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諸天旅人 作者:鹿食萍 (已完結)

 
q781009 2019-7-30 22:29: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111491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2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六片葉子的力量

    吳家劍冢之內。

    當代吳家家主和一眾吳家長老以及吳家後輩如臨大敵。

    吳家劍冢,兩百年前有九劍出北莽的江湖神話。

    從吳家劍冢那一年出了九位驚采絕豔的劍客,深入北莽,以九人殺萬騎,徹底奠定了從那一日起的武林劍道聖地之名。

    在之前,人皆以為便是武功練到絕世,也不可能與軍隊比較,可是,吳家劍冢打破了這個神話。

    九人九劍殺萬騎!

    這是何等震撼的戰績,自那以後,吳家劍冢就被奉為江湖一大劍道聖地,而且,他們也不負盛名。

    自兩百年九劍之後,每隔一代人,都會引領一代的江湖劍道頂峰。

    只不過,在這五十年來,卻榮耀不繼。

    五十年前李淳罡劍挑天下,威壓一切,成為無可爭議的劍道神話,一襲青衣引領數十年劍上風流。

    在二十多年以前,李淳罡早已江湖遁隱的情況,他們本能夠再一次引領江湖劍道頂峰,只因為那一代出了一個白衣女子。

    吳家吳素。

    可惜,被吳家賦予無上期望的吳素,最後卻被那個徐瘸子拐走了身心,當了北涼王妃,更是在二十年前的白衣案中,留下不治後患,生下徐鳳年後,便哀豔離世。

    到了這近十年,鄧太阿已然登頂至尊,可是,卻不願承認他和吳家劍冢的關係。

    他們只能繼續把希望寄託在下一代上面。

    所幸,這一代人中的吳六鼎頗有祖風,他名字當中的六,便是繼襲當年那九劍之一。

    可是,吳六鼎是屬於還未成長起來的,怎能和面前這人爭鋒。

    眼前之人已然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三,一指壓龍虎。

    吳家劍冢上下,恐怕只有老祖宗出面,才能夠鎮住他,可若是老祖宗出面了,吳家劍冢代代引領劍道風騷的祖訓,要將之置之何地?

    眼前之人,年不過雙十。

    要讓老祖宗出面才能壓住他,吳家劍冢的驕傲,不允許。

    但單憑他們這些人,卻又著實沒自信是此人對手。

    就在吳家家主內心焦慮的時候。

    周乙對著溫華點了點頭,“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不然給人家太大壓力也不好。”

    說罷,他又牽著萍兒的手走出了吳家劍冢。

    這時候,吳家家主等眾人都是愣住了。

    溫華此刻站在了吳家眾人的面前,道:“今天來這裡試劍的人是我,請你們吳家劍冠出來吧。”

    他一介寒微遊俠兒,此刻即便面對武林劍道聖地的諸位,卻是半點懼色也無,反而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

    “來此試劍的人,是你?”

    立刻,吳家眾人都反應了過來。

    溫華豪氣道:“不錯,記住我的名字,溫華,周太乙先生的得意劍徒,年輕人就該挑選年輕人決鬥,讓你們吳家劍冠出來吧,我們公平一戰。”

    吳家家主微微呼氣,原來是如此。

    如果是溫華的話,那麼讓六鼎出戰就是理所當然了。

    一個天下第三教出來的徒弟,的確值得吳家劍冢的劍冠與之一比。

    這邊。

    周乙帶著萍兒走出了吳家劍冢。

    他的目光看向了武帝城方向。

    在徽山成就了大天罡境界之後,剩下的那一成半步不死靈魂的煉化,就更加快速,在離開劍州的第十天,便完全完成了煉化。

    後十五天,以六片玄天祖神葉為體,半步不死靈魂為神,施展以神通“心外寄神術”,完成了一具化身。

    他看著武帝城方向,內心默默地道:“半步不死靈魂,六片祖神葉,對上王仙芝,我也期待這一戰的結果呀。”

    不說可以無窮勾鏈天地元氣本根的六片祖神葉,就是半步不死靈魂,都已經超越了此界的境界。

    儘管這半步不死靈魂已無自主意識,僅僅是由他‘心外寄神’操控的一具木偶傀儡,實力肯定達不到半步不死,但若說能和王仙芝持平,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他又看向了天空。

    化身能和王仙芝一戰不算什麼。

    他真正忌憚的是天上的更多的‘王仙芝’。

    人間,只有這麼一個王仙芝,天上,可是有著好幾位呢。

    天人巔峰大長生,可以稱帝。

    就在周乙思索這些事的時候。

    ………

    吳家劍冢之內。

    一片寂靜。

    所有的吳家中人都沉默了。

    好快。

    決鬥這麼快就結束了,勝負揭曉之快,讓所有人都沉默。

    “這就是天下第三的徒弟嗎?”

    吳六鼎摸了摸臉,看了看身邊的翠花,又看了其餘眾人,猶豫地問:“是……我太強了吧。”

    說完這一句,他盯著吳家家主:“原來我已經這麼強,快讓我去闖蕩江湖!新劍神非我莫屬!”

    吳家家主嘴角抽動,半天,吐出了一句:“拉下去。”

    …………

    吳家劍冢之外。

    溫華鼻青臉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萍兒張大嘴巴,吃驚的問道:“溫師兄?”

    溫華剛要說話,卻是疼的齜牙咧嘴,一臉的晦氣。

    周乙看著他問道:“輸了?”

    溫華垂頭喪氣的道:“又輸了。”

    周乙道:“扛了幾劍?”

    唰的一下,溫華臉紅了,他一直沒皮沒臉的,現在臉卻紅的要命,從嘴裡憋出了兩個字。

    “一劍。”

    一劍就輸了,難怪會讓吳家劍冢那些人那麼反應。

    天下第三的徒弟,原來這麼弱。

    一劍就把天下第三的徒弟撂飛出了幾丈外,難怪吳六鼎幾乎懷疑自己早已經天下無敵了,就是那群老傢伙按著不讓自己出去。

    “輸了好。”周乙默默點頭,“記住這種感覺。”

    溫華苦著臉,“又說要記住。”

    “這他娘的一點也不江湖。”

    萍兒在一旁安慰道:“先生可能是讓你知恥而後勇呢。”

    溫華看向了周乙。

    周乙道:“是也不是。”

    “那究竟是什麼呀?”溫華急著問道。

    就這麼一直輸,難道以後闖蕩江湖,要頂一個“溫不勝”的名字嗎?

    周乙看了他一眼,道:“告訴了你,你就沒有那種心意了。”

    溫華還要再問。

    “小兄弟,你先生說的不錯,他是為你好,這麼練劍的法子,的確是精妙。”

    一個騎著毛驢的中年男人來了。

    鄧太阿。

    溫華看著他,心裡複雜的閃念,連這桃花劍神也這麼說。

    看來這的確是一門練劍的法子,先生是為自己好。

    這個時候,鄧太阿騎著毛驢走到了周乙的面前。

    他與周乙對視,眼中帶有笑意。

    失而復得,方是大得,輸而復贏,方是大贏,尋常人修行,是要拿起,才能再放下,再拿起,經歷一個看山不是山的過程,你卻讓他起步就放下,這份期許,他真擔待得起嗎?

    對於這個問題,周乙沒有回答。

    他看著鄧太阿,道:“地點選好了嗎?”

    鄧太阿道:“十里外,半月坪,我早看那個地方不順眼了。”

    周乙點頭:“帶路。”

    有的時候,決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因為身在江湖當中,背負了人人渴求的名頭。

    一個天下第二,一個天下第三,見了面要決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溫華和萍兒都明白,卻是一個個忍不住心潮澎湃。

    這樣的決鬥,一般人怎麼可能會見到。

    一個是當代江湖上的劍神,飲盡劍上風流,天下第二,殺人劍術無雙無對,就連王仙芝都沒有他的殺意強。

    但他們也絕對不相信自家先生會敗。

    這是一種莫名的自信。

    這裡本就在吳家劍冢外,自然,吳家劍冢眾人也紛紛得知了這一動向,紛紛往半月坪而去。

    就在吳家劍冢外半月坪即將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之時。

    …………

    東海武帝城。

    一場震天動地,曠古爍今的大戰也要開始。

    當那輛馬車駛來,未見馬車人現身,武帝城的三個一品武奴,便首先身死。

    這些武奴都是挑戰王仙芝敗了,被收為奴,一輩子要為武帝城服務的一品高手。

    此刻,就在眾人心驚膽顫這馬車內中人的實力之際。

    一聲老邁穩重的聲音,自武帝城樓上傳下:“請南宮恨上武帝城樓。”

    一語落。

    馬車之內傳出一陣狂笑,乍然飛出一道人影。

    “哈哈哈哈哈……”

    狂笑至,人以至。

    城樓之上,頓時大戰開展。

    兩條人影眨眼間就碰在了一起。

    手腳相接!

    頓時,空氣大爆。

    轟然氣浪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朝後飛退,再後退之際,有人乍眼看見了一幕,驚得大喊了出來。

    “兩…兩隻手!”

    “王仙芝出了兩隻手!”

    王仙芝這一甲子以來與人動手,從來都是單手,是因為根本沒有人值得他出兩隻手。

    可是,這位狂氣震天地的男人,甫出現,二人剛一接手,就逼得王仙芝不得不出兩隻手。

    武帝城樓上。

    拳影、掌印,腿腳,已經連綿成了一片。

    城樓立即搖搖欲墜。

    偌大的城池在這一瞬間好似經歷地震一般。

    剎那之間,城池之內的眾人飛快朝遠處逃去。

    在城池不遠的眾人就在這個時候聽見王仙芝的一聲話語。

    “南宮恨,請與老夫往東海之上。”

    說罷,一條偉岸壯闊的白影往東海而去。

    隨即,那身穿黑白相間衣服的中年男子沉笑一聲:“允你!”

    也就在他們二人離開城樓的一刻。

    拔地而起十丈高巍峨的武帝城樓,瞬間,轟然倒塌。

    塵浪,石塊捲飛。

    眾人才明白,為什麼王仙芝和南宮恨的決鬥要轉移地點,這才剛開始交手,就已經震塌了一座城樓,要繼續在這裡打,恐怕整座武帝城都將化為廢墟。

    “這個人……”

    “究竟是誰!”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兩條飛去東海的身影。

    為什麼,會忽然出現這麼一個人!

    剛出現就逼得王仙芝出動雙手,又三個呼吸,逼得王仙芝轉戰東海……

    不管今日一戰結果如何,南宮恨的名字,必定要名傳天下。

    這一戰,勢必要比前幾個月龍虎山周太乙那一戰還要江湖震動。

    就在這個時候。

    海上大戰已然開展。

    一聲大喝:“這刺激的氣氛,這搏殺的快感,王仙芝,不差!”

    “吃我一氣化九百!”

    頓時。

    轟隆隆!

    大地狂震!

    海嘯翻騰!

    站在武帝城東海邊的眾人,立刻驚駭的面無人色。

    “這這這……”

    只見,在大海中央。

    海浪倒捲而起,鋪天蓋地的海浪,逆天而上,形成一股海濤龍卷。

    這還是人之力嗎?

    武帝城海邊眾人渾身顫抖,面聲懼色,已經是語不能言。

    這究竟是一個什麼人?!

    為什麼,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

    東海上,面對滔天而起的巨浪,王仙芝的攻擊純粹簡單。

    就是一隻無敵的手掌。

    以力證道,就是最單純的力量。

    一力破萬法!

    力蓋天傾。

    面對這無敵的力量。

    這一刻。

    乍聞男人沉穩霸氣一字。

    “收!”

    他旋身掌納。

    無敵之力傾數被南宮恨雙掌收來,納入體內。

    “化!”

    這一股雄渾之極的恐怕力量,以陰陽為根基,盡數被化為南宮恨己身之力。

    “運!”

    王仙芝之力,被南宮恨運起。

    “發!”

    這股強悍無匹的力量,由掌中反襲而出。

    再聞一聲:

    “一氣!化九百!!”

    陡然間,這股力量,翻漲兩倍!

    那空中魁梧白衣,一語不發,仍以大力還之!

    二力相擊!

    嘩啦啦啦!!!

    轟!!

    這兩股力量的反震之力,頓時傳達數十里,好像給大海犁除了一道鴻溝,海浪倒捲百丈之高,掩天遮雲。

    猶如,末日!

    在這般光景下,二人同時後退。

    霍然再聞狂笑。

    “哈哈哈哈!痛快!”

    “王仙芝,再一擊,你,接的下嗎?”

    語落。

    海上大放金芒。

    有六片金色葉子,出現在了南宮恨的腦後。

    一股窮極天地的萬氣本根之力霍然傳出。

    乍然之間,風捲殘雲!

    這六葉,吞噬了東海上方圓千里的所有元氣,聚於南宮恨一掌,

    王仙芝的臉上首度出現一絲慎重。

    面對南宮恨帶有千里東海之力的一掌。

    他站立天空之上,霍然朝前一步。

    這也是他戰鬥中第一次主動走出的第一步。

    王仙芝與人決鬥,從來站立不動,這一次,面對這千里東海之力的一掌,他終於主動出擊了。

    他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甲子以來都未曾出現過的驚喜。

    這一刻,他的極限巔峰,全部修為,暴提而出。

    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尊強大尊貴的法身!

    白帝!

    他就是天上的白帝轉世!

    這一刻的王仙芝,就是最巔峰的王仙芝,就是最巔峰的天人!

    掌掌相對!

    這一刻。

    海浪落下。

    風輕雲淡。

    靜!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

    第三個呼吸。

    忽然。

    東海千里區域,海平面“砰”的一聲。

    轟!

    海平面炸裂!

    海水憑空低了三尺,是被兩人巔峰之力的餘波所蒸發!

    二人同時倒飛出去,兩濺血紅從空中摔下。

    同時負傷!

    ………

    十幾個呼吸過後。

    武帝城邊。

    那中年男人坐著馬車離開,留下了一句話。

    “南宮恨不會允許平手出現,兩年後,我會徹底拿走天下第一!”

    緊接著。

    他們見到了白衣魁梧的人影,回到了武帝城上。

    王仙芝看向了馬車離開的地方。

    他內心除了因南宮恨所產生的驚喜,還一個問題。

    “那六片葉子是?”

    於此時,武帝城下的所有人,如同活在夢裡。

    那才那南宮恨最後的一句話……

    平手?

    這個人和王仙芝平手!

    他們,平手了!

    這豈不是說,今日起,王仙芝終於再不是天下無敵之人。

    也就是說,從今日起……

    將有兩位天下第一併列!!

    中原狂人,南宮恨!

    第一次出現,便打破了一甲子以來的神話!

    這個人,究竟是誰……

    這簡直可以讓江湖每個人都瘋狂的消息快速傳出。

    快速傳遍了,整個天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2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下第二易位

    吳家劍冢的半月坪上。

    周乙和鄧太阿來到了這裡。

    萍兒和溫華站在山腳。

    吳家劍冢的人和鄧太阿的劍童站在山巔。

    身為主角的兩人,站在山腰上的一處裸露出來的平台。

    此地形如半月,遂有半月坪之名。

    半月坪上方,吳家劍冢眾人面露複雜的看著坪台上的兩個人。

    吳家家主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他始終是對這個地方不滿啊,這兩個人一會兒打起來,以後家中後輩再習劍,就得另換一個地方了。”

    這半月坪,是吳家劍冢裡面幼年後輩練劍的地方,就如同軍中出操一樣,每天早晨雞叫五更的時候,一群少年便會在這裡呼喝起來,聲音可以傳的老遠老遠。

    鄧太阿早年被接回吳家劍冢裡面,卻根本就沒有好的待遇,更是差點餓死,那種時候,在吳家劍冢附近,準時會聽見同齡之人的練武聲音,難怪他說早看這個地方不順眼了。

    半月坪上,周乙和鄧太阿相互距離十丈底定。

    山上的吳家劍冢眾人,心中都紛紛猜測起了這一戰的結果。

    雖然鄧太阿不願意承認吳家劍冢的身份,和吳家的關係很是僵硬,但怎麼說這都是不能抹掉的關係。

    現在和周乙決戰,他們如論如何也不可能站在周乙一方的。

    而,吳家好多人心中就算忽略了鄧太阿的血緣,也認為這一場戰鬥鄧太阿是必勝的。

    他們甚至在擔憂周乙能不能在鄧太阿的劍下活下來的問題。

    吳家家主內心嘆息,如果鄧太阿現在是他們吳家的劍冠該是多好,這一戰,斬了一個天下第三的陸地神仙,該是多麼榮耀的事情。

    他們這並不是一廂情願的為鄧太阿唱讚歌。

    他們內心所想的就是事實。

    論劍術、論殺人,這世上早已經沒有人能夠達到鄧太阿的境界。

    他,就是劍神!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時代有王仙芝那個怪物,鄧太阿和五十年前的李淳罡之地位是一樣的。

    一劍之下,天下臣服。

    半月坪上。

    很平靜。

    鄧太阿這一次沒有用桃花枝,那根他用來留下了赫赫殺名的桃花枝被他簡單的插在腰間,他手掌輕招,劍匣就飛了出來。停在面前。

    然後,他打了一個哈欠,看著周乙道:“你要留神了,我練的是殺人劍,出劍就要殺人。”

    周乙目光微微一笑,道:“你也要留神。”

    話停。

    二人頓時都不開口了。

    頓時,半月坪上已經被殺意充斥滿了。

    鄧太阿的劍匣慢慢打開,露出了十二柄精緻的小劍。

    他這一刻的神色,徹底沒有了慵懶,而是變得冷肅。

    對於周乙,他沒有絲毫輕視,立刻,十二道飛劍齊齊而出。

    鄧太阿的劍,就只有一個字。

    快!殺盡天下的快!

    飛劍術就是純粹的速度,極致的劍意。

    每當飛劍術出現的時候,通常就只有一個結果。

    瞬間釘死對面的人,不留任何反應的機會。

    吳家眾人一個眨眼,眼前恍惚已經出現了周乙這位天下第三,全身插滿十二把飛劍的一幕了。

    可是,接下來的一瞬間。

    他們愣在了山頂,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半月坪上的那一幕。

    只見,那十二道飛劍,居然全部停在了周乙面前的一尺之處,並且,劍身漸漸由寒氣畢露的青森,化為了充滿銅臭的金黃色。

    再一刻,咔嚓,咔嚓嚓……

    鄧太阿的十二道飛劍,眨眼碎成粉末。

    同一時間,鄧太阿心神緊抽,他不明白為什麼心中發緊,等到察覺過來的時候,一道金色電芒已經入體。

    這個時候,周乙略顯意外的聲音傳入:“竟是劍罡自發護體。”

    只見,此刻落在眾人眼中的是令吳家劍冢眾人全身發涼的一幕。

    鄧太阿面前有“噼裡啪啦”的聲音響徹。

    一道迅捷的金色電芒,終於能夠被肉眼捕捉到,在鄧太阿的周身遊走閃爍,快到了極點的遊走,幾乎形成了一道金色旋風。

    但,就是沒有攻入鄧太阿的劍罡自發護體。

    鄧太阿目中瞳孔緊縮,這一瞬間,他終於瞭解到了周乙的可怕。

    他的劍快,對方的這一指電芒竟然比他的劍還快。

    若非他早已練到了劍罡通靈的境界,自發護體,恐怕這比心念還快的電芒,眨眼就要將他的身體變為一堆廢金屬。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聽見了周乙的話。

    “就不知道鄧兄這劍罡能抗得過幾運了。”

    聞言,鄧太阿眼神冷肅,瞬間反應過來,手掌一握,桃花枝再度出現在手上。

    一步,往前踏出。

    周乙再度伸出了三根指頭。

    青、藍、黃、三色電芒,分別從三指上閃現,激射而出。

    這是快到了極點的交鋒。

    在那比心念還快的瞬間,吳家劍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當時發生了什麼。

    入眼的,是半月坪上的一幕。

    周乙始終站在他所在的位置,一步未動。

    鄧太阿距離周乙只有一步距離。

    那根桃花枝,距離周乙的咽喉,就只有三寸。

    可是,他卻停在了那裡。

    因為,他的桃花枝,連帶著鄧太阿的一隻手臂,被風一吹,化成了木屑紛飛。

    空蕩寂冷的半月坪上。

    失去了一臂的鄧太阿,悵然道:“我輸了。”

    這一聲,傳入在了吳家劍冢眾人耳中。

    恍如,晴天霹靂。

    他低頭看著那桃花枝和一隻手臂所化的一地木屑,搖頭笑了笑:“桃花劍神,成也桃花,敗也桃花……”

    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本能以劍罡護體,繼續向前三寸,將桃花枝刺入周乙的咽喉。

    可是,他手中的桃花枝,在那一瞬間,卻成為了他的敵人。

    它是木的。

    鄧太阿此刻默默地問:“閣下為何不下殺手?”

    周乙面色平靜,道:“那最後木運隔著你的罡氣溝通桃花枝,本就殘餘不多,斷你一臂已是極限。”

    鄧太阿卻默默的道:“我之劍罡早已在那一瞬間被內外合力摧毀了,你再殺我,僅是一念。”

    周乙卻笑了,道:“我幹嘛非要殺你,你我有仇嗎?”

    鄧太阿明白了,笑了:“你不是鄧太阿啊,出手,不一定就要殺人。”

    “你的確贏了我,我敗得心服口服!”

    山腳下,傳出溫華和萍兒的歡呼,鄧太阿自承敗了的那一聲,坦坦蕩蕩,讓他們站在極遠也聽到了。

    這讓吳家劍冢的人紛紛如遭雷擊,面無人色。

    鄧太阿,敗了。

    天下第二,易位!

    那個人,大半年前,才入江湖,兩月前成天下第三,才過兩月,又敗了鄧太阿!

    周太乙!

    吳家劍冢眾人此刻看著半月坪上的周乙以及斷臂的鄧太阿,有口難言,滿腔複雜,還有一絲對周乙實力的驚懼。

    此時,鄧太阿卻是坦然,道:“太乙兄,你我未來還有一戰,信否?”

    “當然信。”

    周乙也笑道:“我也想見巔峰之境的鄧太阿。”

    那位“試問天上仙人,誰敢來此人間”的鄧太阿,才是眼前人真正的巔峰啊。

    …………

    說回另一邊。

    武帝城一戰過後。

    天下間各大勢力,迅速收到了消息。

    這是六十年來最轟動江湖的事情。

    自從六十年前王仙芝登臨武帝城,六十年來無敵手,讓天下第一的名頭空懸一甲子。

    所有人都清楚,這個王老怪已經是貨真價實的人間無敵之人。

    這整座江湖都期待著有一個人能夠打敗王仙芝。

    但是,所有人也都明白,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打敗王仙芝。

    可是,現在,一個忽然降臨在中原武林的狂人。

    中原狂人南宮恨,初現江湖,就和王仙芝打成了平手。

    …………

    北涼王府當中。

    徐驍和李義山相對而坐,正在弈棋,旁邊有一個黑衣男子唸著一封密函。

    “九月十五,一封戰書下達武帝城。”

    “九月十七,武帝城下駛來一輛馬車,車中人自稱中原狂人南宮恨,未現身,氣勁斃武帝城三名一品武奴,王仙芝邀請南宮恨往城樓一戰,甫接面,王仙芝便出雙手,三個呼吸後,城樓難以支撐,王仙芝再開口,邀請南宮恨往東海一戰,二人走後剎那,武帝城樓巍然倒塌。”

    “東海上,聞南宮恨起手招名‘一氣化九百’,捲起海浪倒捲,王仙芝一手破之,後增大力,再聞南宮恨言‘收、化、運、發’,而後接‘一氣化九百’,王仙芝之力,盡數被奉還,反擊之力猶贈兩倍,王仙芝再破之。”

    遂後,他又繼續念道:“最終平手之戰,王仙芝顯化尊嚴法身,南宮恨以六片金葉吞千里天地之力,二人皆負傷,南宮恨乘馬車離開,留下兩年之約。”

    念道這裡,青年男子,又念道:“附一:據推測,南宮恨起手之招,與‘收化運發’後接之招,雖為同名,卻非完全,前者引天地自然之力,後者收王仙芝之力,反以兩倍還之。”

    “附二:王仙芝最後說了‘那六片葉子?’,據推測,那是南宮恨讓王仙芝受傷的根本原因。”

    聽到“平手之戰”。

    李義山和徐驍都不再下棋了,亭內陷入一陣沉默。

    良久,徐驍砸砸嘴巴,笑了一聲,道:“這江湖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那王老頭居然真有被人拉下馬來的一天。”

    李義山幽幽的道:“說的是啊,這場戰鬥看起來是平手,其實背後代表的東西很是耐人尋味,尤其是這探子回報的東西,王仙芝大戰結束之後,說的那句話……”

    “那六片葉子?”徐驍捻起了棋子。

    李義山目光閃爍道:“能吞噬千里元氣,應該是兵器或者珍寶一類的東西。”

    徐驍聞言,目光微微閃爍。

    李義山把棋子落在了棋盤上,默默地道:“搶不過來的。”

    徐驍咧嘴一笑,也沒說什麼。

    能和王仙芝打成平手的,根本就已經不是他三十萬北涼大軍可以奈何的了的人,況且,那南宮恨又沒有地盤,不像武帝城。

    反而是許多勢力要擔心。

    這位和王仙芝打了一個平手的,他心性是什麼,沒有人會知道。

    他若是想殺死離陽皇帝,恐怕不費吹灰之力。

    “先有曹長卿,總算還有那韓生宣能擋一擋,現在多了這麼一位和天下第一打成平手的,京城那位要徹底睡不著覺了吧。”徐驍呵呵笑著,頗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那青年微微躬身,道:“還有另外一份情報,也是能令天下為震動的消息。”

    徐驍捻起棋子,再落一子,道:“念……”

    等青年唸完。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義山嘆道:“多麼波瀾壯闊的時代啊,前腳有南宮恨戰平王仙芝,後腳又有周太乙在吳家劍冢外勝了鄧太阿。”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江湖上就出了這麼多的人物。”

    徐驍搖頭笑了笑,道:“江湖上的事情,和我北涼沒多大關係,我就關心那臭小子什麼時候回來,快三年了,怪想的。”

    那青年又及時道:“世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按他的腳程,還有四個月,應該就能回到北涼了。”

    …………

    江湖人前腳剛收到武帝城樓驚天動地的戰報。

    後一腳,從吳家劍冢又傳來了同樣令江湖震顫的消息。

    他們幾個月前才在期待天下第三週太乙和天下第二鄧太阿什麼時候能夠決鬥一場,徹底讓眾人清楚他們的實力高低。

    這才剛過了幾個月,他們竟真的爆發了一戰。

    而且,還是在吳家劍冢之外。

    結果,是讓所有人都大呼不可思議,更是震爆了一地眼球的。

    鄧太阿,輸了!

    周太乙,贏了!

    武評第二,真的易位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2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追來了

    新的武評才在兩個多月之前排出。

    結果又必須要重排一次。

    這兩個一前一後出現在江湖上的人,無疑是帶給了人們太多的震驚。

    一個南宮恨和王仙芝戰平,對於南宮恨的來歷,無一人清楚。

    而另外一個周太乙,他可是才在兩個多月之前成為天下第三。

    上一屆武評紛紛認為他不一定會是鄧太阿的對手。

    結果,才不到兩個多月,真真切切的實力,就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這戰績,是從吳家劍冢傳出,並且,是由鄧太阿親口承認的。

    可是,怎麼可能呢?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江湖中人對於周乙並不熟悉,人們在他威震龍虎山的時候,只是將他當做了一個普通的陸地神仙。

    畢竟,有的時候,境界是一回事,人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把鄧太阿和一個普通的陸地神仙放在一起,沒有人會認為那位陸地神仙是鄧太阿的對手,這就是癥結。

    這些年來,鄧太阿的風華絕代,早已經深入人心,這代表著他已經超出了普通高手們一個層次。

    按照幾十年春秋時代的說法,鄧太阿就相當於宗師一類的存在。

    同等境界之人和他的差距,就好像七八品的高手之餘指玄、天象般微不足道。

    但是,現在完整的消息一經傳出。

    周太乙和鄧太阿的戰鬥,是沒有任何水分的。

    周太乙完全碾壓了鄧太阿。

    並且,鄧太阿還輸掉了一隻胳膊。

    這是真正的實力。

    江湖的規矩從來都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誰就是規矩。

    有了這完全碾壓鄧太阿的一戰,江湖之中,終於對於周乙的印象有了改觀。

    周太乙從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陸地神仙。

    他,是更勝鄧太阿的風華絕代。

    那碾壓了鄧太阿的實力,便代表了一切。

    江湖之上,從來都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當年的李淳罡老劍神,何其無雙無對?

    結果五十年過去,音訊杳聞,完全被鄧太阿獨領風騷。

    現在也是一樣,周太乙奪走了鄧太阿的風華。

    成了貨真價實的天下第二。

    但,現在的問題卻是,這武評上的十個人數已經不夠了。

    因為,除了周乙和鄧太阿的名次更易問題。

    南宮恨和王仙芝平手的戰績,擺明了是兩個人共列天下第一了。

    所以,新的武評,可能真的要有十一個人存在其上了。

    離陽王朝在排新武評的時候,卻是怎麼也沒能夠想到……

    那位才在武帝城與王仙芝戰成平手的中原狂人,會來到了京城。

    這一日。

    花團錦簇,繁花似錦的太安城之外三十里。

    一輛馬車“噠噠噠”的駛來。

    目標,正是太安城。

    太安城中,正是……皇宮。

    離陽京城,重中之重,不知道包攬了多少江湖中人的耳目。

    徐驍之所以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那麼精確地東海戰況,就是因為北涼密探已經深入到了天下任何一處,對於江湖之上的武帝城如此,就更不要說身為廟堂重中之重的京城了。

    而除了徐驍,這裡也更是匯聚了天下所有人士的耳目。

    那輛武帝城外熟悉的馬車。

    朝著京城駛來。

    “南宮恨,來京城了!!”

    馬車還沒有駛入太安城,這則消息就好像漲了翅膀一樣,飛一般的傳到了京城之中所有勢力耳中。

    瞬間。

    京城之中。

    那位勤政到了病態的皇帝,此刻坐直了身體,雙目陰沉的看向了殿外。

    “韓韶寺。”

    “奴才明白。”一個紅氅男子低頭應下,心中卻是半點底氣也沒有。

    不過,他也明白,這是主子真的動怒了。

    即便是曹長卿,也是刺殺,還沒有像這位一樣,光明正大的駛著馬車來了京城。

    這個狂人是想幹什麼?

    即便是王仙芝人間無敵,心中也還秉持著幾分禮教,不會上門來掃皇室的威嚴,將江湖和廟堂分得很清楚。

    但,這個南宮恨,馬車還在三十里之外,京城之中就已經好似黑雲壓頂城欲催了。

    這就是南宮恨三個字,現在帶給整座江湖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來自於南宮恨能和王仙芝並列天下第一的實力。

    這樣的人,堂而皇之的駛著馬車往京城而來,往天子面前而來,沒有人會覺得他就是來轉轉。

    所以,可以想見這位當時最尊貴之人的怒火。

    立刻,宮闈之中高手雲集,齊齊動作,如韓韶寺、楊太歲,還有欽天監一眾練氣士等輩,紛紛如臨大敵,心中緊張。

    南宮恨,中原狂人!

    東海武帝城一戰,他已經獲得了讓所有人都為之顫慄的威壓。

    人還未至,就是一個名頭,便讓京城之內的所有高手,當世最尊貴的人如臨生死大敵。

    而感受到了皇宮緊張氛圍的江湖中人,也紛紛在內心顫抖。

    “不愧能夠自稱中原狂人,這個狂,是王仙芝都不具有的。”

    至少,王仙芝從沒有像他一樣,以如此姿態,降臨離陽京城。

    而不管是離陽王朝還是江湖中人,或者諸多勢力的耳目,現在都只有一個問題。

    “他,究竟要來幹什麼?”

    馬車很快就到了太安城下。

    …………

    與此同時,周乙這邊也聽聞了武帝城的事情。

    萍兒看著先生一個人望著天空,似乎在沉思,面色憂患。

    此時,他還沒有離開吳家劍冢附近。

    鄧太阿即便在周乙的手上失掉一臂,卻並不以為然,反而在戰後和周乙聊了很多,現在還沒有離開。

    萍兒此刻看著鄧太阿道:“鄧先生,我家先生好像自從聽說了那個王老爺爺和那位中原狂人打成平手之後,就一直神思不屬,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他語氣裡面有些擔憂,“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先生這樣呢。”

    溫華也是擔憂的說道:“是啊,先生之前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一副鎮定從容的樣子,好像天塌下來都不會讓他擔心一樣,這大半年來,還是第一次我見他這樣。”

    鄧太阿也看向了周乙,若有所思,自語道:“雖說我聽說了那什麼南宮恨和王老前輩打成了平手,也是覺得心情難言,可也沒有你家先生這樣,難道說那南宮恨,你家先生認識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難以言喻的語氣:“何止是認識啊。”

    卻是周乙走了過來,他嘆息道:“我之所以從海外來到中原,便是因為他了。”

    鄧太阿“哦”了一聲,表示有一絲不解。

    萍兒和溫華亦然。

    周乙卻不願多說,此刻朝著鄧太阿拱了拱手,道:“鄧兄,就此分別吧,我還要帶著兩個弟子繼續遊歷。”

    說罷,周乙牽起了萍兒的手,對著溫華說道:“走吧,去找你下一個對手,希望這一個對手過後,你能入一品境界。”

    說著,周乙轉而對鄧太阿點了點頭,領著溫華和萍兒走遠。

    鄧太阿卻是若有所思,心內自語:“從海外來到中原,人追來了,人,就是南宮恨嗎……”

    “嘖嘖,這好像與我無關啊。”

    良久,鄧太阿打了打哈欠,又恢復了慵懶,看著天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自語道:“我二十歲入江湖,除王仙芝外沒見過高山,現在竟又多了兩座高山。”

    說著,他又跨上了毛驢,倒騎而去,“這個江湖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正因為有高山,才要跨越!

    這就是心意。

    這一日,鄧太阿入陸地劍仙。

    他終於不必再和王仙芝慪氣了,因為,他面前有了更多的目標。

    他前面的三個人都是陸地神仙,唯有站在和他們同一起點,才能繼續和他們在這座江湖上鬥個精彩!

    …………

    另外一邊。

    周乙和萍兒、溫華走在大路上。

    溫華問道:“先生,咱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周乙看向了北方,道:“見一個和我很像的人。”

    萍兒好奇地問道:“和先生很像的人,有這樣的人嗎?我覺得先生就是先生啊,怎麼會有和先生很像的人呢?”

    周乙道:“他的心和先生很像。”

    萍兒更加奇怪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然後又看了看周乙的胸口,“心?”

    周乙道:“是啊,心,他和先生一樣,都是生來比別人多了一個心竅。”

    “這個人是誰?”

    “他叫洪洗象。”

    溫華興奮的道:“是那個號稱真武轉世的小道士。”

    “先生,他是不是就是我下一個對手了。”

    周乙慢慢開口,道:“到了武當山,你就清楚了。”

    “希望,這次離開武當山之後,你能入一品境界。”

    …………

    就在南宮恨駕臨京城,周乙帶著萍兒溫華前往下一個地點武當山的時候。

    徽山上。

    軒轅敬城面容平靜的看著手掌心中的金色葉子。

    “南宮恨,六片神葉之力,戰平王仙芝,聽外界描述,與太乙兄借我的這玄天祖神葉可謂相似到了極點,究竟太乙兄和這位中原狂人是何關係,這玄天祖神葉,又對他們來說,代表了什麼意義?”

    他心內自語:“這葉子,究竟是福是禍呢?”

    而後,他看向了大雪坪。

    軒轅敬城嘆了一口氣。

    一屋尚不能掃,何德何能操憂天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2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將這天下氣運……分我五斗

    行走在前往武當山的路上。

    周乙目光望向前方,對於武當山之行,內心閃念。

    武當山七百年前有一個無敵的呂洞玄在此修行。

    但自從呂祖飛昇轉世時候,武當這一門七百年來,便一直被龍虎山所壓制,難以佔據道教正統,更是由於上一代龍虎山老天師不惜以逆天遭劫,為離陽老皇帝延壽十五載,以至於龍虎山成為離陽王朝的國教,享受大貴氣運,武當山的地位就更加被擠壓的沒有多少了。

    雖說在江湖上,始終還有武當龍虎一南一北道教魁首的稱呼,但武當山現在顯然是衰落的太過了。

    至少,在江湖人眼中是如此認為。

    但在其他一些知曉氣運的人眼中,事情卻非全然如此。

    首先就是武當山呂祖飛昇轉世之前,在武當山下立下了四個字的石碑“玄武當興”,近來又傳出了武當出現了“真武轉世”的洪洗象。

    真武大帝,乃是武當山供奉的道教第一尊神。

    在雪中世界,設定為八百年前的大秦皇帝修行而成,是為道教尊祖,後有數代轉世,這一代據說就轉世成為了武當小道士洪洗象,當然,這是武當山老掌教的說法,究竟洪洗像是誰的轉世,後面再說。

    不管洪洗象究竟是否為真武大帝的轉世,單單是這一則消息一出現,身為道教領袖的龍虎山的氣運便大打了折扣。

    象徵了龍虎山氣運的那一池子紫金蓮,便瞬間枯死了三朵。

    再加上半年前周乙一指點殺龍虎山天人老祖宗,又讓龍虎山的氣運紫金蓮枯死了十一朵,現在的龍虎山之氣運可謂是風中殘燭。

    所以,作為明了氣運玄說的人,早已經看清楚了,“玄武當興八百年”的呂祖讖言,是一定會落實的。

    龍虎山衰落下去,武當山自然就會興盛起來。

    周乙牽著萍兒,看著武當山方向,武當山的必然興起,說是天數氣運,倒也不如說擁有了人和。

    這一代的武當山上,早已經隱藏了雪中世界人間最強的十人之二。

    雪中這個世界,分為天上和人間。

    人身修行,跨過了天門,就可稱之為仙人。

    而不願過天門的,逗留人間,稱之為天人。

    在雪中世界結束之時,人間有這麼十位巔峰的天人,代表了人間的最強實力。

    首先就是七百年前的散人呂洞玄,不管是七百年前,還是七百年後,他都是絕對的人間第一人。

    當年的呂洞玄,並非飛昇,而是轉世,到了這一代,便成了武當小道士洪洗象。

    武當老掌教看出了洪洗象的不凡,便以為是真武大帝轉世,其實洪洗象乃是呂祖轉世,真武大帝的轉世是另外一人。

    七百年前的呂祖,七百年後的洪洗象,無可爭議的人間第一人,王仙芝也要往後稍稍。

    到雪中世界結束之時候的人間最強十人,按照他們最巔峰的實力,是:呂祖轉世,為紅衣斬殺舊國氣運的洪洗象、武帝城的王仙芝,拒北城外的主角徐鳳年、一聲‘劍來’的李淳罡、‘試問天上仙人,誰敢來此人間’的鄧太阿、儒道聖人轉霸道的曹長卿、氣運加身的拓跋菩薩、人間第一位聖人張家衍聖公、待在太安城和離陽氣運一體的年輕太監、制定天下人修行境界的高樹露、胭脂評第一美人的白狐兒臉,十九停的南宮僕射、最後一個就是洪洗象兵解之後的武當新掌教李玉斧。

    這十人,有一半以上都是天人境界,而且都是最巔峰的天人,還有一小波,直接就是天上的‘帝’轉世。

    這十人當中,武當佔據了兩位,“玄武當興”的讖言不應驗都不行。

    尤其是這位武當李玉斧,根骨天資不弱於當年呂祖,號稱“武當八百年一出李玉斧”。

    他並非誰的轉世,就是單純的李玉斧,是這個時代另一個驚才絕豔的修道之人。

    就是這些人,再加上天上的那幾尊‘帝’,讓周乙需要緩緩圖之,不能夠直接霸道的掠奪。

    分身南宮恨加上六片祖神葉,能和王仙芝打平,就已經是極限,若真是一出現這世上就混不顧的奪取此界元氣,不說天上‘帝’來臨,就是那十人當中的其中一半來圍攻他,他便非敵手了。

    所以,才需要佈局,一明一暗。

    以分身南宮恨在明,招敵天下,引動天下目光。

    本尊在暗,緩緩積蓄實力。

    周乙回身看向了太安城方向,心內自語:“南宮恨此行太安城,不知道能否引出十人之中的兩位,至少,那位和離陽氣運連為一體,與國同壽的太監會出來,若是那看守人間八百年的張家聖人也能出來,武帝城一戰,這些老東西一定都察覺到了玄天祖神葉的奧妙了。”

    南宮恨要做的,就是按照他名號當中的“狂”字,橫行無忌,挑戰天下,然後再由他精心給自己和分身設定的恩怨,藉由自己之口慢慢地揭開玄天祖神葉的秘密,引來天下人來搶奪。

    最後,等九葉歸九人,自己‘五運化雷手’大成,九片神葉接連此界天地本根之時,這盤千秋江湖大棋,就到了收官的時候了。

    這盤局,在一步一步的推行。

    這就是周乙要在這世界下的大棋。

    “黃龍士,這一手,號稱翻書人的你,能否看的出來呢?”

    周乙心中帶笑,倒是破希望有人能作為對手和自己對弈這一局。

    與人斗,才能其樂無窮啊。

    ………………

    太安城外。

    馬車速度不減,彷彿要無視城門口的精兵把守,霸氣開路。

    此刻,京城之外,已經來臨了各方勢力的耳目。

    甚至於,有一些人都親自到來了。

    南宮恨自從武帝城一戰之後,他的行蹤動向就頗引人關注,儘管普通人難以追蹤,但總有那麼幾個老不死,用一些異術暗中關注。

    其中就包括了趙氏皇朝的老祖宗趙黃巢。

    自從休戚與共的趙宣素被周乙一指點殺之後,他便已經察覺到了,這個天下變的更加紛亂難理,以前,他和趙宣素始終能高坐釣魚台,冷靜觀看天下沉浮。

    只因為他們是至高無上的天人境界,境界上已經達到了人間修行的巔峰,那些老牌的老不死一個個的都有自己的謀劃,新的天人王仙芝又有自己的堅持。

    不管了老牌人物,還是新起的人物,都和自己二人的目的沒有什麼衝突,總的來說,一切都還能夠在自己和趙宣素的掌控之中。

    可誰能想到,江湖上忽然就崛起了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一個陸地神仙境界一指落殺趙宣素。

    一個和人間巔峰王仙芝打成了平手。

    這兩個人可謂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驚天變數。

    那周太乙暫且並沒有和自己兒孫作對的意思。

    反而是這更令人心驚膽顫的天下第一南宮恨,居然朝著太安城來了。

    趙黃巢自然不能不理會,一路暗中跟隨而來,此刻就潛伏在京城門樓一處,想要看南宮恨究竟此行目的若何。

    除他之外,還有一個黃衣老人,此刻正帶著審視的目光暗暗覷探著這輛馬車:“出了一個書中沒有的周太乙,本以為就是最大變數,現在又出了一個書中沒有的中原狂人南宮恨,竟和王仙芝打成了平手,究竟老夫托生此世,帶來了何種變數?”

    他,是黃龍士,一個翻書人,卻進入了書中的世界。

    ……

    此刻,京城門樓附近,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的高手、勢力,都在盯著城門樓那裡駛來的馬車。

    也就在馬車要撞上城門之際。

    忽地,從京城之內掠出一隊人馬。

    在千鈞一線的一刻,攔在馬車之前。

    馬車停下了,似乎對於這些攔路之人很有興趣。

    有眼尖的看著那領隊的一人,臉色難看的咬牙道:“是那人貓!”

    人貓韓生宣與三寸舌挑起九國戰爭的黃三甲、人屠徐驍並成為當世三大魔頭。

    他修的是道教大指玄,指玄感悟僅在天下第二鄧太阿之下,更是數次攔住了進皇宮刺殺的原天下第三曹長卿,若非武評沒有將他排進去,就憑他的實力,絕對能和曹長卿並列原天下第三。

    而之所以他甫一出現,就讓許多人恨得直咬牙,是因為此人最喜歡虐殺對手,而今的江湖上,幾乎有七八成一品高手,被此人虐殺。

    徐驍屠滅六國、黃龍士挑起春秋九國戰爭,兩個人身上沾染了世上最難洗的鮮血,而韓生宣能與他們並列三大魔頭,可想而知,他手上沾染的江湖高手鮮血,到了何種地步。

    有人曾說,若不是人貓韓生宣虐殺了大半江湖高手,這個時代,絕對要更加精彩。

    可是,此刻被江湖人因為夢魘的三大魔頭之一,來到了馬車之前,卻是全身緊張,喝道:

    “南宮先生請下車說話。”

    他們來這裡,首先是要問清楚南宮恨究竟為何而來。

    這時候,馬車內傳出一聲大笑:“人貓韓生宣,好對手,就看你今日能否讓南宮恨鬥個痛快。”

    韓生宣沒有第一時間應戰,而是厲聲道:“南宮先生,你究竟來京城想要幹什麼。”

    韓生宣話剛說完。

    忽地,一陣震天狂笑。

    剎那之間,京城城樓前的大地都在顫抖,難以承受這位狂人的笑聲,不遠處的眾多人士,都是心跳加快,呼吸困難。

    就見大笑當中,一位身材闊偉的中年男子自馬車內而出,黑白相間的長袍,黑白參雜的披肩長發。

    這時候,眾多人才第一次看清楚了南宮恨的面貌。

    這是一個站在那裡就好似天柱一般能頂天立地的中年男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了一種睥睨一切的狂霸之氣。

    面對韓生宣的問題。

    南宮恨負手向前踏出一步,一掃眾人,大笑一聲,話語如千斤墜地。

    “南宮恨來此,不過想讓這中原皇帝,將這天下氣運……”

    “分!我!五!斗!”

    最後四字落。

    京城門樓狂震,幾乎搖搖欲墜。

    但卻敵不過眾人心中的震駭。

    韓生宣等人心中大跳,卻並非因為南宮恨的氣勢勃發,而是因為這一句話。

    什、什麼?

    分他五斗…天下氣運!

    瞬間。

    城樓暗處的黃龍士面色大變,手中木杖重重一砸,內心震動:“此人……此世最大的異數!”

    暗處的趙黃巢更是面色青白變幻,恨得咬牙切齒,心氣乍然亂成一團。

    要……

    要分走他趙家的氣運!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百丈(為一一胡蘿蔔加更1/5

    氣運一說,感覺很是玄奇,但是說開了,就是一個事物在一個場域內所佔據的比重,之於其他事物更多或更少的存在意義。

    例如金銀之物,為何要比銅鐵之物更加珍貴,便是因為他們本身的意義,要更加優勝過銅鐵。

    同理,這世間任何事物都是一樣。

    氣運,就是意義,是事物之於天地人其他事物的意義。

    如果一樣事物,能夠佔據比其他事物更多的意義,那麼,它在天地之間的比重就會更多。

    通俗講,就是主角,就是天命之子,就是天地都集中了資源供給一處,因為這一處就是天地間佔據氣運最多的人。

    在雪中的世界當中,幾十年前,是九國春秋,亂世當道,各國割據一方,天下氣運一分為九,直至離陽王朝一統九國,才有了氣運歸一,才有了當今的鼎盛江湖。

    放在幾十年前,那時候的江湖,出一個指玄境界就是穩穩的天下第十,現在的指玄境界,卻是連武評都上不去。

    這就是氣運,也是諸天王令要得到的東西。

    但,周乙不光要得到氣運,他還要得到這個世界的元氣。

    所以,就有了分身南宮恨的太安城一行。

    此刻,甫聞南宮恨霸氣一語,要讓中原皇帝將天下氣運,分他五斗。

    眾多人此刻都是心肝俱顫,昔日春秋九國,西楚曹長卿弈棋無雙,人送曹家小兒曹得意,號稱天下一石風流,他獨佔八斗。

    現在這南宮恨卻要分走皇帝將天下一石氣運,分他五斗。

    這豈不是說,他要成為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人。

    此話一出。

    頓時,場中的氣氛已經是膠著難解之態。

    只此一言,南宮恨此來,便再無任何可以讓韓生宣等人轉圜之餘地了。

    值此刻,韓生宣厲聲叫道:“大逆不道,九族當誅!”

    與同時,趙黃巢也再難按捺下心中怒火,咬牙一聲:“我離陽一統天下,國體穩定,已是定數使然,即便你是天下第一,也休想做逆天奪運之事!”

    南宮恨卻是狂笑一聲:“逆天?若不能逆天,何稱不敗?”

    剎那之間,趙黃巢從城樓之內飛出,韓生宣、楊太歲等一眾欽天監練氣士,瞬間撲上。

    要奪皇帝氣運,這就是要造反!

    還是在京城腳下,天子門前說這種話,這已經不是他們打不打得過南宮恨的問題了,這是要撼動國體的亂賊!

    是以,還有什麼話可說。

    面對趙黃巢、韓生宣、楊太歲等三位都絕對能站在武評前五的強手,再加上欽天監之內的三十六位一品練氣士,是即便王仙芝都不得不慎重對待的。

    畢竟,個人武力再高,始終難敵四手,何況這些還是天下少有的強者。

    那欽天監練氣士連同韓生宣、楊太歲等人,當初生生磨死了一位可望陸地劍仙境界的女子,可見其實力。

    南宮恨穩步站立大地之上,起手面臨的就是大太監韓韶寺被譽為當時三大魔頭的大指玄境攻擊。

    韓韶寺手掌翻紅,扯出三千紅絲,好似鮮血浸染,五指成勾,三千紅絲如綿綿細雨,帶著殺機,眨眼就在南宮恨面前交織成一道羅網殺陣。

    這三千紅絲便是韓韶寺惡名之由來,他虐殺諸多一品高手,指玄殺天象的緣由也是因此,紅絲裹身,根根比刀更利,一旦襲體,就是凌遲之痛苦!

    沒有比這三千紅絲更能稱得上虐殺之器了。

    然而,南宮恨站立不動,雙掌運化,向前一探,雄掌分氣斷流,紅絲盡納方圓一尺,竟然被雄渾氣勁,眨眼壓迫成了一個紅絲球。

    南宮恨混力一拍,大笑一聲:“還你!”

    砰!

    憑空炸響。

    三千紅絲之紅線球,如同最可怕的一擊天雷,不僅裹雜了韓生宣之毒辣氣勁,更是轉倍奉還了南宮恨雄渾真氣。

    轟!

    閃電一擊。

    韓生宣剛及反應,紅影便撲胸而來,急忙雙手朝前一抵,卻是承受不住的可怕雄勁,甫接手,好似山海襲來。

    砰砰砰砰砰!

    韓生宣雙步連連後退,臉色慘白,卻是止不住的被這雄勁催動,催撞身體,眨眼間連退五十步,卻還沒有停下里的趨勢。

    腳下大地,都被他踩出了一地深坑。

    這時,其他眾人紛紛捨棄攻招,閃身來到韓生宣身後。

    也是他們的反應快,清楚第一個照面就折損了韓生宣這名大指玄,剩下之眾人根本不可能有絲毫勝算。

    一個和王仙芝打成平手的人。

    一個天下第一。

    只能是合眾人之力,才有可能逼退,甚至,他們連傷到南宮恨的信心都沒有,只想立身於不敗,逼退他就行了。

    趙黃巢等人一個閃身,各自抵住韓生宣後輩,同時,臉色一白,齊齊再退後十步。

    忽聞。

    砰!

    那紅線球氣勁爆炸,雄力排空,再將眾人逼退十五步。

    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眾人,都是面無人色了。

    那當世的三大魔頭之一人貓韓韶寺,可與曹長卿一戰的人,還未近南宮恨的身,就這樣狼狽。

    更別提還有那欽天監眾人分擔雄力,猶有趙黃巢楊太歲等人相助,卻紛紛難見優勢。

    不愧是天下第一。

    南宮恨的實力,真的已近無人能敵了嗎?

    此刻,南宮恨負手而立,卻是回答了剛才趙黃巢的那句話,居高臨下的狂語傳來:

    “便看今日你們能讓南宮恨感受到幾分戰鬥的樂趣。”

    一語落。

    趙黃巢、韓生宣、楊太歲等一眾欽天監練氣士,對視一眼,不再出言,卻是紛紛以強力一殺而前。

    對於這種無敵之人,單人之力已經不要想再奢望突破他的一絲,唯有眾人合力,剎那之間,眾人之力連起一氣,頗有呼吸同體的意思。

    這就是欽天監當年圍殺那一襲白衣女子的氣陣。

    聚氣成陣,便再非一人之力,而是三十六位一品練氣士,加上韓生宣、趙黃巢、楊太歲這等當世頂尖高手的內力。

    眨眼間,形成一道雄渾火龍,竟然隱隱有和離陽國運共鳴的意思,這是因為趙黃巢在其中的緣故。

    這一刻,三十九人,好似組成的火龍頭尾頸部,連貫一氣,由趙黃巢領銜,一氣貫之,火龍飛天一抓而下。

    這是眾人之力。

    一條巨大火龍,出現在了京城之前,氣壓天地,大地顫鳴,城牆欲倒。

    面對這無匹氣陣融合三十九人氣力的一擊。

    南宮恨面容平靜,一掌上前,旋納吞吸之力。

    頓時。

    城樓上的黃龍士面色一變,心中道:“是那收之以數倍返還的招式!”

    同時,火龍其中的三十九人,頓時感到這一擊之中的浩浩大力,竟然全被吞吸。

    驚懼之刻,再聞武帝城外熟悉字句。

    “收!”

    “化、運、發!”

    南宮恨雙掌摩運,氣吞天地,三十九人之力,盡數被吸納,而後,雙掌如傾濤將出。

    “一氣!化九百!!”

    雄勁透空劈天。

    轟!轟!轟!轟!轟!

    震震震!

    地動山搖!

    大地被這股浩然雄勁的餘波震得四分五裂,三十九人背後的城牆巍然倒塌,連綿數十丈,盡成廢墟,塵埃飛揚。

    火龍當空爆散,三十九人將再增兩倍的自身之力全數承受,頓時血灑天空。

    那些沒有親歷武帝城外驚世一戰的人,這一刻,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

    天下第一!!

    這就是天下第一。

    黃龍士被這股震動震得身軀搖晃,心中卻是灰敗一片:“這種神招,唯以力證道的王仙芝能可強抗破之,除他之外,天下有誰人還是他的對手。”

    這一刻,黃龍士真正瞭解到了什麼叫做一力降十會!

    可是,黃龍士眼神隱晦,“托生此世,老夫便要為後世創一個輝煌未來,逆改一切不如願之事,既是異數,便應該消失。”

    他目光閃動,直接離開了城樓。

    而在城樓之下。

    三十九人此刻苟延殘喘的半跪地上,渾身破爛,唯有韓生宣與趙黃巢還能站立,卻也是承此雄渾一擊,氣力已空盡了,渾身傷勢。

    如此無敵之人,便如同高山一般不可踰越,他們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挫敗和打擊,心灰迷茫。

    看著面前一眾幾乎大無鬥志的三十九人,南宮恨道:“缺少鬥志的人,我毫無興趣了。”

    不遠處,眾多人心肝俱顫,看著南宮恨邁出步伐,就要堂堂皇皇的走入京城。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一襲紅氅的白面男子,掙紮著繼續擋在了南宮恨的面前。

    “只要韓生宣在此,你便決不可入京城一步。”韓生宣咧嘴呲牙,目中有一絲癲狂的決絕。

    “哦?”南宮恨腳步頓住,劍眉挑起:“如此重傷,仍敢擋在南宮恨面前,你倒是比那老王八強多了。”

    趙黃巢此刻臉色青白一片,顯然說的是他。

    可,即便是他,也難以想像,這皇宮中的一個宦官,竟能為他趙氏盡心至此。

    他在面臨南宮恨如此實力的時候,都心灰意冷,感覺沒有任何東西再能支撐著他擋在此人面前了。

    可這韓生宣一介閹人,竟能……

    此刻。

    韓生宣眼神陰光閃爍,呲牙笑道:“吾此生行事,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百丈,人欺我一時,我恨不得欺他生生世世!”

    那些當初欺負他的人,他就算下輩子,下下輩子,也要追上他們,虐殺報仇。

    他為何還要擋在南宮恨面前?

    就因為他快餓死的時候,當年吃了別人的一碗飯,救了他一命,從此,那人的丈夫就是他的主子。

    那一飯的恩情,他就要還一輩子!

    南宮恨是周乙化身,自然明白此人和當今皇室之間的事情。

    他目光閃爍,淡淡道:“倒是個讓人恨不起來的人,只不過,南宮恨要告訴你一個最悲劇的事實……”

    最後幾句,沒有人挺清楚南宮恨說的是什麼。

    唯有韓生宣聽見。

    他。

    頓時瘋魔一般。

    衝了上來。

    “好!”

    南宮恨拍掌讚道:“這才是身為武人,身為男人該做的事,你值得南宮恨殺你了!”

    這一刻的韓生宣,他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最後一手,沒用多少氣力。

    韓生宣卻倒在了面前。

    臨死之前,他看向南宮恨的眼神,沒人能懂。

    或許是南宮恨最後那一句話,讓他察覺到了消失已久的尊嚴,或許,他打算下一輩子,下下輩子都記住這個仇恨!

    而不遠處的江湖眾人,此刻除了因南宮恨之無敵身姿感到驚懼的同時,還有一絲心潮澎湃的激動。

    “人貓、韓老魔,死了,哈哈哈哈哈,他死了,嗚嗚嗚……”

    有幾個人當場開懷大笑,還有失聲痛哭起來的,是眼見終生無有希望可報大仇實現後的激動。

    韓生宣這些年虐殺的武林人士,怕是可以堆滿一個小山頭了。

    半個江湖的高手都被他虐殺,這並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許多人恨不得長歌以慶,這位天下第一要分幾斗皇室氣運管他們什麼事,他們只看見了江湖三大魔頭之一,有罄竹難書罪行的人貓被南宮恨殺了。

    這才是江湖人所看到的。

    南宮恨,為江湖除一大害啊!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張家初代聖人

    南宮恨以一敵三十九,殺韓韶寺,闊步走入太安城,如若無人之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就傳到了那位當時最尊貴之人的案几上。

    此刻的離陽皇帝趙淳拳頭握緊,指節都捏的發白,好似從喉嚨裡面擠出來幾個字。

    “廢物!”

    堂堂京城,皇城腳下,三十多位皇室頂尖高手,連那西楚逆賊曹長卿都能夠擋下來的韓韶寺,這麼多人,居然讓一個江湖草民,在眾目睽睽之下,闊步走入太安城。

    更別提,還是在那人說出什麼“要分五鬥氣運”的大逆不道之言之後。

    這,是將天子威嚴,一朝國體置之於何地?

    天下第一又如何?

    還是江湖草民而已,竟敢宣稱要和他並肩而坐?

    何其大逆不道?

    “你還不出手嗎?”皇帝趙淳咬著牙道。

    在他的身邊,此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神色天真,目光中卻蘊有滄桑,他開口淡笑:“我與國同壽,他若真的傷到了離陽國運,我自然會出手,現在,他還沒有什麼具體的動作,我也不想和他交手啊。”

    畢竟,那是能夠和王仙芝打平的人。

    不到萬一,他絕對不會出手。

    皇帝神色陰沉,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年輕太監,他是登基的那天,才知道京城有這麼一個人。

    而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五六十知天命了,這太監還是如此年輕。

    後來他才清楚,這年輕太監是春秋之時候便坐鎮離陽國都當中了。

    春秋之時,那時候的離陽京城還不在此地,只是一個小城,後來離陽一統天下,這年輕太監也跟來了太安城。

    只有每一代皇帝才知道他的存在。

    他,是通過竊取國運用以給自己延壽的不死妖孽,若按歲數論,他至少都有幾百歲了,比趙黃巢老祖宗還要年老。

    年輕太監微微開口,頗有淡然之風:“氣運,他要分幾鬥氣運,豈是那麼簡單,氣運從來就只有興替之分,怎會有分離……”

    話還沒說完,他忽地臉色僵硬,卻是察覺到了。

    “這……”

    話語方落,大殿之中,年輕太監就已經不見了身影。

    而聽到了年輕太監最後一句話的皇帝,也是瞬間神色變動。

    真,要被分走了!

    話要說回半刻鐘之前。

    南宮恨闊步踏入太安城當中,目光遠眺,五運化雷手當中的望氣之術就展開了。

    一眼,便看見了自己的目標。

    他心中一語:“是在皇宮之外。”

    他本還想見一見那當朝皇帝,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

    隨後,南宮恨一步邁出,十幾個呼吸之後,就到了太安城城西的一個院落當中。

    他剛才進入。

    忽地,院內土塊翻湧,籐條刺殺,甚至還有火焰灼燒而來。

    然而,南宮恨只是袖袍一卷,這些朝他刺殺而來的異力登時瓦解。

    再一刻,一隻手朝前抓去。

    號稱五甲當中最強,金甲可以抵其他四甲的一位丈高金人,便被南宮恨五指抓住了頭顱。

    一掌壓下。

    可以逼平天象境的金甲傀儡,無力的半跪在南宮恨的身前。

    而南宮恨此刻卻看著一個面色慘白的青年。

    他淡淡道:“韓生宣真的是對你母親的恩情報還真是不計一切,賜你如此護身之物,縱連他死,都在極力阻止我來找你。”

    趙楷聞言,面色更白,看著南宮恨:“大師父,被你殺了。”

    眼前這位,就是趙楷,也就是為當年那位與人貓有一飯之恩的女子的兒子。

    南宮恨找的也是他。

    氣運的確只有興替,要想斬分,難如登天,可架不住他要釜底抽薪。

    眼前此人,是身負趙氏氣運,氣運僅次於那西楚太平公主小泥人的人選,帶他走,也就相當於帶走了離陽王朝的五鬥氣運。

    也正是因為南宮恨找的就是此人,才會讓最後的韓生宣如同瘋魔,即便身死,也要護住自己的恩人之子。

    面對趙楷的問題,南宮恨開口道:“韓韶寺雖然號稱人貓,無惡不作,最後卻死的像個男人,作為一個純正的武夫和男人,死在了南宮恨手上,他足可自傲。”

    趙楷此刻目光閃動,顯然是在極力思索對策。

    但是,不管他怎麼想,都是一種絕望。

    眼前之人的身份,他知道。

    天下第一!

    自己能做什麼。

    他只能拳頭攥緊,問道:“不知道前輩要趙楷做什麼?”

    南宮恨笑了:“你不用擔心,我帶你走,既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要你做什麼事,南宮恨之是想借你身上的趙氏氣運,為我起一座至尊樓。”

    “從今天起,廟堂上的事情皇帝說了算,江湖上的事情,我說了算!”

    “以後,皇帝做他的真龍天子,我來做武林至尊,我二人平分中原!”

    甫聽此言,趙楷心肝都在顫動。

    這……這位,果然不愧他的自稱。

    中原狂人!

    他真的要和皇帝平起平坐,要做……武林至尊!

    而這位武林至尊是想利用他身上的氣運,瓜分一般朝廷的權力。

    在之前,江湖雖然還是江湖,卻始終還是受到朝廷管轄的,但以後,就是要分離出去,受這位武林至尊管轄嗎?

    就在這個時候。

    “年輕人,想要一統江湖,即便是王仙芝也不敢這麼做。”

    話語傳入,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慢慢走進了小院子。

    正是這位與國同壽的太監。

    南宮恨看著他,卻是笑了:“王仙芝非是不敢,只是不願而已。”

    “還有,小太監,別以為自己藉著吸食龍氣活了兩百餘年,真當自己是個老人了,南宮恨縱橫江湖的時候,你還未出生呢。”

    頓聽此言,閱近兩百年世事滄桑的太監頓時驚愕。

    隨後,他冷肅出言:“你,究竟是誰?”

    南宮恨哈哈一笑:“南宮恨!中原狂人南宮恨!”

    “小太監,你和那王仙芝一樣,都是不錯的對手。”

    “但南宮恨想要帶走的人,無人能擋!”

    一語落,登時,大地炸裂。

    黑白霸氣身影陡然逼身而至。

    年輕太監不讓辭色,冷聲道:“在這太安城之內,即便是王仙芝也不能從我面前帶走人!”

    然而,面對霸氣身影的逼身,他卻是身形一閃,來到了天空之上,卻是想要將戰場拉至天空,避免毀壞太安城,畢竟這是與他壽命相當的關鍵。

    轟然之間。

    太安城之內的眾人,才經歷了城樓那裡的震天動盪,此刻抬頭,又見驚天大戰。

    兩道長虹,在高天之上碰撞炸裂。

    眨眼間。

    雲氣翻湧,竟被二人攪得七零八落。

    那位世子殿下曾經想問老黃:什麼叫做九天之上雲下垂,四海之水皆立。

    若看他見了南宮恨與王仙芝東海一戰,再看見了太安城的這番景象,就會明白了。

    黃龍士在暗中抬頭,眉頭緊鎖:“這位國妖老太監,怕也不能是此人對手,這等實力,除非有兩位或者三位王仙芝那樣的人,才能除之。”

    此刻,所有太安城的人,近十數萬戶百姓,官員,兵士,江湖人士。

    紛紛抬頭。

    驚懼慌張的看著天上的一場大戰。

    尤其是江湖人士,他們可謂是一頭的迷茫。

    這,這還是他們所熟悉的江湖嗎?

    怎麼,越來越多的南宮恨了?

    南宮恨甫現江湖,就打平了王仙芝,讓所有人直呼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怪物。

    怎麼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可以和南宮恨打成一團的人。

    這豈不是說,南宮恨現在的這個對手,也能夠和王仙芝一戰?

    天上。

    那太監借助國運之力,戰力絲毫不弱巔峰狀態的王仙芝。

    一人,就是一國!

    南宮恨的收化運發已然施展而出,同時六片祖神葉也在腦後浮現!

    轟然大震。

    蒼穹好似要被撕裂!

    皇帝面色陰沉,抬頭看著這一幕,這一刻,他終於瞭解到了什麼叫做人盡敵國!

    這種層次的力量,根本已經不是人力所能相抗。

    此刻,天空之上忽然傳來一聲長嘆:

    “閣下,此物乃逆奪天地造化之物,實不應在人間出現。”

    募然之間。

    所有人抬頭,只見雲天之中,一位高大的虛影出現在了那好似神魔般的兩人之側。

    看見這個虛影的剎那。

    處在文廟的一些士子,朝中的一些官員,還有小老百姓,都是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靂。

    這個虛影的面貌,高頭闊額,頭紮方巾,巍峨高大。

    “這這這……”

    “這是……”

    “至聖先師,我儒家第一位聖人!”

    立刻,無數士子第一時間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南宮恨看著此人,絲毫不意外。

    果然出現了。

    張家初代聖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一十七章 都入局了

    聖人!

    儒家第一位聖人。

    八百年前的張家先祖。

    在他出現的第一瞬間,沒有留給下面凡夫俗子們膜拜的時間,立刻,就朝著南宮恨一擊而去。

    竟是,與年輕太監站在了一邊。

    年輕太監心中喜悅,只來得及說了一句:“晚輩多謝聖人援手。”

    說罷,再次贊力一擊。

    黃龍士在下面緊緊盯著這一幕,心念快速閃爍:“逆奪天地造化之物,這就是初代聖人出現的原因嗎?”

    但是,他只關心一個問題。

    那就是,現在有初代聖人和這位兩百歲的國妖,都是和王仙芝一個層次的人間至強,究竟能不能在這個時候,一句滅殺了這個異數,讓此世回歸平常。

    地面上的眾人,也在這一刻完全怔住。

    尤其是江湖中人。

    初代聖人竟然神秘現世了。

    剛才那未知名的人,竟然和南宮恨打的有來有往,本來世上除了王仙芝之外,還有人能和南宮恨斗至如此田地,就已足夠讓他們駭然。

    未曾想,初代聖人竟然出手,合力要鎮壓南宮恨。

    難道說,這位才成為天下第一沒多久的中原狂人,才名震人間,就要在這兩位強絕恐怖的蓋世強者下被消滅嗎。

    眼見著那二位合力一擊觸及南宮恨的面前。

    再聞熟悉字句。

    “收!化!運!發!”

    南宮恨雙掌旋納,震喝一聲:“一氣,化三千!”

    甫接手,那幾乎可令太安城都翻一個底朝天的兩大強者,竟然全被南宮恨納入雙手,散入三千世界,化為最本質的天地自然之力。

    再聞一聲哈哈大笑:“此戰已失了戰鬥的樂趣。”

    聞言,年輕太監厲喝一聲:“休想走。”

    張家聖人也是皺眉,大袖欲攬想要徹底留下南宮恨。

    可是,身具一氣化三千的南宮恨,首先就落入了不敗之地,若是再想走,又怎可能有人攔得住。

    面對兩道追來好大雄勁。

    南宮恨舊招重出,兩道雄勁,再次無功而返。

    “張家聖人,南宮恨在至尊樓等你再來!”

    語落,他身軀一卷,徑直撲下太安城,一把抓走小院中的趙楷,卻是抽身離開了。

    天空上的二人為之沉默。

    稍後。

    張家聖人嘆了一口氣,道:“時機已錯過,再難有小友助力了。”

    年輕太監沉默,他一身實力,全在太安城之內,出了便要大打折扣。

    底下的黃龍士卻將二人之言聽在耳裡,目露遐思,心內自語:“收化運發,一氣化九百,再加六葉之力,可與王仙芝打平,本以為這就是此人實力全部,若有兩個王仙芝,便能將這異數抹除,豈料,他還有現在這招。”

    一氣化三千。

    竟然連兩位人間至強者的攻擊,頓化三千,融入天地自然,不傷己身。

    地下眾多江湖眾人是真的心潮難平。

    南宮恨這連續三次施展而出的無上絕學,竟然是完全讓自己處於不敗之地的招數。

    收化運發,一氣化九百,可讓納敵人攻擊,翻倍還之。

    本以為他會在兩位可怕強者之聯手下,受到頓挫,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手一氣化三千,可將二道絕強之力悉數化解。

    這,還有什麼人是他的對手。

    但,下面的黃龍士目光閃動:“一氣化九百之招也有破綻,任何功法再強也有極限,這番,面對初代聖人和這位國妖太監的合力,他便無法翻倍奉還,只能化解,這也就是說……”

    “再有一位人間至強,有三人合力,便可抹除了這位異數!”

    此刻黃龍士飲了一樽綠酒,目光之中又流露出了幾十年前的那種神情。

    那是挑動九國亂戰的帷幄之意。

    以三寸舌殺三百萬兵,以三寸舌造成春秋亂戰,催使鼓弄他人,這便是這位春秋三甲最擅長的本事。

    “為了我心中後世千秋,南宮恨,你便入局吧。”

    同時,他一躍而起,也朝天空而去,還要向聖人問問,究竟他口中所稱南宮恨身上逆奪天地造化之物,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

    行走在前往武當山路上的周乙,心下微微笑了。

    “入局了。”

    …………

    同時,京城之內的戰況也慢慢落下塵埃。

    一家小院子裡面。

    黃龍士恭敬施禮:“後學黃龍士見過初代聖人。”

    在他的面前,正是此方世界的初代聖人,儒家之祖。

    張家聖人攙扶起來了黃龍士:“你也成聖,事蹟我也有聞,早可封子做祖,不必如此大禮。”

    雪中世界四位儒家聖人,眼前這是初代聖人,黃龍士是現有的第二位儒聖,後續曹官子也會成為儒聖,還有軒轅敬城。

    黃龍士聞言也就沒再堅持,隨後開門見山的問出了首要問題:“聖人剛才在天上所言,那南宮恨身具逆奪天地造化之物,是怎麼回事?”

    張家聖人聞言目露憂患:“便是他背後的那六片葉子了,東海一戰我便察覺到了,此物有動搖天地本根的力量,六片葉子瞬息之間吞走千里元氣,細思極恐,是以老夫才會在此番出手,本意留下他,結果那人之力,實出老夫意料之外。”

    黃龍士聞言微微點頭,遂後又問道:“難道說聖人自從成聖之後,便一直留在人間嗎?”

    張家聖人嘆道:“老夫已經看守人間八百年了,本意是警惕天上的那些人,結果未曾想,人間現在反而出了一個大變數。”

    黃龍士聞言,躬身道:“聖人大德,後學未敢仰望,心下敬服,既然此人如此關係到了人間安危,那黃龍士也不能置身事外,我觀他雖然根基渾厚,能以那異招打平王仙芝,又能在聖人和那國妖太監的合力下保持不敗,但兩人便應該已是他的極限,若再多幾位,必能剷除這尊異數。”

    張家聖人嘆息道:“難啊,據老夫所知的,能有王仙芝之力的,唯有呂祖,昔年的春秋劍甲李淳罡,但這二人又分別跌落境界,轉世不知,再有當年的大奉皇帝高樹露,乃被秦皇轉世封印,是不遜南宮恨的魔頭,更不能依仗他,王仙芝本是最好的選擇,但他必然不屑和我等圍攻一人。”

    黃龍士安慰道:“聖人放心,此代江湖是一個罕見的大年,一切便交在後學的身上了,定能再找出來幾位人間至強之人,一同降服此人。”

    張家聖人看向了他,目光中露出微微思索,叮囑了幾番,兩個人聊了偌久,最後分別。

    而黃龍士離開這小院子之後,神態現出一種思索。

    這南宮恨本就是一大異數,現在又奪走了背負趙氏氣運的趙楷,要起一座至尊樓,將歸一的氣運分離,這便與黃龍士為後世創一個鼎盛千秋的道路,完全逆反。

    所以,一定要把這個人從這世間抹除掉,讓事情回歸本來的樣子。

    至少,回歸黃龍士希望看到的樣子。

    他所看到的後世,那是一個鼎沸大世,凡夫俗子也能御劍飛行,人人皆是讀書人,那是一個很有趣的世道。

    既然托生此世,便是萬般好處。

    他要完美促成這個後來大世提前到來,同時,要將書中記載世的一切不如意之事都扳正,給所有人一個最適合他們的結局。

    “譬如那北涼王世子,就該死在抗北莽的沙場上,但我這些日子夜觀天象,發現他的人生軌跡,居然也要有偏離的意思,這些都要解決……”

    老人拄著木杖,心內閃念,卻是打算要力挽狂瀾了。

    自從春秋之後,他便好久沒有入世了。

    春秋三甲黃龍士,一怒則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

    現在,這個禍亂九國,創造了九國紛爭,創造了天下一統的老人,又要再度在江湖這座大盤上落子了。

    …………

    皇宮之中。

    時間已經過了五個多月。

    皇帝趙淳看著寄來的密報,上面記敘著這些日子裡南宮恨擄走趙楷的作為。

    首先,他是在南天門那裡起了一座至尊樓,獨坐樓頂。

    南天門,是離陽至南的一座山名。

    建起至尊樓後,南宮恨然後廣行天下,自始至終,都是孤身一人,每到一處,便敗一人,所敗之人,便要接下他的至尊令,為他獨尊。

    五個月來,幾乎快有四成的江湖中人,拜服在了南宮恨的武力之下。

    那座至尊樓僅僅是個空殼子,根本不要想著去攻打。

    “他要的只是名氣嗎?”

    趙淳此刻漸漸想明白了什麼。

    他還以為此人是要統御江湖眾人,成立武林聯盟,然後從此麾下就有了一大波江湖能人異士,為他所用,憑藉這些人,他要和自己共治天下。

    但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直接出兵便是。

    誰料,他自始至終也沒建立勢力,只是一座空蕩蕩至尊樓,在南天門那裡和東海武帝城遙相對望。

    這樣的人,實力天下無敵,又是孤身一人,行蹤不定,連出兵攻打都沒有目的。

    趙淳深深呼吸,又看向了下一份密摺。

    這是那南宮恨派發至尊令的同時,給他的手下敗將們散佈的一個任務。

    要他們,找一個人。

    那人,名叫史豔文,副冊上還有圖像。

    “史豔文,此人又是誰?”皇帝趙淳皺眉苦思。

    不只是皇帝。

    現在半個江湖都在幫助找尋,想要清楚南宮恨要找的這個史豔文,究竟又是誰?

    ………

    至尊樓中。

    “先生回來了?”

    此刻的趙楷好似一個童子一樣,上前奉茶,同時問道:“不知先生此次又敗了多少人?”

    南宮恨眼皮微抬,沒有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直接問道:“可有人往至尊樓送消息?”

    趙楷神色微動,道:“先生是說關於那史豔文的消息嗎?並沒有。”

    南宮恨點了點頭,旋即閉目,似是養神。

    趙楷遲疑了一會兒,問道:“趙楷可否問先生,那史豔文究竟是何人?可是先生的仇人?”

    南宮恨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了趙楷。

    趙楷心中一跳。

    這時,南宮恨面生笑意:“錯了,我是他的仇人!”

    趙楷深深呼吸,問道:“他的仇人?”

    南宮恨從至尊樓第三層遠眺而下,此地,可直接縱覽面前的山河大地,盡收眼中,他露出笑聲,“不錯,南宮恨滅了他全族,當然是他的仇人!”

    趙楷目光一閃,道:“所以,先生是害怕他來報仇嗎?”

    聞言。

    至尊樓忽然抖動起來,是南宮恨的大笑。

    “沒有人能成為南宮恨的仇人,因為,這世上沒人能敗了南宮恨!”

    趙楷小心地問道:“那先生要找他是因為?”

    南宮恨笑聲收斂,霸氣雙目微微閃爍,道:“湊齊一些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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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多一個心竅的洪洗象(為一一胡蘿蔔加更2/5)

    面對南宮恨的坦言。

    趙楷心內思索,湊齊一些東西,難道是……

    他目光閃爍,忽地,心內一緊,卻見到南宮恨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

    趙楷趕緊收斂心神,道:“沒有,只是此前都沒有聽說過先生的威名,不知道先生究竟是何方人士。”

    南宮恨淡淡的道:“這與你無關。”

    說到這裡,南宮恨看著趙楷道:“倒是你,我離開至尊樓三次,前後皆有數月時間,你竟然沒有思索逃離,你那皇帝老子,竟也沒有派人來救你。”

    趙楷微微躬身,道:“不管是趙楷還是皇帝,我們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先生既然能將趙楷帶走,那麼不管趙楷逃去哪裡,都免不了被先生再次抓回來,這普天之下,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個人,可以保得住趙楷,既然如此,趙楷便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了。”

    南宮恨笑了:“倒是聰明。”

    趙楷此刻恭首道:“既然趙楷已淪為至尊樓之人,不知道先生可有什麼吩咐趙楷能做的。”

    南宮恨目光閃爍,道:“你繼續給我守著至尊樓就行,時刻關心有沒有人送來關於史豔文的消息。”

    趙楷此刻目光一閃,道:“而今先生已經威震江湖,若是那人真在江湖當中,定然不可能毫無蹤跡,先生不妨將此人來歷,多告知一些,晚輩也好能更為先生盡力搜尋。”

    南宮恨背手而立,淡淡的道:“那人我也並未與之交手過,當初我滅他全族的時候,他動作的快,早一步逃了,只知道他的面貌和名字,至於別的,倒還真不清楚。”

    說到這裡南宮恨若有所思,自語道:

    “他本並非中原之人,現在江湖上沒有絲毫消息傳來,要麼是他沒有來中原,要麼,就是他已經並非按圖索驥的那個形象,可能已改頭換面了。”

    趙楷聞言,道:“若是如此,豈不是大海撈針?”

    南宮恨淡笑:“無妨,等南宮恨全然煉化那六片神葉,自然可以感知到剩下幾片的蹤跡,那人定無所遁形。”

    趙楷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但是被發絲掩蓋的面容中,雙目之中卻露出精光。

    果然如此。

    他,要找的東西,是他身上的那幾片葉子。

    “如果,我能提前找到……”

    六片葉子便能讓南宮恨和王仙芝打成平手,若是,他找到了南宮恨要找的剩下葉子,豈不是……

    這一刻,趙楷的心中燃起野心和熱望。

    而南宮恨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這個人,雙目之中,流露不為人所察的一絲笑意。

    ………………

    另一邊,武當山上。

    周乙等人終於來到了這裡。

    吳家劍冢屬於離陽以南,龍虎山卻在北涼境內。

    兩地一南一北,正好橫跨離陽。

    也就是周乙師徒三人的腳程不慢,才能一邊遊歷,一邊走路,只花了五個多月便來到了武當山。

    天下第二來到了武當山,這自然是對於武當山來說最難以招架的事情了。

    來人,究竟是善是惡?

    很快,武當山半山腰的知客亭,身為武當山掌教的王重樓親自下山迎接,在身後,還跟著一眾與他平輩的,例如老二陳繇、老三宋知命、老四俞興瑞、老五王小屏。

    除了那騎牛的小道士沒下來,武當山當代輩分最長的五位全來了。

    這些年來武當山被龍虎山壓得抬不起頭來,也的確是如此,這五個人裡面,就只有掌教王重樓一個武評高手,那餘下四位,再就俞興瑞和王小屏有點本事,可這兩個頂多也就是和吳家那位吳六鼎差不多層次的了。

    所以,可想而知,一個天下第二,剛擊敗了鄧太阿的人來到了武當山,這些人如何能夠不緊張。

    周乙此刻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各位不要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周某此來,不過是帶著兩個小輩拜訪一下武當山。”

    “順帶,想請武當山的諸位,指點一下我這個不成器的小輩。”

    說著,他看向了溫華。

    此刻,武當山眾人才紛紛心中一鬆。

    王重樓展露笑顏,道:“周居士客氣了,既然如此,就請隨老道來吧。”

    原來是想要給他那弟子試劍,這就不需要多麼緊張了,武當山雖說現在衰落的不成樣子,但給一個小輩找個對手,還是能找出來的。

    更何況,這一刻,王重樓偷偷瞄了一眼溫華。

    吳家劍冢的事情,早已經傳出來了。

    眼前這位周太乙在吳家劍冢外敗了桃花劍神,晉位天下第二,他去吳家劍冢的目的,也不是什麼秘密,在這五個多月來,也早已傳出了江湖。

    天下第二的徒弟,被當代吳家劍冠一劍抽出了幾丈外的戰績,也是名震天下。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武當山自然有底氣應付。

    溫華此刻感受著武當山幾個老頭子的目光,臉色鐵青,卻是羞怒不已。

    萍兒看見師兄的樣子,悄悄地道:“沒事,你要是又輸了,我到時候給你出氣,那個吳六鼎,等他出了那什麼劍冢,我就去找他,一定給你報仇。”

    聽到此言,溫華更是無臉見人了。

    這都跟著先生一年了。

    萍兒的進境可謂是一日千里,他所畫出的陰陽魚可謂是一天一個變化,溫華感覺萍兒現在畫的陰陽魚,已經有了荒原上的那大陰陽七成的韻味了。

    而他呢,劍意也在感悟啊,可就是一敗再敗。

    被龍虎山的道士們揍了一遍,雖然先生最後給自己出氣了,但沒過幾個月,又讓吳家劍冢的吳六鼎揍了一遍。

    這次更丟人,連一劍都沒抗住。

    一年之內,連敗兩次,再和萍兒的進境一比較,溫華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他跟的是一個普通人還罷了,可,他是天下第二的弟子啊。

    不說溫華的想法,王重樓把周乙幾人帶到了山頂的宮殿。

    王重樓和氣悅色的道:“居士先請在武當住下,為令弟子試劍的事情,隨時都可以。”

    周乙也沒推辭,笑了笑道:“多謝王掌教,為這小子試劍的事情,其實沒多麻煩,只要掌教找一個武當此代當中出色的後輩出來,和他比一場就行了。”

    王重樓閉目思索,隨後道:“本代後輩弟子當中,的確有一個後輩,應能符合居士的要求。”

    說完,他轉過頭去問陳繇:“玉斧那孩子現在有空嗎?”

    陳繇面有難色,道:“玉斧近日在完成一項功課,可能要百日後才能出關。”

    “這……”

    周乙卻道:“不妨事,若是掌教不棄,周某三人可否在武當山叨擾三月。”

    王重樓深深呼吸,道:“那煩請居士等候了。”

    忽地,這個時候,周乙略帶笑意的問道:“聽說武當此代有真武轉世,不知那位洪洗象小道長在何處,周某想和他手談一局。”

    聽到前半句話,王重樓等人心立刻提了起來,這位小師弟可是關係到了武當山上下所有人的期望,被老掌教譽為可有望武道天道一肩挑起的人,背負了武當山玄武當興的天命。

    周乙忽然提到了洪洗象,由不得他們不緊張,畢竟小師弟現在什麼本事都沒有。

    可,聽到了後半句,眾人心裡都是鬆了口氣。

    甚至於,俞興瑞一臉古怪的看向了周乙。

    王重樓也是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居士,要和洗象下棋?”

    周乙輕輕笑道:“反正三月來閒來無事,正好耳聞真武轉世已久,我也聽說了這位小道長二十年來都在喂牛讀書,百道精湛,和他對弈,權當聊解三月來的寂寞吧。”

    這個時候,聽到了周乙的確認,那俞興瑞終於忍不住,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但畢竟當著人家的面,不好多說什麼。

    王重樓沉默了一陣,然後對著一個小道士道:“去把你小師叔祖叫來,來的時候帶上棋盤。”

    周乙卻道:“不必麻煩,我便跟著這位小道士一起去吧。”

    “溫華,萍兒,你們便住在武當山上,平日和各位道長師兄多學習一些,等到三月後,溫華比劍結束,我們再下山。”

    叮囑了溫華、萍兒之後,周乙邁步跟著一個小道士去了。

    同時,幾個道士也來到了溫華萍兒的身邊:“兩位小居士,請隨貧道來,貧道來給你們安頓住處。”

    等到溫華和萍兒離開後。

    武當山紫霄大殿傳來了一陣哈哈大笑:“這下有好戲看了,他居然去找小師弟下棋,雖然小師弟不練武功,可若是在這一道上贏了周太乙,豈不是也可以說我武當山勝過了天下第二?”

    王重樓的眼角也是隱藏不住的笑意。

    的確啊,要是小師弟能夠下棋贏了天下第二,這說出去怎麼也有光啊。

    俞興瑞偷笑道:“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這天下第二的黑臉了。”

    “敢找小師弟下棋,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宋知命也嘆道:“若不是有當年師傅的遺言,要他不成為天下第一不能下山,否則的,這山下的世界,不說別的,單單弈棋一道,根本就輪不到那什麼黃龍士,還有那號稱黃龍士第二的徐家渭熊。”

    就連靜修噤聲悟劍的王小屏,也是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想想看,若是天下第二在武當山有了一場敗績,不管敗得是什麼,武當山都是大賺了。

    陳繇輕笑著說:“小師弟天生比別人多生一個心竅,擅長一法演萬法,對於弈棋推演這種事情最是手到擒來,八歲那年便將掌教師兄殺了一個丟盔卸甲,現在看來,這位天下第二也要步掌教師兄後塵了。”

    王重樓聽在耳裡,雖說是自己的醜事,但此刻卻沒覺得多麼惱羞成怒,反而呵呵笑著,卻是因為,天下第二也要即將敗在小師弟手中,而感到一種莫名自豪。

    俞興瑞此刻嘿嘿一笑,道:“我要跟過去看看了,能欣賞天下第二敗給小師弟的一幕,可浮一大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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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老頭,你放肆了

    當俞興瑞興沖沖的就跟著周乙的後腳過去了。

    其他的一些人,也一樣,都想要看看這位天下第二敗在小師弟手下的樣子。

    而在武當山的小蓮花峰上。

    洪洗象牽著他的那頭牛,撓了撓臉,道:“你真要和小道下棋?”

    周乙面色平靜,露出淡淡微笑,道:“我想看看是你的心厲害,還是我的心厲害。”

    “心?”洪洗象懵懂的不知道周乙在指什麼。

    周乙卻清楚。

    洪洗象號稱比別人多一個心竅,因此能夠一法演萬法,那些道藏武功,他一看就會,甚至能夠推陳出新,從而創出自己的理解,堪稱舉一反三。

    也正是因為有這麼一份通達萬物,一閱既明的天賦,才會被上一代的武當山老掌教,認定為是真武轉世。

    這樣的天賦,若不是天上真武大帝轉世,凡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與道合真之性靈。

    之所以讓洪洗象只看書籍,在武當山上率性而為,不必參與武當弟子們的功課習練,便是因為,這偌大的武當山,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門武功,能夠教的了洪洗象。

    他的道,在於自己。

    這樣的處境,這樣的人生經歷,多出來的一個心竅,這和玄道宗八年期間的周乙何其相像?

    因此,周乙怎能不對這個和自己如此之像的小道士,也就是此界的呂祖感興趣。

    他倒要看看,這小道士多出來的一個心竅和自己的開發出了七竅之十一的玲瓏道心相比若何?

    面對周乙的弈棋邀請,洪洗象撓了撓頭,看向了帶周乙來的小道士,清楚這好像是掌教師兄的指示。

    既然如此,洪洗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有些緊張的道:“那就下吧。”

    周乙沒有說話,將棋盤擺至面前,兩盅黑白子放之二人面前,也沒有說什麼請讓之類話,起手掛角而去。

    洪洗象還是有些緊張,反手落子天元。

    當俞興瑞等人趕到的時候,周乙和洪洗像已經相互落子十五手了。

    王重樓等人不敢上前,就在幾十步外看著,但目力如這些人,依然能將棋盤看的清清楚楚。

    王重樓擼著鬍鬚暗道:“這才十五手,倒是看不出來什麼,兩個人的佈局都看起來平分秋色,甚至有幾種大街上般的棋局般隨處可見,不過以我對小師弟的瞭解,他通常是收官的時候,才能顯出來精妙,一盤棋宛如泱泱大勢,浩氣逼人,以正致勝,看來這天下第二要不了多……”

    他心中正說著,忽然,幾個人都愣住了。

    卻見,洪洗象此刻托著下巴,看著面前的棋盤,忽地不動了。

    這一手輪到他了。

    這一停,卻是驚煞了王重樓一些人。

    “這,小師弟難道,他現在竟然在思考?”

    俞興瑞小聲說道,語氣裡面充滿不可思議。

    以洪洗象多生一個心竅的心算推演,從來都是信手落子,毫不思考,快打快落之間,一盤大勢就從手上生成。

    可是,面對這天下第二,他居然開始思考了?

    僥倖,洪洗像這樣思考,也沒有多長時間,十個呼吸過後,他繼續落子。

    這次輪到周乙停住了。

    “才落子十六手,難道說,這周太乙真的也是一位大國手?”

    周乙這次,只是停住了五個呼吸,便再落一子。

    然後,一番膠著的態勢慢慢展開了。

    二人從一開始十幾個呼吸落一子,到後來,甚至於一個時辰才落一子。

    王重樓等人站在那裡,可謂是全被驚呆了。

    “這,不會吧,這天下第二竟然能和小師弟下一整天,並且,這棋盤上才落子二十八手,這怎麼可能……”

    “小師弟可是多生一個心竅的,就算黃龍士來,也應該是遊刃有餘,可,怎麼可能面對周太乙的時候,這麼慢了……”

    周乙這個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王重樓等人,道:“諸位且回吧,每日給洗象小道長送些飯菜來,這盤棋可得些時候呢。”

    王重樓等人愣愣的看著周乙,然後怔怔的看了一眼棋盤。

    然後,王重樓點了點頭:“這盤棋看來沒個七八日,是下不完了,按周先生說的做吧。”

    於是乎,幾個人也沒心思在這裡留著了。

    武當山上還有一些事務要等著他們去處理,尤其是王重樓,他此刻目光看向了一個方向,暗道:

    “聽說那世子日前回來北涼了,老道也該去找那位異姓王談一談了。”

    儘管龍虎山現在已經勢微到了極點,但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想讓洗像在武當山上喂牛讀書讀出來一個天下第一,可不是老掌教說的那麼簡單。

    而其他人等卻不清楚他們掌教師兄的心思,那俞興瑞走的時候,還是信心咄咄,“沒想到這周太乙棋藝當真不弱,但小師弟應當還是穩贏的,等過幾天我再來看。”

    看著那幾人離開,周乙看著對面沉思的洪洗象,再看看自己二人面前的棋局,腦中回憶起了久遠前上一世的記憶。

    現在這一幕,像不像是兩個阿爾法狗在對壘。

    他搖頭哂笑一聲,不再去想這些多餘的東西,而是專心棋局。

    他們兩人,都因為比旁人多出了心竅,心算能力早已超出了某種界限,就在剛才他第一次沉思的那五個呼吸裡面,算出了一千九百八十一步。

    洪洗象應也是相當,就是不知道多了還是少了。

    他是真的好奇,這多生一個心竅的洪洗象和自己目前的玲瓏道心比,誰的推演衍化能力更強。

    這二人就在小蓮花峰上下棋,武當眾人本以為按照他們的速度,大約有個七八日就能見分曉了。

    誰料到,過了七八日,他們竟然還在下。

    再一看棋盤,好嘛,只多了二十一手。

    並且,自一天之前,他們就沒有再落下一手了。

    這讓武當眾人直呼怪物。

    而就在這個檔口。

    武當山上卻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二百北涼鐵騎從山腳馳來,橫衝直撞的越過了玄武當興的牌坊,帶來了一個錦衣玉食的世子殿下。

    徐鳳年看著被這恢弘陣仗吸引而來的武當眾道士,深吸一口氣,一臉陰沉的道:“給你們半個時辰,讓那騎牛的滾出來。”

    他說著,俞興瑞慢悠悠的從山上下來,咧嘴一笑,道:“世子殿下,小師弟這幾天,不,可能這幾個月都沒法下來了。”

    徐鳳年笑著說:“騎牛的,敢不下來挨揍,這玄武當興的牌坊他就別想要了。”

    俞興瑞卻是幽幽的道:“世子殿下,小師弟現在正忙著和一位居士手談,已有七天未曾動過了。”

    徐鳳年咧嘴一笑:“那你問問那居士,他怕不怕北涼刀?”

    俞興瑞還真佯裝思索了一陣,然後,認真地看著徐鳳年:

    “他,好像……不怕。”

    徐鳳年臉色僵硬了。

    約莫幾個呼吸的功夫。

    氣氛有些尷尬。

    世子殿下目光閃爍,道:“不怕?那人是誰?”

    俞興瑞笑眯眯的道:“世子殿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鳳年開始有點心虛,這武當山這次是靠上了什麼大樹,以往他上山揍那騎牛的,都是暢通無阻。

    這次卻……

    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旁的白髮老魁:“老爺爺,您說,天下間有誰能不怕北涼刀?”

    白髮老魁眼睛一橫,道:“不知道,想看看,老夫陪你去看不就得了。”

    聽到白髮老魁的話,徐鳳年內心底定。

    前些日子他終於遊歷三年回到了北涼,回家的第一天,就是拿著掃帚狠狠追著徐驍攆了半個王府,然後,還沒等緩過神來。

    就在前幾日真的見到了老黃高到不行的身姿,還是沒等他緩過神來,央著老黃問問他的身手究竟多高。

    老黃居然要去武帝城拿回他的劍?

    那可是王仙芝!

    他知道老黃很強,可對與王仙芝這三個字,他也知道份量。

    那是壓了江湖一個甲子的份量!

    儘管現在有一個南宮恨和他打成了平手,可老黃還是不能啊。

    這一去,可不就是送死。

    但,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黃走向了武帝城。

    於是乎,心情煩悶的世子殿下,就想起了這不肯下山見他姐姐的騎牛道士,因為老魁欠他一個人情,就想著藉著這股勁來武當山鬧一鬧,出口心中的煩悶之氣。

    誰知道剛來,就碰到了這回事?

    還真有人不怕北涼刀?

    但這一次,他可不只是帶了北涼刀。

    還有身邊的楚狂奴,這位老魁爺爺才是他敢來武當山鬧一場,順便再踢幾腳那騎牛的之底氣來源。

    世子殿下一拍馬鞭,幽幽笑了一聲:“那好,我就去看一看他。”

    隨即,徐鳳年帶著白髮老魁,往小蓮花峰而去。

    到了小蓮花峰下。

    “小子,那山上之人興許真有些本事,你就在這山腳下等著,我去給你把那騎牛的捉下來。”

    白髮老魁咧嘴一笑,這些年來多虧這小子給湖底扔大魚大肉,飽了自己不少口福,這次既然已經籍這小子之刀脫困而出,他要鬧一鬧這武當山,又有何不可,權當換了人情,誰讓他看著這小子長大,頗為順眼呢。

    語落,白髮老魁衝天而起。

    但,也就在這一刻。

    一聲淡淡話語。

    “老頭,你放肆了!”

    語落。

    衝天而起的白髮老魁,忽然感到頭頂好似有一個五指山落了下來。

    隨後!

    轟然一掌從天而降。

    將那衝天而起的白髮老魁,一掌拍進了蓮花峰山腳的黃土裡面。

    砸出了一個大坑!

    而徐鳳年聽到了這個聲音,看向了背後幸災樂禍看著他的俞興瑞。

    俞興瑞悠悠道:“老道說他不怕的吧。”

    徐鳳年神態僵硬的抬頭仰望。

    這熟悉的聲音。

    竟是帶走了溫華的那位。

    也就是,才在幾個月前完敗了桃花劍神的周太乙。

    那位……天下第二!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章 知白守黑,可為天下式

    小蓮花峰腳下,本來信心滿滿的世子殿下,此刻可謂是全身都涼透了。

    他是如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山峰上居然有一個天下第二。

    天下第二,可不是不用怕北涼刀的。

    你問之前的鄧太阿和曹官子怕不怕北涼刀,約莫也是不怕的。

    這些人形單影隻,一人就是一國。

    排行第三的曹官子連皇帝都敢刺殺,何況徐驍呢。

    那作為新晉的天下第二,遠在曹官子和鄧太阿之上的周太乙,自然也是一樣的了。

    同一時候。

    山峰之上。

    那騎牛小道士這個時候可憐兮兮的看著周乙。

    周乙終於落下了一天以來的第一子,淡淡道:“放心,我給他們一個警告就行了。”

    說罷,又繼續陷入了思考。

    洪洗象真是長出了一口氣,那好歹是小舅子,要萬一真出個好歹,他以後要怎麼跟那一襲紅衣交代。

    而在山腳下。

    徐鳳年眼珠子轉動,正在想接下來要怎麼做,不過,也沒閒著,趕緊上前去看白髮老魁怎麼樣了。

    這老爺爺可是為自己才來武當山的,現在若是被那天下第二一掌拍出了好歹,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承擔責任。

    等待徐鳳年走到了近前。

    那大坑裡面,傳來了重重的幾聲咳嗽,是灰頭土臉的白髮老魁,他從土坑裡爬了出來,衣襟上雖然咳染了一些血跡,他卻伸出手,悶聲道:“老夫沒事,上頭那人留手了,只想給咱們個警告而已。”

    但徐鳳年看著老魁這一身狼狽,卻不由得心驚,就這樣還留手了。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

    他在王府內意外的把這老魁放了出來,然後引得老黃終於出面,兩個人的刀劍決戰,撼動了整個聽潮亭,湖水翻捲,高的不能再高。

    按照李義山師父的說法,老黃和這楚狂奴至少都是能入天下前五的天象境,和武當王重樓的境界差不多,又因為他們修得刀劍,殺伐之力更加驚人,真要打起來,王重樓怕是也得死在這倆人手上。

    那時,自己便以為高手到了老黃和楚狂奴、又或者那武當山一指斬斷大江的王重樓老神仙這個境界,就已經是修煉者的巔峰了。

    畢竟對於什麼天下第一王仙芝、第二周太乙、鄧太阿、曹官子等人沒有直觀印象。

    或許他們真的能強一些。

    可實在沒有想到,能這麼強!

    能殺掉武當掌教的白髮老魁,面都沒見到人家,就被人從天而降的一掌,給深深地拍進了土裡,就這還叫留手了。

    要是不留手,這位天下第二的實力,會有什麼樣恐怖的境地?

    白髮老魁苦笑道:“當年我被鎮壓在你家湖底的時候,鄧太阿那小子就已經縱橫江湖,桃花枝下無敗績了,當時我便不是他的對手,今番出來,卻首先碰到一個敗了鄧太阿的,這江湖,真是越來越出怪物了。”

    就在這個時候。

    一聲笑罵:“小年,你小子怎麼知道老子在這?”

    徐鳳年回頭一望,是溫華。

    他微微怔住了。

    溫華肩膀扛著木劍,嬉皮笑臉的,忽然看見徐鳳年身上的衣服穿著,錦袍玉帶,貴氣無雙。

    他也愣住了:“你他娘不會真是什麼狗屁世子吧?”

    要是平時,徐鳳年這會兒絕對要揣起架子來,說幾句“當初說帶你逛天下最大的青樓給你請最好的劍師沒騙你早說了我是北涼世子”類似的話。

    可是這會,徐鳳年卻是神態平靜,張了張口,道:“老黃走了。”

    溫華一愣,道:“老黃,走了?走哪兒去了?”

    “他去武帝城要討回自己的那柄劍。”

    世子殿下此刻神態蕭索的看向了東海方向。

    “王……王仙芝!”

    溫華終於反應了過來,他一臉慘白。

    隨後,急忙追問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稍後,他明白了情況,原來老黃當年也是一位練劍的大高手,和其他人一樣去挑戰天下第一王仙芝,敗了,在那裡留下了十大名劍當中的一柄,這一敗就沉寂了十幾年,最後入了北涼王府,成了一位陪伴徐鳳年三千里路上的黃牙馬伕。

    他真正的名字叫做劍九黃!

    徐鳳年這個時候嘆了一口氣,道:“算了,這次上武當山本來是來出心裡悶氣的,結果反被這騎牛的傍上了你師父,這氣也是出不成了,你跟著你師父好好練,我就下山了。”

    溫華怔怔的看著世子殿下和白髮老魁下山。

    他在山腳下呆呆站了一會兒,然後,看了看山頂。

    ………………

    “你問你什麼時候能挑戰王仙芝?”

    周乙坐在棋盤旁邊,看著溫華問道。

    溫華這次罕見的沒有露出嬉皮笑臉,而是一副極為認真地表情。

    周乙看著棋盤,隨口道:“我知道你和那世子殿下都在擔憂劍九黃的安危,不過,他卻未必會死。”

    溫華立刻眼睛閃爍亮光,“先生怎麼說?”

    周乙道:“以前他獨立武帝城樓,讓天下第二空懸一甲子,引無數江湖中人前來挑戰他,但,從一年前東海那一戰之後,應是不必了。”

    “一個人六十年來孤立凌絕頂,只能回頭欣賞後方的景色,但若是眼前忽然又有了一座山,他便再不會有心思回頭了,只會把全部心思放在面前這座新的山峰上!”

    溫華撓了撓頭,道:“先生到底想說啥?”

    洪洗像這個時候小聲的道:“你家先生想說,像王仙芝那樣的人,以前是沒有對手,才會讓所有人挑戰他,現在他終於有了對手,又有南宮恨的兩年之約,這次劍九黃去武帝城樓,王仙芝怕是未見得會如從前一樣輕易接受挑戰了。”

    周乙笑了,道:“小道長雖不下山,卻心合天地,二十年喂讀書修出了紅塵人心,這番話正中樞機。”

    洪洗象撓撓頭,嘿嘿笑道:“小道也就是瞎說說。”

    溫華這個時候,問道:“也就是說,老黃這次去武帝城樓,王仙芝不會接受他的挑戰了。”

    周乙淡淡笑道:“這只是隨便猜猜,不敢說全中,不過,你來問我你什麼時候可以挑戰王仙芝,大概是打的劍九黃死在武帝城後,你要替他拿回那柄劍吧。”

    溫華羞赧一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周乙此刻上下審視了一番溫華,一年以來首次露出讚許,道:“快夠火候了,都李玉斧出關,你再敗一次,便可入一品。”

    “去吧,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去等那位玉斧道長,他才是你要關心的對手。”

    溫華這次終於得到了準確的答案,心中開心,再加上又得到了老黃不一定會死的猜測,一番喜悅,離開了小蓮花峰。

    洪洗象此刻卻是若有所悟,自語道:“知其白,守其黑,和光同塵,可以為天下式。”

    說罷之後,他撓了撓頭,道:“周先生,你教徒弟的方法,真有學問。”

    周乙面色平靜,輕輕說道:“修行在世,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總逃不了一個拿起,放下,復又拿起的過程,從窺見一角,到返璞歸真,任何修行都是如此。”

    “我讓他未曾拿起,便先放下,的確是對他要求太高了,不過……”

    周乙微笑著,眼睛閃爍亮芒,字句咄咄的墜地:“溫華,他當真不愧是萬中無一的劍道奇才,一年出神,再過半年,便可入化,即便是萍兒和他的進境比起來,都差了半分。”

    別人都是從第一個台階上起步,溫華直接從第二個台階起步。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在短暫數年內滿足周乙的要求。

    洪洗象輕輕笑道:“小道恭喜先生能得此二徒。”

    周乙雙目中有難明晦澀之意。

    心聲裊裊……

    “溫華,萍兒,此後……記得恨我。”

    他們如此嚮往江湖。

    自己卻要借他們之手,毀了這個江湖。

    所以。

    等他離開這個世界後。

    你們記得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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