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婚姻] 流金時代 作者：坤華（連載中）

第72章 如果人人都有一顆愛國心

　　「你這就扯的有點遠了，犯罪的人在哪都犯罪，好人在哪都好，潔身自好的人，在哪都不會得艾滋，反觀，在哪都不會有好結果。」

　　「你不知道年輕的青春期小孩經不住對『神秘地帶』的好奇，會被那些邪惡的老司機誘惑的嗎？中國最大的艾滋病群體就在大學校園裡，而且都是那些花季少年，初出懵懂時，剛剛踏上人生的旅途，因為一時糊塗，就給自己的生命畫上了提前結束的句號。」

　　李進升，「這個……我不是學醫的，不懂這些，你這話題有點跑偏。」

　　陳立新深吸了一口氣，「反正不管怎麼說，國家辛辛苦苦把你這個研究生培養出來了，剛剛可以為國家出力，建設國家的時候，你跑去建設別人的國家了，你這就有點白眼狼了。」

　　「這怎麼能叫白眼狼呢，我移民，不代表我不愛國，說不定以後我還能帶著國外的技術來中國交流呢，還能促進中國的發展呢，你這思想到不是白眼狼了，可惜犯了大清朝閉關鎖國的錯誤了，中國就是有你這樣的人，才會發展慢的。」

　　我們大家聽著他們雙方的辯解，越聽就越覺得有點變味兒了。

　　姜西說，「哎呀，菜都快涼了，咱們先吃飯吧！」

　　其他人也說，「是呀是呀，來吃飯，喝酒！」

　　結果陳立新似乎是沒說出他的話，非常不甘心，完全忽視大家遞過來的台階，據理力爭地說。

　　「就你這還好意思說自己愛國呢？人家錢學森是怎麼愛國的，在國外苦學多年，國外高薪挽留，軟禁他，不讓他回中國，最後他想盡一切辦法才回到中國的，中國就是因為有他帶領的團隊才製造出的兩彈一星，在世界上才會有話語權，你跟他比，你連給他提鞋的那份榮耀都沒有。」

　　語氣越來越差，話越辯越僵。

　　李進升的臉色也一陣青一陣白，「那你要這樣說，就沒意思了，我就是一個小老百姓，我就想讓自己生活好一點，我有什麼錯？你在這誇誇其談的說我不如錢學森，那你能跟偉人比嗎？」

　　陳立新說，「我比不了偉人，但是我和我的愛人至少在盡我們的一份微薄之力，我們讀完了醫學博士，我們的理想就是把我們這一生奉獻給中國的醫療事業，我們會出國學習，但學習完了，一定會回來報效祖國，沒錯，光憑我們倆，只是兩根火柴一樣的光芒，可別忘了，眾人拾柴火焰高，如果大家都有一顆為這個國家盡一份力的心，那麼我相信未來的中國，一定會走向世界第一強國。」

　　不得不說，陳立新的這一番話說得還是非常有雞血作用的，我聽了之後，都覺得非常有道理，我也覺得身為一個中國人，每個人都應該要有一顆報效祖國的心，不在於你有多大力，而在於你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

　　因為沒有國，絕對不會有家！

　　陳立新大概也是被自己的這番雞血話語感動了，於是這次沒給李進升辯解的機會，接著激情澎湃地說，「多想想戰爭國家的那些難民的流亡生活，你就不會覺得現在的生活不幸福了，我看你現在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這得怪袁隆平，讓你吃得太飽了，你才會嫌棄你的爹媽那不好、這不好，投向m國老，認賊作父！」

　　李進升的臉色也越發不好，「你這怎麼說話呢，說話歸說話，不要攻擊人，人各有志，你覺得好，你就留下來，我覺得外面好，我就出去看看，中國軍事專家還說呢，華人到了國外就變成最愛國的群體了，沒準我到了國外更愛中國了，也許我有我自己回報祖國的方法，你不能那麼極端看待一個事物，對不對？」

　　大概是陳立新的執念太深，他突然站起身，拉著她的愛人就走，一邊走一邊對我說，「對不起江東，我今天吃不下飯了，沒辦法跟這麼會冠冕堂皇的賣國賊一起吃飯。」

　　「唉！我怎麼這一會兒就成賣國賊了我？」

　　李進升也生氣了，她愛人在旁邊拉他的手說，「別跟他計較，他這種人比較執著。」

　　「你現在不是賣國賊，但你心裡有一顆賣國賊的種子，早晚也是賣國賊的貨！」

　　眾人，「……」。

　　聊個天，怎麼都上升到政治高度了啊！

　　我站起身送陳立新，走出包廂，我對他說，「立新，不好意思啊，改天我們再聚哈！」

　　陳立新對我倒是挺客氣的，「行行行，我們之間沒事的啊，改天我單獨約你，我們兩家一起吃飯哈！」

　　「好的！好啊！」

　　把陳立新送走了，我回到餐廳的時候，李進升還在嘀咕，「我其實也沒說什麼啊？怎麼就給我扣了個賣國賊的帽子？有毛病吧這人。」

　　他愛人說，「行了行了，過去了，咱今天是來慶祝江東和她愛人新婚的，別提那些事了。」

　　「行行行，不提了！在座的各位，如果有想出國的，跟我聯繫哈！我可以給你們講講我的經歷，讓你們少走很多彎路。」

　　她愛人一臉無語，「說了不讓你再說這事了，怎麼回事？」

　　「好好好！咱們吃飯、喝酒！」

　　大家端起酒杯打算喝酒，結果，我看到班長的愛人用手肘使勁懟了他胳膊一下，一臉不高興地小聲說，「不是說好了，你今天不喝酒了嘛？你喝酒待會誰抱孩子啊，讓我一個人抱？你想累死我啊！齁沉齁沉的。」

　　班長一臉無奈了一會兒，然後寵溺地對她愛人笑了笑，「好好好，我不喝了還不行，你別生氣！」

　　班長放下酒杯，笑著對我們說，「上午在外邊喝了，被她罵得狗血淋頭，今晚我就不喝了」，班長又笑了笑說，「沒辦法，妻管嚴！」

　　旁邊的劉洋語氣誇張地說，「哎呀，身為男人，你真是……怎麼能這樣呢……竟然跟我一樣，都是妻管嚴啊！同命相連啊兄弟！」

　　劉洋伸手與班長程科握手，兩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啊！

　　這時，我在旁邊說了一句，「聽老婆的話，有肉吃！」

　　其實我沒太在意這句話的含義，只是覺得這個氣氛下，說這麼一句好玩，結果……

　　所有人「哈哈哈！」哄堂大笑。

　　「我說什麼了？我很純潔滴，你們不要想歪啊！」

　　大家笑得更歡了。

　　氣氛一下子高漲了起來，大家開始放開了吃喝。

　　桌子底下，姜西伸手拉住了我的手，小聲在我耳邊嘀咕，「你咋這麼會調節氣氛呢？沒想到你還如此優秀！」

　　我低頭對著她的耳邊抿著唇小聲說，「你是想讓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你嗎？告訴你，我忍不了多久！

　　姜西橫我一眼，抿唇笑得美豔如花！

第73章 你談過幾次正式戀愛

　　酒宴過後其他人都走了，我跟班長一邊走一邊聊到最後，到了夜裡十點，依然難捨難分。

　　班長懷裡的孩子已經睡著了，班長小心翼翼地抱著，一邊走，一邊輕拍著，一邊還跟我熱聊。

　　「班長回去吧，改天我們再約，大家都住在北京，想見面也方便。」

　　我見孩子在班長懷裡睡了，再看到跟姜西走在前面的班長愛人時不時蹙眉回頭看，便開口催他。

　　程科說，「哎呀，咱倆是光腚的友情啊，從小不止一次穿一條褲子，你要是不來北京，我們都很難見面了，看來我倆的緣分啊，這輩子斷不了了，哈哈哈哈！」

　　程科看起來特別高興，我也很高興，那種久別重逢，對方已然身居高位卻依然把你當兄弟的溫暖感覺，你是沒法形容的。

　　「這週末吧，你跟你愛人到我家來，江東，我沒跟你聊夠啊，特別想知道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我也想跟你聊聊我這些年的成就，平時也不能跟別人分享，跟外人分享自己的喜悅，就會被別人當成是我想炫耀……不過看你也混得不錯，都在北京買上房子了，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還是個作家，咱兄弟混得不差，我真為你高興江東。」

　　「你倆下次再聊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大家都還得上班呢。」班長的愛人在前面忍無可忍地催促。

　　姜西也說，「是呀，不早了，下次班長和你愛人去我們家玩吧，雖然我們家小了點，但是很溫暖的。」

　　班長夫人笑著說，「我們家倒是大了，兩百多平米的房子，從週一到週五，就我一個人在家帶孩子，週六想指望他一下，他還經常不是加班就是有應酬，我寧願住小的房子，過有人氣的日子。」

　　那一刻，我和姜西都覺得班長愛人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她大概也是沒看到過我家四十平米的房子什麼樣，住慣了兩百平的房子，不知道四十平可能就跟她家的廁所一樣大，但是……

　　就像她說得，我和姜西覺得很幸福，很溫暖，這就夠了。

　　分開前，我們約定好，週日我和姜西去班長家做客。

　　夜晚，我們兩個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緊緊摟著姜西的腰說，「你一定很羨慕班長的愛人吧？班長有本事啊，她愛人不用為家裡的經濟擔憂，還可以住兩百平的房子。」

　　姜西原本是背對著我的，聽到我的話，轉過身來，摟住了我的脖子，聲音輕柔地說，「那我問你，你羨慕班長娶了個北x碩士畢業的老婆嗎？」

　　我立刻搖頭，開玩笑，這問題要是回答晚了，不是送命嘛！

　　她又問，「那我為什麼要羨慕班長愛人啊？再說，你們班長又沒有你長得好看！」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姜西，你這個玩笑就有點開大了，我們班長一米八三的身高，五官端正、有型，從小就是大家公認的大帥哥，初中、高中都是我們學校的校草，風雲人物，追她的本校校花，外校校花數不勝數，結果他心高氣傲，一個都沒看上……」。

　　「是嗎？」姜西一臉詫異，「可我看到他那張臉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啊，而且，仔細看，我還覺得他長得有點俗氣，臉太大了……看起來一點也不清秀。」

　　我，「……」。

　　「姜西，你真的沒有在跟我開玩笑嗎？標準大帥哥，模特、明星一樣的人物，你跟我說嫌他臉大？」

　　姜西笑著摟緊了我的脖子說，「在我眼中，誰都沒有你好看，全世界只能你最好看！」

　　我一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我猜她一定是深更半夜故意誘惑我犯案呢，那我也不用跟她客氣了。

　　有老婆真好啊！嘿嘿嘿！

　　………………

　　一週的緊張忙碌，要特別的感謝姜西的媽媽，除了我中午回不來，早飯和晚飯那吃得簡直是王子與公主一般的待遇，營養豐富、花樣不斷、色香味俱全，還比吃食堂便宜了很多。

　　果然，真的還是家裡的飯菜好吃啊！我的心好溫暖，我的胃好幸福，我的日子真美好啊！

　　只要我的工作穩定，每個月拿出七百多元還貸，剩下的錢養姜西和她媽媽還是有餘的，更何況姜西每個月還能貼補四百塊到六百塊不等的稿費。

　　但，這些美好日子的前提是，我們三個人，不能有人生病，小病沒問題，大病絕對不可以！那時候還年輕，腦子里根本想不到生病的事，多年後才有所感悟，窮人更應該把身體保養好，生病才是最大的艱難！

　　一晃到了週五晚上，我跟姜西各自玩手機，她的手機「滋滋」總是來信息的聲音，她還一邊回，一邊笑得沒心沒肺，連我把我這張俊臉伸過去的時候，她竟然都沒有馬上被我迷住，一巴掌把我的臉糊旁邊去了。

　　我，「……」。寶寶心裡不開心，是誰的信息讓你連寶寶都不迷戀了？哼！我一定要破壞。

　　我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用餘光偷瞄她給誰發qq信息，結果她扭了下身子，我沒看見。

　　「誰啊！」我故意流露出不高興的語氣。

　　結果她也沒在意，一臉無心估我的樣子，隨口答，「周強！」

　　她跟周強聊得這麼開心幹什麼？我怎麼彷彿眼前出現了一堵圍牆，圍牆外有人拿著一個鉤子，正鉤裡面的一枝紅杏樹杈子。

　　我剛要伸手搞破壞，或者說點破壞的話時，姜西先開口了。

　　「周強跟我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兒，正跟我介紹那個女孩兒，想讓我參謀參謀！」

　　我一聽，心落下去一半，果真是有鉤子，不過只要不是鉤我家的紅杏，鉤誰都行。

　　「你感覺怎麼樣？你能給他什麼建議？」我好奇地問。

　　姜西笑著說，「現在我不能給什麼建議，周強正處在熱戀中，把那姑娘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跟他說，得相處幾個月才能看出彼此的真面目。」

　　我眼神一眯，突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板正，讓她必須對著我，然後我意味深長地說，「行啊你！說得話都跟專家似的，老司機啊，那你告訴我，在認識我之前，除了上海的那個網戀，除了建議你讀書的博士後，你還有多少藍顏知已，以及正式談過幾次戀愛？」

第74章 江湖救急，不去會遭報應

　　姜西挑眸，看著我一笑，「哪有什麼藍顏知己，哪有什麼戀愛史，你就是我的初戀！」

　　我，「……」，我信了你的邪。

　　她漂亮的大眼突然一眯，「你呢？我是你的第幾個戀愛對象？」

　　我隨口報復性地說，「你也是我的初戀！」

　　下一秒就聽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指捏得「咔咔」震得我心尖發顫，猛然間讓我醍醐灌頂，想起了何思媛。

　　「我……就……就就就……就何思媛那一個，你算第二個！」我已經話都說不利落了，好像突發老年中風。

　　「我掐死你！」

　　姜西雙手掐在我脖子上，惡狠狠地說，「說實話，除了何思媛，還有沒有張思媛？李思媛之流？」

　　我立刻雙手舉過頭頂，「我發誓，真的沒有……」

　　「如果撒謊呢？」

　　「撒謊就讓我五雷轟……」。

　　姜西倏的飛快摀住了我的嘴巴，厲聲道，「瞎說什麼呢，撒謊的話就罰你一輩子給我洗腳。」

　　「這個不用罰我，給女王大人洗一輩子腳是我的榮幸。」

　　「哼！你這個屁精！」

　　「哼！你說什麼都精闢！」

　　正當我倆忍不住要笑的時候，突然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我一看是程科打來了。

　　「喂，班長啊！」

　　電話那頭傳來程科好像是躲在哪裡，捂著嘴巴很小聲地說，「江東啊，你們不是週末要來我家聚會嗎？」

　　「啊！我們打算明天就來。」

　　「你們能不能現在來啊，反正明天也不上班。」

　　「為什麼啊？」

　　「程科……」這回還沒等班長回話，電話裡就傳來一聲堪稱河東嘶吼的聲音，我在這頭都差點被嚇住了。

　　「江湖救急，快來！啊……」。

　　這一聲「啊」之後，電話便斷了，聽起來像是手機掉地上了。

　　姜西在我旁邊突然笑得一臉曖昧不清。

　　「你笑什麼呢？」笑得人家都想鑽被窩了。

　　她說，「你們班長肯定是被老婆教訓了，我們現在去吧，我想學習一下。」

　　學習？

　　我，「……」。

　　「老婆，咱還是不要學習這個了吧？你天生麗質難自棄，聰慧過人壓群雄，你的招肯定比她高明多了。」

　　開玩笑，讓兩個絕頂聰明的女人，在一起互相學習如何調教老公，我跟班長還要不要活命了？

　　結果姜西一句話就讓我妥協了，她說，「班長有難時，你不去江湖救急，等以後你有難時，你看班長會不會來救你？」

　　我立刻下床穿鞋，麻溜的，別廢話，趕緊去，因為我已經預見到，我大概、可能、也許、差不多百分之九十八未來也會需要班長的幫忙。

　　我兩收拾了一下，姜西把自己打扮得乾淨利落之後，又開始給我整理衣領，衣領整理好了，又給我扯衣襟，直到把我的衣服整理的乾淨、利落，才拉著我的手一起出門。

　　怎麼辦？好喜歡她幫我整理衣服的感覺，下次我要把衣服再穿得智障一點，這樣，她就能多幫我整理一會兒了。

　　程科家住在國貿百子灣地段，聽說那裡是富豪和明星的集中居住地。

　　雖然來時有心理準備，但當我們踏進客廳的那一刻時，還是被眼前的豪華震驚到了，當然，班長也不是億萬富翁的大老闆，大概是跟我們比，他就是富豪級別的。

　　地面是漂亮的大理石裝潢，桌椅、板凳、廚房、衛浴都是品牌高定，整體風格也是非常優雅、高端的地中海風格，漂亮又低調的奢華，真的是特別賞心悅目。

　　想起我家那個四十平米的二手房，我們連裝修都沒錢搞，直接住進去了，我內心裡還是有不少落差的。

　　畢竟，班長可是我的發小，我們不但是同齡人，還是同起跑線上的人。

　　算了，真是不能想，想多了就會明白那句話，「人活著不能比，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只能扔！」

　　並且，班長家也並不是什麼都令人羨慕，那麼漂亮的大理石地面啊，此刻正散亂的扔著幾個尿不濕大包，其中有兩、三個是上面還帶著綠色稀屎……

　　極度高檔奢華的金光閃閃的皇冠沙發上，到處扔得都是嬰兒的衣服、褲子，還有尿過、拉過的，還有各種擦屁股濕紙巾以及手口濕巾、圍嘴，總之，沒有最亂，只有更亂，誇張一點想，我彷彿看到了伊拉克戰場。

　　那伊拉克戰士呢？

　　給我們開門的是班長愛人，她整張臉都耷拉著很長，臉色發青，雙眼腫著，白眼球全是血絲，見我們來了只客氣地說了一聲，「你們隨便哈，我今天有點累。」

　　說完她就坐沙發上抱孩子了。

　　我和姜西朝周圍望去，由於房子比較大，著實張望了一會兒，結果在一個牆角裡，我們發現了程科的身影。

　　程科尷尬地衝我們擺手，硬是沒敢出來，我們走近才看清楚，原來他是跪在鍵盤上了啊！

　　「哈哈哈哈！」原諒我努力壓抑，還是沒壓抑住，直接笑出聲來了。

　　姜西特別深沉地在旁邊用手肘懟了我一下，小聲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忘了曾經你也經歷過這事了，還敢笑別人。」

　　突然又醍醐灌頂了，她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上次我騙姜西，我也跪過鍵盤的啊，麻蛋，心裡發緊，以後得謹慎小心。

　　「班長，你到底是犯了啥事被罰跪鍵盤啊？」

　　明明告訴自己我不笑的，因為笑的話，以後可能會遭報應，可還是忍不住，一開口，就控制不住帶著笑意。

　　我這個窮屌絲怕老婆就算了，沒想到班長這麼帥，這麼有本事的，也這麼怕老婆？竟然跟我是一個命啊！心裡突然超級平衡，超級暖心啊！

　　程科低著頭，有點尷尬地小聲說，「這不是週末了嘛，答應帶孩子，結果孩子沒帶好。」

　　程科這話一出，還沒等我跟姜西問，怎麼沒帶好呢，坐在沙發另一頭的程科愛人便突然跟受了刺激一般，「啪！」的一聲，將一個孩子的碗和勺子砸在了地上，繼而大聲地吼著，完全不顧自己北大碩士的形象了。

　　「特麼你那是沒帶好嗎」？

　　罵了一句後，程科愛人雙眼赤紅，含著淚花看向我們說，「昨晚孩子拉稀拉了一晚上，我一夜沒睡，今天他回來的早，我讓他帶會兒孩子，我去睡一會兒，結果，我剛睡十五分鐘，就聽見外邊孩子「咿咿呀呀」地哭，我不放心就出來看一下，這一看不要緊，他站在陽台那打電話，孩子紙尿褲都扯下來的，滿地甩的都是屎，孩子的滿手抓得也都是屎，特媽的，一晚上沒睡覺的我，看到這一幕都崩潰了我……我怎麼那麼倒霉，嫁了一個這樣的智障老公，啊……」。

　　最後一聲，程科愛人吼得堪稱撕心裂肺。

第75章 雞飛狗跳

　　我跟姜西互相對視一眼，我倆都賊兮兮的誰都沒說話，因為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概程科愛人也是壓抑得太久了，加上一晚上沒睡，肝火炸裂，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洩口，肆無忌憚地大哭著。

　　「嗚……我要離婚，離婚啊！」

　　程科一臉愧疚，「對不起，對不起老婆，我不是有意的，我接了一個重要客戶的電話，一時把孩子忘了。」

　　「你成天都是接重要客戶的電話，在你心目中，老婆孩子都沒有你的客戶重要，嗚……」。

　　「對不起，老婆你別生氣了，免得氣壞了身子，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絕對把你和孩子放到第一位上。」

　　「嗚……」程科愛人還是很委屈。

　　「那個……我先起來行不行老婆？你看我同學和他愛人都來了，這一次，你就給我一點面兒，行不，同樣的錯誤，我保證不會再犯，你看我整天忙，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啊，我賺得錢也都交給你的，我也沒有外心。」

　　「你要有外心，我一天都不跟你過，我圖什麼，我好好的一個北x高材生，天天給你和孩子當保姆，就讓你搭把手，你就給我整成這個樣子，我都沒法說。」

　　程科的愛人哭得傷心欲絕，但明顯語氣放鬆了，大概是怒氣發洩出去不少，緩解了內心的壓力。

　　這時程科也是看出形勢了，趕緊從鍵盤上起來，一路小跑到了他愛人身邊，一把將她愛人摟進懷裡，伸手給她愛人擦臉上的眼淚。

　　「寶貝兒別哭了啊，你這樣哭會嚇到孩子的，也不能讓我同學夫妻倆笑話我們是不是？我以後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有空我會好好幫你帶孩子的，趕緊收拾收拾，我們到樓下請他們夫妻倆吃晚飯，別哭了好不好？你哭，我都心疼死了。」

　　這麼哄一哄，程科愛人的怒氣又消散了不少，大概也是估計著有外人在場，剩下的一點怒氣就忍了。

　　她說，「你先帶他們下去，我再收拾一下，我還得給孩子喂點『媽咪愛』。」

　　「行！我先帶他們下去等你哈，別生氣了老婆，我最愛你和孩子！」

　　程科愛人吸著鼻子沒再吭聲。

　　程科帶著我和姜西先下樓去找了個餐館。

　　不一會兒，程科愛人也帶著打扮過後的孩子來到了餐廳。

　　在等上菜的時候，姜西笑著問程科愛人，「一個人帶孩子確實很辛苦的，你們沒考慮僱傭一個保姆嗎？像你們家的條件肯定也請得起保姆。」

　　程科愛人說，「保姆之前也是用過兩個的，可想要遇到一個好保姆真的太難了，你盯著她的時候，她挺認真負責的，你不盯著她了，她整個一個跟你偷奸耍滑，這樣的，我怎麼能放心把孩子交給保姆帶，再說新聞上經常能看到保姆把孩子抱走的，保姆虐待孩子的……」。

　　「這倒也是，出事的也不少。」姜西情不自禁地接話。

　　程科愛人接著說，「想從親戚家找，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合適的，你說我請個保姆回來，我帶孩子已經夠累的了，我還得看著保姆……現在陌生的我也不敢找了，等什麼時候能找到信得過的保姆再說吧，這段時間我就自己帶，本來想著週末他在家能幫幫我的，可現在我真是一點也指望不上。」

　　程科在一旁嘆了口氣，小聲說，「我的工作啊，雖然週末不用去公司，但是我私下接了很多大客戶的單，週末我也要工作的。」

　　程科愛人說，「誰讓你接那麼多單的？」

　　程科說，「我不接那麼多單，我們家靠什麼住上兩百平的房子，國貿這麼好的地段，去年買時就一百多萬，當初是誰看到這兩百平的房子就拖不動腿，跟我說，要是能住進這兩百平的房子裡，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不幸福的感覺了？」

　　程科愛人垂著眸，依然是一臉地委屈，小聲嘀咕，「那我也沒想到，我住進了兩百平的房子，就沒老公了啊！」

　　程科語氣平靜了很多，「我也不是故意不陪你和孩子的啊，你要理解我啊！我也不愛大週末的工作，還要伺候那些大老闆，賬做得不好，還得被他們當狗一樣的訓啊！」

　　他這樣一說，程科愛人顯然也是心軟了，便說，「行了行了，別在外人面前說這個了，我要是不理解你，能跟你過這麼多年，還給你生閨女啊！」

　　程科笑了，「知道你最好了！一定會理解我的。」

　　兩人這算和好了。

　　姜西又隨口一問，「唉？你們沒有老人可以幫忙嗎？」

　　程科說，「她媽媽要給她弟弟帶孩子，沒有空來，我媽之前來過一段時間，但是跟我老婆……處不來。」

　　程科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神虛虛地瞟了一眼她愛人，果然她愛人立刻就冷臉了。

　　「什麼人跟你媽能處得來？讓她幫忙做個菜，每道菜都放辣椒，她喜歡吃，我不喜歡吃啊，說了幾遍，完全溝通不了，還總是說她也沒放多少辣椒啊……」。

　　陳科愛人說這話，我是信的，因為我跟程科是一個地方的人，徐州下面的一個城鎮，我媽也是沒有辣的不吃飯。

　　程科愛人越說越氣，「讓她幫忙喂個孩子，給孩子試奶粉溫度時，她都是用她自己的嘴巴吸奶嘴，她吃過的奶嘴在往孩子嘴裡放，髒不髒啊？」

　　程科在一旁有些尷尬地說，「我媽養孩子就是老一派的，農村老太太的習慣，她想得是，我就是這樣被養大的，不是啥事也沒有嗎？」

　　程科愛人說，「年代不一樣，連細菌都變異得不一樣了，養個孩子那麼辛苦，我當然得小心翼翼了……讓她給喂點土豆泥，她嫌用餐具磨費盡，自己用嘴巴嚼了，吐出來給孩子吃，我說她，她還不服氣，你們說，這樣的，能讓她幫著帶孩子嗎？大人嘴裡的細菌，孩子有時候會承受不了的，沒遇上細菌感染怎麼都好，倒霉遇上了，孩子這麼小，都有生命危險，新聞不是沒報導過，真有什麼事，後悔來不及……說她她也不聽，她在這，還不夠我生氣的呢，乾脆讓她回去了。」

　　我和姜西對視一眼，我心想，要是我的小孩，我也不能同意那樣喂養的。

　　孩子的話題說完了，程科愛人突然就順著說到了婆媳問題上，「我跟你們說，以後你們一定不要跟婆婆一起住，你們可以給錢，但是真的不能住在一起，以前沒結婚，沒有感覺，結婚後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做，婆婆和媳婦是天敵，你稍微用她兒子做一點事，她馬上跟你嘰嘰歪歪，說你欺負她兒子，你跟她爭辯幾句，她說你不孝順，我就奇怪了……」。

第76章 現在不適合懷孕，嘔……

　　「我長這麼大，沒吃過她一米粒，沒穿過她一件衣服，她沒養過我一天，憑什麼要讓我一直包容她，孝順她，她養了他兒子，就讓她兒子孝順好了，憑什麼要求我孝順她？」

　　程科打斷她說，「這不都是衝著我嗎？你愛我，就愛屋及烏也孝順她，我不也是衝著你孝順你媽媽嗎？」

　　「那是因為我媽媽好相處，素質沒那麼差，如果你媽媽是好相處的婆婆，我也能衝著你孝順她一下，但是遇到不能溝通的，天天氣得你不想活，你還怎麼能孝順……但確實，清官難斷家務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為了避免矛盾，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住一起。」

　　我不知道姜西聽到這番話是什麼感覺，但我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不過我也覺得婆媳在沒有一定感情基礎之前，不住在一起是對的，要是能住在一個小區，互相照應，又不要住在一個房子裡就最好了。

　　我以後要是能再買得起一套房子就好了，不用很大，四十平就行，那樣，我就可以把我自己的媽媽也接來住了，我相信姜西那麼好的姑娘，她跟我媽一定能處得來，我有這個信心。

　　程科愛人的一頓牢騷之後，飯菜也上來了。

　　我跟姜西沒再說什麼，因為我們還沒有孩子，也還沒面對過婆媳問題，所以也沒什麼經驗和建議可以給他們，只是看到他們此刻的這種生活狀態，我也有一點點開始為以後的生活憂慮了。

　　吃完了飯，程科說，「到家裡坐著聊會兒天，我一直沒跟江東聊夠」。

　　結果程科愛人抱著孩子說，「不好，孩子又拉了，我得趕緊回去給她洗屁股，換尿不濕。」

　　程科愛人抱著孩子跑了，這個樣子，我和姜西覺得也不適合去他家裡聊天了。

　　我便說，「改天再約吧，你回去好好幫幫你老婆，她一晚上沒睡，肯定很累，孩子病了心裡又著急，你也是有點差勁，將來我要是有孩子，肯定不會像你這麼糊塗。」

　　程科嘴巴一撇，「江東你別把話說得太滿，你太小看帶孩子了，能摧毀人的一切自我精神世界，特別是當你心裡想得全是工作的時候，你根本不可能把孩子帶好，因為孩子是活物，會發生很多你無法預料的事，然後，你別在心裡偷著笑話我，以我對你性格的瞭解，你比我好不了多少，家裡鍵盤、洗衣板多準備點吧。」

　　程科笑著轉身走了，我對著他的後背喊，「我才不會呢，我一定比你帶的好！」

　　「走吧，別吹牛了！」

　　姜西挽住我的手臂，我倆轉身朝地鐵口走。

　　「哎呀，話說他家的小閨女真是太可愛了，老婆，我也好想要個閨女啊！」

　　姜西靠在我肩膀上說，「要是我生了閨女，你喜歡她勝過喜歡我可怎麼辦啊？」

　　我說，「那怎麼可能呢，沒有你哪有她。」

　　「哼！現在說好聽的，就是為了騙我給你生猴子，生了猴子以後，你可能就把猴子媽忘了。」

　　「不會不會的，不過……」我突然情緒暗淡了下去，「咳！我們現在不適合生孩子，等明年吧，等我們攢點錢，我們再生。」

　　「嗯！明年再生也沒什麼，我們還不算老！」

　　我心裡難過，二十五六歲正是生孩子的好年齡，可我們此刻卻只能說這種話來安慰自己。

　　晚上我們回去的時候，沒想到一進門，見到了久未露面的姜西的舅舅。

　　姜西媽媽做了一桌子飯菜，特別開心，一見到我們便說，「你舅舅終於肯原諒你們了，他也說了，你們都能買上房子了，也算是自強自立的孩子了，你們也不容易，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們了，你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你們過好了，你舅舅也替你們高興。」

　　姜西媽媽直給遞台階，我跟姜西趕緊借坡下驢。

　　姜西笑著走過去拉住他舅舅的手說，「謝謝舅原諒我們，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一定會把日子過好的。」

　　姜西說這番話的時候，眼圈都紅了，我便知道，她其實很看重她跟她表舅的感情。

　　我也趕緊表忠心，「是的，舅，我一定會努力的。」

　　他舅舅看向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咳！我也就是希望我外甥女能夠幸福，你小子看起來還行，知道自己跟姜西努力買房，沒說惦記著我的房子，你要是惦記我的房子，那你這小子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我低下頭，心虛地不敢說話，因為我曾經其實是惦記過的，不過現在憑著我和姜西自己的本事買上了房子，真的有種可以坦然喘氣的感覺。

　　我想，幸虧我這輩子遇到了姜西，要是沒遇到她，我真的找了一個有房子的女孩子結婚了，可能這輩子都得壓著一口氣活著，一輩子那麼長，該是多麼的壓抑、難受啊！

　　現在真好，再小的房子，也是屬於我和姜西自己的，跟別人沒一點關係。

　　姜西媽媽的晚飯做得很好吃，姜西的舅舅看起來心情也不錯，一邊吃飯，一邊跟我們聊天，氣氛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其樂融融、幸福美滿。

　　「你們好，我也就放心了，但是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啊，你們暫時非常不適合要孩子，你們這剛買上房子，手上幾乎一點存款都沒有，你們的媽媽身體不好，有可能隨時會住院，我這幾年老了，也沒什麼錢賺，那點退休金只夠我一個人生活費，這些你們都得有心理準備，心裡得有點數……」。

　　她舅舅一說這話，她媽媽立刻紅了眼睛。

　　我趕緊說，「我們知道的，我們現在一定不會要孩子的。」

　　「是呀是呀，舅……你放心，我們有分寸的……嘔！」

　　沒等姜西把話說完，她突然就激烈的嘔了一下。

　　她這一嘔，把全桌的人都驚到了。

　　姜西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她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說，「沒事沒事，吃急了可能，緩口氣就好了。」

　　大家聽到她的話，鬆了口氣，可心情剛剛平復下來，猛然間她捂著嘴巴奔廁所去了。

第77章 4000多字（求正版訂閱）

　　我心裡慌慌地，偷瞄了一眼他舅舅的臉色，果然，他舅舅的臉已經冷得好像突然上了一層冰霜。

　　我心虛地抬起屁股去廁所看姜西，短暫的餐廳到廁所的路上，我心裡轉了十八道彎：漏了嗎？我沒覺得漏啊，我特別特別小心啊！難道百密一疏，有一條落網之魚，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翻山越嶺站山頭為王了？我的種……那麼厲害？

　　哎呀，明明應該憂慮的，可是我的內心裡又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姜西懷孕了嗎？

　　好奇妙啊，我好像成了一個矛盾體，既擔心她懷孕後，我們經濟方面負擔不起，又很是期待，那可是我的種，我當然希望它能生根發芽。

　　總之，我內心很矛盾，思緒都快要爆炸了一般，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怎麼樣。

　　「嘔！」姜西嘔的很厲害，半天也沒停止。

　　我趕緊給她拍後背，「老婆，你沒事吧？」我看她眼睛都嘔出眼淚了，有點心疼。

　　姜西喘著粗氣，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剛想說話，姜西媽媽站在門外冷不丁來一句，「看這個樣子，肯定是中獎了，不用懷疑了，這孩子比我們都著急來到我們這個破家！」

　　我，「……」。

　　姜西媽媽能看那麼準嗎？

　　我低著頭，不敢看姜西媽媽，更不敢看姜西舅舅，因為我感覺，這件事情，好像我要負主要責任誒！

　　下一秒，「哐當」一聲，姜西舅舅一抬屁股起身，木凳子被他撞得震響，然後他目光冷颼颼如有飛鏢一直朝我飛，好像恨不得用眼神將我涅滅了。

　　我趕緊低下頭，我錯了，真的，我對不起大家！

　　「哐當！」一聲，房門被打開，又被震天響的關上，只是在她舅舅出門前，我們聽到他對姜西媽媽說最後一句話，「以後別再聯繫我了，一點分寸都沒有，不值得我原諒。」

　　我的額頭都已經出汗了，姜西這會兒也不嘔吐了，我扶她站起身，我們倆走進屋裡，姜西直奔床上躺著去了。

　　我感覺到，姜西的情緒也有點蔫，我內心裡更加愧疚了。

　　「小江，你快去樓下藥店買個早孕試紙，測驗一下。」

　　「哦哦！」我大腦有點蒙，要是沒有姜西媽媽指揮我，我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我回頭一看，姜西已經閉上眼睛休息了，她的臉色有點虛白虛白的。

　　我趕緊轉身下樓，很快我就從藥店買了早孕試紙回來。

　　姜西也是想快點知道結果，於是，接過我手上的試紙便進了衛生間，在我回來之前她就憋著尿等著呢，此刻一分鐘都沒耽誤。

　　三分鐘後，姜西拿著兩道槓的試紙出來了。

　　姜西媽媽一看便說，「你看看，我看得準吧。」

　　姜西低著頭，情緒低落，聲音也沉到了谷底一般，「媽，要不……我先打掉吧，我那些朋友們都打過胎，也沒什麼。」

　　我看見她說完這話眼睛就紅了，而我，覺得心尖上好像被狠狠紮了一針，疼得我瞬間眼淚便從眼眶裡往外衝。

　　姜西媽媽也紅著眼，看著我說，「孩子是你們兩個的，小江，你說該怎麼辦吧？」

　　我立刻深吸一口氣說，「我不想打掉，那是我跟姜西的小孩兒，我想要他（她）……」。

　　我的情緒在一瞬間崩了，我內心裡特別特別難受，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讓姜西懷孕了，我怎麼能說出讓她打胎的話，並且，我捨不得我的小孩兒。

　　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我一哭，姜西也哭了，她拉著我的手說，「你別哭啊，你要是都哭成這樣了，我可怎麼辦啊？」

　　姜西起身抱住我，我也緊緊抱住了她。

　　姜西媽媽也流下了眼淚，說，「都別哭了，你們不想打掉，誰還能逼著你們打掉啊，我就是試探一下小江，看來還行，至少敢承擔這個責任，沒懷之前就晚點懷，但已經懷上了，那肯定是要生下來的，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這身體，說不定哪時就沒了，能讓我在臨走前見見我外孫子或者外孫女，我也沒有遺憾了，挺好挺好，別哭了。」

　　姜西媽媽說著說著，就流著眼淚笑了，是那種一臉期望和幸福地笑。

　　「從今天開始，要精打細算的過日子，但是孕婦需要吃的不能省，北京的夏天太熱了，得買個空調，孕婦本身體溫就高，沒空調受不了，別中暑了。」

　　我們買的這個房子裡面沒有空調，以前姜西和她媽媽夏天也都是用電扇的。

　　「媽！我們都聽你的！」我一聽姜西媽媽沒有逼我們把孩子打掉，我就覺得內心裡對她有了另一種感謝。

　　「行吧，咱家要添丁增口了，這是喜事，別一個個耷拉著臉了，都開心點，孕婦要是不開心，將來生的孩子不健康，長得還醜。」

　　一聽這話，姜西趕緊擦了擦眼淚，露出了一個鬆了口氣般的笑容。

　　我也笑了，真好，我們的孩子保住了。

　　都知道前三個月對孕婦來說很重要，所以姜西是家裡的重點保護對象，做飯、做菜、家務什麼的，她媽媽都不讓她做了。

　　「老婆，小說你也別寫了。」我覺得寫那個挺累的。

　　姜西說，「誒？那怎麼行呢？血可流，頭可斷，小說不能斷。」

　　我，「……」。簡直無語。

　　「又沒幾個人看，你那麼堅持幹什麼？」我有點生氣了。

　　姜西一下就炸毛了，「沒幾個人看怎麼了？就是一個人看，我也得對這一個讀者負責，再說，每月還有四百塊錢全勤呢？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是吧？」

　　「不不不……不是，我怎麼會瞧不起你呢，你那麼有本事，這房子的首付一多半都是你賺的呢，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孕婦天天坐在電腦前打字，對你和孩子肯定都不好。」

　　姜西眼一橫，「那你說，你是先關心孩子，還是先關心我？」

　　我立刻求生欲滿滿地說，「當然是先關心你了，你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位，孩子算什麼，千年老二。」

　　姜西立刻笑了，還摟住了我的脖子，「你說的都是真的吧？」

　　「那當然了！」我眼都不眨一下，回答得特別快，開玩笑，就算不是怎麼想的，我能說嗎？

　　姜西媽媽在一旁斜眼睨著我們，好像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似的，對姜西說，「你相信他個邪啊？剛才說要把孩子打掉，你看他都心疼得哭成個狗似的，那委屈的，孩子在他心裡還能是千年老二啊？你擎等著孩子生出來之後，你是千年老二吧。」

　　這話令姜西撅起了嘴巴，「要不我還是不生了吧。」

　　「別別別啊老婆，我發誓，你在我們家永遠地位第一，等孩子生下來，從小我就會帶領並教育他（她），第一條：一定要聽媽媽的話；第二條：參考第一條。你放心老婆，我一定會把我們家的這項優良傳統讓我們的孩子傳承下去的。」

　　這下姜西總算是發自內心地笑了，「謝謝老公！這樣我就有信心生孩子了」。

　　姜西媽媽一撇嘴，「姜西本來是挺聰明個女孩子，結果跟你在一起之後，被你一哄，那智商，簡直是「咔咔」地往下掉啊，從一百八直接掉成零了。」

　　我跟姜西彼此深情對望，聽著她媽媽的話，我們倆都抿唇笑。

　　我就說嘛，女人啊，有什麼事，你都別跟她吵，明明哄一下就智商為零的生物，你為什麼要跟她吵呢？吵完了，她智商回到一百八，你又幹不過她，何必呢？

　　哄一哄，撩一撩，甜甜蜜蜜過日子。

　　「那你一定要寫小說的話，千萬千萬別把自己累著了啊！」我不放心地叮囑。

　　姜西說，「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累了就躺在床上用手機打字。」

　　「手機打字時間長了可能手指會疼。」

　　「放心吧親愛的，我累了就休息。」

　　「好吧！」

　　誰讓我沒本事呢，要是像班長一樣能賺很多錢就好了，那樣就不需要姜西在懷孕期間還這麼辛苦了。

　　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姜西舅舅又不理我們了，我們只能等他自己想通，再次原諒我們。

　　那之後，我每天在某w的工作更努力了，心裡總是期盼著我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希望獎金能多一點，工資能快點漲起來，可是，一切都不像想得那麼容易。

　　互聯網行業有一個業內都知道的通病，就是你總在一家公司呆著，工資非常難漲，但是如果你跳槽成功的話，工資會漲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百的都有，那時，我身邊有同事跳槽去了某bm，工資漲了百分之二十，我當時也很心動，可是我有顧慮……

　　跳槽能漲工資這是肯定的，但到一個新環境，就需要新的適應，試用期是三個月，如果三個月試用期過了，皆大歡喜，如果試用期沒過，那對於我們家來說，事兒就大了。

　　所以，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換工作和不換工作之間做著心理鬥爭，每一次被同事勾得動了心，再每一次將這種動心壓制下去。

　　雖然我現在賺得少，但至少是穩定的，只要我們三個人不發生什麼事故，日子就還過得下去，所以，最終我也沒有勇氣換工作。

　　在姜西懷孕一個星期後，有天晚上，我倆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姜西跟我說，「我媽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的，中午會回來給我燒個飯，下午早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

　　我說，「會不會是跟別人打牌趕場啊！」

　　姜西笑著說，「有可能，哈哈！但是……我擔心她這麼趕，別累著了。」

　　晚上等姜西媽媽回來的時候，我看著姜西媽媽的臉色不是太好，我就說，「媽，你最近是不是有點累，累了你就別總往外跑了，在家多休息休息。」

　　姜西媽媽一邊做晚飯一邊笑著說，「我累什麼，我這一天也沒幹什麼活，就給姜西做三頓飯，完事兒了我就去打打牌，倒是你，最近老是加班，累了就多吃點啊，好好補補，你們年輕人啊，多吃點能補上來，我這老了，吃啥都是『白吃飽』」。

　　我笑了，有時候覺得，姜西媽媽說的話，從不表現得很刻意，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到溫暖。

　　日子一天天過著，雖然辛苦，但卻有一種充滿了期望的感覺，我們一起期望著我們家的新成員。

　　然而，有一天早上，睡在我旁邊的姜西突然大叫了一聲，「啊！不好了不好了！」

　　我猛然被驚醒，一個翻身起來，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怎麼了？怎麼了？肚子疼了嗎？」

　　我以為她肚子不舒服了，被她驚出一身冷汗。

　　結果她說，「不是肚子，是我的大拇指」。

　　「大拇指怎麼了？」我立刻去抓她的手。

　　她把大拇指伸出來給我看，「這個右手大拇指，彎曲不了了！」

　　「啊？怎麼會這樣？你彎一下試試？」

　　我們都沒見過這種事，對我們來說真的是太驚奇，也太嚇人了。

　　我看見她使勁彎了一下大拇指，我聽見大拇指那裡「咯噔」一聲，彎出了一點弧度，但是再次使勁，怎麼都彎不到底了。

　　「你看你看，彎不了了，還有點疼，怎麼回事啊？」姜西也嚇得夠嗆。

　　我蹙著眉問，「你最近是不是按手機鍵盤按多了？」

　　那時她用得是一款諾基亞牌子的半屏幕半鍵盤的手機，大量打字的話，只能用兩個大拇指來按。

　　「是呀是呀，就是按手機鍵盤按的，怎麼辦啊，大拇指要是彎不了了，以後都打不了字了，沒法寫小說了可怎麼辦啊？」姜西難過得流眼淚了。

　　我趕緊勸她，「你先別急，先上網查查，這種情況看什麼科，今天去醫院看看吧。」

　　「嗯嗯！」姜西趕緊拿起手機，到百度裡查看她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姜西的哭腔更嚴重了。

　　「網上說我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類風濕，哎呀，我這麼年輕就得類風濕了？類風濕很可怕的，不要啊！」姜西難過死了。

　　我趕緊勸她，「你先別那麼悲觀，就一根大拇指，看著應該不像類風濕吧？網上寫得也不准，待會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姜西抽噎著，「不不不，網上說，我這症狀就是類風濕剛開始的樣子，哎呀，我怎麼得上類風濕了呢？我這還懷著孕呢，要是病重了可怎麼辦啊？真是的，有什麼別有病，沒什麼別沒錢，怎麼都讓我們給碰上了啊！」

　　姜西雖然沒有大喊大叫，但是我能看出她已經非常難過了。

　　沒錯，對於窮人來說，生病，真的是特別恐怖的一件事。

　　「你先別下斷言，今天讓媽陪你去醫院看看。」

　　「她一大早就走了，人影都抓不著，說飯給我們做好了，最近她好像真的特別忙，不知道忙些啥，都不關心我了。」姜西還有些抱怨。

　　「她可能跟人家約好了，這樣吧，我今天請假陪你去看醫生。」

　　我抓著她的手，撫摸著她那根不能彎曲的大拇指，心疼卻無奈。

　　她立刻反應很大，「不要，不用你陪我去，我自己可以去，二炮醫院離我家很近，我手指要是壞了，字都不能打了，更賺不到錢了，那你的這份工作就更加至關重要了，你不要請假，請一天假又要扣掉一天的工資。」

　　「咳！」我只能嘆口氣，我想在心裡發誓，以後我一定要賺很多的錢，讓我老婆過得幸福，可是，這種誓言，在現在的境遇中，完全就是假大空。

　　「那你自己小心點啊，有了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

第78章（求正版訂閱，別跳章）

　　「嗯！我們倆先吃飯吧，吃完你還得去上班。」

　　「好！」

　　我快速洗漱好，把飯菜給姜西端好，我們兩快速吃了，我先去上班了，姜西說她收拾一下碗筷，就去二炮醫院。

　　二炮醫院就在積水潭那裡，姜西走路十五分鐘就可以到。

　　我一到公司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事物忙得根本顧不上姜西了，直到中午十一點鐘的時候，我接到了姜西的電話。

　　我這才想起她去看病了，趕緊跟領導說了一聲，到辦公室外邊去接電話，「喂老婆，你怎麼樣啊？」

　　電話那邊傳來姜西的聲音，聲音是輕快的，這讓我心裡好受了一點，「喂！老公，我剛才做了個小手術。」

　　「啊？做手術了？」我又被嚇了一跳。

　　姜西笑了，「是呀，哈哈，我跟你講啊，早上我來到醫院，先是掛了個類風濕科，結果因為病人太多，我排在二十幾名之後，閒著無聊，我就跟一個一起排隊的阿姨聊天，我就說，你看我這麼年輕就得類風濕了，我都愁死了，結果那阿姨一看我的手指說，這不像類風濕啊，建議我去骨科看看……」。

　　我拿著電話，認真聽姜西講話，聽著她清脆的聲音，我感覺一上午的辛苦疲勞都好像得到了很大的緩解，我聽她語氣那麼輕快，猜想她應該是沒有大病，這也讓我鬆了半口氣。

　　她接著說，「大概我也是不希望自己得類風濕吧，我竟然信了她的話，立刻去骨科掛了一個號，然後排了十幾個隊之後，就輪到我看上了，今天運氣真是好到爆表啊，是一個特別厲害的骨科專家值班，他就看了我的大拇指一眼就說，你這個是腱鞘炎，老做一個動作勞損造成的，很好治療的，我給你打一針封閉針應該就能好，但是封閉針有可能會復發……」。

　　原來是腱鞘炎啊！我終於徹底鬆口氣了，雖然那時也不知道什麼是腱鞘炎，但聽醫生的話，就感覺是很小的病。

　　「我就跟醫生說，不能讓它復發啊，我還要打字啊，再說我還懷著孕呢，封閉針對孕婦有沒有影響啊，那醫生立刻說，懷著孕就別打封閉針了，我給你做個小針刀手術，馬上解決掉你的問題，我給你說啊，我都是給人做股骨頭壞死、骨癌手術的，平時你能輪到我徒孫給你做就不錯了，你說你今天是不是運氣好？我當時就哈哈哈的笑了，趕緊說，真是運氣太好了，謝謝醫生，醫生是個六十多歲的爺爺，被醫院返聘的專家，真的很可愛……」。

　　「那你現在手好了嗎？還疼不疼？」我急著問。

　　姜西答，「做手術時還是有點疼的，打了兩針麻藥，他又用一種針刀扎進我的拇指肚裡，劃啊劃，都能聽見他劃開裡面多餘腱鞘的聲音，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

　　「那你以後還是少打點字吧！」我下句話就想說，那個小說，也沒賺到幾個錢，就別寫了吧，但是我沒敢啊！

　　果然她立刻反駁說，「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他的技術太好了，一星期後，等傷口長好了，手指隨便用，並且保證我的這個病不會復發，大牛醫生就是大牛啊，哎呀，真是太開心了，一共花了一百多塊錢做了個手術，哈哈！我運氣真是太好了啊！」

　　她開心，我自然也開心，笑著說，「晚上我們慶祝一下吧。」

　　姜西猶豫了一下說，「慶祝啥，沒有病就已經很高興了，我下午要回去趕稿子了，你上班吧，現在我們一家三口能夠平平安安，我能夠把孩子順利生下來，我就知足了，不用慶祝。」

　　「老婆我愛你！」突然就特別想對她說這麼一句。

　　「我也愛你老公！」

　　「真的很愛你！」

　　「好啦好啦，你趕緊進去吧，免得你領導不高興了。」

　　「嗯！晚上見，我會想你的！」

　　「我也想你！」

　　難捨難分地掛了電話，我趕緊轉身奔著工位去工作，可是我的心裡，真的特別想念她，好想陪在她身邊，想著，她此刻應該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從積水潭往家走，我就心疼她。

　　她就是那樣招人疼的老婆，不是嘛？

　　晚上下班後，我很想快點回家，可領導都在加班，我再著急也沒辦法先走，所以只能熬到晚上九點鐘才離開公司，我離開的時候，還有好幾個同事沒有走。

　　坐地鐵到西直門的時候，我看到有賣玫瑰花的，我想到姜西說過，女人沒有不喜歡玫瑰花的，我其實很想買一束送給她，我們談戀愛這麼久，我從沒送過她玫瑰花。

　　可是考慮到我們現在要節省，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知道玫瑰花都挺貴的，以前我也去花店裡問過，都是一枝就要十塊錢。

　　正當我要走的時候，我聽到賣花的在那喊：「五塊錢一大捧啊，特價特價啊！」

　　好便宜，我立刻回頭看，心想可能花不好，結果一看，花很新鮮，很漂亮。

　　那花都是紮好的，裡面除了玫瑰，還有康乃馨，馬蹄蓮、菊花，紅玫瑰少一點，一捧裡面兩朵，馬蹄蓮和菊花黃白相間，襯得中間的紅玫瑰格外妖豔，很是漂亮。

　　「我趕緊問，這一大捧五塊錢嗎？還能便宜點嗎？」

　　我這都是跟姜西和她媽媽學的，再問問也無妨，我是決定要買了的。

　　那老闆馬上說，「五塊錢已經很便宜了」。

　　真的好便宜了，我開心地挑了兩捧花，開開心心地回家去了。

　　這裡面有玫瑰，有康乃馨，我想姜西和她媽媽應該都會很開心吧。

　　果然，剛開始她們看我買了這麼多鮮花回來，都指責我太浪費了，但一聽說五塊錢買了一捧之後，兩人都開心地哈哈大笑，好像撿了大便宜似的，立刻去找來空瓶子把花插上了。

　　姜西媽媽說，「小江還真行呢，還想著送我花，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收到花呢，姜西這死丫頭都沒送過我，還是我女婿好啊！」

　　姜西也說，「這花還真是新鮮又漂亮呢，明天你要是再遇到了，再買點回來。」

　　「好啊！」五塊錢的消費，還是能買得起的，最重要家裡擺上鮮花，整個屋子都馨香充滿朝氣了。

　　這一晚，我們睡得都很香，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姜西媽媽也照常來無影去無蹤，我們也沒多在意。

　　到下午的時候，姜西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情緒低落地說，「江東，那些花，你千萬別再往家裡買了，那些花是不能買的，我都扔掉了。」

第79章 6000多字（求正版訂閱）

　　「啊？為什麼啊？花能有什麼問題？難道有毒？」

　　「不是有毒，我發一個截屏給你看吧，先掛了。」

　　「好！」

　　掛上電話，不一會兒，我收到了姜西發來的截屏，是北京電視台的一檔新聞節目截屏，畫面上我看到地鐵口賣花的小販被城管抓走。

　　當我看到下面配的新聞解說詞時，我整個人都驚魂不定了：昨日北京西城區城管人員在北京西直門地鐵站抓獲幾名賣花商販，據調查，這些商販販賣的花都是他們從八寶山上偷來的別人的祭品，再此提醒廣大市民，太便宜的東西買時要格外小心。

　　我就……那個……

　　黑心商販見得也不少，如此黑成這樣的，也真是沒誰了啊！

　　怪不得那花裡紅玫瑰少呢，估計那裡面也就紅玫瑰不是八寶山來的，是商販自己加進去的。

　　我趕緊給姜西發了一條短信：對不起老婆，你和媽會不會嚇著了啊？

　　姜西先給我回了一個笑臉，而後是：沒有，我們又不迷信，死人沒活人可怕，不過通過這件事，讓我明白一個道理。

　　我：什麼道理？

　　姜西：窮人就別玩浪漫了，五塊錢能買不少大饅頭呢。

　　我：老婆！

　　姜西：愛你！別想太多了，好好工作，我和孩子在家等你呢。

　　我：哦！

　　我竟然被她這句明顯帶著安慰的話語暖得紅了眼眶，一想到現在有她們母子二人等著我回家，我的心就又多了幾分滿足感。

　　這讓我更加努力的想要好好工作，希望未來能給她們母子一份更安定，更美好的生活。

　　晚上加班到十點，走出公司的時候，周強跟我說，「明天週六，我請你跟你老婆吃飯哈！」

　　我一愣，還有這好事？

　　「以前可從沒有這好事啊？有股陰謀的味道？」我看著周強笑著說。

　　周強一臉心虛地笑笑說，「啥陰謀啊，就是那什麼……我想把我女朋友帶給姜西看看，我想請姜西給我參謀一下，最近啊……我女朋友想讓我給她貸款買輛車開，我這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就想讓姜西幫我看看，這女孩值不值得我付出。」

　　我一聽，立刻就說，「這才認識幾天啊？就要買車了？再說你房還沒買上呢？」

　　周強眨了眨眼睛，一臉為難，「我也是覺得不太合適，但是吧，這個女孩……長得那樣子，是我特別喜歡的類型，她跟我提想讓我給她買個車開，我擔心我要是不給她買，她可能就不跟我交往了。」

　　我說，「周強，你這樣會不會太被動了？這女孩她到底是喜歡你，還是喜歡你的車啊？」

　　周強一臉糾結，「我覺得她是喜歡我的，但可能也喜歡車，我也有點拿不準，所以特別想聽聽姜西的意見。」

　　「行吧！明天我們到西直門附近找個飯館一起吃飯吧，姜西最近不能跑遠路，她懷孕了。」

　　周強猛然驚得一抖，「啥玩意兒？懷什麼東西了？」

　　我抬腿朝他踹了一下，「你丫的才懷什麼東西了呢，懷的是我的小孩兒！」

　　周強似剛聽明白，張口就是，「媽的，你還讓不讓我們活了，我這剛有機會談個戀愛，你就已經有孩子了？你這還真是怕我們緊追上你的腳步哈！你丫的肯定是故意的，以姜西的思想成熟程度，她肯定不會想現在要孩子，肯定是你，故意扎破安全套呢吧？」

　　周強一臉鄙視地看著我，「那麼牛叉你還讓姜西懷上了」？

　　「沒辦法，太好也會出意外。」

　　「咔！」只聽周強發出一聲巨大的咔痰聲音，就要朝我身上吐，我轉身快速跑了。

　　我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以前都是姜西媽媽給我弄飯吃，今天是姜西給我熱的，我還看到姜西臉色不怎麼好看。

　　「怎麼了老婆？」我一邊吃飯，一邊問。

　　姜西看著躺在床上沒睡著的她媽媽說，「媽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呢？整天早出晚歸，把自己累得夠嗆，你明天早上不許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你最近臉色都不好了。」

　　姜西媽媽一副不以為意的語氣說，「這都十點半了，我累了困了不是很正常嗎？我跟夥伴們約好每天去北二環路上遛彎、健身、打羽毛球，約好的不能不去。」

　　「健身是為了身體越來越好，你這看著身體越來越差，你健的什麼身啊？」姜西的語氣有點不好了。

　　姜西媽媽也開始說話發沖，「你不要管我，是嫌我沒伺候好你嗎？我自己什麼情況我心裡有數，我活到這個歲數了，我還不能有點自由了，我現在要睡覺，別打擾我。」

　　她一這樣說，姜西便不吭聲了，可是很明顯被她媽氣得眼睛發紅。

　　我趕緊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我身邊坐下，我一邊吃飯，一邊在她耳邊小聲哄她，「別生氣，別生氣，老公疼你啊！」

　　「嗝！」姜西突然打了個嗝，瞧瞧，嗝都被氣出來了。

　　我給她拍拍後背順順氣，她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終於一臉撒嬌般地笑了。

　　第二天是週六，我們睡到太陽照屁股，她媽媽早已經走了，但是早飯已經給我們做好放在桌子上了。

　　我們倆起來吃了點早飯，便出去了。

　　我們到西直門附近的公園轉了轉，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去赴周強的約。

　　我們到的時候，周強他們已經先到了，一打眼，我和姜西都看到了周強身邊的漂亮女孩，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也不錯，五官也算中上等的，當然不能跟我的姜西比，誰都不能跟我的姜西比。

　　周強給兩邊介紹了一下，我們便坐下來一邊吃，一邊熱聊。

　　姜西就是那種，只要她願意，跟誰都能聊得起來的人，聊了一會兒，女孩就放鬆了下來，肆無忌憚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昨晚我已經跟姜西大概說了周強想讓她參謀一下這個女孩的事，所以，姜西心裡都有數。

　　彼此熟悉了以後，她笑著問對面的女孩，「你平時都玩些什麼？有沒有好的項目給我們介紹一下？我們都不怎麼會玩。」

　　那女孩一聽這話，馬上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像推銷員一樣「吧啦吧啦」地說了起來。

　　「我跟你們說，我最大的愛好就是追周xx，就那個吼吼哈哈，快使用xxx，吼吼哈哈，王者xx，簡直酷斃了，帥呆了，對了，我還跟另一個小姐妹創建了一個粉絲後援團，現在已經有五千人了，超級有成就感，你們也加入吧，我們這個粉絲團，花不了多少錢的，每人一年也就往團裡存個兩千塊錢，到周xx生日、過年、過節啊，給他買禮物寄到他的公司去，我跟你們說，有一次，他在電視採訪上專門謝了我們xxx粉絲團呢，艾瑪，真是超有成就感啊！你們也加入吧，加入吧，真的真的，那樣我們的成員就又多了兩位了。」

　　我聽著女孩的話，意味深長地看向周強，周強一臉茫然，完全get不到我眼神的用意，大概可能也因為我眼睛上的演技不行。

　　姜西繼續笑著跟女孩聊，「哎呀，可能是因為我們老了，對追星提不起興趣了。」

　　女孩馬上特別熱情地勸導，「哎呀，你們怎麼能算是老了呢，我都27了，我還正當年呢。」

　　我一聽，都27了？比周強還大一歲，可是，從她的思想上完全看不出來啊！

　　「我跟你們說，別的明星你可以不追，但周xx你一定要追，他真是太有魅力了，他的每一場演唱會我都去了，場場爆滿，有一次，十好幾個人因為太激動，當場暈倒了，我也差點暈倒，但還好我身體素質好，堅挺了下來，我跟你們說，周xx真的特別優秀，太有魅力了，你們去了現場就知道了，我覺得他未來的成就應該會趕超邁克傑克遜的，你們追他不虧……」。

　　「他的演唱會你每場都參加的話，那你一年買門票的錢得花多少啊？」姜西突然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

　　女孩眼珠翻了翻，像是想了一會兒說，「我基本買的都是偏靠中的座位，一般也就五千塊錢一張吧，不多，一年下來五六萬吧。」

　　五六萬？還不多？以周強現在的工資水平，一年也就撐死了賺到五萬。

　　我轉頭看向周強，周強看著我說了一句，「她家裡條件好」。

　　還沒等我和姜西問什麼，女孩自己先搶著說了，「我家裡經濟條件也一般，我爸媽都是職工，每個人每個月工資也就三千來塊錢。」

　　「這追星追的是不是有點太瘋狂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女孩馬上一臉不以為然地說，「唉？我們這哪叫瘋狂啊，我們這叫理智追星，你根本沒見過真正的瘋狂粉……」。

　　我聽到那器官的名字，驚得我渾身出了一層冷汗，汗毛都豎起來了，當場差點吐出來，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這樣的事。

　　如果將來我的孩子，敢那樣追星，我直接打斷她的腿。

　　現在的孩子是怎麼了？怎麼都像有魔鬼附身似的，孩子的父母都在幹什麼？不是應該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就要歸正孩子的世界觀嗎？

　　不要說社會不好，社會上不是有很多身心健康，充滿正能量的孩子嗎？為什麼你家的不是？

　　沒錯，社會誘惑很多，防不勝防，但父母不就是孩子最後一道最可靠的安全防線嗎？

　　每一對父母都應該把這道防線守好，都應該對孩子承擔起這份教育的責任不是嘛？

　　聽到這樣的事，我真的好氣憤，連那樣瘋狂、毫無理性、毫無智慧、愚蠢至極的事，都能做得出來，那孩子，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真的是未來堪憂！

　　「那你哪來的錢追星的？」姜西抓住關鍵問題追問。

　　女孩特別坦然地說，「都是我以前交往的男朋友支持我的啊，這年頭，跟誰談戀愛，還不能支持我一張演唱會的門票了，前幾天我去香港看的那場演唱會，就是周強給我買的啊……」。

　　她說著轉頭看向周強，「謝謝你了親愛的，你最好了，麼麼噠！」

　　女孩伸手撒嬌般地去摸周強的手臂，摸完了，她還將臉靠在了周強的手臂上。

　　我看到周強渾身有點發酥的表情。

　　咳！都說戀愛中的女孩智商是零，其實男孩也一樣的傻叉。

　　看他那麼傻，我就想抽他幾個大耳光子，希望能給他抽清醒了。

　　「聽說你們要買車了？」姜西看似隨口一問。

　　女孩笑著說，「是呀，周強答應送我車了，先交個首付，然後貸款就能買，我身邊的小姐妹們，每個人都收到了男朋友給她們買的車，我馬上也要有了，好開心啊！」

　　她說完，滿眼深情、感激，又甜蜜地看向周強，我感覺周強這回骨頭都軟了。

　　姜西喝了口東西又說，「是不是買車之前先買上房子比較好，過日子嘛，房子好像比車更重要，現在北京的地鐵、公交也很發達。」

　　女孩馬上說，「房子我當然也想買啊，但是小房子買了也沒意思，住著也不舒服，大房子的話，以周強現在的能力，恐怕也買不起一百平米以上的房子，所以房子可能還要等好幾年才能買上呢，那不如先買個車開嘍，先享受一下再說嘛，對不對？」

　　姜西突然看著周強嘆了一口氣，周強似乎也明白了姜西這一口氣是什麼意思，但他低下了頭，似乎有點想迴避姜西的眼神。

　　姜西接著問，「那你想過結婚的事嗎？」

　　「結婚？」女孩聽到這個詞愣了一下，「現在想結婚還早吧，我還這麼小，還正是應該享受戀愛的季節呢，我還沒玩夠呢，怎麼著也得到三十歲之後再考慮結婚的事吧。」

　　「哦！」姜西笑了笑說，「人各有志，這個也勉強不來。」

　　之後又聊了一會兒不咸不淡地話題，女孩又給我們講了很多關於周xx鮮為人知，但粉絲們剜窟窿盜洞挖掘來的信息，我和姜西有一搭沒一搭地配合著閒聊。

　　後來女孩說要走了，她約了她的姐妹淘，周強說他也該走了，姜西叮囑周強，「送完回來，我跟你說點事。」

　　「哦！」周強有點不情不願，還一臉心虛地去送女孩了。

　　不一會兒，周強回來了。

　　姜西雙手環胸睨著他，周強坐到椅子上低著頭，好像犯什麼錯誤了一樣，一臉失落。

　　還沒等姜西說話，我先忍不住了，「周強，你自己覺得這女孩合適嗎？」

　　周強低著頭小聲說，「還……行吧，主要我喜歡她。」

　　姜西立刻接話說，「你這是不肯面對現實了？你明知道她根本不合適你，你還找我來參謀什麼？你找我來參謀就是想聽我說一句鼓勵的話，想聽我說你們郎才女貌，非常般配，你大膽地追求她吧，滿足她一切的願望，然後把她娶回家？你想聽這些話是不是？」

　　周強低著頭不吭聲。

　　姜西接著說，「你跟我說實話，你在這個女孩身上搭多少錢了？」

　　周強眼珠轉轉，想了一下，「給她買演唱會門票，還有機票，又送了她一個包，可能差不多兩萬吧。」

　　我忍不住插嘴，「你可真行啊，我跟姜西這麼久，我都沒給她花過兩萬塊錢，你這剛認識沒幾天，就花兩萬塊錢了？」

　　周強一臉不服氣的嘀咕，「誰能像你運氣那麼好啊，一分錢不花姜西都跟你，我這女朋友不給她花點錢，她哪會理我啊。」

　　周強剛說完這話，轉眸看向姜西，「西姐，你覺得她是衝著我的錢來的嘛？你覺得她一點也不喜歡我這個人嗎？」

　　姜西嘆了口氣說，「她倒未必是一點也不喜歡你這個人，但她是那種花喜歡人的錢理所當然的女孩，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的戀愛觀確實不成熟，她沒想過會不會跟你結婚，也許只想跟你談個戀愛，花你點錢，享受一下，等玩夠了，或者你不能永遠滿足她的慾望，她可能就會跟你分手了，所以……」。

　　姜西說到這裡，神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如果你信姐姐我的眼光，你信姐姐我不會坑你，馬上、立刻跟這個女孩斷了，這叫做斷臂止損，不要藕斷絲連，否則你可能會損失慘重，光損失點錢還好說，如果內心受到傷害，可能一輩子都會成為陰影，會影響你下一段戀愛，乃至你以後的婚姻。」

　　姜西那麼認真的警告，周強肯定能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可他卻不願正視姜西，插科打諢地笑笑說，「呵呵，你還一口一個姐姐的，你都沒我大。」

　　姜西更加冷臉了，「那是重點嗎？」

　　周強蔫下去了，「咳！我知道了，今天麻煩你們夫妻倆了，你們也累了，先回去吧。」

　　我想周強是真的明白了，這個時候再多說也沒有意義了，我伸手拉姜西，想要帶她走，讓周強冷靜的想一想。

　　可姜西卻不跟我走，反而還坐下來了，還掐上腰了，「周強，你既然把我和江東當好朋友，我們就也沒把你當外人，你真的不要犯糊塗，你天天熬夜加班，賺點錢容易嗎？你一個月工資不夠她一張演唱會門票的……」。

　　「姜西你別說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可是……我捨不得她啊！」

　　周強終於是說實話了，眼圈發紅，「我想能不能試著改變她，如果她真心喜歡我的話，會不會為我而……」。

　　「周強你非要這樣想，我們外人是無可奈何的，你非要撞了南牆才死心，那就要做好被撞得滿頭包的準備，不要到時候要死要活的輸不起，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再多說看來也無意義了，我們先回去了。」

　　「好！」周強蔫蔫的，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咳！戀愛有時候就是讓人煩惱不已，卻又割捨不下。

　　………………

　　回去的路上，我問姜西，「你覺得周強會跟那個女孩分手嗎？」

　　姜西說，「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會，大概只能等撞得滿頭包了，才會快刀斬亂麻，只是到那時候，不知道能不能那麼容易斬了。」

　　「算了，周強也是成年人了，我們只能給建議，不能替他做主，你現在是孕婦，別操太多心了。」

　　姜西說，「嗯！」

　　我倆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呢，突然姜西的手機響了。

　　姜西看了一眼，嘴裡嘀咕了一句，「陌生號碼，接不接？」

　　廣告推銷的電話實在太多了，所以每一次看到陌生號碼都要猶豫一下。

　　姜西先是點了掛斷鍵，結果電話立刻就又打過來了，這樣姜西便沒有猶豫，直接接了。

　　因為她按的是免提，我便也聽見電話中傳出的聲音：喂，你是鄭辛燕的家人嗎？你媽媽心臟病復發，被120送去安貞醫院急診室了，你趕快來。」

　　這一句話，直接讓姜西腿軟得差點栽倒，幸虧我站在一邊扶住了她。

　　姜西說話都顫抖了，「我……我這就來，馬上就來。」

　　掛了電話，我們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安貞醫院。

　　索性安貞醫院離我們的地方也不遠，所以，大概十多分鐘就到了。

　　下車後，姜西一路朝安貞醫院裡狂奔，我拉著她，深怕她摔倒了。

　　「老婆你慢點，你懷著孕呢。」

　　經我這麼一提醒，姜西這才想起自己是個孕婦，我拉著她的手，她手心和額頭都冒了一層冷汗，看樣子是被嚇到了。

　　孕婦本身承受能力就差，我很擔心她，一個勁兒地勸說、安慰她，「你一定要穩住啊，媽病倒了，你要是也病了，她可能更不容易好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別說話，快點帶我找到急診室。」

　　「好！」

　　我緊緊拉著她的手，一路尋著，好在急診室也不是難找的地方。

　　到了那裡之後，姜西慌忙地張望，在眾多躺在白床上的病人中，姜西一眼就掃瞄到了她的媽媽。

　　「媽！」姜西快速直奔過去，這一聲媽嗓子都劈了。

　　我岳母被戴上了氧氣罩，臉色白得特別嚇人，一點血色都沒有，我一時也有點蒙。

　　怎麼會這樣呢？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說犯病就犯病，而且樣子看起來，有一種，隨時會沒有了的感覺。

　　人的生命，竟是如此這般脆弱的？

第80章5000字（求正版訂閱）

　　姜西一把抓住她媽媽的手，她媽媽還是有意識的，只是呼吸很費勁，我看到她心口那裡忽閃忽閃起伏很大，再走近一些，我甚至能聽到她的心臟「咚咚咚」又快又重，跳得震耳欲聾，給人一種感覺，好像那心臟被上了發條，控制不住般死命地跳，又好像那即將燃盡的燈燭，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死命的跳，直跳到油盡燈枯、燈滅氣熄才肯罷休似的。

　　「媽！」姜西的眼淚早已淹沒她的視線，她媽媽緩緩睜開眼睛，有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力氣。

　　這時旁邊的阿姨，也就是給姜西打電話的人，她是我岳母的好朋友，抹了一把眼淚對姜西說，「你媽最近這兩個月去給人家當保姆了，給一家八口做飯、打掃衛生，這家人不怎麼善良，可算雇了一個保姆，使勁兒的用你媽媽，做飯要求高，衛生要求也高，我見她太累了，就勸她別幹了，結果她說，這家活雖然累點，但是給錢多，一個月給六百塊錢，她想堅持三個月，賺上一千八百塊錢，給她未出世的孫子或者孫女攢點奶粉錢，她說，等孩子生下來，奶要是足還好說，要是不足，就得喝奶粉，奶粉不能買差的，差的喝了容易出問題，要買名牌，她還說小江和姜西兩人賺得錢，除了還房貸，再去掉生活費，就沒剩下多少錢了，給孩子喝奶粉都不夠……結果沒想到，她沒堅持住三個月啊！」。

　　那位阿姨說到這裡時已經淚流滿面，而我跟姜西早已經淚崩了。

　　我的岳母啊，你怎麼那麼傻呢，你心裡顧慮的多，擔憂的多，應該跟我們說啊，我們不懂，你告訴我們就行了，讓我們年輕人去想辦法啊！你的身體承受不了這份負重啊！

　　姜西一手緊緊拉著她媽媽的手，身子已經發虛、發軟地靠在我的懷裡，眼淚默默無聲地流著，抽噎著，喘息著。

　　這個時候有醫生走過來巡視，姜西趕緊抹抹眼淚問，「醫生，我媽媽怎麼樣？有生命危險嗎？」

　　醫生一臉嚴肅地說，「她的情況復發的還挺嚴重的，有沒有生命危險現在不好說，看這三瓶藥輸完了她有沒有緩解吧，有緩解就是好事，要是沒緩解，就不好說了，你們家屬要跟我去交一下費，病人這個樣子肯定是要住院了，先交一下住院押金吧，五萬元。」

　　五……萬？

　　一聽見錢數我心裡就「咯噔」一下，我看到姜西臉色也「刷的」一下白了，我緊緊抓住她的手說，「你在這陪著媽，我去想辦法。」

　　姜西紅著眼說，「你能想什麼辦法呢？那麼多錢。」

　　我說，「我找人借一借，你答應我，你哪也別去，你就在這陪著媽，你還要保護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別再出點什麼事了，好不好？」

　　姜西看著我，抽噎著點了頭，我知道她心裡一定比我更難受，因為生病的是她的媽媽，這種切膚之痛，不是親生的，外人怎麼也無法完全體會到。

　　姜西把她媽媽的身份證和我的工資卡一起給我了。

　　由於姜西和她媽媽沒有北京戶口，姜西媽媽以前干的也都是臨時工，姜西是自由職業者，所以她們兩個都沒有買過醫療保險，看病都得走自費。

　　我們全家，就只有我收在姜西手上的這張我的工資卡里有一萬多塊錢。

　　我先是找到給姜西媽媽看病的醫生，我對那醫生低聲下氣地說，「醫生，我是鄭辛燕的家屬，我們身上現在只有一萬多塊錢，能不能先給我岳母把住院辦了，先治療，然後我馬上去想辦法借錢。」

　　那醫生對我的話並沒有任何詫異，似乎是見慣了缺錢的病人，她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你能保證明天之前把剩下的四萬交上嗎？你岳母用的這個藥是進口的，很貴的，今晚如果她的病情能好轉，明天就不用換藥，一萬塊錢還能頂三天，如果她病情不能好轉，恐怕要換更貴的藥，她又沒醫保，全自費，你這一萬塊錢根本頂不了兩天，你要是欠費了，醫院就會給停藥了，那樣我也沒有辦法。」

　　我立刻說，「我明白的，明白的，我會盡快想辦法的，爭取今晚之前就把錢交上。」

　　醫生看了我一眼說，「行吧，那你先去辦住院手續吧！急診這邊人多又吵雜，不利於患者恢復，早點讓她去病房可以好好休息。」

　　「好！好！謝謝醫生了！」

　　醫生給我開了住院條，我去住院窗口先交了一萬塊錢，然後陪著姜西，在護士的幫助下，將我岳母送進了病房。

　　病房是一間四個床位的，但是那也比急診大廳裡安靜、舒服多了，可醫院就是醫院，總有一種，一眼望去全是白色恐怖的感覺。

　　姜西媽媽閉著眼睛吸著氧氣，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姜西坐在她的身邊，一直抓著她的手，好像深怕失去媽媽一樣。

　　我對姜西小聲說，「我出去一下啊！」

　　姜西點點頭，她猜到我要幹什麼了。

　　我走出醫院，立刻給我大姐打電話，遇到難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總是自己的家人，可電話是我二姐接的。

　　二姐開始接到我電話還挺開心的，「弟，你好久沒來電話了，俺姐在做飯呢，你怎麼樣啊？聽說你和姜西買上房子了，恭喜恭喜啊！」

　　當她說這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是真心為我開心的，而我即將要說得話，不知道會讓她產生怎樣的變化。

　　我說，「二姐，我們是買上房子了，買房子的首付，都是姜西賺的……」。

　　「啊！這樣啊，姜西還真是挺有本事的啊！」二姐還是挺高興的。

　　「二姐，現在姜西媽媽生病住院了，需要五萬塊錢，我們剛買上房子，現在手上只剩下一萬塊錢，我這次打電話來，是想跟你和大姐借點。」

　　這話一說完，二姐瞬間沒聲了。

　　大概過了一分鐘，二姐說，「哎呀，我當初勸你別跟姜西在一起，怕的就是這種事，她們娘倆連個醫療保險都沒有，我們都是小老百姓，誰能承擔起這個呀？你說你現在怎麼辦啊？」

　　「我就想跟你和大姐一人借兩萬塊錢。」我聲音近乎沒有情緒地說。

　　「不是借不借錢的事，我們借你兩萬塊錢，姜西媽媽要是病能好也行，問題是她那個病，一旦住院恐怕就是無底洞，五萬塊錢能夠嗎？十萬也未必出得來啊，我們這邊有個老媽媽得了心臟病，三十幾萬花進去了，現在還不死不活在醫院熬著，一天就熬進去好幾千，人家兒子有錢，熬得起，你能頂得住嗎……」。

　　「二姐！」我突然怒吼一聲打斷了她，「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我就想跟你們一人借兩萬塊錢，你幫我跟大姐說一聲，我發誓，以後我一定會還給你們的，姜西現在還懷著孕，我真的很擔心她著急、上火。」

　　我想要控制情緒的，可說到最後，還是哽嚥了。

　　二姐停頓了一會兒說，「啊？姜西懷孕了啊？你怎麼沒早告訴我們啊？」

　　我說，「本來想最近告訴你們的，可還沒來得及跟你們分享這個好消息，就出了這樣的事。」

　　二姐又愣了一下，「那什麼……你等會兒，我跟俺姐商量一下，然後給你回電話哈！」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我坐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想著如果我的兩個姐姐都不借我錢，我該怎麼辦？

　　跟班長借？我從來沒開過口，真的有些為難。

　　跟周強借？前幾天剛聽他說，他手上有的錢都快給新交這個女朋友花完了，其他的錢存了定期，我怎麼好意思張口？

　　楊曉軍？從來沒有過金錢來往的人，更難開口借錢。

　　咳！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把希望寄託在了我的兩個姐姐身上。

　　過了半小時，二姐和大姐都沒有給我回電話，我的心越發的涼。

　　沒辦法，在別人面前舍不出臉，在自己姐姐面前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主動又把電話打到了大姐手機上。

　　電話還是二姐接的，這次她倒是干淨利索地說，「我跟俺姐商量了一下，我們先一人給你拿一萬，你看行嗎？我們覺得錢拿多了也未必有用，心臟病又不像別的病。」

　　我還能說什麼呢？這很明顯就是怕我借多了換不上啊！但是我又有什麼資格怪我大姐、二姐呢？有兩萬總比沒有好啊！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想，只想要錢。

　　「行，你們打到我的賬號上吧！」

　　我把銀行卡發消息給了二姐，二姐給我回的消息是，她馬上去銀行給我打錢。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收到了二姐打給我的兩萬塊錢。

　　還差兩萬，我到底應該跟誰借呢？班長？周強？楊曉軍？這三個人是跟我走得相對近的，其他人聯繫得那麼少，怎麼開得了口啊？

　　正當我糾結在這幾個人中選一個借錢的時候，我收到了姜西的qq短信：你借到了多少，我這邊借到了一萬，已經拿到了。

　　我一聽，心都跟著亮了幾分，馬上給她回：我借到兩萬，已經拿到了。

　　她又給我發消息：還差一萬，我們湊一湊，你先來找我吧！

　　我：好！

　　我回到病房見到了姜西，姜西說，「我自己的另一張銀行卡里還有五千塊錢稿費錢，那個是以前賺的，一直沒動，你的工資卡里應該有一萬四千多，我借到一萬，你借到兩萬，這樣差不多夠五萬了。」

　　「是啊！」我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鬆了口氣。

　　「那你快把錢湊齊，把費用交上吧，別耽誤我媽的治療。」

　　「行！我這就去。」

　　大錢湊一起四萬九千七百元，我跟姜西又翻了翻兜，一人翻出一百多。

　　「還差一百塊錢才夠五萬！」

　　湊到最後，是這樣的情況，那一刻，我的心裡突然就特別特別難過，一百塊錢不會借不到，但是我想到關鍵時刻，我連這一百都沒有了，我就特別恨自己沒本事。

　　那位姜西媽媽的好朋友還沒有走，一直陪在旁邊，她看到我們兩這個樣子，趕緊說，「一百我有，別哭孩子，我這身上有兩百多，先都給你們拿去，你們也得留點錢吃飯啊！」

　　姜西接過那阿姨手上的錢，流著淚說，「謝謝你阿姨，等我們有了，立刻就還給你。」

　　「哎呀，我這點錢算什麼，不還也無所謂，趕緊先去給你媽交錢吧，晚飯你們還沒吃吧，回來買幾個包子吃一下，孕婦不能餓，別把孩子餓壞了。」

　　「好！」我答應一聲，拿著錢去補交住院費了。

　　回來的時候，我真的買了幾個肉包子，還給姜西買了一盒奶，一路上，在姜西看不見的時候，我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到了病房門口，我把眼淚擦乾，走了進去。

　　我給姜西分三個包子，給那位阿姨分兩個，我吃兩個。

　　姜西還真是餓了，三個包子幾口就吃下去了，又喝了一盒奶。

　　「姜西！」這個時候，姜西媽媽突然醒來了。

　　「媽！你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嗎？」姜西緊張地問。

　　她媽媽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說，「沒有，我感覺舒服多了，就是有點累，沒力氣。」

　　我也發現姜西媽媽的心跳似乎沒有剛開始那麼激烈了。

　　姜西媽媽一手拉著姜西，另一隻手朝我伸過來，我趕緊把手遞上去，她抓住了我。

　　她的眼淚從她滿是皺紋的眼角滑落，說了一句，「千萬別告訴你舅舅啊，不然他會更加生你們的氣，是我連累你們了，對不起啊！」

　　「媽你說什麼呢，你是我媽，我們照顧你是應該的。」姜西反應激烈地說。

　　我怕姜西媽媽難過，也趕緊說，「媽，你是姜西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老人年紀大了，都會生病，兒女孝順老人是應該的。」

　　姜西媽媽眼淚流得更凶了，她看著我說，「好孩子，我終於明白姜西為什麼非要選你了，我也不後悔把薑西嫁給你，我要真有個好歹的，你們也不要太走心，姜西懷著孕，太傷心會傷害到孩子的，人的命都是上帝早就注定好的！人啊，生於塵土，將來歸於塵土，一切都是浮雲的，我們都只是這個世界上的過客而已，誰都得有離開那一天，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也夠本了，所以你們都沒必要傷肝傷肺的難過。」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生命在微弱的時候，總是能把人生悟得更深、更透徹，但姜西媽媽這番話說得，讓我和姜西心驚膽顫的，好像她在交代後事一樣。

　　我心裡難過，不吭聲，姜西就一直默默流眼淚。

　　姜西媽媽又說，「要說我有什麼遺憾啊，就是我還沒看到我外孫還是外孫女呢？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男孩兒、女孩兒都好啊！不知道這個小癟犢子長得什麼樣兒，像姜西還是像江東啊？」

　　「媽你好好休息，聽醫生的話，你一定能看到我小孩兒出生的，你一定能聽到她叫你一聲姥姥的！」

　　「咳！聽天由命吧！」姜西媽媽說完這句後，便累得閉上眼睛了。

　　這一晚，我給姜西租了一個摺疊床，她就躺在摺疊床上面，而我就坐在旁邊，因為病房裡只能放一張摺疊床，一張摺疊床只能躺一個人。

　　我們都在心裡祈禱，希望明天一早姜西媽媽的病能有所好轉。

　　睡到深夜的時候，姜西醒了，擔心會打擾到臨床的病人和家屬，她用很小的聲音對我說，「你不能坐一宿，我現在不怎麼困了，你去躺著睡一會兒吧。」

　　我可捨不得讓她在那坐著，我去躺著睡覺，我說，「你睡你的，我身體好站一夜也沒事，你懷著孕呢，本來就虛弱，趕緊去睡，你不睡好，明天怎麼照顧你媽媽，你媽媽明天要是有好轉，我還得去上班，明天我們項目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我能去的話儘量不請假。」

　　「嗯！」姜西點頭，「你的工作千萬不能出差錯了，那樣我們家就完了。」

　　我拉著她的手說，「放心，我只要不換工作，現在還是挺穩定的。」

　　「嗯！」

　　她突然將頭靠進我的懷裡，哽嚥著說，「老公……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你有沒有後悔娶我？我原本想，我媽媽不會這麼早發病的，我想等她年紀大了，就算發病了，到那時我們也有錢了，也不怕了。」

　　原來她一直是這麼想的，才會那麼大膽有勇氣地選擇嫁給我，要是她媽媽早些日子發病，或許，我跟姜西的緣分，就真的不可能存在了。

　　我伸手摸著她的頭髮，吻了吻她的發頂說，「老婆，認識你之前，我都不知道溫暖和幸福是個什麼樣的體驗，認識你之後，我每一天都浸泡在溫暖和幸福當中，你說，我怎麼可能會後悔呢？你那麼有魅力，我迷戀你都來不及，哪有精力後悔啊？這輩子，不管經歷什麼，我是注定離不開你的。」

　　姜西哭了，反手摟住我的腰，在我耳邊低低地說，「我也迷戀你，我也離不開你！」

　　「所以，以後不要再問這種後悔不後悔的傻話，人生在世，誰能預料到會經歷什麼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有錢人也得承受有錢人的痛苦，真有了嚴重的病，有錢也買不來命，這世上，哪有人沒有痛苦的。」

　　「嗯！我以後不說傻話了！老公，你真好！」

　　我摸著她的頭髮說，「我們是夫妻，並且要做一輩子的夫妻！夫妻就是要相濡以沫、相親相愛，一輩子同甘苦、共患難、同享福、共歡樂，對不對？」

　　「對！你說什麼都對！」

　　「那你現在聽話，你不睡，寶寶也需要睡對不對？」

　　「對！」

　　姜西又吸了吸鼻子，我將她扶到床上讓她趕快再去睡覺，她這一次很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嘴上說不困了，不到五分鐘呼吸就均勻地睡著了。

　　我坐在姜西媽媽病床旁，趴在他的病床上也睡著了，就是第二天早上，手臂和腿都麻得特別厲害，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凌晨六點多鐘的時候，姜西媽媽還在睡覺，有醫生來查房，等醫生給姜西媽媽做了認真的檢查後，姜西趕緊抓著機會就問。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

第81章7000字（求訂閱，我很努力求給我支持的力量）

　　醫生依然一臉嚴肅地說，「你跟我到辦公室來說。」

　　「哦」！

　　姜西剛要起來跟出去，她媽媽突然睜開了眼睛說，「不要去辦公室說，醫生，就在這說，我要聽。」

　　她媽媽的氣息還有點弱，但明顯已經不怎麼喘了，看起來確實比昨天好多了，昨天那個樣子，看著真嚇人。

　　醫生猶豫了一下，「你一定要聽也行……」說完這句，她還是衝著姜西說話，「昨天給你媽媽做了心臟彩超，彩超顯示，她是先天性心室缺損，這種病，如果在年輕時做手術效果是最好的」。

　　「醫生，我有一個疑問，我媽媽年輕時連藥都不用吃，為什麼那時候身體都好好的？」

　　醫生說，「首先先天性心室缺損，不是特別嚴重的情況下，不影響人的正常生活，但，這個病會引起心臟瓣膜損壞，瓣膜損壞需要長達很多年的時間，年輕時瓣膜還沒有損壞，其他的五臟功能也都很強壯，會給身體輸送所需的營養和能量，好比心臟供給不足的營養，其他臟器能補上來，現在你媽媽年齡大了，其他五臟功能也沒有那麼好了，心室缺損長久以來損傷了心臟瓣膜，由於二尖瓣關閉不全，左室收縮時，部分血液反流入左心房，使左心房的血容量與壓力增大，而引起左心房擴張，久而久之引起心力衰竭，你媽媽現在已經到了心衰初期，如果現在馬上做開胸修復瓣膜手術，還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你們可以商量、考慮一下。」

　　還沒等我們說什麼，姜西媽媽就說，「手術是不會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做手術，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也不高，做完手術人財兩空，不做手術，我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呢。」

　　醫生看著姜西媽媽說，「你這樣說也不是沒道理，全在自己的選擇，要是不做呢，住院觀察三天，三天後如果好轉了，就可以出院了，回家繼續吃藥保養，哪天再犯病也說不準，你這個病除了手術也沒有別的辦法能治好，如果要做手術的話，需要準備十三萬元，。」

　　醫生說完就出去了。

　　關於這個問題，姜西也是一臉茫然，且不說我們根本不可能整出十三萬元，就算是有這個錢，選擇做手術也未必是正確的。

　　正當我跟姜西都茫然無主的時候，姜西媽媽說，「你們倆不用想了，有十三萬我吃了、喝了、享受了，我也不會送給醫院啊，還得把命搭上，我還得受那份開大胸的罪，好好的人，開大胸之後都沒幾個能好的了。」

　　「行吧！咱不做手術，先住院把身體養好再說。」姜西說。

　　「嗯！」姜西媽媽點頭笑了。

　　關於做手術的討論，就算到此結束了。

　　值得慶幸的是，姜西媽媽住了三天院，各項指標歸於她原本的正常值了，醫生便說可以出院了。

　　我陪姜西先去醫生那裡給姜西媽媽開藥，開了一堆的中藥和西藥。

　　醫生一邊開單子一邊叮囑姜西說，「鄭辛燕這個病人，以後要儘量減少鹽的攝入，能不吃鹽就儘量不吃，實在不行，少吃一點點吧，這一次開的藥裡面增加了利尿劑，利尿能減少心臟的負擔，但長期吃下來會缺鉀，所以還要補鉀，但是補鉀要格外小心，一定不能過量了，補一段時間就得來測一下，免得過量就會引起很多問題，嚴重的會導致心臟驟停猝死。」

　　「哦哦！」姜西聽得臉色越來越白，抓著我的手也越發地緊。

　　等醫生說完了，姜西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問了一句，「醫生，您看我媽的這個身體狀況，如果不做手術的話，你感覺，她還能……活多少年啊？」

　　醫生看了姜西一眼，見姜西眼圈紅紅的，便說，「你這樣問我，身為一個專業醫生，我是不能回答你的，但我看你也挺可憐的，我只說我的經驗帶來的感覺吧，不負法律責任的啊！」

　　「行行，醫生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賴上您的。」姜西馬上表態。

　　醫生說，「活得好了，大概三五年轉著，活得不好，一年半載吧。」

　　姜西的眼淚一瞬間就湧出來了，她努力深呼吸，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怎麼都控制不住，我趕緊摟緊她，支撐住她的身體，順著她的後背。

　　拿完藥，我說要去辦出院手續，姜西不想一個人呆著，就說跟我一起去。

　　還有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姜西媽媽住的這三天院只花了一萬塊錢，結算時，退回了四萬。

　　姜西說，「等過段時間，我媽媽病情穩定了，我們手上也有些錢了，就把這些錢還回去吧。」

　　我說，「行！都聽你的！」

　　出院的時候姜西媽媽顯得精神特別好，大概就是用了藥，身體舒服了很多。

　　坐在出租車上，姜西媽媽說，「哎呀，我覺得我沒事了，感覺又跟以前一樣了，我覺得我還能幹活……」。

　　「閉嘴吧你！」姜西一下就翻臉了，氣哼哼地說，「能不能省點心了，告訴你，從今天開始，回家之後什麼都不許做，好好給我養身體，如果你還想看到你外孫或者外孫女出生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

　　姜西媽媽被訓斥了，低著頭小聲說，「行行，我知道了，會聽話的，瞧你對我凶的，一點也不孝順，哪像小江，從來就沒訓斥過我。」

　　姜西斜眼瞪著她媽，「你還有力氣吵架是吧？」

　　她媽媽立刻不吭聲了，抿唇無意間跟我對視的時候，還給我擠眉弄眼，小聲說：惹不起啊！從小就是刁丫頭！厲害著呢！

　　我低頭笑了，心裡想：要是姜西媽媽能一直活著就好了，要是缺了她，這個家肯定會缺少很多樂趣。

　　回家之後，姜西媽媽在姜西的看管下，好好休息了一星期，之後好像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似的，在外人眼中，每天又意氣風發的，但我們三個都知道，她那一堆藥，少吃一頓就不行，尤其是利尿藥，一吃上身子就輕鬆，一不吃，就會出現心跳快，咳嗽嚴重，上不來氣的症狀。

　　索性她每天認真吃藥，表面看起來還是那個精神的老太太。

　　我跟大姐和二姐說了家裡的情況，並跟她們說，晚些時候還她們錢，她們倒是沒說什麼，只說了一句：「苦了你了弟！」

　　我沒有吭聲便掛了電話，我心裡最大的苦就是心疼姜西，我也心疼姜西媽媽。

　　我跟姜西媽媽相處的時間雖然不是特別長，但我就是很喜歡這個岳母。

　　我也說不上來她哪好，就是覺得哪怕她時常對我說刻薄話，我也希望她再多活幾年，再多刻薄我幾年也行。

　　日子看似平靜無波地過著，姜西媽媽好好吃藥，姜西不讓她做出力的活，她也沒有再說不舒服。

　　一段時間內，我們又跟班長一家和李進升分別約見了一次。

　　跟班長約見的時候，班長就意氣風發地給我講，他是如何靠著給小公司兼職做財務賺到的第一桶金，然後這個公司的老闆給他介紹了一個大公司的私企老闆，他便開始了給大公司做賬的事業。

　　後來他接的活多了，自己幹不過來了，就找了一些人，自己開了一個財務服務公司，發展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多名員工，年收入已經能賺到兩百萬了。

　　那天班長和她愛人心情都很好，所以班長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自信和張揚的味道，我知道他不是為了在我們滿前顯擺，他只是想把這份快樂跟我分享，但我的內心，還是很失落，如果我像班長一樣那麼會賺錢，姜西和她媽媽就都不會受那些苦了。

　　跟班長臨分開前，他還問我，「你要是有經濟方面的需要，儘管跟我說哈！」

　　沒等我說話，姜西就說，「謝謝班長，現在沒有，萬一以後需要再跟你開口哈！」

　　班長說，「真不用跟我客氣，我跟江東就像親兄弟一樣，有需要隨時跟我說。」

　　我和姜西笑著送班長和他愛人離開，我們內心是很感激班長的，至少在這個人人自掃門前雪的時代裡，還有這麼個人敢跟我們說這種話，可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能不借就不借，因為借了，會雙倍放大我們內心的自卑感受。

　　李進升臨出國前又約了我們一次，那天李進升跟我們吃飯的時候，一直喝悶酒，等喝夠了，他說，他已經辦完了移民手續，只是，原本說好的是夫妻倆一起移民的，現在只剩下他自己去m國了。

　　姜西問，「怎麼會這樣啊？夫妻分別兩地不太好吧？」

　　李進升突然紅著眼說，「她被總裁拐走了，把我綠了，我們就離婚了。」

　　我和姜西都一臉詫異。

　　「不是說她的總裁是個很醜的五十歲老頭嗎？」姜西追問。

　　李進升又嘆了口氣說，「之前是個五十歲老頭，那老頭帶她出差想對她不軌……未遂，當時她跟我說，我還去打了那個老頭一頓，這事鬧得整個公司都知道了，那個老頭子就被開除了，然後……你們猜怎麼著了」？

　　「新來了一個高富帥總裁？你老婆就……」。

　　李進升苦笑著朝姜西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寫小說的，想像力和推理能力都很強，完全正確，一絲不差，特麼，新總裁才來一星期，她就被人家拐上床了，我要是知道她這麼容易被拐，我當初怎麼會拋棄了我的初戀，選擇跟她結婚了啊，我後悔啊，我的初戀啊……」。

　　看著他捶胸頓足的樣子，我跟姜西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進升又說，「咳！出國的提議是她先提出來的，我被她說動了，辦了移民手續，賣了四合院，現在她又不去了，我要一個人出國，我都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裡？也不知道我的四合院賣得虧不虧？要是明年漲到六百萬了，我就特麼損失了一百萬。」

　　多年後，我見到從美國回來的李進升，看著他捶胸頓足要死要活的樣子，他在美國刷了好幾年的盤子，結果他家的那套賣掉的四合院，已經漲到一個億多了，誰能想到中國的房地產會發展得那樣快？誰又能想到，命運會如此捉弄人？

　　那天晚上李進升喝到很晚還不想走，最後我對他說，「你趕緊回去吧，我跟姜西也要回家了，姜西是孕婦，不能休息太晚。」

　　李進升紅著眼看著我說，「江東，我有時候真的特別羨慕你，你好像什麼都沒有，但你又好像什麼都不缺，我好像什麼都不缺，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沒錯，你有你的苦，可你至少精神世界是富有的，而我……精神世界窮乏的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李進升的話看似模糊，但我內心是清晰的，經濟上我確實什麼都沒有，但精神上，我有姜西，有了她，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

　　那次跟李進升結束之後，再有別的人相約，我能推掉的就都推掉了，因為我怕姜西累，還有，姜西好像越發忙碌起來了。

　　我發現她一段時間內，除了每天更新她的小說，賺一份四百塊的全勤之外，她好像又接了一個寫劇本的活。

　　我問她，她說就幫朋友寫點東西，開始我是相信了的，可是後來我就不信了，因為我發現她每天都打字到半夜十二點才睡。

　　那段時間我天天加班到半夜十二點，一回到家，她還在打字，她媽媽早就睡了。

　　「老婆，你這樣不行的，你是個孕婦，我看過這方面的介紹，孕婦睡眠不足會出問題的，而且你成天坐在電腦前打字，孕婦也得適量活動身體才能健康啊！」

　　我見姜西已經很困了似的，她死勁兒眨了眨眼睛，接著一邊敲鍵盤，一邊說，「馬上好，這個東西別人明天要的，我今天必須給她寫出來。」

　　我見她不聽勸，有些生氣了，伸手就想去扣她的筆記本電腦，這個筆記本電腦還是我認識她之後，給她從中關村二手電腦市場買回來的，結果她雙手抓住了我的手。

　　「別扣別扣，快好了，還有一個情節，我有點卡，只要把這個情節想通了，就可以交稿拿錢了，可以拿到兩萬，支持我一下老公，我們手上現在雖然有四萬塊，但是我們欠人家五萬，我著急，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欠過別人錢，欠別人錢我心裡特別不舒服，我把這兩萬賺到手，就先把別人的錢還了，你就支持我一下吧。」

　　我看到姜西眼睛紅紅的，一方面是打電腦熬的，另一方面是她在求我，求我求得要哭了。

　　「求求你了老公？」她向我作揖，刻意流露出一臉懵呆的樣子，可愛，又惹人心疼。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紅著眼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輕聲地說，「不是我不願意讓你寫，你是孕婦啊，你得對自己和孩子負責任啊，要是你累壞了，影響孩子發育什麼的該怎麼辦啊？」

　　姜西說，「不會的，我今天買了孕婦多種維生素吃了，飯我也好好吃了，該補的營養一樣也沒缺，我覺得寶寶不會有事的，我年輕，身體一向很好，我也不會有事的，就這個劇本，是個急活，我寫完了，錢拿到了，就好好休息一陣，你支持我一下吧，老公！你跟我說話這功夫，我都能寫一千個字了。」

　　我心裡有些著急，又怕吵醒她媽媽，便壓低聲音氣憤地說，「我見你都熬一星期了，我怕出事啊！」

　　「你說我都熬一星期了，今晚就要大獲全勝了，劇本明天人家要拍去了，我不能臨門一腳放棄了啊！馬上就能賺到兩萬塊錢了啊！哎呀，你趕快滾吧，不要再跟我廢話了，我今天一定要弄完。」

　　說著說著，姜西突然就沒耐心跟我說話了，我能感覺到她心裡的那份焦躁和急切。

　　我瞭解她的性格，她想做得事，我阻止不了，我說，「好！既然你不睡覺，那我就陪著你，我也不睡了。」

　　她沒有吭聲，立刻就專注到她的劇本當中了。

　　我給她倒了杯熱牛奶，她接過去之後，「咕咚咕咚」就喝完了，看起來是已經飢餓很久了。

　　我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內心裡特別壓抑，想著，等家裡經濟穩定一點了，我一定要跳槽，要換個工資高一點的工作。

　　她一直弄到凌晨三點，我一直坐在她旁邊陪著她，我也不敢說話。

　　就在我都困得睜不開眼，大腦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到她興奮地聲音傳來，「完美！終於搞定了，老公，兩萬塊錢可以賺到了。」

　　我被她吵醒了，眼睛使勁眨了眨，聽到她的話，當然也是開心的，但是我下意識就問了一句，「錢能拿到嗎？」

　　姜西笑著說，「應該沒問題的，這個人我以前給他寫過一些欄目劇劇本，沒欠過我編劇費。」

　　「那就好，那就好，老婆你辛苦了，趕緊睡覺吧，我們的寶寶可能都累了。」

　　姜西說，「好！我隨便去洗把臉就睡覺！」

　　關於姜西臉上的肌膚，我也是服氣的，大概也是仗著年輕，姜西平時從來不用什麼保養品，保濕霜都是想起來擦一擦，想不起來就不擦了，但她的皮膚一直都很好，今天顯然隨便洗了一把就睡了。

　　凌晨三點十分，我們兩個相擁而眠，她在我身前，我在她身後，我們呈兩個勺子狀，這樣對她的肚子也是一種保護。

　　然而，令我十分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大概在清晨五點鐘的時候，我突然被一陣不大不小地哭聲吵醒了，我困得要命，費了好大勁兒才睜開眼睛，視線正對上哭得淚流滿面的姜西，枕頭都被她哭濕了。

　　「老婆怎麼了？為什麼哭啊！」

　　姜西滿目淚水地看著我一邊哭一邊說，「老公，我該死，我該死，出事了！」

　　「怎麼了老婆，你別嚇唬我啊！到底怎麼了？」我一下子就被她給嚇得渾身每一根神經都崩起來了，也瞬間沒了睏意。

　　「老公，我好像流血了，流了好多血似的，可能寶寶沒了！嗚……」。

　　說完這句話之後，姜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嗚！」大哭了起來。

　　我打開燈，掀開被子一看，姜西的身下果然有一灘不大但也不算小的血窩。

　　「媽！媽啊！你快來看看，姜西流血了。」

　　我的聲音也顫抖了，我也沒經歷過這種事，心都快被嚇出來了。

　　姜西媽媽已經被姜西的哭聲吵醒了，她快速穿好衣服到我們這屋，一看也是被嚇得臉色青白。

　　「哎呀媽呀，怎麼會出這種事啊，你個癟犢子，我早就不讓你那麼熬夜寫東西，你偏要那麼熬著，孕婦不能熬夜，熬夜就會身體虛弱，氣血不足，就容易導致流產，你真是氣死我了……」。

　　「媽！現在該怎麼辦？」姜西整個人都有點虛脫了，從身體到精神。

　　「江東，趕緊打120，姜西你平躺著把腿抬高，別亂動，免得孩子掉出來。」

　　「好！」

　　「好！」

　　我趕緊拿手機打了120，姜西把腿抬高後，一動也不敢動。

　　「咳！」姜西媽媽嘆了口氣，「這一天到晚的，沒一件讓人省心的事，不過啊，這都是沒錢鬧的，要是有錢啊，就都沒有這些事了。」

　　我知道姜西媽媽說這話並不是想挖苦我，只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可我還是覺得很愧疚，我是男人，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可我卻沒有能力讓她們衣食無憂。

　　姜西這時候小聲說，「我也沒想到真會出事啊，你以前不是還給我講過，你懷我的時候，一手拎一桶豬食都啥事沒有嗎？」

　　姜西媽媽說，「年代不一樣了，我那會兒天天干活，都習慣了，你這天天坐在那窩著，不活動，氣血都不暢通了，血虛就容易出血流產。」

　　姜西不吭聲了，我們三個人焦急地等著120的到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120來了，醫護人員把薑西抬到車上，我和她媽媽一起上車跟去了醫院。

　　在路上的時候，我看到姜西媽媽的心臟又開始起伏比較大，我問她，「媽你是不是心跳又快了，要不你回去吧，我陪著姜西就行！」

　　姜西媽媽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哪能放心啊，我帶著藥呢，馬上吃上，應該沒事，不會發病！」

　　我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麼。

　　到了醫院，姜西被送進婦科急診室，醫生在裡面給她做檢查，我和姜西媽媽在外邊焦急地等著。

　　我聽到醫生跟姜西的談話。

　　醫生，「懷孕幾個月了，出血量有點大，什麼時候開始出血的？這是第幾次出血？」

　　姜西的聲音有一種驚魂未定，「按末次月經算，今天有六十多天了，快到凌晨五點的時候，我發現流血了，這是第一次流血，以前沒有過。」

　　醫生，「最近是不是同房了？」

　　姜西，「沒有同房，最近工作比較累，連續熬了一星期的夜。」

　　醫生，「簡直腦子有病，孕婦還能連續熬夜一星期啊，你家人也都有毛病，不看著你點。」

　　姜西，「不怪他們，是我自己不懂事。」

　　我聽到姜西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又哽嚥了，我的心啊！不知道用什麼語言能形容了。

　　醫生，「你到裡屋去，我給你測一下胎心，看看胎心是不是好的。」

　　姜西，「哦！」

　　之後醫生又在屋裡給姜西做了什麼檢查我不知道，反正沒有再聽到她們的談話，大概過了十分鐘以後，我突然聽到姜西驚恐地大叫了一聲。

　　「啊！」

　　我蹦了一個高站起身直接穿進診室裡，我看到姜西腿軟地站在床邊，淚流滿面的，看到我之後，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嗚嗚地說，「老公，對不起，我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嗚……」

　　我一把將姜西摟進懷中，那一刻，我的眼淚崩了，孩子沒了？應該是真的，不然姜西怎麼會哭得那麼傷心欲絕，我的孩子，還沒出世就沒有了，我可憐的孩子。

　　我也好想放聲大哭一場，可是我身為男人，我不能，如果我也哭得跟姜西一樣，那誰還能成為姜西的依靠啊。

　　姜西媽媽在外邊聽到我們的哭聲，也進來了，「怎麼了？孩子流產了啊？哎呀，怎麼會這樣啊，嗚……」。

　　姜西媽媽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我們三個人在夜深人靜的診室裡哭成了一團。

　　「怎麼了這是？我剛去取個胎心儀探頭，怎麼就哭成這樣了。」

　　姜西哭著說，「醫生，我剛才起床的時候，感覺有東西掉出來了，肯定是我的小孩兒掉出來了。」

　　醫生一聽也嚇了一跳，「不會吧！你先躺下，我來測一下。」

　　「嗚……肯定是沒了」，姜西哭得更厲害了，但還是聽醫生的話躺到了床上。

　　我和姜西媽媽站在一旁，心都提在嗓子眼兒，我抓住姜西媽媽的手，我感覺到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實際上我的手也很涼。

　　當醫生將胎心儀探頭擦了一些透明的膏體，然後放到了姜西的肚子上時，我們立刻聽到旁邊的胎心儀發出一種「呼呼！呼呼！呼呼！」像小火車一樣的聲音。

　　醫生立刻鬆了口氣說，「這胎心不是還好的嗎？真是的，被你們一家三口嚇死了，神經……」。

　　我們一家三口已經傻了，有點高興地傻了。

　　「醫生，那為什麼我感覺有東西掉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