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為死者代言 作者：雪兒格格（已完成）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跳級
               
    3月1日是開學的日子，周海一臉擔憂的將小蘿莉送到東南實驗高中。

    今天盧茜也要忙著開學，所以只能周海帶著盧茜來報導，一進校門，都是一些身著校服的少男少女，帶著探究的目光看著周海和小蘿莉。

    周海將小蘿莉拽到自己左側，讓那些人的目光不過分直接，小蘿莉瞥了一眼周海，如此貼心的動作還是很感動的。

    二人來到校長室，敲門進入校長非常熱情，讓他們落座。

    那個滿頭銀發的校長看著小蘿莉笑了笑。

    「我是劉天民，你就是那個周洛洛對嗎？」

    小蘿莉看看周海，周海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嗯，我叫周洛洛，我的中文不太好。」

    那位劉校長一怔，「太謙虛了，你的中文發音非常準確，看來盧教授的情報不太準確啊！」

    「今後我妹妹就要麻煩您了，她大多數中文都可以聽明白，可漢子認識的不太多，不過我認為她一定沒問題，畢竟回國之前她一個字都不會說，這些中文她學起來只是花了不到四十天的時間。」

    劉校長更加感興趣了，一拍腿朝前坐了坐。

    「這個太厲害了，難道是盧教授出手了？」

    周海搖搖頭，「是盧茜教的她。」

    劉校長一臉瞭然的神態，「怪不得，好了！

    周洛洛同學，你是想要跟著初三學習，還是直接進入高一，我還不知道你的能力如何哦！要不然我們來一場測驗吧？」

    周洛洛聳聳肩膀，「高一吧，如果願意考可以試試，之前茜茜讓我做過試題，只要不考中文和歷史就行。」

    劉校長一聽來了興趣，親自去準備了，周海一臉擔憂地看著小蘿莉。

    「你行嗎？

    別逞強！」

    小蘿莉翻了個白眼。

    「行嗎？

    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

    看著一臉傲嬌的小蘿莉，周海是一點兒信心沒有，偷偷發微信問盧茜，她卻沒回。

    這時劉校長已經小跑著回來了，手裡面抓著幾張試卷。

    「來吧試試，能寫多少是多少，不用太在意成績。」

    見此周海也不能再多說什麼，看著數學、物理、化學的三科卷子，周海都有些頭大，國內的教育方式和美國不同，國內高中階段壓力極大，而大學相對輕鬆許多，而美國正相反，周海忍不住為小蘿莉捏了一把汗。

    劉校長將中文的題目都讀了一遍，看看小蘿莉答題，轉頭和周海聊了起來，原來這個劉校長竟然是盧茜父親的學生，怪不得盧茜說一定能幫著小蘿莉搞定上學的事兒。

    劉校長一臉八卦地拽著周海，「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周海手指微微頓了一下。

    「我是法醫，在東南市司法鑑定中心工作。」

    劉校長一臉興趣，完全沒有排斥或者厭煩的表情。

    「這個可比一般醫生厲害了，我可是個偵探小說迷，所有相關的書都看過，看著法醫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真相，太給力了！」

    周海打開皮包，找到兩本英文版的偵探小說，推到劉校長的面前。

    「這是我的老師讓人給我帶過來的，我已經看完了，有些比較生僻的詞彙都已經用中文翻譯了，如若劉校長感興趣可以先一睹為快，不過說好只能是借。」

    劉校長翻開書，一看有些傻了眼，怪不得說借，這哪是翻譯一些生僻詞彙，這是將全文用中文翻譯了一遍，雖然書籍不厚，這要花費多大的精力，隨即鄭重的接過來。

    「周醫生放心，我會認真閱讀的，看完第一時間給你送回去。」

    周海擺擺手，指了指還在那兒奮筆疾書的小蘿莉。

    「讓她帶回家就行。」

    劉校長哈哈大笑，趕緊坐在周海對面，兩個人竟然越聊越開心，不時發出笑聲，小蘿莉抬頭看看干擾自己的二人，蹙眉忍了。

    不知過了多久，小蘿莉整理好自己的筆袋，將所有卷子送到劉校長面前。

    「校長，我答好了！」

    劉校長看看腕錶，一臉驚訝地接過卷子。

    「這麼快？」

    隨手翻了翻，劉校長打電話叫來了三個老師。

    「來你們三個幫我看一下，這幾張卷子能有多少分。」

    幾個老師沒多想，拿起卷子開始看，不過入眼那如若幼兒園小娃娃般的字跡，讓幾個老師有些懷疑自己的視力，不過見劉校長沒有開玩笑的意圖，三人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開始認真批閱起來。

    幾分鐘的時間批閱就結束了，看著三個老師臉上嚴肅的表情，因為三人剛剛給拿來的卷子是用來選擇進小班用的高二下學期期末試題，這些題有多難他們心裡清楚，你就是找幾個高三的尖子生也不見得能寫得如此完美。

    三人沒有說話，可互相之間凝視的眼神起了變化，原本的不屑到震驚，再到最後的想要佔有，劉校長看著有些不解，難道小丫頭考的不好。

    「一個個怎麼這個表情？

    來給我看看成績。」

    幾個老師將卷子遞給劉校長，看著一片對號，劉校長也驚訝了一下，尤其幾道題被波浪形畫上還打上星號，看來解題的方法讓老師都感到新奇了。

    其中唯一的一位女老師，瞥了眼房間內剩下的周海和小蘿莉，不敢確定劉校長找自己的意圖，不過看著那小女孩的模樣似乎只有十二三歲吧，雖然字跡差了點，可能力真的讓人乍舌。

    鼓起勇氣走到劉校長身側，「校長，這是準備跳級的學生嗎？

    你看能不能優先考慮一下我們高二.一班，這個數學能力真的無敵了，好好培養一下絕對是尖子生中的尖子，今年有個數學競賽，目前我們還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尖子學生可以參加！」

    身側那兩個老師惱了，也不顧及什麼形象和謙讓了，伸手將說話的這個女老師拽到後面，「光學數學就可以了，要綜合考慮她的能力，看看物理和化學的成績，我覺得到二班也不成問題。」

    三人的爭執聲越來越高，周海是一頭霧水越聽越糊塗，不是說好的判卷子談成績嗎？
               

第一百七十章 腦子瓦特了
               
    畫風變化太快，如此樣子真的讓他有些懵，此時劉校長看完分數也掩不住笑容。

    「哈哈，行了你們三個，這是要當著我的面搶人了？」

    此時此刻，那三人沒啥避諱的，畢竟想要高三出成績不被別的學校比下去，只能靠高分成績來奠定自己在行業內的地位，見到好學生那是拼了老命地搶啊！

    啥謙讓，啥風度，狗屁！

    那位女老師惱了，「劉校長，你就給句痛快話，到底給不給人？」

    劉校長將卷子放下，朝著周海揚揚下巴。

    「老孫你別急，這事兒還要周洛洛同學的哥哥來決定，畢竟他們最初是希望從高一開始讀起來的。」

    三個老師互相看了看，一副望著白痴的樣子看著周海，那位姓孫的女老師蹙眉瞪著周海，恨不得上來給他兩巴掌。

    「為什麼要從高一開始讀，你知道她的能力嗎，你這是誤人子弟知道嗎？」

    周海舔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身側一樣一臉懵的罪魁禍首。

    「停！

    讓我想想！」

    周海拽著小蘿莉的手臂，低聲問道：

    「你怎麼沒和我說你是學霸？」

    小蘿莉晃蕩著小短腿，翻了個白眼，「你又沒問！

    再說，你看到那個學霸每天抱著書本了，不都是不著調搞事情，這都猜不到，你平時怎麼辦案的？」

    周海被懟的瞬間怔住，不過還是眯起眼睛。

    「學霸的字跡不會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好好練字吧！」

    說完不管嘟嘴瞪眼的小蘿莉，轉身看向劉校長和三個老師，那三人儘量將臉上的表情調整到最和藹可親的狀態，為了能夠讓周海選自己，那生硬地笑容也真是蠻拼的。

    周海吞了一口口水，一把將身後看熱鬧的小蘿莉拽了過來。

    「這裡和美國不一樣，不過我還是想要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從高二開始讀書還是高一？」

    小蘿莉聳聳肩膀，「無所謂從哪個年級開始，我有兩個條件：第一我不住學校，第二不上晚自習，放學就回家吃飯，中午的午餐在這裡忍耐一下就算了。

    只要答應這兩點，上高二還是高一都不重要。」

    「……」

    如此一番言論，讓幾個人都傻了眼，周海咬咬唇，吃貨的世界裡沒有道理可講，看來自己是甩不掉這個小蘿莉了，為了早餐和晚餐能吃到盧茜的飯菜，她也是蠻拼的。

    看了一眼劉校長和幾個老師，四人集體朝著周海蹙眉點頭，不理解周海有什麼好糾結的，劉校長見周海一直猶豫以為他是擔心小蘿莉的中文，拍拍周海的肩膀。

    「晚自習在不在學校不要緊，另外周醫生你不要擔心，不到四十天中文就能說到這個地步，我相信她學習書寫也用不了很長的時間，再不濟我找個老師給周洛洛同學單獨補補語文。」

    小蘿莉騰一下站起來，「不要，我的中文是跟著盧茜學的，她教的很好，行了別難為周周了，我就從高二開始讀吧！」

    走到周海身邊，拽拽他的衣角。

    「記得告訴茜茜，接我放學你說，肘子會不會想我？」

    周海頭頂一片烏鴉飛過，「肘子？不會這是柯基的新名字吧！」

    小蘿莉點點頭，「你說的用食物起名字。」

    周海抿唇，想想還有作家用這個名字長鬚一口氣忍吧，將小蘿莉的書包還有手機遞給她。

    那個物理老師下意識的要制止，身側那個一貫鐵面無私的孫老師一把將他的手臂拍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朝他舉起拳頭瞪著眼，從後槽牙擠出來幾句話。

    「拿手機怕啥，開著轉播車來上課來我都沒意見，你們要是敢將她擠兌走，哼哼……」

    小蘿莉朝周海揮揮手，「你走吧！」

    說著朝那位女老師走去，朝著她微微鞠躬，「老師好，我還是選你吧！」

    孫老師差點兒激動的哭了，都沒和劉校長打招呼，轉身領人走了，那兩個老師雖有不甘卻也沒什麼遺憾，從大格局來說畢竟都他們學校的，二人朝校長點點頭跟了出去。

    劉校長很開心，拍拍周海的肩膀。

    「開始我還擔心，沒成想周洛洛成績如此優異，看來是讓我撿漏了。」

    周海此時也很無語，要知道他何嘗不是剛剛知道小蘿莉是個學霸，算了能學好這半年就行，在國內也能接觸一下同齡人。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點，周海起身告辭，「今後就拜託劉校長了，我先告辭。」

    劉校長跟著送到門口，「行，我今天不多留你了，你和盧茜何時好事將近要告訴我哦！」

    「好，一定！」

    說完揮手離去，出了實驗高中的校門，周海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經歷的，甩甩頭給盧茜發了一個微信簡單說明了情況，上車駛往中心。

    *****

    東南實驗高中，高二.一班教室門前。

    小蘿莉透過玻璃窗看著教室內有些傻眼，怎麼這麼多人，為毛這麼多人，這是要幹什麼？

    那位孫老師看著停住腳步的小蘿莉，心下有些不解。

    「怎麼了？」

    「這裡一個班級，怎麼有這麼多人啊！」

    孫老師探頭看看，「多嗎？

    只有四十多個學生，這在國內已經算是小班了。」

    小蘿莉抿緊唇，既然選擇來了就沒什麼好挑剔的，推門進入教室，原本還有些許嘈雜聲音的教室瞬間安靜了，小蘿莉跟著那位女老師走進教室。

    孫老師十分親近地拍拍小蘿莉的肩膀，「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周洛洛，我們掌聲歡迎她自我介紹一下！」

    教室內的學生看起來都非常的高大，有的男生甚至比周海還高，四十多人只有七八個女生，如此比例還是有些讓她不解，聽到老師的話她朝著所有人微微頷首。

    「我叫周洛洛剛剛回國，今年十五歲，我的中文不好，很高興認識大家！」

    隨著一片掌聲，周圍一片議論聲。

    「…天哪十五歲！」

    「…好漂亮！」

    ……

    孫老師將座位重新調整了一下，給小蘿莉分配了第二排的一個單人座位。

    「好了，你先坐在這裡跟著聽聽，一會兒我幫你領校服、飯卡、出門證還有各科書籍，你在教室等著我就行。」

    小蘿莉點點頭，「謝謝孫老師。」

    孫老師快步走了，她還有好多的事兒要辦，畢竟還有一節課就要午休了，所有的事兒都要這個時間內搞定，越想腳步越快。

    高二一班的教室內窸窸窣窣地聲音不絕於耳，一個與小蘿莉並排的小個子男生側頭看了看如同洋娃娃般的小蘿莉，鼓了半天的勇氣低聲問道。

    「你從哪個國家回來的？」

    「美國。」

    那個男生捂著嘴巴，一臉的難以置信，扶著桌子聲音也不自覺的變大。

    「美國！

    天哪！

    這裡面有好幾個人想要考雅思，去美國留學，你~

    你~

    你竟然選擇回國，腦子瓦特了！」

    小蘿莉眯起眼睛，掏出手機，眾目睽睽之下百度搜索那個『腦子瓦特了』是啥意思，看完英文的解釋，小蘿莉收起手機，周圍一群看著她動作的傢伙妥妥都是羨慕嫉妒恨。

    小蘿莉抬起頭，看看身側的小男生，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朝著男生揚揚下巴，朱唇輕啟字正腔圓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截拇指（一）
               
    下午五點半，實驗高中門前。

    盧茜朝著校園內揮動著手臂，小蘿莉一蹦一跳地衝了出來，那門衛驗過她的出門證才將人，一身寬大的校服顯得小蘿莉更加嬌小，如同一隻乳燕飛奔到盧茜身上。

    抱著盧茜半天都沒動，盧茜揉揉小蘿莉的短髮。

    「我家洛洛今天過得如何？」

    小蘿莉這才從盧茜懷裡爬出來。

    「學校就那個樣子吧，不過班級裡面人好多，還多數是男生，竟然有一個臭小子說我腦子瓦特了。」

    盧茜忍著笑，替那男生默哀了三秒。

    「然後呢？」

    「然後我中午有些桑心，就沒有吃飯，孫老師問過同學原因將那個男生拎出去訓了兩節課。

    哼哼！

    之後，他便有了一個新外號~瓦特！」

    「臭丫頭，就你鬼主意多！

    看來這是餓了，我們回家吃飯吧。」

    小蘿莉最喜歡這個安排。

    「好快走！」

    不過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茜茜，你父母快回來了吧？難道你要搬走了嗎？」

    盧茜抱住小蘿莉的肩膀，「放心吧，我父母來電話，說是在海南住的非常舒服，想等到天熱了再回來，畢竟他們都退休了，能散散心挺好的！」

    小蘿莉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茜茜太好了！突然發現，我好餓啊！」

    嬉笑著二人上車，朝著浮山後駛去。

    周海到家時，二人唱著歌坐在餐桌前，兩道素炒一份燒麥還有一個蘑菇湯，周海食指大動。

    「以後不用等我，餓了就先吃！」

    小蘿莉搖搖頭，「不，要等著周周。」

    周海的手一頓，趕緊脫掉外套洗過手坐下，盧茜遞過來一碗湯。

    「今天學校怎麼樣？

    有沒有什麼不適應，語文課很難懂吧？」

    小蘿莉搖搖頭，「我沒上語文課。」

    「為什麼？」盧茜一怔。

    周海瞬間明白了小蘿莉的意思，看看一臉不解的盧茜。

    「她想要回來讓你教，是吧！」

    小蘿莉點點頭，不過又歪頭看向周海。

    「別那麼小氣，說話酸溜溜的！

    給我上完課，就把你女朋友還你，晚上讓你抱。」

    盧茜的臉騰的一下通紅，朝著小蘿莉頭上拍了一下，「餓了就快吃飯！」

    三人沒再說什麼，抓緊吃飯，畢竟還有小蘿莉的課程要趕出來。

    ……

    天色微明，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周海抓起手機坐起來，看著指揮中心幾個字，心裡一沉。

    「喂，周法醫！我是指揮中心。」

    「嗯，有案子？」

    「對，剛剛110接到一個報警，在昌河區遼河路北側的聚景園小區西牆外發現了一些東西，楚支隊帶人已經抵達現場，因為無法辨認，所以請求支援。

    二組的人我先通知的徐痕檢，他距離事發地只有一千米。」

    「一些東西？」

    「嗯，昌河那麼沒具體說是什麼東西。」

    周海早已打開免提，下床穿戴完畢，如此描述讓他有些卡殼，甩甩頭無論怎樣到了再說吧。

    似乎想到送胖子回家的時候，好像是看到過一個叫聚景園的小區。

    「那你就直接幫我通知小梁和瘋子，給他們發一個詳細地址，我現在就趕過去。」

    拎著外套和皮包剛出房間，盧茜已經站在門前抱著一個保溫杯遞給周海。

    「這是豆花奶，你路上喝點兒，不然身上都是冷的。」

    周海抱抱盧茜，那小妻子般的關心模樣讓周海心裡一暖，唇在盧茜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好！

    時間還早，快去睡一會兒。」

    ……

    6：30，周海的車子來到聚景園，找到一個停車位剛剛停穩一個身影跑了過來。

    「周法醫，我送您過去吧！」

    周海看著他有些面熟，想來是楚夢涵和王滿他們隊的刑警，周海點點頭，那小警察接過勘查箱快步帶著周海朝小區外牆的西側走去。

    「我們組的人來了嗎？」

    「徐痕撿來了，正在那兒看著呢。」

    周海沒再說啥，跟著他走到西牆處，這個位置在昌河區算是很繁華的地段，能發現了什麼，讓指揮中心的人竟然無法描述？

    想著，周海腳下已經走到拐角處，迎面是條狹長的道路，一面是高高的圍牆，一面是一片綠化帶延伸到河邊，眾多的警員都帶著口罩沿著牆邊和綠化帶搜索著什麼。

    楚夢涵和王滿站在橋邊，看到周海朝他揮揮手，周海快步走過去。

    「胖子呢？」

    楚夢涵指著圍牆西北角處，果然在一堆垃圾桶的包圍中，周海看到了那個身影。

    「胖子說先看一下垃圾桶外，如果有線索就需要將所有垃圾倒出來篩選。」

    周海一聽，瞬間想到碎屍，不由的神經緊繃起來。

    「說說吧，什麼情況！」

    楚夢涵展開手中臨時繪製的一張紙，「我們現在站的位置叫青山橋，十字路口朝北去，路東是聚景園小區，西側是馬家河。

    今天早晨5：10，環衛工人清運垃圾西北角的垃圾箱時，一塊肉頭從垃圾箱裡掉了出來，那人感到好奇拿起來看看，一看嚇了一跳。

    他立即報警，我們過來一看，封鎖了現場，我讓指揮中心通知你們過來的。」

    「人肉，什麼部位？」

    周海猜想一定是能夠直觀判斷的部位，要不然那個工人無法直接選擇報警。

    楚夢涵已經習慣了周海的判斷能力，抬手拍拍王滿，王滿打開身側的一個保溫箱，拎出來一個塑料袋子，周海戴上手套從袋子裡面取出這塊皮肉，俯身觀察了一遍。

    果然，這是一塊頭皮，上面帶著寸許短髮和頸部的皮膚，舉起來展平，這應該是右耳後到頸部之上的一處位置。

    整體翻轉過來，切割的傷口展現出來，下方邊緣稍微薄些，沾著頭髮碎屑的部位切口更垂直一些，內側的切削並不專業，有停頓和重複切割的破損，創面上污染的非常厲害，上面沾滿了土屑還有一點兒黑色的油污。

    周海打開勘查箱，楚夢涵蹲下幫著他照亮面前，周海瞥了一眼楚夢涵，沒想到過了一個春節，這個人似乎懂得人情世故了。

    周海收起心思，他想將這些油污取樣，不過黑黑的油污已經凝固到組織上，擦拭了幾下才弄下來一些，不過越是如此周海反而很高興，這意味著油污很有可能是拋棄屍塊前沾染上的。

    不過讓人有些費解的是，死者這個位置怎麼會被割下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截拇指（二）
               
    碎屍或者斬殺死者，都不會費力的將人皮和組織剔除，拋開倫理和犯罪的角度，這是非常龐大的工程，尤其看著這塊組織可以感受到，凶手的手法極為生疏。

    周海眸光一閃，難道凶手故意混淆視聽，或者故意挑釁警方？

    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周海順著聲音抬起頭，果然胖子拎著勘查箱快步跑了過來，能讓一個二百多斤的胖子健步如飛，定是發生了什麼，或者他又找到了什麼！

    周海趕緊將那塊組織裝到袋子裡，再度丟給王滿，王滿嚇得手一滑袋子差點兒掉了。

    「海子，你看我找到什麼了？」

    楚夢涵在周海身後翻著白眼，「胖子，咱能換句開場白嗎？」

    胖子朝楚夢涵露出甜膩的一笑，「我家海子已經習慣了，他要是哪次出現場聽不到我的大嗓門，他該擔心了。」

    「你就是皮。」

    楚夢涵懶得理他，不過胖子的脾氣是真夠好，自己怎麼說他都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胖子收起笑容，走到周海面前，將勘查箱打開，把一個物證袋遞給周海。

    周海表情一怔。

    「一截拇指？

    還是右手拇指！」

    胖子點點頭，「對是拇指，我就是在那些垃圾桶的後面找到的。

    看樣子司機今天停車有些急，後面所有的垃圾箱被撞的擠在一起，不然這根手指會非常醒目的擺在垃圾桶前。」

    周海已經將拇指取出來，掏出自己帶著LED燈的放大鏡，送到眼前，這拇指有些短粗，尤其是最前端的指節好似短了半截，指背與指紋都非常粗糙還被膠和油污覆蓋，深深積累在紋路中。

    斷端並不是關節面，而是直接在虎口的位置砍斷的，這刀比剛剛割頭皮的那刀法要有力果決多了，難道是兩個凶手？

    周海的眉頭緊蹙，將那節斷指重新裝到袋子裡，遞給王滿。

    楚夢涵已經湊上來，看著周海的表情心也提了起來，畢竟處理滅門慘案的時候，周海都沒有如此神情，難道……

    「你怎麼了？」

    周海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王滿和胖子，最後目光落在楚夢涵身上。

    「垃圾清運車沒讓離開對嗎？」

    楚夢涵點點頭，「雖然司機是報案的人，現場沒有搜索完畢我不可能讓他們走。」

    周海看看現場搜索的狀態，似乎第一遍地毯式的搜索並沒有什麼收穫，此時已經七點多點很快就進入早高峰，來往的車輛將更加密集，到時候更不利於他們對案件的調查。

    「我建議，調集人手封閉這段道路，將那十幾箱垃圾，還有清運車上的垃圾，分別傾倒出來逐一排查。

    從剛剛那塊頭皮組織的污染程度看，不是隨意丟在這裡，那黑色的油污像是沉積很久的廢機油或者是動物油脂，這附近沒有這樣的場所。」

    隨著周海的講述，楚夢涵的神情更加冷峻，如若真的按照周海所說是隨著垃圾車丟棄到這裡，這個案子更是無從下手了。

    楚夢涵拍拍王滿的後背，「按照周法醫的意思，調集人手，讓交警隊配合封閉這段道路，帶著所有人員開始檢查垃圾。」

    「是。」

    王滿沒有一絲怨言，轉身就走，胖子逮住他，讓他幫忙拎著勘查箱。

    「來吧王副支隊，幫我拎著，我也跟著過去排查，隨時拍照記錄，這樣搜索的速度更快。」

    正說著，看著不遠處又走來兩個人，胖子朝二人擺擺手。

    「瘋子、小梁，你倆騎著龜來的這麼慢，走走走開工了和我翻垃圾去！」

    小梁倒是無所謂，他那抗臭的體質不是吹的，瘋子的臉頰抖了抖。

    「啊！

    大過年的還翻垃圾？」

    胖子一個白眼送過去，「有種你別去！」

    話是這麼說，瘋子看了一眼橋頭站著的楚夢涵和周海，一縮脖子跟著胖子走了。

    楚夢涵沒有急著動，看了一眼周海，目光中帶著幾分瞭然。

    「你剛剛，是不是有所保留？」

    周海沒想到，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楚夢涵，竟然能有如此心思縝密的時候。

    「雖然沒有做DNA分析，據我的經驗來看，這塊頭皮組織和拇指並非一人。

    切削頭皮的凶手，下手很猶豫慌張，刀法不連貫，有很多重複切割的部位。

    而凶手剁掉手指的手法又非常果決，一刀砍斷雖然並非關節面，整體切割的也非常整齊。」

    楚夢涵一怔，思索了一下周海的話，「你是說死者現在是兩個人，而凶手有可能也是兩個人？」

    周海長吁一口氣，努力舒緩緊張引起的眼球震顫。

    「還有一點，拇指剁下來時候，死者是活著的！

    斷端的皮瓣朝內側收縮，有生活反應，再者血管也是有收縮的狀態。

    可頭皮組織卻沒有生活反應，傷口的皮瓣全部是伸展的，沒有出血，他被凶手切削頭皮的時候，已經死亡。」

    楚夢涵被周海的話震驚了，僅僅是一隻拇指和一片頭皮周海竟然分析出這樣多，不過既然周海不選擇在眾人前說，一定有他的考慮。

    掏出筆記本，將所有的分析全部記錄下來。

    「我去看看他們搜索的情況。」

    「我跟你一起吧！」

    周海拎起箱子，跟著楚夢涵一起朝那條街道。

    不，現在應該叫那片垃圾走去，十幾個垃圾堆，全部間隔著分散在道路上，帶著口罩和手套的警員集體上陣，認真翻找著所有的垃圾。

    瘋子和小梁也加入了搜索隊伍，不時地提醒這周圍的警員需要尋找什麼，哪些是可疑物。

    要知道今天是三月二日，農曆是正月十二，還沒出正月十五東南市的很多商舖並沒有開始經營，用老話講正月裡都是年，所以垃圾的量是巨大的。

    胖子和王滿帶人將垃圾清運車開到道路的中段，緩緩將垃圾傾倒出來，隨著王滿的暫停手勢，垃圾車朝前行駛了一些，隨即再度開始傾倒，這樣反覆到第五次，垃圾車基本倒空了。

    即便是冬日，那濃烈的腐敗氣味隔著口罩直接竄入鼻子，很多警察都是翻找幾下，回身乾嘔兩聲，甚至還有幾隻老鼠在垃圾中上躥下跳。

    周海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垃圾，雖然沒有伸手翻找，卻一處處觀察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走到垃圾車第五堆的位置時，一個油膩膩的黑色塑料袋，瞬間吸引了周海的目光。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截拇指（三）
               
    周海抬腿踩著惡臭的垃圾走了進去，楚夢涵伸手想要攔住他，不過伸出的手還是頓住了，周海是一個多麼倔強的人她是瞭解的，原本楚夢涵覺得他們是一類人。

    周海跨步走到那處，將黑色塑料袋拎了起來，原來袋子的一角已經破損，不知是那些老鼠所為，還是垃圾之間互相擠壓剮蹭所致，袋子下方的一角露出來一塊鮮紅色的肉，期間還夾雜著一塊兒指甲蓋大小的骨片。

    周海提著袋子，轉身想要邁出來有些困難。

    畢竟雙腳已經深深陷入垃圾中無法撼動，不過一隻帶著藍色乳膠手套的手伸過來，周海見是楚夢涵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她的手，楚夢涵一用力將周海整個人扯了出來。

    瘋子和小梁看到周海的動作，紛紛停下手頭的工作，胖子知道周海雖然視力不好，但是眼光毒辣，判斷力無敵，能讓他如此費力去取的東西一定是重要發現。

    跳出垃圾包圍圈，胖子跺跺腳朝著海子跑了兩步，臉上的肥肉隨之顫動起來。

    「海子，找到什麼了？」

    周海朝著地上的垃圾袋揚揚下巴，「讓人圍過來些，我剛剛看到河對面有反光，似乎有人在錄像，這樣的視頻還是儘量不要流出。」

    楚夢涵朝王滿遞了一個眼色，王滿帶了幾個人朝河對岸飛奔而去。

    小梁和瘋子也跟著過來，一看周海的意圖就不用吩咐，紛紛把自己的勘查箱拿過來，四個箱子兩兩疊放在一起，瞬間將周海擋在中間。

    胖子已經在地上鋪了一張極大的物證袋，周海這才將那個黑色塑料袋放到上面，解開上面的活扣，展開袋子幾塊肉出現在眼前。

    胖子趕緊拍照，和小梁趕緊朝袋子表面噴灑試劑，在袋子拎手處發現了血跡，不過指紋並沒有發現，要麼凶手帶了手套，要麼就是指紋已經損毀了。

    瘋子那邊將袋子拎走，周海和瘋子逐一將肉塊拿出來，這肉被切成一塊塊長條形，大小基本相同，每條大小與成人食指粗細相當，比手指略長些。

    鮮紅的肌肉，黃色的脂肪層，還有皮膚，所有的組織結構都非常完成。

    瘋子越是看，越是感到頭皮發麻，要知道碎屍案接觸的非常多，洗腳妹那個案子在下水道也看到了大量的屍塊，可這樣碎屍真的讓人毛骨悚然，這簡直堪比古代的凌遲處死，有多大仇怨能夠將人割成如此樣子。

    「這碎屍太徹底了，差點兒用絞肉機過一遍！」

    胖子抿唇走了過來，「袋子上有血跡，不過沒有指紋，看樣子戴手套了。」

    周海一抬眼正好楚夢涵也湊了過來，看著地上一條條的肉條，楚夢涵差點兒吐出來，捂著嘴巴乾嘔好一會兒才回來蹲到周海身側。

    「抱歉！」

    周海並不在意這些，一個女人看到這些能如此樣子已經不容易了。

    「這個袋子裡面一共有六塊肉條，根據肌肉文理還有脂肪層可以分辨出，這三塊是臀部肌肉，剩下這三條應該是腹部的，至於是不是一個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看，胖子手中的袋子，那下面破了一個洞，所以那塊頭皮我懷疑就是從這個位置漏出去了。」

    楚夢涵一怔，翻出之前記錄的那張圖紙。

    「可是發現拇指的是垃圾桶邊上，與垃圾清運車有些距離，手指怎麼會跑到這裡去？

    難道，是故意而為......」

    周海伸手阻止楚夢涵的話，「現在第一要務，找到垃圾清運車的司機，將他今天早晨的行進路線摸清楚，一個一個站點去排查，要快！」

    楚夢涵知道這是當務之急，起身吩咐一個偵查員將垃圾清運車的司機帶過來，站在一旁被監控著的司機，此時緊張的不行。

    之前是在垃圾桶邊上發現手指，之後在車子傾倒口發現了一塊皮肉，現在有找到一袋子肉，看著那些穿連體服的警察嚴肅的模樣，如今他的腳都有些不好用。

    楚夢涵站到他面前，「叫什麼名字，在環衛處工作多久了？」

    送那個司機過來的偵查員，將一份筆錄遞到楚夢涵手中。

    「這些信息已經核實了，司機叫張強，本市人今年52歲，在環衛處工作十一年了。」

    楚夢涵擺擺手，看著那個司機的眼睛。

    「據我所知，你們負責垃圾清運的車輛都是兩人一組，你為什麼是一個人？」

    那司機拽著手中的手套，眼睛環顧了一下幾個人。

    「對，一般都是兩三個人一組，不過這不是春節嘛，和我搭檔的那個大劉回老家過年了。

    這兩天一直是我一個人幹，大劉說了替班這幾天的工資歸我，因為我們要是請假的話，這個季度的獎金就沒了，所以就沒上報。」

    胖子站到楚夢涵身側，「管理這麼鬆懈，難道就沒有打卡或者簽到啥的，他要是一個月不去那不是都沒人知道？」

    那司機趕緊擺手，「就是輸入密碼簽到，我們經常受傷有時候手指不方便，所以都是密碼簽到，不過平時每週一下午有個點名會，只是春節大家趕不回去，所以暫時取消了。」

    「說說你負責的片區，還有今天你第一次收垃圾的地點，一個不漏的都要說明。」

    那司機一聽是說這個，也沒有剛剛那面緊張了，畢竟單位要是查到他幫人打卡瞞報，這個處罰輕不了。

    「我車上有個臨時發的路線圖，我去拿。」

    楚夢涵朝那個偵查員點點頭，帶著司機去駕駛室拿來一張塑封的路線圖，起始路線還有一個個小區的順序十分清楚。

    楚夢涵指著塑封路線圖看著司機，「說說今天你怎麼走的，一個都不要漏掉。」

    那司機指著車上的一個行車記錄儀，「我完全按照線路走的，從鄒家窪開始走了七個垃圾點清運點到的聚景園，這個行車記錄儀裡面都有記錄的。」

    王滿帶人回來了，此時楚夢涵似乎還要問什麼，周海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時間緊迫，帶人按照線路抓緊去尋找吧。」

    楚夢涵點點頭，不過環顧了一下這裡，胖子擺擺手。

    「快走吧，王副支隊已經回來了，說明那面沒問題，這些垃圾留幾個人繼續篩選，讓交警繼續維持秩序就行，只要咱們撤了，河對面那些圍觀的人也都撤了。」

    「咱們？」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截拇指（四）
               
    胖子努力瞪圓了小眼睛，「啥意思？

    這是要你們自己幹？」

    楚夢涵沒有接話茬，不過看看剩下的六個地點，瞥了一眼周海。

    「我和王副支隊分成兩組，你們也分成兩組跟著吧，現在需要爭分奪秒。」

    周海當然沒意見，「好，瘋子帶著小梁，跟著王副支隊，我和胖子跟著楚支隊。」

    「出發！」

    那司機也被帶上了車，一眾警車呼嘯著駛離現場，見警察散去，現場只有少數人清理著垃圾，河對岸圍觀的人覺得無趣，也漸漸散去。

    上了車，楚夢涵看著地點有些犯了難，「我們先去最近的？」

    周海思量了一番，「方便袋是從垃圾車最裡面掉落的，那就說明這個袋子被丟在最底層，我們不如從第一個地點開始搜尋起，讓瘋子他們從最近的開始，兩頭夾擊。」

    楚夢涵吩咐司機轉向，朝著最遠的那個地點駛去，胖子同時電話通知了瘋子。

    三十分鐘後，他們抵達鄒家窪這處垃圾清運點，這裡是昌河區臨近莫城的邊界，屬於城鄉結合部，不過爭創國家級衛生城市的活動讓這裡的衛生情況看起來非常不錯。

    原木色的柵欄板子，搭建成小房子的形狀，周圍綠化帶比鄰，看起來是個比較有設計感的垃圾房，眾人下車，周海攔住楚夢涵。

    「胖子先看看！」

    胖子拎著箱子走上前，朝著楚夢涵挑挑眉。

    「讓我先過一遍。」

    走近垃圾房，裡面的光線不算很強，非常適合痕檢。

    胖子帶著護目鏡，十幾個垃圾桶的蓋子把手處，全都噴了一遍試劑，就在噴到最裡面一個垃圾桶時，一絲螢光閃現，胖子的紫光燈趕緊仔細照亮這裡。

    「海子，找到了！

    你應該去買彩票，隨便選一個地點竟然能找到線索，垃圾桶上有人類血跡。」

    周海沒空反駁，快步走過去，果然在垃圾桶蓋子的把手上有些纖細的條索狀螢光痕跡，掀開蓋子內側上有一處低落血跡。

    「採樣吧！」

    胖子采了樣，將垃圾房再度搜索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別的痕跡。

    楚夢涵有些著急，走過來探問：「怎麼樣？」

    胖子將採樣裝起來，拎著箱子起身。

    「雖然沒做DNA比對，不過可以判定是人血，濃度和我們發現的那個黑色方便袋外面的近似，都是稀釋血。」

    「稀釋血？」

    周海抿緊唇，「就是凶手將自己清理的非常乾淨，但是這些肉條是經過冷藏的，拋屍的過程中有些解凍，所以會有稀釋血水低落。」

    胖子點點頭，「我也這麼認為的，剛剛查看哪些肉條的時候就發現了，肌肉組織有些僵硬，凌晨的溫度雖然低，但不足以結凍，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冷凍過。」

    「走吧，看下一處。」

    胖子怔了怔，找到了血跡還要找下一處？

    不過他沒反駁，周海如此決定一定有他的意圖，拎箱子上車，一上午兩組將七處垃圾點兒全都排查完畢，匯合後返回中心。

    剛下車，楚夢涵的電話響了，「你怎麼搞的，電話打了好幾遍不接，碎屍案為什麼不匯報，我還是在指揮中心知道的，你想幹什麼？」

    楚夢涵趕緊將手機免提關掉，「領導別嚷嚷，情況緊急，所以沒及時匯報，我這不是剛想給你打電話嗎？

    情況時這樣的……」

    楚夢涵將詳細的情況說了一遍，劉大這才稍微按捺住怒火。

    「你個死丫頭，別自以為是，剛剛微信上已經有現場的照片流出來，什麼警察過年翻垃圾，什麼重大失竊案，剛剛市長辦公室已經來電話諮詢了，搞得趙書記宋局長都很被動。

    在中心老老實實等著，我馬上到！」

    『啪』電話掛斷，楚夢涵撇撇嘴，趕緊推門進入中心樓，拐到一樓的一號解剖室，一進去看著四人已經換上了短袖的手術服，不過沒有換隔離服，楚夢涵怔了怔這意思還要解剖？

    「你們這是……」

    胖子朝楚夢涵招招手，「今天不解剖，我們只是將所有的信息進行彙總。」

    順著胖子指引的方向，楚夢涵看到周海身後的玻璃白板，此時已經在上面畫上了兩個人體圖。

    「曾大姐說了幾點能出結果？」

    小梁推了一下眼鏡，「哦，剛剛問過了，還需要一個小時，八份樣本的DNA就出來了。」

    周海點點頭環顧幾人，「人齊了就開始吧，瘋子和小梁按照肌肉走向確認幾塊肌肉組織的準確位置。

    胖子給那隻右手拇指拍X光。」

    隨著周海的吩咐，幾人動了起來，那塊單獨的頭皮很容易分辨，就是右耳後到頸部的一塊皮肉，周海站在白板前，左邊的人體圖上，標記出這處頭皮對應的位置。

    楚夢涵有些明白他們要做什麼了，就好似拼圖一樣，將所有的部位在圖上填充，然後分析死者的已知條件，周海寫完回到解剖台前，將那塊頭皮組織仔細觀察。

    頭皮上帶著寸許短髮和頸部的皮膚，即便是頸部的皮膚也很白皙，沒有痣、痦子等標誌性的特徵。

    內側切削的傷口極不平整，有停頓和重複切割的破損，創面上的黑色油污已經被清理乾淨，雖然沒有進行實驗室分析，肉眼就能感知這油污與那黑色袋子上的油污類似。

    看著周海愣神，楚夢涵有些著急，忍不住在其身後催促道。

    「周海，你怎麼了？」

    周海知道她著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剛剛在想，人的頭皮一共有三層組織結構，不過三層之間極為緊密好似一層一樣。

    一般突然的重力剝削，就直接與帽狀筋膜層直接分離。

    就像好多女工，因為長發被捲入機械，致使頭皮剝脫的損傷就基於這個道理。

    可這塊頭皮被剝削的很特別，這些不平整代表刀具極為鋒利，原本我認為是不斷猶豫的停頓反覆下刀，現在看來也不是，似乎只是想要一味的延長切削的過程。」

    楚夢涵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延長死者的痛苦？」

    「不，我說過，死者被剝削這塊頭皮的時候已經死亡。」

    楚夢涵想起來，周海在現場就說過這塊兒頭皮沒有生活反應。

    「那凶手要幹什麼？」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截拇指（五）
               
    周海眯起眼睛，答道：「威脅什麼人？

    或者錄製恐怖視頻？

    再或者體力不支，這些都有可能。」

    放下頭皮，周海洗淨手走向瘋子和小梁，那二人對照著肌肉組織形態不斷比對著這六條肌肉組織。

    「對比出來了嗎？」

    瘋子指著三條不帶皮膚的肌肉組織，說道：「我們比對了這三條是臀部的肌肉組織，似乎還特意剔除了表層皮膚，不知道是為什麼。

    另外這三條是腹部肌肉，這三塊表皮脂肪層還有肌肉層都比較完整，不過要真的給出具體位置有些難，因為凶手似乎故意避開了筋膜層，我們懷疑是這個位置。」

    瘋子指著臍上的左右兩側位置，小梁舉著手中的解剖圖譜，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沒再發現些什麼？」

    瘋子抬眼看看周海，周海這麼問他知道是自己有疏漏，不過真的沒什麼想不到的了。

    「暫時沒想到有什麼疏漏！」

    周海用鑷子指著脂肪層和肌肉組織。

    「看這裡，男性腹部脂肪層會緻密一些，對應的腹部肌肉纖維也更粗一些，而這塊組織的脂肪層很均勻厚度和腹部肌肉相似，說明死者要麼是比較纖瘦的女性，要麼是身材瘦小的未成年男性。

    還有表皮的延展性非常好，皮膚顏色均勻白皙，沒有色素沉澱斑塊，毛孔細小，這些都說明死者很年輕，至少二十歲以內。

    再者，這七塊組織，沒有明顯疤痕和標誌性特徵，所以這是凶手精挑細選出來的。」

    瘋子小梁都頓住了動作，旁邊的胖子和楚夢涵也都湊了過來。

    「海子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故意而為？

    難道，這是打算向警方挑戰？」

    如此一個答案讓所有人緊張起來，尤其是楚夢涵，撥開擋在面前的小梁。

    「你倒是說啊！」

    就在此時，解剖室的門一響，一個穿著白大衣和洞洞鞋的壯碩身影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化驗室的曾大姐。

    「周組長，這是DNA檢驗報告。」

    周海扯下手套結果報告，「謝謝曾大姐，你怎麼親自送來了？」

    「聽說是碎屍案，所以下來看一眼。」

    說著曾大姐抻頭看看，解剖台上幾乎什麼都沒有發現，「不是碎屍案嗎？」

    胖子在一旁賤兮兮地跑了過來，給曾大姐指了一下。

    「在那邊！」

    曾大姐看著解剖台上的幾片肉，怔了怔隨即瞪大了眼睛。

    「周法醫，這要是死者被切了四千片兒我們要做四千次DNA？」

    「只要可以正常拼湊起來就不用，如若拼不起來只能全部做分析了。」

    曾大姐完全沒了剛剛的好奇心，把報告往周海懷裡一塞。

    「七份送檢樣品是同一人，拇指是單獨一個人，你們忙我去找龐主任請假。」

    說著轉身跑了，胖子笑得不斷抖動著身子。

    「海子，你太直接了，看看把曾大姐嚇得。」

    周海沒接續胖子的話，看了一眼X光片，翻看了一遍報告，趕緊將所有的已知條件整理出來。

    就在此時，解剖室的門再度被打開，人未到聲先至。

    「你們解剖到什麼程度了？」

    楚夢涵嘆息一聲，劉大這次都沉不住氣了，看來上面的壓力非常大，如此一個棘手的案子落在昌河區，難道真的像周海所說，凶手是在向挑戰警方？

    胖子見周海和楚夢涵都沒回答，趕緊朝劉大笑笑。

    「劉大別急，海子馬上整理完了，專案會議在我們樓上開嗎？」

    劉大聽到這個答案才定了定神，「嗯，你們準備好上來吧，夢涵先跟我過來。」

    楚夢涵瞥了周海一眼，跟著劉大走了，周海這個時候也寫完最後的一行，瘋子一直盯著玻璃白板，這個分析讓人看了乍舌，真不知道周海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不過仔細分析卻都能找到依據。

    「好了，我們上樓。」

    幾人推著白板也上了四樓，樓上會議室烏壓壓做了一堆人。

    尤其是領導的位置真真是一個不落，趙書記宋局長龐主任，一個個全都坐在上面，還有兩個生面孔坐在趙書記旁邊，看著龐主任一臉笑容的樣子就知道，這兩個人身份不低。

    四人推著走了進去，周海和楚夢涵做到靠前的圓桌上，胖子將一個優盤遞給周海，並且用口型說了照片兩個字，周海知道這是今天所有的現場照片。

    劉大此時已經落座，「靜一下，楚夢涵你先介紹一下3.2碎屍案的具體偵查情況吧！」

    楚夢涵起身，拿著自己的本子。

    「今天早晨110指揮中心接到報警，在昌河區聚景園小區西牆外發現一塊頭皮，等我到達後經過現場勘查，另有發現六條人體肌肉組織，還有一截拇指……

    目前，屍檢剛剛結束，我們還沒有佈置下一步的工作。」

    劉大朝著周海揚了揚下巴，「周法醫詳細說說，最好能對凶手進行一下刻畫。」

    周海起身，胖子快步將玻璃白板推到圓桌近前。

    「現場情況我不多說了，剛剛楚支隊已經做了詳盡的介紹。

    我先來談一下根據屍檢分析，我們得到的信息。

    死者共有兩人，第一位死者女性，我們發現了她的七塊肌肉皮膚組織，分別是左側枕部頭皮一塊，腹部三塊，臀大肌三塊，七塊組織全部沒有特徵性標識。

    從DNA和屍檢判斷，死者A為女性；

    年齡在15-25歲之間；

    未育；

    短髮；

    髮色為深亞麻色微卷；

    膚色較白；

    死亡時間在2-7之間，這個是根據微生物分析推斷的，畢竟死者的組織被冰凍過；

    根據脂肪層和肌肉層的厚度分析，A死者不善運動，肌纖維纖細狹長，應該是個身材纖瘦高挑的女性。

    B死者，為男性；

    年齡在40-55歲之間；

    右利手；

    身高165-172之間；

    中等身材；

    從事重體力勞動；

    右手拇指關節有通風症狀，還有煙油的成分，因此死者應該酗酒、吸菸；

    死者右手指紋間有黑色油脂，指甲邊緣有深部的電焊燒傷瘢痕兩處，按照周圍皮膚的痕跡推斷，這兩處燒傷之間相差一至兩年時間，因此我們推斷，死者應該是重工業的電焊工。

    另外，拇指指端較正常人短小一半，是一種遺傳特徵，身邊接觸過的人很容易分辨，甚至他的長輩和子女都會有同樣的拇指出現。

    B死者的右手拇指是活著的時候被砍下來了，想要控制住一個常年從事重體力工作的中年男性，凶手的體力上一定不弱於B死者。

    A死者的頭皮被切下來的過程非常緩慢，不是一蹴而就，畢竟按照凶手選擇肌肉組織的刀工不至於如此緩慢，似乎故意而為，暫時無法判定用意。

    至於死亡時間，B死者的死亡時間晚於A死者，目前唯一讓兩者之間有聯繫的，就是B死者的傷口上有A死者的DNA。

    因此我認為可以併案！」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截拇指（六）
               
    周海知道，碎屍案最難的就是線索和方向。

    將優盤插到電腦上，投影儀上面顯示出來所有照片，周海找到路線圖和城區圖並排放著，起身用紅外線筆指著已經確定的拋屍地點。

    「遠拋近埋，是碎屍案件的一個重要特徵，也是我們刑偵人員的一個固有思維模式。

    只是，這個碎屍案有些不一樣，這個位置是我們認定為A死者的拋屍地點，這是昌河區的鄒家窪臨近莫城，屬於標準的城鄉結合部。

    而這個垃圾清運點周邊，只有這個網吧門前有一個監控能夠拍到這裡，楚支隊的人正在分析相關的影像。

    另外B死者的指紋因為磨損嚴重，在信息庫中沒有找到相匹配的，我們正在嘗試修復，這個需要時間，最快明天早晨能拿到結果。

    不過我們回頭來分析，最初發現B死者手指的地點在聚景園小區外，這裡距離第一拋屍地點有六公里的距離，如若是一個凶手所為，為什麼如此刻意的將拇指丟在垃圾桶外？

    即便一同裝在垃圾袋中丟棄，被人發現的可能性也會大大降低，而環衛司機由於只有一個人，沒有按照平時的操作流程工作，只是就近填裝垃圾還將垃圾桶撞成堆在一起的狀態，因此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那根拇指。」

    楚夢涵眉頭緊蹙，「你的意思是，凶手故意讓人發現？」

    「對。」

    劉大在周海介紹的時候不斷記錄著，見周海停住了，有些急切地追問道：「凶手呢，你嘗試刻畫過嗎？」

    周海走到白板前，圈出左上角寫的一段話。

    「根據現有的證據，我給出的凶手刻畫是：

    凶手為男性；

    年齡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

    與兩名死者相識；

    左利手；

    醫學類學生或者相關類型的工作人員；

    性格孤僻不善言談；

    看著每條肉按照文理切割的狀態，還有幾乎相等的長度寬度不難看出，凶手有強迫症和強烈的控制慾。

    或許，凶手已經用第一拋屍現場的手段，丟棄過死者的部分組織，只是沒有人發現，而今天再度明顯的丟一根手指，不過是讓人注意，畢竟常人是很難通過肌肉組織判定是不是人體的。」

    宋局長和趙書記的表情愈發嚴肅，「周法醫你的意思是他在挑釁警方？」

    周海深吸一口氣，他非常知道自己的判斷，會帶來偵破方向的確定，不過他堅信所有證據透露出來的信息。

    「對，他在挑釁警方，如若我判斷無誤，明天還會發現相應的屍塊和肢體。

    另外B死者的指紋因為磨損嚴重，在信息庫中沒有找到相匹配的，我們正在嘗試修復，不過這個需要時間，最快明天早晨能拿到結果。」

    劉大和宋局長等人商議了一番，「碎屍案我們不是沒遇到過，不過膽敢挑釁警方的凶手我們絕不容忍。

    剛剛周法醫所說的併案，我們同意至少目前這個案子的受害人至少有兩個人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全力以赴偵破案件，現在是春節期間要將事態的影響程度壓到最低。

    至於下一步的偵破方向，查找屍塊、死者身源和殺人碎屍的第一現場。

    昌河支隊這邊抓緊排查失蹤人口，研究鄒家窪和聚景園兩處垃圾點周邊的監控，結合周法醫給出的凶手特徵，將所有可疑人員逐一排查。

    還有凶手既然是挑釁警方，就會再度拋屍，你們要調派力量進行蹲守，在鄒家窪到聚景園之間方遠十公里的範圍內所有大型垃圾存放點進行監控。

    缺人給人，缺設備支持設備。

    無論怎樣要抓緊破案，案發時間越長，受害人有可能越多，現在市領導都非常重視，短期內的報導和新聞我們可控，時間長了很難防範。

    好了全體行動吧！」

    楚夢涵沒有起身，和王滿吩咐了幾句，王滿帶人先撤了，畢竟現在還要等著劉大的支援，周海知道她的壓力非常大，揮手讓瘋子他們三個將白板送回去。

    人群散去，未等周海說什麼，劉大走了過來，示意周海和楚夢涵跟他走，三人下樓來到二組辦公室，劉大一屁股坐到周海的位置上。

    「行了，關門沒有外人，你們兩個跟我說實話，有頭緒嗎？」

    楚夢涵搖搖頭，周海也蹙眉搖頭，劉大抓起煙點燃一根。

    「我讓黃仲生帶隊過來幫你，無論怎樣這個案子必須破了，春節期間影響太惡劣了，當然我現在也可以將你提前調離，原本你四月底也要走的，莫不如提前走。」

    楚夢涵瞬間瞪眼，直接拍桌子站起來。

    「這才第一天，你至於嗎？

    現在要興師問罪是不是早了點兒！」

    劉大騰一下站起來，朝著楚夢涵的帽子上拍了一巴掌，帽子垂下擋住楚夢涵的眼睛，周海下意識地朝旁邊挪挪，這姑娘屬炮仗的，她上來脾氣可不管你是不是領導。

    「你~

    為老不尊！」

    周海一怔，這話可是太值得琢磨了，再者畫風變得太快，為老不尊首先要是老，劉大的年紀也就四十出頭，楚夢涵比自己小點兒有限，難道是親屬或者叔叔輩分的世交關係？

    劉大一手插兜，一手點著楚夢涵的帽子。

    「臭丫頭，口無遮攔！

    你老子把你交給我，我就是你臨時老子，當初來的時候就說了，有問題隨時退貨，春節你傷人的事兒，我可是還壓著呢！」

    瞬間，楚夢涵好似被點到某個開關，自己正正帽子，抿緊唇瞪圓了眼睛。

    「提這個幹嘛，周法醫還在呢！」

    「呦呵！

    周法醫也不是別人，知道就知道了。」

    周海趕緊低頭，這樣的內幕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今後免不了被楚夢涵威脅，自己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到時候還要和盧茜解釋，想及此周海就朝後退了兩步。

    楚夢涵迅速回身看著周海，如此動作無需多說，也知道什麼意思，哼了一聲朝辦公室的門口走去，臨了頓住腳步。

    「借給我的人抓緊到位，我現在就去安排佈防監控，這個案子不破我就不回北京了。」

    隨著砰一聲關門，楚夢涵消失在門前。

    劉大拍拍周海的後背，似乎和楚夢涵鬥鬥嘴，他的壓力得到了釋放。

    「這個案子你要多上上心，我剛轉業那會兒，就接觸了一個碎屍案，當初與凶手擦肩而過，直到現在都沒有破獲，算起來已經有十年了，所以這樣的案子需要爭分奪秒。

    楚夢涵是個上進心很強的人，不過做事兒有些莽撞，你幫我盯著點她，我不希望她再出事兒。

    畢竟楚家人丁稀少，她哥哥還……」

    周海有些不解不過沒有提出疑問，秘辛的背景還是少知道些好，看了劉大兩眼。

    「我現在就去盯著指紋的清理，如若能夠查到這個B死者的信息，那麼A死者和凶手也就很快浮出水面了。」

    「那就抓緊清理，這次要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凶手是個什麼鬼東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截拇指（七）
               
    被鬧鈴吵醒的周海，晃動了一下酸澀的脖子，揉揉鼻樑戴上眼鏡。

    抬眼看看時鐘，指針已經指向凌晨五點，快步起身朝著解剖室走去，B死者的拇指還浸泡在盧飛爾溶液中，這個時間應該可以恢復指紋的彈性了。

    推開一號解剖室的門，周海在牆壁上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開關，索性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朝著顯微鏡台走去，那裡有個開關，可以直接打開南側的所有燈。

    就在周海走到顯微鏡台近前，一點螢光閃現，周海以為自己眼花了，舉起手機對準剛剛螢光閃現的位置照去，仔細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東西，只有泡在盧飛爾溶液中的手指。

    不過想到手指周海的伸向開關的手一頓，將手機背向身後，仔細看向操作台，果然在盧飛爾溶液的燒杯裡能看到一點螢光，周海將燒杯旋轉了一下，此時那螢光更加明顯，那發光的位置也出現在周海面前。

    原來是B死者指甲中夾雜了什麼螢光物質，這個角度完全能夠看清楚，一個半月形的螢光痕跡甚為明顯，周海趕緊轉身將房間外圍的燈打開，將手指從溶液中取出來。

    拽過來巨大的放大鏡搖臂，用鑷子將指甲中的污垢與雜質一點點摳出來，許是因為浸泡過的原因，這些物質變得鬆軟了許多，連帶著一部分死皮被周海整體拽了出來。

    周海將這些物質放到載玻片上，打開高倍顯微鏡，如此才看到這塊東西的真面目，這應該是一種油漆塗料，能夠完全浸沒在死者的指甲縫隙中，還和所有的雜質融合到一起，這說明當時是液體狀態進去的。

    那麼，死者是什麼工作需要接觸螢光油漆？

    還需要經常的操作電焊？

    門吱呀一聲響，周海從顯微鏡上抬起頭，小梁頭髮完全是朝天的形態從更衣室出來，手中舉著手機朝周海這裡望來。

    「海哥？

    我的天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什麼靈異事件呢？」

    周海一臉疑惑，看看他身上的手術服，還有光腳穿著拖鞋的樣子一蹙眉。

    「你昨晚沒回去？」

    睡得一臉懵的小梁抓抓頭髮，「開始幫著徐哥看監控了，後來困的太厲害就到更衣室睡了一覺。」

    周海將載玻片上的油漆混合物裝到一個小盒子裡面，用油性筆寫上需要檢測的項目，這才將盒子遞給小梁。

    「楚夢涵留了人在這裡，你讓他載著你去南悟道博士的工作室，我想知道這帶有螢光的油漆常用在什麼地方，另外你告訴南博士，死者手上有兩處電焊的燙傷，他應該從事相關的行業。」

    小梁一怔，一臉的苦相。

    「啊！這個點兒，南博士他們在嗎？」

    「在，劉大已經打過照顧，南博士他們都派人留守了，你出發我就給他打電話，這樣不耽誤時間，快去！」

    小梁聽到如此安排也沒了想法，拿著盒子去了更衣室套上外套衝了出去。

    周海將B死者的手指拿起來，看看指紋似乎那些油污已經軟化，用清潔軟刷順著指紋的紋路開始清潔。

    刷洗了幾遍，厚重的油污清除了大部，周海拓印了指紋開始上傳信息庫進行篩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搜索比對還在繼續，門再次被打開，胖子晃悠著走了進來，遞給周海一杯咖啡。

    看著顯示器上比對的對話窗，晃晃脖子。

    「這人的指紋磨損很厲害，即便清理乾淨也不容易進行比對。」

    說著喝了一口咖啡，周海沒有反駁，聞著杯子裡面濃香的咖啡，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就在這時『叮』一聲響，顯示器停了下來。

    二人趕緊朝著顯示器走去，一個高達72%相似度的指紋被找到，胖子趕緊截取信息，看到那份留存戶籍中的指紋胖子恍悟。

    「這個人在戶籍留指紋的時候一定是手指受傷了剛剛好這裡有結痂，所以中心點這個位置與現在有些差別。」

    嘴上說著，胖子已經點開這個人的身份信息。

    王彥明，

    男，

    1953年出生52歲，

    喪偶，

    住址：東南市昌河區西郭莊鎮萬家疃村133號

    這個戶口簿有四個人，戶主是王彥明的父親，還有一個是王彥明的弟弟王彥志和弟妹王玉玲，而王彥明與戶主的關係上標註的是次子。

    周海已經掏出手機，將這頁信息拍了照片用微信發送給楚夢涵，剛剛發送完畢電話也響了起來，來電的正是楚夢涵。

    「B死者的指紋對上了？」

    「嗯，搜索到的信息就是這個，你知道具體地點嗎？」

    面對周海的質疑，楚夢涵聲音高了幾度。

    「我的轄區我能不知道，只是這個戶籍地址非常遠，快到莫城了，我現在就往過走呢。」

    「另外，我在死者指甲中發現了一些螢光油漆，已經送到南悟道博士那裡，結合電焊的燙傷，我想他能夠給一個方向，有消息我再聯絡你。」

    *****

    車子駛入郭莊鎮的萬家疃村，早已等待在村口的轄區民警已經下了車，車子停穩楚夢涵也快步跳下去。

    「客套話不多說，知道王彥明嗎？」

    一個年長些的民警點點頭，「知道，他是王玉川家的二兒子。」

    楚夢涵心裡一喜，「他在村裡居住嗎？」

    那人搖搖頭，「逢年過節回來，平時在城裡住。」

    楚夢涵一擺手，「帶我麼去他家看看吧！」

    那人當然沒意見，再度朝著村子裡面駛去，很快來到了王家，整個村子都是重新改造規劃過的，統一樣式的院牆、柵欄、下水還有門前的綠花，整潔寬敞完全沒有村落的破敗感。

    再度下車，看著院子緊閉的大門，楚夢涵朝著那個轄區民警使了個眼色，那人很明了上前去敲門，敲了好久才有人應答。

    一個女人出來開門，見到一大堆警察，嚇得她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該說什麼。

    「你們~

    你們~」

    那轄區警察走過去。

    「大姐不要緊張，我們過來核實一個人的戶籍，王彥明住在這裡嗎？」

    那女人點點頭。

    「對，那是我們家二伯哥，不過平時不回村裡。」

    楚夢涵眯起眼睛，「不回家，那平時在哪兒住，難道別處還有房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截拇指（八）
               
    那女人一怔，「不是，他在一個什麼單位上班，工作忙得很，平時都不回家，租房子住呢。」

    轄區民警看到楚夢涵示意的眼神，笑著朝那女人揮揮手。

    「我們進去坐坐行嗎？

    外面怪冷清的。」

    那女人將大門敞開，一臉的不好意思。

    「剛剛看到警服嚇到了，不好意思你們快進來吧！」

    楚夢涵帶著王滿跟著轄區警察進了院子，院子內的南屋一看就比較陳舊，後面的四間大屋連塗料都沒有粉刷，水泥外牆上顯現著一道白色霄的痕跡，看來正屋建成沒有多久。

    「新蓋的堂屋啊，好寬敞！」

    那女人立馬笑了，朝王滿點點頭。

    「嗯，去年新蓋的堂屋，原來的老屋塌了一半，沒辦法只能重建。」

    楚夢涵沒有坐下，讓王滿去各個房間轉一圈。

    「你叫什麼名字？是王彥明的什麼人？」

    楚夢涵的問話有些嚴肅，讓那女人有些緊張。

    「我叫王玉玲，是王彥明的弟媳婦。」

    「那王彥明的電話號碼，工作單位和住址你有嗎？」

    王玉玲回憶了一下，「我家那口子知道，我這個豬腦子聽多少遍都記不得。

    單位的全名完全想不起來，不過好像叫什麼鋼什麼集團，住址我們沒去過，畢竟老爺子跟著我們在一起住，他就是隔幾個月回來一趟，坐坐就回去。」

    楚夢涵眼眸微微眯起來，看似滴水不漏的回答卻讓人費解，一家人他住哪兒不知道，工作單位都記不住，要麼是不來往，要麼就是關係非常僵。

    「你男人王彥志呢？」

    楚夢涵突然變換了問題，王玉玲一怔，臉上隨即換上笑容。

    「俺家那口子和老爺子一起去趕集了，過了晌午能回來，家裡雞苗太多了養不過來拿出去賣，估計快不了。」

    王滿已經從兩側的房間轉了出來，王玉玲也不能阻止啥，只是回頭看了王滿一眼，王滿狀若無意地問了一句。

    「你家大伯哥呢？」

    「沒成年就死了。」

    「你二伯哥家媳婦什麼時候死的，他們家沒孩子嗎？」

    王玉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凝固，現在她已經不知道這些警察到底要問個啥一頭霧水。

    「二伯哥媳婦死了有十年了，他有個什麼病不能生養，這事兒我也不好問。」

    楚夢涵有些明白了王滿的意思，立即追問道：

    「你家孩子呢？」

    王玉玲看看眼前兩個警察如此執著的樣子，唇緊緊抿著。

    「俺家那口子也一樣，不過我們早年領養了俺哥哥家的兒子，那孩子在魯東大學讀書不在家。」

    「叫什麼名字？

    多大？

    有照片嗎？」

    王玉玲轉身進了房間，王滿將手機遞給楚夢涵，上面是幾張照片，有單人照也有合影。

    「這個人是王彥明，看這個合影，他們家男人的拇指全都是如此，比正常人短了一截，從他父親到孩子全都這樣。」

    「照片發給周海，儘量找到那個收養孩子的DNA。」

    王玉玲抱著影集走了過來，「這就是我兒子王喜昇，他今年二十一了，學習成績特別好，還得了個什麼獎學金，挺有出息的。」

    說起孩子，王玉玲一臉的自豪，一個沒有子嗣的家庭，能夠將未來和希望寄託在收養孩子的身上，讓人看了心裡有些不忍。

    王滿接過照片遞給楚夢涵，「你兒子的房間在哪兒，帶我過去看看。」

    王玉玲沒有停頓起身帶著王滿出去了，楚夢涵轉身進了東屋，剛剛王玉玲就是從這個房間找到影集的，看來這個房間是他們二人的。

    整個東屋南側是一個通長的矮炕，上面放著一個小桌，北側是一個方桌四把椅子，還有一些箱櫃，不過炕上一角摞著被縟和枕頭，楚夢涵一眼就看到枕頭上的頭髮。

    拿出物證袋，將上面的幾根長發和短髮分別裝到袋子裡，現在被周海影響的，她走到哪裡都儘量收集相關人員的DNA，出了東屋王玉玲已經回來，王滿在後面朝楚夢涵點點頭。

    「你……」

    楚夢涵剛要開口，正屋的門被打開，兩個身影走了進來，王玉玲趕緊走過去。

    「你咋這麼早就回來了？」

    楚夢涵知道眼前這個中年的男人就是王彥志，後面那個老人就是他父親。

    王彥志看了一眼屋子裡的幾個警察，神情瞬間變得很緊張。

    「賣完了就回來了，警察咋來了？」

    王滿走過去。

    「我們想調查一下王彥明的信息，你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和單位住址嗎？」

    王彥志沒有急著回答，讓王玉玲將老爹送回房間，那老頭似乎耳朵很背聽不清，不過看著警察也不敢多說啥，跟著王玉玲回屋了。

    「我能問問找他幹啥嗎？」

    楚夢涵想了想，點開一張B死者手指的截取照片遞給王彥志。

    「我們查到一個被害人的指紋，與你二哥王彥明的身份信息相符，所以才過來調查一下，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王彥志怔了怔，看著照片中的手指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再度抬頭目光雖然渾濁卻帶著一點兒淚光。

    「這個手指照片看著有點像俺二哥。」

    隨即哆哆嗦嗦掏出一個老式電話，翻找了幾遍才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抬頭看了一眼楚夢涵。

    「這個就是二哥的電話。」

    「撥打一遍試試！」

    王彥志點點頭，撥通了電話，不過響鈴十幾聲也無人接聽。

    「沒人接！」

    「王彥明在哪兒工作？

    住哪兒？」

    王彥志想了一下，「原來他在東南鋼廠，不過單位改製成集團後，他買斷下崗了，現在在一個什麼單位，說過我這一著急還想不起來了。

    至於住址，他就在單位旁邊租房住的，以前那個我去過，不過他去年十一新搬家後我還不知道在哪兒。

    叫啥單位來著……」

    王彥志越是著急越是想不起來，急的他原地轉圈，楚夢涵和王滿看著他的樣子知道這份擔憂不作假，看來家裡人並不知曉他的事兒。

    「說說你昨天和前天晚上都在哪兒？有誰證明？」

    王彥志被突然的問題問的有點兒愣神兒，稍微思索了一下，「前天晚上孩子回學校，我們兩口子忙活了一下午有點兒累了，所以晚上八點多就困了！

    昨天東屋潘子家晚上擺湯米宴，我們都過去幫忙了。」

    楚夢涵看了一眼王滿，「過去核實一下。」

    就在這時楚夢涵的電話響了，上面『臭法海』三個字不斷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