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 好自爲知罷!
「我知道自己實力低微,比你更是頗有不如,但我許紅妝這顆心,天地可鑑!」
許紅妝並沒有理會雲笑言語之中的嘲諷之意,反而是梗起了脖子盯著前者,再然後,她彷彿是又做出了一個決定。
「雲笑,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如果你今日非要殺他,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許紅妝一瞬不瞬盯著雲笑的眼睛,那一抹堅定毫不掩飾,而這話出口後,諸多凌雲宗的修者們盡皆動容。
「紅妝,趕緊給我走開!」
許凌鬆更是駭得魂飛魄散,他剛才做出那個自行了斷的決定,不就是爲了保護自己的親人不受雲笑傷害嗎,卻沒有想到這個寶貝女兒,竟然自己跳出來了。
這位凌雲宗宗主可不知道雲笑和許紅妝之間的交情,他是真的害怕許紅妝這一番話會將雲笑給激怒啊,到時候這個殺伐果斷的少年,恐怕根本就不會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
「小嵐,你……你這是幹什麼?」
不遠處的宗主夫人更是花容失色,可當此一刻,她根本什麼也做不了,又或許什麼也不想做,因爲她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一切還得看那粗衣少年的決斷。
「許紅妝,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以爲這樣,就能讓我忘記母離姊散之仇了嗎?」
不知爲何,看著許紅妝像極了前世妻子沁婉的那一雙眼睛,雲笑忽然之間生出了一絲憤怒,直接跨前一步,將手中御龍劍搭在了前者的肩頭頸邊。
「雲笑,有話好說!」
到了這個時候,許凌鬆似乎也忘記了和雲笑之間的血海深仇,他可是知道那把看似極鈍的木劍,是有多麼的鋒銳,或許只需要輕輕一割,就能將許紅妝的腦袋給切掉了吧?
「有話好說?哈哈,許宗主,當初你凌雲宗滅我商家,殺我親姊,擄我母親之時,可曾想過有話好說?現在做出這麼一副樣子,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雲笑怒極反笑,一想到母親不知在什麼地方受著非人的折磨,他就怒不可遏,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和凌雲宗脫不了干係。
「雲笑,你動手吧,能死在你的劍下,我許紅妝毫無怨言!」
反觀作爲當事人的許紅妝,被御龍劍架在脖子上的許紅妝,反倒是比其父平靜許多,甚至其美眸之中,還噙著一抹欣慰。
「哼,想要用自己的性命,讓這份深仇大恨一筆勾消,哪有這般容易?」
心頭一陣煩躁的雲笑,下一刻已是冷哼一聲,然後手腕輕動,御龍劍微微一轉,那劍面便在許紅妝的右肩輕輕拍了一下。
雖然看似只是輕輕一拍,可是只有合脈境巔峯的許紅妝根本就承受不起,在這一拍之下蹬蹬蹬連續朝著旁邊跌出了數丈。
砰!
一劍拍開許紅妝的雲笑,下一刻已經是右腿甩出,然後狠狠地印在了許凌鬆的小腹之上,狂暴的力量傾瀉而出,直接將這個原本就身受重傷的凌雲宗宗主,踹出了十數丈之遠。
「噗嗤!」
空中的許凌鬆再次狂噴出一口鮮血,但是體內脈氣的紊亂,無疑讓他更是驚駭一片,尤其是感應到丹田之內,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脈氣之時,他就知道雲笑剛才那一腳的用意了。
「父親!」
見狀許紅妝不由駭得心膽俱裂,她還以爲雲笑將自己拍開,是想取自己父親的性命呢,口中悲呼一聲,已是快步奔到了許凌鬆的面前。
「紅妝,我……我沒事……咳咳……」
被許紅妝扶住了許凌鬆,眼眸深處卻是掠過一絲欣慰,因爲他似乎已經明白了雲笑的用意,既然廢掉了自己的修爲,那或許這一份恩怨,也要告一段落了。
「小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暫時饒他一命,但如果母親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雲笑終會再來將這條命收走的!」
一腳踹廢許凌鬆的雲笑,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掙扎之色,最終卻還是忍住了那抹殺心,此言一出,所有凌雲宗的修者們,盡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連許凌鬆都能放過的雲笑,應該不會再對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出手了吧,這個叫做雲笑的少年,實在是太可怕了。
事實上有許紅妝在側,雲笑真是狠不下心來將許凌鬆擊殺,當然,他能饒過許凌鬆一命的最大原因,還是因爲自己姐姐未死,母親也很有可能還活著。
至於那些商家之人,雲笑是沒有半點感情的,也犯不著替他們報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初那高瘦老者和虞潛帶隊前往覆滅商家,還確實是救了他一命呢。
「許老宗主,以後這凌雲宗,就由你來掌舵吧,希望不會再發生當年那樣的事情!」
雲笑沒有再看許紅妝父女一眼,而是將頭轉到了許清原那邊,對於這位和自己外祖相交頗深的凌雲宗老宗主,他還是沒有太多惡感的。
「雲笑,當年的事,也算是有了應有的結局,你和紅妝……」
「此事,無需再提!」
當許清原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雲笑直接是揮手打斷,就算姐姐和母親還活著,他也知道自己和許紅妝之間,終究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更何況今日大鬧凌雲宗,將許紅妝之父許凌鬆直接廢掉,雙方之間從此有了隔閡,如果再在一起的話,這層隔閡始終是不可能抹除的。
聽得雲笑這話,許清原和宗主夫人心中自然是心生失望,而扶著許凌鬆的許紅妝更是身形一顫,讓得這位凌雲宗宗主心中的後悔,不由再次濃郁了幾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凌鬆當初和大長老虞潛的所作所爲,不僅僅是毀了整個凌雲宗,更是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許凌鬆非但是當這個凌雲宗宗主不稱職,當父親也很不稱職啊,只可惜一切的一切覆水難收,再也回不去了。
「好自爲知罷!」
說完這番話說,雲笑也不想呆在這裏感受這微妙的氣氛,畢竟才將人家宗門十一個長老轟成飛灰,又將其一宗之主打成廢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這裏有多不受人待見。
對於凌雲宗其他的修者們,雲笑並不如何在意,一來這些人確實是對當初的商家滅門之事毫不知情;二來整整十一個頂尖的長老被殺,恐怕從此凌雲宗在凌天帝國之內,也會淪落到二等宗門之列了。
話落之後,雲笑再不停留,伸手朝著天空一招,一道巨大的紅影凌空而下,正是血翅火睛獅。
感受著血翅火睛獅身上磅礴的氣息,衆人這才想起,雲笑身旁還有這麼一隻七階脈妖,而這少年連七階脈妖的助力都沒有藉助,便隻手打得凌雲宗擡不起頭來,這是何等的威勢?
「吱!」
火雲鼠赤炎從血翅火睛獅的背上一躍而起,似乎對雲笑沒有讓自己參戰有些不滿,可是現在的雲笑,又怎麼可能過多理會?
巨大的獅影沖天而起,轉眼之間已經只剩下一個細小的黑點,而看著那消失在天空遠處的黑點,所有凌雲宗所屬,盡都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嘿,厲鋒伏羣邪,收劍笑紅妝,現在看來,只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罷了!」
直到良久之後,許清原的自嘲之聲才倏然傳來,讓得場中所的人,都記起了這在當初被傳爲一段佳話的聯姻之舉。
曾經的許清原和雲笑的外祖,那是何等的交情,而所謂的「收劍笑紅妝」,也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連雲笑和許紅妝都還沒有出生。
甚至是雲笑和許紅妝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哪怕雙方各自所在實力相差懸殊,但在許清原的心中,恐怕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推掉這門親事吧?
只可惜許凌鬆一時的決定,將這一分原本可以完美的聯姻給生生葬送了,無論是雲笑還是許紅妝,都可能因爲這件事而痛苦一輩子。
「紅妝,父親……對不起你!」
一朝脈氣被廢,許凌鬆多年來的雄心壯志似乎都消失殆盡了,此刻的他,就只是一個父親,所以他心中的愧疚之意,真是無以言繼。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許紅妝心中固然是恨極,但這畢竟是她的生身之父,她又勢不能將之直接擊殺,反而會在其受到性命之險時,挺身而出相護。
「父親,母親,爺爺,我決定接受離陽長老的邀請了!」
就在衆人若有所思的當口,許紅妝眼中神色一定,說出來的話,讓得旁邊幾人都是一驚,旋即又是明白了一些什麼。
原來是當初萬國潛龍會結束之後,那萬妖山的長老孟離陽,就向許紅妝發出了邀請,只不過許紅妝知道自己還有許多大事未了,並沒有立時答應罷了。
騰龍大陸的萬妖山,那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勢力,其內盡多獸脈師,馴妖之術無人能出其右,也不知道他們看中了許紅妝哪一點,畢竟此女並非煉脈師。
直到今日之後,許紅妝才知道,自己和那個心心念唸的男子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至少一直呆在潛龍大陸,恐怕這一輩子都難以望其項背了,所以她才在此刻,做出了這樣的一個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