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諸天旅人 作者:鹿食萍 (已完結)

 
q781009 2019-7-30 22:29: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111499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品溫華,天下第十?

    “溫師兄,你又敗了!”

    萍兒搖了搖頭,看著溫華從不遠處走來。

    在萍兒的身邊,是一個石台,左右端坐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先生。

    另外一個,洪洗象。

    兩個人還在對弈。

    不遠處,站立著武當山現任掌教和武當山一些輩分老到了極點的人。

    俞興瑞此刻扣了扣臉,搖了搖頭,對著掌教師兄道:“我說小師弟和這位天下第二,一盤棋已經下了三個月了,到底什麼時候能下完啊。”

    王重樓也是一陣沉默。

    這一下,就是三個月。

    比他們最初預想的時間還長。

    三個月時間已到,武當李玉斧也早已出關,他和溫華的比試,也正常展開。

    作為武當此代不遜色洪洗象的絕代道長,譽為“武當八百年一出”的李玉斧。

    溫華敗在他的手上,是沒有絲毫意外的。

    溫華面對萍兒的調笑,這一次,卻詭異的沒有臉紅,而是若有所思。

    萍兒見狀,也是明白了,笑道:“看來先生說的師兄三次敗後,會脫胎換骨,果真不假。”

    溫華猶豫地說:“我也說不上來,現在是一種什麼感覺,好像是心裡漲漲的,有點像憋了三四天的一泡尿,需要趕緊撒出來一樣。”

    聽到溫華這樣的形容,萍兒噗呲樂了。

    王重樓卻是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麼,心內嘆道:“萬物負陰而抱陽,原來如此,周太乙是要他先修一半,這一半達到巔峰,另外一半自然就滿了。”

    忽然,就在這一刻,洪洗象伸了伸懶腰,有些尷尬的道:“周大哥棋藝精湛,小道輸了。”

    忽聞此言,頓時王重樓和俞興瑞以及武當山的一干人等。

    恍惚間都有些失神。

    卻不是這盤棋終於下完之後的如釋重負,而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怎麼可能?

    洪洗象真的輸了?

    他們都清楚,這位小師弟生來就比別人多一個心竅,可以一法演萬法,對於弈棋這種推算之道,沒可能會輸啊。

    就算是那位號稱春秋三甲的黃龍士,棋藝亙古絕今,他們也相信小師弟能夠贏了他,這是屬於小師弟的獨特天賦。

    天生比別人多了一個心竅,不管是領悟天道,還是觀法演法,都是更勝普通人百倍的速度。

    就因為如此,才能夠被上一代老掌教,認作真武轉世。

    可是,居然在下棋的一道上,輸給了別人?

    這!!

    這一刻,王重樓等人都看向了周乙。

    尤其是那兩月前自信滿滿的俞興瑞,更是一臉複雜,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師弟,怎麼真就輸了?

    洪洗象倒是灑脫,他晃了晃腦袋,道:“沒辦法,實在算不過周先生啊。”

    聽到洪洗象的親口承認,王重樓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周先生在推算演化這一道也是無雙入對。”

    周乙面露淡笑,道:“不過是身負異稟而已。”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周乙心內響起,是諸天王令的哂笑:“你這也是太欺負人了,儘管這小道士比常人多了一個心竅,如何又能和你的玲瓏道心媲美。”

    “你的道心,是放在無量諸天界海也能鎮壓一方的絕世體質,那大千祖靈樹對你的看重,便能可見一斑,眼前這小道士的確是此界罕有之無雙之人,但世界侷限,終究和你不能比。”

    “別忘了,這裡始終才只是一個摩訶級的世界而已。”

    面對諸天王令的哂笑。

    周乙心內默默道:“我也只是想看看他這多一個心竅和我玲瓏道心的區別在哪,但就目前看來,我的道心也就是稍稍比他高出一些推演能力罷了。”

    諸天王令笑道:“你連七竅之一竅都還沒能完全開啟,現在只不過是玲瓏道心最淺顯的天賦罷了。”

    周乙聞言心中一動,道:“你清楚完整道心的作用?”

    只聽諸天王令悠悠道:“玲瓏道心體,內蘊混沌。”

    “七竅開,則混沌死,混沌死,則天地生。”

    周乙聞言目光一閃,若有所思。

    諸天王令道:“你真是好奇的話,就用氣運打開一竅,自然能夠清楚了。”

    周乙默默道:“不需著急,主世界的演道山便有機緣,我何必捨棄珍貴的氣運呢,演道山在主世界的開啟,也不遠了。”

    諸天王令也就沒再說話。

    這個時候,一盤棋下完。

    周乙看向了溫華,目光中露出讚賞,道:“你的心意已經積蓄到了巔峰。”

    在這個世界的修行的主要修行方向,修得就是心意,修的是心和天地的共鳴。

    像那大金剛境界的李當心和以力證道的王仙芝,畢竟都只是個例。

    這個世界最純正的修行,還是在於心境,就譬如李淳罡,跌落境界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心中有愧,當他能夠問心無愧,自然能再入陸地劍仙,儒家修煉的讀書明性也是如此。

    “先生,我還是有些不懂。”溫華尷尬的笑道。

    王重樓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接下來就是人家要教徒弟的時候了,自己等人也比在這個地方待著。

    等到武當山眾人都離開了之後。

    周乙平靜說道:“我一年多來,讓你一敗再敗,旨在讓你領悟輸的真意,世間萬物,有陰就有陽,陰陽一道,囊括一切,輸贏,勝負,也是陰陽。”

    “你要劍中生陰陽意,常規修行,一年之內絕對無法達到,只能另闢蹊徑,先修一半,等這一半魚兒達到了飽滿,自然可於陰中生陽。”

    驚聞此言,溫華猶如醍醐灌頂,終於明白自己那好似憋了一泡尿來撒不出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

    溫華明悟了:“這就是先生讓我一直輸的原因?”

    周乙緩緩道:“未見勝,先思敗,敗中取勝,如負陰抱陽,世間萬物都是窮則生變,當你心意壓抑到了一個極點,再有我一年前為你種下的陰陽道意為基礎。”

    “出一劍讓我看看。”

    周乙語落。

    溫華立刻福祉心靈,一年前荒原上所見到的太極圖之意再現心中。

    一年來,自己始終無法劍生陰陽。

    但這一刻!

    溫華站在小蓮花峰上。

    手握木劍。

    目光平靜,看向面前的一塊巨石。

    一劍,慢慢畫出。

    這一劍先是一種頹靡的意境,好似墮落到了無限低谷之中,但,當溫華手腕一個變化,這一劍當中,頓生光明。

    一劍,便破開了一丈巨石!

    “這就是劍意!”

    溫華喃喃自語。

    還記得當初先生說過,劍有招、力、意、罡等分別,練招練力,都是最下乘的劍客。

    唯有練出劍意,才能以心意感應天地,心意感外物,可破千鈞。

    萍兒吃驚的看著面前的巨石。

    好厲害。

    真的一年就做到了。

    周乙目光平靜的看著溫華,總算不辜負他無私傳授陰陽道意和一年來的培養,才能在一年之內教出來一個一品境界的溫華。

    這也就只有他和溫華了。

    敗中求勝,領悟陰陽,說來簡單,好似任何一個人都能走這一條路。

    但前提是,別人也能有周乙無私的傳授陰陽道意為之築基,還要有溫華這樣的天賦才行。

    那把可入陸地神仙的木劍,溫華之資質,並非虛言。

    也正因為有周乙以自己的陰陽大道,無私的為溫華指明方向,先讓他半隻腳踏上了陰陽大道,才能讓他劍生陰陽意。

    其他人,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一品高手真能這麼簡單的培養出來,那這個江湖早就一品氾濫成災了。

    溫華此刻刺出了這一劍之後,回過神來,立刻看向了周乙,嘿嘿笑道:“先生,你說我跟你學一年,就能當天下第十,現在可算達成目標了?以後是不是還能跟在先生身邊?”

    問這句話的時候,溫華心中也是有些緊張和希冀。

    他,真的還想繼續留在先生身邊。

    即便不學武功,也想要繼續跟著先生。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周乙看著溫華,這一刻,他目光微微波動。

    旋即,他嘴角一挑,笑道:“那還要看你能不能打敗現在的天下第十高手。

    說到這裡,萍兒好似想起了什麼,嘻嘻笑了:“說來也奇怪,那個王明寅大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他那天下第十一情有獨鍾,在先生你下棋的這些時間裡面,我聽武當山的道士師兄們說,兩個月前的襄樊城,那位王明寅大叔又上榜了,把以前在他頭上的那位武評的第十一給趕了下去。”

    溫華嘿嘿一笑,道:“那我就去把他趕下去。”

    說著,他看向了周乙和萍兒,昂首道:“先生現在的修為是天下第二,等我打敗了王明寅,我就是天下第十,再等萍兒長大,我肯定又能前進幾個名次,到時候,咱們師徒三人,要把那武評佔到三分之一,如此才是江湖佳話。”

    話說到這裡,溫華忽然目光一閃,偷偷看向了周乙。

    好像剛才自己提到了師徒,先生是一直以來不讓自己叫他師父,也從沒主動承認過自己和萍兒是他的徒弟。

    但,他看了一會兒,發現先生好似沒有注意到他話語中的這一句。

    又或者,先生聽到了,是沒有在意?

    還沒等溫華心中沾沾自喜,難道先生終於承認自己和萍兒是他的徒弟了?

    萍兒卻點著下巴好奇的問道:“師兄,你這一劍有名字沒,江湖高手,都要給自己的招式起個好名字的。”

    周乙摸著萍兒的頭,溫和笑道:“那不是一劍,而是三劍!”

    “三劍?”萍兒好奇的道。

    溫華嘿嘿一笑,道:“先生說的不錯,是三劍,不過名字,我的確還沒起好,以後再說吧。”

    周乙看了一眼武當山,道:“好了,在人家這裡叨擾了三個月,也是時候離開了,接下來,就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打敗那天下第十的王明寅,成為天下第十高手。”

    “往襄樊一行吧。”

    周乙目光看向了襄樊方向。

    “黃龍士,該見面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二章 局中局

    襄樊城外,有一片蘆葦蕩。

    “老黃也真是死心眼,那王老頭不跟他打,回來就是了,非得還在那住下。”徐鳳年對著身邊的溫華嘆氣說道。

    他自從那天武當山下離開之後,本來心情沉鬱,誰料,沒過幾天,收到了一個讓他很開心的消息。

    老黃去了武帝城之後,竟然被那王老頭據戰了。

    說什麼,一切等一年後他與南宮恨一戰之後再說,老黃連王仙芝人都沒見到,就更別提說什麼與王仙芝一戰,拿回那把留在武帝城的劍了。

    不過那王老頭倒也大方,說什麼劍你可以隨時拿走。

    顯然,經過和南宮恨一戰之後的王仙芝,已經在再沒有和身背後的這些江湖人士比武的心思的,他現在面前只有一個對手。

    那就是南宮恨。

    溫華奇道:“那你為啥又要出來呢,你爹又趕你出來了?”

    徐鳳年眉毛一豎,笑罵道:“他敢?”

    說完之後,徐鳳年喟然一嘆,道:“就是覺得吧,在這個世上吧,還真他娘的自己得有點實力,先不說我家那三十萬北涼軍能不能服我,就說老黃,當時老黃走的時候,我是真恨自己早年不練武,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溫華眉毛一挑,拿著木劍戳了一下徐鳳年,“這就是你拿走人家武當掌教畢生大黃庭的理由?”

    在周乙幾人還在山上的時候,徐鳳年又來了一次武當山,結果,那武當掌教王重樓不知道抽什麼風,居然把自己的畢生功力都醍醐灌頂給了徐鳳年。

    他也後來問過先生,先生說,這是個人有個人的命數,個人有個人的選擇。

    “你拿了人家老掌教的大黃庭,究竟練出來了什麼玩意?”

    徐鳳年苦笑道:“這大黃庭到我身上,能為我所用的不過十之一二,我也覺得可惜,不過……”

    他面色漸漸平靜,道:“這是那老神仙和徐曉做的交易,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不受也得受著。”

    “若說練出什麼名堂來……”徐鳳年喟然一嘆。

    這個時候,溫華偷偷摸摸的朝著徐鳳年的馬車瞧去,道:“聽說那位五十年前的老劍神就在你這馬車上,真的假的?”

    徐鳳年一掃溫華,道:“你跟了周太乙,現在還想改頭別門嗎?”

    溫華連連搖頭,道:“怎麼會,我就是仰慕老劍神的威風,你也知道我為啥練劍的?”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裡面走下來了一個人,是個身穿羊皮裘的老頭,只有一臂,嘿嘿一笑,道:“好劍材,徐小子,你要是能早把這小子介紹給老夫認識,現在老夫也不必每天苦哈哈的央著那小泥人接我衣缽了。”

    溫華見到老人,立刻眼睛一亮,趕緊走過去,道:“李老前輩。”

    李淳罡看見了溫華,上上下下審視了好久,嘆了一口氣,道:“這周太乙堪稱天下第一會教徒弟的了,聽徐小子說你才跟了他一年,便有了如此劍意,一年入一品,雖然比不上武當山那騎牛小道士一步入天象,也是差不到哪兒去了。”

    “這一代的江湖,真是波瀾壯闊,比老夫當年那個時代還要精彩。”

    那武當山,在周乙和溫華幾個下山之後,沒過幾天,就傳出了王重樓坐化,洪洗象接任武當掌教大位的事情,再有幾天,那騎牛小道士一步入天象。

    那一天,武當山上九道清泉逆流而上。

    徐鳳年聽到這裡,卻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老劍神說什麼?這小子,入……入一品了?”

    溫華嘿嘿笑道:“你當我專門來找你的?我是來襄樊找那天下第十一王明寅討要他的天下第十一位子的,恰好和先生來到這裡之後,聽說靖安王找了一批人要來截殺你,其中就有王明寅,還有當初在吳家劍冢外抽了我一劍的那吳家小鱉孫,事情都撞到一塊去了,怎麼說你也是我過命的兄弟,剛好就來給你擋一擋!順便,把當初的東西都在今天討回來。”

    徐鳳年深深呼吸,忽地,哈哈大笑起來。

    ………………

    而在蘆葦蕩的另外一處。

    一個黃衣老人在草坪上以石塊落子:“第一落子王明寅,當先一沖。”

    “那王家小女兒有剎那槍,是拚死一搏還是?”

    “咦,還有龍虎山姓齊的小子,這倒是意外的驚喜。”

    “嗯,容老夫算算,這最後的吳家劍冠和李淳罡一戰,究竟能給齊仙俠創造多少機會?”

    忽地,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青衫男子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童子,慢慢靠近了這裡,傳出一分輕笑:“老先生,你落了四子,看我這一子如何?”

    語落,青衫男子捻起了一根木枝,插在了象徵著王明寅還有吳家劍冠吳六鼎的那兩顆棋子之前。

    黃龍士眯起了眼睛,首先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看那青衫男子,而是看向了蘆葦蕩。

    老人掐指一算,氣機牽引,默默地道:

    “周太乙好本事,一年時間就教出了這麼一位無雙劍材。”

    與此同時。

    蘆葦蕩那邊的戰鬥已然開始了。

    可是,現在的這蘆葦蕩邊上,也同時要開啟一場交鋒。

    一場局中之局的交鋒。

    周乙嘆道:“周某不明白,老先生身為春秋三甲,為何要和一個小輩過不去?”

    黃龍士眯起眼睛看著周乙。

    眼前之人也是一個異數。

    這世上,本該沒有南宮恨和周太乙的,可他們偏偏出現了。

    那徐鳳年,身為將門之後,戰死沙場本該是他最好的歸宿,卻偏偏要趟進江湖這趟渾水,要分走江湖氣運。

    這些人,都是他籌謀鼎盛千秋的異數。

    黃龍士意識到今天有這位周太乙到場,徐鳳年那邊是一絲可能也沒有了。

    只是,他畢竟是黃龍士,他永遠都在落子,從沒有收官的時候。

    既然周太乙作為一樁局外人,硬生生要闖進來這盤棋內,那不妨也將他算在局內又如何。

    這個時候,黃龍士不再關心蘆葦蕩那邊的戰況,看著周乙,捋著鬍鬚笑了:“老夫號稱春秋三甲,精通算、書、棋,修成儒聖,自問這天下大勢,雞毛蒜皮盡在心中,可卻始終沒有料到,有兩個人,竟然是老夫也不能看透的,就好似忽然蹦出來的一樣。”

    周乙面色不動,道:“哦,老先生指的是?”

    黃龍士淡淡的道:“一個是與王仙芝戰平的南宮恨,一個,便是老夫面前的你了。”

    周乙輕輕笑道:“怎麼,老先生對於周太乙和南宮恨,抱有很大成見嗎?”

    蘆葦蕩那邊的喊殺聲有些大了。

    這邊的風中都傳來了血腥氣。

    黃龍士捋著鬍鬚看著面前的棋盤,道:“老夫想,對南宮恨擁有成見,應該是面前的閣下吧。”

    周乙面色平靜,道:“先生何出此言?”

    黃龍士直立起身,木杖柱地,道:“南宮恨建起至尊樓後,便在江湖上大肆尋找一人,名曰史豔文,老夫又從別的地方得知,那史豔文乃是全家都被南宮恨滅族,而找他的目的,是想要集齊一些東西。”

    周乙面色不變,輕輕地自語道:“這與我何干?”

    黃龍士笑了笑,道:“恰巧,老夫最近又得到了一個消息,南宮恨現在好似在找你了。”

    “老夫猜一猜。”

    “閣下怕就是那位史豔文吧。”

    “剛開始,南宮恨要找的是一個和你面貌身形名字都不一樣的人,連他都沒能夠第一時間想到,他要找的這位史豔文早已經改頭換面了。”

    “周太乙出現在江湖上的時間,是一年前零三個月,南宮恨出現在江湖上的時間是一年零一個月,你們兩個人同時闖入這個江湖,前後差距不到兩個月,身份來歷,俱是無人知曉。”

    黃龍士這會兒看著周乙,露出笑容:“周先生,不,或許該稱你史先生,介意和老夫說一說,你和南宮恨之間的恩怨嗎?”

    周乙目光微閃,道:“即便你猜出來了又怎麼樣,我又何必和你說那麼多?”

    黃龍士慢慢說道:“或許,在南宮恨找上你的時候,老夫可以襄助你一臂之力?”

    周乙聞言看著黃龍士,定定的道:“你想要與南宮恨為敵?”

    黃龍士淡淡的道:“現在這個江湖上,怕是沒有人不畏懼他,他與王仙芝不同,王仙芝天下無敵,卻清心寡慾,只樹立一座武帝城,不插手太多江湖之事。”

    “南宮恨卻宣戰天下,這大半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人士被他奪走心志,人將不人,將整座江湖弄成了他的後花園,恣意妄為。”

    “說什麼別人的失敗就是他的快樂,其實就是以虐敗別人為樂,其雖親手殺了人貓韓生宣,惡行卻比韓生宣猶有過之,已成為江湖上的最大魔頭。”

    “老夫縱算不為天下人考慮,也要為自己考慮,以此狂人心性,他這大半年來先後挑了吳家劍冢,龍虎山,京城,甚至連北莽道德宗都挑了一個遍,現在就剩下兩禪寺還有武當山沒遭遇他的毒手,他遲早會找上這些地方,也會找上老夫。”

    周乙聞言,沉默少頃,反問道:“所以,老先生是想為江湖除害兼之自保?但是東海一戰,京城一戰,甚至於他後來宣戰天下,誰是他的對手?誰又有辦法除了他?”

    黃龍士淡笑道:“老夫有,史先生也有!”

    周乙眼睛眯起,道:“我有?”

    黃龍士雙手拄木杖,微微開口:“先生背負族仇,又有南宮恨極欲集齊的東西,若說內心沒有復仇的計畫?恐怕難讓人信。”

    說著,他看向了周乙面前的萍兒,再看了看蘆葦蕩那邊的溫華,若有所思。

    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周乙淡淡的道:“就憑老先生空口說這些,便想讓我和你合作,一同對上南宮恨嗎?”

    黃龍士看著周乙,淡淡笑了,“如無意外,你的行蹤當很快就會傳到南宮恨的耳朵裡,屆時,請容老夫以你做餌,布上一局,便知老夫誠意。”

    周乙冷笑了:“以我做餌,黃龍士,好大的膽氣!”

    黃龍士表情淡然。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才入江湖,便出江湖

    蘆葦蕩中。

    戰鬥已然展開。

    身為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一身都十分普通,就好像一個老實的莊稼人,但是此刻,一雙肉掌翻動,身形如風,無一不展現著身為天下第十高手的強大。

    也就在他撲身向徐鳳年的一剎那。

    一隻木劍,徑直朝著他的一掌削來。

    劍雖是木的,但是,這一下,即便是一塊巨石在面前,也能夠被輕易削開。

    王明寅心下一驚,急忙抽身後退,這一劍的威力實在太過可怕。

    等他足足退出三步,才看見了這一木劍的主人,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你是誰?”王明寅緊緊地盯著溫華。

    “溫華。”溫華一劍擋在了王明寅面前,認真的道:“王先生,溫華今日是要來找你討要一樣東西。”

    王明寅目光閃爍,看向了四周,鎮安王派來的的其他高手同時都動作了,不遠處,還有兩大高手隱藏暗中,他受鎮安王恩惠,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任務。

    但是,這擋在面前的年輕人,卻是出乎意料的棘手,他面色毅然的問道:“哦?你本想向我討要一件東西?”

    溫華認真的道:“這件東西本是你天下第十,但你卻想殺小年,就恕我今日不能點到即止了!”

    語落,溫華一劍刺出。

    這一劍,包容萬物,開始似乎起於深谷,一劍出,溫華的劍中氣勢牽引一切,好似全是破綻,卻又圓融無缺。

    “劍敗!”

    這一劍,便是溫華的一年劍敗之體悟。

    王明寅肉掌帖劍,似乎要空手奪白刃,可是卻難以抵抗這一劍之上的意境。

    以敗取勝,難能不勝!

    陰陽歸一劍,下一個變化,就是……

    “劍勝!”

    陰極生陽,深谷中的那一劍,此刻忽然大放光明,一飛衝天,帶著浩浩大大的意境。

    陰陽變化,信手拈來,猶如羚羊掛角。

    莫能與抗!

    唯有看破勝負,才能必勝!

    這一劍,是信心,是久敗之後的必勝!

    是心意積蓄到了極點的窮則生變。

    風輕雲淡,撥開蘆葦,劍出的那一瞬間,會心而至。

    勝負一觸既分。

    這一刻,王明寅面色寧靜的站在蘆葦蕩上,胸口插著一柄木劍,手緩緩地從袖口取出來了一個荷包。

    臨死之前,他眼神盯著這個荷包。

    他的妻兒都是最普通的人,甚至他們都不清楚王明寅是天下第十一高手,只知道他是一個莊稼漢子。

    “這一次,不能回去了。”

    王明寅閉上了雙目,軀體,倒落在了溫華的面前。

    溫華卻是怔怔的看著王明寅手上的那個荷包:“這,是……”

    這一刻,看著這熟悉的荷包,依稀記得,他那破落鄉鎮裡面,好似曾經偶遇過一個小孩,身上也掛著一個和這個很像的荷包。

    這一刻,溫華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原來這就是江湖啊,好大的江湖,大的那麼的小。”

    這天下第十一,竟然是他自幼長大的那鄉村裡的一位同鄉。

    他的兒子,自己甚至還見過。

    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他依稀又看見了那個掛著荷包在鄉里跑來跑去的一個小男孩。

    這次,他怕是再也等不到他父親回來了。

    “這就是他娘的江湖啊。”

    溫華此刻心情充滿複雜,奪走了夢寐以求的天下第十名頭,這一刻的他,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興,也沒有未來能和先生並肩而行的喜悅。

    他只知道,他殺死了一個同鄉小孩的父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吳家劍冢當代劍冠吳六鼎,攜帶素王劍,求李老劍神現身,與我一戰!”

    李淳罡笑了笑,“徐小子,再借我一劍吧。”

    徐鳳年笑罵道:“拿去拿去,我恨不得借你一千劍。”

    有了劍的李淳罡,攔在了吳六鼎的面前。

    同時,一道殺機,再次往徐鳳年這裡襲來,是一劍。

    溫華此刻難以再傷神了。

    今天這一切的事情都趕在一塊去了,他今天來可不只是要拿走天下第十,還要幫助小年擋下這一殺劫。

    面對那驚殺一劍。

    木劍倏出。

    劍敗。

    來人劍勢被阻,露出身形。

    龍虎山齊仙俠!

    被稱為小呂祖的龍虎山新秀,自從龍虎山在周乙手上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後,他們便一直視周太乙為畢生大敵,襄樊城這次周乙三人都沒有隱蔽行蹤,自然被齊仙俠發現。

    他本來是要去武當山索要那柄呂祖法劍,卻意外地撞見了溫華。

    周太乙的弟子溫華,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是以,他也插手了進來。

    這一劍,看似殺向徐鳳年,其實就是對著溫華。

    ………………

    同時。

    蘆葦蕩那邊。

    亦是劍拔弩張之勢。

    然而,面對周乙的冷肅一言。

    黃龍士面容淡淡,道:“閣下無需動怒,老夫此局和你並無衝突,那南宮恨必然要找上你,老夫只是在你力不能及他的時候,會出手幫你一把而已。”

    “是以,此局對你有益無害,甚至於老夫都已向你坦誠此局,可見誠意了。”

    周乙聞言,目光閃爍,笑了:“就憑你一介儒聖,也能幫我擋下南宮恨?”

    黃龍士淡淡一笑,道:“到時閣下自然清楚了,有句話叫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南宮恨是老夫的敵人,同樣也是閣下的仇人,你我之間既然有共同敵人,先天就是一條陣營上的。”

    “還是說,閣下是屬於那種一心要自己報仇,無視他人助力的莽夫之輩?”

    周乙聞言大聲笑了,目光閃爍,道:“不愧是黃龍士,那周某便看你有幾分本事了。”

    這個時候,蘆葦蕩索索響動,出現了一個黑白色的大貓,那貓的背上坐著一個扛著向日葵的少女,少女審視了黃龍士和周乙一眼。

    然後,她扛著向日葵過來,踹了黃龍士一腳。

    這一幕,倒是頗有趣味,讓人不能反應。

    黃龍士被這一腳踹了個趔趄,再難保持剛才自信老謀的形象。

    這一刻,在周乙面前可謂是大丟了面子,但他也沒什麼反應,反而朝著那少女嘿嘿笑了笑:“那徐小子不是有人來救他嗎,又沒什麼事,當著外人的面,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面子。”

    那少女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呵呵。”

    這個時候,黃龍士看了一眼蘆葦蕩那邊,道:“既然閨女你回來了,想必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吧。”

    呵呵少女遲疑了下,好似要組織語言,十幾個呼吸後,吐出了幾個字:“木劍敗小呂祖,鐵劍敗吳家劍冠。”

    黃龍士聽在耳朵裡,悵然一嘆,看著周乙道:“你這好弟子這一戰後,怕就要天下聞名了。”

    周乙淡淡的道:“本就是好弟子!”

    看見周乙詞鋒不讓的說話,黃龍士搖頭笑了笑,道:“今日這棋盤被你一子橫衝直撞殺的亂象紛呈,也沒什麼意思了,老夫先告辭,下盤棋再會。”

    說著。

    黃衣老人拄著木杖,那騎熊貓的向日葵少女,兩個人一老一少,真如一對父女,在蘆葦蕩的夕陽下,慢慢離開了。

    周乙看著黃龍士離開的背影,再看看黃龍士剛才以石塊做棋子的殘棋,心中靜靜地自語:“不管是這一盤棋,還是下一盤棋,始終還是棋盤上的一隅之地,你始終還是沒有跳出來。”

    跳不出這一隅,自然也就看不清周乙這盤更大的棋局。

    黃龍士現下,不足為慮。

    這個時候,萍兒扯了扯周乙的衣袖,咬了咬嘴唇,問道:“那南宮恨,殺了先生的族人嗎?”

    萍兒剛才一直都在聽著黃龍士和周乙的對話。

    他天生道骨,聰明靈慧,自然明白那剛才那黃衣老頭和自家先生說話的意思。

    周乙摸了摸萍兒的頭,沒有說話。

    萍兒昂頭道:“等萍兒和溫華師兄都厲害了,一定和先生一起去打那南宮恨。”

    周乙搖頭笑道:“南宮恨是先生的事情,先生會除掉他,你們,去好好的走自己的人生吧。”

    萍兒懵懂的看著周乙。

    這個時候,蘆葦蕩的那邊,溫華慢慢地走了過來。

    萍兒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喜悅,問道:“師兄,我剛才聽那個小姐姐說,你打敗了好多人。”

    溫華看著萍兒,摸了摸他的頭。

    然後他看著周乙,微微低頭,道:“先生,我想回家了。”

    周乙目光一閃,沒有問為什麼。

    隨後,他道:“想回,就回去吧。”

    溫華低著頭,看著手上的一個荷包,道:“我想把這個東西,還給一對母子。”

    “然後,我也想回家好好想想一些東西。”

    究竟這個江湖,是不是他夢寐以求想要的江湖。

    周乙看著他,露出罕見的真心笑意,道:“才入江湖,便出江湖,很好,你修行已入第二境深處,能否堪破,就看你自己了。”

    說到這裡,周乙對著溫華道:“你這一去,順便幫我保管一樣東西。”

    溫華抬頭,便看見一片金色的葉子,落在了他的掌中。

    溫華接過了葉子,攥緊手心,然後跪在面前給周乙磕了三個頭,道:“先生保重,等我想通了,就回來。”

    說罷,他握著木劍,揣著荷包,回頭踏向了返鄉的路。

    萍兒看著這一幕,要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周乙目光卻是平靜,看著夕陽下溫華的背影:“才入江湖,便出江湖,才拿起了劍,便又放下了劍,很好,進境如此迅速,果不辜負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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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軒轅敬城請老祖宗赴死!

    襄樊城外的蘆葦蕩一戰,木劍溫華之名可謂是迅速名揚天下。

    在兩個多月之前,武評才有了變動,老劍神李淳罡剛從聽潮亭出來,便入了天下第八,當然,沒有誰會認為老劍神的真正實力就是第八,而原來的天下第五王重樓,因為將全身大黃庭送給了徐鳳年,坐化之後,名次就讓給了另外一個人,是北莽那邊的一個刀客。

    這次武評除了保留了原來的十一大高手,譬如南宮恨和王仙芝並列天下第一,周太乙緊隨其後天下第二,除了這些之外,又增加了副評。

    便選出了另外四人,雖沒入武評,但卻說這四人都有武評的資格,因為天下間忽然多出了四人,沒有戰績無法排名,所以將他們記入副評。

    這四人是為東劍冠、西觀音、南呂祖、北真武,就是吳家劍冠、爛陀山白衣觀音,還有龍虎山的齊仙俠以及武當山的騎牛洪洗象。

    然而,蘆葦蕩這一戰,溫華不僅取走了王明寅的性命,還穩壓了龍虎山齊仙俠一籌,真可謂風頭無量。

    一年習劍,甫出劍,便名動天下。

    這就必須讓武評要再一次變化了,作為取走了原天下第十一王明寅性命的木劍溫華,自然一躍成為天下第十高手。

    可武評並沒有著急排出來。

    因為,武評還在等一戰。

    這一戰,最近可謂是牽動了所有江湖中人的目光。

    事情發生在蘆葦蕩一戰後的三天。

    那位宣戰天下縱橫無敵的狂人,終於要找上武評第二的周太乙了。

    而且,從一些人的口中竟然還說出了原來這大半年來第一狂人要找的那史豔文,就是這位武評第二排在南宮恨和王仙芝之下的周太乙。

    這種消息傳了出來,許多人經過細想,也覺得大有可能。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出現在江湖上,實在沒法讓人不多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現在依稀能夠確定八九成了。

    這兩個人之前都不是中原的人,所以,才會沒有一個人能清楚他們的來歷,極有可能都是從海外來的。

    大概就是最常見的江湖仇殺一類。

    南宮恨追殺周太乙,周太乙逃來了中原,南宮恨也隨後追來。

    周太乙先一步到了中原,卻是隱姓埋名,改頭換面。

    所有人也並不能夠完全確信自己的猜測,只能是認為是如此。

    但,現在南宮恨指名道姓要周太乙出現,不管他要找周太乙是最普遍尋常的挑戰天下各路高手,還是周太乙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史豔文。

    最重要的是,天下第二和天下第一即將的一戰,最是能引人期待。

    誰就能擔保這位周太乙不是南宮恨的對手。

    江湖中人可還沒能夠忘了此前他們認為鄧太阿必敗周太乙的時候。

    結果呢,沒過幾個月,周太乙便完敗了鄧太阿。

    這位天下第二來到江湖上,總共才出手兩次,一次虐了龍虎山,一次敗了鄧太阿,誰又能知道他真正的實力是什麼。

    這日。

    一輛馬車駛來了劍州城境內。

    引動了劍州兩岸最大勢力的目光,龍虎山還有軒轅世家都是提心吊膽了。

    尤其是龍虎山,這位天下第一狂人已經找過他們一次了,這次居然又駕臨了劍州。

    劍州城內,馬車邊上,趙楷恭敬的在馬車上候著:“南宮先生,那周太乙是否就是您要找的史豔文?”

    不僅是許多人都在好奇這個消息,趙楷也是一樣。

    南宮恨淡笑一聲:“不知道。”

    “但,打過就知道了。”

    趙楷問道:“那周太乙現在就在劍州嗎?”

    南宮恨淡淡笑道:“在。”

    “在哪裡?”

    “不知道。”

    趙楷有心張嘴再問,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忽然,這個時候,一位江湖人士看見了馬車,立刻上前,躬身道:“至尊令下徐桐,見過尊主,周太乙下落已經清楚。”

    …………

    黃龍士又挨了一腳。

    騎熊貓少女,發出了已一聲僵硬的笑:“呵呵。”

    黃龍士嘆了一口氣,道:“老夫這次可沒算計那徐小子,是那小子自己非得給那對姐弟出氣,要對上軒轅家,恰巧周太乙也上了軒轅家,這事情都趕到一塊了。”

    少女轉頭就要走。

    黃龍士目光閃動:“一把釵子,你能記這麼長時間?”

    少女沒有說話,卻是立在了原地。

    那一年,大雪地上一輛馬車駛過了一對母女的身邊,那位母親早已經死去多時了,那小女孩估計也抗不過那場大雪了。

    這就是一個風雪飄搖,萬物冰涼的人間。

    一輛馬車經過,裡面坐著一個錦衣公子,懷抱著一個美人,被她哭聲攪動,勒停了馬車,然後看見了他們,問了小女孩一個問題。

    他調笑著問:“我馬車裡的這位美人和你娘,哪個漂亮?”

    小女孩說他娘漂亮。

    那馬車裡的美女捂著嘴嬌笑,然後,卻怎麼沒能夠想到,那位世子殿下居然哈哈大笑,順手拔下了美女頭上的一把金釵,扔給了少女,然後馬車揚長而去。

    一把金釵,成為了那冰涼風雪裡的唯一溫度。

    從此以後,少女喜歡收集釵子,收集各種各樣的釵子,然後還要默默的保護那個人。

    呵呵少女,叫賈嘉佳,她的名字和黃龍士遙遠家鄉的女兒同名。

    黃龍士嘆道:“放心吧,那徐小子沒那麼大本事攙和進去的,這一戰,是屬於我們的舞台。”

    呵呵少女默不作聲,卻是看著黃龍士,似乎也有些擔憂。

    …………

    劍州、徽山、軒轅家。

    “咦,先生,這麼巧,又遇上您了。”徐鳳年看著不遠處的一高一低的人影。

    在他的旁邊,是軒轅青鋒。

    他從蘆葦蕩一行過後,遇見了一雙有傾國傾城之色的姐弟,被軒轅家的人截殺,要送給那老祖宗軒轅大磐去做爐鼎,於是善心大發的世子殿下就救下了那對姐弟。

    順便,想要鬧一鬧這髒的不行的軒轅家。

    反正有李老劍神在,哪裡去不得?

    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周乙和萍兒。

    周乙走了過來,第一眼卻是看向了獨臂的羊裘老頭,微微點頭,道:“老劍神,久仰了。”

    李淳罡也是審度的看著周乙,道:“不愧是天下第二的周太乙。”

    周乙深深看著這位雪中世界最為出彩的靈魂老人,道:“老劍神過譽了,只要老劍神想,所謂的天下第一,也就是一步簡單邁過去的事情了。”

    李淳罡聽在耳裡,默默不語,仰頭看天。

    當年一襲青衫劍仙名動江湖,是江湖上的一代劍神,而那個女子,只不過是眾多傾慕者的其中之一罷了。

    當青衫劍仙踏過廣陵大潮的時候,也並不曾看見有一襲柔弱綠衣人群之中仰慕的看著他。

    後來,那女子成為了與他齊名的酆都綠袍,與他比武的時候,倒在了他的木馬牛之下。

    她明明可以躲過那一劍,可她為什麼不躲?

    因為那個女子當時說了一句:“這江湖沒了李淳罡,很無趣呢。”

    也就是那一刻,李淳罡覺得這江湖是那麼的無趣,從此心中空蕩蕩的,因為心中有愧,從此跌落陸地劍仙。

    失手殺了一個深愛自己的人,縱然劍道修為再高,又有什麼意義呢?

    “天不生你李淳罡,劍道萬古如長夜。”

    “今夜,將有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

    這一刻,周乙看著眼前的老人,幽幽的道:“希望今夜在這徽山的大雪坪上,周某能再次聽到那‘劍來’二字。”

    李淳罡沒有說話,搖頭笑了笑。

    徐鳳年在一旁聽的內心震動,卻是問道:“周先生,今夜將有一場大戰?”

    周乙道:“準確的說,是兩場。”

    徐鳳年問道:“兩場?”

    周乙道:“這第一場,就要開始了。”

    徐鳳年正要再問。

    忽地,他們幾個人所站立的地方,走來了一個一襲青衫,風骨矍鑠的中年讀書人。

    軒轅敬城第一眼就看到了周乙,默默地道:“若敬城今日身死……”

    他話還沒說完。

    忽地,徐鳳年不遠處的軒轅青鋒冷冷的道:“你要幹什麼?”

    儘管一年多以前,因為軒轅敬城幫助周太乙成就陸地神仙境界,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軒轅敬城還是之前的那個樣子,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變化。

    可謂是給了軒轅青鋒一絲希望,又生生的掐滅了這絲希望。

    是以,現在的軒轅青鋒對他這位父親印象更差。

    周乙默默地道:“我說了,你不會死,你的妻女,自己照顧。”

    軒轅敬城聞言輕輕一笑,道:“希望吧。”

    說罷,他看了自己的女兒很久。

    但卻沒有說話,他只能看見女兒眼中對自己的怨恨。

    他轉頭往山上而去。

    軒轅青鋒卻是更加憤怒:“你到底要幹什麼?”

    她此刻陷入了莫名的惶恐。

    這一刻,她感覺這個廢物父親,從來沒有這麼的陌生過。

    四十多年的讀書,他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讓她感覺到陌生。

    讓感覺到,他好似終於變成了自己一直期望,但卻所不能擁有的那個父親。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

    很快,所有人都清楚了軒轅敬城要做什麼。

    不只是徐鳳年、軒轅青鋒明白了。

    連徽山軒轅家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因為,那軒轅家的大雪坪,老祖宗的修行之處,傳來了剛才那位男人中正平和的聲音。

    “軒轅敬城請老祖宗赴死!”

    終於到了這一天。

    這髒亂污穢的徽山,該從今天起,掃一下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五章 驚心動魄

    這一刻,大雪坪上。

    戰鬥已經如至鼎沸,轟鳴的隆隆聲,配合漫天大雨,映照了一地的軒轅家眾人。

    軒轅國器和自己的兩個兒子,怔怔的看著大雪坪方向。

    隨後,他們渾身都在顫抖。

    為什麼而顫抖?

    因為那個聲音說出的那句話。

    軒轅敬城請老祖宗赴死!

    這話是誰說出來的?

    是軒轅家遠近馳名的那名窩囊廢,是讀了四十多年死書的那個軒轅家的嫡長孫。

    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那個沒用的書生?

    怎麼可能是他?

    但,那分明就是他!

    正是因為如此,才能讓徽山上下的所有人心頭震動,好似晴天霹靂。

    再配合大雪坪那裡此刻猶如雷動的大千氣象!

    他,那個男人,真的擁有如此之力!

    在另外的一個地方,這是一件女子閨房,一個美麗的婦人此刻慘笑聲聲,手指死死的抓緊床單,看著那大雪坪方向。

    那人,真的是她的丈夫?

    那個自己畢生都在唾棄的無能廢物?

    那個正在大雪坪上說出請老祖宗赴死,並造成如此氣象的人,竟真的是軒轅敬城?

    這,是何等的諷刺和笑話。

    宛如,上蒼對她最淒厲的報應!

    大雪坪上。

    軒轅大磐面對這位嫡長孫的攻擊,陰沉大笑:“讀書讀到了天地共鳴,入天象又怎麼樣,你目無尊長,對自己的親爺爺出手,這就是你從書中讀到聖人道理嗎?”

    軒轅敬城平靜的道:“軒轅家這遍山上下,就是因為有你,才如此的污穢,你早已經將軒轅家帶上了一條窮途末路,敬城無能,不能如聖人言平定天下,但卻有掃清一屋的能力。”

    “今日,就由老祖宗之身死,為軒轅家換來一番新的氣象!”

    語落,軒轅敬城雙手虛攬,猶如聖人懷抱天地,頓時,天風龍卷,席捲整個大雪坪。

    軒轅大磐目光陰沉:“天象,大千氣象,果真是讀書人的至高境界,可你別忘了你老祖宗的境界,是陸地神仙以上的半步天人!”

    “今日,不是你弒宗背祖,而是你爺爺我大義滅親!”

    軒轅大磐一拳朝前搗出,力破千鈞,他要效仿王仙芝走那條以力證道的路,雖然如東施效顰但總有幾分實力。

    一拳打出,頓時,風熄,雲滅。

    可這個時候,軒轅敬城衣袖鼓蕩,輕輕說道:“老祖宗既然是陸地神仙,我便也入陸地神仙又如何?”

    軒轅大磐眼睛內瞳孔收縮,旋即狂笑:“提前成聖,怕是沒有托著老夫死,你便要首先油盡燈枯!”

    軒轅敬城道:“足夠了。”

    一步踏出,人已經逼至軒轅大磐身邊,再一拳,是陸地神仙,儒家聖人之力。

    再一拳,再一拳……

    拳拳落在了軒轅大磐的身上。

    霎時間,大雪坪上如同擂鼓,生生震天!

    兩條人影出現在了大雪坪的任何一處,由天上打到地上,聲音中傳出了軒轅大磐陰沉聲:“你絕在這個境界堅持不了多久!”

    儒家聖人的力量,竟然穩壓了他半步天人!

    只要等,等軒轅敬城將聖人之力透支到了極限,他便能不戰而勝。

    “不用等了,這一擊,請老祖宗歸西!”

    軒轅敬城雙掌翻托,徑直將軒轅大磐打上天空,而後,緊隨其上,浩然聖音,無遠弗屆。

    “軒轅敬城以聖人之體,請天譴降世,清掃塵埃!”

    轟!

    一道刺目的亮光,照亮了整片徽山。

    所有趕到了大雪坪的人,都是面色被這道雷光,映照著面色慘白。

    而後,一個紫衣女子瘋狂的沖上前去。

    雷光一收。

    天際降下一撒白灰。

    死了?

    軒轅敬城和老祖宗都死了?

    這一刻,周乙面容平靜,看著天空,似是在等。

    萍兒仰頭也看去。

    卻是在漆黑的夜空裡,什麼也看不見。

    只有大雨瓢潑,如同上蒼在為一位聖人哀悼。

    這一刻,大雪坪上,軒轅家的所有人,看著那余灰落處的紫衣。

    軒轅青鋒。

    她這一刻瘦弱的身影,在雨中顫抖嗚咽,喃喃聲語:“你為何連給我向你道歉的機會也不給?”

    這一刻,她是如此無助。

    徐鳳年不由為軒轅敬城這一壯懷感觸,默默走了過去,為那一襲紫衣撐起了一把傘。

    而李淳罡目露悵然。

    此情此景與當年那一幕何其相似,他似乎已分不清眼前的,是這紫衣還是當年的綠衣。

    他背負這女子上龍虎山求齊玄禎的時候,一樣是大雨,一樣是撐傘。

    這個時候,周乙幽幽的話語自耳畔傳來,撞入李淳罡的心。

    “時間從來都是只留恨,不留人。”

    話說完,周乙語風一轉。

    “但若人能無悔,時間又能何如?”

    這一刻,李淳罡仰頭看著這瓢潑大雨。

    忽地,大聲道:“劍來!”

    自徽山上下,所有佩劍之人,劍柄顫鳴,倏忽飛出,朝大雪坪飛來。

    便連千里之外的龍虎山,那三千黃衣道士的佩劍,也一概出鞘,浩浩蕩蕩飛來。

    這一日,劍神李淳罡再入陸地劍仙境界。

    龍虎山上有人大怒。

    “李淳罡……”

    大雪坪上方,正在軒轅青鋒嗚咽陣陣,忽地,為她撐傘的徐鳳年背後多出了一個中年男子,溫聲道:“鋒兒不哭。”

    大雪坪上眾人頓時再次大震。

    軒轅敬城還活著!

    周乙面色平靜,有玄天祖神葉為他借力,何愁反噬,更何況,玄天祖神葉根本無需用借,在剛才是徹底的掠奪來了天地元氣,助軒轅敬城入儒家聖人境界。

    忽地,就在這個時候。

    馬車噠噠,好似踩在空中。

    天際狂笑陣陣,傳來武帝城外熟悉詩號。

    “郎喚南宮名帶恨,君揚怒眉殺天下!”

    “剩下的玄天祖神葉,南宮恨久違這一天了!”

    頓時,霸氣身影自高天之上的一輛馬車出現。

    龍虎山那邊,頓時眾人噤聲,不敢再說一句,有點灰溜溜意思的趕緊望山門內撤退。

    還不及軒轅家眾人反應過來,一位霸氣身影,巍然降臨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南宮恨!!”

    頓時,軒轅國器失聲大喊!

    軒轅敬城也扶起了女兒,道:“鋒兒先離開這裡,為父還與太乙兄有要事要做。”

    周乙看向了南宮恨,道:“我也等你很久了。”

    南宮恨一掃面前眾人,卻是看著軒轅敬城,面上帶笑,道:“若非此人方才展現玄天祖神葉氣息,就連我也並非十成把握,確認你就是史豔文。”

    但,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老人聲音緩緩地從大雪坪之下傳來:“想要帶走你想要的東西,怕是還要過黃龍士這一關。”

    只見黃龍士悠悠走上來,與周乙站在了一邊。

    李淳罡看著這天上的兩撥飛劍,嘿嘿笑道:“這劍來都來了,若不建功,太是無趣。”

    他回頭叮囑徐鳳年:“小子,你先下山,老夫剛才得了周太乙一句話,正好還他這一劍。”

    他和徐鳳年遊歷以來,對於江湖上的傳聞,自然也是清楚。

    既然剛才得益周太乙的一句話,那現在就剛好還了這個人情。

    南宮恨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大笑一聲,拍掌讚道:“好,極好,四個陸地神仙,的確夠資格說這種話,不過,南宮恨想要拿走的東西,這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阻擋的了。”

    忽然。

    “若再加上老夫呢?”

    一個高額偉岸的老人,趨步走來。

    張家聖人。

    黃龍士雙手拄著木杖,面露老謀笑意,道:“南宮先生,老夫這一局如何?”

    “你宣戰天下,荼毒江湖,身上之物又逆奪造化,危害人間,早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此番,這大雪坪,便是先生的狂名末路了。”

    南宮恨看見張家聖人前來,仍是不見懼色,即便此刻有四位陸地神仙,再加一位巔峰天人,人間至強,他仍是笑了出來。

    “天下間沒人能殺的了南宮恨!”

    ……

    此時,無關人等已經全部撤下了大雪坪。

    他們都感到驚心動魄。

    這是怎麼回事!

    為何大雪坪上會突然興起這樣一遭驚天動地的對壘。

    周太乙、黃龍士、才入陸地劍仙的李淳罡、甫修成儒聖的軒轅敬城,再加上一個年前在京城現身的張家初代聖人。

    這些無一不是可以讓整個江湖都震動的存在。

    然而,此刻,卻共同對上了南宮恨!

    對上了這位天下第一!

    徐鳳年撤下了大雪坪,他一臉痴呆,這麼多的江湖重量級巨擘匯聚一地,他終於明白剛才周乙所說的今夜有兩場大戰的意思了。

    這即將到來第二戰,簡直要比軒轅敬城和軒轅大磐的那一戰,還要驚心動魄數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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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南宮恨的窮途末路?

    大雪坪上

    南宮恨掌旋運化,即刻之間,便是一戰五人。

    除了周乙和李淳罡乃是武夫之外,那多出來的三個幫手都是聖人,單純以力量而言,只得借助大千氣象,對南宮恨形成壓制。

    是以,在大雪坪之下的徽山眾人眼中就看到了這樣宏大的異象。

    這瓢潑雨夜已經徹底從大雪坪那裡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隆隆的聲響,尤其是張家聖人的法相顯化,猶如黑夜辟光,照耀大千,將整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

    李淳罡一聲劍來呼喚而來的數千飛劍,匯成兩撥,成遮天蔽日一樣殺向了南宮恨。

    對於四方襲來的攻擊,南宮恨毫不理會,始終秉持“收、化、運、發”之意,那些宏大氣勁落在他的身邊,全數被他吞吸,化為自己之力,然後再增戰力。

    在戰圈中心的,是周乙和南宮恨的拳腳碰撞。

    眨眼之間,這大雪坪上已經是數不盡的戰鬥虛影。

    拳腳翻飛。

    南宮恨眼睛之內首度現出平靜。

    一氣,化九百!

    一道黑白二氣匯聚成點,自南宮恨掌中發出,席捲週遭,氣勢開天。

    這是戰鬥片刻之後的第一次,由南宮恨主動席捲所有五人的一次。

    黃龍士木杖一點,霎時間,五人氣勢連成一片,他老謀緩慢的聲音緩緩傳入:“南宮恨,三位人間至強便是你的收化極限了吧,今日先有李淳罡重返陸地劍仙境,後又有初代聖人親臨,再加上老夫兩位儒聖與你的宿敵周太乙,今日你毫無無可轉圜之地!”

    一氣化九百之招,倏忽便被五人細數承擔,各自分化,乃是直接硬抗。

    重返陸地劍仙的李淳罡,鎮守人間八百年的張家聖人,兩位人間至強,再加上兩位儒聖黃龍士和軒轅敬城,以及武力碾壓鄧太阿的天下第二周太乙。

    這是現今天底下能夠聚齊的最龐大無敵的五人,這整個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敢說他能在這五人的合圍活下來。

    單只是任何一人都能夠攪動天下風雲,今相合圍一處,就只為了這位天下第一。

    一氣化九百氣勁被正面相抗。

    轟然對撞,頓時整個徽山劇烈搖晃,一道巨大的裂縫從南宮恨與五人站立的中央出現,好似這一擊產生的餘波,將巨大的徽山一擊劈裂成了兩半,這道巨大鴻溝裂縫,深入山腹千丈。

    南宮恨似乎已然敗象初現了。

    張家聖人輕闔雙目,這個時候說道:“只要先生能將那六片禍世葉子交出,老夫自然不會與你為難。”

    黃龍士聞言目光閃爍,他要的可不是那六片葉子,而是徹底的抹除了這尊最大的異數。

    不過,顯然那六片葉子才是南宮恨最大的實力來源,他能與王仙芝正面抗衡,互相負傷,全靠那六片葉子的能力,戰鬥至今,他仍是沒有用出那六片葉子。

    此刻黃龍士開口道:“你的一氣化九百,一攤五分,再難有雄力,而我們五人合力,你的一氣化三千也難能化解,希望南宮恨能識時務,快些將六葉交出,我們即可收手,先生仍是天下第一。”

    黃龍士老辣,只要南宮恨能把他最大的實力依仗六葉交出,那麼,再要殺他便是很輕易了。

    南宮恨哈哈笑了:“黃毛老兒,張家聖人,我與史豔文有滅族之仇,你要罷手,他卻不見得能罷手。”

    黃龍士和張家聖人聞言,看向了周乙一邊的的李淳罡和軒轅敬城。

    黃龍士正要開口。

    忽然,南宮恨負手站立,淡淡笑了:“再者說了,你們真以為今日能吃定南宮恨嗎?”

    黃龍士聞言霍然盯著南宮恨:“你的武招的確可讓你立身不敗之地,但我們五人在此,力量早已達到了你收化運發的界限,敢問事到如今,南宮先生還有何後手?老夫倒是很期待。”

    聞言,南宮恨負手站立,一步一步上前,氣勢沉雄,“一氣化九百破不了的,南宮恨能,一氣化三千破不了的,南宮恨能!”

    甫聞此言。

    立刻張家聖人、黃龍士心中一跳。

    周乙目光閃爍,提醒軒轅敬城和李淳罡,“快退,他氣勢忽然大漲!”

    然而,首先面臨攻擊的就是軒轅敬城。

    這一刻,南宮恨渾身被一道紅色氣流纏繞,六片祖神葉懸浮腦後,千里方圓元氣盡數被攬,而且範圍還有較之前東海一戰更為擴散的趨勢。

    黃龍士老臉一抽,道:“這,這是被他抽走的那五斗天下氣運,氣運加身,這……”

    六片祖神葉之力,五斗天下之氣運加身,誰人能抗。

    張家聖人內心不能平靜,“這,這人的進境增長,就沒有極限嗎?”

    才一年,進境竟然又強過武帝城那次。

    氣運加身的南宮恨,再加上六片祖神葉之力,怕是武帝城上的王仙芝這次都不是他的對手了,難怪他當初放眼兩年以後,要徹底取走天下第一,不會再與王仙芝並列。

    南宮恨一擊襲來。

    這是氣運加身,外加匯聚了千里方圓之元氣的宏偉一掌,即便是王仙芝恐怕也不能在這一掌下安然脫身,四方週遭已經全部這一掌氣機鎖定。

    然而就在這一刻。

    四色電芒雷動。

    周乙面前張開四指。

    似乎是蓄謀已久,只為等待南宮恨全力以赴,無暇分神的一刻。

    等到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比心念更快的電芒,已經先一步落在了南宮恨腦後的四片金色葉子之上,落中之後,就好似四根箭矢射飛了南宮恨的腦後四葉!

    這一刻,好似是墮落進入黑暗深淵的一線亮光。

    南宮恨此刻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愕憤怒,絲毫不能夠相信。

    這是意外之變!

    而在同時,黃龍士立刻反應過來,大喝一聲:“快奪葉子!”

    四葉已失,南宮恨這浩大的一擊,頓時失了五分力量。

    作為大雪坪上的五人,無一不是人中翹楚,老到不能再老的怪物。

    一個眨眼,硬抗了南宮恨這一擊,數人立刻分化四道,急急奔向了四道雷芒射向的四個方向。

    “休想!!”

    南宮恨怒喝一聲,即刻轉身,但卻好似無法分身,那四道電芒乃是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南宮恨一擊迅速決斷,朝著軒轅敬城極追的那個地方一掠而去。

    但周乙卻是緊隨南宮恨而去,似乎要報族仇。

    也就在軒轅敬城要追上電芒消失後,那一片金葉落處的時候,背後雄力襲來,軒轅敬城面色微變,知道勢不可為,即便南宮恨失去了一片葉子,也並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單槍匹馬對上的。

    是以,他明智的快速抽身,這個時候,回身一看背後的三個人,李淳罡,張家聖人,以及李淳罡迅速都抓住了一片葉子。

    南宮恨此刻表現出來了一種怒髮衝冠的意思,好似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有這四道先電芒擊落他的葉子。

    但是無論如何,也要至少先拿回來一片。

    當他握住了軒轅敬城追著的這一片之後,身後忽然一個巨山須印襲來。

    周乙的至強神通。

    須彌山印!

    “收,化……”

    正當南宮恨打算故技重施,這個時候,得到了三片葉子的張家聖人、李淳罡、還有黃龍士,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葉子的不凡,甫一出手,就是地動天搖的威力。

    好似無量天地都能夠為自己所用。

    這葉子就是聯通天地的橋樑,可以通過這葉子,無限索取天地元力!

    “南宮先生,今日,你就當命喪於此了!!”

    黃龍士沉聲大喝,瞬間,得到了三片葉子的數人,合力一擊。

    兩撥飛劍,混同著兩道聖人之力,還有三葉之力,共同贊功在了須彌山印之上,一併朝著南宮恨一殺而至。

    轟隆隆隆!!

    這一時刻。

    無敵的收化運發終於難能全部化解,崩然一撞,地動山搖!

    整個微山都好似難以承受這前所未有的浩大沉威。

    山脈抖擻。

    徽山全部眾人,驚恐難當,如臨末日。

    而面對所有人圍攻這一浩然沉勁的南宮恨,嘴角溢血,身軀止不住的往後退!

    這位中原狂人南宮恨。

    真要到窮途末路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各自保管一片

    五人雄勁直逼南宮恨。

    剎那間,徽山上下,如同遭遇末日之劫。

    黃龍士目光閃爍,終於要一舉抹除這世上的最大異數了,再來就是,在南宮恨之下的周太乙。

    只要先後將這二人都抹除,那天下大勢就能恢復到他所熟知的時候,只有完全將此世發展裝在胸懷,才能一展心中抱負。

    不管是南宮恨還是周太乙,都是意料之外的變數。

    現在,這首要的此世異數,就要首先消失了。

    忽地,就在這個時候,南宮恨陰沉大笑:“好啊,好啊,不愧是春秋三甲黃龍士,這局你算的的確是好的很,但這玄天祖神葉並不是你們能夠掌握的東西,便先寄存在你們手上又如何。”

    語落,南宮恨的身形忽地頓住,竟然以身體直面硬抗五人未能倍添的合力一擊,而後,大喝一聲,掌懸納天。

    卻是硬撐著受了一擊,而後,藉著眾人之力,迅速遠遁。

    “休想離開!”

    張家聖人低喝一聲。

    黃龍士也意識到這次絕對不能再讓黃龍士如京城那次安然離開。

    可是,面對南宮恨的豁盡渾身解數,幾乎要有同歸於盡的氣勢,幾人的氣力,竟然不能在短暫時間內壓制。

    “他有天下氣運加身,現在就憑我們幾個,並沒有能完全鎮壓他的勝算,必須再多幾人才行!”

    軒轅敬城迅速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南宮恨聲音傳來:“今日之局,南宮恨記住了,黃龍士,望你五人能始終捆綁一體,否則,那玄天祖神葉,我依舊能一一收回!”

    語落,他卻是終於尋到了空隙反應時間,以負傷為代價,迅速抽身遠遁。

    “休走!”

    黃龍士立刻木杖點落,一道浩然之力直逼而去,但是卻已經慢了一絲,只能見到南宮恨煙化而去。

    軒轅敬城看著南宮恨離開,黯然一嘆,道:“能敗他已是極限,但若想再殺他,我們力有不及。”

    李淳罡卻沒那麼多心思,他看著周乙道:“這一劍老夫還你了,以後兩不相欠。”

    黃龍士看著面前幾人,面容失落,人心不齊,再加上南宮恨有著氣運加身的實力的確大出預料之外,今夜一戰,到這裡怕真是極限了。

    這個時候,周乙看著黃龍士、張家聖人、李淳罡三人,神色一動,道:“諸位,從南宮恨手上奪去的葉子可否交由我?”

    立刻,張家聖人斷然拒絕道:“不行,此物有逆奪天地造化之力,必須予以銷毀。”

    周乙淡淡的道:“銷毀?張家聖人,你莫不是太高看了自己,居然想銷毀這天地本根?”

    黃龍士見狀,目光一閃,說道:“初代聖人說此物逆奪天地造化,我們得到以後,也切身察覺到了它的厲害,南宮恨得了六片,便是如此難纏,試問我們又怎麼可能會讓周先生成為第二個南宮恨呢?”

    “還有,事到如今,周先生還不打算說出你與南宮恨的恩怨嗎?還有,這葉子究竟是什麼來歷?”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周乙。

    便是連軒轅敬城也想要知道這葉子的來歷究竟是什麼。

    周乙目光閃爍,道:“此葉,名為玄天祖神葉。”

    “玄天祖神葉?”

    周乙點頭道:“在遙久之前,天地誕生之際,由海外仙島上誕生一大千祖靈樹,此樹乃是世界元氣之源,此樹每六千年散葉九片。”

    “這九葉,便是大千祖靈樹的元氣之源衍生,具有和大千祖靈樹一樣的性質,是為天地元氣之母,天地自然元氣皆來源於它,自然也能輕易反本歸元,操控天地自然所有元氣。”

    “此物本是天地一分子,怎能銷毀?”

    “是如此嗎?”黃龍士摸著手中的葉子,輕輕自語。

    周乙看了張家聖人一眼,道:“初代聖人說它是逆奪造化之物,可謂是侮辱了元氣之母,此物本就是一切造化源頭,又何來逆奪。”

    張家聖人目光露出若有所思,道:“照你所說,此物乃是天地元氣祖脈。”

    周乙淡淡的道:“劍無善惡之分,只在主人用之。”

    “所以,希望你們能將這三片葉子交還給我,由我帶回海外仙島,送歸大千祖靈樹。”

    黃龍士卻搖了搖頭道:“周先生,並非我們不相信你,今日我們雖大敗南宮恨,還取走了他身上的六葉之三,但,若此葉重歸一人,難保他不會成為第二個南宮恨,所以,這葉子還是我們先保管。”

    周乙聞言看了黃龍士一眼,沉吟片刻,道:“看來是你們是執意不想將這葉子還給我了。”

    黃龍士看向了周乙,道:“將此物還給你?難道說周先生才是這葉子的主人嗎?那老夫倒是想清楚了,究竟南宮恨和周先生是什麼樣的恩怨?為何這大千祖神葉,會到了他的手中?”

    周乙此刻聞言,目錄追憶之色,道:“周某家族世代供奉祖靈樹,另兼守護祖靈葉之責任。”

    聽到這裡,黃龍士等人似乎已經明白了大半。

    果然經過周乙的敘說,他和南宮恨的恩怨完全揭開。

    “你說,南宮恨本是中原武人,因為一次海難,流落到了東海……”

    “這葉子,總共有九片?”

    黃龍士面露沉思,按照眼前之人的說法,南宮恨是三百年前的中原武人,因為出海遊歷,流落到了眼前人的海外仙島上,然後經歷了一些事情,得知了島上的大千祖神葉之事。

    …………

    “總之,此人與周某有大仇。”

    周乙目光閃爍,並沒有把事情完全敘說的詳細,而是選擇說一半,留下另外一半讓他們去遐想。

    而看黃龍士和張家聖人的面色,似乎已經在腦海裡面腦補出了一場恩怨糾纏的大戲。

    黃龍士心中想道:“按照周太乙所說,祖神葉一共有九片,南宮恨奪走六片,他有三片,再看他收了兩個徒弟,大概是打算培養這兩個徒弟,自己師徒三人之力,效仿今日眾人合力,才能一舉擊破南宮恨的收化運發之界限。”

    這個時候,黃龍士看了周乙一眼,道:“原來你們之間的恩怨是這樣。”

    南宮恨有六葉便能一人吞吸方圓千里元氣,若九葉集齊怕是人間末日

    所以,張家聖人道:“周太乙,即便這祖神葉是你們世代所守護之物,但,老夫絕不容許世間有一人全部掌握這九葉,所以,以現在看來,老夫和黃龍士以及李淳罡、軒轅敬城等各自拿著一葉,便是最好的選擇,只有分開這些葉子,才不至於對人間造成損害。”

    “南宮恨今天之敗已經證明了這點,你若要重新收回其他葉子,南宮恨便是你的前車之鑑。”

    張家聖人的話語之中,隱隱透出警告。

    周乙曬笑一聲,道:“你們若非要獨佔玄天祖神葉,周某怕是真沒什麼辦法,不過現在的最主要問題,還是在於南宮恨。”

    “他雖敗,實力雖減,卻仍不是我們任何一人可以敵得過,就如同他臨走所說的那樣,你們各自佔有一葉,只是暫時的,他遲早能再找上我們,一一籌齊。”

    黃龍士神情一閃,道:“此番還是苦於人手不足,若能再多兩人,南宮恨必然在劫難逃。”

    軒轅敬城道:“他有五成離陽氣運加身,要想除他,需要先破他氣運!”

    黃龍士皺著眉頭,道:“破除離陽氣運?”

    張家聖人目光閃爍,道:“王朝更替,本就是過眼雲煙,只要人間無恙,再扶起另一個朝代便是,老夫知道你破春秋九國,整合天下氣運,為的也是千秋後世,可,另外換個朝代頂替離陽也是一樣。”

    相比王朝更替,這位看守人間八百年的初代聖人顯然明白,這動搖天地根基的九片玄天祖神葉才是最可怕的災難。

    孰輕孰重,自能選擇。

    黃龍士皺眉不語。

    李淳罡聽到這裡嘖嘖的搖了搖頭,道:“你們這些人啊,開口閉口間就要決定一個皇朝的興衰,老夫是沒那個心氣,還了周太乙一劍,這就告辭了。”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周乙,道:“雖然老夫看不慣這所謂老聖人的淡漠,但他說的有一點還是沒錯的,這葉子老夫就先保管一片了。”

    李淳罡離開了。

    軒轅敬城也看著周乙道:“本來是借周兄的,但是,此物既然危系人間,敬城也覺得,還是分離九方比較好,能確保不出現下一位南宮恨。”

    周乙沒有說話,心裡卻淡淡笑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徐鳳年,你想當皇帝嗎?

    “要想一舉擊敗南宮恨,便首先要破他身上的氣運加身,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釜底抽薪,斬殺離陽國運。”

    南宮恨現在就如同那太安城裡的年輕太監一樣,有氣運加身,若想斬殺,除非先滅國運。

    黃龍士默默思索。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也最易施行,其他方法,例如硬抗,可能會折損人,變數實在太大。

    但要是真的斬殺了離陽國運,如此一來,天下大勢將完全脫出他的掌握之外。

    不過,他看了一眼其他眾人,意識到現在似乎已經不是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事情了。

    南宮恨現在已經成為了中原武林乃至整個人間最迫在眉睫的威脅。

    必須要在他失去了三片葉子的時候,一鼓作氣剷除他。

    否則,等他緩過氣來,重新又一個一個的找上這些執拿葉子的人,單打獨鬥,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最終這些葉子還是逃不過,被他一一收回的命運。

    若真的是被他集齊了九片葉子,那麼,就如張家聖人所擔憂的那樣,這片天地的精華元氣,都會為他一人所奪。

    這是人間所有武夫、修士、三教中人的劫難。

    不管是對於看守人間八百年的張家聖人,亦或者是要為後世圖謀一個鼎盛千秋的黃龍士來說,都是絕對不能夠接受的事情。

    所以,事情的輕重緩急已經可見。

    即便因此失去了黃龍士所能掌握的天下大勢,也必然要先行剷除南宮恨,為此,即便是另立一個王朝也是一樣。

    忽地,這個時候,張家聖人看著周乙問道:“閣下剛才的那四指電芒,若是下次對上南宮恨,不知是否再能建功?”

    黃龍士也是聞言看向了周乙。

    剛才周乙擊落那四片葉子的四色電芒,實在是意外之喜,若是能再次建功,對上南宮恨就能更輕易了。

    周乙早料到他們會有此問,臉色平靜的道:“此術雖然速度絕倫,但威能不足,若是直接落在南宮恨身上,必然會被他運功強行抵抗。”

    “方才之所以能一瞬間落中四葉,首先在於趁著他全力以赴,無暇分神,其次在於他並不知曉我有此術,但若是下一次,他必然會有防範,可能再難有效了。”

    張家聖人等默默點頭,似乎也能理解。

    那南宮恨當時的表情顯然也是根本沒有預料到當時會有這樣一個變化,而這周太乙的四色電芒,也似乎早就蓄謀已久,落下了四片葉子,是屬於有心算無心。

    但下次南宮恨必然會因此心懷警惕。

    一樣的招數,對於南宮恨這種武功眼界已臻絕頂的人來說,必然無法再成功第二次。

    黃龍士嘆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斬離陽國運,將南宮恨的一半實力再削五成,才能徹底的斬殺了他。”

    這天下間怕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南宮恨巔峰強盛的時候殺了他,就算此番合聚眾人之力,也只能逼退他。

    要想殺了南宮恨,只有先將他的實力一削再削,才有把握。

    現在已經清楚,南宮恨的除了本身強悍的修為力量之外,他的大半實力都是得自於原來的六片祖神葉,再加上他太安城一行奪走的五成離陽國運。

    現在祖神葉被落一半,再想法抽走他的另外一大實力來源離陽國運,斬殺南宮恨就會變的很簡單了。

    周乙目光一閃,道:“可惜,李老劍神此番只是因緣際會出了一劍,下次可能再難有他的助力。”

    顯然,即便現在制定下了計畫,下一次斬殺南宮恨的時候,至少也需要和這次人手相當,甚至更多的人。

    李淳罡出了一劍,還了周乙一語,便不願再插手。

    本來,以他的性格,就不是願意和別人圍攻他人的,這次是因為周乙前後有解他心結的半點恩惠,才願意幫助周乙一劍。

    下一次,李淳罡是不會來了。

    黃龍士拄著木杖,道:“人手方面,就交給老夫了。”

    他語氣沒有起伏,很是平靜。

    眾人都看了他一眼,這個老人最擅長煽動他人,因利誘導。

    當年九國都被他挑動,亂戰一團,如今多挑動幾個人對上南宮恨,自然是不在話下。

    又因為現在南宮恨身上所隱藏的是人間所有修士都要面臨的威脅,有黃龍士三寸舌煽動,定能再找來一批人。

    這個時候,黃龍士掐指一算,回想自己所知道的記憶,道:“算時間,這一代的呂祖轉世也要覺醒了,雖然呂祖七百年來為情所困,此番亦要受劫,但亦是人間修士的第一人,若能在他兵解之前,求得一劍,有呂祖之劍,離陽國運必然瓦解。”

    周乙輕輕的道:“我與洪洗象小道長有三月手談之緣,就由我去請他到時出一劍助力。”

    張家聖人略微皺眉,道:“你有信心嗎?”

    周乙微微一笑道:“呂祖數世修行,不在成仙,只為等一襲紅衣,這一世他終於等到了,為了這紅衣,他什麼都能做。”

    “此事你也知道?”黃龍士略微挑眉。

    這本是天下間很少人才清楚的秘聞。

    周乙淡笑,道:“上一代呂祖轉世齊玄禎坐化前的事蹟,雖然是屬於中原秘聞,但周某僥倖偶知一二。”

    呂祖呂洞玄,千古泰斗,一生降魔衛道,七百年來堪稱正道第一人。

    但沒有人清楚,這位呂祖,一生修行只為了找到七百年前一襲紅衣,一個女子。

    一個已經喜歡了七百年的女子。

    張家聖人略微好奇,“那紅衣女子轉生此世了?”

    這事情,他倒是沒有去瞭解過。

    黃龍士默默地道:“呂祖轉世,為此代武當山新任掌教洪洗象,而那一襲紅衣,便是北涼王徐驍的大女兒……”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周乙此刻淡淡笑了,道:“離陽國運當斬,卻要有新朝替代它,方能保持中原一統,不使春秋亂世復辟,所以,這中原大地,還有誰比這一家子,更適合當新皇帝呢?”

    語落。

    周乙目光遠眺,忽地伸出手去。

    遙空一抓。

    ……

    徐鳳年此刻正坐在山腳下的一塊大石頭旁,聽著老劍神講述剛才的事情,在他旁邊,還有軒轅家的眾人。

    經過老劍神的講述,周太乙與南宮恨的恩怨,慢慢揭開到了眾人眼前,不過,那玄天祖神葉的事情,李淳罡並未多說。

    此物事關元氣祖脈,還是不要給普通人透露太多,他已然感知到了,此物簡直就是能夠最快成就天下強者的至尊寶物。

    天象境之所以為天象境,就是因為人能引動天地共鳴,掌握天地元氣,顯化大千氣象。

    但這玄天祖神葉本就是天地萬物元氣之源,拿到了它,即便是一個普通人,也能引動大千氣象。

    也就是說,這東西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一個人成為天象境界,消息若是傳播出去了,怎能不引起江湖的瘋狂震動。

    寶物動人心。

    立地成天象境!

    江湖高手誰能抵擋的了這個誘惑?

    所以,還是不要讓這個本就亂的不行的江湖,再更亂了。

    而,就在徐鳳年聽的興起,其他眾人也都感覺這大雪坪一戰實在精彩紛呈,恩怨糾葛到了極點。

    但,就在這個時候。

    從高天之上降下了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了徐鳳年,將他抓上大雪坪。

    李淳罡皺著眉頭,“周太乙幹啥?”

    他隨後立刻御劍而起。

    而,當他又回到大雪坪上的一刻,只聽著一句話。

    “徐鳳年,你想當皇帝嗎?”

    老劍神立刻一臉的古怪,看向了徐鳳年。

    徐鳳年也是愣愣的不知所以然。

    黃龍士雖然早在周乙說到“誰比這一家子更適合”的時候,已經想到了什麼,可是,當週乙真正把徐鳳年帶到面前,問出這一句的時候,他還是不能平靜。

    倒是張家聖人面色平靜,捋著鬍鬚道:“不錯,北涼坐擁三十萬虎勇,徐驍人中之雄,若問中原有誰適合接替趙家,的確非徐驍一家莫屬,而再加上呂祖尋了七百年之紅衣,又是徐家之女。”

    “扶徐家上位,正好賣呂祖一個人情,求他出劍斬離陽國運。”

    黃龍士正要說什麼,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這似乎是最符合邏輯的了。

    可他下意識的感覺到似乎有些不妙。

    這一切,都是那麼莫名的巧合。

    他不由皺眉,心內暗道:“是老夫多想了嗎?”

    這個時候的徐鳳年才終於反應過來,他看著面前這幾位跺跺腳能讓天下都震一震的江湖巨擘。

    徐鳳年擠出了僵硬笑臉:“幾位前輩高人,你們開什麼玩笑?”

    張家聖人捋著鬍鬚,道:“我們沒有開玩笑。”

    徐鳳年聞言臉色更僵。

    隨後,徐鳳年是心思城府都深沉內斂之人,紈袴浮誇只是他的表象,這一刻,他露出了沉著冷靜之色,道:“既然幾位前輩沒開玩笑,那敢問,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周乙看著徐鳳年,道:“我們打算斬殺南宮恨,但他身上有離陽國運加身,要想殺他,需要先破了離陽國運,可又不能中原大亂,所以就想找人接替皇帝位置,這天下間,還有誰比你們徐家更適合的?”

    徐鳳年嘴角抽了抽。

    他看著面前的幾位。

    眼前四個人,因為他們要殺天下第一南宮恨,就要把中原皇帝趕下去,然後另外扶持一個。

    皇權神器,在這些人的手中,居然是這麼兒戲的東西。

    可是,徐鳳年不由打了個冷戰。

    再看看這眼前的幾個人。

    從老劍神的口裡已經清楚了。

    面前是三位儒家聖人,一個是八百年前的儒教開創者,一個是禍亂九國,一統天下的黃龍士,一個是新晉的聖人。

    還有一個天下第二。

    他們,真的沒開玩笑。

    他們,好像的確有這個資格!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從此天人兩隔

    徐鳳年是真的覺得著眼前的幾個人超然到了一定程度,三言兩語,就要決定一個舊王朝的衰落,另起一位新皇帝。

    他卻仍是沉著冷靜的道:“周先生似乎是問我想不想當,那如果我不想當呢?”

    周乙目光一閃,道:“你不想當,那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徐鳳年問道:“還有誰?”

    “陳芝豹應也是能符合要求的。”張家聖人緩緩說道。

    聽到這句話,徐鳳年再次渾身一個激靈,面露苦笑。

    看來這些人是一定要趕鴨子上架了。

    陳芝豹是春秋四大名將之一,也是徐鳳年他爹徐驍的義子,其軍功魄力根本並不亞於徐驍,曾經朝廷有意給陳芝豹和徐驍一樣的爵位,卻被他拒絕,只願屈居徐驍之下。

    但這是徐驍還在的時候,徐驍若是身死了,那麼陳芝豹還將如何,那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預料得到的。

    徐鳳年平生怕的沒有幾個,唯獨怕徐驍會老,這樣就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壓得住陳芝豹。

    而一個可怕的問題是,徐驍真的老了。

    徐鳳年每次都不敢去想這個讓他心裡揪的疼的問題。

    就現在而論,北涼三十萬虎賁,除了服徐驍之外,再只有陳芝豹能讓他們全都信服。

    他這個庸碌世子半點人心也沒有。

    若是這些人選了陳芝豹,再加上徐驍老了,他真的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芝豹分走三十萬北涼軍,帶走徐驍半生的基業。

    所以,徐鳳年苦笑一聲:“這是一定要我答應下來了?”

    他心中真是難以言語的複雜。

    忽然之間要他當皇帝,還是非當不可的那種,他怎麼能夠平靜下來。

    為什麼是徐鳳年當皇帝,而不是徐驍?

    因為,這在場的幾個人都能夠看出來。

    那個這兩天去太安城為徐鳳年去求得世襲罔替的北涼王,那位徐瘸子,在完成了這件事情之後,心氣就沒有多少了。

    他已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加上常年征戰沙場,又沒有多高的武功修為。

    在場的如張家聖人、軒轅敬城都是讀書成聖的人,最是精通氣數變化。

    那位當世人屠徐驍,他的氣數將盡了。

    怕是就要為自己兒子求得了世襲罔替,讓他成為下一任北涼王之後,便可全然撒手離開了。

    所以,當皇帝的自然唯有他的兒子徐鳳年。

    他也是最正統的北涼三十萬鐵騎繼承人,名義上自然該他最適合在離陽趙氏崩落之後,登上中原帝位。

    周乙此刻平靜的道:“你只回答願不願意就行了。”

    徐鳳年抬起了頭,正視周乙,道:“事情真能如你們說的那般簡單嗎?”

    周乙淡笑:“離陽國運若是被斬,便是頃刻分崩離析之態,你想必也聽過人倒霉了喝涼水都能塞牙吧,即便在此之前,離陽是鐵打的江山,但若國運消失,便是一切皆休。”

    這一招,他自然是經驗純屬。

    “所以,在離陽國運被斬之後,擁有三十萬北涼鐵騎的你,想要坐上皇位,是輕而易舉。”

    可徐鳳年還是冷靜的問道:“北涼處於邊關,三十萬鐵騎距離京城隔著七州之遙,還有另外一位大將軍,他可是自始至終都在等這中原內亂,時時刻刻盯著徐驍的動向,即便離陽皇室在你們的算計下會頃刻崩毀,但你們要扶持我當皇帝,首先顧劍棠就不會答應。”

    在離陽王朝,手握重兵的除了北涼王徐驍,還有另外一位上柱國顧劍棠。

    但可悲的是,這位同樣和北涼王手握重兵的顧劍棠,一生都被徐驍壓制。

    春秋亂戰,徐驍一人便滅了六國,他只滅了兩國。

    戰後,徐驍受封北涼王,唯一一個碩果僅存的異姓王,他卻只能當上柱國。

    徐驍如今在江湖還是廟堂,威震天下。

    這位上柱國在春秋戰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什麼出彩的地方,手握幾十萬重兵,卻好似一個雞肋一樣。

    這個世上若是沒有徐驍,那顧劍棠必然是能留名青史的一方霸主名將,可是,多了一個徐瘸子,他只能幾十年來都當一個綠葉襯托,活的毫無志趣。

    所以,他畢生都在以徐驍,以北涼為大敵。

    甚至於,他還常年暗中往北涼調遣兵馬,就是想著徐驍能夠自立皇帝,然後他能與之一戰,以自己大軍,擊潰北涼大軍,在天下正名。

    這個人是最夢寐以求北涼叛亂的了。

    所以,徐鳳年就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離陽皇室衰落好似很簡單,可若想讓徐鳳年稱帝,如何過的了這個一輩子都在等北涼犯錯的顧劍棠一關。

    黃龍士幽幽的道:“我們斬殺南宮恨要先釜底抽薪,斬了他的離陽國運,但也要確保天下不再分離成為春秋亂世,所以才想以最小代價扶持你徐家上位,繼續維持中原一統的大局,顧劍棠若想開啟亂世,那無疑就是和我們四人作對。”

    “到時候,我們會去和他談談的。”

    徐鳳年聞言身體一顫。

    談?

    聽說顧劍棠也是修為強到了極點的人,當今世上,用刀之人,無出他之右。

    可就算顧劍棠成為了陸地神仙,對上了這四個人,會當如何?

    這四個人,雖然沒有任何勢力,但就憑他們鎮壓一切的修為,他們每一個人,就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勢力,遑論四人合力。

    顧劍棠又如何?

    至少,徐鳳年捫心自問,若是這四個人同時闖到了北涼王府,要殺徐驍,就算有老劍神重返陸地神仙境界,北涼王府無數暗手底盤,怕也是沒有能夠一成把握能夠擋住。

    昔日一個天下第三的曹長卿,都能如入無人之地的三入皇宮,就更不要提更勝他的周太乙,以及活了八百年的人間聖人。

    李淳罡看著這一幕,內心嘆了一口氣。

    能讓幾尊陸地神仙,甚至陸地天人都站在同一立場上。

    這實在是因為那九葉的危機太大了。

    那九葉不能被集齊。

    若是被集齊,這個世間將成為南宮恨一人的後花園,給他幾年,人間元氣都要被這九葉所奪。

    所以,南宮恨必須要死!

    其次,殺死南宮恨的時候,又要確保中原不會因此生亂,若是殺死了南宮恨,斬了離陽國運,造成中原大亂,也非他們所願。

    所以,他們要斬殺南宮恨的時候,順便平穩地度過中原跌宕,不使得中原氣運再次分離數方。

    因為擁有著這兩個共同目的,所以,四個罕見的陸地神仙以上的強者,站在了同一陣線。

    斬殺離陽皇室,扶持一個新皇帝,是他們共同的決定。

    誰要想反對這個新皇帝,想要嫌棄中原大戰,就是和這四個人作對。

    那麼,四個強者親至,怕是沒有任何一個勢力可以抵擋的了。

    他們或許不會親自和大軍對抗,但若是想要帶走大軍的領袖,讓顧劍棠的大軍群龍無首,可謂是再輕易不過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黃龍士淡淡笑道:“事情大致就是如此,你可以繼續接著遊歷你的,不著急,離陽國運被斬,他自己首先就會爆發劫難,到時候你們徐家上位,只是順水行舟而已。”

    隨後,黃龍士看著周乙,道:“此番南宮恨受了傷勢,難能在最短時間內捲土重來,正好能給我們一些行動的時間,老夫趁這個時間,去請一些人來助力,據老夫推測,呂祖轉世覺醒,應當就在半月之後,就勞煩周先生也可以去請呂祖那一劍了。”

    周乙看了幾人一眼,道:“那周某先行告辭,半個月後,再一舉斬殺南宮恨。”

    說罷,他對著軒轅敬城等人點頭,下山離開了。

    周乙帶著萍兒離開徽山。

    斬殺離陽火運之後,這天下中原是否會亂戰,這該是黃龍士操心的事情。

    他要做的,就只是把九葉散至九人之手,讓九葉以這九人為宿體,紮根天地之間。

    如此,只需要等待幾年,等九葉根系和這片天地的聯繫無比緊密的時候,便能將此界元氣連根拔起。

    至於讓徐鳳年坐上皇帝,不過是為了附和黃龍士和張家聖人的心思,所做的順水推舟之舉。

    ……

    而在另外一邊。

    黃龍士和張家聖人走在一起。

    忽地。

    一陣轟蕩。

    張家聖人嘆息的看著手上葉子。

    “此物果真無法損壞。”

    剛才,顯然是他在嘗試破壞掉九片祖神葉。

    這個時候,兩個人都看著手中的葉子,看見了它們的表面背後,有一道根須,紮根在了天地之間。

    這個時候的祖神葉並沒有出現絲毫的掠奪意態,很是平靜,就好像是一道橋樑。

    張家聖人緩緩說道:“看來周太乙說的沒錯,此物本就是天地蘊成,與天地一體之物。”

    “它的本身的確是沒有任何善惡之分,只在於各人用之。”

    這個時候,張家聖人目光閃爍,道:“若真是如此的話,老夫倒想借他完成一樁千古大計。”

    黃龍士聞言,目光閃爍,道:“聖人是想關閉天門?”

    張家聖人聞言目光爆閃,赫然盯向了黃龍士。

    隨後,他似乎若有所悟,明白了什麼,道:“你促使九國一統,似乎也是為了讓人間能多出現幾多與那些仙人對抗的人,如此說來,你的確是和老夫所行之事相差不多。”

    黃龍士輕聲說道:“比不得聖人看守人間八百年的辛勞。”

    初代聖人為什麼要滯留人間八百年,黃龍士又為什麼要讓九國統一,人間氣運一統,開創一個鼎盛後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都是想讓人間脫離天上的掌控。

    在這個世界上,越過了天門的人,就成為了天上的仙人。

    張家聖人看守的就是天門裡的仙人。

    那些仙人千百年來,將人間當做魚塘,垂釣氣運,供養己身,是人間的大敵。

    只要天下大亂,就是他們興風作浪的時候,因為氣運分離,人間無能相抗,只能予取予奪。

    所以黃龍士才要天下一統,才能誕生出和仙人相抗衡的人。

    在春秋之時,這世上頂多不過一兩個陸地神仙,現在天下一統,卻出現了至少十幾位還多,這就是區別。

    但是讓人間多出現陸地神仙只是暫時之計,就算有陸地神仙打開天門後,眷戀人間,選擇與天上對抗,例如張家聖人之例子,也只能是杯水車薪。

    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徹底的關上人間和天上的通道門戶。

    關閉天門。

    讓天上仙人再難視人間為池塘,肆意垂釣人間氣運。

    從此,天人兩隔,天上人管天上事,人間人管人間事。

    黃龍士默默地道:“的確,有了這玄天祖神葉,更有把握做到。”
q781009 發表於 2019-7-30 22:33
第二百三十章 今日解籤,宜下江南

    “萍兒,你先留在劍州,等先生做完現下的事情,再回來接你。”

    “先生,萍兒要什麼時候才能幫到你呢?”

    萍兒有些沮喪。

    大路上。

    周乙聞言,溫和問道:“你陰陽魚畫的怎麼樣了。”

    萍兒默默地道:“還差幾分。”

    說完,他道:“就算萍兒能畫出天象境的陰陽圖,仍舊幫不上先生多少。”

    他抬頭看向了周乙,忽然道:“我想學習溫華師兄,先離開先生的身邊。”

    周乙聞言,意外的看向了萍兒,道:“離開我?”

    萍兒默默地看向了身後的大路和山水,道:“光畫出陰陽魚是不夠的,先生教我看三年江湖,萍兒想畫這個江湖。”

    周乙聞言沉默少頃,旋即露出笑容,道:“好。”

    萍兒離開了。

    這個今年才只有十三歲半的孩子,也如溫華一樣,暫時離開了周乙的身邊。

    周乙目光看著萍兒背著畫框的背影。

    有那麼一瞬間,他微微抬頭,看向天空,目光之中流露出複雜。

    周乙閉上了眼睛。

    這個孩子,真的很好。

    但是!

    他睜開了眼睛,再睜眼時,雙目已是一片毅然。

    一路行來已到如今,這件事情已經佈局一半了,容不得他再去想其他。

    掠奪此界元氣之行,已是必然。

    他的創世大道,元氣是必須要有的必要條件。

    周乙轉頭,雙目之中已經是澄淨一片,再無雜念。

    “萍兒,抱歉了……”

    隨後,他獨自一人往武當山一行。

    對於黃龍士還有張家聖人的目標,他都是一清二楚,這些人的計畫,說到底都是想讓人間擺脫天上仙人的掌控。

    這也是雪中這個世界最深藏的大主線。

    在這個世界,江湖廟堂之間的爭鬥,都是一個個小故事,真正的世界主線,在於成仙之後的仙人垂釣人間氣運,將人間氣運視作增補自己的魚塘。

    此世界自從有人以來,便有修行,從八百年前的大秦皇朝,到四百年前的大奉王朝,再到大奉二世而滅之後的四百年春秋亂世,到如今的離陽。

    這近千年以來,世界誕生了許多陸地神仙,打開天門後,就成了仙人。

    仙人也是人修而成,到了天上,也有了勢力之分,仙人之中的強者,獨霸一方稱之為帝!

    按照原著之中揭露的幾位帝來看,出現了白帝、赤帝、還有真武大帝,這個世界應當是有類似於五方五帝之類的五帝。

    西方白帝,東方青帝,南方赤帝,北方黑帝,也就是北方真武大帝,再加上中央黃帝,正應了一個五方五帝的世界觀。

    這些帝也是人修成,譬如北方真武大帝就是八百年前的秦朝皇帝修成。

    原著中有文,他生前以大秦在人間稱帝,死後又被尊為天上真武,不但坐鎮北方天庭,而且執掌半數兵戈。

    而這位真武大帝又為什麼數次轉世人間呢,在轉世為此代徐鳳年之前,之前又有無名道人轉世,四百年前那位制定一品四境的高樹露,就是為那無名道人所封印。

    這就牽扯到了仙人垂釣氣運了。

    仙人都是人修成,到了天上之後,仍想插手人間之事,將人間視作可增補自己的魚塘,這是一大部分仙人的心態,畢竟他們已經超然生死。

    可仍舊有一部分人認為既然成仙了,就莫再插手凡間之事。

    長生不死還嫌不夠,仍要垂釣人間氣運?

    這一部分人就和張家聖人以及黃龍士一樣的心思,在天上,這位真武大帝就是如此心態,所以,他才會數次轉世下凡。

    也有白帝轉世王仙芝,鎮守天門,坐鎮江湖,威勢下凡仙人。

    更深一層都是想讓人間事人間了,仙人莫插手。

    在原著當中,最後是真武轉世之徐鳳年散盡人間氣運,合武當八百年一出之李玉斧,為人間關上了天門,從此,讓天上仙人,再難插手人間之事。

    周乙此去武當山的路上,心內自語,道:“這仙人佈局人間,垂釣氣運一事,等收官的時候,便順手一並解決了吧。”

    他一人獨行,速度自然快了很多。

    很快,就到了武當山上。

    今日,是真武大帝的誕辰,即便武當山有王重樓坐化在前,依然不減人落如織的遊客,上香祭拜絡繹不絕,而且由於洪洗象接任掌教後,這武當的香火居然是越來越旺。

    今日,忽地武當山太虛宮之中的一聲鐘鳴顫慄一響。

    一剎那之間,那把懸掛在崖壁前的呂祖佩劍,竟然顫鳴如龍,無主飛舞。

    頓時間,天際黃鶴齊飛。

    武當山七十二峰脈的雲氣盡數朝著一個地方湧去。

    這就是周乙來到龍虎山看到的一幕。

    而那位在丹房煉丹的陳繇此刻顫抖的雙手,連丹爐丹藥快要練廢都不管了,只是看著那七十二峰雲氣,盡數湧向了小蓮花峰。

    那是洪洗象清修的地方。

    “小師弟!”

    老掌教曾經留下讖言,要洪洗像一日不成為天下第一,就不得下山。

    數個月前上代掌教王重樓坐化之前,洪洗象心潮翻湧,一步入天象。

    歷時數月,今日又起異象。

    所有武當山上的人都是看著那如龍的呂祖佩劍在武當山上飛舞遊走,好似歡欣雀躍,如等待了大半千年的主人,終於回來了。

    宋知命此刻留下了淚水,他看著小蓮花峰,喃喃地道:“師父,掌教師兄,小師弟他終於成為天下第一了。”

    這一刻,頓時武當山上眾人,尤其是陳繇、俞興瑞等一輩人都是第一時間趕到了小蓮花峰。

    而在趕到的時候,卻是驚異的看見了周乙早一步就在了。

    周乙看見眾人過來,點頭致意,然後看著那半空之中的呂祖佩劍蟬鳴一聲,飛入了山坡上的一個騎牛小道士的肩膀前。

    陳繇感嘆道:“今日,我也算是明白,老掌教會說不成為天下第一,就不讓小師弟下山了的原因,原來,小師弟真的是天下第一人。”

    洪洗像是呂祖轉世。

    周乙也是看著遠處走過來的洪洗象,內心沉默,他已經感受到了洪洗象此刻如淵似海般的氣質。

    就算是分身六葉過來,怕也是不能夠和這一刻這騎牛笑道媲美。

    騎牛讀書二十年。

    一朝悟。

    就是天下第一。

    這樣的呂祖,這樣的洪洗象,這樣的天下第一,縱貫上下七百年!

    連王仙芝也能穩壓一頭的騎牛小道。

    周乙在心中自語:“這世間,目前,怕是也就只有那一襲紅衣,才能敗他吧。”

    為了等一個女子。

    轉世三次。

    洪洗象看向了一個方向。

    江南好,最好是紅衣。

    他依稀記得徐鳳年早年上山揍他時候的嘲笑聲:“騎牛的,聽說你師父臨死前給你訂了條規矩,什麼不成為天下第一,就不准下山,我看你這輩子都是不能下山見我姐了。”

    他那時呵呵傻笑,道:“總能成的。”

    ………

    那應該是騎牛小道十四歲的時候,山上來了一個穿著紅襖的小姑娘。

    她嘻嘻問他:“小道士,你嫁給我怎麼樣?”

    小道士紅著臉吶吶不語。

    臨走前,她留下了一句,“小道士,記住了,我叫徐脂虎,記得下山找我來玩。”

    ………

    這些年來,洪洗像一直都在武當山上帶著,每天就是放牛、讀書,算卦,每日一小卦,每週一中卦,每月一大卦。

    這一算,從那年算到今天。

    每次的結果,都讓他望著那塊玄武當興的牌坊失神。

    但這一次。

    洪洗象終於露出微笑。

    “今日解籤,宜下江南。”

    說完這句。

    洪洗象轉頭看向了周乙。

    看向了周乙的一瞬間,洪洗象目光一閃。

    周乙直接開門見山,道:“周某此來,只為借呂祖一劍,斬滅離陽國運,助殺南宮恨,事情是如此……”

    洪洗象看了看周乙,又看了看江南,沉默少頃,露出微笑,道:

    “你們玩你們的,用我出手的時候說話。”

    說完,他又看向了幾位師兄,尷尬笑道:“師弟先走了。”

    語落,他轉身登上黃鶴。

    騎鶴下江南,只為一紅衣。

    七百年修行,不為長生,不為天下第一。

    只為等她。

    這一世,終於等到了她。

    “徐脂虎,我不是在你上山的那時候喜歡你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喜歡你整整七百年了。”

    黃鶴背上的小道士,目光露出追憶。

    周乙看著洪洗象騎鶴而去的一幕,心中默默道:

    “呂祖啊呂祖,這一世,你的確是等到了,可惜,卻醒的晚了。”

    那徐脂虎,已然沒有多少時日。

    這一刻。

    周乙負手望天,目光平靜。

    要不要……幫幫他們呢?

    這個情字,真是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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