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民調局異聞錄後傳 作者：耳東水壽/兒東水壽 (已完成)

☆、第六十四章 嬰鬼

　　就在我虛握住鉛筆的一剎那，鉛筆又開始動了起來。不過還是在剛才那兩個字上面畫了兩下，還是那兩個字——媽媽。

　　這個時候，孫胖子看著羅青蘭的眼神開始異樣了起來。看了一陣羅青蘭之後，孫胖子轉回頭，對著坐在床上，披著棉被的羅石說道：「老羅，你給個實話，你閨女是不是墮過胎？」

　　這話說完，羅石臉上的顏色變得通紅。他喘了口粗氣之後，說道：「你不要胡說八道！小蘭才二十二，你這話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她以後還要嫁人生子，你怎麼說誰還肯要她？」

　　孫胖子看著羅石的樣子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的時候，就聽見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孫胖子也不管什麼筆仙不筆仙了，他鬆開了握住鉛筆的手，掏出來手機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愣了一下。不過他還是接通了電話，對著電話那一頭的人說道：「老鄭啊，時代就是不一樣了，你都開始提速了，我還有點不適應啊……」

　　孫胖子客氣的話也就說到這裡，隨後他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僵硬起來：「嗯，我給你的地址以前是一座亂墳崗？死孩子營……以前收的死孩子都扔這裡了。還有什麼，當年有個老和尚在這裡超度亡靈，半夜的時候也死在這裡？解放前委員會的人也有人死在這裡……老鄭，死因呢？當時有死因的說法嗎？老和尚是油盡燈枯圓寂的，委員會的人死因不明是吧？以前老房子的時候這裡動不動就鬧小鬼，後來蓋了樓房就好了是吧。不是，我沒有想要搬家搬過來，你放心，我有個朋友在那裡有套二手房，問我有沒有保值的價值。聽你這話，還是勸他賣了吧。行了，沒別的事了。大過年的讓你打聽這個別見怪啊，繼續給你拜個年，祝你安度晚年……」

　　孫胖子一直在重複電話裡面那人的話，為的就是讓我聽到。掛了電話之後，他沒有直接說話，而是撥了一個號碼準備打出去，但是打出去的前一刻他猶豫了一下，最後換成了短信模式，發了一個短信息之後。這才看了我一眼，隨後將目光對準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羅石，說道：「老羅，我換個問法。你聽沒聽說過有誰家的閨女滑了胎，還把滑出來的死嬰埋在這裡的？這事要是說不清楚的話，我就真的不敢保證你閨女平安無事了。辣子，死嬰變鬼入母胎我記得很嚴重的，會怎麼樣來著？」

　　這時候，我早已經明白了出了什麼事。當下配合著孫胖子說道：「死嬰變鬼入母胎，會喪母德。當媽的精血被嬰鬼吸走，最後血盡而亡。而再入母胎的嬰鬼成不了人形，下輩子只能投胎牲畜道。我說嘛，怎麼羅青蘭身體裡面的東西看不清楚，沒有人形就這樣了。」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還在嘀咕，那麼將銅錢立起來又是怎麼回事？一個還沒成型的嬰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這話說出口，羅石就是一震。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閉著眼嘆了口氣，隨後說道：「一年前，小蘭和他們大學的一個學長好過。後來也確實懷孕了，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懷了兩個月了。我逼著她去墮胎，但是小蘭死活都不肯。後來逼急了，小蘭就離家出走，我找了她一個多月才找到她。她當時就躲在這裡，就是我這張床上。當時我們吵了起來，小蘭當時有些激動，她自己發了瘋一樣的向外面跑去。就在門外一個沒留神，她從樓底上面滾了下去。當時就滑了胎，她肚子裡面流出來的東西，我給埋在樓對面的槐樹下面了。開窗就能看見。」

　　「槐樹底下？」我聽了就是一皺眉，南方有些地方管槐樹叫做鬼木，最忌諱的就是在槐樹底下埋死貓死狗。死貓死狗都不能埋在樹下面，就更不用說是死孩子了。我也顧不得羅青蘭身體裡面的嬰鬼了，有吳仁荻的繩子管著，還有罪罰兩把短劍，量它也沒有本事耍花樣。我轉過頭去，向著窗邊向著羅石指的地方望去，就見那裡還真有一排槐樹，雖然現在已經還是隆冬時分，但是那幾顆槐樹上面枝繁葉茂的，沒有一點落葉歸根的感覺。

　　就在我疑惑著那幾顆槐樹是不是有問題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來一陣尖利的聲音。我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子的時候，就見放在桌子上面兩把短劍無故自鳴。罰劍還好說，但是罪劍已經從劍鞘裡面伸出來一半。距離兩把短劍近的是羅青蘭嚇得臉上露出來驚恐的表情，就在這個時候，羅石身邊的長條木匣突然炸開，裡面一道黑影對著羅青蘭射了過去。

　　眼看著黑影就要打在羅青蘭身上的時候，它卻突然改道，射在了羅青蘭身後的牆壁上。就在黑影射在牆上的一瞬間，就聽見一陣尖利的慘叫聲，隨後眼前一道血光在牆上冒了出來。血光轉眼即逝，那道牆上釘著一根綁著繩子的鐵疙瘩之外，再沒有什麼特別的。

　　這個鐵疙瘩就是從羅石身邊的長條木匣子裡面竄出來的。仔細看過去，整個竟然是一支繩鏢，雖然屋子裡面只有一根蠟燭勉強的維持著光亮，但是憑我的目力，還是能清清楚楚的鏢頭上面雕刻著咒文，在雕刻的位置上用硃砂填滿，看著半黑半紅，顯得很是不尋常。

　　「怎麼回事！」孫胖子看過去的就覺得什麼東西飛了過去。眼前一花，已經釘在了牆上了。孫胖子不關心什麼東西，只是想知道剛才這東西打中了什麼。和他搭伙這麼久，孫胖子這點心思我還是瞭解的，看了一眼滿臉驚恐的羅青蘭，之前我疑惑的謎題也已經解開了。對著孫胖子說道：「羅老闆的寶貝剛才打中了嬰鬼……」

　　孫胖子聽了之後愣了一下，隨後馬上明白了我說的意思。他眨巴眨巴眼睛轉頭看著羅青蘭，嘴裡對著我說道：「不止一個嬰鬼？」

　　我點了點頭，說道：「嬰鬼沒有人形，現在羅青蘭的身體裡面糾集了數不清的嬰鬼。還沒有出生就變成了嬰鬼，讓它們的怨氣沖天。我說為什麼那麼多的銅錢都能豎起來，不是羅青蘭身體裡面的冤鬼太強大，而是數量太多，每個嬰鬼能讓一枚銅錢豎起來的話，再多一倍的銅錢也能全部豎起來。」

　　孫胖子聽了之後，眼睛就開始發直，盯著羅青蘭的肚子，嘴裡面喃喃的說道：「幾千個嬰鬼，這得超度到什麼時候？這下子還麻煩了……」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剛才孫胖子電話裡面說的事情，我馬上對孫胖子說道：「大聖，給黃然打了電話吧，問問他當初委員會的人是怎麼死在這裡的，順便再問問那個老和尚是怎麼回事。這個他們委員會應該有存檔，他知道的應該比民調局的檔案多。」

　　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剛才已經發短消息問他了。他今天剛剛回來，現在應該是在陪他們委員會的老傢伙喝酒聊天。打電話不方便就給他發短信了。」

　　孫胖子的話剛剛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這個提示音並不像是有電話打過來，應該是收到了什麼郵件之類的。果然，孫胖子皺著眉頭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半晌。趁著這個時候，我將釘在牆上的繩鏢解了下來，托在掌心處看了幾眼之後，才還給了一臉惶恐的羅石，說道：「羅老闆，你這寶貝是在哪裡收的？」

　　剛才我和孫胖子說的話，他聽了滿耳。聽到獨生女兒肚子裡面有數不清嬰鬼的時候，羅本差點哭出來。當下也沒有心思回答我的話，他顫著聲音說道：「小蘭還有救嗎？不管怎麼樣，你們也要救救她，要多少錢你開個價，我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救她……」說著，一個五十多的老爺們竟然當著我的面開始抽泣起來。

　　怎麼說眼前這半大老頭也算是我和孫胖子的委託人，當下我勸慰了他幾句，就在這時孫胖子已經看完了手機裡面傳過來的郵件。他走過來將手機遞給了我，雖然按著他的方式去『勸慰』了羅石。

　　孫胖子手機裡面是黃然傳過來的文件，裡面說的還是孫胖子之前接電話說的事情。但是對那個老和尚和委員會的死因有了詳細的描述。

　　老和尚的法號叫做圓通（好熟悉的趕腳，這幾天好像正在做雙十一的法事），算得上是個清末民初有道的高僧。當時他已經得到了佛示，十天之後就要圓寂。但是就在第八天頭上，不知道為了什麼，這個馬上就要圓寂的老圓通突然出現在了這個當初的亂葬崗之中。

　　老和尚孤身一人開始超渡亡魂，只是這裡的亡魂實在太多，他又是一副油盡燈枯之像，終於轉過一天之後，圓寂在這亂墳崗之中。後來他本寺的僧人將他的遺體拉回到寺廟火化，得了六十多枚舍利子。按著老和尚的遺願，他的舍利不受供奉，全部埋葬在了亂墳崗中。

☆、第六十五章 多麼熟悉的聲音……

　　至於委員會的那位仁兄就是自找死路了，這位仁兄還是我的本家，姓沈名風。他聽說了當年老和尚的事情之後，便打起了舍利子的主意。便單人獨騎去了那個亂葬崗。因為掩埋圓通和尚舍利子的僧人不久之後也圓寂了，故而除了知道舍利子埋葬在這裡之外，誰也不知道具體的準確位置。

　　沈風在亂葬崗這邊一挖就是一個多月，每天天亮之後，到了這裡開始挖掘，天黑之前就要離開。開始他還花錢雇了幾個人去找舍利子的下落，但是沒有幾天，他找的那幾個人就無故失蹤，無奈之下，沈風只能自己親自動手挖掘。但是一連挖了一個多月，無主的屍骨被他挖出來上千具，單單就是沒有發現圓通和尚的舍利子。

　　就在這個時候，沈風突然得到了委員會的指派，讓他去江西匯合委員會的大部隊，一起探查一座剛剛被發現的地宮。當時沈風推脫自己的身體抱恙，要求晚一點再去江西匯合，因為沈風算是在委員會裡少有的冥文專家，也是進入地宮的一位關鍵人物。最後委員會的高層給了他三天的寬限，三天之後，他只要還有一口氣，就算爬也要爬到北平機場，坐上開往江西的飛機。

　　無奈之下，沈風只有加快手上的動作，也不管白天晚上了，只盼著能在三天之內發現圓通和尚的舍利子。

　　到了第四天頭上，江西的委員會眾人也沒有等到沈風到來。當時委員會的高層人物大怒之餘，聯繫了北平軍統，讓他們帶人押著沈風去機場。等到北平軍統的人到了亂葬崗之後，看到沈風在亂葬崗中，雙眼發直的靠在一棵歪脖樹旁。早已經死去多時了，後來被他做屍檢的時候，在沈風的腸胃裡竟然發現了十幾枚舍利子。舍利是佛家至寶，本來是邪祟難侵的寶物。究竟這舍利子是怎麼進入到他肚子裡面的，就無從知曉了。

　　看完了孫胖子手機裡面的文件之後，我將手機換給了他。隨後看了一眼還在不住打哆嗦的羅青蘭之後，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要不還是打個電話給楊梟吧。也不用他親自走一趟，告訴我怎麼把羅青蘭身體裡面怎麼多嬰鬼趕出來就好。」

　　這時候，孫胖子差不多也『勸』完了羅石。他重新回到了羅青蘭旁邊的桌子上，笑瞇瞇的看了一眼羅青蘭，隨後對著我說道：「不用給他打電話，我有一招八成能把這姐們兒身體裡面的嬰鬼逼出來。要是不管用的話，你在給他打電話。」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就在口袋裡面掏來掏去的。他先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拔了塞子將瓶口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了一口氣。收了這個小瓷瓶之後，他又掏出來一個小小的MP3。這個場景很是熟悉，雖然兩年多不見這個MP3了，但是我還清楚的記得裡面收錄的是什麼東西……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去我耳朵。可能，我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拍。就看見孫胖子已經按下了播放鍵，一陣熟悉而又撕心裂肺的聲音從MP3里面響了起來：「孽！……」

　　本來我會以為自己聽到了這聲慘叫之後，就會倒在地上抽搐。但想不到的是，除了心底有些酸楚不舒服之外，到底在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反而聽了這一嗓子之後，我的心裡面就像是扔了一把冰碴，雖然不是很舒服，但是心裡起碼清淨了許多。

　　這陣聲音響過之後，羅石直勾勾的躺在了床上，他的嘴角不停的有白沫流出來，同時，身子開始不停的顫抖著。而羅青蘭直接大叫了一聲，她的身子直接向後飛了出去。「彭！」的一聲，撞到了牆上之後反彈到了地面上。

　　羅青蘭摔倒在地之後，從她的嘴巴，眼睛和嘴巴，甚至渾身的毛孔中都不停的有黑色霧氣湧了出來。伴隨著這股霧氣一起出現的，還有無數的嬰兒啼哭之聲。這些嬰兒的哭聲聽在耳朵裡淒慘之極，雖然不像孽那麼撕心裂肺，但是聽上去也還是相當的不舒服。

　　這股黑霧從羅青蘭的身體裡面冒出來之後，馬上就凝結成了一個皮球大小的氣團，這個氣團好像有些怕我，遠遠地避開我之後，直接奔著我們身後的孫胖子去了。我看見之後大聲喊道：「不好！大聖，他們衝你……」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孫胖子再次按動了MP3上面的播放鍵。隨著又是一聲搜心裂肺的慘叫，這股氣團再次擴散成黑色的霧氣。這次它們不敢再對著孫胖子和他身後的羅石去，這霧氣直接順著窗戶中的縫隙，飄散到了窗外的空氣當中，眨眼的功夫便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等到霧氣散盡之後，羅青蘭那本來就像貼了一層白蠟皮的眼球，突然變得有光澤了起來，重新變成了一雙皂白分明的瞳孔。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配合她稍微有點慘白的膚色，十足一個美人胚子。

　　孫胖子見狀之後，對著我說道：「辣子，你仔細看看羅青蘭身體裡面還有沒有殘留什麼嬰鬼冤鬼的。沒有我可就收錢了。」

　　孫胖子說話之前，我已經在仔細的觀察著羅青蘭了。之外在她身體裡面見到這種說不清的東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差不多已經確定了羅青蘭已經恢復了原狀。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從口袋裡面摸出來一枚銅錢（在羅石家裡帶出來的），扔在了羅青蘭的身邊。

　　只見銅錢在地上打了幾個轉之後，穩穩的平著落在了地面上。這時，我才鬆了一口氣。回頭對著孫胖子說道：「沒事了，把人弄醒吧？」

　　我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已經掏出來剛才的小瓷瓶，在羅石的鼻子底下晃了幾晃。就見羅石的鼻子抽動，雖然打了一個噴嚏。這個噴嚏打出來之後，他一翻身已經從床上跳下了地，直接奔著他的獨生女兒那裡跑過去。

　　剛才羅石雖然沒了行動的能力，但是我和孫胖子說話，他還是聽的一清二楚。看著羅石已經將羅青蘭摟在懷裡，我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把她弄醒吧，讓人家父女也說說話。這麼多天雞飛狗跳的，好容易恢復了正常。還不得讓他們倆抱著好好哭一哭嗎？」

　　孫胖子看了我一眼之後，嘆了口氣，說道：「辣子，我這可是看你的面子啊。本來還想和老羅講講價錢的，一百萬就一百萬吧，麻雀雖小也是塊肉……」

　　說著，孫胖子已經走到了羅青蘭的身邊，將手裡的瓷瓶放在她的脖子底下也晃了幾晃。羅青蘭聞到了瓷瓶裡面的味道之後，就是一皺眉。不過就是這一皺眉之後，羅青蘭的身體已經能動了起來，叫了一聲「爸爸……」之後，父女倆在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人家父女倆抱在一起痛哭，我和孫胖子也不好意思在一邊看。當下，我們倆溜溜躂達的到了廚房，一人開了一瓶啤酒開始喝了起來。半瓶啤酒下肚之後，我突然一笑，想起來當初在民調局地下五層裡面，用贈品啤酒糊弄廣仁的事兒來。三道坎子村一別之後，也不知道他和火山現在怎麼樣了。

　　不過心頭的想法一轉，我又想到了別的事情。當下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你們三個聞得小瓷瓶裡面是什麼？不是楊梟的屍油吧？」

　　孫胖子聽了就是嘿嘿一笑，向著我一豎大拇指，說道：「辣子就是辣子，可不就是老楊的屍油嗎？不是我說，這東西看著挺噁心，但用著就是好使，比清腦油什麼的要好用一萬倍。」

　　聽了孫胖子肯定的回答之後，我倒開始疑惑了起來。當下看著孫胖子說道：「為什麼聞不到屍油的那股味道了？大聖，那個味道聞過一次就能記住一輩子，想起來我現在還噁心。」

　　孫胖子聽了之後，將口袋裡面的小瓷瓶掏了出來，在手中把玩著說道：「那是什麼年月的事了。民調局拆伙之前，我就找了歐陽偏左，讓他想辦法吧屍油的那股味道除了去。不是我說，對這樣的事情，歐陽偏左還是相當有本事的。辣子，要不你聞一下，現在真的不那麼上頭了。」

　　孫胖子說著，作勢就要去拔瓶塞，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惹得孫胖子哈哈大笑，隨後收起了瓷瓶。乾了手中的啤酒之後，對著我說道：「辣子，回去看看那爺倆吧，哭夠了就該談談正事了。」

　　看著孫胖子轉身就要回到那父女倆所在的房間，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忍不住提醒他說道：「大聖，回去之後，記得把這裡的事情告訴大官人和老莫他們，讓他們安排一場法事，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的魂魄，都應該早早的超度了。要不然以後還是麻煩事。」

　　孫胖子點了點頭，說道：「放心，這個興許還能再賺一筆，不是我說，還是那句話，麻雀再小也是塊肉。我現在生冷不忌，什麼都吃！」

☆、第六十六章 人情

　　孫胖子說到這裡，回頭向著羅家父女倆的那個房間走過去。就在房間門口，孫胖子好像想起來了什麼，突然轉回頭來對著我說道：「辣子，門外面的那些孤魂野鬼怎麼辦？不是我說，這樓上樓下的也不像是能拿出來幾十萬清理樓道的。你說我是幫他們這個忙呢？還是讓他們先湊錢，之後再說呢？」

　　看著孫胖子糾結的樣子，我白了他一眼之後，說道：「不用想了，就剛才你們家黑貓的那一嗓子，什麼孤魂野鬼也都跑光了。」說著，我走到了門口，打開了大門之後，露出來外面黑漆漆的樓梯。哪裡還有什麼孤魂野鬼的影子？

　　孫胖子探頭向外面看了一眼之後，將腦袋縮了回來，看著我說道：「現在沒有，明天後天呢？就不興它們休息兩天也過個晚年？等到過完年之後再出來怎麼辦？」

　　孫胖子本來是個極精細的人，但是只要一沾上我們這圈子裡的專業知識，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如果把當初民調局的人都拉出來比較一下的話，就專業知識這一塊，孫胖子能排在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原來那位楊書記。

　　我看著他說道：「想沖體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管是羅青蘭身體裡面的嬰鬼，還是之後就在樓道裡面鬧起來的孤魂野鬼，都是被她們玩的筆仙招過來的。再加上羅青蘭被自己的嬰鬼沖體，連帶著便宜了幾乎把外面所有的嬰鬼一起沖了羅青蘭的體。外面的那群孤魂野鬼看出來便宜，它們是在這裡守株待兔，等著還有玩筆仙的人出現。

　　羅青蘭這個便宜沒佔到，保不齊就還有第二個倒霉鬼在等著它們。但是你剛才放出來孽的叫聲，讓這群孤魂野鬼知道害怕了。只要不是怨氣太大的魂魄，它們就輕易不敢再過來。鬼魂對於害怕的記憶最深刻了，只要有一次害怕過，基本上就不會再到這個區域來了。」

　　孫胖子對這種專業知識聽不大進去，看他的樣子也只是聽了一個大概。胡說八道了幾句之後，就回到臥室裡面安慰羅家父女倆了。

　　我進去的時候，羅家父女倆已經哭得差不多了。羅石已經將羅青蘭扶了起來，讓她坐在了床上休息。羅石本人則被孫胖子拉到了一邊，兩個人在一起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還是能看到羅石的臉色時青時白，最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只要能把這個隱患替我除了，我再出五十萬。」

　　他們倆的話我沒有聽明白，愣了一下之後，就聽見孫胖子笑瞇瞇的說道：「這個算是售後服務，哪能還問你要錢？你都親自把價錢翻了一番了，我怎麼還能胡亂要錢？不是我說，老羅，我們接觸的少，我就不是那種胡亂開價的人。起因在這裡，但是將事態嚴重化的東西在你家裡，只要不把那件東西找出來。你們家裡面早晚出事啊」

　　我終於聽明白了，孫胖子又開始瞎白活，羅石是做古董買賣的，看孫胖子的意思，是想嚇唬嚇唬羅老闆，在他手裡框出來幾件古董。他上午才虧了幾個億，現在要想辦法多少找補回來一點。這樣的事情不適合我參與，本來我打算回到廚房再開一瓶啤酒的。但是就在我轉身要離開這間屋子的時候，突然看見羅青蘭身邊擺放著的那支繩鏢，這傢伙竟然比罪劍的反應都快，絕對算是一件罕見的至寶了。

　　我的樣子被還在白活的孫胖子看到了，他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馬上就明白了這麼回事。他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幾下之後，指著羅青蘭身邊的繩鏢，對著羅石說道：「老羅，還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你這傢伙是件寶貝不見，但是它上面帶著凶氣，剛才釘死了嬰鬼那是以凶制煞。如果凶氣沒有外漏倒還罷了，但是現在凶氣已經外漏就麻煩了，不是我說，老羅，你的命格太弱，這傢伙早晚是要噬主的。

　　如果你信得著我的話，找間千年古剎，把你這寶貝交出去，放在寺廟裡面供奉，在佛法的熏陶之下，才能化解上面的凶氣。不過記得，一定要找真正的那種古剎。現在的寺廟都股份制了，那個可是不靈。凶氣化解的不好，你早晚還會倒霉。你上輩子積德的話，就是受個牢獄之災，在苦窯裡面帶個三五七年的。」

　　說到這裡，孫胖子頓了一下，再說話的時候語氣低沉了幾分：「不是我說，要是你上輩子不學好的話，就會有一場血光之災。那個時候你能不能不少胳膊不少腿的混過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本來孫胖子這話放在以前，羅石是絕對不對相信的。但是他剛剛看到了孫胖子怎麼就靠一個MP3就把多少大神、半仙都做不了的事情擺平的。現在我和孫胖子的話，他是深信不疑。當下從床上就那條繩鏢拿起來，放在孫胖子的手中，說道：「我哪裡會找什麼千年古剎？這東西我壓不住他，還是要麻煩孫大師你了。你是高人，熟悉的千年古剎也多，有時間的時候你順道過去，幫我把它供奉起來。需要給和尚佈施什麼的，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把錢打你賬號裡就行了。」

　　孫胖子開始還推了幾下，無奈羅石的態度堅決，他就只能勉為其難的收下，一臉不情不願的表情。

　　這時候，躺在床上的羅青蘭突然說話了。這些日子起來，她就幾乎沒有怎麼吃東西，現在緩過來一陣之後，終於知道餓了。他爸爸羅石聽了之後，就要去廚房裡面給羅青蘭找吃的。孫胖子見了之後，忙拉住了羅石，就像教訓兒子一樣，對著羅石說道：「老羅啊，真不是我說你，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一點常識都沒有嗎？要是你餓了十天半個月的，給你大米飯配紅燒肉，你還有本事消化嗎？」

　　看著羅本愣神的樣子，孫胖子無何奈何的直接點明說道：「把你閨女送醫院……」

　　就這樣，下來的時候，羅石親自抱著羅青蘭坐上了我的車，我和孫胖子送著他們兩父女一路到了醫院。怎麼治療不必細說，等我和孫胖子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濛濛亮了。

　　重新回到車上之後，孫胖子將那條繩鏢拿了出來，看也沒看直接扔在了車後座上。我倒回頭看了一眼繩鏢，隨後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個東西我真的用不上。要不是我的兩把短劍已經認主了，剛才第一個衝過去的應該是罪劍。這繩鏢好是好，但是和罪罰這兩把短劍比，還差了很大的一截。」

　　孫胖子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說道：「辣子，你哪只耳朵說的，我要把這個傢伙送你？不是我說，要不是張支言那個挨千刀的，把我的錢都敗光了。現在這個東西送你絕對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僅是不同往日裡了，我也要多找點來錢的道啊……」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已經發動了汽車，本來想著先送他回家休息的。沒想到孫胖子要求先回公司，說是還有什麼事要回去處理一下。

　　再回公司的路上，孫胖子一共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給楊梟的，電話接通之後，孫胖子笑瞇瞇的對著電話那一頭的楊梟說道：「老楊，哥們兒最近得了件神兵利器。不是我說，我一看那寶貝就是給你量身打造的，怎麼樣？來我那看一眼吧——不是家裡，是公司，你來公司找我，要是一個小時你不到的話，我就聯絡大楊了，他的傢伙是近身用的，我得的寶貝是打遠處的，跟你的大釘子有一拼。好了，不費話了，你過來看見了就知道了。一小時不見我就真的聯絡楊軍了。」

　　掛了楊梟的電話之後，孫胖子有撥了一個號碼打了出去。那邊的電話通了之後，孫胖子笑瞇瞇的說道：「大官人，不是我說，起的夠早的啊。什麼，你們這是剛剛下飛機？要回家休息？大官人，休息不急。我代表我們公司向政匯報一件事情，就是在××街九號樓後面的那塊空地，有時間的話你去看看，那一片是一塊空地，後面還有幾顆槐樹。那一片解放之前是一座亂葬崗，這幾天下面的魂魄有異常活躍的跡象。

　　對，我和孫胖子昨晚過去了一趟，下面有幾千個嬰鬼還有其他的孤魂野鬼。暫時的被我和辣子壓制了下去，不過這樣也不是辦法。畢竟那邊以前是亂葬崗，裡面怨氣大得惡鬼有地是，最好你們派人過來做一場法事。早點把那些孤魂野鬼送走的好，好，你們過去看了之後再說，有什麼能幫忙的你就直說，怎麼說以前也是一口鍋裡面吃飯的……」

　　孫胖子這個電話打完之後，剛想靠在車座上瞇一會的時候。我看著他說道：「大聖，我怎麼感覺今天這事兒還沒完似的？」

☆、第六十七章 赤煉

　　我和孫胖子回到公司的時候，楊梟正坐在孫胖子的辦公室裡面。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面，手裡拿著一根已經抽了一半的雪茄。在煙霧繚繞的空氣中看著我和孫胖子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孫胖子說道：「這麼早就叫我過來，到底得了什麼寶貝？」

　　孫胖子笑嘻嘻的坐在了楊梟旁邊，說話之前鼻子抽動了幾下之後，笑著說道：「哈瓦那，這是老黃的存貨——老楊，不是我說，他那屋子為了防我，都不安裝機械鎖，他的門上是加了三重的密碼鎖，每六小時自動更換一次密碼。我進去都要稍微的費點手腳，你又是怎麼進去的？」

　　楊梟看了一眼黃然辦公室的方向，有些靦腆的笑了一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點靦腆的味道：「鎖是不錯，我也沒有本事打開，不過牆還是那道牆，想進去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我也是來早了，就在你們這個轉了一圈，總要找點消磨時間的法子吧？」

　　孫胖子笑瞇瞇的對著楊梟伸出了手，說道：「我可不信你就拿了一隻雪茄出來？來吧，見者有份。」

　　楊梟笑了一下，指著孫胖子辦公桌上面的雪茄盒子，說道：「都在那兒了，你自己拿吧。」

　　「你把整盒都拿過來了——要是要老黃知道了還得了？不是我說，這個牌子市面上買的不到，還是他托人直接去古巴帶回來的……」孫胖子囉囉嗦嗦說話的時候，已經取出來兩隻雪茄放在桌子上，隨後將盒子裡面剩餘的雪茄一股腦的都倒進了自己的抽屜裡，順手將盒子扔進了垃圾桶中之後，將桌子上面的雪茄拿起來一根，烤香之後遞給了我。

　　我實在不習慣雪茄的味道，擺了擺手沒有接。孫胖子順勢自己抽了起來，一口煙霧噴出來之後，他將繩鏢取出來，放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面，笑嘻嘻的看著楊梟說道：「老楊，掌掌眼吧，一個小玩意兒。也不知道你看得上看不上……」

　　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楊梟已經霍的一下，從沙發上面站了起來。我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只覺得人影一晃，楊梟就已經到了孫胖子的身邊。將那根繩鏢托在了他的手中，不錯眼神的盯著，越看他的眼睛的瞪得越大，片刻之後，楊梟的雙手竟然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楊梟的動作看在孫胖子的眼裡，他也不說話，就這麼笑瞇瞇的看著，楊梟的反應越強烈，孫胖子臉上的笑容就越盛。過了半晌之後，楊梟終於開口，他盯著繩鏢，嘴裡喃喃的說道：「想不到我們還有能見面的機會——」

　　這句話說完之後，楊梟長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孫胖子說道：「說個價錢吧。別太離譜，我能拿出來多少，你可是比我還要清楚的」

　　孫胖子聽了呵呵一笑，說道：「別談錢，談錢就傷感情了。喜歡就拿走。咱們就跟一家人似的，誰還求不著誰啊？不是我說，老楊，要是我有事求你，你也不好意思問我要錢是不是？都一個道理。再說了，這繩鏢我和辣子也不會用。與其便宜了黃然他們，還不如便宜了你。」

　　楊梟聽了之後反而愣了一下，他看著孫胖子片刻，最後說道：「你還是說個價錢吧，你不要錢的話我心裡沒底。你這一句我不好意思問你要錢，以後我就算給你打長工了，你還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用給錢，這個無底洞我可跳不起。」

　　孫胖子笑嘻嘻的看著楊梟，說道：「你看看，我說白送吧，你還不幹。不過這物件我是剛剛得手，也不知道他的價錢，我是真心想送給你的，現在讓我開價就算是為難我了……」

　　說到這裡，孫胖子停頓了一下，他很『為難』的想了半天。最後終於一拍大腿，看著楊梟說道：「還是我剛才那句話，你喜歡就拿走。錢我是一定不會要的，就算你欠了我一個人情，以後我這邊出事的話，你順手過來幫個忙就低了。不過幫忙的次數多了，你覺得虧。就來一次的話，我又覺得不合適。這樣吧，咱們倆商量一個次數。你來我這裡幫幾次忙，就頂你花錢買了。」

　　說完之後，孫胖子伸出來了一個巴掌，在楊梟的眼前晃了晃，繼續說道：「也不要幫我們十個八個忙了，五次，你順手就幫我們五個小忙。這個繩鏢就歸你了，老楊，怎麼樣？這個還算是公道吧。」

　　「三次」楊梟回答道：「我幫你三個忙，這條赤煉就歸我。到第四次的時候，我照樣收錢。」

　　「成交」孫胖子哈哈一笑，看著楊梟手中的繩鏢說道：「原來這寶貝叫做赤煉，老楊，你以前見過這條赤煉？好像還挺熟的嘛。」

　　楊梟沒有直接回答孫胖子的問題，他反問道：「先說說你們是怎麼得到的赤煉的？」

　　孫胖子剛要說話，卻被楊梟攔住，他轉頭看著我說道：「沈辣，還是你說吧，孫德勝的話裡水分太多，想說故事似的，我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猜著聽太累，還是聽你說的輕鬆一點。」

　　看著孫胖子沒有反對的意思，當下我就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等我說完之後，楊梟半晌不語，只是低頭看著他手中的赤煉。沉默了一會之後，他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你說的那個亂葬崗的位置是不是在××街身後，有幾棵槐樹的位置？」

　　我有點驚異的看著楊梟說道：「就是那裡，那個地方你也知道？」這話說出來，也反應過來楊梟是怎麼知道的了。他本身就是縱神弄鬼的高手，既然身處在首都這個圈子裡，當然就要對附近的陰地有所瞭解。

　　「那裡不簡單」楊梟將手中的雪茄熄滅之後，對著我說道：「幾年前，剛剛被吳主任帶到民調局的那會兒，我就發現了那裡有問題。那邊可不只是亂葬崗那麼簡單，當初我去那裡想找一些用得上的魂魄。眼看著拘住了百十來個無主孤魂，等到差不多了要走的時候，地下竟然出現了一股陰邪的力量偷襲我。當時打了我一個猝不及防，好在我多少還有點經驗，在到手的魂魄上面動了點手腳，放了它們回去狗咬狗，我才能藉著這個機會脫身。

　　等著第二天我做好了準備，再去那裡的時候，那股力量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任憑我用什麼方法來找，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後來我連續三個晚上去尋那個偷襲我的晦氣，但是無論我再怎麼去拘魂魄，那股力量都沒有再出現過。」

　　說到這裡，楊梟頓了一下，就見他的手腕一抖。那條赤煉竟然像蛇一樣的纏上了楊梟的手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已經消失在了楊梟的衣袖之中。

　　收好了赤煉之後，楊梟接著說道：「直到現在我都想不通那是什麼東西，論起來，陰魂鬼怪之類的東西我也算瞭解一點了。但是我知道的東西都和那股力量對不上號，後來我又再去了幾次，還是依舊找不到那股力量的下落。」

　　楊梟說完之後，我在心中暗暗咂舌。我認識的人裡面，不算廣仁和林火這兩位不知道深淺之外。出了吳仁荻，就算是楊梟最會擺弄鬼神之術了。現在他都說搞不清楚頭緒，我實在是想像不到，那裡究竟還有什麼樣的鬼怪了。

　　當下，我禁不住對著楊梟說道：「那麼你就沒問問吳主任嗎？他那樣的人物，應該不會不知道哪裡到底有什麼吧？」

　　楊梟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是第一天認識吳主任嗎？這幾件事情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牽連，吳主任憑什麼要管這個閒事？想像一下，如果你是吳主任，你會怎麼打發我？」

　　楊梟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孫胖子尖著嗓子再學吳仁荻說道：「連幾個死屍都收拾不了，乾脆你也不用回來了，埋在那裡算了……」孫胖子學的惟妙惟肖，單講神韻已經有八九成的相似了。只不過他學了吳仁荻說話之後，楊梟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楊梟是被吳仁荻徹底管出來的，就算沒見到本人，只是聽孫胖子的口技，他就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當下楊梟推說要回去試試赤煉，也不管我們還有沒有話說，他慌不迭的離開了我們這間公司。

　　楊梟走後，我和孫胖子說了一聲，最晚熬了一宿，現在要回去補覺去。而孫胖子還要回醫院，去看望羅家那父女倆。看著孫胖子喜笑顏開的樣子，沒有一點是要去醫院看望病人的意思，反而像是有什麼便宜在等著他去撿。

　　在公司大門口和孫胖子分開，我開車向著自己家駛去。開車的時候，我的心裡面一直別彆扭扭。好像忘了一件什麼重要的事情，越是我拚命想，越是想不到到底忘了什麼事情。最後索性由它去吧，等到不去想它的時候，那件事興許就自己冒出來了。

☆、第六十八章 重複的噩夢

　　直到太陽再次落山，我才飢腸從睡夢之中醒過來。洗了把臉之後才算清醒過來，就在我穿好了衣服，準備出去吃點什麼東西的時候。手機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打電話過來的是孫胖子。接通了之後，就聽見孫胖子在電話的那一頭說道：「辣子，你還在家是吧？沒吃的話出來一塊吧。我現在就在你家附近的上海館子裡，對，就是咱們上次吃的那一家。我現在點菜了，你過來正好吃現成的。」

　　孫胖子要請客就沒必要和他客氣了。等我到了那家上海館子之後，才發現除了孫胖子之外，竟然還有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蕭和尚。昨天上午他還在我爺爺的蹭飯，聽昨天老蕭話裡的意思，不出正月他不會從我爺爺家出來。想不到這才過了一天，蕭和尚就結束了冬眠，又到我這裡蹭飯了。

　　我到的時候，孫胖子和蕭和尚已經吃喝上了。一盤草頭圈子見了底，響油鱔糊也下了一半。和他倆我都是不在乎這些的，問服務員要了一碗白米飯，就著桌子上面陸續上來的菜餚，一個勁兒的向嘴裡猛扒。

　　「小辣子，你倒是慢點吃，你這吃相我見了都噎得慌。」蕭和尚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給我倒了一杯茶水送了過來。我接過來之後並沒有馬上喝，先將紅燒蹄膀的湯汁淋在白米飯上，三口兩口的將這半碗白米飯扒進嘴裡，嚥下去之後，剛才心頭的飢火壓了下去。這才端起來茶杯喝乾了裡面的茶水。

　　肚子裡面墊了底之後，我才有精神聽孫胖子和蕭和尚的對話。原來是孫胖子上午給蕭和尚打了電話，才把他從我爺爺家的炕頭上拉回來的。起因還是昨天晚上孫胖子訛了羅石几件東西，他說羅家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才讓羅青蘭的情況惡化的。如果不把他家裡那些不乾淨的東西處理掉，就算羅青蘭回家，也會招惹其他的孤魂野鬼。

　　羅石當時對孫胖子的話深信不疑，再加上他家裡的確收藏了不少從古墓裡面起出來的東西，誰知道那裡面附沒附著什麼詛咒的。當下就和孫胖子說好了，一定要在羅青蘭回家之後，將家裡不乾淨的東西全部扔出去。

　　孫胖子認識的人裡面，論起來對古董的鑒賞力來，除了當初民調局五室主任歐陽偏左之外，就是蕭和尚了。因為歐陽偏左的做派實在是不像有道高人。怕他把事情搞砸了，孫胖子不得已才一個電話把蕭和尚叫了回來。而老蕭也巴不得有這樣的事情，他甚至少有的自己出錢買的機票。

　　孫胖子提前聯繫好了羅石之後，便去了羅家降妖除魔起來。想不到的是，羅石還真的存了不少的好東西，只是古玩的世道不好，才一直沒有出手變現。兩個人一下午在羅家找出來兩幅付了猛鬼的字畫，一件下了詛咒的青銅器，和兩件沾染了魔血的玉器。

　　就算是現在市場不景氣，這幾樣古玩加在一起也算是價格不菲，但是經過了昨晚的經歷之後，羅老闆也算是看開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寶貝女兒，這些身外物也就捨了。

　　這幾樣古玩先由孫胖子收藏，等到找到買家變現之後，再說具體分賬的事情。他們倆商量好之後，孫胖子從錢包裡面拿出來一張支票遞給了我，說道：「辣子，這張支票你收好，這買賣的油水少點，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要不是結巴張把我的錢都散光了，這點零花錢都不放在我的眼裡。」

　　我接過來支票看了一眼，來不及數幾個零，直接看了上面的漢字大寫——人民幣壹佰萬整。怎麼把酬金都給我了？當下我馬上又將支票推了回去，說道：「大聖，你給錯了吧？這張是總數，你多少給我一點，剩下的拿起還饑荒吧。」

　　聽我這麼一說，孫胖子臉上的表情開始糾結起來，說道：「這個就是給你的，辣子，不是我說，老蕭大師還沒來之前，我就托關係申請破產了。現在我名下的錢都要拿去還賬，好在咱們公司是幾個人合股的，下午我和黃然說了，公司先掛在他的名下。辣子，不是不信你，但是經營公司這件事，咱倆都不如老黃。先讓他頂一陣子再說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只好收起了支票，不過和孫胖子做了君子協定，以後等他破產的事情瞭解之後，放在我這裡的錢，還是要還他一半的。

　　吃飽喝足聽孫胖子訴完苦之後，我們就要準備結賬走人。蕭和尚習慣性的穿上外套就要向外走，但是走了沒有幾步，就被孫胖子拉住：「老蕭大師，不是我說你，你好意思讓一個剛剛破了產的請客嗎？」

　　蕭和尚就沒有請客的習慣，不過孫胖子說的也有道理。他又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我。我將自己的口袋抽了出來，裡面除了那張百萬支票就剩下鑰匙了：「我還以為是大聖請客，出門也沒帶錢，就帶著鑰匙下來了。」就這樣，蕭和尚破天荒的買了一次單。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除了有人偶然過來查了孫胖子的賬之外，再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發生。年後這一段時間，妖魔鬼怪什麼的也不出來了，到了我們這一行中的淡季。最近一段時間，張支言一直沒有露面，說是在家裡給孫胖子找法律漏洞。賠的錢就不要了，只求把欠的那部分抹了就滿足了。

　　這一段時間也是真悶得慌，孫胖子索性拉著我和邵一一，加上蒙奇奇一起，去找黃然商量來一次公司福利。找個地方去度個假充充電，然後以最好的狀態來迎接接下來繁忙的工作。

　　黃然倒是無所謂，他還開玩笑的說，要不然找個鬧鬼的地方邊工作邊娛樂。他說到鬧鬼兩個字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突然扭頭看著孫胖子說道：「大聖，你告訴大官人他們，暫時不要動那個亂葬崗的舊址了嗎？」

　　這話問的孫胖子也是一愣，頓了一下之後，他才說道：「最近就忙著應付破產的事情了，還真把這事兒忘了。」看著我有些緊張的神情，他笑了一下，說道：「沒事，辣子，你把心放肚子裡。以他們的工作效率來說，明天過年之前能想起來這件事，就算是早的……」這話剛剛說完，孫胖子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西門鏈的號碼。

　　「白天還真是不能說人」孫胖子嘀咕了一句之後，將來電顯示給我看了一眼，隨後接通了電話，說道：「說曹操，大官人你就到。剛要和你說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西門鏈在電話中吼叫的聲音：「大聖，出事了！你們來一下，快點！我們就在你說的亂葬崗舊址！已經死了一個人，我們仨再頂……」他說到這裡就突然停止，雖然顯示的還是手機正在通話的狀態，但是現在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孫胖子掛了電話，再次打過去的時候，西門鏈的電話已經無法接通。

　　聽到他們幾個出了事，我和孫胖子馬上從沙發上面跳了起來，直奔公司外面的車子跑去。等我發動汽車，準備和孫胖子開始要趕往現場的時候，黃然也從公司裡面跑了出來。說是不放心，要跟著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現在我和孫胖子都不知道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有黃然這樣的助力當然是不用白不用。

　　等到我開車再次到了那片槐樹林的時候，就看見附近幾棟樓的範圍之內都拉了警戒線。遠遠地就看見槐樹林的位置已經被用了帆布圍了起來，就算是頭頂的位置也被遮擋了起來。

　　現場正有警察在不斷地疏散著幾棟樓裡面的居民，官方的說法是地下的煤氣管道發生了洩露，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現在暫時疏散這幾棟樓裡面的居民。如果煤氣洩露的範圍繼續擴大，將有可能對後面幾棟樓的居民也進行疏散。

　　就在我們準備想辦法進去的時候，就聽見槐樹林的方向突然發出來一陣巨響，周圍看熱鬧的都以為是煤氣管道真的炸了，當下一窩蜂的向著身後跑去。我和孫胖子、黃然趁著亂，越過了警戒線，飛快地向著槐樹林的方向跑去。

　　跑了沒有幾步就被看守警戒線的警察攔住，他正要開始盤問的時，就聽見有人大聲喊道：「快把他們三個都放了！辣子，大聖，你們快過來！老熊受傷了，你們快點過來救救他！」

　　喊話的人正是剛才在電話裡面報警的西門鏈，就見他一身鮮血的從槐樹林裡面跑出來。

　　西門鏈在周圍這些警察裡面還是有點威望的，被他這麼一呵斥，那個小警察馬上放了我們。等我們三個人跑到了西門鏈都身邊，他倒是沒有什麼大礙，身上的血有一多半不是大官人的，應該不小心在裡面蹭到的。

☆、第六十九章 死人血

　　見到了大官人之後，他二話不說，拉著我們三個人就往帆布棚子裡面跑。他一邊跑一邊說道：「已經死了兩個了，傷了五個人，老熊的傷勢最重。現在老莫正在給他治傷，還不知道老熊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說話的時候，我們已經進了帆布棚子中。這裡面到處都是紅彤彤的一片，就好像是剛剛噴過紅色的顏料一樣。走進去之後，第一眼就看見地上躺在兩個已經蒙了白布的屍體，當時來不及細看，就在旁邊的架子上擺放著五個渾身是血的人，正對著我的就是才幾天不見的熊萬毅。

　　現在的熊萬毅一絲不掛躺在架子上，他好像剛剛滾過釘板一樣，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細小的針孔。從這些針孔當中不斷的有黑色血液流出來，他身子下面的木頭架子已經背著黑血染得漆黑，還散發出來一股讓人作嘔的氣味。老莫和幾個警察正在對這五個人進行救治，我們到了的時候。正看見老莫舉著一茶杯黑乎乎的液體，要往熊萬毅嘴裡灌。

　　黃然見狀之後，大喊了一聲：「等一下，不能給他喝任何東西！」喊住了老莫之後，黃然已經到了熊萬毅的身前，他一把奪過老莫手裡的杯子，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之後，皺著眉頭對老莫說道：「錯了，現在不能下止血的藥物。應該給他放血，先把他體內的死人血都放乾淨之後，再考慮止血的事情。」

　　現在老莫的身上也沾滿了黑色的鮮血，聽了黃然的話之後，他有些惱怒的指著熊萬毅說道：「他身上還有活人的血嗎？放乾了陰血之後，老熊一樣血盡而亡！放乾了血是死，給他止住血起碼還有機會博一下。」說著就要去搶黃然手中的杯子。

　　「聯繫醫院取血漿，一邊被他們輸血，一邊放掉這些死人血。現在還不是太晚，有救！」說話的時候，黃然將杯子裡面黑乎乎的液體潑在了地上。而老莫就好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猛地反應過來，對著身邊的人大聲吼道：「聯繫血站，讓他們送血漿過來！老熊他們幾個的檔案裡面有血型記錄，按著他們的血型送！」這句話說完之後，老莫有些無力地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平心而論，在我認識的人裡面，論起人體解剖來，老莫當仁不讓要坐頭把金交椅。但他畢竟是對死者在行，要是講破陣救人，起碼眼前的黃然就要比他強的太多。

　　看著負責現場的警察開始打電話聯繫醫院和血站，孫胖子就有些不解的說道：「直接送醫院啊！不是我說，有打電話的功夫血都輸上……」

　　沒等孫胖子說完，身邊的西門鏈就扭頭看了他一眼，指著地上面躺著的兩具屍體，說道：「他們就是想送去醫院，剛剛出了棚子，被風一吹就這樣了。」說話的時候，大官人已經走到了兩具屍體旁邊，將蒙在他們身上的白布單扯掉。就看見兩具屍體上面已經出現了高度的腐敗，表面的皮膚已經化成了一層淡黃色的黏稠液體，黏糊糊的蓋在血肉上面。就像是被什麼腐蝕性的藥水侵蝕過一樣，連上面的面皮都已經模糊了，只看一眼就讓人心驚肉跳的。

　　見到這副慘象之後，我向著西門鏈說道：「鬧得這麼嚴重，這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西門鏈將兩具屍體重新蓋好，這才回頭對著我，一臉凝重的說道：「倒血霉了。本來以為攤上了個輕生一點的活，想不到倒霉就倒霉在這裡了……」

　　從我老家那裡回來之後，他們哥仨難得的休息了幾天。但是春節過後，他們那裡又開始忙了起來，為了要躲躲清淨，還是熊萬毅出了一個主意，他想起來不久之前，接到孫胖子的那個電話，說是有什麼地方以前是一座亂葬崗，好像現在開始鬧鬼了，讓他們去處理一下。

　　放在以前的民調局這都不叫事兒，派出去幾個調查員就能解決的事兒。無非就是幹掉幾個挑頭的惡鬼，再做一場法事，超度一下那裡的無主孤魂。說白了，就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事兒。不過根據法事不可以馬虎，大法事需要九九八十一天，就算一般的小法事，加上放焰口沒有個十天八個月也下不來。

　　他們哥仨本來想變向的偷個懶，按著大法事準備。起碼做法事的這段時間，他們三個不用到處去跑了。前幾天他們三個人還特意的過來看了一眼，除了那幾顆老槐樹的周圍陰氣重一點之外，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境況。三個人還挺慶幸，只要把他們的大老闆糊弄過來，就起碼能有小三個月的好日子過。為了這個，幾天前就特意找人在槐樹林這裡搭了這麼大的一個棚子。

　　今天他們哥仨帶著十來個同事來這裡做前期準備，趁著大白天去亂葬崗的舊址下石灰，以燥熱解邪陰。準備著今天晚上就給這裡孤魂野鬼什麼的一個下馬威。

　　選好了位置之後，他們就開始指揮人在地上挖了個深兩米、寬八半米的深坑。就在他們將石灰倒在深坑裡面，蓋上土準備離開，等到晚上再來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巨響，隨後腳下開始不在的顫動起來。幾個沒有經驗的小警察還以為是地震，不過西門鏈他們三個人的眼神，已經直勾勾的對著剛才埋上石灰的位置去了。

　　地面顫抖的中心位置就是他們剛才挖坑埋石灰的地方，這樣的情形西門鏈哥仨也是第一次碰到，他們也拿不準地下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就在這時，有幾個小警察也發現了西門鏈他們三個人的反應。順著他們哥仨的眼神，都看到了那片就像是通了電的地面。

　　一個小警察乍著膽子走到了剛才埋石灰的位置，要拔開蓋在石灰上面的沙土，看看下面到底出了什麼情況。西門鏈他們三個人剛想要喝止他的時候，突然之間又是一聲巨響，就見埋著石灰的位置突然炸開，裡面本來白色的石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赤紅，將這個棚子裡面染得通紅一片。

　　而那個倒霉的小警察直接被轟到了半空之中，將棚頂的帆布挑開了一個大洞之後，摔到了帆布棚之外。等到其他的警察把他抬回來的時候，這個倒霉鬼身上的皮膚已經滿是針眼，順著針眼開始不停的裡出來好像墨汁一樣的血水，這人被抬回來之後，他身上的黑色血水慢慢的開始變成了黃色的膿水，過了沒有多久，他身上的皮膚就開始潰爛起來。哀嚎了半晌之後，這人才氣絕身亡。

　　一開始，在場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西門鏈他們很快就認出來這人身上的黑血就是俗稱死人血的陰血。這種陰血十分罕見，當初他們哥仨也是跟著邱不老的時候，在處理一起詛咒活死人的事件當中，在活死人的身上見過這種陰血。當初邱不老並沒有解決陰血的法子，最後也是等著被詛咒的人死光了，事件才算被動的結束。因為身上有陰血的人不能見光受風，否則就是徹底的沒救了。故而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人身死，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場突變之後，西門鏈他們三個人才明白過來，這個亂葬崗的舊址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就在他們幾個向上面匯報的時候，只見棚頂破開的位置照射下來一縷陽光，以被陽光照射過的地面為中心，地面突然快速的坍塌了下去。這個速度實在是太快，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坍塌的位置就已經到了他們的腳下。

　　好在到了他們腳下附近的時候，地面坍塌的速度開始放緩。這才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和西門鏈他們一起來的那些警察，已經開始轉身向著帆布棚外面跑去。看著地面坍塌的速度只是放緩，還遠遠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西門鏈三個人就開始想辦法讓地面停止塌陷。

　　好在他們今天就是準備做法事來的，手裡面的法器傢伙齊備。當下他們三個人開始動手，用手頭上的法器阻止塌陷的地面繼續擴大，令旗符紙什麼的都還是民調局時期的產物，他們三個人一股腦的將令旗插了對應的符紙插在了地面坍塌位置的邊緣，他們三個人的手頭不慢，片刻的功夫就將八十一天要用的符紙和令旗都插在了地面坍塌位置的邊緣，別說，一度還真讓地面塌陷停了下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西門鏈給孫胖子打電話，讓我們過來救援的。

　　差不多就是我們在路上的時候，外面的小警察看到局面被控制住之後，再次回到了這裡。當下也沒有人搭理他們幾個人，西門鏈正忙著給上面的大老闆匯報了這件事情，要求讓附近的居民疏散。就是在他們的大老闆同意了西門鏈的要求之後，已經停頓了半個小時地面突然開始再次塌陷。就見本來還插在塌陷邊緣的杏黃令旗連同符紙一起燒了起來，隨後塌陷的位置就到了熊萬毅的腳下……

☆、第七十章 黃泉路

　　等到熊萬毅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一條腿已經掉進了塌陷的地面當中。好在他身邊幾個小警察的反應快，幾個人同時七手八腳抓住了熊萬毅，一起將他拉了回來。就在他們這些人連竄才跑的向棚子出口竄過去的時候，西門鏈見到外面的照射到地面上面的陽光之後，馬上明白過來為什麼地面再次塌陷了。

　　西門鏈對著在外面把守的小警察喊道：「把天棚上面的窟窿堵上！」這句話給他們提了醒，當場就有人搭梯子上了棚頂，接著下面遞上來的帆布，將上面的窟窿蓋了起來。沒有了陽光照射之後，地面馬上就停止了塌陷。

　　這裡面是不敢待了，他們幾個人準備出去待著，等我們過來之後再商量應該下一步該怎麼辦。就在這時，第一個走出棚子外面的警察突然「啊！」了一聲，隨後西門鏈他們幾個人眼見著這人身上飛快的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針眼，從針眼裡面開始不停的有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幾乎就是眨眼的功夫，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突然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子捲曲成了一團。身上的黑血流了一會之後，就在眾人的面前變成了黃色的膿水。

　　別人不敢動他，最後還是西門鏈和老莫親自過去將這人重新抬回到了棚子當中。本來熊萬毅也要出去幫忙的，但是就在他出棚子的一瞬間，西門鏈對著他吼道：「你別出來！把鞋襪脫了，看看你的腳！」熊萬毅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當下脫了鞋襪之後，就看見自己剛才掉進塌陷地面的那隻腳，上面已經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細小的針眼，已經隱隱的有黑血從這些針眼當初冒了出來。看到剛才那人的下場，孫胖子心中一驚，再次退回到了棚子當中。

　　過了沒幾分鐘，被抬進來的那人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死在了西門鏈眾人的眼前。西門鏈讓棚子裡面多有的人都脫光了衣服檢查，結果除了孫胖子之外，還有四名剛才將他拉出來的警察，身上面都出現了那種密密麻麻的針眼。等到我們趕到的時候，這幾個人已經昏迷不省人事了。好在黃然有解救他們的法子，要不然的話，西門鏈三人組裡面就要少一個人了。

　　怎麼給這幾個人輸血救命不必細說，他們在輸血的時候，我們已經站到了地面塌陷的邊緣。就見現在這裡面已經出現了一個直徑在十五六米的無底深坑，站在邊緣就能感覺到從這個黑洞洞的無底深坑當中，隱隱的有一股吸力，像是要把我們吸進去似的。

　　孫胖子不敢太靠前，他站在我的身後，說道：「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是我說，辣子，你靠後一點，離得那麼近，就沒看見熊玩意兒的下場嗎？」

　　「沒事，還要人體不接觸這深坑裡面的位置就沒有問題。」說完這句話之後，站的比我還要靠前的黃然抬頭看著不見底的深坑，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才幽幽繼續的說道：「這下子真的惹了麻煩了。這是一條新開的黃泉路，如果是在海底、沙漠和無人區中，也算不得什麼，把那裡封鎖起來就好了。但是是在首都發現的這條黃泉路，任誰都不敢輕易的動它了。」

　　「你說這裡是黃泉路？不可能！不可能會有第十條黃泉路」聽了黃然的話之後，我馬上就有了不同的意思，黃泉路這種幾乎只能出現在神話小說裡面的道路，在現實中的確有，而且還不止一條。當初我在民調局的時候，第一次看到還有這樣的道路存在，當時也嚇了一跳。但是馬上又發現，黃泉路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特性。

　　黃泉路在一個區域當中只有九條，在我們這片區域當中有五條是在深海當中，現在還沒有人有那個本事，能下潛到那麼深的海底，故而海底的五條黃泉路算是相對安全的位置。還有一條黃泉路在朝鮮半島上，現在被那個淘氣的小胖子派部隊層層把守，如果有敢窺視的人，當場格殺。剩下的三條黃泉路都在大陸境內，分別位於三個神秘的地點。現在那三個地方早就被列為軍事管制區，這三個地點存在的神秘程度，就算當初的民調局也是不能比的。

　　因為黃泉路的特性，不可能會有第十條黃泉路出現在同一個區域。不止一部的文獻中提到黃泉路的時候，都說到了——不可十為一。

　　黃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之後，向我問道：「如果有一條黃泉路堵了會怎麼樣？」

　　這樣的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也不可能知道答案。就在我歪著脖子想像會怎麼樣的時候，黃然自問自答說道：「商周交替的時候，就曾經有過這樣的事件。當時周地有一處黃泉路被天外飛石堵住，裡面的怨氣散發不出來，以那處黃泉路為中心，千里之地都爆發了瘟疫。後來百日之內，在東海的海底又出現了一處黃泉路。」

　　說到這裡，黃然頓了一下，他的目光重新的轉到了無底深坑當中，緩過來一口氣之後，才繼續說道：「從來就沒有同時出現過十條黃泉路，但是黃泉路也會新舊更替，一處衰亡一處興。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別的地方有一處黃泉路除了問題，這邊才會出現新的黃泉路。」

　　我和黃然說話的時候，孫胖子一直就在旁邊瞇縫著眼睛聽。聽到黃然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攔了一句說道：「如果出事的黃泉路再次通了呢？老黃，不是我說，不能同時出現十條黃泉路，但是老的黃泉路恢復了正常之後，新的黃泉路會怎麼樣呢？」

　　這句話問的黃然也是一愣，他想了半天之後，才說道：「不管哪條路都是通黃泉的，但是新路自然比不了老路。不過如果一百天之內，老路還沒有沒有再次通暢的話，那麼這條黃泉路就會徹底的被堵上，再想阻止新的黃泉路就是天神下凡也是不可能改變的了。」

　　孫胖子聽了之後古怪的笑了一下，隨後對著西門鏈喊道：「都聽見了嗎？大官人，快點聯繫你們家的大老闆吧！不是我說，就一百天，說沒有就沒有了！」這時候，西門鏈才反應過來，找了個角落掏出來電話，打通了之後，小聲的對著電話那一頭說道：「場面暫時控制住了，但是又出現了一個新問題，很棘手……」

　　就在西門鏈打電話的時候，孫胖子湊到了黃然的身邊，說道：「老黃，你給交個實底，黃泉路堵了的話，還有可能會通開嗎？」

　　「你倒是真給我面子，這個沒有任何文獻資料可以參考，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的這個問題。」黃然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他低著頭想了半天之後，才猶猶豫豫的說道：「理論上講的話，只要在一百天之內，再次打通就沒有問題。但是實際做起來，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那條堵塞的黃泉路在陸地上還倒罷了，如果是在海裡面，憑著我們現在的科技水平，再發展一百年，也未必有本事到達那麼深的水域。更何況就算打通了黃泉路之後，一般的人基本上也沒有命能逃出來。現在不是幾百年前，去哪裡找那麼多的死士？」

　　孫胖子瞇縫著眼睛看向黃然，他微微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贊成黃然的話，還是心裡面又想到了什麼點了，被他自己的想法折服了。

　　就在這時，西門大官人那邊已經打完了電話。不過他卻沒有掛了手機，而是舉著電話走到了孫胖子的面前，將電話遞給了他，說道：「大聖，我們大老闆的電話，有要緊的事情要你。」

　　說到這裡，西門鏈突然用手握住了話筒的位置，隨後小聲的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給我個面子，被亂說話……」

　　「怎麼說我也是做過一屆副局長的人，什麼時候亂說過話？」孫胖子有些不大樂意的接過來電話，說道：「老領導您好，我是孫德勝。對，就是當初民調局的小孫。民調局散活之後就沒見了，心裡一直挺想您的，過年也沒有給您拜個年，您千萬不要介意啊。」

　　聽到孫胖子說了幾句人話，西門鏈才算鬆了一口氣。但是這口氣還沒等嚥下去，孫胖子後面的話就差點沒有把他噎死。就聽見孫胖子說道：「不是我說，老領導。前幾天做夢我還夢到您了，夢到您被紀委請去喝茶，您當場就嚇尿了。我當時還納悶了，您這是怎麼了？沒聽過您前列腺有什麼問題啊，老領導……怎麼說掛就掛電話了。」

　　「不拿槍打你就算不錯了。」西門鏈一把搶過來自己的手機，看著孫胖子笑嘻嘻的樣子，恨得牙根直癢癢。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又響起來，大官人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接通了電話，說了沒有幾句之後，就看著孫胖子說道：「是，這個我轉告給他……」

☆、第七十一章 老熟人

　　掛了電話之後，西門鏈走過來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這件事情我們大老闆已經向上面匯報了。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排查這九處黃泉路，如果出事的在海裡，那我們沒招。但是出事的黃泉路在陸地上面的話，那就需要你們幫忙了。」

　　「這個不合適吧」孫胖子笑瞇瞇的看著西門鏈，頓了一下，說道：「不是我說，我們怎麼說也就是個民營小公司。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擔待的起？大官人，這事兒不是對你，你回去跟你們家大老闆說，我們這小公司摻合不起，還是讓他另請高明吧。」

　　孫胖子說完，西門鏈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他』的意思是，不需要你親自出手。我們只是想借幾個人用一下。吳仁荻、楊梟、楊梟還有辣子，蕭和尚、黃然和張支言、蒙奇奇都借我們用一下。當然，事後我們會給出一筆你們都滿意的數……」

　　還沒等西門鏈說完，孫胖子實在忍不住，攔著了他說道：「等一下吧，合著除了我之外，其餘的人你們都要是吧？你們認準了就我一個吃乾飯的是吧？大官人，回去跟你們劉禿子說，這事到此為止了。讓他自己吊著繩子去通黃泉路吧，等頭七的那天我給他多燒點紙，讓他在下面敞開了話，別克制！」

　　孫胖子瞪著眼睛罵大街，西門鏈也沒言語。一直等到孫胖子罵痛快了，大官人才慢悠悠的說道：「『他』讓你開條件，只要別獅子大張口，十億八億的他住不了主，但是一億幾千萬的，『他』還是說的算。大聖，你的情況『他』都知道，有了這筆錢，你也能早點擺脫破產的危及。」

　　孫胖子聽了西門鏈的話之後，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管我破不破產的，我是欠銀行的錢，又不是欠你們公安部的。」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熊萬毅幾個人的方向。這時候，血漿已經輸進了幾個人的血管裡。就見他們五個人身體裡面流出來的血液已經變成了紫紅色，雖然還不是正常的血色，但是比起來剛才墨汁一樣黑血，現在已經好的太多了。

　　看到熊萬毅幾個人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他回頭看著我和黃然說道：「辣子、老黃，咱們走人吧，不是我說，晚上叫上蒙大小姐和老蕭大師去黃然家涮火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轉過身向著外面走去。只是西門鏈沒有看到，就在轉身的時候，孫胖子和黃然對了下眼神，我看見黃然衝著孫胖子微微的點了點頭之後，孫胖子的臉上就出現了一絲古怪的笑容。這時候，西門鏈終於撐不住了，他幾步就攔在孫胖子的身前，說道：「大聖，看在我的面子上，開個條件吧？今天這事情不說明白的話，『他』那邊我說不過去。起碼你先把條件開出來，我把話傳回去。成不成的就不管我的事了。」

　　孫胖子的臉上這才有了一點笑容，他笑呵呵的摟住了西門鏈的肩膀，說道：「早這麼說不就得了？大官人，你幫我給『他』帶個話。想讓我帶著人過去通黃泉路，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我們現在的身份太尷尬，名不正言不順的也不好聽。這樣，按著民調局那時候的規矩，我這公司裡面的每個人都要一份各大部委的工作證件，要網上能查得出來的那一種，當然了，主要還是你們公安部的證件，那個我用慣了，現在用不上了還真是不習慣。對了，我和辣子還要以前的級別，也不用再提了。我這年紀就混上副部的話，也不會有人信。

　　還有個不是條件的條件，我們這幾個人都不能白幹，尤其是二楊加上老吳，他們仨的出場費不是我現在能負擔得起的，這筆賬就著落在你們大老闆的身上了。

　　剩下的就是我們也需要帶齊了傢伙上飛機，也按著民調局之前的規矩。給我們每個人包括邵一一在內，都要一份可以攜帶武器上飛機的證明文件。這個對你們大老闆來說，簡單的就不能再簡單了……」

　　孫胖子說到這裡的時候，緩了口氣。旁邊的西門鏈誤會了孫胖子的意思，說道：「好，就這兩件事的話，我一定幫你傳達。這兩件事辦起來多少有點……」

　　「你想什麼呢？哪有那麼簡單。」孫胖子向著西門鏈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好不容易和你們大老闆談一次條件，哪能那麼簡單就算了？不過我的第三個條件暫時還沒有想好。這樣，讓你們大老闆先欠我人情，等我以後需要的時候，他無條件還我就好了。大官人，你放心，也不要『他』立什麼字據。口頭答應我一句，至於以後這個人情，還不還的就看自己的良心了。」

　　孫胖子說完第三個條件之後，西門鏈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沒有聽懂孫胖子話裡的意思。當下看著孫胖子說道：「大聖，我現在給你說一聲，但是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沒想要孫胖子提出來的條件這麼簡單，像現在這種情形，孫胖子就算提出來要重建民調局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孫胖子這幾個不痛不癢的條件，和他以前的風格一點都不一樣。只有黃然盯著笑嘻嘻的孫胖子，他看了半晌之後，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氣，卻沒有孫胖子說點什麼。

　　沒有多久，西門鏈就掛了電話再次走了過來，他看著孫胖子說道：「你開的條件都被『他』接受了，現在衛星圖片已經傳過來了。在海底的幾處黃泉路位置，沒有發現大規模海洋動植物群體性死亡的消息。現在看起來是陸地上黃泉路被堵上的幾率大一點，你們現在回去準備一下，最晚今天晚上就會有結果。只要一有結果，你們馬上就出發。」

　　說到這裡，西門鏈頓了一下，他看著孫胖子猶豫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大聖，這次的事情實在太大，以前在民調局的時候，我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要去整理黃泉路的話，你們哥幾個千萬小心一點。」

　　還沒等大官人說完，孫胖子打了個哈哈，對著西門鏈說道：「不說了，我們也要回去準備一下。不是我說，大官人，等我們回來之後，你叫上老莫和熊萬毅，還是以前的那家清真館子——你請客。」

　　從帆布棚子裡面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外圍的警戒線外圍站滿了身穿著煤氣公司制服的人。看著他們的做派就知道這些人都是假冒的，不是武警就是警察。

　　發動了汽車之後，孫胖子將身子靠在椅背上面，說道：「辣子，不回公司了。先去××大廈，咱們要去見個熟人……」

　　雖然不知道孫胖子想要幹什麼，但是這麼做就一定有他的目地。我開動了汽車之後，行駛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對著孫胖子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大聖，剛才我還以為你會趁著這個機會，訛他們一大筆。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是轉了性子了？隨便張嘴就能得幾個億，這麼便宜的事情都不要？」

　　孫胖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說道：「辣子，你就這麼點追求了。現在不是趁火打劫的時候。小心這事過了之後他們來報復，不是我說，光是來稅務來查查帳就夠我喝一壺得了。現在多少得點好處，以後出門也方便一點。讓他們的大老闆先欠著我們一個人情，這個可比十億八億值得多。」

　　「那黃泉路那邊呢？」我繼續問道：「剛才老黃才說過，只是理論上有進去清理黃泉路的可能。你就這麼答應了，裡面到底有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剛才老熊的樣子你也看見了，那樣子還能進去嗎？」

　　「剛才我說的普通人」黃然坐在後面，說道：「不過看起來，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是普通人能參與的。當時候。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只要看好黃泉路的洞口就好。」說完之後，黃然還在後視鏡裡面衝著我古怪的一笑。

　　「你的意思就是說，下黃泉路拚命的活就要老吳和二楊——還有我去做？」我在後視鏡裡面和他對視了一下目光，黃然看著我笑了一下，說道：「吳主任他們三個人應該就夠了……」

　　他的話剛剛說到這裡，我們已經到了孫胖子給的地址——××大廈的門前。下了車之後，我和黃然跟在孫胖子坐著電梯到了頂層。想不到這裡整整一層樓，竟然只有一個大門，看來這層樓是被一個業主買了下來。

　　孫胖子走到大門前，也不客氣，對著大門踹了幾腳之後，對著裡面大聲喊道：「歐陽偏左！出來，又來熟人來見你了！」

　　歐陽偏左在這裡？民調局解散了之後，公安部和安全部兩個新成立的機構，都想把民調局時期的幾位主任挖過去。歐陽偏左在兩份挖角的名單當中都排在第一，但是就在民調局解散之後，這個人就像人家蒸發了一樣，想不到他竟然藏著這裡，做了寓公……

☆、第七十二章 歐陽偏左

　　孫胖子一頓砸門之後，房子裡面終於傳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隨後，大門被打開，露出來一張久違了的老臉，衝著我和孫胖子一呲他的黃板牙，說道：「你們這兩個瓜慫，這都快一年咧，你們才把額想起來？」

　　「那個月都沒少了你的那一份，要不然你不早就餓死了？」孫胖子呵呵一笑，也不管歐陽偏左擋在門口，用他胖大身軀的優勢，直接將歐陽偏左頂了進去，我和黃然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到了歐陽偏左的家裡。

　　見到黃然之後，歐陽偏左並不意外，看來外面發生的事情他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一點。

　　進來之後，才發現這房子裡面裝潢的很是考究，眼中所見的都是一些有著歷史滄桑感的古制傢俱，牆上掛著的也是幾位大家的字畫，這幾張字畫年頭最短的也是明朝中前期，和唐伯虎一起罵過大街——祝枝山的墨寶。

　　孫胖子直接拉了一把黃花梨的太師椅坐了上去，他兩多六十斤以上的體重壓得太師椅「吱嘎吱嘎」直響，心疼的歐陽偏左差點哭出來，沒等他話，孫胖子先大大咧咧的說道：「不是我說，歐陽主任這次來找你有兩件事。第一件是哥們兒我破產了，以後不能每個月都供著你了。歐陽主任，你以後要自力更生，才能豐衣足食了。」

　　說到這裡，孫胖子頓了一下，他的目光瞟了瞟身邊的黃然，看到他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之後，才對著歐陽偏左繼續說道：「還有件事，上次我給你的東西做好了嗎？」

　　聽到孫胖子說他破產的時候，歐陽偏左的臉上還沒什麼沒多餘的表情。但是當孫胖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歐陽偏左的眼中卻突然放了光。他走到孫胖子的身前，說道：「起來咧，帶你個瓜慫去看一哈。」

　　說完之後，孫胖子一把將孫胖子從他的太師椅上拉了起來。別看兩個人的體重差的那麼懸殊，但是歐陽偏左卻絲毫不見費力，這一下子就看出來了當初民調局六大主任之一的功底。將孫胖子拉起來之後，歐陽偏左帶著我們三個人向著裡面的房間走去。

　　這一層樓除了電梯間都是他的，剛剛進來的時候還不顯，但是就這麼一直走下去，才發現他竟然將這一溜房間都打通了，站在盡頭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感覺，這個還是樓房嗎……

　　跟著歐陽偏左一路向前走，一直走到了盡頭才看到了一個上了鎖的房間。就見這個方面上面安了二十幾把各式各樣的鎖，從上到下密密麻麻的，差點就把這扇門掛滿了。歐陽偏左從一口裡面掏出來一大把鑰匙，按照鑰匙上面的編號，開始一個一個的開鎖。

　　門上的鎖實在太多，加上歐陽偏左的手頭又不快。我在旁邊看的無聊，說道：「歐陽主任，這是你自己家，至於按這麼多的門鎖嗎？就憑您這本事。隨便在門裡門外擺個什麼陣法，誰還進的去啊？」

　　「你這瓜慫懂個球」歐陽偏左一邊開鎖，一邊對著我說道：「額樓下還有人住咧，擺陣——他們還活不活咧」我明白歐陽偏左的意思，幾乎所有的陣法不是聚陰就是聚陽，除了用特殊的材料平衡陣法，還有就是歐陽偏左這樣的人，有本事自保之外，其他的人在這樣的陣法附近待得久了，身體的陰陽之氣也會出現偏差，輕則會失眠抑鬱早衰。如果陣法在猛烈一點（周圍寸草不生的那種），那麼就會直接消耗在附近長期生活地人的精血，過不了一年半載的，消耗完精血的人就會油盡燈枯而死。

　　「那也不用安這麼多的鎖吧？」我繼續說道：「這是你自己家，按兩把鎖頭意思一下就行了，你這門上都快被鎖掛滿了，沒個五六分鐘都開不了吧？」

　　聽了我的話之後歐陽偏左哼了一聲，說道：「兩把鎖……還不夠那個瓜慫熱身地，額這一門上地鎖就是圖個安心。要不然地話，額上趟茅房的功夫，裡面地東西就能被他搬光了咧……」

　　歐陽偏左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很難得的一言不發，但是臉上已經露出來了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壞笑。看見了孫胖子的這幅表情，我大概明白歐陽偏左說的瓜慫指的是誰了。

　　好容易等著歐陽偏左將門打開，帶著我們進到了房間裡之後，我才看到這裡面是一個百十來平米的空間，中間是一個寬寬大大的工作台，四面牆上都是齊牆打造的架子。這些架子上面很多的東西我都看著眼熟，大部分東西都在當初民調局的地下四層見過。其中零星幾個物件竟然還是在地下五層，吳仁荻的倉庫裡見到的。

　　其中一個架子上面擺放著當初三叔給我的那種短劍就有三四把，最裡面的檯子上面還有當初我見過的那隻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骨頭，只是現在這副骨架已經小了一圈，看樣子是被歐陽偏左削下來了。這些東西不是都藏在朝內X十X好了嗎？什麼時候又運到這裡來了？孫胖子和歐陽偏左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不光是我，就連黃然見到了這些東西之後，都是一臉驚訝的表情。看他的意思是想走近看一看，但是還沒有邁開腿，就見孫胖子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黃然嘆了口氣之後，就跟在孫胖子的身後，遠遠的看著架子上面的物件，再沒有上前的舉動。

　　歐陽偏左進來之後，也不管我和三個人，他自己走到了中間的工作台前，伸手在檯子下面摸出來兩支左輪手槍，一起遞給了孫胖子，說道：「你這瓜慫給地東西太少咧，就出來這兩把。」

　　孫胖子接槍在手之後，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麼改左輪了？不是說好了還要民調局那種手槍的樣式嗎？歐陽主任，不是我說你，左輪一共才六發子彈，要是遇到七個個大的山妖精怪，你讓我打誰不打誰？」

　　「有地用你個瓜慫就知足哈，一把匕首才能出多少東西咧？額不得精打細算？」歐陽偏左瞪了孫胖子一眼，說話的功夫又從檯子下面摸出來兩把手槍子彈，沒好氣的扔在了檯子上面，繼續說道：「子彈就三十六顆，你們這兩個瓜慫省著點用。打出去的彈頭彈殼記得收回來，要不然地哈，額可是續不上……」

　　孫胖子不想再惹歐陽偏左，他將其中的一隻手槍遞給了我，然後和我一起將檯子上面的子彈撿了起來。只是他這脾氣秉性，不說點什麼就不是他孫德勝了。就聽見他小聲的嘀咕道：「給你那麼多的東西，就得了兩把左輪，也不知道你這是貪了多少……」

　　把子彈都撿了起來之後，孫胖子只留了六顆，將剩餘的子彈都塞給了我。本來我還想多給他一些的，但是孫胖子說什麼都不要，還笑容古怪的對我說道：「我幾斤幾兩自己清楚，還是你多拿點保險，說不定到時候還要我這條老命還要辣子你來救。」我不明白孫胖子給我手槍的意思，自從有了罪罰兩把短劍之後，基本上也用不到這樣的槍械了。但是孫胖子一定有他的用意，當時也懶得細想，將子彈放進彈倉之後，就把手槍收了起來。

　　這時，他才笑嘻嘻的對著黃然說道：「老黃，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材料不足。不是我說，當初我是讓歐陽主任造出來三把手槍的，本來想著咱們哥仨一人一把的。想不到就出來兩把左輪，子彈也就那麼幾顆。等下次的，我多備點料，讓歐陽主任給你打一把衝鋒鎗……」

　　黃然笑了一聲之後，說道：「那到也不用，火器之類的武器不合我用。如果真出事的話，你們兩位記得照應我一下就好。」

　　拿到手槍之後，歐陽偏左就像防賊一樣的看著我們三個人，沒說幾句話就被我們攆了出來。就在他重新給這扇門上鎖的時候，孫胖子把有關黃泉路的事情跟歐陽偏左說了。歐陽主任聽完之後倒是沒有太吃驚，原來當初高亮還活著的時候，兩個人就說起過如果遇到黃泉路被堵之後應該怎麼辦。按著那時候他們兩個人分析的結果，黃泉路被堵住之後，裡面的怨氣會很快的散光。除了裡面可能會有妖鬼之類的鬼怪麻煩一點之外，把堵塞黃群路的東西通開，對吳仁荻這樣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說完了黃泉路的事情之後，西門鏈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就在剛才，已經排除了一處黃泉路被堵塞的可能，剩下的黃泉路也在排除當中，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現在除了國內的兩處黃泉路之外，就剩下在朝鮮的那個黃泉路了，讓我們做好去朝鮮的準備。

　　從歐陽偏左家裡出來之後，在等電梯的時候，我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好端端的給我槍幹什麼？」

　　孫胖子盯著電梯上正在變換著的樓層數字，說道：「給你買個保險，我也希望你用不上它。」

　　說到這裡的時候，電梯到了，就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孫胖子突然又加了一句：「不是什麼人都怕你那兩把傢伙的……」

☆、第七十三章 白髮聚首

　　進了電梯之後，孫胖子看了一眼身邊的黃然，說道：「老黃，後面的話是你說還是我說？」

　　黃然對著電梯鏡子裡面的我笑了一下之後，衝著孫胖子說道：「還是我來說吧，如果有說不到的地方，你再替我補充。」

　　說完之後，黃然眼睛盯著電梯裡面的我，露出來一種奇怪的表情。頓了一下之後，說道：「沈……算了，還是跟著大聖一起叫你辣子吧。」說到這裡已經一下了拉近了我、孫胖子和他三個人的關係，黃然不管我是否同意，繼續說道：「辣子，大聖的意思是要你要小心的人是廣仁和火山。上次廣仁費盡心力幫你，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他應該是另有圖謀，我猜應該和你身體裡面的那個叫做『種子』的東西有關係。他幫你也圖謀這個。今天他為了種子幫你，以後就有可能為了種子害你。」

　　當初黃然怎麼說也是委員會的會長，我就知道種子的事情可能瞞不住他，不過現在看來他知道的也不全。

　　黃然說完的時候，電梯也到了一樓。出電梯的時候，見到外面的大堂有幾個人再等電梯。當下我們三個誰也不說話，到了停車場上車之後，我將汽車開上了馬路，才對著黃然說道：「老黃，廣仁就算有圖謀的東西也不會是圖謀這顆種子。當初他就是和這顆種子有排斥才便宜的吳仁荻，過了這麼多年，他不應該突然又惦記幾千幾百年都用不著的種子。」

　　我的話一出口，黃然果真就愣了一下，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因由。這時候孫胖子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說道：「辣子，就算我不說，你應該也能感覺的得到，給你的手槍是加了料的。槍身和子彈都是老吳的短劍打造的，上面的符文是從老吳手槍上拓下來的。子彈裡面夾了龍骨的粉末，雖然沒有正式試過這把手槍的威力。但是按著歐陽偏左的原話來說，就算是老吳挨上一下，也夠他喝一壺……」

　　聽著孫胖子和黃然話裡話外好像還有別的意思沒有說出來，當下我主動開口問道：「大聖，還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別讓我猜了。」

　　我說完之後，孫胖子和黃然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孫胖子先說道：「這次黃泉路的堵塞實在是太蹊蹺，我們過年的時候才剛剛見過廣仁和火山，年還沒過完黃泉路就堵了。不是我說，黃泉路早不堵晚不堵的，就在廣仁恢復本事的過程中堵了，是不是太巧了？」

　　孫胖子的話剛剛說完，他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孫胖子的思緒都在廣仁的身上，冷不丁的電話聲想起來，還下了他一跳。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孫胖子接通了電話，在封閉的汽車裡面，他電話裡面說話的聲音聽得很清楚。

　　就聽見西門鏈在電話的那裡頭，說道：「大聖，五分鐘之前已經基本上確定了堵塞黃泉路的準確位置，是在秦嶺山脈中心位置的一處黃泉路，看守那裡的武警戰士已經失聯四十八小時了。通過間諜衛星已經發現了以這處黃泉路為中心，半徑一公里的區域有大批動物非正常死亡。死亡動物的照片我看了，和我這邊犧牲的戰友一樣。現在陝西軍區已經派了生化部隊趕往了事發地點去打前站……」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孫胖子對著電話喊道：「不行！把人都叫回來！這事只能老吳帶著二楊去，我們幾個都只能遠遠的乾看著。什麼生化部隊，去了就是送死了！大官人，現在還來得及，你馬上叫停！」

　　電話那邊傳來西門鏈無奈的聲音，說道：「大聖，你也太看得起我這個小科長了。這事我們大老闆都只能幹看著，我只能建議他們到距離黃泉路一公里的位置停下，在那裡等著你們。到時候具體怎麼做就聽你們的了。現在在首都機場已經有一架飛機在待命，你們到了之後隨時可以起飛，飛機會在寶雞軍用機場降落，那裡給你們準備了直升飛機，會直達事發現場。我和老莫現在已經往機場走了，一會在飛機上和你們匯合。我們倆作為聯絡人，也要跟著你們一起去。」

　　「隨你們倆的便吧」孫胖子沒好氣的嘆了口氣，隨後說道：「不是我說，還是熊玩意兒的命好，先丟個半條命養著。就算落個殘廢也比把命丟了強，好了，我現在聯繫老吳和二楊，稍微準備一下之後，就馬上去機場。大官人，咱們機場見吧。」

　　掛了電話之後，孫胖子馬上就給了二楊去了電話。他之前已經給他們兩個人發了信息，現在兩個人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出發。聯繫完二楊之後，孫胖子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呆，我看著孫胖子不停的將吳仁荻的電話號碼調出來，看了一眼之後又取消掉。幾次之後，孫胖子換了邵一一的電話號碼，打了出去。

　　電話通了之後，孫胖子先是一陣招牌式的笑聲，隨後說道：「一一啊，過年這陣我也沒看見你，怎麼樣？你挺好的嗎？咱媽挺好的嗎？你吳叔叔挺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孫胖子的電話裡面傳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酸溜溜的說道：「想好了再說，要不然明年那個年你能不能過，就不好說了……」

　　是吳仁荻！想不到邵一一的電話會在他的手裡，聽見了吳仁荻的聲音之後，孫胖子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發僵。不過轉瞬之間，他就又笑呵呵的說道：「吳仁荻，這麼巧。本來還想著給您去拜個晚年的，不過還沒出門就聽說出了大事。您是不知道啊，黃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電話裡面，吳仁荻說道：「秦嶺的黃泉路堵了，這個也算是大事嗎？你們家管通下水道叫大事嗎？你們那個公司什麼時候接了通下水道的活了？下水道都通了，那麼馬桶你們刷不刷……」這樣的話配合著吳仁那獨特的語調，聽上去就像是用鋼絲球在蹭玻璃一樣。聽在心裡，從內往外的開始發酸。不過就在孫胖子打算厚著臉皮往上賴的時候，就聽見電話裡面的吳仁荻繼續說道：「我也是墮落了——半小時之後來一一這裡接我吧……」

　　吳仁荻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也不理會正要千恩萬謝的孫胖子，自己已經掛了電話。讓車子裡面的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我從後視鏡裡面看了看孫胖子和黃然，說道：「亂葬崗的事情鬧得那麼大，老吳他知道了不稀奇，但是你們說老吳是怎麼知道事情出在秦嶺的？」

　　「辣子，你這話問的就錯了。」孫胖子衝著後視鏡中的我笑了一下，隨後說道：「你應該問問還有什麼事情他不知道嗎？」

　　兩個多小時之後，我這輛車拉著二楊和老吳（孫胖子又開了一輛車，黃然坐在了他的車裡）到了首都機場，本來黃然提議帶著張結巴和蒙大小姐的，但是孫胖子死活沒幹，那他的話說，這段日子見了張結巴就不恨別人了，但是誤傷了自己人就不太好了。

　　在機場大門口就有警察把我們認了出來。無需安檢直接將我們幾個人帶到了停機坪上，那裡有一家空客正在等我們。

　　上了飛機之後，才看見這裡除了西門鏈和老莫之外，還有七八個身穿迷彩的現役軍人。看著這幾個人放在腳下的裝備，雖然看不到背包裡面的東西，但是就憑外面的槍械規格，就能看出來這幾個人都是現役特種兵的編制。這幾個人軍銜最大的是一名少校，其他的都是清一色的上尉，看著這幾個人，我沒來由感到一陣的親切。

　　見到了這幾個現役的特種兵之後，個人的反應各不相同。吳仁荻就好像沒有看到一樣，隨便在頭等艙坐下之後，有掏出來他那本總也看不完的《冥人志》繼續翻看了起來。楊梟坐在距離吳仁荻不遠的地方，合上了眼皮竟然睡了起來。而楊軍見到了這幾個軍人之後，饒有興趣的看了他們一陣。

　　孫胖子和黃然見到這幾個特種兵之後，同時的一皺眉。這個時候，西門鏈過來介紹道：「大聖，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這次行動的特派人員。」說著，他一指帶頭的少校，說道：「這位是楊安隊長，後面的幾位都是他的隊員。他們都是首都衛戍部隊的生化特種兵分隊的軍官，這次他們和現在已經趕到事發地點的生化部隊官兵一起，負責應付突發事件。如果有什麼突發事情，就安排給他們做就好了。」

　　孫胖子很難得沒有打斷西門鏈的話，大官人說話的時候，他瞇縫著眼睛，目光在每個特種兵的臉上掃過。一直等到大官人說完之後，他先是和黃然對了一下眼神，隨後似笑非笑的對著西門鏈說道：「大官人，直說吧，又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