！謝謝師母！」

    雷洛接過筆記本，隱隱能夠感受到筆記本上傳來的溫度，時而溫暖，時而冰寒。

    當！

    突然，雷洛還沒反應過來，古博便扔來一個布袋，落在雷洛面前，發出金屬碰撞聲。

    「這是我送你的見面禮，當初我導師就送的我這個，無雙、沙陀羅來的時候我也照舊，到你這也同樣如此！」

    古博聲音很平靜。

    雷洛看到眾人的鼓勵表情，忐忑拿起布袋打開看了眼，頓時目瞪口呆。

    布袋裡面，赫然是一大把銀幣和幾個金幣！

    古博推了推黑框眼鏡，意味深長道：「明天開始，去找你沙陀羅師兄，用這些錢撐過你啟蒙知識階段吧。」

    「啊！導師您……」

    雷洛大略看了看錢袋，裡面可不僅僅只是銀幣，還有五枚金幣！

    若是在瑪瑙湖小鎮，雷洛省著點用的話，恐怕維持兩三年都沒問題！

    這麼多錢，竟是讓自己撐過啟蒙階段？

    不明所以，但看到古博嚴厲眼神後，雷洛「嗯」了一聲，鄭重點了點頭，正當雷洛對以後的學者生活充滿信心時候，豁然餐桌角的黑貓懶洋洋喵了一聲。

    「喵，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嗯！？」

    雷洛看著黑貓，這麼會已經收了如此多禮物，儼然搖身一變成了暴發戶，心里美滋滋的，甚至不禁有些飄然了，不好意思道：「伽黑先生，連你也要送我禮物嗎，這怎麼好意思啊！嗯，實在要送的話，意思意思就行了，嘿嘿！」

    噗嗤！

    一旁的百靈，忍不住笑了出來。

    伽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你想的美！你個小混蛋，是你給我的見面禮！」

    「啊……啊？」

    雷洛「嗯」、「啊」了好一會兒，委實尷尬，猶猶豫豫打開旅行木箱，臉色通紅道：「伽黑先生，您看這塊臘肉，是我父親生前親自熏烤的陳年老肉，已經有五年歷史了，濃郁香味已經……希望伽黑先生你能夠喜歡……」

    伽黑伸出爪子，翻了翻面前這塊黑漆漆東西，貓嘴像塞了個雞蛋，試著咬了一口後牙齒都快崩斷了，難以置信道：「你！你！我了個喵的，你確定這個黑漆漆、硬邦邦的東西，不是石頭，是吃的喵！」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六章 新生活開端

    第二天，清晨。

    睜開雙眼，雷洛仍覺得昨天發生的一切，宛如夢幻。

    溫暖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潔白床單，確認自己確實是在格蘭自然學院的月亮灣旅店，昨天發生的一切並非夢幻後，雷洛這才從床上坐起。

    想起了什麼，雷洛猛的坐了起來，拿起昨天沙陀羅送的空間盒子。

    「真是太神奇了！」

    雷洛把玩著空間盒子，不亦樂乎，愛不釋手。

    玩了一會兒後，雷洛從空間盒子中，分別取出無雙大師兄贈予自己的摺扇，百靈贈予自己的驚嚇瓶，漣漪贈予自己的冰火鳥筆記本，細細觀察著。

    由於雷洛還沒有掌握學者的能量磁場，也就是魔法師所謂的魔力，還無法發揮這兩件魔導道具的功能，但卻不妨礙雷洛細細欣賞。

    首先是這把魔導摺扇。

    雖然已經多處破裂，但依稀能夠認出扇面上烙印著一隻張開雙翼的三頭怪鳥，威風凜凜，似乎是某種風之力天賦凜然魔獸。

    「不對！」

    雷洛發現，這柄摺扇的扇骨倒還好說，似乎是某種特殊木質，關鍵是摺扇的扇面，紙張絕非由草木纖維壓制而成的紙張，似乎是由某種極其細小精妙的材料編制而成！

    想了想後，雷洛拿出放大鏡，也是沙陀羅贈與空間盒子中的物品之一。

    待雷洛拿著放大鏡對扇面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後，終於發現了其中精妙，不禁大吃一驚。

    摺扇扇面，赫然是由某種羽毛絲線一點點編織而成，隨後在上面以未知方式，蝕刻了數以萬計微小符文！

    看著如此細微羽毛之絨，竟被完美搓弄成一根根絲線，再橫豎交錯編製成扇面，蝕刻上數以萬計針尖大小能量符文，雷洛難以形容的震撼，這就是煉金術嗎。

    「這般鬼斧神工手段，在古博導師口中，竟成了小學科？」

    隨即，雷洛又看向驚嚇瓶。

    墨綠色驚嚇瓶，十分小巧，表面沒有任何裝飾紋路，瓶口扣著一個普普通通木塞，雷洛試著摘下木塞，似乎因為沒有能量磁場的關係，木塞緊緊扣著，根本拔不下來。

    搖了搖頭，知道這些魔導道具非常奇異，雷洛不再堅持。

    至於師母的冰火鳥手札筆記本，雷洛觀察許久，除了材質特殊能夠長久保存外，似乎並沒有其他特別功能。

    最後，則是古博導師的錢袋。

    「五枚金幣，六十三枚銀幣，父親生前那般辛辛苦苦打獵一年的收益，也遠遠不及，卻被導師隨手給了自己，哎……」

    心中思緒雜念，不過轉念又想到自己昨夜的旅館住宿費用，竟花費了三枚銀幣，雷洛不禁感到一陣肉痛，心彷彿在滴血！

    三枚銀幣，就是三百銅幣。

    這在瑪瑙湖小鎮能購買十五公斤黑面包，將近一個月的食物！

    由此可見，格蘭自然科學院內高昂的物價，絕非瑪瑙湖小鎮能夠比擬。

    「對了！」

    雷洛突然想到自己胸前貼身佩戴的星核項鏈。

    「據父親所說，星核項鏈能夠判別出獵物體內是否擁有魔獸血脈，試試星核項鏈會不會對這些魔導道具有反應！」

    項鏈吊墜彷彿一塊不起眼的瑪瑙石，雷洛找到吊墜上的微微凸起按鈕，朝摺扇嘗試著按了一下。

    「嘀嘀嘀！發現：三頭風鳶羽毛六十克，暴風木二百五十四克。」

    真的能夠分析出成分構造！

    如果自己向古博導師學習煉金術後，是不是能夠依靠星核項鏈的成分分析特性，對一些高等複雜的魔導道具，嘗試進行仿製呢？

    好奇心大起，雷洛又朝驚嚇瓶按了一下星核項鏈按鈕。

    「嘀嘀嘀！發現：殘損微弱靈魂，能量太弱，無法分析。」

    看來驚嚇瓶的主要價值，就是這個靈魂了，而且似乎等級不是很高樣子，難怪相較於那些價值驚人魔導道具，驚嚇瓶只賣許些銀幣而已，看來如果能夠掌握內在技巧，製作過程應該不難。

    隨即，雷洛看向冰火鳥筆記本。

    「嘀嘀嘀！發現：冰火鳥獸皮四百克，記憶之髓十五克，山精一克，秘銀四分之一克。」

    「嗯？」

    出乎意料，這本冰火鳥筆記手札筆記本竟然還有其他材料，而且製作工藝異常複雜樣子，難怪當時古博導師一副肉痛表情。

    知道師母送給了自己一個寶貝，雷洛欣喜收起。

    最後，雷洛朝空間盒子按下了星核項鏈按鈕。

    「嘀嘀嘀：未發現有價值物質。」

    不知是星核項鏈無法分析空間盒子材料，還是製作空間盒子的材料中，並沒有星核項鏈認為的有價值材料，雷洛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怎麼會這樣？」

    思索了一會兒，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雷洛收拾好自己的禮物，不再想這件事。

    起床，穿戴好衣服。

    「自己已經離開瑪瑙湖小鎮躲避教會，來到格蘭自然科學院，就要為以後的生活努力了，首先最重的事，是找一個住宿的地方！

    這間旅店，每天三枚銀幣，一個月就要九十枚銀幣，差不多快一個金幣了，這樣的價格委實讓雷洛心疼。

    清晨的學者街道，人並不算多，大多都是繁忙商舖的開業人員。

    咚咚咚咚咚！

    豁然，腳下青石板路面一陣顫動，路人們察覺後，紛紛散開。

    只見一隊衣著各異的傭兵，盔甲或獸皮大衣上，隱隱掛著經歷過激烈戰鬥的污漬血跡，大約十幾人，從街道中央快速跑過，「咚咚」狂奔的長毛巨象背上，托著一個臉色發青的傷員，應該中毒跡象。

    「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

    這頭體積龐大的長毛巨象，鼻孔竟然噴出一股股黑煙，硫磺味道瀰漫。

    退避到一旁的雷洛吃驚凝望著，暗暗對比，像自己這樣的身板，恐怕幾百個也不夠這頭可怖巨象踩著玩的，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正面對抗的！

    「是猛獁戰錘傭兵團！」

    「嘶，看來公國又起戰事了！」

    路人的低語，雷洛聽得清楚，嚥了口口水。

    對位於格蘭公國腹地的瑪瑙湖小鎮而言，戰爭這個詞彙，非常陌生，但也不妨小鎮人們的恐懼，那是遠比前往魔鷹森林狩獵死亡率更高的戰爭恐懼。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七章 簡陋小屋


    待傭兵離去，街道重新恢復平靜。

    走了一會兒，雷洛左看右看，來到學員住宅區域，不僅是雷洛，很多與雷洛年紀相仿的衣著華麗貴族學員新生也紛紛來到到這裡。

    雷洛在附近轉了小會兒後，來到這家名為「格蘭港灣」的房屋中介店門前。

    「喲，小弟，過來看房子嗎？來來來，進來坐啊！」

    雷洛才剛停在店門口，便有一位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身姿豐滿女人，笑盈盈走來，鮮紅嘴唇宛如烈焰，格外熱情。

    豐腴身子緊貼著雷洛，濃妝香味撲鼻，不由分說便挽住雷洛胳膊，幾乎是拖拽進屋內。

    「我們這有學院內各種房源，只要你有需求，包你滿意！一看小弟你就是智慧通透、年輕有為學員，將來一定會有所成就！不過學習可是件苦差事，費腦子，你想想啊，腦子都累了，身子要是再受委屈，那還能好好學習嗎？對不對？所以嘛，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房子，不能在外面委屈了自己，你看看這些房源……」

    雷洛的目光，隨著對方話語，落在這些房屋交易價格上了，看著上面標註的讓人無法置信天文數字，駭然嚥了口口水。

    幾百、幾千、甚至是幾萬的交易金幣！

    僅僅是一座房子，怎麼可以賣到這種價格？

    雷洛猶豫道：「那個，我想租……」

    話還沒說完，熱情洋溢女人便打斷了雷洛話語。

    「哎呀，小弟！一見你就感覺特別親切！別嫌姐姐囉嗦，聽姐姐一句勸啊，租多不划算啊！你想想，你要在這裡住三年，就要支付三年房屋租金，按照這裡房租平均每月一枚金幣計算，一年就是十二枚金幣，三年就是三十六枚金幣！」

    神色一轉，女人又道：「這麼多錢交了房租，你要是買一套房產作為投資，三年後說不定還增值了呢？三年後，你要是打算離開聖格蘭堡，到時候再把房屋賣了，說不定反而賺了一筆，這一正一負差價，小弟弟你是位學者，就不用姐姐我來幫你算了吧？你說對不對？」

    那張塗滿口紅嘴唇，嗶嗶吧吧一刻不停說著，雷洛要是有錢，當真恨不得在這裡買一套房子了。

    「我沒錢。」

    雷洛無奈道：「只想租一間房子。」

    女人一聲嘆息，也看出雷洛確實沒有太多油水樣子，便道：「嗯，租房的話，我們這裡也有……」

    熱情度降低，女人也不再挽著雷洛手臂，自顧自的開始介紹房源情況，月租七八十銀幣到數枚金幣不等。

    這次，是雷洛打斷對方的話。

    「呃，我想租那種最便宜的房子！最便宜的！」

    「最便宜的？」

    撇了撇嘴，女人想了想後，無奈道：「哎……小弟，看你也不容易，我就跟你透個實情吧。學院最便宜的房源是東南老區宿舍樓，是學院最老的一批住宅，設施不是很完善，距離教學樓也遠，一般每月月租五十銀幣左右，再低真沒有了，我們中介都賺不到什麼錢，一般不會對外介紹。」

    「五十銀幣！真沒有更低價格的租房了嗎？」

    女人翻了個白眼道：「也有，學區外面的房子便宜，或者你去找家店舖做工，說不定店舖會優待勤工儉學學員，包吃包住。」

    「那，好吧！」

    雷洛妥協，只能接受每月五十枚銀幣的天價房租了。

    繳納押金，挑選房屋，商定條件，簽訂契約。

    耗費了一上午時間。

    當雷洛在契約上籤了「雷洛‧古博」名諱後，女人不禁再次翻了個白眼，顯然把雷洛當成了某個落魄貴族了。

    「好了，以後每月十號，按時繳納房租，逾期一天收取千分之三利息，這是房間鑰匙，注意保存，房間裡的家具若是出現損壞，需要照價……」

    本能的說到一半，意識到房間里根本沒有什麼家具，女人被自己逗樂了，搖了搖頭。

    待女人離去，看著這個只有十幾平米小房間，只放得下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已經不知多久沒住人了，牆麵粉刷也許多脫落，竟然還有一些蟑螂在牆角亂爬著，雷洛不禁一聲失望嘆息。

    這種房屋，竟然也要自己五十枚銀幣租金。

    若是在瑪瑙湖小鎮，房租都夠自己再蓋一間這種房子了。

    至於對方所說的公共設施陳舊，距離教學樓路程較遠，雷洛倒是沒有在意。

    整理了一下房間雜亂，雷洛又在外面的公共洗漱區域找到掃把，找來一條破舊抹布，開始清理起來，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夜幕降臨。

    「呼，終於收拾好了！」

    望著小屋，雖然破舊，卻總算乾淨整潔了，想到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自己就要住在這裡了，難免生出許些親切。

    屋子位於學院外院的東南角，青石板鋪成的街道隨著歲月侵蝕，變得坑窪不平，附近幾座老樓都是這種迷你單間宿舍，人滿為患樣子，一到夜晚，孩子哭鬧、練習手風琴、夫妻吵架的雜七雜八聲音便開始沸騰起來。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似乎早已適應，與瑪瑙湖小鎮的寂靜夜晚形成鮮明對比。

    雷洛來到陽台，趴在上面，眺望向遠處學者街道的燈火輝煌繁華燈景。

    「以後，這裡將是自己全新生活的開始！」

    一時間，雷洛不禁內心澎湃起來。

    「新搬來的？」

    雷洛朝著聲音處望去，鄰家窗檯上，一名穿著寬鬆灰袍睡衣的三十幾歲美婦靠坐著，嘴角叼著一根菸卷，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跡，一隻手拿著酒瓶，隱隱有了幾分醉意，露出一條雪白長腿，坐在二樓陽台，無所事事的樣子，看向自己。

    「你好，我叫雷洛。」

    雷洛禮貌打著招呼，看到對方衣著暴露，不敢多看，轉頭看向其他方向。

    「還是個雛？怕姐姐吃了你啊！」

    女人仰頭「咕嘟」一聲，灌了口酒後又狠狠吸了口菸捲，吐出的煙圈隨風吹走，淡淡道：「你是通過貢獻徽章進來的吧？」

    「啊！你怎麼知道？」

    雷洛詫異的問著。

    女人瞟了雷洛一眼，把菸頭隨手丟到樓下街道。

    「三年一屆，我在這送走不少學者了，你這間屋子的租客我都認識。」

    「您是？」

    雷洛驚訝的看著對方。

    女人像是自我嘲笑的樣子，漫不經心道：「我的第一任丈夫和你一樣，也是拿著那枚徽章進來的，他說要成為最偉大的魔法師，給我永恆的幸福，後來卻因為魔力反噬，自我面前自燃成灰燼了。」

    「啊？」

    雷洛大吃一驚！

    女人卻醉醺醺冷笑接著道：「我的第二任丈夫，是位遠近聞名的藥劑師，因為在魔鷹森林發現幾株魔星草，就被西蘭公國的一個傭兵團殺害了，到現在連屍體都沒有見到，留下了我一個人看守藥劑店！」

    嘭！

    酒瓶被隨手扔下街道，幸好樓下沒人經過，女人關上窗戶回到房間，雷洛一個人久久回不過神。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八章 沙陀羅

    第二天。

    天還沒亮，雷洛便趕忙起床，來到公共洗漱區。

    公共洗漱區在樓下，黑濛濛天空已經有幾人早起洗漱，在這裡生活的人都是格蘭自然學院的底層，恰巧昨天和雷洛交談過幾句的醉酒女寡婦，竟也一大早起來洗漱，自然而然看了過來。

    「早！」

    與之短暫對視，感受到對方眼神深處的冷意，雷洛小心翼翼問候了一聲。

    用冰水毛巾擦拭著面龐，女人淡淡道：「以後可以叫我梅琳姐，在學院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過來問我。」

    女人說完便離開了。

    「呃，好的，梅琳姐。」

    雷洛回應了聲，倒也理解對方的冷漠，明明是一位美麗女人，年紀輕輕，兩任丈夫卻先後逝去，頗為淒涼。

    只當是一次普通交際，雷洛沒有在意，拿起毛巾沾著冷水，清洗起來。

    突然。

    洗漱區另一邊的高大肌肉漢子，鬼頭鬼腦湊了過來。

    雷洛不解之色看去，卻見對方雙眼望著梅琳離開的方向，明明一米八左右的虎背熊腰，卻膽怯得像兔子似得，拚命的壓低了聲音。

    「小子，老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想死就離這個寡婦遠點！她可是第一節到有名的毒劑師之一，據說三年前曾獨自深入魔鷹森林，一己之力滅掉了西蘭公國的某個d級傭兵團，七八個傭兵，死狀奇慘無比！她的兩任丈夫都是突然死亡，死因不明，甚至連做她鄰居都沒有超過一年的，幾乎無一例外發生意外，你還敢和她靠近乎？」

    毒劑師！

    看著這個男人的驚恐樣子，聽著那位梅琳姐的光輝事蹟，雷洛不禁嚥了口口水。

    漢子貓著腰離開了，彷彿因為梅琳的關係，多和雷洛說兩句話都十分危險的樣子。

    一個虎背熊腰大漢如此小心翼翼，也著實為難他了。

    「謝……謝謝。」

    結結巴巴回應了對方，初春黎明前的冷清街道，雷洛確實被嚇住了，忍不住一個哆嗦。

    不愧是神秘的格蘭自然科學院。

    ……

    洗漱完後，雷洛向沙陀羅的導師樓宿舍快步跑去。

    由於雷洛租住的房間較為偏僻，因此需要不少時間趕路，拿著三十枚銅幣的早餐披薩，雷洛邊跑邊吃。

    學者街道商舖紛紛開門營業，與之相伴，通宵營業的場所則開始打烊，陪酒舞女們打著呵欠，卸下濃妝，在早餐店舖聚在一起，吃著她們的「宵夜」，驅散一夜疲倦。

    呼哧，呼哧，呼哧。

    足足小跑了四分之一個沙漏，天已經徹底亮了，雷洛才終於來到沙陀羅樓下。

    喘息著擦了擦額頭的汗，並整理了下儀表，雷洛緩緩走進教學樓。

    吱呀。

    木門打開，香氣撲鼻。

    沙陀羅笑容滿面道：「小師弟，還沒吃早飯吧，進來一起吧！」

    望著沙陀羅黝黑面龐的親切笑容，雷洛笑容回應道：「剛剛來的路上，買了一份披薩。」

    「你呀！」

    沙陀羅抱怨道：「在外面吃，每頓最少也要花費幾十銅幣，完全可以來師哥這裡一起吃，我多加一份你的飯又多花不了幾個銅幣，師哥也不差這幾個銅幣，你完全可以把錢節約下來，以後購買實驗道具、購買實驗標本，用錢的地方多得很！」

    生活繁瑣小事的絮絮叨叨叮囑，被對方發自內心關懷，雷洛從未感受過的溫暖細膩感覺。

    看著沙陀羅樸實真誠背影，雷洛低頭的嘴角，情不自禁微微上翹，低聲「嗯」的回應。

    走進房間，雷洛看著桌面還沒有熄滅的晶石燈，書桌上放著翻開看到一半的書籍，心底一凜，知道這位刻苦的師哥，只怕早已起床學習了。

    沙陀羅端來兩碗熱騰騰面條。

    「我這人腸胃不好，一喝牛奶就拉肚子，所以一直習慣吃些面條，這麼多年也沒變，師弟你再吃點，就當嘗嘗師哥手藝。」

    沙陀羅遞來叉子，雷洛聞著馨香，搓手欣喜道：「師哥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吃著熱騰騰面條，雷洛感覺自己無比幸福。

    沙陀羅想到了曾經的一些事情，黝黑面頰開朗笑道：「師弟你喜歡就好，其實導師以前也這麼稱讚過我，不過後來導師吃的多了，就厭倦了，說我不知變通，資質愚鈍，就連吃了三十幾年的面條也不知道換一換。」

    「啊！師哥你多少歲啦？」

    雷洛愕然問道。

    「四十四歲了，怎麼了？」

    沙陀羅不好意思的道：「當初無雙師哥四十四歲的時候，已經獲得奧義學者的學位了。」

    學者的年紀，並不能通過外表判斷。

    說起來，學者、武士和神職人員一樣，隨著本身實力的增強，壽命也會大幅度增長，理論來說那些傳說中的天空騎士，皇家院士們，甚至能夠擁有超過千年的漫長壽命！

    奈何不論是學者，還是武士，亦或者神職人員，壽命都遠遠低於理論。

    學者在實驗研究和戰鬥過程中，會頻繁遭受能量磁場反噬，或其他一些身體機能透支，而武士則會因為積累的暗疾，或燃燒潛力戰鬥、突破瓶頸等等行為，大幅度縮減壽命。

    至於神職人員，更是不用多說，每一次沐浴神恩，召喚神力，都是以燃燒自己生命作為代價！

    如此一來，人類決定壽命的條件，似乎與實力強度也並不是完全掛鉤了，那些只存活了幾十年的皇家院士、天空騎士、紅衣大教主甚至教皇，比比皆是！

    但一般的來說，若是能夠獲得自然學者成就，活過百歲壽命大體不是問題，長壽的活到兩百歲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般的話，沙陀羅二師兄這個年紀取得的成就，其實也並不算低。

    沙陀羅一邊吃著面條，一邊絮絮叨叨接著道：「我倒是覺得，吃飯嘛，營養夠，吃飽就行了！再說我也熟悉了做面條，每一次做飯時間都準確控制在四分到四分二十秒之間，這樣就能節約出更多時間學習，也讓導師少罵兩句，呵呵。」

    樸實話語，沙陀羅竟然幾大口就吃完了面條，彷彿飯吃過程對他來說只是單純為提供身體能量的過程，讓自己更好的學習而已。

    雷洛也趕忙吃完碗中殘餘面條。

    「師弟我來洗碗吧，你現在要認真考慮一下未來的學術研究方向，導師雖然主要研究進化奧義領域，卻並沒有規定我們也一定要研究這個方向。」

    雷洛吞吞吐吐道：「師兄……都有什麼研究方向？」

    呃？

    正在洗碗的沙陀羅，露出恍然大悟表情，歉意之色。

    「師弟，倒是我疏忽了，忘記你和我一樣，都只是從未接觸過現代自然化知識的平民出身了！」

    沙陀羅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歉意道。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十九章 進化奧義

    沙陀羅收拾好碗筷，從廚房走出，坐在雷洛身邊。

    將自己晨讀的書籍收起，沙陀羅拿出鵝毛筆和空紙，在上面勾畫起來。

    「現代自然科學，小類別學術研究雖然不計其數，但大的學術方向而言，總體可以分為六個。」

    第一次真正接觸現代自然科學知識，雷洛認真聽著沙陀羅講解，拿出漣漪師母贈予的冰火鳥手札，認真記錄下來。

    「首先是研究基礎數學，並以此推導自然規律學術，其次是研究自然標本，推理出進化奧義學術，之後是人體潛能奧秘，精神念力領域，煉金術和實用技術等，各大公國的研究側重各有所不同。」

    聽著沙陀羅講解，雷洛結合著《進化奧義》中提及的一些信息，若有所思。

    沙陀羅接著道：「六大學術中，以研究自然規律和進化奧義的學者最多，不論是研究數學羅輯基石的高斯阿道夫先驅，還是研究進化奧秘的安東尼奧先驅，都為後世學者們提供了相當高深理論基礎，因此誕生了大量高等學者。」

    人類歷史的三大先驅，被教會燒死一位，剩下兩位先驅在諸多學者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只是不知自己的家族傳承中，為何會有《奧義進化》這本學術書籍？

    就雷洛所知，這本書籍因為作者是安東尼奧，出版自格蘭自然學院，發行量高達數萬冊之巨，自己手中的這一冊並沒有任何特別。

    難道，自己的先輩，與安東尼奧先驅有某些關係？

    頓了頓後，沙陀羅又道：「不過，近些年來，巴爾達公國自然科學院實力節節攀升，大量招收學員，踴躍出不少天才，聽導師說那邊很可能將誕生出人類歷史的第四位先驅者，所以建議師弟你的研究方向，最好從自然規律、進化奧義，人體潛能三個方向選擇。」

    被沙陀羅注視，雷洛認真思考著自己未來發展方向。

    自然規律，毫無疑問就是自己傳統理解中的元素魔法師概念，學習成長方式源於數學基石，而進化奧義，有些類似於變身術，成長方向源自於標本解剖。

    至於人體潛力研究，莫非是魔法師版本的武士？

    「師兄，那位發表《日心說》的先驅，誕生於哪個學院，研究的是什麼學術奧秘？」

    「噓！」

    聽到雷洛突然問起這事，沙陀羅作出禁聲姿勢。

    「師弟，以後儘量別再提及這事，免得觸及教會！當初就是因為這事，強盛的烏托蘭自然科學院遭受到教會打壓，連同皇族也都遭到教會監視，現在已經淪為六大學院中最弱小的了。」

    雖是這般說，沙陀羅卻又低聲道：「白尼文斯先驅，誕生於烏托蘭自然科學院，研究的是宇宙天體學，可惜自從那件事後，這位偉大先驅的研究，都已經隨著他的《日心說》，被教會全面列為違禁，徹底失傳了……」

    「啊！」

    雷洛慎重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麼我還是跟隨導師的步伐，選擇研究進化奧義方向吧！」

    有所預料，沙陀羅聽到雷洛選擇研究的學術方向後，面龐浮現一抹理所當然笑容。

    「那就好，師兄還真擔心你選擇研究人體潛方向呢！」

    雷洛不解之色。

    「研究人體潛力學術有什麼問題嗎？」

    沙陀羅深色一肅。

    「聽導師說，巴爾達公國那邊的學者們，近些年和教廷衝突加劇，按照他們的人體潛能學所說，每一個人的潛能只要能全面打開，都能突破自身極限成就真神，幾乎與那些上古邪惡巫師的說法大同小異，已經開始受到教會重視。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就將遭受教會異端鎮壓，連同皇室也脫不開乾洗，這可不是說笑的事！」

    「嘶……人類通過打開自身潛能成神？那裡的學者們，可真是瘋狂！」

    雷洛熟讀《光明盛典》，字字句句都是讚頌神的唯一性質，恢弘偉大，神聖不可抗拒，哪想到竟然干有人說出這樣公然挑戰光明造物主權威話語，忍不住驚嘆。

    「的確很瘋狂！」

    沙陀羅熄滅了晶石燈，搖了搖頭，為那裡的學者處境擔憂。

    「師弟，在學習基礎進化奧義學術知識前，首先你要瞭解學者們存在於世的理念基礎！」

    雷洛端正坐好，認真聽著。

    沙陀羅回憶著多年前，古博導師給自己上的第一堂啟蒙課，眼神目光漸漸化為朦朧崇敬。

    「學者的學術，也就是平民口中的魔法，並非是一種超自然力量。學者們的研究理念基礎認為，在這個由空間和時間構成的無限遼闊宇宙中，必然存在著一條客觀真理規律，它的存在，不能被任何獨立意志改變，即使是教會信仰的光明造物主，也絕對無法影響到它的運轉，我們稱呼它為真理規律，而對這個世界真理規律研究過程的發現，叫做現代自然科學！」

    沙陀羅自豪神色。

    「所謂學術、所謂魔法，只不過是學者們探究自然科學過程中，所掌握的真理規律力量！」

    「真理規律力量？」

    雷洛回憶著《光明盛典》中，對於光明神造物主的無限讚揚，是一切的起點和源泉，無所不能！

    甚至自己也曾通過召喚那一絲微弱光明神力，感受到那股浩瀚磅礴無限偉力，就彷彿世間的永恆意志，根本不是凡塵生物所能企及。

    而學者們竟然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光明造物主所不能影響的真理規律？

    這般的話……

    沙陀羅的話，沒有明說，但意思雷洛已經清楚知道他的意思，這個世界並不是由光明造物主在主宰，而是由真理規律在主宰這個世界！

    但因為這種話語對於教廷實在太過於不敬，因此決不能擺在檯面上訴說，只能用另一種更婉轉的方式表達罷了。

    雷洛領會深意，注視著沙陀羅看向自己的警示眼神，認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沙陀羅繼續道：「而在這個基礎上，學者探究自然科學的過程中，終於發現了永恆不的第一真理：能量守恆！」

    看出雷洛眼中疑惑，沙陀羅抿了抿黝黑嘴唇。

    「能量守恆的大體意思就是說，世間存在著一種平衡的概念，力是一種相互的作用，絕沒有平白無故誕生的力量。」

    雷洛還是不解道：「平衡概念，怎樣的平衡？」

    「嗯……」

    沙陀羅一字一句堅定道：「想要完成某個目標，必然會付出其他的代價！一切能量的表達方式，都必然能夠用這條真理規律解釋！包括任何學者的學術，或者是其他族群生物存在方式，甚至是大自然現象，乃至於偉大的神！」

    「神？」

    「對！」

    沙陀羅堅定道：「神的力量絕非憑空而來，他們看似無所不能的表象下，必然存在著某種力量之源，並會為自己的神力付出某種代價！即使是神，也會隕落！」

    「嘶……」

    雷洛倒吸一口涼氣，如此大不敬狂妄話語，竟然是從這位老實木訥的沙陀羅師哥口中說出，趕忙驚慌道：「師哥，如此大不敬話語，以後還是別說了，惹的惹來禍端。」

    「呃，師弟說的對。」

    沙陀羅不再談論神道，想了想，舉例道：「每一個學術的誕生，都必然遵守能量守恆的平衡代價，神職人員也一樣，召喚神力……」

    「神職人員的代價我知道！」

    雷洛突然接過沙陀羅話語，鄭重的聲音。

    「神職人員召喚神力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