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寒門仙貴 作者:藍白閣 (連載中)

 
V123210 2019-8-20 21:03: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7 33280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35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章 眾叛親離(下)

    「什麼破玩意!」趙氏看都不看,一甩手,啪一聲,將文書打落。

    薛老爺子則彎下腰,緩緩撿了起來,吹了吹文書上沾染的塵土,隨後規規矩矩地將文書放在桌子上緩緩道,「這是當年的婚約文書。」

    「婚約文書?你拿這個破東西來做什麼?」

    「我趙翠花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就是當初聽了你的花言巧語,嫁給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還在這杵著幹什麼,給我滾出去。」

    趙氏積威良久,薛老爺子那是打心裡的害怕,當下有些顫顫巍巍道,「我,我今天來,就是要當著老哥哥的面,把這婚約也解除了。」

    說完,薛老爺子又拿出一紙文書與紅泥道,「這是和離文書,我已經簽好字了,你只要在簽個字,摁個手印,我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趙氏看著桌子上的婚約與和離文書,忽然冷笑連連。

    猛地將拐棍往地面一杵,身形猛地站了起來,口中一聲厲喝,「好,姓薛的,今天我趙翠花便與你恩斷義絕。」

    說著趙氏走上前去,抓起當年的婚約文書扯得粉碎,找來筆墨紙硯,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上了手印,一把扔在薛老爺的臉上。

    趙氏瞪著薛老爺子,恨恨道,「姓薛的,告訴你,今天不是你提出的和離,是我,是我趙翠花跟你提出的和離。」

    「你要是敢在外面亂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好好好,你提的,你提的。」

    薛老爺拾起和離文書,然後與李德福笑笑道,「李老哥,一會咱們老二家見,到時候跟老哥哥你好好喝上幾杯。」

    「對了,聽說鎮長也要來道喜,老哥哥你要是有什麼事,正好趁這個機會說說。」

    李德福聞言略微吃驚道,「鎮長也要去,沒想到薛魁首如此有出息,連鎮長都要親自來祝賀。」

    「那是,也不是看看是誰的孫子,也不.......」薛老爺子還想再誇幾句,耳旁卻傳來趙氏憤怒的嘶吼。

    「滾,再不滾我便將你打出去。」

    趙氏揚起了拐棍,一雙眼睛浮現絲絲血線,瞪著薛老爺子。

    薛老爺嚇得連招呼都沒與李德福打一聲,慌忙逃了出去。

    薛老爺子走了,趙氏的枴杖方才緩緩放下,整個人的力氣彷彿也被完全抽乾了,跌坐在地上。

    「弟妹!」

    李德福驚呼一聲,連忙山前攙扶。

    趙氏看著李德福有氣無力地道,「李大哥,以後就不要再稱呼弟妹了,就叫翠花吧。」

    李德福長嘆一聲,「誒,弟妹啊,想當年,你們一家都在村裡的時候,你們家老二能幹,帶著老大、老四經常進山,時不時能打點野味回來,日子雖然清苦些,但還能供養一個修者,咱村裡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們家吶!」

    「後來,老二家的又在鎮裡擺攤賣餅,這日子是越過越紅火了,家裡有出了兩個修者,村裡的人張口閉口都是你們老薛家,別提有多羨慕了,有多眼紅了,他們都巴不得家裡有個老二,有個老二媳婦呢。」

    「現如今,老二家的薛鵬,這次又考中了鄉試第一,咱們村裡也跟著沾光啊,村裡人見到外面人,那都要提上一嘴,知道那個連中兩元的薛鵬嗎,那就是出自我們村的,這是多麼有面子的事啊!」

    「村裡外人尚且如此,翠花啊,本來你們都是一家人,本來跟著一起光彩,可眼下,翠花啊,你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翠花啊,聽老哥哥一句勸,做人啊,有時候不能太犟.......」

    未容李德福說完,趙氏勉強坐了起來,嘴角擠出一絲笑意,打斷了李德福的話,「老哥哥,妹現在過得也不差。」

    「老哥哥,你還要去道喜,妹妹就不留你了。」

    李德福張了張嘴,滿腔的心裡話憋了回去,最後化作了一聲長嘆,「好吧,那你保重。」

    說完李德福轉身與幾名老者相互攙扶著向著薛家走去。

    「老李啊,我就說薛魁首著小子錯不了,起個名字那都是大鵬,大鵬是什麼,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大鳥,振翅一飛,扶搖直上就是十萬八千里,我看再過幾年,必能再中居士,將來極有可能成為一名修士啊。」

    「若是薛魁首成為修士,那我們青牛村可就要名揚王庭了。」

    「呵呵,老王,你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那時不在場,記得個球。」

    幾個老人的話,趙氏也都聽在了耳中。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不,自己沒錯。

    想到這兒,趙氏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可這腿卻有些不聽使喚。

    趙氏有氣無力道,「老大家的,扶我一下。」

    一旁老大媳婦嘟囔了一句,「真是沒用,不能自己站起來啊!」

    薛丙文聞言皺了皺,沒說話,上前去攙扶趙氏。

    趙氏猛的一推薛丙文,「滾,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不用你來扮好人,我自己能起來。」

    趙氏雙手撐著地,喘了幾口粗氣,最後勉強站了起來。

    「走吧,去鎮府,把分家的事情都辦了。」

    趙氏倔強得住著拐棍往鎮府去,老大媳婦這次沒有跟著去,而是在家裡嗑著瓜子。

    在鎮府辦完了分家事宜,趙氏顫顫悠悠一個人走了回去。

    薛丙文不放心,跟在後面,直到趙氏回到租住的地方,他這才走進了鋪子,與老大媳婦笑道,「大嫂,你不去老二家吃席麼?」

    老大媳婦冷笑一聲,「我去?你當我傻啊?」

    薛丙文聞言搖頭笑道,「大嫂自然是不傻,大嫂那可是頂天的聰明。」

    「可別人不知道啊。」

    「今天二嫂可是幾乎把全鎮有頭有臉的人都請去吃席了,若是在這席間說上大嫂跟小濤幾句壞話,到時候鎮長等人對小濤的印象肯定就不佳了,這對小濤的前途.......」

    薛丙文剛說到這,老大媳婦一瞪眼怒道,「她敢。」

    薛丙文笑道,「這有什麼不敢,大嫂你有不再,又沒人反駁二嫂。」

    「誒,三弟言盡於此,大嫂,三弟告辭了。」

    老大媳婦看著薛丙文的背影,心地一陣猶豫,自己是去,還是不去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37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沐猴而冠

    老大媳婦心裡暗想,「如果老二家的誣衊自己跟小濤,自己又不在場,那還不是她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不行,自己一定得去。」

    「但自己也不能就這麼隨隨便便去了,正好自己最近添置了一件衣裳花了十幾塊靈石呢,就穿那件去,。」

    「而且,自己也不能一個人去,一個人去勢單力薄,還得找幾個幫手。」

    於是,老大媳婦穿上了新衣,收拾利索後,找了幾個嘴皮子利索的婦人,跟她一同前去。

    路上,幾個婦人緊盯著老大媳婦的衣服瞧。

    老大身上的衣服十成新,用的都是好的布料,暗紅色打底,衣料上用黃線繡著花邊,看去倒是頗為豔麗,倒是十分適合三十歲上下的婦人穿。

    但老大媳婦今年卻已四十幾歲,面容已顯老態,這衣服穿在身上就十分太搭。

    不過一旁的幾個婦人仍舊恭維著,只聽得老大媳心花怒放。

    一品鮮門口,薛丙文正做著迎客的活計。

    口中喊著,「麵店大老闆,李老闆到。」

    李大老闆腆著個肚子,笑呵呵走了進來,對著薛丙文拱了拱手笑道,「恭喜遠山兄考中羽士。」

    薛丙文含笑道,「誒呀呀,李大老闆可真是神通廣大,文書還沒下來,賢兄卻先知曉了。」

    李大老闆含笑道,「弟今次前往郡城,郡城可到處都傳遠山兄大名啊,弟就是想不知道,都難吶。」

    「一句羽士莫處是遠山,賢兄更在遠山後,足以讓遠山兄名留青史啊!」

    說到這,李大老闆壓低了聲音道,「遠山兄將來必定是人中龍鳳,今日怎做起夥計來了?」

    薛丙文含笑道,「為少爺當夥計,那是弟的榮幸。」

    「少爺?」

    「薛鵬,薛少爺啊!」

    李大老闆恍然,含笑道,「確遠山兄深謀遠慮啊,呵呵,弟佩服佩服。」

    「誒,值得佩服的是少爺。」

    「呵呵,遠山兄說得極是,當年我就說過,薛少爺必非池中物,今日連中兩元,照這趨勢下去,連中三元也未可知啊,哈哈。」

    「承李大老闆吉言了,李大老闆請入席。」

    薛丙文隨後將李大老闆請了進去。

    李大老闆剛進去,不一會,一個面色肅穆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薛丙文急忙道,「鎮長大人到。」

    鎮長見薛丙文,微微拱了拱手道,「恭喜遠山兄考中羽士。」

    薛丙文含笑道,「區區羽士,如何能放在鎮長眼裡,鎮長請上座。」

    說著,薛丙文將鎮長引了進去。

    不多時,鎮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入了席,便是青牛村長也都到了。

    老村長德高望中跟薛家關係匪淺與鎮長、薛老爺子一同坐在了上首座。

    然上首位共有四人,如今還差一人。

    眾人見了心裡不禁暗暗猜測,「是還有什麼人沒來?」

    「看那人的位置,肯定也是青陽鎮的大人物。」

    「可青陽鎮他們知道的有頭有臉的都來了,還有誰沒來?一時間,他們竟想不起來。」

    薛母見狀不禁問薛丙文道,「老三,還有什麼人要來麼?」

    薛丙文含笑道,「二嫂,今年您是主角,您只要表現得端莊得體,其他的就交給丙文就好,今天,保準讓您大出一口惡氣。」

    薛母聞言含笑道,「我有什麼惡氣好出的。」

    薛丙文含笑道,「二嫂,這裡交給三弟便好,現在還不到您出場的時候。」

    說著,薛丙文讓自己媳婦將薛母帶到了後面,薛母一陣納悶,這老三高搞什麼鬼?

    「應該快到了吧。」

    薛丙文心中想著自己的計畫,目光則投向了店舖外,便見大道上,一群婦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老大媳婦。

    薛丙文嘴角一翹,「本羽士就知道,你一定回來。」

    就在老大媳婦帶著一群婦人走過來時,薛丙文嗷嘮一嗓子,大聲道,「薛少爺大娘,王氏到。」

    之前薛丙文喊話,聲音都是不大不小,不會影響裡面諸人的談話,

    但薛丙文這一聲,可是運足了氣勁,外加那一點靈力的加持,雖然不至於聲波半裡,但整個一品鮮卻是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聞聲不禁同時看向門口處,知道地位僅次於鎮長的那人到了。

    可薛少爺的大娘王氏是什麼人?

    他們還真不是很清楚。

    李大老闆眼中精光一閃,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今天可是有好戲看了。

    薛丙文這一嗓子,嚇了老大媳婦一跳,自己來就來,喊這麼大聲幹什麼?

    一旁的婦人卻喜道,「姐姐就是有面子,您一到,瞧這喊得多大聲。」

    老大媳婦聞言臉上浮現喜色,但卻板著一張臉,可不能墮了臉面。

    老大媳婦走上前去,對薛丙文趾高氣昂道,「老三吶,你怎麼做了起這下賤的夥計?」

    薛丙文含笑道,「做事不分貴賤,大嫂,裡面請。」

    說著,薛丙文將老大媳婦引到了李德福的下手座,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老大媳婦。

    「這人誰啊?」

    「剛才你沒聽見麼,是薛魁首的大娘?」

    「我還不沒聽見她是薛魁首的大娘麼?我的意思是,她這個大娘憑什麼做上首位?竟然跟老村長、鎮長、薛老爺子同席?」

    在眾人議論聲中,老大媳婦走上前去,沒多想什麼,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首的位置。

    這時老大媳婦也發現了,眾人都在看著她。

    老大媳婦見狀心中一喜,暗道,「果真是人要衣裝,自己換了一件新衣,立馬就不一樣了,所人這不都看著自己麼。」

    「不過,這衣服也要看是誰穿,若是老二家的穿,呵呵......」

    老大媳婦心中暗道,「看來,找個機會跟薛老大那個沒用的東西分了,自己最差也能再嫁個居士。」

    老大媳婦正襟危坐,一臉的肅穆。

    此時此刻,眾人的心裡不禁浮現一個詞,「沐猴而冠,這就是薛魁首的大娘?這明明就是一個花大姐。」

    四下里的人頓時低聲笑了起來,低低道,「你們可能不知道,這王氏才不是個東西,原來老二一家養著大家,王氏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用盡心機。」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38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惡氣盡出(上)

    下方眾人小聲交談著,是不是看向王氏兩眼,有些時候,與王氏目光相對,頓時又收回目光。

    王氏暗喜,看來自己的魅力,比當年還足啊,這些人這不都偷著看她呢麼。

    王氏瞥了那幾人一眼,心裡則輕哼,「就你們這些歪瓜裂棗,老娘可看不上你們。」

    「看來自己或許可以考慮一下修士。」

    王氏心裡正想著,薛丙文已走上前去,含笑道,「今天,大嫂可真是盛裝出席啊,這件衣服著實不錯,肯定價值不少靈石吧。」

    老大媳婦嘴角微微翹起道,「也沒多少,不到一百塊。」

    來之前,老大媳婦便與幾個婦人通了氣,一定要好好顯擺顯擺。

    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過得比老二家的好。

    幾個婦人最善此道,當下附和道。

    「不到一百塊,那怎麼的也要八九十塊吧!」

    「王姐這件衣服的款式還真是不錯,料子也不錯,看看上面的大紅,寓意著大紅大紫,姐姐今年是要發達啊!」

    「就是,再看看上面的黃線.......」

    「是金線。」一個婦人糾正道,「這件衣服貴就貴在這金線上,要不也不值這麼多靈石。」

    「是了是了,是金線,妹妹見識少,連金線都分不出,還好姐姐及時提醒。」

    「這金色的絲線本就是象徵著雍容華貴,此時姐姐穿在身上,姐姐的那種雍容的氣質一下子就顯露出來。」

    「要我說,姐姐當初嫁給那個姓薛的,就糟蹋了姐姐。」

    「誒,你這話怎麼說呢,什麼叫糟蹋了姐姐,應該說是埋沒了姐姐,姐姐這樣的姿容,這樣的氣質,就算嫁給一名居士,那都是綽綽有餘。」

    「就是就是,依我看,姐姐有王侯後宮之姿。」

    幾個婦人越說越離譜,老大媳婦聽在耳中,卻極為舒心。

    老大媳婦正襟危坐,面色不變,頗有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氣度。

    享受著這一番讚美的同時,她同時也暗暗為自己不值,自己這般姿容,竟然嫁給薛老大那個窩囊廢。

    然滿屋客人聞言是卻是面面相覷。

    那就王氏那副尊容,一張臉好像大餅撒上了滿滿的一下芝麻,放了兩個綠豆當眼睛,按了個豆包當鼻子,一張大嘴都要扯到耳後根了。

    就這副尊容,別說是居士,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想娶的都沒幾個。

    一個老羽士輕咳一聲,低低道,「這是王氏是薛家請來的戲子麼?」

    「恕弟眼拙,咱也看不出這是什麼戲碼啊?」

    「李兄,你看出來麼?」

    一旁李大老闆笑道,「這人生便戲,而且有時候比戲還精彩,呵呵。」

    「老哥哥,只管看就是。」

    老羽士捋了捋鬚髯,沒多說什麼。

    一個妙才很喜歡薛家的湯,剛要了一碗湯,剛入口,便聽到那些婦人之言,滿嘴的湯頓時噴了出來。

    「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

    那妙才連忙道歉,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失了禮節。

    王氏皺了皺眉,也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但至於哪裡不對勁,她卻不知。

    薛丙文看著王氏也讚歎道,「果然是一件好衣服。」

    薛丙文正說著,裡屋、銅鏡前,薛母在老三媳婦幫忙下,已將那件流彩絲花雲錦裳穿在了身上。

    薛母有些難為情道,「我這麼大歲數了,再穿這樣的豔麗的衣服不合適吧!」

    老三媳婦輕輕地梳著薛母的長發,緩緩道,「弟妹看,非常合適。」

    「二嫂,您這幾年,是越來越漂亮了。」

    「人都是越來越醜,哪有越老越漂亮的。」

    好聽的話誰都愛聽,薛母也不例外。

    口中這般說著,心裡卻彷彿淌了蜜。

    都說兒子多半與母親長得像,薛鵬長得英俊,薛母當居首功。

    想當年,薛母不禁性格潑辣,那在十里八鄉也時有名的美人。

    不過女人生完兩個孩子後,加上連年的操勞在薛家生悶氣,容顏快速衰老,早已不復當年容光。

    但這些年,離了家,氣也順了,又有仙道菜餚的滋潤,靈氣不斷洗伐身體,滋養陰陽,瘦身排毒,容顏亮麗。

    如今的薛母比八年前更顯的年輕,甚至比年輕的時候更要漂亮。

    一些外來的客人,時常會將薛母認作薛小穎的姐姐。

    為此,薛母還高興了好長一段的時間。

    打扮過後,老三媳婦便帶著薛母走了出去,來到了鋪子席裡。

    薛丙文一直注意著,見門簾撩起,知道二嫂走了過來。

    當下便道,「薛公子能夠修仙,那都是靠我二嫂當年變賣嫁妝,擺攤賣餅,供養的。」

    「就是,若是沒有我這二兒媳,就沒有阿呆的連中兩元。」

    首座上薛老爺子笑呵呵地說著,「對了,我那二兒媳呢?怎麼還沒出來。」

    薛老爺子身旁,薛父一邊看向後門,一邊笑道,「孩他娘被弟媳拉進去說要梳洗一下,一會就......。」

    薛父說道這,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目光頓時呆滯了,雙眸直勾勾地看著後門的方向。

    便見此時後門的門簾已經被挑起,臉上帶著幾分羞澀的薛母盛裝款步而出。

    身上穿的是那件靈衣,流彩絲花雲錦裳。

    流彩絲花雲錦裳以大紅色打底,豔麗的紅色映襯得薛母的臉龐更加的白皙。

    披肩、袖以青、白蠶絲繡著一道道符紋,符紋連成一片,微微閃動著銀光,映襯著薛母一張俏臉,微微吊起的眉梢,竟有一股清冷絕塵之感。

    錦裳邊緣處則以金蠶絲鑲邊。

    讓那清冷中,又多了一絲華貴。

    此時薛母,無論是氣質、容顏、衣著,哪裡像是一個普通小店舖的老闆娘.......。

    一時間,薛父都看呆了。

    不禁薛父呆了,一旁的諸人也是瞪大了眼睛。

    真是人要衣妝,換了一件衣裳,簡單畫了一個妝容,不知羨煞多少麗人。

    見薛母走出來,薛丙文輕咳一聲道,「好了,開席。」

    薛丙文話音一落,夥計們忙活了起來,一道道佳餚端上來,不一會,小小的店舖裡香氣四溢。

    眾人吃著佳餚,喝著湯,口中讚歎,「薛老二可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麼個好媳婦,長得如此漂亮,又這麼有本事。」

    「是啊,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眾人讚嘆著,一旁的老大媳婦聽了卻冷哼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衣服花哨了些麼,一看就是便宜貨?」

    一旁也有婦人迎合道,「就是,花裡胡哨的,只怕也就只值幾個靈石吧。」

    眾人正吃著,交談著,忽聽這話音,頓時止住了聲音同時投來了目光。

    薛母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容,心裡卻生了幾分怒意,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她的阿呆給她買的,就算只值幾個靈幣,那也是阿呆給她的,何時輪到別人說三道四了。

    薛丙文嘴角微微勾起,「正怕你不說話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39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惡氣盡出(中)


    薛丙文上前一步,含笑道,「大嫂,您這件衣服可真是漂亮,不知花了多少靈石?」

    老大媳婦輕哼一聲,得意道,「老三,枉你在外這麼多年,一點眼力都沒有。」

    說著老大媳婦將衣袖撩了起來,放到桌子上,頭微微揚著道,「我這件衣服,那是我家男人,在縣裡,靈秀綢緞莊支莊親給我量身定做的。」

    一旁幾個婦人一聽是靈秀綢緞莊,頓時輕呼出聲。

    「靈秀綢緞莊,就是那個青丘有名的靈秀綢緞莊?就是那個仙貴小姐們最喜歡去的那個靈秀綢緞莊?」

    老大媳婦得意地點頭道,「正是。」

    幾個婦人羨慕道,「聽說,靈秀綢緞莊裡面的衣服可都是不便宜呢。」

    「靈衣就不說了,那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但就算普通材料的衣服少說也要五十塊下品靈石打底呢!」

    「而且我聽說靈秀綢緞莊,可不是什麼人都給做衣服的。」

    「只有他們覺得,你的容顏、身材、氣質他們認可了,才會給你定製衣服。」

    「所以,能在靈秀綢緞莊定製衣服,那容貌身材氣質都是沒得挑的。」

    「王姐,竟然能在靈秀綢緞莊定製衣服,看來在靈秀綢緞莊看來,王姐的姿容氣質,屬於上等呢。」

    幾個婦人不停地說著,聽得老大媳婦臉上滿是笑意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王姐這件衣服多少靈石?」

    「九十九塊。」

    那婦人輕呼一聲,「九十九塊,竟然是九十九塊?」

    「九十九塊怎麼了?」

    「難道你們不知道靈秀綢緞莊那個奇異的規矩麼?」

    「一驚一乍的,什麼規矩啊?」

    「靈秀綢緞莊有個規矩,就算是答應給你定製衣服,但款式、顏色、材質的選擇必須由靈秀綢緞莊來定。」

    「也就是說,人家覺得你值多少靈石,便給你定做多少靈石的衣服。」

    「反過來也就是說,衣服的價格越貴,便也是說明,靈秀綢緞莊越是看重你」

    「靈秀綢緞莊尋常一件普通衣服只要五十塊下品靈石,但王姐這件卻要九十九塊下品靈石,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什麼?」

    「笨啊,這說明,在靈秀綢緞莊的眼裡,王姐的姿容身材就是上選的上選啊!」

    「而且,你們看,這件衣服穿在王姐的身上,多麼得體,多麼合適啊......」、

    一眾婦人嘰嘰喳喳地說著,老大媳婦聽在耳中,心裡淌了蜜一樣的甜。

    老大媳婦雖是面對著薛丙文,但餘光卻瞥著薛母,得意道,「今天長見識了吧,靈秀綢緞莊,你可能以前聽都沒聽過吧,那可是青丘有名的綢緞莊。」

    「即便是縣裡的支莊,那也不是什麼人都給做衣服的。」

    「那要看身材,要看容顏,即便是我,那也是排了一個月的隊,才買到的。」

    「而起給我用的都是上好的綢緞,看我這件衣服的料子,柔軟、舒適,再看看這顏色,貴氣著呢。」

    隨後用手指點了點袖上的花紋道,「再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看仔細了,看看這手工,看看這花紋,精細著呢!」

    老大媳婦輕蔑地看了一眼薛母,最後指著袖口上的金邊道,「看見沒,這袖口都是用金線縫製的。」

    「我這一套衣服下來,小一百塊下品靈石,而且市面是買不到的。」

    「若是拿到市面上去賣,少說也得一百二十塊出頭。」

    「我這件衣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穿的。」

    「不像某些人,隨便買了小攤便宜貨,看去花裡胡哨,不倫不類。」

    說道這裡,老大媳婦將袖子收了起來,口中還道,「我可得小心著點穿,可不能弄髒了。」

    與老大媳婦坐在一起的薛老爺子見狀微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拿出煙袋鍋子就要抽。

    老大媳婦卻一把搶了過來道,「抽什麼抽,抽完一下子菸灰,弄髒了我的衣服,你賠得起麼?」

    「那可是一百多快下品靈石,一百多塊呢,你配得起麼?」

    說完直接將那煙袋鍋子給扔了出去,目光挑釁地看著薛母。

    那意思是,你的花裡胡哨些又能怎麼樣,我的是靈秀綢緞莊的衣服,名氣大,而且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的,而且最關鍵的是貴啊,難得啊!

    你個小攤貨,如何能跟靈秀綢緞莊的比。

    薛老四見狀眉頭高高皺起,雙拳緊握,若非今天是慶祝侄兒考中鄉試魁首的好日子,若非這麼多大人物都在場,他說什麼都要好好教訓一頓這個瘋婆娘。

    薛老四怒目看著老大媳婦,其餘諸人也是再次面面相覷。

    鎮長喜怒不形於色,但卻用餘光瞥了一眼老大媳婦,李大老闆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

    薛丙文含笑道,「大嫂您這件衣服是靈秀綢緞莊支莊定製的,那可真是巧了。」

    「諸位可知,我二嫂這件流彩絲花雲錦裳是在何處定製的?」

    薛丙文此言一出,一旁李大老闆眯著小眼笑了笑,「難道,也是在靈秀綢緞莊支莊定製的?」

    薛丙文含笑道,「那倒不是,這件靈衣,是我侄兒薛少爺在青丘郡城靈秀綢緞莊定製的,至於是不是支莊,就不清楚了。」

    有人吃驚道,「遠山兄,你可莫要與我等玩笑,那青丘那靈秀綢緞莊可是總莊。」

    「總莊,可不賣給普通人衣服,只賣給修者。」

    「也就是說,普通人根本不配在他們那裡買衣服。」

    「不過,就算肯賣給普通人,只怕也沒人買得起。」

    「那價格,太貴了。」

    眾人聞言皆重新打量著薛母的流彩絲花雲錦裳,心裡猜測著這件靈衣要多少靈石。

    薛丙文將目光移向老大媳婦含笑道,「大嫂對靈秀綢緞莊很是熟悉,大嫂覺得二嫂身上這件靈衣,價值多少靈石?」

    聽了薛丙文的話,老大媳婦一臉的不信,譏諷道,「就那件破衣服,還是靈衣,依我看,就是在某小攤買的吧。」

    「就是,就是,你說它是靈衣,他就是靈衣啊?」

    「我們還說王姐的是靈衣呢。」

    「對,要先證明那老二家的穿的是靈衣,你就得先證明王姐的衣服不是靈衣。」

    薛丙文聞言笑道,「大嫂,需要證明麼?」

    老大媳婦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我想再坐諸位,都不想被矇騙吧!」

    「好,小武去墨來。」

    說話間,那伙計轉身離去,不多時,復返,手中多了一個硯台與墨。

    薛丙文當著眾人的面開始了研墨。

    有人不禁問,「遠山兄,你欲如何證明?」

    薛丙文含笑道,「自然是潑墨了。」

    「靈衣周圍有著符紋陣法的防護,可內息燥熱,外御水火,這墨往上一潑,若是靈衣,墨自流到地面,靈衣不染半點墨跡,反之,若非靈衣,則會被墨跡玷污。」

    薛母聞言心中有些擔心,這個老三,辦事也太莽撞了,事先也不跟自己的通個氣。

    這可是她的阿呆給她買的第一件禮物,若是潑墨,豈不是毀了?

    薛母只道薛丙文是想讓老大媳婦難看,卻從未想過自己身上的這件流彩絲花雲錦裳是件靈衣。

    所以薛母當即道,「老三,我看就算了吧!」

    「這件衣服是阿呆給我的禮物,無論貴賤,都是一片孝心。」

    眾人聞言也都微微點頭,「禮輕情意重,這話同樣適用於親情。」

    老大媳婦本還有些疑慮,此時聽薛母言語,頓覺是薛母底氣弱了,薛母上的衣服只是一件普通衣服。

    當即道,「那可不行,一定要驗證,必須驗證。」

    薛母眉頭高高皺起,薛老四則笑道,「二嫂,就算您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少爺啊!」

    「您再想想,若非靈衣,還值得用乾坤袋裝麼?」

    薛母聞言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老大媳婦,最後點了點頭道,「好吧!」

    薛丙文含笑看著老大媳婦道,「大嫂,一定要試?」

    「一定要試!」

    「但若是靈衣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老二家身上的不是靈衣,那老二家的以後見了我就要繞道走。」

    「若是呢?」

    「那我以後見了她繞道走。」

    「你確定不再改主意了?」

    「囉嗦不囉嗦,還不快試?」

    老大媳婦冷笑看著薛母,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薛母被潑一臉墨的下場,頭髮濕漉漉的都黏在了一起、臉上都是墨跡,身上髒兮兮的,難聞的墨味散發著,所有人都躲著她,那個時候老二家的肯定是奇醜無比,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人群裡,以後更會成為青陽的笑話。

    見薛丙文還在研墨,老大媳婦不禁催促道,「我說老三,你做事怎麼磨磨蹭蹭,快點潑啊。」

    薛丙文聞言道,「好,既然大嫂這麼著急,那大家都站到外面。」

    眾人聞言呼啦啦一大群人都到了外面,一雙雙眼睛都盯著薛母。

    他們從未見過靈衣,也想看看靈衣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能水火不侵。

    此時便見薛丙文端起了墨水,然後猛地一揚。

    只是著墨沒有揚向薛母,而是揚向了老大媳婦。

    一時間,老大媳婦滿頭墨水。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43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惡氣盡出(下)

    老大媳婦猝不及防,閉上了眼睛,被揚了一頭的墨水。

    墨水順著場,頭髮濕漉漉的都黏在了一起、臉上都是墨跡,身上髒兮兮的,身上散發著難聞的墨水味。

    老大媳婦摸了一把臉,勉強睜開眼睛,她容貌本就難看,此時被墨一揚,更是奇醜無比,站在人群裡像個傻子一樣。

    一時間,所有人都遠離了老大媳婦,對著老大媳婦指指點點,發出一陣陣的笑聲。

    「你們看,她好像一條狗誒,還是一條落水狗。」

    「不,是一條落墨狗,哈哈哈。」

    薛老四看在眼底,嘴角笑意更濃,心中暗道,「這一潑可真是解氣啊!」

    老大媳婦呆立原地,耳旁不斷響著四周人的嘲笑聲。

    「落水狗!」

    「落墨狗!」

    一時間,羞怒交加的老大媳婦雙目陡然變得赤紅,一個健步沖上前去,抓住了薛丙文的衣領,陡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薛丙文,你竟敢潑我,你竟然敢潑我。」

    「你知不知道,這件衣服,我花了十六塊下品靈石啊!」

    「十六塊下品靈石,整整十六塊啊。」

    「你個混賬王八蛋,好吃懶做王八蛋,把你賣了也賠不起啊!」

    薛丙文聞言卻含笑道,「原來不是九十九塊,而是十六塊啊!」

    此話一出,老大媳婦如遭雷擊,身子一僵,呆立原地,腦海嗡得一聲響,已成一片空白。

    片刻後,意識方才恢復過來。

    只聽耳旁響起一陣陣譏諷嘲笑聲。

    「原來只是十六塊下品靈石啊!」

    「什麼人吶!還說不到一百塊。」

    「呵呵,十六塊確實也不到一百塊,只是差了八十四塊而已。」

    「哈哈哈,姐姐說得是,只是差了八十四塊而已。」

    「剛才可還有人幫著說什麼姿容、身材上等呢?」

    老大媳婦帶來的幾個婦人見狀,臉色一變,相互看了一眼,開始落井下石,對著薛老大媳婦吐了一口唾沫道,「什麼東西,一件衣服十六塊,竟然說成九十九塊,還說是靈秀綢緞莊買的,我們真實瞎了眼了,竟然認這麼個人當姐姐。」

    「不對,我們看從未認她當姐姐,叫她一聲姐姐,不過是客套而已。」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玩意,竟然也敢自稱為我們的姐姐。」

    「今天她醜陋的面容算是被揭開了,我們再也不會受她的矇騙了。」

    老大媳婦臉色變了又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惱羞、憤怒、怨恨、怨毒種種情緒交織著。

    此時此刻他,恨不能將薛丙文、薛母生吞活剝了。

    老大媳婦一雙眼眸通紅通紅的,揚手就要去抓薛丙文的臉,口中憤怒道,「誰讓你潑我的,今天我要撓死你?」

    薛丙文抱頭鼠竄,一邊跑一邊喊著,「剛才可是有人說,欲證明二嫂的衣服是靈衣,就先要證明大嫂你的衣服不是靈衣,弟這邊先證明了不是。」

    「剛才弟可是問你了你好幾遍,是不是要證明,大嫂你還責備弟太囉嗦呢。」

    「嫂子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若是您忘了,您可以問問大夥。」

    說著薛丙文道,「大夥,剛才我是不是問了好多遍?」

    居住在青陽鎮的住戶,很多人都厭惡老大媳婦蠻橫不講理,嘴巴惡毒,當下含笑齊聲道,「是啊!」

    「我們可都是聽得清清楚楚,遠山兄可是問了好幾遍,薛大嫂你可是還嫌人家研墨太慢呢,哈哈哈哈......」

    老大媳婦也想了起來,頓時大怒道,指著薛母吼道,「我的意思是,讓你潑她,潑她,潑她。」

    攆了幾圈沒攆上,老大媳婦也停了下來,隨後又抹了一把臉墨,睜開眼睛看著周圍人。

    如今自己這人算是丟盡了,但丟人的不能只是自己一人,要丟人,老二家的也要跟著一起丟。

    想到這,老大媳婦道,「好,我這證明完了,該證明老二家的衣服是不是靈衣了吧。」

    說著,老大媳婦一指薛母。

    看著薛母還是那樣光鮮豔麗,而自己這般的狼狽丟人,老大媳婦心地怒火蹭蹭往上躥。

    「這次用不著你們你們潑,我要自己來。」

    老大媳婦又摸了一把臉,奔向屋裡,找到硯台開始研墨。

    她一邊研墨,一邊咬牙切齒道,「我不好過,都別想好過。」

    一旁的薛老爺子並沒有出去,看著老大媳婦瘋狂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道,「老大家的,今天丟人丟得還不夠麼?」

    「回去吧!」

    老大媳婦聞言雙眸怒睜,盯著薛老爺恨恨道,「老不死的,你給我閉嘴。」

    「今天我的臉算是丟盡了,她老二家的也別想好過。」

    薛母看著老大媳婦的樣子,心裡那叫一個舒爽啊!

    這麼多年,在薛家,就是她這個大嫂總給她穿小鞋。

    如果不是她這個大嫂,或許她與趙氏的關係不至於這麼僵。

    不過,世上沒有如果。

    有時候她也會反過來想,如果沒有她大嫂那樣的步步緊逼,沒有趙氏的偏心發難,自己或許就不會爆發離開薛家,現在還是薛家一個受氣的小媳婦,每天為下一頓發愁。

    而現在自己一家,開著小店,生意紅紅火火,吃穿不愁,每年還能有不少的靈石結餘。

    可以說,他們一家能有今天,那是被她這個大嫂還有趙氏給生生逼出來的。

    但這並不意味,她會對她這個大嫂或趙氏會有半點的感激。

    薛母冷冷地瞧著老大媳婦淒慘的模樣,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現在他終於明白老三那句『讓自己出口惡氣』是什麼意思了。

    老大媳婦胡亂研了墨,加了滿滿的水,氣勢洶洶朝著薛母走了過來。

    薛母冷冷瞧著老大媳婦,嘴角冷笑更濃,緩緩開口道,「大嫂,你可知,你為何會有今天?」

    「還不是拜你這個賤人所賜。」

    「今天你害我在人前丟盡了臉面,你也別想好過。」

    說話間,老大媳婦如同一隻瘋狗,拿著硯台,撲向了薛母,朝著薛母的額頭砸了過去。

    眾人見狀頓時臉色一變,這哪是潑墨了,這已經是動上手了啊!

    薛母在青陽鎮人員極好,當下就有人要撲過去攔老大媳婦。

    然老大媳婦突然暴起,此時已衝到了薛母身前,那硯台距離薛母的額頭只有毫釐。

    也就在此時,流彩絲花雲錦裳上符紋泛起一陣銀光。

    在薛母的身體表面,形成了一道薄薄的護罩。

    在硯台砸下碰到這護罩時,一股巨大的彈力頓時將硯台彈飛了出去。

    老大媳婦那一百多斤的肉也倒飛了出去,隨後重重摔在了三丈外。

    這流彩絲花雲錦裳乃是靈衣,凡是靈衣都有護體靈罩。

    這靈罩即便是修者也需要借助靈器、靈術方才能破去,又豈是一股村婦拿著硯台能打破的。

    此時根本不用人多說什麼,眾人皆已知,薛母身上穿的便是靈衣,不禁嘖嘖讚歎了起來。

    「真是沒想到啊,老二家的少爺真是發達了,竟然給老二媳婦買了一件靈衣,而且還是青丘靈秀綢緞莊這樣的大店舖出品的。」

    「我可是聽說,靈秀綢緞莊,一件靈衣哪怕就是半成品的,也要千百塊下品靈石。」

    「我的天哪竟然這麼多!」

    「咱們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才十幾塊下品靈石,富裕一點的不過幾十塊。」

    「咱們拚死拚活一年幾十百塊靈石,還不夠人家靈衣的一個零頭。」

    「薛老二家這是要發達了啊!」

    薛母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看到老大媳婦真的被彈飛,她心底又是覺得解氣,但更多的卻是感動。

    自己的阿呆終於長大了,都能保護她這個當娘的了。

    不過感動過後,薛母泛起了一陣肉疼,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就這麼一件衣服就要幾百塊下品靈石,太不值當了。

    薛母十分肉疼問薛丙文道,「老三吶,這件靈衣價值不菲吧?」

    薛丙文聞言微微含笑豎起了九根手指。

    薛母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身上的流彩絲花雲錦裳,隨後又看向薛丙文,有些不敢相信道,「九十塊下品靈石?」

    薛母這輩子穿的衣服就沒超過九塊下品靈石的,一時間她又是心疼,又是欣喜「這個臭小子,真是浪費,竟然一件衣服竟然要九十塊下品靈石。」

    然此刻薛丙文卻搖了搖頭道,「二嫂,這可是靈衣,九十塊下品靈石可是連個衣角都買不不到。」

    薛母聞言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相信道,「難道,是九百塊?」

    眾人聞言也不禁紛紛看向薛丙文,一件靈衣九百塊下品靈石,接近一千塊的下品靈石,足夠普通人吃喝幾十年了,花這麼多靈石就買一件衣服,太敗家了。

    然薛丙文仍是搖了搖頭,含笑與一旁的薛父道,「二哥,你去扶著點二嫂,我怕我說出來,二嫂撐不住。」

    薛父聞言不禁道,「老三,到底多說,你倒是快說出來啊。」

    「就是,打什麼啞謎啊,快說啊!」一旁人也急著道。

    薛丙文呵呵一笑道,「少爺親自報了尺碼,讓靈秀綢緞莊做了這件流彩絲花雲錦裳,花了不是九十塊下品靈石,也不是九百下品靈石,而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塊下品靈石。」

    「什麼?」薛母頓時驚呼出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45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直報怨


    「九千九百九十九塊下品靈石,那不就是一萬塊麼?」

    「一件靈衣一萬塊下品靈石,老二家的阿呆,哦,不,應該是薛少爺,薛少爺真是蛟入大海,龍出升天啊!」

    「就是,你們也不看看,薛少爺的名是什麼,那可是鵬啊!」

    「什麼是鵬,那是天底下最大的大鳥了,那振翅一飛,直上青雲之巔,我早就說過薛少爺,錯不了!」

    李大老闆聞言臉上笑容頓時僵硬了。

    他忙活半年下來,就算不吃不喝,也賺不到一萬下品靈石啊!

    薛少爺這才出門一趟,前後不足兩個月,竟然能花一萬下品靈石,給他的母親買一件靈衣。

    而且不可能只給她母親買吧,他的父親、妹妹,肯定也是買了,價格只怕也差不了太多。

    這麼一大筆靈石,薛少爺究竟是如何賺到的。

    他可不相信,鄉試的獎勵會給如此之多的靈石。

    薛少爺肯定是有什麼妙法。

    李大老闆心中一嘆,為什麼自己就沒能生出薛少爺這般的兒子呢?

    想到這,李大老闆看了看薛母,心中想到了一種可能。

    是不是,自己家的婆娘不行?

    看來,自己是該考慮納一房妾侍了,趁著自己年輕,還能再努力一把!

    李大老闆恢復了之前的笑容,八年前,自己押寶壓在了薛少爺的身上,平日也多有照顧,如今看來,這寶算是壓對了。

    自己家的兔崽子,跟薛少爺的交情還不錯,今後就讓兔崽子跟著薛少爺,早晚也能成點氣候,起碼肯定比自己強不是。

    想到這,李大老闆走到薛父、薛母面前,微微躬身,含笑道,「哥哥、嫂嫂,弟這裡恭喜薛家出了一條龍啊!」

    「啊?啊.......!」

    見李大老闆身子壓得低低的,腰也微微彎下了,說起話來十分地客氣。

    薛母聞言連忙道,「李大哥,讓您見笑了。」

    「這個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哪來的靈石,竟然花一萬塊下品靈石買一件衣服,等他回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薛母口中恨恨地說著,眼中滿是痛惜色。

    一萬塊,一萬塊啊,她勞作了八年,也才一萬多塊,一萬塊!

    「一萬塊,就換來這麼一件衣服。」

    薛母越想越是心痛,但心痛的同時,那無比巨大的幸福、得意也將她團團包圍。

    這就是她的兒子,一擲一萬,只為給她這個當娘的買一件衣服。

    只怕用不了多久,這件事變會傳遍整個青陽鎮,到時候誰看到她不羨慕?

    一時間,她的腦袋都暈暈乎乎的。

    不過隨即,她腦海浮現一個不好的念頭,這麼多靈石,這臭小子哪來的?

    薛母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神色轉為凝重。

    這種充盈的幸福感,頓時化作一種強烈的擔憂。

    思及臭小子以前的做派,給她買靈衣的靈石,來路不會不正吧。

    薛母心中越發擔憂,將薛丙文拉到一邊,道,「老三,你可要說實話,阿呆哪裡來的這麼多靈石」

    薛丙文含笑,將嗓門扯得老大道,「之前三弟已經跟二嫂說過了,是少爺考中鄉試第一,力壓青丘郡城年輕一代諸多天驕。」

    「郡守十分看重少爺,特賜下了豐厚的獎勵。」

    「所以,二嫂您儘管放心就是。」

    「這些靈石啊,來路絕對沒有問題。」

    薛丙文毫無顧忌地說著這話。

    靈石確實是來自正路,只是,有些丟人罷了。

    不過,丟人算什麼?

    靈石才重要。

    薛母聽後將信將疑,心裡猜想著莫不是那小滑頭又耍了什麼滑頭?

    青陽鎮長自來到薛家便一直沉默著,此時聽到薛鵬如此受到郡守的重視,他也終於緩緩站了起來,走到薛父、薛母面前,拱了拱手,含笑道,「薛二哥、二嫂,恭喜了。」

    薛父聽鎮長竟然都叫自己一聲二哥,頓時受寵若驚,連忙道,「誒呀,鎮長,這如何使得?」

    「您是一鎮之長,是我們青陽鎮的父母官,我們怎麼當得起您這一薛二哥和二嫂。」

    薛母也急忙道,「是啊,是啊,鎮長,這可萬萬使不得。」

    青陽鎮長臉上帶著笑意,心中卻是苦澀。

    自下方青陽鎮,本以為做出一點政績,可以往上調,沒想到,上面似乎已經把他這個人給忘了一般,他也不得不想想別的門路了。

    青陽鎮長對著薛父、薛母道,「使得,使得的。」

    「薛二哥、二嫂,若他日.......」青陽鎮長頓了頓,終於把少爺兩個字說了出來。

    「若他日少爺回來,還請派人到鎮府上知會一聲,弟......有事想找少爺商量一番。」

    「誒呀,鎮長那小兔崽子可不值得您用少爺稱呼,您跟我一樣,就叫他小兔崽子就行了。」

    「等那小兔崽子回來,弟第一時間讓那兔崽子去拜見鎮長。」

    青陽鎮長聞言暗道,「小兔崽子?這個稱呼,整個青陽只怕也只有你跟你家的那位敢這麼稱呼了。」

    「如今薛鵬威名已出,又得郡守重視,將來至少為一方豪強。」

    「薛家,即將快速興起。」

    「這是個好機會。」

    青陽鎮長微微含笑道,「還是少爺好些,等少爺回來,隨便遣人來通知一聲就好了,到時候,弟自會到府上來。」青陽鎮長笑了笑。

    「府上?」

    薛父心裡嘀咕了一句,自己這小店,什麼時候也被稱作府了。

    當下急忙道,「那怎麼行,鎮長您放心,那小兔崽子一回來,我親自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拎過去。」

    「不,真的不用,薛兄弟過來就行。」青陽鎮長笑了笑,這般跟一個普通人客套,尤其還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榆木疙瘩,讓他心裡累得很。

    「不,不行,弟得把他拎過去,怎能讓.......」

    未容薛父將話說完,薛母扯住了薛父,含笑道,「孩他爹,就照鎮長的意思辦吧。」

    薛父聞言一愣,雖然他有些不解,但仍是點點頭。

    鎮長這才含笑點了點頭,終於不用再跟這個木頭疙瘩客套了。

    隨後鎮長不禁多看了一眼薛母,心中暗嘆,這薛老二雖然木訥,卻是娶了個精通人情的好媳婦啊。

    若是換做尋常家的婦人,只怕會說,『行,到時候通知你。』

    如果這樣一說,他的臉面可就放不下了。

    但同樣的意思,到了人家的口中就變成了,「聽自己的意思。」

    那薛鵬能有今時今日,看來大半真的要歸功這女人啊!

    這女人,不簡單啊!

    又客套了幾句,青陽鎮長也離開了。

    此時屋外起了微風,天邊濃雲翻捲,天色漸暗,不多時,如絲如霧的雨水降落了下來。

    屋外,老大媳婦癱在牆角,雨水打在她的臉上,混著額頭的鮮血流了下來。

    除了額頭,身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雨越下越大,雨水中帶著寒氣,侵蝕著老大媳婦的身體,傷口處的同感越發強烈。

    肉體的傷很痛,但那來自靈魂、精神的傷痛,卻來得更加猛烈,更加的痛徹骨髓。

    老大媳婦呆呆地看著被眾人簇擁著離開的薛母的背影,心底的劇痛,如同潮水一般的洶湧澎湃而來。

    一萬,那件靈衣,竟要一萬下品靈石。

    一萬,一萬吶?

    她這輩子不吃不喝,也賺不到一萬下品靈石啊!

    當初,自己為什麼就要提著分家呢。

    若是沒分家,這件價值一萬的靈衣,怎麼可能穿在那老二家賤人的身上,怎麼也是穿在自己的身上啊。

    這個該死的賤人,她怎麼就這麼命好呢?

    憑什麼她的命就這麼好?

    憑什麼?

    到底憑什麼?

    老大媳婦仰頭望天,傾盆大雨潑在她的臉,衝著她臉上的墨水,浸透了她的衣裳。

    老大媳婦雙目圓睜,對著老天發出一聲怒吼。

    「老天啊,你憑什麼待我為何如此不公啊?」

    「你憑什麼善待那個死賤人,卻如此虐待我!」

    啪嗒!啪嗒!啪嗒!

    那是腳踩在雨水中發出的聲響。

    原來是薛母招呼完了客人,獨自一人走了過來。

    此時薛母身穿流彩絲花雲錦裳,週遭的雨水都被符紋陣法隔絕,難以侵入她的身體。

    薛母停下了腳步,站在老大媳婦的面前。

    老大媳婦此時也注意到了薛母,用那惡狠狠的目光緊緊盯著薛母,嘶吼道,「你滿意,看到我現在狼狽的樣子,你心裡是不是特別的高興,特別的痛快?」

    「我知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你是不是還想說上幾句漂亮話,好來顯擺你是多麼的大度,呵呵,你虛偽不虛偽。」

    薛母嘴角微微翹起,緩緩點了點頭,道,「世人都喜歡以德報怨,但我不一樣,我覺得當以直報怨。」

    「大嫂,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確實很高興,很痛快。」

    「可高興、痛快之後,我感更多的是一種淒涼,與深深的悲哀。」

    「不要誤會,我不是可憐你,我是在警醒我自己,一個人淪落到你現在這個地步仍不知悔改,終會是眾叛親離,我要時刻警惕自己,決不能淪為你這樣的人。」

    老大媳婦怒吼道,「我怎麼了?我很好,我好得很。」

    「你這個賤人,你不要太得意,你家那個小王八蛋能夠考中羽士,我家小濤也能考中羽士。」

    「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將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羞辱,我都十倍百倍的還給你。」老大媳婦惡狠狠瞪了一眼薛母,咬牙切齒地說著,隨後雙手勉強撐著地,緩緩站了起來,轉身一步一步走入雨幕深處,最後仍不忘狠狠瞪一眼薛母。

    薛母一直看著老大媳婦的傴僂狼狽的身影,深一腳,淺一腳,在雨幕中越走越遠,身影也越來越淡,她仍沒有離去,她要將這一幕永遠牢記在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47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雲頂青城


    大雨連連綿綿,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大雨洗刷過後,天地間都變得澄澈了許多。

    道路兩旁的花草樹木沾著水珠,映著太陽的光輝,閃耀著各色的光芒,絢麗多彩,十分漂亮。

    道路兩旁的田野裡靈谷經過雨水的滋潤生長得更加喜人。

    在田野邊緣的河溝裡,遠遠的就能看見游魚游來游去,時而跳出水面,激起片片水花。

    些許螃蟹更是爬到大路上,橫行霸道,也不怕被路上的行人捉去煮了。

    目光拉遠,遠方青山如新黛,天際更是澄澈蔚藍。

    看著遼闊的天空,吸一口田野的清香,心胸頓為之開闊。

    二虎長嘯一聲,道,「師兄,我帶馬兒去撒個歡兒,這些天,可把我的馬兒給憋壞了。」

    薛鵬道,「馬上就要到主城了,別跑太遠。」

    「知道了。」

    說完,二虎一踹馬肚子,棗紅馬稀溜溜一聲爆叫,四蹄如飛,揚長而去。

    二虎一陣興奮,口中發出陣陣的長嘯。

    一旁姜玄聞言笑道,「這哪裡是馬兒想撒歡我看,分明是二虎兄他自己想撒歡。」

    「不過,也難怪,青城山乃天下名山,景色宜人,靈氣充沛,視之心胸為之一寬。」

    「此次難得來一回,任誰也都是想要好好遊玩一番。」

    馬背上,李婉兒貪婪地熟悉著這空氣散發的清香,欣賞著青城山下的美麗景色。

    忽然轉頭看向了薛鵬。

    她一扯韁繩,小腳一踢坐下神駒,向著薛鵬靠了過去,眼中笑語盈盈,含情脈脈地看著薛鵬道,「小滑頭,你可知,青城為什麼叫青城麼?」

    薛鵬聞言含笑道,「怎會不知?」

    「主城青城,之所以名為青城,是因為青城靠著一座名山而建。」

    「哦?」

    「那這山,是那座山啊?」

    「自然是青城山。」

    「哇,小滑頭,你知道的還蠻多的嗎?可你知道,為什麼一個城要以山命名麼?為什麼青城山又如此著名麼?」

    「這個嘛,小時候倒是聽母親提起過,說青城山,乃是天下名山,這裡曾經發生過一段淒美的故事。」

    「據傳,千年以前,這青城山也只不過是一座山,一如莽莽大荒裡、茫茫雲海間的隨意的一座,根本沒人知道它的名字,更不要說盛名滿天下了,而它之所以能有這般的盛名,便要從武朝說起。」

    「當年,青城山一帶被蠻妖搶了去,後又接連易主,最後被一白狐妖與一眾小妖佔據,據傳,當時那白狐妖有著千年的道行,早已化作人形,為一方大妖,化名白素。」

    「武朝幾次派遣大軍徵繳,欲擒殺白狐妖,卻都無功而返,後來王庭遣大修許真率軍出征平定青城。」

    「許真欲探青城虛實,甚至擊殺白素,一舉平定青城山,於是藏匿了修為,獨自一人前往青城山。」

    「然那白狐妖提前得到了消息,自知千年修行不易,不欲妄動殺伐,於是扮做一妙齡女子,也欲查看許真人的動靜,看看是否能勸退武朝大軍。」

    「許是,生來便是緣,命中早注定」

    「一次大雨中,白狐妖舊疾發作,痛苦不已,恰逢許真路過,許真將之擒下,逼迫白狐妖帶路尋找白素,許真自以為敵明我暗,正是刺殺白素的好時機,卻不知,敵明我暗的卻是白狐,白狐則趁機觀察許真,還帶著許真兜轉青城山。」

    「許真也慢慢發現,自白狐妖來到青城山一帶後,這裡的妖早非原來那些吃人殺人的妖物,對這裡的妖物產生了惻隱之心,不欲以大軍圍剿。」

    「見到了許真的轉變,白素這才亮名了身份,許真這才知道,平日在自己身邊那隻恭順的小妖,被他使前使後,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大妖白素,許真被感動了,於是與白素暢談後,返回武朝,為青山眾妖求情。」

    「武王勃然大怒,欲廢掉許真,卻被武朝大真人勸阻,並且說服武王答應許真,武王最後同意了,許真欣然而去,約見了白狐妖,而就在會談時,許真下屬忽然發難,真人出手。」

    「許真追悔莫及,擋住真人,白狐妖與一些小妖逃走,許真則被鎮壓青城山下,多年後,白狐妖突破大妖,成為一代妖王,最後救出了許真,許真則與白狐妖同心協力,抵擋武朝,在一妖一人的帶領下,青城山人妖共存和平相處。」

    「但也緊緊維持了不到三十年的時間,妖族、人族都難以容忍這一股勢力,最後,許真、白狐妖喪命在人妖之手,這一人一妖早已死去,但他們的故事卻千古流傳。」

    李婉兒聽得眼淚禁不住落了下來,「要是許真與白狐妖都沒死多好。」

    一旁姜玄聞言不禁搖頭道,「故事雖美,但人妖是不能相戀呢,呆兄,你說是不是?」

    「不是,就不是,人妖就可以相戀。」

    李婉兒眼淚巴巴地看著薛鵬道,「小滑頭,你說嘛,你說人妖能相戀,有人人一定會在一起。」

    薛鵬聞言失笑搖頭。

    李婉兒哭得更急,豆大豆大的淚珠落下,央求著薛鵬。

    薛鵬無奈道,「好好好,人妖能相戀,有情人終會在一起。」

    李婉兒聞言轉悲為喜,甜甜一笑,身子從自己的馬背上跳到了薛鵬的馬背上,從後面摟住薛鵬,臉靠在薛鵬的後背上緩緩道,「我要跟你乘一匹馬。」

    薛鵬聞言不禁嗔道,「在馬背上亂跳多危險。」

    李婉兒也不說話,只是摟著薛鵬

    姜玄見狀眼中光芒連閃,輕咳一聲,笑了笑道,「呆兄,快到主城青城了,我去前面喚一下二虎。」

    說著,姜玄一踹馬肚子,逃也似的跑開了。

    行不多久,眾人已看到了主城青城。

    當年白狐妖為救許真,與十數大妖,數千小妖凝成妖靈陣。

    一劍將青城山攔腰斬斷,為據敵,於是便見青城建在了被斬斷的半山腰上。

    而今已歷十世,在幾十代人前赴後繼造山擴城之下,附近山體連成一片,整座主城佔地方圓數萬丈,足容納數十萬人。

    山腳下,薛鵬、二虎抬頭望向被斬斷山頂。

    山巔,層層的雲霧繚繞,隱隱約約,可見龐然大物般的主城盤臥在山巔。

    微風徐來,吹散些許的雲霧,露出主城一角。

    黝黑的牆體也不知是什麼建成的,光滑如一個整體,表面亮著銀色的符紋,時而一道道七彩的波紋,水波在城牆的表面蕩漾開。

    在城牆上方,一名甲士手持長槍,凝實著下方。

    隨著微風吹過,方才的巨城的一角頓時再度淹沒在雲海之中。

    山巔之上,雲中古城。這便是青城。

    二虎一扯韁繩,四處看了看,眉頭不禁高高皺起。

    一旁姜玄見狀笑道,「二虎兄,在找什麼呢?」

    二虎皺眉道,「這城在山頂,我看看,怎麼登上去?」

    「登上去?」

    姜玄哈哈一聲大笑,「青城山壁陡峭,想要蹬,是沒有路可讓你蹬的。」

    「跟我來。」

    說著姜玄策馬而去,繞過一山體,眼前豁然開朗。

    眾人眼前是一片開闊地,此時這片開闊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車輛、行人。

    這些車輛、行人排了老長一個隊伍,朝著西邊山壁走去。

    眾人循著隊伍的方向看去,便見在山壁前有一個長十數丈,數丈的方形巨大光幕。

    光幕表面波光粼粼,是半透明的。

    透過光幕,看到的不是牆壁,而是寬闊的街道,密密麻麻的行人車輛,以及道路兩旁高大的樓閣。

    薛鵬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山河圖。

    姜玄一笑,「跟我進城。」

    說著姜玄策馬前行,光幕前,守城的甲士攔住了薛鵬、姜玄等人。

    眾人亮了身份,可以參加會試的薛鵬、二虎、姜玄沒有收入城費,但李婉兒卻被要了十塊下品靈石。

    二虎嘆道,「主城就是主城,入城費都這麼貴。」

    李婉兒嘟囔了幾句,「早晚有一天,我進主城也不用花靈石。」

    一行人邁入了光幕。

    主城的繁華要更盛郡城許多。

    從鎮裡到縣城,又從郡城到主城,薛鵬、二虎的眼界每一次都被刷新著。

    在這主城裡,似乎沒有窮人。

    每個人都是光鮮亮麗,臉上帶著笑容。

    在大路走了半盞茶的時間,遠處的喝彩頓時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好,這篇策論,寫得實在是精彩。」

    「是啊,馮兄單憑此策論,便可名動一方啊。」

    「策論?」

    二虎撓了撓頭,「策論是什麼?」

    薛鵬聞言道,「會試與鄉試不同。」

    「其中在在文試就有了極大的區別。」

    「鄉試以鬥法主,但這會試,卻是以文試為主,鬥法為輔助。」

    「而與鄉試相比,會試的文試有著極大的區別,文試中,鄉試還要考說文解字等一些基礎的東西,而會試只有一個,那就是策論,策論是修者、考生議論當朝的政局,並向朝廷獻策的文章。」

    「一般來說,策論的題目,都是緊跟著時政緊密掛鉤,是以在會試開始之前,一些考生、修者都會對今年的策論題目進行猜測,然後寫出自己的策論,於鬧市、茶樓、書坊、青樓等修者考生聚集之處,宣揚自己的理念與說法。」

    「在整個青城主城之中,不知有多少的修者在張揚自己的理念。」

    「沒想到,我們剛一入城,便遇到了有人在講解自己的理念。」

    「走我們去看看。」

    眾人走了過去,便見一名年輕的修者,一身體青衣,五官端正,雙眸神采奕奕,對著眾人微微行了一禮含笑道,「諸位謬讚了,若有不足之處,還請諸位指正。」

    此時一個女子忽然站出一步道,「方才,仁兄猜測今年策論題目是如何提升國力,仁兄答強民之體,妹以為不然。」

    薛鵬聞言來了興致,也仔細聽了起來,想看看這女子有何說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49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毛不拔

    眾人聞言也都尋聲望去,細細將這女子打量了一番。

    女子面容看去也就二十上下,沒有穿主城的流行衣裙,只穿著一件皂青色的長衫。

    一頭的長發也不像其他愛美的女修紮成各種樣式的發髻,只是隨意的垂下,散落在胸前、肩膀以及後背的青衫上。

    清秀的臉頰不施半點胭脂水粉,無一絲小女子的嬌柔之態,一雙明眸更是明亮如炬,目光凝實而堅定,只一眼,一種堅毅、果敢的氣勢便鋪面而來,雖是生為女兒身,但渾身上下透著一種屬於男兒的陽剛之美。

    「好一個奇女子。」薛鵬心中嘖嘖讚歎。

    一旁的年輕修者打量了一番女子拱了拱手道,「願聽道友高論。」

    「不敢!」

    女子回了一禮,隨即大步走到眾人正中央。

    她的腳步不急不緩,沉穩有力,顯然是成竹在胸。

    到了正中央,女子對著四方見了個禮,隨後開口朗聲道,「如今王上聖明,允許我等開言論政,以圖強國之策。」

    「近年王庭又連番測試新政,可以明顯感覺到,王國圖變圖強之心愈急。」

    「是以,妹也猜此次策論題目,應該就是圍繞著如何強國為主,這一點毋庸置疑。」

    「然兄方才說,欲強國,需強民之體。」

    「妹這裡有一個比喻,諸位靜聽,以為然否。」

    「如今王庭病重,好比病人,我等修者則好比醫官。」

    「病人說我病疾在身,痛苦不已,請醫官為我診治,解除我的病痛,挽救我的性命。」

    「然仁兄不望氣色、不聞病因、不問病情、不診脈絡,只是說,你回家去好好鍛鍊身體。」

    「為醫者,豈有這般治病的?」

    「如此治病,豈不為庸醫?」

    「以此醫國,豈不誤國?」

    一旁諸人聞言如醍醐灌頂,齊齊拱手,道了一聲,「彩!」

    那年輕修者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將頭低下,隨後對著女子拱了拱手,滿來羞愧道,「道友當頭棒喝,弟如夢初醒,聽得道友一番言論,更勝苦讀十年書。」

    「弟願意聽道友治世之良方。」

    女子聞言再度拱了拱手道,「不敢說是良方,但確實思得一方,還請諸位指教。」

    薛鵬聞言也不禁打起了精神,細細靜聽。

    只聽女子道,「自古能臣治世,如良醫用藥。」

    「病萬變而藥亦萬變。」

    「王庭允許天下修者暢所欲言,變法圖強,自知是重疾纏身。」

    「而病疾究竟在何?」

    「在幾十年行走天下,遍識世間人與事,下到普通百姓,上到仙門世家、王公貴族,在下接觸良多,也深有體悟,最後得出一番結論。」

    「王庭國力逐漸衰退,其最大的病症便是『不公』。」

    有人聞言不禁道。

    「不知,道友又是如何解讀公與不公?」

    「還請道友解答。」

    眾人發了一連串的疑問,薛鵬也皺起了眉頭,這幾個疑問,他心裡也是不甚明白,當下不禁再度看向了女子,看她如何解答。

    女子緩緩點了點頭道,「何為公?何為不公?」

    「道藏中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對萬物沒有親疏之分,是為大公,而人有私心,侵害別人利益滿足自己所需,是為私,是為不公。」

    「所以妹以為,公便是不侵害,不公便是侵害。」

    「如天下人彼此相互侵害,行不公之事,有違了天道,必遭天譴。」

    「為有公方才是順天應人,以大公治天下,方能長治久安。」

    一旁有人聞言不禁上前一步,行了一禮後恭聲問道,「既然道友言,王庭之疾在不公,敢問不公在何處?」

    女子聞看向那修者,右手袖袍微微撩起,橫掃四方言道,「不公之事,四方皆有。」

    「方今天下,受侵害最重者當屬百姓,百姓日夜辛苦勞作尚不得溫飽,然不勞作者,諸如巨賈、大宗、世家、王庭子弟,卻能錦衣玉食,勞而少食不勞多食此為一。」

    「王庭侵害大宗,剝奪大宗的財物、大宗侵犯小世家的,小世家又壓榨普通人的勞動所得,此其二。」

    說到這,女子的聲音頓了一下道,「一些大宗目無國法,宗門弟子強占人女,奪人性命王法卻不加其身,此其三。」

    「此三點,乃是不公的最大三點。」

    「若王庭長此以往下去,侵害欲重、不公愈重,百姓被逼必將暴起,揭竿起義,屆時戰火頻仍,外敵入侵,王庭必將傾覆。」

    女子的一席話說得入情入理,分析得獨到深刻,一些有過類似經歷的修者更是深以為然,一旁諸人皆面色凝重,心中對王庭的未來,已是十分地擔憂。

    女子這話,薛鵬聽了也是深有感觸。

    當日青丘大比中,自己與幽蓮性命堪憂,那考官非但沒有出手相助,後來還出言狡辯。

    而當他要擊殺那蕭瑟、姬無衣時,五個修士境的考官竟然同時出手,將他擒下。

    直到此時此刻,薛鵬心中仍心存怨念,對蕭瑟、姬無衣這種視他人性命如草芥的宗門天驕更是是沒有半點好感。

    他也相信,這樣的人很多很多,一旦有一天,這些大宗弟子做得更加過分,只怕真的會引起眾怒,天下舉而討之。

    當然若是王庭做得太過,天下大宗、世家、億萬百姓被逼到絕路,豈能不會奮起反抗?

    這主城中,當真是人才濟濟,女子這一番話聽來,也再一次開闊了他的眼界。

    一旁眾人沉默了良久,隨後有人問,「道友,現如今病症、病因皆已找到,請問該用何藥醫治?」

    女子繼續道,「在下苦思數十年,欲治這不公之病疾,需用天下大公之藥。」

    一旁眾人聞言詢問道,「那何為天下大公之藥?」

    「我等活了幾十年,還從未聽說過大公之藥。」

    「還請道友再行解釋。」

    「是啊,是啊,道友,還請再行解釋一番。」

    「大公之藥,就是什麼是什麼?」

    「若是此藥能管用,可平天下之不公,治王庭之大疾,救百姓於水火,我等願意尊道友為師,為道友奔波,不避刀山,可下火海。」

    附近的眾人開始沸騰了起來。

    女子聞言臉上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喜色,隨後用手壓了壓道,「大家靜一靜,請聽我把話說完。」

    隨後女子繼續道,「我這大公之藥,便是一毛不拔?」

    「一毛不拔?」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這一毛不拔是什麼意思?

    不明其意的諸多修者考生再度詢問了起來,場面又陷入了一片混亂。

    「什麼是一毛不拔?」

    「不拔毛?是不拔誰的毛?」

    「不拔毛就能天下大公了?」

    「這言論是越來越怪異了,道友,你知道應該不拔什麼毛麼?」

    「是不拔雞毛或者不拔鵝毛?」

    「你是不是傻,不拔雞毛,不拔鵝毛就能天下大公了?簡直是愚蠢至極。」

    「我看,此中必有深意。」

    一群人亂哄哄地喊著,火熱激烈的爭吵聲,頓時引來了更多的人關注。

    剛走過來的幾名修者問外圍的人道,「你們在吵什麼呢,這麼熱鬧。」

    「裡面有個修者正在談論如何根治王庭不公之疾,說是只要一毛不拔,就能根治疾病,也不知道是不拔雞毛,還是不拔鵝毛。」

    那人停了頓感有趣,而此時後面又有人問道,「仁兄,這裡吵什麼呢,如此熱鬧,這裡三層外三層的都圍了幾百人吧。」

    那人道,「哦,裡面在討論,不拔雞毛能治王庭之疾。」

    「啥子?」

    「就這言論可能引這麼多人圍觀,我青城修者的品性,真是越來越差了。」

    來人這麼說著,卻也沒走,想要聽聽最後的結論。

    場中央,早有對女子敬服的人幫著女子大聲喊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這位道友把話說完。」

    連喊了好幾聲,四周的聲音方才安靜了些許,但仍舊吵鬧。

    女子此時也緩緩道,「天下為公,就是天下所有人的利益都不受到侵害。」

    「就算是王上與你說,拔你腿上的一根毛,就可讓天下人的幸福,也不能同意。」

    一旁眾人聞言頓時又炸開了鍋,有人當即上前道,「道友,你此言,在下以為不妥。」

    「此言,實在是過於自私自利,用一毛以換天下幸福,為何不為?」

    「若是真有那一天,在下願拔光身上所有的毛,也願換天下人一個幸福。」

    薛鵬聞言也不禁看向女子,見女子神色如常,知道女子肯定是還有高論。

    隨後便聽那女子緩緩道,「以一毛換天下之幸福,仁兄肯應。」

    「那在下問你,若用你一條胳膊,換取天下幸福,你肯答應麼?」

    那人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道,「願意。」

    眾人聞言皆點點頭,一番稱讚,那人臉上也浮現得意色。

    這時女子又問,「那用你的性命,乃至於你全家的性命,甚至一鎮、一城千萬人的性命,來換取天下的幸福,你是否也同意呢?」

    「這.......」那人頓時不知如何作答。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53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濺青城

    那人想了好一會,終還是不知如何作答。

    最後拱了拱手,臉色有些脹紅,低頭道,「道友大才,弟敬服。」

    說著那人便退了下去。

    女子也拱了拱手,目送那人離開後,環視眾人道,「在下言論若有不足之處,還請諸位指正。」

    話音落,眾人無上前者。

    女子二次道,「在下言論若有不足之處,還請諸位指正。」

    四下仍無人上前。

    女子三次道,「在下言論若有不足之處,還請諸位指正。」

    女子環視眾人,等待著異樣的聲音。

    薛鵬讚歎一聲,一毛不拔,天下為公,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只是這言論,未免偏激了些。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周圍人仍沒有站出來的。

    女子已問了三遍,她也不準備再等下去,轉身離去,而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道友,在下有異議。」

    女子頓時停下了腳步,薛鵬也不禁側頭看去。

    便見聲音傳來的方向,人群潮水一般向兩側分開。

    便見一青年修者走了出來。

    這人看去二十上下,一身的玄服,背負著一柄長劍,頭上以黑色的綸巾束髮,一張英俊的面孔如刀削斧鑿的一般,棱角分明。

    一雙眼睛黝黑明亮,目光也是凝實而堅定,看向女子微微拱了拱手,含笑道,「在下宋義。」

    一旁眾人聽到這個名字,一個個臉色都是微微一變,低聲道。

    「他叫宋義,他不會就是那個青城急公好義,喜歡打抱不平那個宋義吧!」

    「應該錯不了,聽說那宋義喜歡穿一身黑,手持一柄玄色靈扇,眼前人的裝束與傳言中的一般無二,他應該就是宋義。」

    「不用瞎猜了,我曾經在青樓見過宋兄一面,這人確是那個急公好義的宋義無疑了。」

    一旁薛鵬聞言也看向了那宋義,不禁與一旁人問道,「這個宋義是什麼人?好像很有名的樣子。」

    旁邊人看了看薛鵬,「新來的?」

    薛鵬點了點頭,「弟確是初次來主城。」

    「難怪不知宋義之名!」

    「這宋義,在主城可是極有盛名的。」

    「宋義出身寒門,然憑藉一己之力,連中兩元,會試中卻沒能考中居士。」

    「其實我等都明白,非宋義才學修為不足,只是他出身寒門,沒有勢力家族支撐,而每年主城居士的名額就幾十個,分給那些大修仙宗門、大家族尚且不夠,又怎麼會輪到他。」

    「宋義又連考三次皆未中,一怒之下,大罵考不公,不再仙考,留在了主城,每日飲酒度日,縱情青樓,寫詩文策論。」

    「宋義每出一片詩文策論,也都身懷著對這不公的傾訴,以及對貧苦人的同情憐憫,感人至極,每每都會得到傳頌。」

    「而他的悲憫之情不僅體現在策論詩文之中,也體現在行動之中。」

    「有一次,一青樓女子無意間撞到了主城大仙宗,落日宗的紈袴弟子,被那落日宗弟子吊起來,揚言要懸樑三日,這期間,誰若是敢將青樓女子放下,便將之鞭撻一頓,懸樑十日。」

    「那女子雖可憐,但畢竟是個青樓女子,又有誰會為了這麼一個不乾淨的女人,得罪那大宗的弟子呢?更何況,還要鞭撻、懸樑,這一番下來,只怕不死也要殘廢了。」

    「這可不是英雄救美,所以也沒人上前?」

    「但這宋義卻上前,當場就把那妓女從樑上解了下來。」

    「道友,你猜接下來,宋義作何反應?」

    薛鵬聞言看了看目光堅定,面帶笑意,眼底卻不起半點波瀾的宋義,緩緩開口道,「他應該什麼都沒說吧!」

    那人聞言一愣,看著薛鵬道,「你怎麼知道?」

    薛鵬什麼也沒說,那人繼續道,「確如道友所說,那宋義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半點反抗,任憑那大宗豺狼將他綁了,吊在樑上抽打。」

    「任憑他皮膚被抽爛,渾身傷痕纍纍,硬是一聲沒吭。」

    「骨頭夠硬啊!」

    「從這件事開始,宋義就小有名氣。」

    「後來,又有過幾次類似的事件,這宋義仍是想也不想挺身而出。」

    「道友,你說說,如此人物,值不值得讚揚。」

    薛鵬聞言幽幽一嘆,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投向了這宋義。

    一旁眾人繼續議論著,「我跟你們說,宋義可最善詩詞策論了,你們說,宋義能不將這女子壓下去。」

    「宋義善詩詞策論,整個青城主城都是清楚的很,多少人傳唱宋義的策論詩詞。」

    「這說明什麼,說明宋義的策論詩詞深得人心,依我看,宋義必能將這女子壓下去。」

    「非也非也,諸人傳唱宋義的詩詞策論,是因為他的詩詞策論辭藻華麗,華而不實又如何能與這奇女子鞭辟入裡的策論相比。」

    眾人亂哄哄吵鬧時,女子已將宋義上下打量了一番,拱了拱手,含笑道,「原來是宋兄,宋兄大名,在下如雷貫耳,不知宋兄對我方才之言,有何異議?」

    宋義含笑道,「道友之言,宋某已聽了多時,反覆揣度,發現幾個問題,還請道友賜教。」

    女子道,「宋兄但說無妨。」

    宋義凝眸看著女子,緩緩道,「道友方才所言,治世如醫病,這個比喻,弟以為十分妥當。」

    「只是在下尚有疑惑,這個病人,道友是泛指整個國家,還是單指王權、大仙宗、世家,亦或普通百姓。」

    女子緩緩道,「若想徹底根治國家病疾,自然是上到王上,下到黎民,都要秉持天下為公。」

    宋義聞言嘴角笑意更濃,「道友之言論,若能實行,對天下來說,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天下寒門,定然欣然從之。」

    「然,而今天下之權柄,掌握在王庭、大仙門、大氏族等仙貴的手中。」

    「他們憑藉手中權柄,不用勞作,可以絲毫不費力的掠奪資源,然後窮奢極欲享受著世間最奢華的生活。」

    「你認為他們會放棄這種享受,反而去實行道友所謂的天下為公的理念?」

    「道友這想法好雖好,未免太過於幻想了。」

    「只怕未等道友理念傳開,道友的屍體已腐爛與山野之間,魂歸九幽了。」

    「依宋某之言,道友日後還是莫要再說這言論,以免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女子聞言鄭重道,「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不知,而莫能行。」

    「這句道藏名言,宋兄可曾聽過?」

    宋義聞言點頭道,「自然是聽過。」

    「既然聽過,那普天之下百姓可視之為弱水,王權仙貴可視為剛強,宋兄以為然否?」

    宋義點頭道,「然!」

    女子又道,「只要我張揚我之言論,若能是民智開,百姓皆求天下為公,弱水匯聚起來,便是滔滔江河之水,無量大海之水,試問誰能阻擋這股力量?」

    「況且,宋兄豈能斷定天下仙門、世家便無人認同在下的言論。」

    「道兄之言,也未免太過臆想了,事尚未去做,豈能湮滅在猜想當中,你我修者,修真問道,當身體力行,當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

    「至於,在下之生死......。」

    說到這,女子一笑,「只要我之言論能有助於世,我雖死,亦流芳百世,無憾矣!」

    宋義聞言沉默了,一雙眼眸緊緊地盯著女子,他想要從女子的眼眸中看出遲疑看出畏懼,哪怕是只有一瞬間的遲疑一絲一毫的畏懼,他都能斷定,這女子不過是說大話搏名而已。

    然注視良久,女子的目光依舊十分堅定,竟沒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動搖都沒有。

    如此意志堅定之人,宋義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

    終於,宋義展顏一笑,他服了,他也決定最後在為這個天下出力一次。

    當即與女子拱了拱手道,「道友大才,弟敬服。」

    「道友憑此一家之言,此次文試必名列三甲。」

    「弟這裡先行恭喜道友了。」

    女子聞言嘴角掀起一絲笑意,拱手回禮道,「謝道友吉言,只是在下已經說過,著此方實是為濟世救國,而非為個人之榮辱。」

    「此次前來主城參加會試,也是想與諸方賢才,共論道,更加完善救世之方。」

    宋義聞言長嘆一聲,道,「弟深感汗顏,道友雄才大略,胸懷天下,弟佩服之至。」

    「只是不知,道友如何宣揚自己的理念?」

    「若只是於這鬧市中宣講自己的理念,只怕傳播效果甚微啊!」

    女子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只要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堅持,我的理念必能傳播開來。」

    「如此,未免太慢了些,我倒有一法,可讓道友這一毛不拔的理念,傳遍青城。」

    女子聞言眉頭一挑道,「不知宋兄有何辦法?」

    宋義聞言一笑,問道,「敢問道友名諱?」

    女子道,「在下姓朱,名紫。」

    「原來是朱紫道友,今日能與道友一番暢談,弟死也無憾了。」

    說著宋義拔出了自己的長劍,隨後運轉靈力,高聲道,「今日,我宋義,以我之名,以我之血,為朱紫之一毛不拔之理念,揚名!」

    話音落,宋義長劍一揮,割掉了自己的頭顱,鮮血頓時迸射三尺,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0:56
寒門仙貴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青城學宮

    無頭屍體,頸上噴出如柱的鮮血,隨後抽搐了兩下,倒了下去。

    滾燙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那一顆頭顱皮球一般滾動著,最後撞到了一女修的腳踝。

    啊.......!

    被撞頭顱女子看著那沾染血跡的頭顱,滿是血跡面孔,嚇得臉色蒼白,身體發顫,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嘯叫,猛地向後跳去。

    「死人了,死人了!」

    「報官,快報官啊!」

    「我看,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可不要被牽連進去。」

    「怕什麼,宋義是自殺,與我等有何關係,就算官府找人問話,也會找那朱紫。」

    「說得也是,你們說官府會不會拿朱紫問罪?人畢竟是因她而死啊!」

    「朱紫又沒殺人,我看最多問問話便放了。」

    「真是沒想到,這宋義竟然用自己之死,為朱紫揚名。」

    「此事過後,朱紫之名只怕是要傳遍整個青城了。」

    「朱紫這『一毛不拔』的學說理念,只怕會如瘋狂捲落葉一般,席捲整個青城,青城地榜上只怕也有她的名字了。」

    「青城地榜有沒有名咱管不了,依我看,這朱紫學說理念太偏激,太邪門了,都能說死人,這種學說理念要不得。」

    「你怎麼能這麼說,宋義之死,乃是義舉,楊紫的學說理念,也是救世良方。」

    「你如此詆毀重傷,莫不是妒賢嫉能,見不得別人的學說名滿天下。」

    「隨你怎麼說,但事實就是事實,楊紫的學說太過妖異,不能流傳。」

    場中諸人頓分作了兩派,一方極其維護楊紫,另外一方則痛批楊紫。

    在爭執之中,青城巡城的捕快已經趕到,一番詢問後,最後將楊紫帶走問話,一眾人皆跟了上去。

    薛鵬看著宋義的屍首,一時間,感慨萬分。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宋義為了朱紫揚名竟然捨棄自己的性命。

    這麼做值得麼?

    薛鵬不知,但他清楚,宋義死了,宋義因楊紫因楊紫的『一毛不拔』的學說理論而死。

    他原本以為只有靈術、靈器能殺人,原來這種名為學說理念的東西,也能殺人,而且殺起人來,威力絲毫不比靈術、靈器弱。

    此時此刻,他心底卻對這所謂的學說理念產生起了一種強烈的忌憚感。

    他也忽然發現,在青城這無比繁榮的外表下,竟還有如此洶湧的暗潮在湧動,。

    一旁的二虎看到朱紫被押走,與薛鵬道,「師兄,我覺得那楊紫一番話說得很好,我們也過去看看吧,可不能讓官府的人隨意將人污衊了。」

    薛鵬聞言看了看二虎,隨後鄭重道,「師弟,以後無論你聽到何種學說,你都不准摻和進去。」

    二虎皺眉道,「師兄,為什麼啊?那朱紫明明是為我們寒門謀利益,為什麼我們就不去幫她一幫?」

    薛鵬道,「因為時機不對,也太過偏激。」

    「這朱紫的話乍一聽很有道理,可細細一想,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現如今,百姓還能活得下去,還沒有被逼得想到造反。」

    「她這理論,無疑是在鼓動造反,如此學說理論,王庭豈能留之。」

    二虎聞言皺眉道,「師兄,你既知時機不對,為何剛才卻不言明?」

    「剛才已有人說了,可卻沒有人聽得進去?」

    「算了,走吧,此次我們來主城是參加會試的,這些事,我們就暫時不要摻和了。」

    隨後薛鵬喃喃了一聲,「主城果真非郡城可比,竟有朱紫、宋義這等人物,只是不知,這樣的人物會有多少。」

    「看來,想要連中三元,希望有些渺茫啊!」

    此番聽了楊紫一番學說理念,薛鵬方知自己原來眼界多麼狹窄。

    這些人走南闖北,走過的橋比自己走過的路還多,對這個世道與人心的理解,只怕要比自己深刻得多,做出的策論也是極其深刻獨到。

    在深刻獨到方面,自己是無法相比了,此次會試策論,自己還需要另闢蹊徑才是。

    薛鵬正在思忖著,二虎卻嘟囔了一句,「我們也都是寒門,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為寒門出一份力?」

    薛鵬聽見了二虎的話,隨後看著二虎,緩緩道,「二虎,非是師兄不願出手幫忙。」

    「只是我們如今不過只是一介修者,人微言輕,你若真想幫助天下寒門,那就努力讓自己變強,強大到連那些大仙宗、大貴族都忌憚你,那時候你說一句話,比你現在幫一個朱紫有用千百倍。」

    說著薛鵬拍了拍二虎的肩膀道,「師兄相信,你若潛心修煉,將來你定會是天下寒門的領袖,到時候天下寒門就指望了你了。」

    「二虎,天下寒門都在希冀著你快速成長呢,你不會讓他們失望吧?」

    二虎聞言神情頗為激動道,「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不過,師兄我覺得你更適合寒門領袖,而且師兄的你的天賦比我好,為什麼你不說自己當,要說我當。」

    薛鵬含笑道,「寒門的領袖,肯定是最窮的,你師兄我這麼愛靈石,怎麼可能會當?」

    二虎啞然。

    薛鵬又笑道,「逗你呢,現在師兄我的名聲可是臭了,只怕將來是寒門容不得我了。」

    這時一旁的姜玄笑道,「若如此,弟這裡能容呆兄。」

    「額.......」

    薛鵬一愣,看向了姜玄。

    但見姜玄笑眯眯地看著薛鵬,那雙眸裡閃著精光,看得薛鵬頭皮發麻,嘴角一扯道,「姜兄,你,不會有斷袖的癖好吧?」

    姜玄聞言臉上笑容一僵,隨即嗔怒道,「呆兄,這話可以亂吃,飯可不能亂說。」

    「啊呸,真是被你給氣糊塗了,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弟喜歡的是女人,女人.......」

    「呵呵,原來是誤會一場,真是嚇死弟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眾人在姜玄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名為養心居的住處住了下來。

    連行了多日,一行人早早地都睡下了。

    薛鵬卻一夜無眠,今天鬧市中朱紫那『一毛不拔』的學說理論不斷在他腦海迴響,宋義慷慨赴死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浮現。

    最後薛鵬想得有些煩躁,盤膝坐下,念起了清心經,腦海中的雜念方才逐漸退去,進入了修煉狀態。

    一夜的時間轉瞬即過,次日清晨,眾人早早地起來了。

    吃過了早飯,好玩的李婉兒纏著薛鵬一定要在主城裡轉一轉。

    於是姜玄提了一個好去處,青城學宮。

    當下姜玄介紹道,「青城學宮是由王庭舉辦,學宮院長位置由城主兼任,基本也是掛個名,實權則由三位副院長共同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學府。」

    「青城學宮在整個王庭都享有盛名,素有不入青城學宮枉走青城一遭的說法。」

    「而若去青城學宮,則青城學宮內的論道台,則必去不可。」

    「關於這論道台,呆兄可曾聽聞過?」

    薛鵬笑道,「弟是第一次來這青城,如何聽聞過?」

    姜玄笑道,「那青城地榜,呆兄總該聽說過吧。」

    薛鵬點了點頭,「昨日便有人說朱紫將入地榜,難道這地榜與論道台有關?」

    「有,而且關係還是非常之大,可以說,地榜上十名天才修者,九名出自論道台。」

    薛鵬奇道,「這論道台究竟為何?竟有如此力量?」

    姜玄笑道,「這論道台由來,還有一段故事,呆兄聽我細細說來。」

    「青城學宮院管事的三位副院長分別是由青城三大仙門落日仙宗、洛水仙宗、空劍門長老兼任。」

    「三大宗門所修道法靈術截然不同,所以青城學宮內的弟子也分為三派,時常會有衝突。」

    「經過幾次流血鬥法,死了幾名弟子後,青城學宮便建立了一座論道台。」

    「凡是有矛盾衝突的弟子,不可私下比鬥,卻可在論道台宣講自己的道法,由本院以及非本院的修者進行評定,到底孰優孰劣。」

    「優勝者之名,自然廣為流轉,有了大的名氣。」

    「名利名利,名聲有了,利自然就來了,於是慢慢的論道台不再僅僅為青城學宮解決內部紛爭的地方,而是變成了青城修者講道論術,爭名爭利的地方。」

    「更在幾十年前,不知何人出了一個地榜,給在論道台上講過道法靈術的修者,排了一個名次。」

    「地榜共由十人,凡是能名列此榜者,皆為被認定為一時之俊傑。」

    「這幾十年間,凡是入了地榜的人,少有沒考中居士的。」

    「而地榜第一名,更是多次考取了魁首。」

    「呆兄,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還是算了吧.......」

    未容薛鵬說完,姜玄已又道,「每年大考前的地榜第一,都會得到整個青城的注視,不知多少仙門、貴族跑斷了腿去給送禮,什麼靈器啊、靈石啊、甚至靈寶都有。」

    說完,姜玄笑看著薛鵬

    「額......我又想了想,既姜兄如此推薦,這青城學宮的論道台,我們還是去一遭吧!」

    「當然,我肯定不是為了那些靈器、靈石,我是為了能夠與青城的俊傑英才論道切磋。」

    「是是是,呆兄是為輪到非是靈石,弟明白,明白的,呵呵。」

    姜玄笑了笑,心裡道,「不是為了靈器、靈石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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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