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殘酷的真相（5300字大章）
用劍術堂堂正正的為父親報仇。
這是年僅14歲的北辰一刀在看到父母死亡後腦中湧現的第一個念頭。
在父親從小的教育下，他清楚知道比試中的死亡，對手是無責的。而他也不想辱沒了北辰家「一刀流」的招牌，所以他沒有選擇報警。
既然父親是劍術對決中而死，那麼就由自己接過劍術傳承，然後用劍術為父母復仇好了。
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手持父親留下的「無心丸」，他就這麼一步步走向了居合系劍館。
當他踏入居合系劍館的時候，頓時引起了劍館中許多學徒的好奇。因為此時的北辰一刀目光冰冷，身上的衣衫還沾著斑駁血跡，雖然身形纖瘦，可站在那裡卻如同一個殺神。
「北辰家一刀流劍法繼承人，北辰一刀來訪，挑戰居合系劍法館主居合手冢！」
北辰一刀神色冰冷的望著那些略顯詫異的劍館學徒開口道。
「北辰一刀？」
聽到這個名字，學員們都顯得十分驚訝。
因為這個名字在他們古劍術界太出名了，可以說是在圈子裡公認的劍術天才，更是有著未來正式組第一劍師的潛力，基本無人不曉。
「北辰君，別胡鬧，你還沒有達到參加正式組的年齡，館主不是你能挑戰的！」一名穿著白色居合系劍館服飾的中年男子不由得上前皺眉道。
「我要挑戰居合手冢，如果不答應，那麼我就默認為居合系劍術向我一刀流投降，從此在劍術界的地位低於我北辰一刀流！」
聽聞此話，這名中年男子面色陡然一變。
這番話在他看來是挑釁無疑了，要知道現在北辰一刀流在所有古劍術流派中是最末尾，每年的排名正式賽，北辰秀夫從來都是吊車尾，就沒前進過，所以讓居合系向一刀流投降，這在中年男子看來更是尊嚴上的踐踏。
「北辰一刀，你確定嗎？」中年男子的神色變得凝重，雖然北辰一刀還只是個孩子，但是這番話語已經算是一刀流向居合系的踢館了。
「我確定，讓居合手冢與我一戰！」
中年男子眼含怒意，卻還是點頭，隨後轉身離去。
而北辰一刀就這麼靜靜站在原地，無視四周好奇打量的目光，等待著居合手冢的到來。
他的話語太過決然，搬出了劍術流派高低之爭，哪怕他是孩子，可居合手冢還是到來了。
面對殺父仇人，北辰一刀沒有過多的言語，也沒有像小孩般哭鬧叫喊著，冷靜的與他的年紀完全不符。
在居合劍館的中年劍師帶領下，北辰一刀與居合手冢來到了劍館後面的一個院子中。
居合手冢是一47歲的中年男子，身上穿著寬鬆的白色劍術服飾，腰間掛著名刀「居合斬」，腳下是木屐，身上一股穩重的氣勢，相比較北辰一刀就顯得有些纖瘦，看起來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北辰君，你是代令尊向我挑戰嗎？這讓我很失望！」望著北辰一刀，居合手冢遺憾的開口道。
此時的居合手冢對於北辰一刀的到來也感到十分詫異。
因為與他約好一戰的明明是他父親北辰秀夫，可此刻到來的卻是北辰一刀，這讓他覺得是北辰秀夫逃避了與自己約好的比試，實在是懦夫之舉。
他說的失望指的便是是北辰秀夫。
然而這句話在北辰一刀聽來卻另有它意。
北辰一刀冷著臉，沒有再回答，而是將「無心丸」拔出，擺出拔刀姿勢。
居合手冢見狀，也拔出的手中的「居合斬」，將劍平舉，擺出了劍術進攻中的上段姿態。
「北辰君，此次比試，我不會留手，你想清楚了！」
北辰依舊沒有回答，怒火沒有沖昏他的腦袋，此時的他思路異常清晰。
無心丸緩緩從劍鞘中抽出，在劍身拔出一半的同時，他的身形朝前突進，順勢拔出無心丸，朝著居合手冢的咽喉刺去。
「哈！」
居合手冢當即將舉起的長劍當頭劈砍而下。
這時北辰一刀身形低矮，滑步往左側移，然而居合手冢的進攻也在下劈中變向，顯然是早已看穿了北辰一刀的進攻，只用了三分力的虛招，之後迅速變招擊來。
好在北辰一刀反應及時，提刀迎上，不然這一招便會削掉他的腦袋。
不過在力量的比拚上北辰一刀顯然不是居合手冢的對手，伴隨著金屬碰撞聲，北辰一刀被砸倒在地。
「北辰君，你輸了！」
居合手冢說完，挽劍後收劍，站在北辰一刀跟前開口道。
「再來！」
北辰一刀面色冷峻的從地上爬起身，後退了幾步後，再次站到了居合手冢跟前，擺出了拔劍姿勢。
居合手冢見狀，眉頭一皺，卻還是拔出了居合斬。
這一次，依舊是北辰一刀率先發起的攻擊，這一劍依舊直指咽喉。
雖然北辰一刀在劍術上極有天賦，可畢竟修行時間太短，無法與在劍道浸淫多年的居合手冢相比。當即看出了北辰一刀的破綻，將手中的居合斬斜劈而下，朝著北辰一刀的頭部砍去。
然而讓他詫異的是，北辰一刀這次沒有收劍，這一劍依舊直直刺向了他的脖頸。
這一劍，北辰一刀帶上的必死的決心，就用自己生命來復仇。
血花四濺！
北辰一刀如願的將這一劍刺入了居合手冢的脖頸，然而居合手冢的這一劍卻在最後洩力收手了。
「咳嗚嗚……」居合手冢手中的「居合斬」掉落，捂著脖子艱難的呼吸著。
這一刻，北辰一刀驚呆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居合手冢會在最後時刻收手。
「為什麼！」
北辰一刀望著跪在地上嗚咽的居合手冢怒喝道。
然而此時的居合手冢早已無法回答他的問題，跪倒在地，表情異常痛苦。
四周圍觀的劍館弟子連忙開始撥打急救電話，上前將居合扶著了起來，抬著他開始朝外走去。
那一刻北辰一刀沒有一絲復仇了快感。
居合手冢本可以將他殺死，但是他收刀了，這在北辰一刀看來是侮辱。
如果可以，為什麼不對我的父親收刀！
懷著複雜的心情，北辰一刀在居合劍館所有弟子憤怒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家門口，他便看到了數量警車，四周還圍滿了街坊。
看到這一幕，北辰一刀心中不喜不悲，就這麼徑直走了進去。
不過剛進入院子，他便被警察攔住了：
「重案現場，外人不准許進入！」
「我就是北辰一刀，死者的兒子！」
他的話音剛落，四周的警察全部將目光轉向了他。
在這之後，他被帶回了警局，進行了調查。
面對警察的詢問，北辰一刀說出了真相，他告訴警察，父親是在劍術比試中而死，而母親是忍受不了痛苦追隨而去。
不過他明確表示了，放棄追責！
古劍術比試的不追責條約是受到當時的法律保護的，因為這是歷史遺產，就好比幾百年前的拳擊比賽中的死亡一般，都是屬於競技較量中的無意傷亡，會被豁免責任。
也就是說，只要北辰一刀同意不追責，那麼這件事將定案。
不過警察自然不會這麼敷衍了事。
對於北辰一刀所說的話語都一字不差的全部記錄了下來，並開始對此事進行調查。
三天後，北辰一刀看到了一則消息。
【居合系劍術大師「居合手冢」死亡……】
而當天他卻被再次帶回了警察局。
這一次，警察告訴了他兩則消息。
第一則，居合手冢親人放棄了對他殺死居合手冢的追責！
聽到這個消息的北辰不喜不悲，這個結果他早已猜到了。
然而第二則消息卻如一道驚雷，炸的北辰一刀腦袋穩穩作響。
根據警察描述，通過附近的監控調查，他的父親當天根本就沒有去和居合手冢比試劍術，更沒有離開過家，根據現場的調查情況，最終的結論是。
他的父親是被她母親殺死的。
至於原因，還未調查出結果，警察問他能不能提供線索，或者有沒有發現父母的異常反應，是不是家庭關係不和睦等情況。
然而那時的北辰一刀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警察後續在說什麼。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殺死父親，她是那麼的愛著父親，每次望向父親的眼神都是那麼溫柔且含情脈脈，她有什麼理由會去殺死摯親的愛人。
北辰一刀無法接受警察給出的言論，更不想再聽他說什麼，當即不顧警察的詢問，獨自跑回了家。
此時的北辰一刀覺得警察說的都是謊言，這一切都是假的，在他看來，誰都可能會殺死父親，但是唯獨母親不會。
回到家中，他飛奔回了母親的房間，開始翻找翻找一切可能存在的線索，他急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證明父母是相愛的理由。
結婚時候的戒指、情人節送的那把花紙傘、櫻花樹前的合影……
正如北辰一刀所想的那般，母親珍藏著無數與父親的回憶，這一切都是母親深愛著父親的證明，這一切也是母親不可能殺死父親的證明。
這時，一本粉紅色的日記本進入了北辰一刀的視野。
當他打開日記本後，發現裡面都記滿了母親心事。
其中前面大部分記錄的都是她與父親相識相愛的經過，而後半部分的內容除了父親北辰秀夫外，還多了一人，那便是他的誕生與成長。
日記中的文字娟秀，透露著濃濃的幸福，看著看著，不由得讓北辰一刀眼眶濕潤。
不過日記的後續讓北辰一刀愣住了，眼中逐漸透露出了不敢置信。
看到最後，他的眼中只有驚恐，因為母親最後記錄的一切恰恰證明了警察所說的都是真實的。
……
2309年X月XX日，星期一，晴。
今天秀夫喝了很多久，似乎心情很不好，我扶他進房間休息，可他卻哭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秀夫哭泣，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開始詢問他。
秀夫告訴我，他給一刀丟臉了，有這麼一個弱者父親，一刀心裡應該會很難受吧。
我開始安慰他，並勸解他，但是那時候的秀夫已經喝醉了，根本就沒有聽我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哭訴著自己的無能。
這一刻，我很心痛，更感到自責，在秀夫脆弱的時候無法給予他幫助。
2309年X月XX日，星期三，小雨。
秀夫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了，我能感覺他壓力很大，但是除了喝醉那一次，他什麼都沒有跟我說。
我知道他是怕我擔心，獨自承受著自己壓力，但是這樣的秀夫真的好可憐，所以我決定明天去「神社」為秀夫祈福，希望他能挺過來。
加油！秀夫你是最棒的！
2309年X月X日，星期天，晴。
今天是劍術少年組比試的日子，一刀依舊是那麼優秀與出色，再次拿到了少年組的第一，在場上一刀真的和秀夫年輕時候像極了，真是帥氣呢，我為他感到自豪！
2309年X月X日，星期二，晴。
我能感覺到，在一刀再次拿到第一後，秀夫的狀態變得更差了，雖然他同樣也為一刀感到自豪，但是他同樣是一名劍術家，估計他又覺得自己為一刀丟臉了吧，我該怎麼安慰他。
我忽然覺得一刀不該這麼優秀的，曾經那樣多好，他真的太優秀了，給了他的父親太多壓力。
2309年X月X日，星期二，大雨。
今天秀夫來找我了，向我吐露了心聲，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秀夫不再瞞著我，願意與我分享心中的苦悶。
但是他與我所說的話語卻讓我有些害怕，他說要修煉古劍意劍術，他要讓一刀為他感到自豪。
我不同意，但是秀夫卻祈求我尊重他的選擇，他真的受不了再被稱為弱者了。
看著秀夫的無助與期望，我忍不住哭了，我最後還是同意了，因為從秀夫眼中我看到了渴望，這或許是讓他重新振作的唯一辦法了。
2309年X月X日，星期四，霧。
最近，自信且開朗的秀夫回來了，他真的變了，以前的頹廢一掃而空，現在的他是如此自信，他告訴我，他已經變得越來越強了，古劍意劍術修煉果然十分有效果。
但是我很擔憂，因為我知道，古劍意劍術的修煉是身體無法承受的禁書，我很害怕秀夫會出事，那時候我該怎麼辦，一刀又該怎麼辦。
但是我沒有阻止秀夫繼續修煉下去，因為那是秀夫的希望，我不忍心打破，更不想再看到他如之前那般頹廢。
2309年X月X日，星期五，晴。
秀夫告訴我，他已經向居合手冢下戰書了，並且很有自信贏下這一次劍術比試。
我為他感到高興，請神明保佑，真的讓秀夫贏一次吧，在這之後，我就可以勸秀夫放棄古劍意劍術的修煉了。
2309年X月X日，星期三，晴。
秀夫的身體在比試前忽然變得很糟糕，去醫院檢查發現他的身體內部，五臟六腑都有輕微損傷，這讓我感到十分害怕，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我希望他能暫時放棄與居合手冢的約戰，先將身體養好。但是秀夫拒絕了，他告訴我，這一戰他絕對能贏，絕對不能放棄，不然他真的會被稱為懦夫的。
2309年X月X日，星期六，晴。
約戰的前的第二天，秀夫的身體狀態越來越不好了，而且精神上似乎出現了問題，時不時會出現幻覺，但是他在一刀面前始終強忍疼痛，更叮囑了我不要告訴一刀這一切，他是一個好父親，但是真的不該再承受這種痛苦了，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弱小，無法提供給秀夫任何幫助，我為此感到無比自責。
2039年5月19日，星期天。
明天就是秀夫與居合手冢約戰的日子了，但是此時的秀夫身體狀況實在不容樂觀，現在的他連走路都有些顫抖，又如何能握劍去戰鬥，這一次約戰不該去了，不然我怕秀夫真的會出事的。
我試圖勸說秀夫，但是他再次拒絕了，並告訴我，他要試著突破古劍意中的禁忌，衝破身體的束縛。
他告訴我，如果成功，他體內的劍氣將凝成劍丸，不會在身體裡亂竄，也就是說，他將恢復成正常人，但是不成功的話，他會入魔，徹底的變成一個喪失理智的人。
我很害怕，問他如何真的失敗了，那該怎麼辦。
他跪下來祈求我，如果真到了那時候，請殺了他，因為他不想再為「一刀流」抹黑了……
2039年5月20日，星期一，晴。
今天是秀夫約戰的日子，也是秀夫試著突破劍意禁忌的日子，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
看著母親的日記，北辰一刀的心在顫抖。
從開始的幸福與溫馨到最後的憂愁，母親的心態變化來自於父親，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來自於自己。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優秀，是母親與父親的自豪，但是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給父親帶去了如此沉重的壓力。
此時的北辰一刀已經明白了警察沒有欺騙他，是母親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雖然母親依舊深愛著父親，但是正因為這種深愛，才讓她做出了讓自己無比心痛的選擇，去結束同樣無比痛苦的父親。
而最後，母親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悲痛，選擇了追隨而去。
所以說，這一切錯的從來不是居合手冢，而是自己，是自己的優秀害死了父親。
真相如此血淋淋，讓北辰一刀忍不住嚎啕大哭，他無法接受這種事實。
此時的他是多麼痛恨自己的優秀，如果自己不給父親帶去壓力的話，這樣一切都不會發生。
無能為力就是他此刻最真實的寫照。
似乎世界都變成了灰色，他躺在地上，抱著母親的筆記本痛哭著，此時的他才真正的像個孩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