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完美偶像 作者︰三分流火（已完成）

160、160

　　而且她們家初雪也不差啊！就是運氣差了點， 不然現在已經是影後了。

　　為什麼還佟初雪來遷就他？

　　歸根到底，經紀人埋怨的並不是之前的緋聞， 而是劇組對貝時虞的遷就， 因為他時間不便， 所以就讓他晚進組數天，還讓女主角陪著他研讀劇本。

　　決定是段大藝下的，可經紀人不會朝著他發，只能朝著貝時虞去了。

　　佟初雪道，「畢竟事出有因。」

　　聽到她這麼說，經紀人忽然看向她，「你怎麼會為他說話？不會是真的對他有什麼吧？」

　　佟初雪才多大，貝時虞和她年齡相當，而且就算經紀人暗地裡吐槽他，可也覺得如果非要戀愛，這是一個好物件，就是在圈子裡口碑也不錯， 這樣一個才貌全是頂尖的，時不時的相處， 要說產生點什麼感覺完全有可能。

　　想到這，頓時覺得這事又多了幾分危險性，張口就道，「小雪，你是演員，走的不是偶像路線， 我不反對你戀愛，可是現在不行……」

　　「……你想多了。」佟初雪有些無語，「我現在也不想戀愛，而且貝時虞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她從來都是有一說一，而且都直說了貝時虞不是她喜歡類型的，經紀人稍微放下了一點心，「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貝時虞都看不上，這眼光太高了吧。

　　這也是經紀人如此草木皆兵的原因，誰讓貝時虞太出色，就怕一個不留神就勾走了她的魂。

　　佟初雪道，「反正不是貝時虞這種類型的，和他在一起壓力太大，我又不自虐。」

　　她又歎了口氣，「而且還沒有什麼共同興趣。」

　　佟初雪感覺多敏銳，貝時虞固然天賦演技早早得到了肯定，可他絕對不是「戲瘋子」，喜歡是有的，可沒到真愛的地步，而佟初雪對演技是真愛，一門心思撲在了演技上，這點都不能達成統一，那接下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如果說經紀人對貝時虞的不滿表現在明面上，那佟初雪對他的不滿就是埋在心裡，更有種「恨其不爭」的感覺。

　　不過說到底，這是個人選擇，佟初雪和對方也只是合作關係，並沒有置疑的立場。

　　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角色盡可能的演好，最好是讓貝時虞感覺到壓力，讓他明白，這是一份需要全力以赴的工作。

　　她拿出了劇本，比起來她剛拿到手的時候，劇本已經厚了一半，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她寫的批注。

　　……

　　「我是琥珀，半妖之身，從小被靜安寺和尚了收養，因為看到了『未來』，做出了預言，被李隆基金口玉言定成妖言惑眾，被金吾衛捉拿，意外闖入了一個莊園，遇到了高門公子崔宜聆。」

　　佟初雪把劇本放到一邊，對著貝時虞說著，這樣的開頭他們已經重複了幾遍了，不過這本來就需要一遍遍的磨的，每一遍可能都有不同的感悟，這一次她又說出了和上次有寫序不同的話，「我之前混跡於三教九流當中，就是被和尚收養兩年，也難改桀驁本性，對權貴本能的不喜，為躲避後面的追兵，也為了能嚇住崔宜聆，釋放心中那點惡意，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自己的死期嗎。」

　　上一次佟初雪覺得琥珀心裡是有些自卑的，尤其是面對高門子弟崔宜聆，第一面她又是如此狼狽，渾身是傷，而對方錦衣華服，倚欄獨酌，光風霽月，依然風流。

　　這一次佟初雪覺得不對。

　　貝時虞道，「我是崔宜聆，清河崔家子弟，兄父皆在朝為官，世代顯赫，族譜可追溯至漢代。對為官做宰不感興趣，沉迷絲竹歌舞，才華縱橫，有魏晉名士之風，有別稱玉樹公子。」

　　「在莊園對酒獨酌之時，遇到被金吾衛追捕的半妖琥珀。」

　　「我第一次見她，詫異最多，其次是興趣。對方的那點小心思在我眼下暴露無遺，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追捕，為什麼會對權貴有這樣的厭惡之心，她似乎帶著很多麻煩，可我決定幫她暫時逃過金吾衛，畢竟現在這麼有趣的事已經很少了。」

　　佟初雪接著道，「我暫時躲過了金吾衛，沒有了危機，卻對崔宜聆起了興趣。這個人明明沒有被我嚇住，為什麼還會幫我逃過金吾衛，他不是權貴嗎，不怕被皇帝怪罪？而且他真的不怕死嗎？第一次看到這麼有趣的人，我決定要告訴他更多的一點東西。」

　　貝時虞，「原來真的有人可以看到未來，也還有妖物，果然傳說並非全都是虛假，不過這小妖實在是有趣，也實在是單純。」

　　人物形象就是在這樣的一言一語，你來我往中建立起來的。

　　從難度上來看，崔宜聆要超過琥珀，琥珀設定和佟初雪年齡相近，古靈精怪也並不是很難演，而崔宜聆設定要比貝時虞要大上將近十歲，段大藝給貝時虞再三強調了，他不要一點的少年感，要的就是一個成年男人的雍容矜貴，要有高山鬆柏的孤傲，卻不能入壁立千仞的鋒芒，要有魏晉名士遺風，卻不能真如修道之人仙風道骨，知世故而不世故，心如精心打磨的玉石，晶瑩剔透蘊含萬千光華。

　　如果說琥珀是閱歷經歷太少而天真，那崔宜聆就是在紅塵三千中打滾了幾圈歷練出來的剔透。

　　而這樣的剔透中卻又帶著一點鋒芒，讓他願意為了琥珀掩蓋行蹤。

　　段大藝怕貝時虞不明白，還特意說，「我要在鏡頭前看到一個成年男人和一個未成年少女，懂了嗎？」

　　「如果不懂的話，可以看幾部電視劇，我給你電視劇名字。」

　　貝時虞對此：「……」

　　不過這個要求確實有些難，高門公子哪裡是這麼容易演出來的？那種累世公卿的富貴堆裡養出來的驕奢矜貴，一舉一動都有章法，就是現在看來那種世家門閥有諸多讓人詬病之處，可確實有過人之處。

　　光是儀態就是個大問題。

　　貝時虞現在時間恨不得再多出二十來個小時，哪裡還會有這麼長時間來培養？所以他直接又用了一次劇本模擬。

　　……

　　因為官宣提前，定妝照也要提前了，也正好讓段大藝看看男女主角的成果如何。

　　琥珀的定妝照大概分為三套，一套是由崔宜聆給她換上的高胸襦裙，俏麗可人，一套是前期逃亡時扮作男孩的穿著，還有一套是被和尚養著時穿著的素衣。

　　而貝時虞的衣服就複雜了，為了凸顯他的身份，光是衣服就準備了將近十套，每一套的搭配皆有不同。

　　化妝師被段大藝拎著耳朵叮囑了好幾遍，對他的要求早就明瞭了，給貝時虞化的時候，妝容全是朝著成熟方向化，看著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發套已經帶上了，面如冠玉，俊美至極，貝時虞閉了閉眼睛，睜開的時候，不但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眼底也帶上了一絲戲謔，明亮有神。

　　朝著化妝師微微一瞥，如清風拂面，化妝師的手一扣桌子，差點沒把才做的指甲給折了。

　　她嘴巴微張，心裡嗷嗷叫，唉，媽呀，想睡！

　　靠，二十來歲的貝時虞未免太有魅力了吧。

　　他首先換上的是一套廣袖長袍，腳踩木屐，散衣披髮，這算是衣衫不整，可穿在他身上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這套長袍的還搭配著一枚玉佩，這是用來壓袍角的，等貝時虞開始朝外走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了悅耳的響聲，仔細看去，居然是來自這壓袍角的玉佩。

　　隨著貝時虞的走動，傳出清脆的響聲，幾乎如一同樂曲。

　　——我去，這都可以？
　　

161、161

　　遠遠看去， 幾乎是如名傳千古的古畫中走出的人，身上的那股矜貴風流之感讓人萬萬想不到居然可以在現實中看到。

　　算上崔宜聆， 貝時虞已經幾乎要成為貴公子專業戶了， 時辰， 楚流芳，崔宜聆全都是貴公子，可是絕對無人可把這三人認做一人。

　　時辰是天山上的高嶺之花，遺世獨立，冰冷傲慢，冷眼看著紅塵三千。

　　楚流芳是人間富貴堆砌的王侯公子，視人命如草芥，狠辣無情，嘴角時常帶著一絲笑意，不是遊戲人間浪蕩無比，就是毒辣陰狠，讓人不寒而慄。

　　這兩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認為同一人。

　　而崔宜聆又與這兩人不同， 那種風流蘊藉，一舉一動皆可入畫之感幾乎讓人聯想不到現代人， 要讓人當做神仙一般，可是那種雍容大度卻可以讓人看出來，這並非是世外之人，光風霽月，讓人聯想不到任何的陰霾陰暗。

　　段大藝的眼底陡然盛放出一團明亮的光，也不管正在和副導說話， 大步走了過去，仔細的打量了貝時虞，咧開嘴笑了出來，「不錯！不錯！！看來你這段時間沒有偷懶，這就是我要的！繼續保持！」

　　可以說，這比他想像中的形象還要更好一些！

　　或者說，現代人恐怕很難真正勾勒出那種公卿之家出來的公子是什麼樣子，只能憑藉想像。

　　段大藝是看了無數的資料，才在心中勾勒出這樣一個形象，可以說現在這個形象上添上了貝時虞的臉。

　　同樣化好妝的佟初雪此時也帶上了微微失神，她可是和貝時虞私下對過好幾次劇本，貝時虞可是一副社會精英模樣，隨時可以走上談判桌，現在卻幾乎看不出那副樣子，手上若是再拿上一把羽扇，再或者酒杯，更像是從歷史長河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

　　到了此時，佟初雪才真切的體會到了為什麼圈內這麼多人對他讚不絕口。

　　這就是天賦。

　　這完全不遜於她，甚至可以說是隱隱超過了她，她也心知肚明，崔宜聆的難度大於琥珀，若是他們換上一換，她不敢保證自己是否可以演出來這種效果。

　　同時反思了下自己，自己是不是被人捧的太高，而忘乎所以了？居然在並不太瞭解的情況下對另一人擅自評價，若是對方在能演出這種水準，她有什麼資格不滿呢？

　　她心中陡然燃起了諸多鬥志，也感覺到了些許壓力。

　　若是貝時虞維持這種狀態，在拍攝時，她恐怕要被隱隱壓住了。

　　佟初雪屬於壓力越大，表現越出色的那種人，有貝時虞的珠玉在前，她狀態極好，眼神動作裡全是戲，若是說貝時虞眼神湛然有神，猶如深潭，那她的眼神就如月色下的湖光，眼光瀲灩，又透著一股狡黠。

　　兩人對視之時，除了張力，似乎還有什麼隱秘的東西在醞釀。

　　不要說段大藝，就是在周圍圍觀的人都察覺到了這種感覺，心頭再次響起了一句話，「這一定是一部好電影。」

　　男女主感覺對了，這部電影也就隱隱成了。

　　畢竟這是一部電影的核心。

　　段大藝興奮的直接請了在場所有人吃飯，先拍了拍貝時虞，又拍了拍佟初雪，「再接再厲，繼續保持，我就知道選你們沒有錯。」

　　只是他天生兇惡臉，還留著鬍子，就算和藹和親的說話，也看著和土匪一樣，讓人看著不由的直抽嘴角。

　　人一高興了就容易話多，段大藝也不例外，他歎著氣道，「你們不知道我為了這部戲花了多少心思，六七年前我就想拍，不拍別的，就拍我心中的長安，可是這事多難啊，劇本什麼的改了不知道多少遍，投資商都換了三個了，還有概念模型，特效……國內好的特效公司哪裡那麼好找，我一家家的問，找國外的怕人家不理解咱們的文化。」

　　到了段大藝這個地位，似乎沒什麼好愁的了，可是他也有各種憋屈苦悶，這無非是想把電影做到最好，若是講究一些可能會少一些問題，可是他又怎麼會甘願？就如貝時虞，他若是想拍電影，多的是劇組想請他，只是他看不上，寧願多花一些心思來拍段大藝的片子。

　　佟初雪道，「段導您這已經算好了，我上部電影，拍的時候投資商臨時撤資，趙導把房子賣了才順利開機，拍的時候我們盒飯都是最便宜的，拍電影確實不容易。」

　　她說的正是自己的成名電影。

　　比起來商業片導演，文藝片導演才是慘，周聞傑這樣功成名就的也就算了，有人為了藝術追求給他投資，不太出名的文藝片導演真的是淒淒慘慘戚戚，賣房賣車拍電影也並不是什麼罕見事。

　　總的來說，國內的導演比演員難冒頭多了。就是商業片導演，新人也很冒頭，畢竟誰願意把大把的錢給一個新人揮霍？又不是錢多的花不完了。除了那些天生我才的導演，都是需要一部部磨出來的。

　　可基本上沒有這個機會。

　　段大藝聽了之後更感傷了一些，「現在提到國內的導演，還是我們幾個老傢伙，可是等我們拍不動了怎麼辦？」

　　貝時虞聽完後，有點若有所思，他出道至今，進的劇組就算不是財大氣粗，也沒有太缺錢的，也可以說，除了《不可思議》，他都是和圈內大導合作，參與的是大製作，對佟初雪說的現狀還真的不太清楚。

　　*****************

　　因為要去拍戲，大概在幾個月內都沒有過多精力來關注公司了，貝時虞特意開會交代了一下，有事給他發郵件，晚上拍戲完了他會檢查郵箱，順便處理事務。

　　這半年下來，他們宿舍都要忘了貝時虞的明星身份了，被他要回去拍戲的消息驚醒，就是白朗嘴角也不由的抽搐了幾下。

　　目前事也已經起步，他在金融上賺的錢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作為藝人的，白朗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他還要回去拍戲，從此專注金融不好嗎？

　　錢小滿倒是看的開，也是當初貝時虞給他透過口風，「這是他老人家的興趣愛好吧，人家啊，估計不在意錢。」

　　在意的是那份成就感。

　　林遠道，「就當是對我們的考驗吧，我們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貝時虞是當之無愧的核心，他們都極為信賴他的能力，正是他才讓公司成長如此迅速，現在他要暫時偏移重心，這對他們來說也算個考驗，畢竟他們都經驗不足，不過沒人擔心。

　　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更何況是同學，貝時虞一早就說過，交情是交情，工作是工作，在工作中以能力為重，貝時虞要挑選合作夥伴，肯定是能力最出眾的先被選中，之前他們都在貝時虞的光環下，現在他要去忙了，表現的機會就來了。

　　現在貝時虞的名聲已經傳遍了經管學院，上到教授主任下到學生都知道他創辦的公司有聲有色的，對這樣的學生，學校一向極為寬容，就算此刻臨近期末，要請假也爽快的批了下來。

　　只是提醒了一聲，「記得回來考試。」

　　現在沒人懷疑他的專業水準。

　　本來學校沒有多少人知道貝時虞要去拍戲的，他這學期神出鬼沒的，可之前有緋聞，大半人都知道他去拍戲了，然後絕大多數人對他的精力拜服。

　　簡直是牛逼。

　　錢小滿還記得貝時虞給他說的，「這還是古裝戲吧？又是大夏天的拍，我的老天爺，我能理解他喜歡拍戲的愛好，但不能理解這種自虐精神。」

　　「天降大任於斯任也，比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怪不得蘭斯有如此成就。」

　　吃得這份苦，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況且這還不是非吃不得的苦。

　　錢小滿徹底服氣了。

　　不過拍攝現場比錢小滿想的要好很多，曾經的長安城早已經作古了，想要重現長安城，只能靠特效，所以這部戲很多都要在攝影棚拍攝，崔宜聆的設定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劇中的季節也是夏季，穿的衣服都比較輕薄，比起拍《奪嫡》時要舒服許多。

　　這也是相對而言，攝影棚這種地方是舒服不到哪裡去的。

　　現在剛剛開機，段大藝主要是讓主要演員在一起磨合，不著急拍攝，故而劇組氣氛還可以。

　　這部劇的陣容極為強大，除了貝時虞二人，其餘全是在圈內多年小有名氣的演員，不過他們飾演的角色名氣更大，唐明皇李隆基，四大美女之一的楊玉環，詩歌名傳千古的李太白，女皇帝武則天……

　　佟初雪看到主要演員的時候，激動的險些暈過去——

　　這可都業內的實力過硬的前輩！

　　往日想要見到一個都難，也就只有段大藝能有如此大的手筆和能量，把這些人齊聚一堂，她正好被貝時虞激起了好勝心，還看到如此多的演藝前輩，如掉進了寶藏庫裡，拿著厚厚的劇本就去和這些前輩請教。

　　貝時虞是有空就拿著筆記本敲敲打打。

　　段綢一手拿著扇子，一手拿著冰鎮酸梅湯溜溜達達的走了過來，他也是《盛唐》的演員，可是卻只是小配角，戲份前十都排不上，用他的話說就是，段大藝同志十分看不上他的演技，卻父子血緣實在難以割斷，段大藝同志就免為其難的給他了一個不需要啥演技的小角色，算是盡了父子情誼了。

　　段大藝對段綢並沒什麼不同，劇組中似乎也沒人知道這個小配角是導演的親生兒子。
　　

162、162

　　段綢低聲道， 「蘭斯，大哥， 您還真的一點都不著急啊。」

　　「著急什麼？」

　　段綢要著扇子， 「你可是男主角唉， 你看人家女主角每天做什麼，你不知道劇組的人都開始傳你孤傲了？」

　　以往劇組，男女主角就是一部劇的核心，其他演員大都要圍繞在他們周圍當綠葉，可這部劇不一樣，配角都不是無名之輩，資歷一個個深的不行，跟他們擺譜就是找死。當然也不是擺譜，如果男女主角都是一樣態度或者相差不多也就算了，可佟初雪每天恨不得黏在他們身邊不起開，貝時虞卻除了開頭就沒往他們跟前湊。

　　他和佟初雪雖不是競爭者，可鑒於他們年紀相仿， 地位相仿，業內評價相仿， 很難不讓人心生比較之心，比起來佟初雪，貝時虞這態度稱得上冷漠。

　　可你也不能怪佟初雪太殷勤，畢竟她一心提高演技，是敬業。

　　段綢在這個劇組裡也就和貝時虞熟了，估摸著他也這樣， 這才神神秘秘的過來說。

　　貝時虞看他這樣子就嘴角動了動，「你角色琢磨的怎麼樣了？用我幫忙嗎？」

　　「哎，我跟你說正事呢，提這個做什麼？」段綢神色微微一變，聲音又壓低了一點，「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就是一個花瓶。」

　　「花瓶也有花瓶的演法，花瓶演好了能讓人注意到這個花瓶，演不好就是真佈景板了。」

　　「……你怎麼和我爸說的一樣。」

　　看貝時虞根本不想提之前的那一茬，段綢只好繞過，喝了一大口酸梅湯，又拿扇子扇了扇風，「我爹還說啊，如果我花瓶都演不好，以後就不要說我是他兒子，他嫌丟人。他想太多了吧，我根本沒說過，我經紀人都不知道，你不算啊，是你問我的。」

　　經紀人都不知道？貝時虞一愣，忽然問道，「你怎麼進娛樂圈的？為什麼進？」

　　他以為這是單純對外瞞著，可聽著段綢意思似乎不是這樣。

　　段綢道，「……我受傷了，你居然連我怎麼進娛樂圈的都不知道！我可是對你進娛樂圈到現在的經歷如數家珍。」

　　他氣哄哄的瞪了貝時虞一眼，「選秀啊，就是一個唱歌選秀進的，我第五名，經紀人看我有天分就讓我簽約了，不過我爸不同意。」

　　長長的歎息後，他老氣橫秋的道，「我爸爸說我一瓶子不滿，半瓶晃蕩，那個時候出道就是丟他的人，他就喜歡打擊我，可當時我正高興，他給我澆冷水我能高興？我一個不高興就跟他吵架了，他說進圈還不是打著他的名號，我當時就說我不靠他我也能混的好。」

　　說完之後，他心中的氣似乎順了一些，他進圈之後也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有也沒跟人說過自己和段大藝的關係，此時說出來心中憋著的那口氣似乎順了一些，再接再厲的吐槽，「你不知道啊，他真的特別喜歡給我潑冷水！我第一部電視劇播了之後，他冷嘲熱諷說我演技就是蛋黃派！一塌糊塗！幸虧沒人知道我是他兒子，不然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他這個人嘴巴真的忒毒！明明那麼多人喜歡我！怎麼到了他嘴裡我就一無是處了？」

　　說起來對段大藝的不滿，段綢能不停歇的說上三天三夜，他也真的有點委屈，進了圈也沒有打著對方的旗號行事啊，怎麼對方就這麼不待見他？給他一個幾分鐘的小配角，都要挑眉豎眼的半天，話裡話外就是如果他不是他兒子，他這個花瓶角色都不會給他。

　　貝時虞：「……那你怎麼還是來了？」

　　段綢理所當然道，「可我就是他兒子啊，而且都讓他說了，我如果不來多吃虧啊，豈不是白白讓他打擊了？我也不傻啊，就算是個小配角，以後也能說參演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段綢的心理素質真的十分強大。

　　「不過啊，我還真的有點後悔。」段綢忽的又道，憂鬱的看了眼佟初雪，壓低聲音道，「本來吧，他就嫌棄我演技差，現在有你和佟初雪在劇組，我估計挨駡的頻率又要提高了。」

　　大家年紀都差不多，可是貝時虞二人就是特別優秀，剩下的那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演技橫向對比，簡直是天差地別，猶如天塹的一樣。

　　稍微有點期待的估計都能嘔出來半口血。

　　段綢仿佛看到了屬於自己腥風血雨的未來。

　　「對了，謝謝你給我的筆記，讓我的高考分數沒有那麼慘不忍睹。」

　　之前貝時虞實在不好插嘴，聞言道，「北電還是中戲？」

　　「中戲。」

　　「嗯？」貝時虞有些疑惑了，「你這半年都在準備高考也沒有什麼曝光度吧？中戲大一不准接戲，你考慮好了？」

　　他和貝時虞還不一樣，貝時虞代表作已經有了，可以說是演員，而段綢這樣的偶像人設是需要高曝光度的，需要粉絲黏性。

　　段綢道，「考慮好了！我還是有點追求的啊，不能老被當成對照組啊，人氣暫時沒就沒了吧，我先提高下演技。」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

　　貝時虞道，「那你以後準備是準備當演員了？」

　　「……啊？」什麼意思？他怎麼有點聽不明白。

　　「我是說，你以後準備把演員當成自己的職業，自己的謀生技能？甚至準備把這當成一生的追求？」

　　段綢說的慷慨激昂，鏗鏘有力，自覺得十分帥氣，誰知道貝時虞居然這麼問，下意識的道，「一生？這個也太遠了吧？我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啊。」

　　「那你喜歡演戲嗎？」

　　「……喜歡吧？」

　　貝時虞道，「如果你喜歡演戲，並且想提高演技，這裡有這麼多的演藝圈前輩，你為什麼不去請教？」

　　「……我一個小透明啊，又不是男女主角，人家怎麼會搭理我。」段綢再次懵了一下。

　　貝時虞挑了挑眉，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道，「如果你單純的覺得演技差，你可以專門請一個演技老師進行特訓。或者去向你爸爸請教，他眼光超過絕大多數人。」

　　「什麼意思？」

　　「你覺得自己有特別好的演技天賦嗎？你可以專心提升演技嗎？你可以確定自己演技在一年後突飛猛進嗎？你確定自己以後真的要吃這碗飯嗎？」貝時虞一口氣問出了這麼幾個問題，理智客觀的道，「如果你隻準備沉寂一年，之後複出，我勸你慎重考慮一下。」

　　「娛樂圈其實不缺演技好的，只是缺少人氣，你現在人氣正好，如果你不能保證自己一年後轉型成演技派，這其實沒有必要。不過如果你決定以後吃演員這碗飯，準備在這上面發展，那你做好長期雕琢演技的準備，不是天賦突出，一年不可能脫胎換骨，而理論永遠比不上實踐，這件事你可以和你的經紀人好好商量，給你保持人氣的前提下接幾部可以磨煉演技的片子。」

　　總結就是，一年時間如果不能順利從偶像派轉型成演技派，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

　　轉型不成功，浪費一年時間不說，之前的人氣也沒了。如果想要一年轉型成功，要天賦使然，段綢真的有這個天賦嗎？有的話估計也不會被段大藝頻繁嫌棄了。

　　所以說段綢和貝時虞有本質的區別，段綢這種純偶像藝人一年多沒曝光度就如昨日黃花了，需要慎重考慮每一個選擇，而貝時虞考普通日制大學，照樣風生水起，半年沉寂，資源依舊是頂級的。

　　段綢：「……你勸我報北電？」讓他想想，他一開始只是來提醒貝時虞的吧？為什麼話題忽然就變成這樣？

　　「不是。」貝時虞微微歎了口氣，「我是覺得你還欠缺考慮。」

　　「如果你和段導關係不好，我建議你去向其他長輩，比如說你媽媽來仔細討論下這個問題。」

　　「多問自己幾個問題，你確定喜歡嗎，你確定會堅持下去嗎，你確定真的要在這個行業發展嗎，確定自己有天賦嗎，確定自己可以努力嗎。」

　　段綢就是一個真小孩，估計心理年齡比生理年齡還要小，貝時虞想了想，把白朗，徐北風等人拿出來當例子說了一遍，「你現在的每一個選擇，都可能影響到你的未來，所以我希望你慎重一些。」

　　段綢聽的目瞪口呆，嘴巴張大合攏不起來，「你們未免都想太遠了吧……」

　　他忽的又想起來了，貝時虞是個頂尖學霸，他捨友肯定也是。

　　貝時虞把筆記本轉過去，讓他看桌面，段綢其實一直蠻好奇他敲敲打打做什麼的，只是不經過人同意朝著人電腦上不太禮貌，現在他主動轉過來，就沒有這個顧慮了，下意識的朝著螢幕上一掃，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數位。

　　貝時虞道，「現在我和我同學一起組建了個公司，剛成立不久，所以我們很忙。」

　　「我有很多同學準備大學畢業後出國，他們從大一就開始準備。」

　　貝時虞相信機會屬於有準備的人，而且還喜歡制定計劃，一步步的按照計畫實現構想。

　　走一步，看十步說的就是他。

　　而段綢大概就是那種喜歡興致來潮，走一步看一步的，還喜歡意氣用事，熱血上頭，和貝時虞的心理年齡相差要十歲往上。

　　所以在貝時虞拿出自己的理論時，段綢直接給懵了。

　　在拍綜藝的時候，段綢就已經意識到了，貝時虞各方面都厲害的要命，可他把這全都歸結於對方的高智商，可現在似乎也不全是高智商？
　　

163、163

　　貝時虞說你考慮不夠慎重仔細。

　　段綢自我檢討， 似乎，好像， 確實……是真的。

　　對方不但指出了問題， 還給他指出了思考方向。

　　段綢自我思考了幾個小時， 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然後拿出了手機給他爹打了電話，其實他想給他媽打來著，可想想對方那邊是白天應該在工作，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給他爹打，而且他現在急需要他爹給他點建議。

　　段大藝忙了一整天，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累的不行，好不容易躺到了床上，結果電話來了，看了看來電顯示，嘴角使勁一抽，他這兒子果然是來討債的， 什麼時候都不會讓他省心。

　　接通了電話，還沒開始問有啥事， 就聽段綢在那頭劈頭蓋臉的道，「爸，你真的覺得我演戲太爛？根本沒什麼天賦嗎？」

　　段大藝：「……」此刻簡直是悚然一驚也為不過啊。

　　「發生什麼事了？」

　　段綢：「……」

　　所謂知子莫若父，況且段綢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段大藝從床上爬了起來，親自走到小演員段綢的房間外敲門， 準備來一場半夜談心。

　　可兩人不對付已久，段大藝嘲諷他嘲諷的太順口了，而且打心眼的覺得他就是一倒楣孩子，二十分鐘不到，段大藝就被一個枕頭砸出了房門。

　　段大藝一口血堵在了胸口。

　　他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倒楣兒子！想想他說的內容，更覺得滿嘴血腥味，他不傻啊，他老婆也是很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不過也不能在這裡待太久，萬一被人看到了，指不定傳出來什麼話，他歎著氣想了想去了貝時虞的樓層，敲了敲他的門，進去了之後道，「你和段綢年齡相近，去年你才高考，有時間就多和他說會話，適當的時候給他一點建議。」

　　貝時虞比起段綢，成熟太多太多了。段大藝其實也有些懊惱，他最近太忙了，不由忽略了段綢，把他高考填志願的事給忘了，讓段綢一個人他還真不放心。

　　可從現在來看，貝時虞是個值得信賴的人，而且關鍵是段綢和他關係不錯，也知道他們的關係，讓他們多相處一些時間，段綢說不定能長幾個心眼。

　　貝時虞挑了挑眉，直言道，「段綢年紀小，恕我直言，他之前根本沒有思考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也沒有這樣的概念，我只是覺得他考慮不太全面，才給了他建議讓他多思考。不過我想他很多問題思考不出答案，需要一個對他足夠瞭解的人給適當的引導和建議。而我對他瞭解不多，我是認為這是一件比較慎重的事，以一個不太熟悉的朋友給他建議，恐怕會顯得太過兒戲。段導，我是建議你至少抽出來一段時間來和他談一談。」

　　段大藝：「……」什麼叫高低立現啊。

　　這就是！

　　之前聽著感覺還不太明顯，親自聽了，更能感覺到貝時虞處事成熟，考慮全面。想想那個對他砸枕頭的段綢，他的額角都開始痛了。

　　他沉默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貝時虞，如同一隻西伯利亞熊的段大藝這麼看人是非常有壓迫感的。

　　貝時虞泰然自若，不過似乎從他的沉默裡察覺到了什麼，想了想道，「我明天和段綢說一些溝通技巧。」

　　段綢被他爹氣的心窩子疼，他是很鄭重的要和他談心，憑什麼又人身攻擊？這就是嘴賤好嗎。

　　給貝時虞抱怨了足足有五分鐘，這才一口氣喝完了豆漿。

　　貝時虞道，「其實昨天段導來找我了，應該是從你那回來之後。」

　　「他找你做什麼？」

　　貝時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出了另一個問題，「段綢，你覺得你經紀人真的不知道你爸爸是誰嗎？」

　　「……啊？」段綢眼底閃過茫然。

　　「我昨天看了看你的出道到現在的所有的作品。」

　　聞言，段綢反射性的道，「你看這個做什麼？」臉上閃過濃濃的尷尬，「和你的作品沒法比啊——」

　　貝時虞的作品評分最低也是七分往上，《奪嫡》《我有病》更是將近九分的作品，而段綢是無腦青春偶像劇，就怕對比……

　　「我主要是整理你的履歷，你選秀出道，當時是第五名，那個節目也不溫不火，之後第一部出演的作品是男三，第二部是男二，然後一炮而紅，之後參加綜藝之類的。我還查了那兩部電視劇的製作公司，投資方，導演。」

　　段綢：「……」他再次感覺到了差別。

　　貝時虞道，「根據我結論，你出演的這兩部電視劇，投資都不算大，可是從編劇到導演都算是靠譜的，算是中小型製作，說實話這樣的製作在娛樂圈中也不算很多。你覺得自己為什麼會直接出演男三，男二？還都是人設比較討巧的角色？我們之前拍攝的綜藝很多人搶著上的，最後選擇了你，你覺得為什麼？」

　　「……」

　　「我說這些呢，並不是想說這些不對，因為呢，人生來就不公平的，有人天生錦衣玉食，有人就只能在偏遠山區，上學都要走幾公里山路。所以拿這些說沒什麼意思，出生不能自己選擇，以後的路是自己要選的，這就是我們之前的討論的問題。」

　　「我是想說這些資源是普通人拿不到的，而你拿到了，這裡面呢肯定有段導的面子，你的經紀人估計和段導私下有聯繫。」

　　這麼缺心眼的兒子，段大藝怎麼可能真的就把他丟娛樂圈不管了？明面上不管，私下肯定全管了。

　　「這件事你也不需要生氣，因為估計你也發現了，你很多事情都考慮不周全，如果知道你考慮不周全還不照顧你，只能說你父母並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段導其實很關心你，他其實為你考慮了很多。」

　　段綢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貝時虞道，「劇組現在剛剛開工，很多事情都需要段導親力親為，他每天要忙到很晚。」他又遞過去一張紙，「這是我羅列的段導每天要忙的事項。」

　　「事情多，脾氣就就容易焦躁，這是所有人都有的毛病。我並不是為了段導開脫，他對你的嘲諷我並不認為是正確的，甚至他可能需要給你道歉。只是我覺得你們現在很需要進行一場溝通。」貝時虞把昨天給段導說的話，又給段綢重複了一遍，「在這個時候，這是關乎你之後幾年人生的事，你應該為你自己負責，而段導確實很忙碌，所以我想這個時候你應該拿出一些包容之心？」

　　「如果這個時候需要兩個人其中一人暫時後退一步才能溝通，為了你的以後，你仔細考慮一下。」

　　貝時虞大概就是有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自覺得去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尤其是段綢這種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孩，在昨天就對他建立了信任，現在消化了一些貝時虞說的內容，眉心不自覺得蹙了起來。

　　其實貝時虞還有個特點，和他說話，永遠不用擔心吵起來，他說話永遠是那個語氣，不緊不慢，讓人不知不覺就心平氣和了，因為你如果語氣激烈，或者忽然生氣，對著他的表情，就會很尷尬，仿佛對著石頭生氣一樣。

　　最開頭貝時虞有些過於直接，段綢這個一言不合和他爹杠的人，居然沒有氣的掉頭就走，足以說明貝時虞的功力。

　　貝時虞道，「如果你覺得自己不太能控制情緒，可以把問題寫在紙上，或者在一開始就把一些注意事項告訴對方，或者定下一個規則什麼的，比方說在談話之前約定誰都不能在過程中諷刺對方，如果犯了，那就要承認錯誤，如果擔心反悔，可以用答錄機錄下來。」

　　段綢眼睛一亮。

　　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一直覺得溝通可以解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矛盾。」

　　「如果你還有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段綢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蘭斯……我發現你真的比我想的還要厲害百倍千倍，如果你是爸爸，我們兩個肯定不會吵起來，我也肯定很喜歡你。」

　　貝時虞：「……」可我不想有你這樣的兒子。

　　大概幾天後，大概是父子談過心了，段綢跑過來給他彙報最後結果，「我發現吧，比起來演戲，我其實還是喜歡唱歌。」

　　「我爸說，他現在掙這麼多錢就是為了讓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用勉強我自己去妥協。可是今年我沒報央音，你有什麼建議？」信賴的看著他。
　　

164、164

　　貝時虞心道你還真的把我當職業心靈導師了嗎？

　　不過送佛送到西， 他客觀的道，「你知道國內的歌壇現狀， 你之前去拍電視劇應該也是考慮過這方面的原因。」

　　「你想當歌手， 出唱片什麼的？現在歌壇也是粉絲經濟， 你知道歌手也分為偶像派或者是實力派，你想當什麼？」

　　段綢眨了眨眼睛，「我不是問這個。」他吞吞吐吐的看了眼貝時虞，「我是想說，你對我有什麼具體的建議，就是具體的。」

　　其實吧，他覺得在這方面，貝時虞比段大藝還靠譜。

　　段大藝是正統的電影人，讓他說對電影乃至這個行業的看法，他滔滔不絕說上三天三夜，可要說人生意見啥的，這位導演粗神經的可以。

　　段綢自己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段大藝現在大半心思都在《盛唐》上，對段綢就是， 我和你媽沒指望你將來有什麼大出息，開開心心的就行了，反正給你留的家底可以讓你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不惹出來什麼大禍，我就能幫你兜著。

　　這樣的態度段綢當然感動，可是他覺得自己需要有一個人幫自己分析， 而現在他覺得這個人非貝時虞莫屬。

　　貝時虞：「……我只能給你一些建議，建議和你爸爸說一下。」

　　其實他是覺得段綢維持現狀的情況下提升自己是個不錯的選擇。客觀來說，段綢演技確實非常一般，天賦估計也不會太出眾，在聲樂上或許強一點，可是強不到哪裡去。這樣無論他選擇當演員還是當歌手，想要從這個圈子脫穎而出，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心血。而段綢大概是從小嬌生慣養，還有無數後路，不一定能付出這樣的精力心血。

　　而除了當演員，歌手，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偶像。

　　段綢最可貴的是其實是他的感染力，就是很容易讓人喜歡，忽略他的演技，在鏡頭前還是非常可愛的，這就是偶像的天賦所在。

　　現在是粉絲經濟當道，當偶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看貝時虞影帝在手，不是還要照顧粉絲？不過偶像也不意味著只有臉，演員賣的是演技，歌手賣的是嗓子，偶像賣的就是夢想和幻象。

　　可偶像想要長久紅下去，也是需要業務能力的。

　　貝時虞是覺得段綢就比較適合當偶像，他各方面天賦都不算太突出，可十分均衡，努力提升，也可以大幅度的提高能力。他之前誇他的話也並不是假，有些演員在鏡頭前魅力十足，可脫離了角色就十分無趣，而段綢是只要不讓他演別人，他就是十分討人喜歡。

　　「……你可以讓粉絲看到你的進步和努力，給她們一種陪著你一起成長的感覺，也傳遞一種正能量。偶像是需要極大粉絲群的，所以我是建議你不要大幅度的降低曝光度，維持一定的曝光度的情況下提升自己。」

　　其實就是經營自己。

　　段綢：「……蘭斯，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去當經紀人啊。」他覺得他經紀人都不一定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過已經沒有那種心口受到暴擊的感覺了，他已經徹底把貝時虞排除出暗自比較的範圍圈了。

　　貝時虞沒有接著一茬，「如果你需要演技老師或者是聲樂老師都可以告訴我，我幫你介紹。」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個人意見，你最好再仔細考慮一下。如果你想怎麼開心怎麼過，我說的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為偶像更像是商品，不能隨心所欲，如果你更想要開心，順著你的心來。」他是單純的從事業角度來考慮的。

　　經此一事，段綢直接把貝時虞當人生導師了，對他推崇備至，在心中的地位更是直逼段大藝。

　　就是段大藝也對貝時虞心生欣賞之心，優秀的演員他見的夠多了，可貝時虞這種類型的，他還真的頭一次見。若是周聞傑，可能還要擔心貝時虞思慮過多，事事太考慮太周全，難免給人世故太過之感，可段大藝就沒有這樣的想法，他覺得貝時虞未來必成大器，眼光一流不說，自身更是幾乎沒有什麼短板。

　　這樣的人，幾乎具備了成功的所有條件。

　　段大藝的欣賞根本沒有加以掩飾，吃盒飯的時候都不忘叫上他，偶爾也帶上段綢，可鑒於段綢和他的長相簡直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整個劇組都覺得段綢是走了貝時虞的後門。

　　根本沒想過，這是父子聯絡感情。

　　當然，段大藝其實主要還是跟貝時虞說話——他一開始只是想找個話題說，他們之間的共同話題其實也就是電影了，既然說電影，討論的自然也就是《盛唐》了。

　　貝時虞對如何拍電影沒有什麼研究，也不會在這上面班門弄斧，可他畢竟不是腦袋空空的人，副本模擬就是呈現一個副本世界，副本世界裡，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長安重現，這個長安也正是段大藝想要拍攝出來的長安。

　　在看劇本的時候，貝時虞就發現了，其實整個故事不算新奇，甚至可以說有些俗氣，可是卻不停的變幻場景，不但真實的變，琥珀營造的「幻象」也在變，仿佛導演是想導演一部華麗的舞臺劇，他，佟初雪，還有一眾演員全都是他手中的木偶，想要呈現的並非只是整個故事，更是華麗的視覺效果。

　　而這樣的場景在「看過」數遍，親自體驗過後，自然更能有感觸，所以說出來往往會讓段大藝覺得驚喜異常，他當然不知道真相，只覺得貝時虞特意做過功課，而且還有錦繡之才。

　　段大藝，「你說的編鐘？你知道咱們劇組也要請專業舞蹈演員，我和領舞說過這個話題，她們的舞蹈和配樂水準都很高，你對舞蹈也有研究？」

　　「我母親是古典舞演員，我對這方面也就有一點瞭解。」

　　貝時虞解釋道，又道，「段導你是想拍三場歌舞對吧？關於第一場歌舞的場景，我其實有點想法……」

　　段導是個乾坤獨斷的人，不喜歡被人質疑，不過現在他樂意給貝時虞機會，讓他說更多一點，「有什麼想法？」

　　段綢在旁邊悶聲扒飯，眼睛都沒往他們那抬一下。

　　其實段大藝大概也明白自己在孩子身上傾注的心血不夠多，所以只要沒長太歪，他都懶得計較，也沒有對他抱有太大的期望，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行了。所以就算看著同齡人的貝時虞整體素質簡直是碾壓段綢，也沒有失望的感覺。

　　可是大概是貝時虞實在是太耀眼了，段綢還時時刻刻的在跟前晃蕩，段大藝無法維持這種「與世不爭」狀態，這兩天，恨鐵不成鋼狀態頻繁出現，讓段綢這種好心態的都有些扛不住了。

　　所以他現在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心裡對貝時虞的佩服更是滔滔不絕，他還有什麼不會的？眼看著貝時虞抽出紙筆來給段大藝畫示意圖，頭再埋的低了些。

　　貝時虞沒有系統的學過畫畫，不過基本的還是會的，而且他的審美能力也在，看什麼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再是他心中有腹稿，現在只是把腹稿畫出來，邊說邊解釋，偶爾從攝影的角度來說一下如果拍這個場景，從哪個角度拍，光從哪裡打比較好。

　　其中一些專業術語簡直讓人聽的頭懵，可是段大藝是誰啊，在這個行業浸淫這麼多年，不是專業的攝影師也差不多了，眼睛越來越亮，等貝時虞畫完，一把抓起他，「走走走，你到攝像機這邊來給我說說。」

　　見他們兩個走了，段綢埋在飯盒上的臉終於抬起來了。

　　發現他爹真的從頭到尾沒往他身上瞅一眼，他心道，如果現在說貝時虞才是他兒子，他應該要樂瘋了吧。

　　這會兒大家飯其實都吃的差不多了，有人就喝綠豆湯解暑，眼睛朝著段大藝那邊看，冷不丁的看著導演站起來，還以為他要發火呢，誰知道拽著貝時虞往攝影機那邊走，路上嘴上還滔滔不絕，不知道在說什麼。

　　開機這麼長時間，大家都知道段大藝是什麼人，這就是片場暴君，在整個片場就是「王」，他那張略為兇惡的臉，不板著臉的時候都像是在生氣，板著臉的時候更像是生人勿進。

　　什麼時候見過他如此眉飛色舞的時候？

　　不要說佟初雪等人，就是之前和段大藝合作過的，下巴也都要掉下來了——正是合作過才更知道段大藝是什麼德性，知道此時段大藝這表現如何難得。

　　唐明皇李隆基的扮演者差點把剛剛喝到口中的綠豆湯噴出來。

　　楊貴妃的扮演者張燕也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一雙嫵媚風流的鳳眼瞪大了看著段大藝，脫口而出，「我的天——」貝時虞其實是姓段的吧？

　　估計也就對著親生兒子才能如此和藹可親吧？

　　如果段綢知道她心裡想什麼，會立刻跳出來殘忍的告訴她，不，就是對著親兒子，段大藝都沒有這表情！

　　和段大藝合作多年的副導演此時更是用欽佩的目光看著貝時虞，和段大藝合作時間越長越能明白他的臭脾氣，貝時虞不是唯一一個讓他另眼相看的人，卻是讓他如此和顏悅色對待的人當中最年輕的一個。

　　這個年輕人真的前途無量啊。

　　段綢剛剛回到自己的馬紮上，就有人給他搭訕，「段綢，你剛剛在他們旁邊，應該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吧？」

　　「我的老天鵝啊，你知道我剛剛有所驚悚嗎？」

　　耳朵尖的全都看了過來。
　　

165、165

　　沒有暴露和段大藝關係的段綢在這個劇組真的是小透明， 沒多少人關注他，陡然這麼多人看了過來， 段綢一噎。

　　心道， 你有我驚悚嗎？

　　現在估計他說自己是段大藝的兒子都沒有人信。

　　那人還在道， 「我算是和段導合作過三部戲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段綢咳了咳，「他們也沒有說什麼，一些專業術語我沒聽懂，似乎在說攝影。」

　　張燕奇道，「貝時虞還懂攝影？」

　　其他人也一臉八卦。

　　對貝時虞，恐怕圈內沒有不知道的，就是這些平時不怎麼活躍的演員也知道他，尤其是他還是這部戲的男主角，在決定拍這部戲之後，怎麼都應該去瞭解一二。

　　網路上一搜，各種各樣的資料就出來了。

　　貝時虞堪稱多才多藝。

　　不過演員因為職業性質， 大多數演員在經歷了漫長的職業期後都會變的多才多藝起來，可是那是「漫長」的職業期後， 貝時虞還不到二十，就如此多才多藝，絕對是件值得讓人驚歎的事。

　　會演戲，會唱歌，會跳舞，還彈琴……現在連攝影都會了。

　　不說同為小配角的演員了， 就是張燕此時心頭也掠過了那麼一點心酸。

　　之前佟初雪頻繁來找他們請教，貝時虞在那邊敲敲打打，有了對比，就是張燕也覺得，貝時虞是不是被人捧慣了，性格變的孤傲起來了，可現在她不怎麼覺得了，不說別的，就是看他把段導哄成這樣，人家就是個有本事的人。

　　這麼有本事，孤傲點怎麼了？

　　整個劇組大都是段大藝用慣了的老班底，對他的脾性一清二楚，而且在這個劇組裡，他就是絕對的老大，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他看中誰，場務都要再三注意一下，貝時虞又是男主角，一時間所有人都對貝時虞又客氣了好幾分。

　　——人家孤傲，有孤傲的本錢。

　　之前的閒言碎語全數消散。

　　這些在圈內混跡多年的老演員對貝時虞也紛紛另眼相看。

　　佟初雪的助理親眼看著這一眼發生，不敢跟佟初雪說，例行跟經紀人彙報情況的時候，感慨出聲，「周姐，您是沒有看到，簡直太厲害了，段導對誰都冷著一張臉，看著老嚇人，就對貝時虞另眼相看，這幾天時不時就拉著他在鏡頭前說話，就是張老師他們，也說他演技厲害，交口稱讚。」

　　和貝時虞比，佟初雪簡直就是木頭了，整天和張燕等人待在一起，確實有人說她勤學好問，尊重前輩，到現在她風評口碑都不錯，可她花了多少時間精力？那真的是日夜都在研究劇本，而貝時虞也沒見他怎麼去找段導說話，兩人就這麼走到了一起，放眼娛樂圈都算得上困難的任務，居然就這樣讓他不費吹灰之力的完成了。

　　如此大的驚駭之下，都把貝時虞當成傳說來看了，張燕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還會在乎佟初雪？

　　佟初雪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厲害，那貝時虞就是讓人高山仰止完全搞不清楚的厲害。

　　助理才會如此感慨。

　　經紀人聽了之後，倒沒有和助理一起感慨，而是心裡忽的起了一絲嫉妒之心，是對夏商慢的——佟初雪演技什麼的沒得說，但就是有點藝術家的孤芳自賞，而貝時虞現在看來就沒有這毛病。

　　同行是冤家，之前人人都嫉妒她簽下了佟初雪，她現在忽的就嫉妒起了夏商慢。

　　貝時虞這情商，經紀人似乎等著收錢就夠了。

　　她淡淡道，「知道厲害就記得千萬不要得罪對方，注意著點。」

　　之前那點不忿都少了許多。

　　……

　　一部電影拍攝下來，牽扯到的事情紛繁至極，不說前期籌備，挑選演員的時間，後面拍攝下來，更是各種各樣的事。

　　雖然段大藝這個導演不需要親力親為，有副導給他處理事務，可不可能真的除了拍攝什麼都不管，尤其是這樣的古裝片，他想拍的還都是大場面，一出事就是大事，大夏天心浮氣躁，再頻頻遇到事，可想處理事情的人脾氣有多暴躁了。

　　段大藝還是主製片，協調的事情更多，三場大型歌舞，他親自去找的舞蹈演員，聽說為此看了好多舞蹈視頻，之前也都和負責人溝通了他想要什麼效果，不過那畢竟是理論，拍攝起來就會出小問題。需要再溝通的時候，每每看起來要爆發的段大藝卻意外沉得住氣，一遍遍的說自己的要求和想要的效果。

　　段大藝看起來脾氣真的很壞，當然他脾氣也真的好不到哪裡去，合作多年的看到他沉下臉都忍不住的要溜，不過在這種事上，他脾氣卻意外的好，甚至拍攝的時候都很少罵人。

　　貝時虞時常跟在他身邊，自然看了出來，在這方面，暴脾氣的段大藝比溫文爾雅的周聞傑，江導都做的好。

　　對能入眼的人一向有耐心的段大藝給他傳授心得，「我以前啊，看有誰做的不好就罵，可是後來我發現啊，除了少數心理素質高的，其他的被我一罵就崩了，比之前還差，調整過來不知道會浪費多少時間。」

　　「我一琢磨，這事不行，就有意識的克制自己的脾氣。」一切為了電影。

　　對自己的兒子，段大藝都沒有這麼耐心。

　　貝時虞受教了，他知道這是段大藝再給他傳授經驗。

　　這也足以可見段大藝對他是如何欣賞了。

　　貝時虞多會做人啊，他從來不會跟段大藝說，我有個想法什麼的，只會說我覺得如何如何才能這幅畫更棒。

　　段大藝想要繪製一幅盛唐畫卷，既然是盛唐，還有如此多的名人，必定是富麗堂皇，顏色濃豔，最好是氣象萬千大氣磅礴又在帶著神話故事一樣的奇幻，想要拍出來這些效果必須要下狠功夫，段大藝在之前就畫過許多概念圖，美術指導更是請的業內知名大佬。

　　可因為段大藝是想打造自己的「長安」，美術指導也只能順著他想法來，最後的畫卷確實如段大藝所想，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這是人力之極限，卻少了天造之美，貝時虞說的正是這份欠缺。

　　再多想像都不如親眼所見來的詳實。

　　對段大藝來說，這就是天分啊！就是美術指導也險些對他驚為天人，這份審美簡直是萬中無一。

　　對美的感知每個人都有，可很少有人能把眼睛所看到的「美」全都描繪出來。

　　這就是天賦。

　　貝時虞的解釋是，他爸爸是攝影師，他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一些理論知識，對光線，結構，明暗，色彩對比，十分敏感。

　　對於這樣的建議，段大藝多多益善，有事沒事的就拉著貝時虞在鏡頭前討論，希望他能產生更多的「靈感」，興致來了，不要說這些製片經驗，導演經驗都會傳授一二。

　　而隨著貝時虞的「意見」越來越多的被採納，他在劇組的地位更加是水漲船高。

　　這就是話語權的提升。在段大藝的劇組，就是影帝影後都要按照他的節奏走，說起來對角色的詮釋都要和段大藝討論，像貝時虞這種直接和段大藝討論大型場景拍攝效果的，劇組一眾人把他當另一尊菩薩一樣供著。

　　就連投資商都有所耳聞了，這天沒事就溜溜達達的過來了，這位大老闆其貌不揚，穿著一身上下不超過一千塊的行頭就來了劇組，硬是沒有人發現。

　　能當段大藝電影的投資商，首先脾氣要好，不然不是要氣死，就是甩手走人，這位張老闆脾氣是真好，連一個助理都沒帶，就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站了小半天，睜著眼睛看著段大藝一手指著鏡頭，一手在空中比劃，別著頭和貝時虞說話，旁邊還站著一個老頭，可這老頭完全說不上話，就看他們兩個說。

　　張老闆，「我的乖乖……」

　　他伸出手指頭戳了戳旁邊的場務，「你們導演就這樣和人商量？他不是從不聽別人的意見嗎？多久了啊？」

　　場務頭都沒抬，「好多天了啊。別人是不行，那也要看誰啊……哎，你誰啊。」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就覺得不對，你們導演……

　　扭過頭看到一張面生的臉，「你誰……」啊。

　　話還沒說完，張老闆就大步上前走到了段大藝那，笑眯眯的道，「段導下午好啊，電影拍的怎麼樣了？我今天閒來無事就過來看看。」

　　說完就看向了貝時虞，伸出手，「小兄弟，《奪嫡》演的很好啊，我看了兩遍，一會兒給我個簽名怎麼樣。」

　　段大藝一愣，「張總，你怎麼過來了？」

　　「早知道你要來，我就過去接你了。」

　　「電影要緊，電影要緊。」張老闆擺擺手，「我就是隨便來看看，不用太在意我。對了，你們什麼時候收工啊？如果來得及，咱們一起去吃個飯怎麼樣？」

　　在旁邊的副導此時趕緊過來打招呼，「張總好，您是來看電影拍攝進度的嗎？」

　　眾人這才知道這位居然是劇組的金主。

　　投資商好不容易來一次，段大藝總不能真的放著他不管，都開口要一起吃飯了，他大手一揮，今天提早收工，在眾人的注視下，帶著貝時虞陪著投資商去吃飯了。

　　其他人倒是也想去，可張老闆又沒提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了。

　　張燕喝了一口水，輕輕的嘖了一聲，對助理忽然念了一句詩，「金鱗豈是池中物。」

　　張燕此時對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年輕人有種心服口服之感。
　　

166、166

　　張老闆找了家在附近的私房菜館， 「我以前來來過這一次，他們的醬肘子做的特別地道， 你們兩個一定要嘗嘗。」

　　段大藝道， 「呦， 真的？那我們今天有口福了。」偏頭對貝時虞解釋，「張總生平一大愛好就是愛吃，他說好吃的菜肯定錯不了。」

　　「哪裡哪裡，就是口腹之欲啊。」張總謙虛了一句，「不過啊，你哪天想拍個美食片一定要找我。」

　　張總帶了司機來，也不擔心喝酒，讓服務生上來幾瓶啤酒，「哎呀，小虞啊，我早就想見見你了，年輕有為啊， 我好久沒有見過你這麼優秀的年輕人了。」

　　貝時虞出道到現在就沒有出來參加過私下的應酬飯局，更沒有和投資商私下吃過飯， 不過此時也沒有多拘束，不動聲色的恭維了一句，「謝謝張總。」

　　「我也看過張總曾經過的幾部電影，你眼光獨到，從資歷上說遠超我，是我該向你請教。」

　　當初夏商慢查投資商資料的時候， 順手給他說了，他記憶力好，路上回想了下，想起來了七七八八，這位張總應該是有一部分「藝術家」天性，不但投資商業片，文藝片也投資過不少，眼光也很好，圈內的風評很不錯。

　　張總聽了之後忍不住的哈哈哈的大笑了幾聲，「有什麼好請教的，我不過是個掏錢的，錢掏出去了就完事，其他就等著收成了，不像你，你這樣的才是演藝圈未來的中流砥柱。」

　　「我聽說啊，你對拍電影也有自己的理解，年輕人有想法有上進心是對的。將來想改行當幕後，可以來找我，我看好你啊。」

　　不管這事日後能不能兌現，現在對方都釋放了善意，貝時虞沒有拒絕的道理。

　　「那我可記住了。」

　　說完這句話後，話鋒一轉，說起了《盛唐》，「其實張總你今天來的不巧，我們明天正準備拍第一場大型歌舞，我和段導討論過好幾個版本，和舞蹈演員溝通過，請的演員是專業的古典舞演員，她們去年還上過央視，表現力十分棒，不知道你聽沒有聽過杜甫先生的《麗人行》。」

　　他張口道，「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頭上何所有？翠微盍葉垂鬢唇。背後何所見？珠壓腰衱穩稱身。」

　　他並不是單純念，似乎帶著某種韻律，仿佛和著無聲的樂曲，加上他的音色，宛如古樸的歌謠，十分動聽，他道，「表演的正是這首詩。以舞為音，以舞為畫，若是再配上後期，俯視整個大明宮的場景，十分震撼。」

　　難得他就是念詩也不覺得這是在賣弄，反而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在想方設法的如何有趣介紹自己和段導這段時間的工作成果，說著又說了句，「張總看過段導的大明宮模型了嗎？」手比劃了一下，「就是這樣拍，旁邊是飲酒的百官，上面是武後，旁邊是狄仁傑，上官婉兒，太平公主……」

　　說到這，他歎息一聲，「古人已經逝去，他們當時的風采我們也只能從史書記載上窺視一二，段導只是想把這些風流人物，還有當時的盛世氣象搬到大螢幕上，塑造自己心中的長安盛世。其實就這這一點，我個人非常佩服段導。」

　　「感覺到了很熱血的夢想，能把夢想變成現實，更了不起。」

　　貝時虞真的奉承起人來的時候，一般人真的抵擋不住，知道他為人的就知道他也很少說這種話，稀少才顯得珍貴，況且還被人說到了心坎上，段導這種時常被人奉承，都習慣了的人聽到這句話都陡然有種不好意思之感。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說夢想就俗了，可是他是真的有夢想的。

　　此時居然有種遇到知己之感。

　　張老闆則是被貝時虞說的有些熱血沸騰，心潮澎湃，武則天，狄仁傑，杜甫可都是名人，對歷史稍有瞭解的人都聽說過這些名字，他之前投資還真的沒有想那麼多，他對拍攝興趣也不大，對成品還有些興趣，可此時也升起了去看的衝動。

　　就是去看拍攝現場，看看貝時虞口中的盛世。

　　看到低頭喝了口啤酒的段大藝，張老闆在心裡不由的感慨出四個大字，後生可畏啊。這人簡直太厲害了，光是這一段話就證明他將來成就低不了。

　　對貝時虞的欣賞之情真的越來越濃，這樣的年輕人真的特別容易心生好感，看人家能把這一段話說的如此不著煙火氣，出口成章，光是這份修養就足以讓他和顏悅色了，張老闆一口答應了下來，「那我可要瞧瞧，成版可以看好多遍，可拍攝版的估計也就這一次。」

　　又調侃的看了眼段導，「段導是個有想法的人，不過段導啊，下次再有這樣的好事，提前告訴我。」

　　段導，「這不是怕你忙嗎？」

　　「再忙也要看啊。」張老闆反駁，然後又把注意力轉到了貝時虞身上，「小虞你這出口成章的，平時看書很多吧？拍完這部戲有什麼打算沒？我之前還投資了一個綜藝，有興趣嗎？」

　　貝時虞：「拍完這部戲估計都開學了，上學還有處理一些工作的事。」

　　「我這記性，險些都忘了你還是個學生。我記得你高考分數考了七百多對吧，現在在水木大學？怪不得出口成章，小虞你也是有想法的人，我就欣賞這樣的人，你大學讀的是漢語言專業？」

　　「不是，是金融。」貝時虞輕描淡寫的道，「上半年和同學一起創辦了一家公司，規模還小，事情也多，所以我真的抽不出來太多時間來拍綜藝。」

　　「公司？」張老闆此時真詫異了，「小虞你還開公司了？」段導也抬眼看了眼他，這事他都不知道。

　　「金融公司？我對這有點興趣，小虞你給我說說唄。」張老闆來了興趣，催促了下他。

　　沒有人會嫌棄錢少。

　　聞言貝時虞輕笑了一聲，「金融行業太複雜了，你具體想聽什麼？我才大一，剛進入這個行業也不算太久，一會兒就是聽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太當真，真的對金融行業感興趣，去找理財顧問，他們知道的更全面。」

　　張老闆當然有私人理財顧問，涉及金融，只是他本人對此卻沒有太大興趣，只是定時查帳之類的，現在他對貝時虞興趣好感都大增，也樂意聽一聽。段大藝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被搶了風頭，也很感興趣，朝著貝時虞也說了句，「說吧。再謙虛下去不像你了。」

　　「就說說現在投資什麼比較好吧。」

　　貝時虞道，「那我就發表下我的淺見了。」

　　他這哪裡是淺見，從去年開始，他的重心就在金融上，都一年了，再沒有摸清楚裡面的門門道道，貝時虞就愧對自己的智商了，知道張老闆兩人對金融都沒有什麼深入的瞭解，他儘量避免一些專業的名詞，不可避免的時候，就淺顯的來跟他們解釋一下。

　　之前說的謙虛，現在說起來，渾身都帶著一股自信。

　　其實就算是貝時虞說的淺顯，對張老闆二人來說也有些深奧，在氣氛變的枯燥之前停住了話題，笑道，「我再說下去，這不像是在吃飯，像是在談生意了，兩位就是我的顧客。」

　　「還是那句話，如果感興趣，找理財顧問詳細詢問後再做決定，最近國際上有動盪，建議不要碰期貨。」

　　反正不管他說的到底是對是錯，張老闆是認定貝時虞非常人了，演戲他不懂，但既然大家都在誇，肯定是好的，情商這一頓飯的功夫也能看出來，對電影的認識得到了段大藝的認可，文能出口成章，理能抬眼說出來一堆數字。

　　這樣一個人，用多才多藝稱呼他都覺得有些不全面。

　　直讓人想到天縱奇才。

　　張老闆覺得，這個朋友他是交定了，在送他們回劇組後，老話重提，拍了拍貝時虞的肩，「小虞啊，老哥覺得你這個人實在是妙，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妙的人了，這個朋友我一定要交，電話你存好，有需要就給老哥我打電話。」

　　他這頓飯實在是吃的痛快，感覺到了久違的酒逢知己千杯少，還帶著一種亢奮，回到家洗完澡都沒有把這份亢奮給消除掉，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忽的拿起手機給自己的理財顧問打了個電話，「最近有什麼值得投資的？」

　　就算此刻半夜了，面對張老闆這樣的大客戶，理財顧問立刻找到了狀態，快速精准的給他說了一遍。

　　張老闆越聽越驚奇，他對金融一知半解，所以對貝時虞今天說的那些確實不太瞭解，可他記憶力不差，此刻一問，發現自己理財顧問說的居然和貝時虞說的大差不差。

　　他這個私人理財顧問可是業內很有名的，而貝時虞不過是如他所說一個剛剛進入這個行業不久的新人，他們居然說的大差不差，難道是基本常識？

　　他又問，「我今天認識了一個小朋友，他叫貝時虞，聽說創辦了一個公司，你聽說過沒有？我今天和他說話，發現他和你剛剛說的那些很像。」

　　他問的驚奇，殊不知電話那頭的理財顧問更驚奇，聲音都不由的提高了一些，「貝時虞？張先生您居然見到他了？」

　　張老闆，「是啊，看來你真的知道他。」

　　「他可是這半年來的金融圈新寵，我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
　　

167、167

　　貝時虞風頭正勁， 只要混金融圈的，這半年就絕對不可能沒聽過他的名字。

　　理財顧問簡單的說了下貝時虞這半年多的事蹟， 「眼光精准， 下手穩准狠， 據我所知，和他相交的人都對他十分欣賞，不止國內，他在國外也有不小的名聲。」

　　張老闆和聽話本一樣，不過他知道理財顧問絕不會在這種事上瞎編。

　　揉了揉額角，掛斷的電話，心裡已然又發生了變化。

　　心道，原來之前那真的在謙虛，而自己也確實又小看了人家，一頓飯的時間足以讓張老闆確定貝時虞出身良好，現在得知他賺錢本領非同一般，還能專心的去拍戲， 不是出於喜歡還能是什麼？真的是個性情中人。

　　第二天張老闆一大早就又來了片場，這會兒沒人敢忽視這位金主， 看到他來了，忙不迭的迎上去，段導在忙，貝時虞在化妝，同樣忙的腳不沾地的副導就只好來招呼這位大爺。

　　張老闆擺擺手，「你們忙吧， 不用管我，我就是隨便來看看。」

　　此時真的所有人都在忙，他奇道，「什麼時候開拍？」

　　副導道，「不知道呢，今天是大場面，場景需要搭建，演員都需要化妝，攝像機位元需要調整。」

　　總的來說，大家都忙的團團轉。

　　需要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有了貝時虞昨天的話，張老闆興致勃勃，也不嫌棄準備的時間長，溜溜達達的就跑到了舞蹈演員那，她們全都髮鬢高懸，點綴金釵珠翠，穿著單薄的襦裙，身材苗條纖細，再旁邊還有拿著各種樂器的樂師，相互微笑而視，確實如時光穿梭回到了古代一般。

　　隨著時間過去，場景逐漸搭配好，各演員就位，那些雜亂似乎全都消除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場景當中。

　　《盛唐》中大型歌舞有三場，兩場是現實，一場是幻境。

　　半妖琥珀因血統可以窺見一部分的未來，也可窺視一部分的過去，不過這能力卻不受她控制，她被金吾衛追捕就是因為她窺見了將來安祿山叛變，楊貴妃死於馬嵬驛，吃驚之下說了出來，被李隆基忌憚，下令誅殺她這個妖言惑眾之人。

　　她在逃到崔宜聆那時，為了讓他相信並且忌憚自己，第一天就強行帶他入夢，幻境之中看到了死於刑場，慷慨激昂彈奏《廣陵散》一幕。

　　這是他最想看到的場景之一，琥珀還笑話他，你這人可很有意思，居然喜歡看人被砍頭。

　　第二個幻境就是崔宜聆帶她逛了七夕花燈會，喝醉酒的琥珀再次帶他入了幻境，看到的更是幾十年前，武後臨朝，百官同樂的一幕。

　　在設定中，崔宜聆和琥珀都是過客，只能看，聽，卻無法打擾這些人。

　　借著他們的眼睛來看當時的盛景。

　　這些扮演武則天，上官婉兒等人的演員雖只有這幕戲，可演員也都並非無名之輩，扮演武後的演員面容威嚴，氣勢驚人，一身華貴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無法掩蓋她身上的威儀，不怒自威。上官婉兒帶著一股書卷和柔弱之氣，眉目間也有風流之態，可她和人視線相觸，美目流轉，同樣帶著威儀之色。

　　彩排多遍的樂聲響起，這些出色的舞蹈演員在中央的翩翩起舞，姿態極研，輕若無物，仿佛柳絮，跳躍旋轉卻又帶著一股柔韌。

　　張老闆雖然喜歡藝術，可對舞蹈真的沒有什麼研究，更別說古典舞了，他是覺得那東西欣賞不來，可現在他看的幾乎是目不轉睛，根本顧不上其他演員，隻專注的欣賞這些巧笑倩兮，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全是風情的舞蹈演員。

　　他呼吸都差點屏住了，忽的就深切的明白了貝時虞昨天說的話。

　　這樣的場景真的非常值得一看啊！能想出來如此，段導真的很有想法和決斷力。

　　也就在這時，高冠博帶，寫意風流的崔宜聆和拿著一張狐狸面具的琥珀緩緩入場，他們和這裡格格不入，卻又意外的相容，尤其是崔宜聆，那種輕裘緩帶，白馬風流的感覺簡直是撲面而來。

　　這段時間，片場的人早就習慣了貝時虞這幅樣子，可張老闆還是第一次看到，此刻真的有些無法把這個古代高門公子和昨日的金融新貴聯想在一起。

　　……

　　這樣的場景，從開始化妝到拍攝完成，少說也要一天，如果導演不滿意，第二天大家還要從頭開始折騰。

　　所以大家都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拍攝的時候，果然就有問題了。

　　段大藝的意思是，就算你沒有臺詞，只是在背景板，但是你也不能面無表情，要做出符合你演人物的神態，哪個不合格，都要重拍，他還想多角度的來展示這場宴會盛景，拍起來更複雜了。

　　這一拍就到了一點多，大家都饑腸轆轆了，導演才大發慈悲的說吃飯，大家長舒了一口氣，許多人感覺骨頭架子都散了。

　　誰知道張老闆這會兒居然還沒走，甚至打電話定了午飯，讓他們不必再忙碌了這麼久後再吃難吃的盒飯，讓場務告訴大家，是犒勞大家的，上午辛苦了，所有人都歡呼了一聲。

　　而段導等人的飯是張老闆親自指揮助理拿過去的，一個五層的大飯盒。

　　副導不好意思道，「一上午沒顧得上招待您不說，還讓你如此破費。」

　　張老闆，「這話可就見外了，再說有什麼招待不招待的，我一個閒人四處溜達滅打擾你們就行了。你們拍戲多辛苦啊，老段啊，你快喝口涼茶，我看你說了一上午話喉嚨都啞了。」

　　這戲還不算拍完呢，貝時虞妝沒卸，只是那衣服怕弄髒了給換了，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也不是太明顯，張老闆又把一盤菜推到貝時虞面前，「小虞也辛苦了，吃，快吃啊。」

　　「哎呀呀，我今天真的是大開眼界，小虞你昨天說的可一點都不錯，這場景值得一看，值得一看！你們演的好，也跳得好，你說還有後期對吧，一定要好好做，我要等著上映後再看幾遍。不要省錢，真的缺了就給我說，這電影就這樣拍。」張老闆說的眉飛色舞，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許出去了一個承諾，他也並非是高興之下忘乎所以，是看了之後對這部電影期待值大升，對投資回本信心大增。

　　「我知道你對古典舞還有研究，老段你也是，給我推薦下，我看和舞蹈跳的真好，有演出嗎？有錄影什麼的嗎？我要去支持下咱們民族古典舞。」

　　段導心力交瘁，只說，「我之前有幾十盤錄影，哪天你讓你助理過來一趟，我把錄影帶給你。」

　　貝時虞也累，段導是心累，嘴巴累，他是身體累，一遍遍的重來再穿著那身行頭，簡直是受罪，不過此時從他身上感覺不到多少疲累，「古典舞也其實分很多種，水袖舞，飛天舞，胡旋舞，我知道有幾個很棒的舞蹈演員，她們有時全國巡迴演出，如果有興趣可以買票，我寫給你吧。」

　　張老闆親熱道，「我就知道小虞你靠譜。」

　　副導之前聽張老闆豪氣的說如果缺錢會追加投資，就察覺到了一點端倪，此刻看張老闆不但因為貝時虞的話在片場消磨了一上午，給出了一個許諾，對他比對段導還親熱，副導心道，這簡直是人才啊。

　　這手段太高杆了。

　　讓人甘拜下風，自歎弗如。

　　張老闆戀戀不捨的走了，戲還是要正繼續拍的，這一拍就從下午拍到了晚上。

　　貝時虞卸完妝，段綢就拿了兩個甜筒過來，一個遞給他，另一個留給自己，「走嗎？」

　　這會兒片場大都知道貝時虞極少吃這種刺激性的東西，自律性極好，現在也毫不介意接了過來，「走吧。」

　　之前和段綢一起打遊戲的演員看著他們的背影，感慨，「他們的關係真好。」

　　和貝時虞唯一交往過密的就是段綢了，他們兩個一起拍過綜藝，認識也能理解，不過他們還是有些不明白，段綢怎麼入他的眼了？

　　論演技，兩個人一個天生一個地下。

　　論地位，貝時虞超出段綢十八條街。

　　不說在娛樂圈的地位，現在在劇組的地位，貝時虞是僅次段導幾人的舉足輕重，段綢就是一個小透明。

　　就是年齡相仿，可也很難想像，段綢會和貝時虞有什麼共同話題。

　　最後只能把這歸結於段綢手段厲害。

　　段綢就發現，自己在劇組莫名受歡迎了許多，他閒來無事就坐在那打遊戲，之前他就和那個同是小透明的演員組隊開黑，這幾天找他開黑的人多了起來。

　　一開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跟貝時虞吐槽，「我的天，看他們這麼自信找我組隊，我以為至少是個黃金，結果就是一青銅，再打下去，我就要掉段了！！」

　　可他畢竟還不笨，稍微回味就明白了，嘴角使勁抽搐了下，沒跟貝時虞吐槽，而是跟助理抱怨，「我這是抱大腿嗎？」難道我走到哪裡，都逃不了抱大腿的命嗎？

　　段綢憂鬱了下。

　　貝時虞不好接近，想要和他打好關係，從段綢入手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段綢這下連遊戲都不想打了，也不是不打了，而是不在片場打了，有些意興闌珊，這天賴在貝時虞的房間，一邊漫不經心的打遊戲，一邊抬眼看貝時虞帶著藍光眼鏡處理事情。

　　忽的，電話鈴響了，貝時虞拿起手機一看，驚訝的道，「沈導？」

　　「小虞，我現在在你附近，咱們出來吃個飯怎麼樣？」
　　

168、168

　　沈導是拍《不可思議事件薄》的沈明生導演。

　　距離那次合作， 兩人再無交集，幾年過去了， 沒有想到他會主動聯繫。

　　貝時虞想了下最近可有關於他的消息， 可他最近太忙了， 電影和公司的事情足以讓他忙的團團轉了，想了下道，「好的，沒問題，沈導你稍等下，我換衣服下去。」

　　段綢聽到後就下意識的放下手機，「那我……」先走了。

　　「你要一起嗎？」貝時虞卻忽然道，「是拍《不可思議》的沈明生導演，他在附近約我吃飯，一起？」

　　段綢想了想，覺得自己閒著沒事，就點頭道， 「好啊。」

　　《不可思議》熱播後，劇組每個人都身價大漲， 沈導也不例外，熱播的時候，就接到了許多劇本邀約，不過沒有這樣的大製作了，還都是類似的偶像劇，給的報酬倒是挺大方的。

　　拍了幾部戲後， 沈導的房子車子都有了，在圈內也結交了不少人脈，不再是之前苦哈哈的樣子了。

　　他拍的劇都不算大爆，可也算是可圈可點，反正類似的邀約近幾年都沒有斷過。

　　可哪一個導演沒有自己真想拍的故事？

　　不是投資商製作方要他拍的故事，而是他自己想拍的故事。

　　在這點上，不論是咖位如段大藝，周聞傑，還是沈明生，都一樣的，只是後者要艱難很多。

　　幾年不見，胖了兩圈幾乎的沈明生喝了兩口啤酒，就眼淚汪汪的看著貝時虞，嗓門都不自覺得高了起來，「……小虞，是你在殺青宴上的那番話點醒了我啊！我之前渾渾噩噩，隨波逐流，也不知道什麼具體目標。那天我回去之後就一宿沒睡，為啥啊？我就想我為什麼進這個圈子，為什麼想當導演，那是因為我年少時的夢啊！」

　　說到動情之處，想要去抓貝時虞的手，可貝時虞怎麼可能讓他抓到，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下。

　　跟著過來的段綢嘴巴慢慢張大，他心道，他這是哭了嗎？是哭了吧，我都看到他眼角的淚光了，這麼大一個人，說嚎就嚎，不覺得丟臉嗎？他想了想段大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旁邊的何俊嘴角也跟著抽了抽，忍不住的扶額，浮誇，太浮誇了。

　　他眼睛瞥眼貝時虞，看他一臉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就忍不住的想拍拍沈導的肩，讓他不要再繼續了。

　　再繼續下去，也許貝時虞要扭頭就走了。

　　而沈導卻一無所覺，繼續嚎，他不覺得浮誇，而是真心實感，因為這確實就是真的。

　　沈導絮絮叨叨的繼續跟貝時虞說自己的心裡路程。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沈導當初讀書平平，相貌也不出眾，也沒有太過出彩的才藝，所以他就是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可再平平無奇也有做夢的權利，沈導的夢就是他高中時期的女神。

　　用沈導貧瘠的詞彙來形容，那就是對方是個非常漂亮，耀眼，有才華，性格還很酷的女生，簡直是他們學校大半男生心中的女神，無數人偷偷暗戀著對方。

　　女生後來考上了央音，成了學校一代傳說。

　　沈導道，「我當時就想也考燕京的大學，可燕京的大學分數線都高啊，我不像你啊，什麼大學都隨你挑，如果非要來燕京，那只能考專科了，我就想要不藝考吧，都是藝術，將來還能有共同語言，我唱歌跳舞不行，外貌也不行，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進了導演系。」

　　「我琢磨著也算門當戶對了，就去找女神表白，可她居然有男朋友了，也是搞音樂的，我打聽了下聽說也很有才華。那口氣啊，就這麼沒了，我渾渾噩噩的畢業，反正也不知道做什麼，就這麼混日子。」

　　「其實我當初考上導演系的時候想著如果我們兩個要是真成了，就拍一部電影當成紀念。現在雖然沒成，可我真的想拍這個故事。」

　　沈導說到這裡拿起手邊的啤酒一飲而盡，打了個嗝，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我那天輾轉反側了一晚上，就去又打聽她的消息了，也許有那麼一點可能呢，可是人家孩子都有了，現在在麗江開酒吧，還組了一個樂隊。」

　　「我去那裡喝酒，可她完全沒有認出我。」

　　這也太慘了。

　　段綢同情的看了眼沈導，可不小心被他身上的肉吸引了視線，同情的表情一僵，有些一言難盡，如果那個女神真的如沈導說的一樣優秀，那他看不上沈導完全是情有可原，外貌雖不能當飯吃，可有時候第一印象很重要。

　　貝時虞給他倒了一杯水，「都過去了。」

　　沈導是真的心酸，那真的就是他的青春，他的初戀，那種全心全意的感覺是現在再也找不到的，這也是他至今唯一喜歡過的姑娘，可惜兩人真的有緣無分。

　　何俊咳了咳，他本來不想插嘴的，可眼看沈導絮絮叨叨囉囉嗦嗦的，半天沒有說到重點，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貝時虞道，「沈導想拍電影，想找我當男主角？」

　　在如此冗長的開頭後如果還猜不出來沈導的來意，那實在是太愧對他的智商了，「還有有什麼別的需要我幫忙？」

　　一般來說，想要邀請他，直接聯繫他經紀人就行了，如果有合適的本子，夏商慢會告訴他，可沈導直接來找他了，讓貝時虞不由多想了一層，劇本不過關被夏商慢給推了？

　　何俊又再次咳了咳，「你猜的沒錯，沈導想拍一部電影，男主角想請你來演，不過呢，現在有點問題，你聽我給你說完。」

　　這部電影從沈導跑麗江見他女神後就想拍了，可投資哪裡那麼容易找啊？為了拍這部電影，沈導就接連接了幾部電視劇賺了一筆，和幾個投資商拉近了點關係，拿到了許諾，願意為這部電影投資。

　　眼看奔波了這麼久，電影的事情總算有眉目了，沈導那個高興啊，可高興過後忽然想起來了，劇本還沒寫完整呢，一個電影投資少說也要一千萬，許諾的那點錢杯水車薪，想要拉到更多的投資，那至少要有個完整劇本。

　　可當初沈導上學時語文就平平，又沒有專業的學過編劇，心頭有個想拍的故事，連一些分鏡頭都想好了，卻苦於自己的編劇水準無法下筆，什麼叫書到用處方恨少，他算是體會到了，他琢磨了許久，就聯繫了何俊。

　　這位老牌編劇在圈內十幾年，參與過的電視劇電影劇本不知道多少部，專業功底過硬，口碑風評都不錯。

　　何俊聽完了他想拍的故事，又看了他的分鏡頭，聽他說想拍出什麼感覺，決定幫他把故事寫出來，他也算是這個不知道能不能成立劇組的編劇了。

　　然後他指出了沈導的諸多問題，按照他的想法，這個故事肯定不能拍成文藝片的，商業片更要掌握節奏，許多情懷也要靠後站，一切為了故事服務。

　　再說簡單點，沈導就是想拍一個少男少女戀愛的電影，他現實中沒有追求女神成功，就想在電影裡達到圓滿，這種電影其實吃的男女主角的化學反應，化學反應足夠強烈，這部電影的水準就會上升不止一個水準。

　　可拍電影要簡單也能簡單，說複雜也能複雜，如果天下導演都能找到完全合乎自己心意的演員，那天下也就沒有這麼多爛片了。沈導又問他劇本也算有個雛形了，投資有了眉目，就問他選角有沒有心儀的。

　　這次沈導沒有多猶豫，直接報出了貝時虞的名字。

　　沈導拍了這麼多部偶像片，來來去去合作了這麼多的年輕演員，唯有貝時虞留給他的印象最深，當時初出茅廬就壓的方程封，薑倩險些畫面失衡，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從此再去看其他演員，總覺得缺少什麼。

　　再說了，兩人合作後，貝時虞的事業一路走高，地位已經非他能比了，現在更是和段大藝合作拍電影，名氣口碑都是上上選，是無數導演想要合作的演員，想要和他合作這是自然的。

　　何俊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就問了一句，「你覺得你的男主角和貝時虞有哪裡相似嗎？」

　　在這個暫未命名的電影裡，男主角的設定是平平無奇，可以改成小英俊，何俊也相信貝時虞的演技足以應付這種角色，可是你能想像貝時虞用愛慕乃至飛蛾撲火的神情去看一個人嗎？

　　女強男弱，你從哪裡再找一個這樣的女主角說服觀眾她光芒萬丈，讓貝時虞追逐？

　　這樣的演技，這樣的氣場，再加上年紀，合適的恐怕也只有現在和貝時虞合作的佟初雪了，可第一，他們剛剛合作過一部電影，之前還有緋聞傳出，再合作一部電影，還是愛情片的可能性很小。第二，這兩人都身價不菲，就算真的能請到他們，製作費用恐怕要飆升到一個恐怖的價格，你準備從哪裡要投資？真的能拉過來這樣的投資，沈導這樣的小導演還能掌控全域？能確保電影走向按照你想的來？

　　何俊不愧是老江湖，幾個問題下來，把沈明生就給問懵了。

　　「那你說怎麼辦？有什麼辦法？」沈導問老江湖編劇何俊。

　　何俊又問他，「你現在想合作的演員就貝時虞嗎？確定一定要和他合作？」

　　「如果有可能的話。」沈導不假思索的道，「他簡直太有天賦了，能和這樣的演員合作簡直是每一個導演的夢想……」

　　「行了我知道了。」何俊打斷了他。

　　所以有了現在這版劇本。

　　劇本男主角性轉，貝時虞演原女主戲份。
　　

169、169

　　按照沈導的想法， 投資，劇本差不多了再去找貝時虞， 可何俊卻說先去找貝時虞。

　　——如果能說動貝時虞， 有這樣一個招牌在， 不愁沒有人投資，這樣他們可以節省多少時間？

　　沈導想再次去抓貝時虞的手，「小虞，蘭斯，當初咱們吃散夥飯的時候說好的，如果我哪天要拍電影，就來演男主角，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不能反悔。」

　　貝時虞嘴角微微動了動，當初是他說要邀請自己當男主角，他並沒有答應吧？不過此時也沒有必要糾結這個， 「劇本呢？拿來了嗎？我看看。」

　　他話剛落，一本用釘書機釘在一起的劇本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顯然是早有準備。

　　段綢倒是也想看，可沒這膽子，咬著筷子，眼神飄了起來。

　　「這不是最終版，肯定還要改，故事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故事。」何俊慢悠悠的道， 沈導又打開了一罐啤酒，使勁灌了一大口，眼巴巴的看著貝時虞，可惜他的大餅臉，還油光滿面，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可憐兮兮這樣的情緒。

　　「你如果有什麼想法，也可以提出來，咱們一起商量。」

　　他可是清楚，只要把貝時虞拉到這條船上，電影的事可以說成功了一小半。可貝時虞隻慢條斯理的看著手上的檔，沒有回答。

　　沈導把注意力放到了在一旁發呆的段綢身上，和顏悅色道，「聽說你也在段導劇組拍戲，下半年有什麼打算嗎？如果有興趣可以來我電影裡客串。」

　　段綢眨巴了下眼睛，「電影就算了，我演也只能演個花瓶，沈導你如果想拍什麼電視劇，一定想著我啊。」

　　「……」沈導一時間沒明白段綢這是真的自貶呢，還是懷疑他拍電影的水準不肯來客串。

　　這會兒功夫貝時虞已經看完了，把劇本合上，「劇本不錯，我有點感興趣。」

　　這話讓沈導興奮了起來。

　　可——

　　貝時虞，「不過你們也應該知道我並非自由身，很多事情都無法決定。」

　　沈導臉上的興奮肉眼可見的消失，在他聽來，這就大概相當於拒絕了。

　　仿佛沒有看到他的臉上的表情，貝時虞繼續道，「我回去和我經紀人商量一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打電話告知你結果。」

　　沈導點了點頭，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

　　段綢跟著貝時虞往回走，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忍不住的問道，「你不準備接嗎？」

　　「沈導拍電視劇確實不錯，可他沒有拍過電影是事實，確實有點不靠譜，你現在都和段大藝同志合作了，之前也和周導合作過，如果想拍電影完全可以找更靠譜的導演。」段綢說的頭頭是道，他也不全是不思考。

　　想要想要和貝時虞合作大導多的是，他完全沒有必要冒險。

　　如果換成段綢自己還有點心動，這可是大螢幕男主角，還是何俊編劇，並不是真的瞎搞的小劇組，可悲哀的是，一是沒有導演哭著求著他當電影男主角，二是就算真的有人來了他也不敢答應。

　　不然，公開處刑嗎……

　　貝時虞道，「我知道。讓我好好想想。」

　　回了自己的房間後他暫時沒有開電腦處理公務，而是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半響後打通了夏商慢的電話。

　　「喂？」很明顯，這個很晚的時間點，夏商慢還沒睡。

　　聽完貝時虞簡潔的敘說，夏商慢道，「所以？」

　　「你想拍？」

　　貝時虞道，「也不算是，只是忽然有點想法。」

　　「何俊的編劇水準你應該清楚，沈明生之前沒有拍過電影，我問了他幾個問題，發現他其實對這部電影很有自己的想法，一個導演知道自己想拍什麼樣的故事，想要什麼要的感覺，效果心裡都有譜了，電影第一步算是達成了，這樣的電影投資也不用很多，如果拍好了，回報率會很高。」

　　總的來說，貝時虞認為這是一個比較靠譜的劇組。

　　「還有？」

　　貝時虞，「現在他想要我當男主角，投資目前隻拉到了三百萬，期望我的加入能拉到更多投資，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嗯？」

　　「伊芙，你想當製片人嗎？還有你覺得這是我們公司投資的第一部電影怎麼樣？」

　　沈明生對他的渴求很大，現在他劇組只有一個隱隱的輪廓，如果想要插手製片，投資，這無疑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他成立公司是一定的，在他的設想中，這個公司在初期是為他服務的，不會簽其他藝人，既然不能簽人，又要擴大規模，投資，製作電影和電視劇是不錯的選擇。可一個新建立的公司事事艱難是肯定的，想要在業內立足，最好在初期就打響招牌，有個成功的專案打底也會增強信心。

　　不過靠譜的項目哪裡那麼容易找？

　　現在卻有個主動送上門來的。

　　那邊沉默了幾秒鐘，貝時虞這話也算是變相的詢問她之前的考慮怎麼樣了。

　　貝時虞說的是「我們的公司」，只有夏商慢加入，他這個計畫才能進行下去，他精力再好也只是人，並非是神，現在的工作足以讓他分身乏術了，再想插手製片，癡人做夢。

　　夏商慢道，「其實我考慮的差不多了，只是前一段時間我回了一趟港城，心情不太好。」她深呼吸了一口，「這麼好的合作夥伴和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我怎麼可能會拒絕？」

　　「剩下的事你暫時不要插手，我來搞定。」

　　貝時虞也沉默了一秒鐘，然後用開玩笑一樣口氣道，「其實我不介意當一回知心友人。」

　　「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隨時可以告訴我。我想我們的關係不限於工作關係？」

　　夏商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蘭斯男神，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可不想哪天被你的女友粉撕了。」

　　這種事情不太可能隔著電話談，夏商慢很快做飛機趕來了，剛從機場出來就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沈導那。

　　沈導那天本來已經決定無望了，琢磨著要不要再改回原本，忽的就接到了夏商慢的電話，什麼叫絕處逢生，柳暗花明？這就是！

　　甚至夏商慢還會補下餘下的一部分投資額。

　　可事上哪裡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

　　夏商慢說，「沈導，你知道蘭斯現在的片酬是多少嗎？恕我直說，你現在拉到的投資趕不上他的一半片酬。」

　　沈導：「……」這說的難聽，可是事實。

　　「這個我其實想過……」

　　夏商慢，「降片酬是不可能的，您也知道這破壞業內規則，如果單單對您降片酬，日後我們很難再拿回原先的片酬，你想的辦法是用投資額抵一部分片酬對吧？這個辦法沒有問題，可是你知道蘭斯現在的經紀約還在光耀那。」

　　「光耀抽成從片酬出，不可能從投資額上走，蘭斯一直忙著學業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一直沒有怎麼工作，他明年合約就到期了，在這個時候玩這一手，會讓蘭斯很難辦。」

　　沈導：「……」為了能拉來投資，他也學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面對夏商慢這句句看似推心置腹實則咄咄逼人的話，不由的有些詞窮。

　　而且他似乎從夏商慢話裡領悟到了什麼。

　　如果要解約，在解約前接一部不怎麼給公司賺錢的片子，之前也一直「消極怠工」，光耀完全有理由生氣。

　　沈導結結巴巴的道，「所以？」所以你有什麼辦法？

　　「所以我們可能需要一點折中的措施。」夏商慢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

　　從沈導那出來，她就直奔貝時虞下榻的酒店，還不忘給劇組的人買了禮物，其他人當她是來探班，高高興興的領了禮物。

　　今天拍攝順利，提早一個小時收工，貝時虞也不想太折騰，讓趙誠定了晚餐，和夏商慢回了房間。

　　夏商慢，「都搞定了，沈導願意把電影推遲到明年開機，這樣我們最好明年上半年就開始挑選公司的辦公地址，準備注冊事宜。」

　　「這樣的話，明年上半年我會遞交辭職申請，畢竟我不可能一邊當你經紀人一邊去籌備劇組的前期準備。」

　　之前夏商慢給沈導說的並不是全部理由，重要的是貝時虞公司明年才能成立，想要以公司的名義注資，必須要明年，而沈導不一定願意，再者夏商慢跨行製片也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為達到目的，她只好咄咄逼人了一些，「我的助理會跟著我一起走，我想明年你的經紀人職責暫時交給程希。」

　　「如果這樣，那我解約的事應該都能看出來了？」不然他的經紀人只會是光耀幾個有數的金牌經紀人，不可能讓程希這樣一個沒有多少經驗的新手。

　　夏商慢悠悠一笑，「其實解約怕的不是被看出來，而是被看出來後的後果。」在合約期內為難旗下的藝人，這個太簡單了，「只要解決這個後果，就不怕了。」

　　聞言，貝時虞眉間閃過一絲若有所思，「是有什麼我不知道事發生了嗎？」

　　看她這樣子，分明早有打算。

　　而且有十成的把握。

　　「確實有些事情。」夏商慢打開旁邊的手包，從裡面掏出來一個盒子，打開後拿出來一枚戒指，對著貝時虞晃了晃，鑽石閃閃發光，「這段時間沒有聯繫你，其實發生了很多事情。」

　　「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我要和唐顯訂婚了。」

　　「訂婚安排在明年三月，到時候光耀所有高層都會參加，同時唐顯的職位會有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