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529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18
第三部血火抗戰第十一章朝天闕第八節日薄(十四)

    高大的梧桐樹下鋪滿枯黃的樹葉,北風吹過,枯葉從地上掙扎而起,在空中飄dang,很快又靜靜的落下。碧藍的天被鉛se的雲遮掩,陽光透過雲縫,溫暖著蒼生;黃se的白se的紅se的菊花在山野怒放。

    秋風帶來陣陣寒意,黃山別墅的shi衛已經換上厚實的美國暱制的中山裝,四周的山野顯得很安靜,往日煩躁的蟬鳴,隨著秋的到來而消匿。

    花架下,宋美齡抱著本英文版的《荒漠甘泉》正津津有味的讀著,忽然一陣憤怒的咆哮傳來:「娘希皮!娘希皮!娘希皮!」

    宋美齡微微皺眉,最近兩年,蔣介石已經很少這樣爆粗口了,隨著戰爭勝利,蔣介石在國內國際的威望日漸增高,雖然要求國民黨進行政治改革的呼聲也增高,但各黨派依舊承認蔣介石是國家的領袖,公認他應該出任憲政後的第一位大總統。

    蔣介石的咆哮聲依舊傳來,宋美齡輕輕歎口氣,將書本合上,這時黃仁霖過來,宋美齡低聲問發生什麼事,黃仁霖低聲說好像東北那邊又出事了。

    宋美齡再度歎口氣站起來,莊繼華又出什麼妖蛾子了,前幾天報來的整軍方案讓蔣介石很是高興了一陣子,還對她說看來莊繼華野心不大,這次整編足有五個師調出作戰部隊,連川軍都動了。

    看到蔣介石疑心稍減,宋美齡也著實高興,她始終認為莊繼華沒有那麼大野心,雖然他的勢力很強,可這都是在工作中產生,他自己本身沒有刻意去發展,要是他真的刻意發展,勢力會更強,蔣介石就這樣疑心他,會真的逼反了他。

    既然是東北的事,莊繼華的事,宋美齡就不得不留心。到了辦公室的門外,蔣介石的聲音越發清楚。

    「娘希匹!莊文革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有解除他的職務!就知道姑息養jiān!」

    辦公室內沉默無聲,宋美齡示意蕭贊育過來低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蕭贊育悄聲說一零八軍軍長高樹勳公開宣佈退出國民黨加入人民聯盟陣線。

    「這與文革有什麼關係?」宋美齡納悶了。

    蕭贊育苦笑下:「高樹勳不是在東北戰區嗎,這次整編他的部隊涉及很少。」

    宋美齡話一出口便有些明白了,高樹勳退黨入陣肯定不是一時所為,早有傳言人陣在軍中發展力量,蔣介石曾經讓戴笠密查,可軍統提出了一些線索,卻沒有過硬的證據。

    宋美齡想了想沒有推門進去,轉身離去,蕭贊育看著她端莊的背影也不由輕輕歎口氣,左右看看,附近沒人,才悄悄鬆口氣,在黃山別墅,時時都要小心,那怕是情緒也要控制。

    室內瀰漫著蔣介石的怒氣,他瘦削的臉龐漲得通紅,戴笠筆直的站在面前,他的臉上也同樣泛著紅se,粒粒細小的汗珠爬滿額頭,卻不敢伸手抹去。

    陳誠陳果夫陳佈雷心情各自不同,陳誠陳果夫相對要平靜得多,陳果夫甚至還有些得意,高樹勳「變節」從一個方面證明了莊繼華的異心……混*混無彈窗廣告全文字TXT下載

    人陣的重要領袖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在莊繼華的戰區,陳果夫便提醒蔣介石,這其中必定有原因,建議盡快將莊繼華調離戰區,可蔣介石卻沒有採納。

    這主要是莊繼華連戰連捷,聲望暴漲,讓蔣介石投鼠忌器;但其中還是有些sī人原因,在過去二十年中,莊繼華為蔣介石立下汗馬功勞,特別是在西安事變中,莊繼華立場鮮明,瓦解藍衣社攻勢,說服何應欽,這份情,宋美齡蔣介石一直都記著。

    高樹勳公然宣佈脫離國民黨加入人陣,這引起蔣介石極大震驚和惱怒,這是個重要信號,人陣在軍隊中還隱藏著多少實力?更為嚴重的是,莊繼華的政治態度變得模糊不清。

    軍統曾經向莊繼華報告過高樹勳的態度,莊繼華置之不理,是他不相信還是有意縱容?東北戰區還有多少人陣隱藏的力量?

    「國家財政這麼困難,每年給你這麼多錢,都幹什麼去了?這樣重要的情況為什麼沒有掌握?」蔣介石怒氣難止依舊怒斥。

    戴笠的臉上火辣辣的,就在剛才蔣介石憤怒下給了他七八個耳光,面對蔣介石的問題,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軍統其實不是沒有報告,無論是在華北戰區還是在東北戰區,都有報告,一零八軍中潛伏的特工甚至還列出了名單,可報到戰區司令部卻石沉大海。

    這時陳誠插話了,他皺眉問道:「軍隊中還有那些人有嫌疑?」

    戴笠感jī的看了陳誠一眼,立刻答道:「有,主要是原地方將領,西北的趙壽山、鄧寶珊,冀東的新110師謝自行,劉昌義……。」

    陳果夫微微皺眉,戴笠報出來的名單大都是地方將領,分佈範圍很廣,西北江南華北東北,甚至在緬甸的遠征軍主將盧漢都在其中,可這些全部是嫌疑,沒有一個有確實的證據。

    戴笠又補充道:「另外沒有直接帶兵的,已經轉到地方上的將領,何國柱,於學忠,劉振三,余漢謀,孫連仲,這些人都有嫌疑。」

    蔣介石倒吸口涼氣,人陣就在他眼皮子下面發展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從軍隊到地方,到處都有他們的人,一旦鄧演達揭竿而起,這些人群起響應,天下立時大亂。

    陳佈雷見蔣介石的國罵又要出口便搶先說道:「有膿就要擠,問題既然出來了,就要想辦法解決。」

    「畏壘先生說得對,不怕他們暴lu,就怕他們藏在暗處,」陳果夫贊同的點點頭:「委員長,我看對東北戰區必須作出調整,莊文革姑息養jiān,應該調離東北戰區,我建議讓俞濟時接管東北戰區。」

    陳誠皺起眉頭,要是這樣容易免除莊繼華的戰區司令,那也就不用蔣介石這樣費心了,陳佈雷搖搖頭:「這事很難追究莊文革的責任,人陣是合法黨派,高樹勳加入人陣沒違反任何法律,果夫先生,此事不妥。」

    陳誠左右為難,一方面感到這是個機會,可另一方面又感到不好處理;陳佈雷的話正好擊中要害。

    「左顧右盼,瞻前顧後,我看我們就是顧忌太多,」陳果夫態度堅決:「如果不懲處莊繼華,就更難震懾群小。」

    陳佈雷歎口氣耐心的勸道:「現在國家形勢很好,無論是軍事還是政治,局面前所未有的好,政治上固然新成立了黨派,但我們國民黨依舊佔絕對優勢,」說著他看著蔣介石,誠懇的說:「委員長,我覺著莊文革有些意見是有道理的,有些辦法也是可行的。」

    「佈雷先生說的是那些意見?那些辦法?」陳果夫冷冷的問。

    陳佈雷還沒開口,蕭贊育輕輕敲門進來報告:「張靜江先生求見。」

    蔣介石稍稍楞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從到重慶後,張靜江還從未主動到黃山別墅,蔣介石不請絕不來,蔣介石拿他沒辦法。

    蔣介石本想讓他在外面等著,這時宋美齡推著張靜江的輪椅進來了,宋美齡好像給辦公室帶來一道暖風,淡淡的微笑將室內沉重的氣氛化為無形,屋角的萬年青顯得更加青翠。

    「整個院子都聽到你的罵聲,好啦,雨濃,你先回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個高樹勳嘛,一個三流的一零八軍,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宋美齡幾句讓所有人都輕鬆下來。

    戴笠看看蔣介石,蔣介石微微頜首,戴笠只負責提供情報,還沒有資格參與決策。戴笠知道自己算是過這關,他轉身出門,關上門才輕輕抹了把汗珠。

    「委員長,」待門關上後,張靜江才慢慢的說:「我也聽說了高樹勳的事,本來不想管,不過文革托人給我帶來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說著張靜江從懷裡拿出封信交給身邊的陳佈雷,陳佈雷又交給蔣介石,蔣介石見信封沒有封口,抬眼看看張靜江,張靜江點點頭表示自己看過。

    「校長鈞鑒:

    自民國十三年,學生追隨校長於黃埔,二十年來學生始終牢記校長教導,以驅逐外辱,復興中華為己任,二十年來學生戰戰兢兢,竭盡全力,無日不敢稍懈。

    二十年裡,軍閥橫行,喪權辱國,黎民哀號,學生追隨校長,東征北伐;倭寇犯境,學生追隨校長,奮起抗戰。

    二十年裡,從廣東到西南,從緬甸到東北,學生作了點事情,然學生不敢言功。學生明白,能做成這樣點事,上賴校長之信任,下靠全軍將士之奮戰,學生不過因緣際會。

    二十年裡,學生與校長意見相合時多,意見分歧時亦不少,吾愛吾師,吾亦愛真理。學生不願盲從師長,為此學生遠走海外七年。

    民國十三年學生自海外歸,曾與校長言,學生對外不對內,學生謹守此言,今倭寇敗亡已定,學生離去之日亦近,然學生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忍相瞞,亦想告知校長。

    自民國二十六年,國共兩黨分裂,兩黨之間征戰不休,民力財力消耗無數,國力貧瘠,倭寇入侵,兩黨放棄爭端,攜手抗戰,然矛盾始終存在,內戰隱患未消。

    七年抗戰,血流漂杵,千里白骨,萬里荒塚;戎馬之餘,學生常常思索,以此慘勝之後,國家將要何去何從,犧牲的烈士,他們希望將來的家園是何樣!

    三民主義,共產主義,其根本目的是為民眾謀求幸福,失去此目的,則不過為謀sī利爾,不足道也。

    說到此處,校長又要說,學生癡mi國共合作,可學生要說,國共合作有何錯?

    民國二十三年,國共合作,開辦黃埔軍校,此後東征北伐,建立民國;民國二十六年,國共合作,御倭抗辱,歷時七年,勝利在望。

    回顧過去二十年,兩黨合作,則諸事皆順,國家復興在望;反之,則戰亂不休,國家疲弱。

    今日,gcd,擁兵百萬,佔地數省,人口上億,組織嚴密,內部團結,再不是當年江西之模樣,若以武力平之,則戰爭必遷延數年乃至數十年,人民依舊無望。

    再觀我國民黨,今日乃我國民黨前所未有之好形勢,政府威望高漲,佔有全國絕大部分土地人口,西南工業基地,江南財富之地指日光復,返都就在眼前。

    然,這只是問題一方面,我黨很多人忽略了一些至關重要的問題,首要問題財政,抗戰七年,國家財政消耗殆盡,國庫早已空空無也,若內戰軍興,敢問校長軍餉從何來?

    七年戰爭,難民數千萬,這些難民急需安置,中央政府責無旁貸,敢問校長,這筆錢從何而來?

    校長常告誡學生,多讀史書,史書上說,天下大勢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七年戰爭,將士傷亡無數,軍心疲憊;七年戰爭,民眾傷亡無數,民心厭戰;七年戰爭,財富消耗無數,國庫無力再戰。

    校長,抗戰勝利,可人民希望的不僅僅是勝利,人民希望國家從此走上安定發展之道路,人民希望不再有戰爭,人民希望改變過去那種混亂……今日中國,危機與希望共存,然何去何從,卻繫於校長一念之間。」

    信不算很長,然而蔣介石卻看了很久,反覆的看,反覆琢磨,辦公室內,所有人都不開口,靜靜的等待著。

    張靜江始終保持淡淡的笑意,宋美齡優雅的靠在沙發上,神情卻捉mō不定,這封信的內容她剛才已經看過,陳佈雷陳誠陳果夫則心情複雜,時而望著蔣介石,時而看看張靜江宋美齡,猜想著信的內容。

    蔣介石默默的將信放在桌上,想了想又收進抽屜裡,然後看了看陳誠陳立夫陳果夫:「你們先回去吧,我和靜江先生談談。」

    陳果夫很想問問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可陳佈雷卻已經站起來向蔣介石宋美齡告辭,他只能跟著站起來告辭。

    來到院子裡,陳誠輕輕歎口氣:「看來莊繼華這關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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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八節 日薄(十五)- -
    黃山別墅震怒時,浩瀚的太平洋上,一支人類歷史火力最強大的艦隊正劈bō斬浪駛,桅桿上的星條旗在海風吹佛下,獵獵作響。

    十七條航空母艦,十八條護衛航空母艦,十二條戰列艦,巡洋艦驅逐艦魚雷艇潛艇運輸艦數百艘,運載著上千架飛機和近十萬部隊,向西太平洋撲來。

    菲律賓,西太平洋一連串島嶼組成的國家,佔領這串島嶼,便切斷了南太平洋,南亞大陸與日本本土的聯繫,日本南方軍的幾十萬部隊便只能孤懸海外,南洋的物資通道便被徹底切斷,石油橡膠鐵礦銅礦鋁礦再也無法送回日本。

    時刻關注美軍動向的日本立刻察覺,一號作戰命令立刻下達,軍部向菲律賓守軍發出作戰警報,山下奉文開始從馬尼拉撤退,這時代的日軍軍力已經遠遠不及前世,主力精銳折損在中國戰場,兵力也由前世的三十五萬銳減至十八萬。

    一號作戰方案要求陸海軍配合,將登陸的美軍全殲於灘頭,這其中,海軍承擔主要任務,聯合艦隊司令官小澤治三郎負責率領航空母艦實行you敵作戰,將美軍航空母艦群you離登陸場,栗田海軍大將將統帥主力艦隊,包括目前世界上戰力最強大的兩艘戰列艦,大和號和武藏號,突入美軍登陸場,用它們強大的艦炮消滅海面上美軍,與此同時,岸上守軍開始反攻,一舉殲滅登陸美軍。

    但讓軍部意外的是,聯合艦隊司令官小澤治三郎卻拒絕出戰,小澤治三郎憤怒通電東京:「聯合艦隊所需油料僅滿足六成,近半艦艇無法出戰,以目前的軍力,無法完成一號作戰目的,而出戰艦艇勢必全軍覆滅!」

    海軍大臣米內光政和海軍軍令總長豐田副武毫無辦法,只得向大本營報告,要求大本營緊急提供油料,以滿足聯合艦隊出戰需要。

    鈴木貫太郎接到報告大為震驚,在內閣會議上憤怒質問西尾壽造和梅津美治郎:「上次御前會議上,陸軍答應將將油料轉給海軍,為什麼海軍油料還是不足?如果聯合艦隊不能出戰,一號作戰計劃就必須停止!」

    西尾壽造和梅津美治郎很是尷尬,倆人互相交換個眼神才由西尾壽造開口:「閣下,我們已經將一多半油料轉交給海軍,但嚴重的是,海軍保管不好,三成油料被支那空軍炸毀,這個責任不該由我們承擔。」

    梅津美治郎又補充說:「閣下,我們必須為裝甲部隊留下部分油料,以保衛本土。」

    鈴木貫太郎心中焦急,一號作戰方案是經過內閣大本營聯席會議決定的,這個方案要求聯合艦隊全軍出戰,分成五路,分別you敵,迂迴,掩護;如果只有一半艦隊出戰,結果可想而知。

    「可現在怎麼辦?半個聯合艦隊出戰,一號作戰就等於一張廢紙!」鈴木貫太郎咆哮起來,手指在桌上敲擊,發出咚咚的聲音。

    「半個聯合艦隊出戰,根本不能完成一號作戰計劃,」米內光政說道:「可是菲律賓必須保住,否則南洋航線將被徹底切斷,南方軍孤懸海外….。」

    會議氣氛變得更加沉重,從整個戰略看,日本軍隊實際已經被分割,中國派遣軍困守江南,南方軍分散在南洋諸島和東南亞,關東軍侷促朝鮮,各地軍隊無法互相支持,甚至連後勤物資都非常困難。

    「聯合艦隊必須出戰,不能僅靠陸軍來保護菲律賓!」梅津美治郎有點煩躁,戰局糜爛,已經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要不是中英互有主意,東南亞戰場早就爛得一塌糊塗,整個東南亞半島只有四個丙種師團三個**混成旅,總兵力不到七萬人,卻駐守著從越南泰國到新加坡廣大地區。

    從江南撤軍的行動一直在進行,板垣征四郎很配合,但中**隊很快發現了日軍的行動,可是中**隊卻沒有干擾日軍的撤退行動,不過撤退行動卻受到美軍潛艇的干擾,前前後後四條運輸艦被擊沉,損失兵力高達一萬多人。

    岡部直三郎在朝鮮也是頻頻向國內告急,要補充兵員,要飛機,要彈藥,可這些國內都無法提供,整個朝鮮天空成為中國空軍表演的舞台。


    經過幾個月的搶修,東北機場已經大為擴充,東北戰區下轄的機場已經可以容納數千架飛機,其中中朝邊境地區的機場便可容納上千架,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遠超日軍,日機根本不敢升空作戰。

    「如果連聯合艦隊出戰的油料都無法提供,這場戰爭還能打下去嗎!」東鄉也同樣憤怒之極,在他看來這場戰爭已經根本打不下去了,繼續戰爭不過白白增加日本民族的傷亡,損失未來重建的力量。

    「怎麼能這樣說話!」梅津美治郎一拍桌子便站起來,臉se漲得通紅,焦躁和憤怒不可遏制,聲嘶力竭的叫道:「半支聯合艦隊就不能出戰了嗎?沒有信心便不可能獲得任何勝利!現在重要的是信心!」

    「半支聯合艦隊能取勝嗎?」鈴木貫太郎厲聲呵斥:「沒有了聯合艦隊,怎麼守衛本土?梅津大將,陸軍說擴軍三百萬,現在到底擴軍多少?有多少人有武器?你給內閣說個實話!」

    面對鈴木貫太郎的呵斥,梅津美治郎稍稍一頓隨即傲慢的答道:「這是軍事秘密。」

    「這就是說,作為內閣總理無權知道軍隊的戰備狀況!」東鄉冷冷的反駁:「我們在座的人中有敵人的間諜,是這樣嗎?梅津大將!」

    梅津美治郎神情一滯,內閣大臣們今天表現得咄咄逼人,讓他有些難以招架。西尾壽造這時出來給他解圍:「內閣當然有權知道軍隊的備戰情況,梅津大將,你就向內閣介紹下情況吧。」

    梅津美治郎只好就坡下驢:「陸軍擴編已經完成,本土有軍隊三百萬,共180個師團,分為八大軍區,當然武器裝備還沒完全配備,大約,大約,100,100,120萬人缺少武器。」

    鈴木貫太郎神seyīn沉,梅津美治郎顯然在數字上打了埋伏,可現在他沒心思糾纏這個,就這樣已經夠觸目驚心的了,先不說這不足兩百萬人的素質,就說足有120萬人沒有武器,這本身就很說明問題。

    「軍需方面呢?豐田大臣。」鈴木貫太郎扭頭問軍需大臣豐田貞次郎:「需要多長時間將部隊需要的武器彈藥補足?」

    豐田貞次郎面無表情:「半年之內絕無可能,支那空軍轟炸更加猛烈,加上原材料匱乏,工廠開工率銳減,產量已經下滑到昭和十年的兩成。而且根據情況看,還會繼續下滑,半年已經很樂觀了。」

    鈴木貫太郎在心裡重重歎口氣,大廈將傾,獨木難支,獨木難支!更何況我這根老木。

    所有人都不再開口了,會議室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農業林業大臣石黑又添上一把火:「今年的糧食收成已經統計上來了,又是大面積減產,全國糧食產量只有去年的七成,國民定量必須下調,每人每天定量必須下降到三合(約六兩),厚生省估計全國將餓死兩百到三百萬人,同時還會出現大面積的營養不良。」

    投降,這兩個再也無法迴避的字眼浮現在眾人腦海,德黑蘭宣言猶如一個幽靈在會議室內游dang。

    鈴木清清嗓子正要開口,梅津美治郎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搶先站起來叫道:「皇軍還有數百萬兵力,帝國還沒有戰敗!聯合艦隊必須出擊!就算只有一半艦艇也要出戰!」

    「那麼海軍怎麼說?」鈴木的語氣冰冷:「出戰有勝利的把握嗎?」

    豐田副武非常肯定的搖搖頭:「沒有,一號作戰計劃要求聯合艦隊全軍出擊,聯合艦隊實力本就比太平洋艦隊弱,半個聯合艦隊出去,不過給人家的勝利添上一點東西。」

    「難道就這樣看著美國人在菲律賓登陸!」梅津美治郎雙手撐在桌上,凶狠的瞪著豐田副武,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

    不等豐田副武開口,梅津美治郎又叫道:「國民勒緊ku腰帶建造軍艦,就是為保衛帝國,如果不能出戰,要這麼多軍艦來做什麼!」

    豐田副武大怒也站起來:「正是因為聯合艦隊對日本的重要,才不能白白犧牲,沒有聯合艦隊,僅靠陸軍怎麼保衛本土?!」

    「可是,聽任菲律賓陷落!南洋航線被徹底切斷,沒有了油料!聯合艦隊不過是漂在海面上的死魚!」梅津美治郎吼道。

    這下正好掐在豐田副武的軟肋上,豐田副武左右為難,聯合艦隊出擊是自殺,不出擊,坐視菲律賓陷落,是慢xing自殺。

    鈴木貫太郎歎口氣,東鄉已經冷冷的說道:「聯合艦隊是日本海軍精華,他們是將來日本海軍重建的基礎,如果這樣讓他們犧牲了,是對日本的未來不負責任!是犯罪!」

    西尾壽造也以同樣冰冷的語氣問道:「海軍到底能不能出戰?」!。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19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八節 日薄(十六)- -
    每次內閣會議和御前會議都讓陸軍省的軍官們憂心忡忡,西尾壽造怒罵多次,也懲處過多次,可依舊無法改變每次他回到陸軍省,軍官們蜂擁迎接的局面。

    西尾壽造將所有人趕出辦公室後,心情煩躁的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走了兩圈,抬頭望著牆上的豎幅,豎幅上就一句話:「每臨大事有靜氣。」

    這句中國帝師的名言深得他的喜愛,每臨大事有靜氣,可今天他卻怎麼也靜不下來,內閣會議沒有形成任何決定,沒有油料,海軍堅決拒絕出戰,要求陸軍將所有油料移交聯合艦隊,可陸軍又必須為裝甲部隊保留部分油料,最大的問題是,即便將這點珍貴的油料移交給海軍,也只能滿足聯合艦隊八成要求。

    集全國之力,卻無法讓聯合艦隊全軍出海。西尾壽造想起便心如刀割,作為軍事領導人,他很清楚目前的形勢,無論從那方面來說,日本最後戰敗已經不遠了,可是作為軍人,他實在無法接受無條件投降,日本陸軍的光榮歷史不能在他手中結束。

    「嗒,嗒尾壽造頭也沒回的叫道:「進來。」

    開門聲,中島康健推門進來,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西尾壽造,他在心裡歎口氣:「閣下,卑職有些話想對您說。」

    「你說吧。」西尾壽造依舊沒有回頭。

    「閣下,卑職斗膽建議,請閣下放棄反對接受德黑蘭宣言的立場。」中島康健的神情和語氣都很平靜,似乎是在建議去茶室喝茶。

    西尾壽造赫然轉身,一雙眼睛死盯著他,中島康健卻似乎視而不見,依舊侃侃而談:「作為軍人,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正視現實,而現在日本的現實是,生產凋敝,物資供應及其困難,軍隊被分割成幾大塊,互相無法策應,就算這次聯合艦隊能夠出擊,可下一次呢?

    閣下,早一天停止戰爭,可以多保留一分民族元氣,為將來大和民族的重新崛起保留一分力量,閣下,我知道要作出這樣的決定非常難,但請閣下為了國家民族長遠利益,請不要再反對了。」

    中島康健一口氣說完,便靜靜的看著西尾壽造,他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出這番話,在陸軍省說出這樣的話,是要冒極大風險的。

    此刻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西尾壽造那刀鋒般的目光,正一片一片割著他的身軀,似乎要把他完全剖開,將他的心臟挖出來。

    慢慢的,中島康健感到落到身上的目光沒那麼鋒利了,然後就聽到西尾壽造的冷淡的說:「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出去。」

    中島康健默默向他敬禮,轉身拉開房門離開了。西尾壽造看著緊閉的門,心裡空dangdang的,改變立場,同意接受德黑蘭宣言,完全背叛一個武士的信仰。

    作為武士,要在任何情況下戰鬥到底,不管力量有多懸殊,不管條件有多惡劣,都要拔出武士刀,戰鬥,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可今天,日本還能揮刀作戰嗎?

    電話鈴猛烈叫起來,西尾壽造慢慢抓起電話,是首相辦公室來電,告訴他今天傍晚六點召開御前會議,內閣和大本營主要長官全部參加。

    「都是什麼內容?」西尾壽造問。

    「一號作戰和戰和問題。」對方特別點明:「這是應陛下要求召集的,請準時參加。」

    西尾壽造輕輕歎口氣,將秘書叫進來,讓將總決戰綱要和實施細則準備好,另外將一號作戰陸軍戰鬥計劃準備好。

    書答道,遲疑下又開口問道:「閣下,這是….」

    「六點開御前會議,這是準備向陛下報告。」

    秘書稍稍猶豫下,看了看西尾壽造yīn沉的臉不敢再問,轉身去準備了,西尾壽造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望著牆上的豎幅。

    西尾壽造有種感覺,今天的御前會議將決定這場戰爭是不是還要繼續,想著剛才大膽進言的中島康健,連這樣一個勇氣非凡的人都感到戰爭進行不下去了,應該立刻結束戰爭,可見日本再沒有絲毫機會。

    西尾壽造很想給前線的寺內壽一、板垣征四郎、岡部直三郎去電,問問如果接受德黑蘭宣言,他們能不能控制住部隊,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一旦電報發出去,陸軍省勢必炸鍋,對整個局勢反而不利,不如待御前會議結束後再看。

    就在西尾壽造猶豫遲疑時,防空警報淒厲的叫起來,大樓內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秘書匆匆推開門。

    「閣下,空襲!空襲!」

    「我聽到了,慌什麼慌!還像個軍人嗎!」西尾壽造突然爆發了,厲聲呵斥起來。

    秘書突然受到劈頭蓋腦的怒罵,頓時傻了,不知道該怎麼作,窗外的警報越發淒厲,秘書想催又不敢,可又擔心,在那yu言又止,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在西尾壽造發洩之後,情緒慢慢穩定,拿起帽子不緊不慢的出了,秘書偷偷舒口氣,連忙關上門,跟在西尾壽造身後向防空洞走去。

    防空洞就在後院,裡面已經擠滿了人,西尾壽造看看,他忽然不想進去了,他轉身走到一棵樹下,秘書又要勸阻,西尾壽造冷淡的說道:「就在這,我要看看,支那飛機。」

    有軍官見西尾壽造不肯進防空洞,連忙向今井武夫報告,今井武夫連忙過來,可沒等他開口,西尾壽造白蓮對他說:「今井君,你也來了,嗯,這樣也好,咱們就看看,支那人是怎麼轟炸的。」

    「閣下,還是進去吧,這裡太危險。」今井武夫見秘書猛給自己使眼se,心知有異,便溫和的勸道。

    西尾壽造輕輕哼了聲平靜的說:「用不著,這裡tǐng好。」

    今井武夫只好使出最後一招:「那好吧,我就在這裡陪您。」

    西尾壽造什麼表示也沒有,默默的看著蔚藍的天空,幾朵白雲飄在高空,純淨無染,從遠處飄來一群黑點,黑點排成整齊的隊形,穿過薄薄的雲層,發動機的嗡嗡聲從高空落下,讓人心驚膽顫。

    高射炮開始阻攔射擊,炮彈在高空爆炸,藍se天空染上朵朵黑雲,小黑點穿過黑雲,隊形依舊保持不變,阻攔炮火似乎沒有發生任何作用。

    飛機沒有在陸軍省上空停留,他們顯然對這遍分佈在農田邊沿的屋舍不感興趣,逕直向千代田飛去,一會兒,機腹落下一串串黑點,在短短幾十秒內,黑點便佈滿天空,轟隆的爆炸聲隱約傳來。

    沖天大火騰空而起,天空眨眼間便被染成紅se,西尾壽造就感到灼熱的高溫撲面而來,今井武夫喃喃歎道:「鋼鐵廠完了,恐怕三井機械也保不住。」

    三井機械,可不是機械製造廠,而是生產機槍和迫擊炮的工廠,這幾家工廠才恢復生產不過一個月,生產剛剛走上軌道,豐田貞次郎指望著它們。

    西尾壽造沒有答話,他只是默默的看著天邊的大火,中國空軍越來越大膽了,不再滿足晚上來了,大白天也來,可日本飛機卻偏偏沒有辦法,東京市民現在稱呼中國飛機為討厭的蒼蠅。

    不過中國空軍似乎也開始發點善心了,每次轟炸前都要通知,明確告訴日本市民他們下次轟炸的目標是那裡,警告平民離開,日本政府還是還不相信,可幾次之後便不得不信,可依舊沒有辦法。

    這種現象沉重打擊了國民信心,對空襲的恐懼讓越來越多的人逃離城市,全國有幾千萬人從城市逃到鄉村,帶來嚴重的社會問題。

    國民的抱怨也越來越大,對軍部的指責也越來越強,軍部只能以保全飛機,要在敵人登陸時給敵人最大打擊為借口,來躲避國民的指責。

    一陣熱風吹來,帶來焦糊的味道,這時不少軍官從防空洞中出來,仰頭看著天邊,包括那些狂熱的青年軍官在內,所有人都默默無聲的望著天邊的那塊紅se。

    轟炸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半個小時後,小黑點晃晃悠悠的飛走了,留下一遍紅se的天幕,灼熱的高溫,和大塊大塊的黑se硝煙。

    三聲短促的警報響起,這是空襲解除警報,所有軍官都從防空洞中出來,在經過西尾壽造前面時不約而同停頓下,看看西尾壽造yīn沉的臉,又加快腳步離開。

    西尾壽造讓秘書先回去,今井武夫也想走,西尾壽造卻讓他留下:「今井君,這裡太悶,我們去那邊走走。」

    倆人出了陸軍省,順著鄉間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著,收割後的田野光禿禿的,遠處的樹林枝葉稀少,剩下乾枯的樹幹,無助的仰望蒼天。

    蕭瑟空曠的田野正如西尾壽造此時的心情,皮靴踩在有些泥濘的道上,發出咯吱的聲響。在遠處的小溪邊,幾個孩子正不知愁的玩耍著。

    今井武夫見西尾壽造望著那些孩子,他心中一動便問道:「閣下,今天的會議對一號作戰有決定了嗎?」

    西尾壽造卻答非所問:「看到他們,真幸福,無憂無慮,什麼也不想,真幸福。」

    兩個真幸福,如同兩顆炸彈在今井武夫心裡爆炸,一種不妙的感覺浮上心頭,西尾壽造是有名的武士,xing格嚴謹堅韌,不但對自己要求嚴格,對下屬的要求也同樣嚴格,可現在卻lu出了從未有過的溫情,或者說是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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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八節 日薄(十七)- -
    今井武夫遲疑下慢慢問道:「閣下,一號作戰即將展開,海軍同意聯合艦隊出戰了嗎?」

    「戰或不戰有那麼重要嗎?」西尾壽造的目光依舊有些茫然:「今井君,昔日信繁若不入大阪,豐臣家說不定還能保存,信繁到底對豐臣家有功有過?」

    今井武夫再度震驚,西尾壽造口中的信繁叫豐臣信繁,是日本戰國後期的著名武士和統帥,原名真田幸村,深受豐田秀吉賞識,賜姓豐臣,改名豐臣信繁,豐臣秀吉死後,原豐臣秀吉旗下諸侯分裂,在關原之戰中德川家康獲得勝利,奠定了德川幕府的基礎。

    在關原之戰後,豐臣秀吉家族勢力大衰,被迫困守大阪,但豐臣家族並不甘心,召集忠誠於豐臣家的武士,特別是請出了名將豐臣信繁,與德川家康進行了兩次大戰,豐臣信繁率部力戰,差點逼死德川家康,最終卻因為兵力差距懸殊戰敗身亡,豐臣家族滅。

    在日本武士中,豐臣信繁一直以正面形象出現忠勇雙全,即便他的敵人德川家康也對他交口稱讚,數百年來,信繁都被視為武士楷模,可今天西尾壽造卻提出了質疑,質疑信繁當初該不該入大阪城,質疑武士道數百年堅守的信仰。

    「閣下,您這是怎麼啦?」今井武夫驚疑不定的看著西尾壽造,西尾壽造依舊茫然的望著嬉戲的孩子們。

    今井武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西尾壽造今天的情緒完全不對,整個人充滿沮喪悲觀甚至絕望,以往的他恍若兩人。

    今井武夫想了想試探著問:「閣下,今天的聯席會議上對一號作戰有什麼決定嗎?」

    西尾壽造的目光終於中孩子身上移開,卻又落在通紅的天邊,今井武夫順著他的目光也看著通紅的天邊,火光高織,白雲躲避著這團紅光,逃也似的向離開,只剩下一片紅紅的天幕,猶如一遍血海。

    血海下的東京,衰敗,寥落。高樓殘破,廢墟遍地,行人衣衫破爛,面有菜se。繁華早已煙消雲散,只剩下落落荒寂。

    「油料不足,聯合艦隊只能出動半個艦隊,海軍拒絕出戰。」

    今井武夫大驚,一號作戰本就是以弱擊強,為此不得不策劃種種欺敵騙敵之策,要求各路艦隊緊密配合,如果只能出動半數艦隊,結果不言而喻。

    「那怎麼行,」今井武夫忍不住叫起來:「一號作戰要求聯合艦隊全軍出動,一半艦隊怎麼能行!必須全軍出動!」

    「今天要開御前會議,」西尾壽造苦澀的搖搖頭,將要說的話又嚥下去,他見左右沒人,便壓低聲音問道:「要是,要是,今天御前會議決定接受德黑蘭宣言,今井君,你有什麼想法?」

    今井武夫楞了半響,好像沒聽清西尾壽造說什麼,良久才喃喃自語:「接受德黑蘭宣言?接受德黑蘭宣言?」

    雖然今井武夫早已經認為這仗打不下去了,可要接受德黑蘭宣言,一時之間又感到難以接受。

    西尾壽造見狀歎口氣也不再說什麼,倆人就這樣默默的站著,良久,今井武夫才回過hun來,他躊躇會才試探的問道:「閣下,您是什麼想法?」

    「我?」西尾壽造茫然說道:「不知道。」

    今井武夫神情木然,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西尾壽造卻已經明白了。為了清洗東條英機的影響,陸軍省各部門長官換了些人,這些人大都從中國戰場和南洋戰場調回,沒那麼jī進。今井武夫在當年jī進,恨不得立馬佔領中國,可七年下來,殘酷的現實讓他清醒過來。

    御前會議依舊在皇宮的地下防空洞中舉行,裕仁依舊像以前那樣呆呆的坐在御座上,聽著大臣們的報告。

    這次參加御前會議的只有各部大臣和陸海軍軍令總長,石黑再次報告了目前的糧食狀況,向與會者報告國內糧食狀況,這番話不過老生常談,內閣成員在上午的會議上已經聽過了,不過裕仁卻是首次聽聞,一串串數字讓他心驚膽顫。

    石黑之後,陸軍總長梅津美治郎匯報了陸軍關於一號作戰計劃準備狀況:「….皇軍已經在菲律賓集結了十五個師團,總兵力十八萬,其中在馬尼拉附近集結了八萬大軍,其餘十萬分別分佈在南北,菲律賓港灣甚多,適宜登陸的地點也多,兵力不足,只能待美軍登陸後再行反擊。

    不過,要進行反擊,必須要待聯合艦隊擊敗太平洋艦隊,否則反擊將無法進行。山下大將認為,如果海軍不能勝利,陸軍將放棄馬尼拉,撤退到菲律賓北部山區,作持久堅持。」

    裕仁聞言不由皺眉問道:「如果要撤到北部山區,放棄馬尼拉,太平洋艦隊不就可以馬尼拉為基地,切斷南洋航線嗎?」

    梅津美治郎遲疑下說:「現在關鍵是聯合艦隊,只有聯合艦隊擊敗太平洋艦隊,山下將軍才能反攻,徹底消滅登陸美軍。」

    「海軍能不能擊敗美軍呢?豐田愛卿,你就說說。」裕仁將目光轉到豐田副武身上。

    豐田副武站起來報告:「陛下,現在聯合艦隊的油料只能滿足一半艦隊出擊,如果就此出戰,無法執行一號作戰計劃。」

    「怎麼?只有一半油料?」裕仁驚訝之極的望著豐田副武,豐田副武沉重的點點頭。

    「怎麼會只有一半油料!」裕仁有點失態的叫出聲來,他清楚記得上次會議上,已經作出決定所有油料優先滿足聯合艦隊。

    「陛下,臣已經搜羅全國油料,除去留下小部分給新組建的裝甲師團外,其餘的已經全部調給聯合艦隊,就算將這部分油料全部給聯合艦隊,也只能滿足聯合艦隊八成需要。」

    豐田貞次郎接著說:「從九月到現在,總共只有三千噸原油運回國,國內的煉油能力只有昭和十年的兩成,可即便如此,由於原油不足,煉油廠大都半工半歇,留下的油料,也不能完全滿足裝甲部隊的需要,平時訓練只能由松油和人造油代替。」

    「現在到底有多少坦克裝甲車?上個月的產量是多少?」裕仁壓住心裡的震驚,語氣盡量保持溫和。

    「上月坦克產量六十一輛,裝甲車二十七輛,現在總共有坦克九百二十七輛,裝甲車….。」

    裕仁再也無法保持儀態了,打斷豐田的話問道:「上個月鋼鐵產量多少?」

    「陛下,這個,」豐田遲疑下,抬頭便看到裕仁焦慮的目光,他只能硬著頭皮說:「七百二十六噸。」

    裕仁倒吸口涼氣,全國鋼鐵產量才七百二十六噸,照這個估計,全年不到一萬噸,沒有了鋼鐵,就等於什麼也沒有。

    這些數字就如一聲聲喪鐘,在眾人耳邊響起,撞擊著他們的心靈,所有人都被驚呆了,會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氣氛讓人窒息。

    「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東鄉的聲音乾巴巴的:「就算這次聯合艦隊能出海,下一次呢?陛下,已經不能再打下去了,臣再次建議,接受德黑蘭宣言,減少國民的傷亡。」

    裕仁的喉嚨就像被梗阻了,他呆呆的看著御座下的群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梅津美治郎再度站起來反對。

    「陛下,我還是那個意見,盟國必須承諾保持國體,否則皇軍將士決不答應,寧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陛下,再這樣打下去,大和民族就要滅種了!」東鄉揮動拳頭有些jī動的叫道。

    梅津美治郎目lu凶光語含威脅的叫道:「東鄉君!皇軍將士不能答應,無數將士血流成河,到最後卻只能無條件投降,那些jī進分子會鼓動軍隊叛亂的!」

    「難道陸軍省和參謀總部不能掌握軍隊嗎!?」東鄉毫不畏懼:「只要能停戰,他們可以來砍我東鄉的腦袋!我東鄉絕不皺下眉頭。」

    「怎麼能這樣說話?」石黑也非常不滿:「西尾君,梅津君,陛下賦予你們統帥軍隊的重責,現在卻說出這種話,是不是有負陛下信任!」


    梅津美治郎一下被噎住了,他氣惱的瞪了石黑一眼,裕仁很清楚內閣現在已經分裂,文官主和,武將主戰。

    梅津美治郎稍稍停頓又叫起來:「難道連國體也不要了?!」

    國體,現在已經成了軍方主戰的唯一借口,猶如一絲遮羞布,卻很難遮住整張臉。

    這話東鄉和石黑又接不下去了,只好求助的向鈴木貫太郎叫道:「首相,您是什麼意見?您不能不說話呀!」

    鈴木貫太郎歎口氣,他還沒開口,梅津美治郎也毫不客氣的逼上來:「首相,您不能再這樣含含糊糊的了!必須要有明確態度!」

    鈴木貫太郎只得站起來先沖裕仁施禮,然後又向內閣大臣們和總長們躬身施禮:「我本庸才,陛下信任,委我重任事艱難,七年戰爭,皇軍將士雖浴血奮戰,全體國民在困苦中勉力支持,可時運不濟,臣,……..」

    說到這裡,鈴木貫太郎老淚縱橫,哽咽著說:「臣,臣,不得不向陛下報告,帝國已經無力繼續戰爭,內閣對戰和分歧,臣無力協調統合。」

    鈴木貫太郎上前兩步衝著裕仁深施一禮:「臣只能上報陛下,請陛下聖裁!」!。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20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八節

    日薄

    自明治維新後,天皇名義上日本最高統治者,日本海陸軍最高統帥;可實際上天皇可以通過重臣集團內大臣,向內閣傳達自己的意圖,左右內閣決定,但卻從未在內閣作出決議後再否決內閣決議,也從未直接向內閣下令。e^看

    鈴木貫太郎打破了自明治維新以來數十年來的日本政治默契,在御前會議上公然要求裕仁作出決斷,不但內閣成員震驚,連內大臣木戶也驚呆了,一時之間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首相!」梅津美治郎畢竟是軍人,首先反應過來,不滿的叫道。

    鈴木卻不為所動,身子躬成九十度,頭深深的埋下,梅津美治郎的叫聲也驚醒了東鄉,東鄉上前一步站在鈴木身後,一言不發深深施禮,石黑也隨後跟進,與東鄉並排站在一起。

    內閣成員涇渭分明,所有文官均站在鈴木身後,而所有武將卻站在紋絲不動,甚至就算對和談不反對的海軍大臣米內光政也端坐不動。

    裕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有些木然的看著御座下的群臣,內大臣木戶心中焦急,鈴木此舉將裕仁推到及其危險的邊沿。

    日本戰敗已經無法避免,盟國早已經公開宣佈要追究戰後責任,若裕仁宣佈要打下去,盟國戰後就可能追究裕仁的責任,那時就不可收拾了。

    可現在這個情勢,木戶急切間也想不出辦法來化解。

    裕仁已經看見木戶焦急的神se,他在心裡暗暗感jī,暗暗歎口氣後,裕仁開口道:「諸位愛卿,朕將國事委託給諸卿,就是信任諸卿,相信諸卿能體察朕意,國事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或許朕可以埋怨近衛,可以埋怨東條,但絕不會埋怨諸卿。」

    「諸位愛卿,朕深知國事艱難,臣民將士戮力奮戰,犧牲良多。」說到這裡,裕仁聲音有些哽咽,眼圈微紅,停頓下穩定情緒後,裕仁才接著說:「近日,朕每每思及祖父所言,四海之內皆兄弟,從中國事變開始到現在已經七年了,戰爭延綿不絕,流血犧牲良久。」

    「朕知道,皇軍將士仍然希望繼續作戰,可朕不能不為國民作想,,軍需生產,糧食生產,均已到歷史最低點,國家,….,國家再無法繼續作戰,朕只有作非常之決定,」

    梅津美治郎西尾壽造米內光政豐田副武山田乙三等人騰地一下跪坐在地,梅津美治郎膝行兩步,抬頭望著裕仁,卻已經淚流滿面,無法出聲。

    鈴木貫太郎等內閣成員也同時跪下,木戶早已經淚流滿面,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一遍壓抑的哽咽聲。

    裕仁此時也動情的站起來:「朕不願讓臣民因為朕的緣故,繼續承擔痛苦,朕決定接受…..,接受……,接受德黑蘭宣言,並將此決定通報盟國。」

    最後這句話似乎消耗了裕仁的所有力量,說完之後裕仁身體輕輕搖晃下,他努力保持身體穩定,木戶見狀差點就要撲上去扶著他。

    鈴木貫太郎哽咽著說:「臣恭領聖諭,盡快將此決定通報盟國。」

    裕仁同意接受德黑蘭宣言,可東鄉心裡還是放不下,他立刻提議:「陛下,臣立刻通知駐瑞士大使,讓他立刻通報盟國,這個決定同時也要通報我們的盟友。」

    日本的盟友其實還是不少,這些年日本在中國東南亞建立了不少傀儡政fǔ,比如南京的汪jīng衛政fǔ,滿洲的溥儀政fǔ以及泰國馬來西亞菲律賓緬甸印度等政fǔ,這些政fǔ以日本為領導,組成大東亞聯盟。

    在中**隊反攻中,緬甸政fǔ只能流亡泰國,滿洲政fǔ徹底覆滅,皇帝溥儀已經是階下囚,汪jīng衛南京政fǔ只能龜縮在江浙一帶,苟延殘喘。

    裕仁點點頭,他又問道:「西尾愛卿,陸軍能尊崇旨意嗎?」

    西尾壽造重重叩首道:「皇軍將士忠於陛下,聖意一下,全體皇軍將士都將遵守!」

    裕仁想了想感到還是不可靠,沉默一會說道:「如果需要,朕可以出面安撫全軍將士。」

    二二六事件過去尚未有十年,軍政兩屆對軍隊內的jī進分子依舊保持警惕,一旦讓他們知道接受德黑蘭宣言,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

    木戶顯然知道裕仁的顧慮,他提議道:「陛下,臣建議,由陛下通過廣播的方式,向全體國民和全軍將士,宣佈陛下的決定。」

    裕仁遲疑下便點點頭,讓內閣去安排這事,隨後鈴木率領內閣成員像往常一樣恭送裕仁離去。

    今井武夫在院子裡來回踱步,黑暗中煙頭一閃一滅,院子裡靜悄悄的,四周的樓房也同樣靜悄悄黑漆漆的,可今井武夫知道,陸軍省內的軍官們沒有一個離開,周圍辦公室的燈光被黑漆漆的窗簾遮住。

    今天的夜se很好,月朗星稀,星光閃爍,月光透著稀疏的枝椏灑落院子,斑斑光影,映照在地面,猶如在院子上披上一層薄薄的細紗。

    西尾壽造的轎車在院子裡一停下,車聲猶如一道命令,漆黑的樓房lu出絲絲燈光,一陣壓抑的嘈雜聲傳來,隨後嘈雜的腳步聲傳到空曠的院子裡,卻沒有人從樓房內衝出來。

    今井武夫迎上去,西尾壽造從車上下來,今井武夫連忙低聲問:「情況怎樣?有什麼決定?閣下。」

    西尾壽造沒有回答,一聲不吭的走進漆黑的大樓,大樓內沒有亮燈,只在樓梯處點上幾支蠟燭,細小的火舌照亮著幽暗的樓道。

    「叫各部men長官到我的辦公室來。」西尾壽造在樓梯前停下腳步,扭頭對今井武夫說。

    今井武夫心中一沉,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他急忙問道:「御前會議的決定是什麼?一號作戰是不是還要繼續?聯合艦隊是不是出擊?」

    西尾壽造沒有答話,逕直上樓,走到中間才又說:「立刻將所有部men長官叫到我辦公室來,有重要決定宣佈!」

    今井武夫不敢再問,立刻去通知,可實際上根本不用他通知,早就有人通報各部men了,各部men長官很快便聚集到西尾壽造的辦公室內,甚至連一向按時下班的中島康健也沒有離開陸軍省。

    西尾壽造仰頭望著頭上的橫幅,「武運長久」,原來感覺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現在卻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閣下,御前會議作出的決定是什麼?海軍還要不要出擊?」

    「沒有海軍,一號作戰便是一紙空文!」

    「閣下,不能坐視山下將軍在菲律賓孤軍作戰!」

    ………

    xing急的軍官們大聲叫嚷起來,一號作戰被視為挽救日本命運的決戰,在得知美軍艦隊向菲律賓出發後,整個陸軍省便像打了jī血一樣興奮,吸引了所有軍官的注意。

    所有軍官中唯一沒有吵嚷的是今井武夫和中島康健,倆人恰恰也站在一起,倆人都感到今晚的情形不正常,倆人都顯得有些緊張。

    西尾壽造轉過身,面對軍官們,燈光下的面容有些蒼白,然而目光卻大都是熱切充滿希望。西尾壽造沉聲道:「陛下決定,接受德黑蘭宣言,終止與盟國之間的戰爭。」

    辦公室內頓時鴉雀無聲,情緒jī動的軍官們全都傻了,在等待的時間裡,他們作了無數猜想,可結果卻是誰也沒想到的。

    終戰,漂亮的辭藻,猶如日本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表面上的彬彬有禮,卻無法掩蓋sī底下的骯髒和卑劣。

    「閣下!不能這樣!皇軍還能戰!」

    「閣下!閣下!您應該退出內閣!陸軍不派人接任!讓內閣倒台!」

    「皇軍將士的血不能這樣白流!我們陸軍決不答應,閣下,我們應該實行兵諫!」

    一聲長鳴,武士刀悵然出鞘,刀光閃過,桌角飛出,西尾壽造持刀厲聲大吼:「這是陛下的決定!不管是誰,若單干膽敢不遵從陛下的旨意,就從我西尾壽造的屍體上跨過去!」

    幾個軍官再也憋不住了,放聲痛哭,辦公室內一時哭聲大作,西尾壽造再次厲聲呵斥:「帝**人,進入軍隊第一天便宣誓報效國家,報效陛下,現在陛下已經作出決定,皇軍將士就必須執行,不管什麼情況,都必須執行,這是作為一個軍人,一個武士的天職!」

    說到這裡,西尾壽造語氣稍緩:「我知道你們很難受,我也很難受,但,作為陛下的臣子,陛下下了旨意,就必須執行,就算再難受,也必須執行。

    皇軍各部必須保持鎮定,不准有絲毫異動,你們立刻返回工作崗位,穩定部隊,保證執行陛下旨意!」

    今井武夫也含淚說道:「閣下說得對,作為軍人,作為武士,只要陛下下了旨意,就必須執行,另外,陛下的這個決定,還要盡快通知海外駐軍。」

    「這事你去辦,先用密電告訴他們,正式公告,明天陛下會以廣播詔書的方式,通報全體國民,讓他們組織官兵,聆聽陛下聖音。」

    無條件投降,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的風箏,迅速傳遍陸軍省海軍省和參謀總部,青年軍官們群情jī昂揚,準備採取各種方式阻止。

    青城小山從土fei原的辦公室內,他的心情憤怒痛苦jiāo織在一起,與其他青年軍官不同,他早就斷定日本支撐不下去了,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那個出賣了整個華北派遣軍,出賣了關東軍,出賣了整個日本的傢伙,依舊逍遙法外,沒有得到任何懲處。想起這些,他的心便如刀割一般疼。

    他衝回自己的辦公室,室內幾個同僚正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看到他進來,一個軍官便衝他叫道:「青城君,你來得太好了,我們正在商議去東部軍區策動部隊。」

    青城小山沒有理會,他從chōu屜裡拿出自己的槍,打開彈夾,看了看裡面的子彈,然後將槍上膛,關上保險,揣進兜裡,也不搭理同僚,轉身出men。

    情報部並不在陸軍省內,可消息也已經傳遍整個情報部,機要部men正在將一些檔案搬到院子裡面燒燬,整個大樓到處是忙luan的人群。

    「青城君,你要做什麼?」

    青城小山的舉動讓同辦公室同僚感到擔心,他們追到大men口叫住青城小山,青城小山轉身衝他們施禮,然後一言不發轉身衝進漆黑的夜。


    從早晨開始,立高之助便有些心緒不寧,一整天下來卻什麼也沒發生,今天晚上,沒有空襲警報,立高之助也早早睡覺了。

    可沒多久便被怦怦的打men聲叫醒,石川太太不滿的嘀咕著要起來去開men,立高之助在chuang上翻個身問道:「誰呀,這個時候來。」

    石川太太一邊穿衣一邊說:「不知道,真沒禮貌,沒見過這樣敲men的。」

    立高之助輕輕嗯了聲,石川太太已經起來拉開men沖外面叫道:「來了,來了!」

    可打men聲依舊持續不斷,立高之助騰地一下坐起來叫住石川太太,石川太太憂疑的看著立高之助,立高之助很快從chuang上爬起來,將牆上的武士刀chōu出來,石川太太有些驚慌。

    「怎麼啦?」石川太太拉住立高之助:「報警吧,還是報警吧。」

    立高之助輕輕拍拍她的頭柔聲說:「留在房間裡,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

    說完便毫不客氣的將她推進房間裡,然後將men關上。他提著刀慢慢走到院子裡,沉聲問道:「誰在外面?」

    「青城小山。」

    立高之助眉頭緊皺,語氣卻已經放緩,帶上一絲調侃:「青城君,這麼晚了,有什麼要緊事嗎?」

    「有個重要消息要告訴你。」

    men外傳來的聲音很平靜,立高之助扭頭對房間方向大聲說:「青城小山,現在還有什麼重要消息?很遺憾,我對你的消息不感興趣,請回吧。」

    「戰爭結束了,今天御前會議上,陛下決定,接受德黑蘭宣言,這個消息明天就要傳遍全世界,戰爭結束了,立高君,我想和你聊聊。」

    雖然早有判斷,日本戰敗在即,可當這一刻來臨時,立高之助還是感到震驚,身體禁不住搖晃了下,武士刀柱地,深吸兩口氣,穩定下心神,疑雲隨即在心頭升起。

    冷哼兩聲,立高之助淡淡的說:「青城小山,散佈失敗主義情緒,散佈流言蜚語,還偽造陛下聖意,你膽子不小呀。」

    men外沉默了,黑暗中傳來青城小山的輕輕的歎息聲:「立高君,今後我就來不了了,明天過後我就回家鄉了,這些年我一直在追蹤你,現在戰爭結束了,拋開立場不同,我想和你談談,了卻心中的疑huo。」

    立高之助沉凝半響,刀jiāo左手,將men開了,月光下,青城小山平靜,目光冷峻的望著立高之助。

    立高之助淡淡的說:「進來吧,消息既然明天才能公佈,今晚不知道支那空軍會不會來轟炸,咱們就簡單點吧。」

    青城小山還是首次進入這座小院,月光下,小院朦朦朧朧看不清詳情,立高之助也沒將他讓到men廊,而是就在院子內,搬來兩張獨凳,倆人相對坐下,在作這些事時,刀一直沒離立高之助的手。

    倆人相對而坐,猶如兩條準備撕咬的狼,互相警惕的打量對方,月光清冷的灑在倆人身上,青城小山一身戎裝,黃se的軍裝披上一層銀灰,立高之助則是一身便裝,手裡柱著武士刀,刀鋒發著淒冷的光。

    青城小山的目光在武士刀上略著停留,淡淡的說:「立高君還是這樣謹慎。」

    「身處險地,不得不慎。」立高之助也同樣冷淡直率,看到青城小山,立高之助便有些後悔讓他進來,青城小山的神情中帶著絕望,彷彿一頭窮途末路的孤狼,他心裡暗暗警惕。

    「東京平靜安全,對我們來說是最安全不過的了,當然對你來說是個險地。」青城小山淡淡的嘲諷道:「現在你終於不用再隱藏身份了,承認了。」

    立高之助淡淡的凝視著他,青城小山則以憤怒迎擊,立高之助輕輕的說:「今天晚上你是來殺我的,是這樣嗎?」

    青城小山歎道:「不愧在皇軍中隱藏這麼多年,感覺還是這樣敏感,我要說假話,就太沒意思了。」

    說著青城小山將手槍從ku袋裡拿出來,黑dongdong的槍口對準了立高之助的額頭,立高之助絲毫不懼,輕蔑的笑了笑,似乎根本沒有看見頂在額頭的槍口。

    「剛才你說,戰爭結束了,開men的時候,我還不信,照我的估計,日本應該還能打半年。不過,現在我信了。」立高之助說。

    「為什麼?」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聯合艦隊是帝國最後一根稻草,聯合艦隊還在,西尾大臣和梅津大將便不會同意接受德黑蘭宣言。」立高之助語氣平淡,就像兩個老朋友在聊天一樣:「不過,看你的樣子,我明白了,看來,這是真的。」

    「你心裡應該很高興吧,」青城小山冷冷的說:「不過,你要死了,你無法向你真正的主子邀功請賞了,是這樣吧。」

    立高之助噗嗤一笑,冷冰冰的槍口依舊頂在他額頭,感受著槍口的冰涼,青城小山鼻孔裡噴出的熱氣撲到他的臉上,四周靜悄悄的,連青蛙的叫聲都沒有。

    「多好的月亮,皎潔無暇,像不像一個美麗的nv人,」立高之助慢慢抬頭,看著無盡的夜空,感慨的歎道:「今後再也沒有轟炸機來了,再也沒有燒死那麼多人的燃燒彈了,今後我可以和太太一郎,在這安靜美麗的夜空下聊天說話了,在也不用聽刺耳的警報聲。」

    青城小山沒有絲毫動容,目光沒有從立高之助身上移開半分,槍口始終頂在立高之助的頭上。

    「啊!」石川太太發出聲尖叫,隨即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不要!不要!請不要這樣!」

    「回屋去!」立高之助厲聲叫道:「這是男人的事,你來摻合什麼!回去!」

    石川太太依舊向他們跑來,從黑暗中伸出一隻手,將她拉住,田邊狠狠給了她一耳光,石川太太撲到在地,悲慼的哭泣起來。

    田邊慢慢走出來,青城小山叫men時他便醒了,立高之助出來時,他便已經躲在暗處,院子裡發生的事都在落在他的眼中和耳中。

    「青城君,這是怎麼回事?」田邊問道。

    「田邊君,戰爭結束了,陛下在御前會議上作出決定,接受德黑蘭宣言,明天將向全國廣播,田邊君,您可以回家了。」

    立高之助這下終於相信了,他的心情輕鬆之極,日本終於戰敗投降,十年奮鬥,他終於實現目標,朝鮮,金達萊的故鄉,終於可以在陽光下,自由歌舞了!

    田邊倒吸口冷氣,他略微皺眉看著青城小山:「你這是做什麼?土fei原君下命令了?」

    「這與國家無關,這是我的sī人行動。」青城小山頭也不回的說。

    「青城君,你不能這樣,」田邊搖頭說:「沒有命令,沒有證據,你這樣作是違反軍令!」

    「情報部大樓已經luan成一鍋粥了,誰還管命令,田邊君,我再說一次,這是sī人行動,」青城小山咬牙切齒的瞪著立高之助:「是他,出賣了華北派遣軍數十萬將士,出賣了日本,必須受到懲罰!」

    「青城君,冷靜點,戰爭既然結束了,所有事情都煙消雲散。」田邊走到青城小山身邊慢慢勸道:「你調查了幾年,土fei原君也調查了快一年了,可始終沒有證據證明,」

    說著,田邊的手閃電般打在青城小山手腕上,立高之助向後躺倒,同時飛起一腳正好踢在青城小山襠部,「啪!」一粒子彈帶著火光飛上半空,青城小山痛苦的倒在地上,立高之助鯉魚打tǐng站起來,一腳將手槍踢飛,刀鋒順勢劈下,停在青城小山的脖子上。

    青城小山死死盯著田邊,嘴角痛苦的chōu搐著,立高之助歎口氣,將刀收起來,然後才平靜的說:「我以前對你說過,你錯了,現在我還要對你說,你錯了。戰爭中有無數種可能,支那人能夠取得華北會戰的勝利,是因為他們的力量遠遠超過我們,而我們執行了一種錯誤的戰略。

    本來按照石原的戰略,撤退到長城地區,背靠滿洲,利用地形優勢,遲滯消耗支那軍,我們至少可以保住滿洲,可軍部這些蠢貨,卻bī我們在華北平原上,與兵力火力超過我們數倍的支那人決戰,失敗不可避免。

    我們在支那領土上作戰,任何駐軍的變化便會引起支那人的注意,保密本就很難,支那人對我們的行動有所察覺,是很正常的。」

    「那麼酒館呢?你怎麼解釋酒館血案!」青城小山躺在地上叫道。

    「你就抱著酒館血案不放,」立高之助惋惜的搖頭說:「青城君,你想過沒有,到那個酒館去的人不僅僅有我,軍銜比我高的也不少,為什麼你只懷疑我?其實,你從另一個角度去想,那裡本是支那人收集情報的據點,那天晚上可能有什麼突發xing事件,所以他們才斷然行動,我不過僥倖逃脫….。。」

    立高之助再度搖頭:「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戰爭既然已經結束了,還是想想未來吧,過去的事就這樣過去吧。」

    青城小山滿懷怨恨的走了,立高之助和田邊也沒了睡意,乾脆就在院子裡坐著,石川太太給他們泡好茶,又將立高之助的衣服拿來給他披上,然後才去睡覺。

    立高之助沒有問田邊為什麼要幫他,田邊也沒有解釋,倆人也不聊戰爭,就揀著無關緊要的東西說。

    漫長的戰爭,已經讓人筋疲力盡,當戰爭遠去時,當軍人那點頑固卸下後,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天邊發白,石川太太和中村太太先後起chuang,立高之助告訴他們,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就待在家裡。

    「今天會發生很多事,你們那都別去。」

    兩個nv人有些遲疑,畢竟現在工作很不好找,可立高之助態度非常堅決,田邊也贊同,nv人只好跑出去打電話,沒有多久,就聽見外面有人在叫:

    「今天中午十二點,天皇陛下要向全體國民講話,到時所有國民都要肅立聆聽!」

    「報告!」

    men外傳來大聲報告聲,莊繼華忍不住皺起眉頭,徐祖貽也有點意外的看看men口,戰區司令部上下都知道,在莊繼華開會期間,除非緊急軍情,才能打斷會議,可最近根本沒有什麼緊急軍情,誰這麼大膽量?

    莊繼華沒有開口,而是示意梅雲天繼續講。整軍會議bō瀾不驚的結束了,chōu調出來的幾個師也開始按照整軍會議結果封存重武器,先遣隊已經向新駐地和農墾點開拔。

    但現在的問題依舊不少,最最關鍵的是缺錢,工程兵部隊要機械,農墾部隊要種子要農具,而且他們還必須搶在入冬前建起營房,否則一旦入冬,後果不堪設想。

    可這一切都需要錢,但莊繼華沒錢,中央給的五億早已經huā光,莊繼華讓梅雲天從美國調資金,向蔣介石宋子文要錢,讓張靜江虞洽卿籌錢,用一切手段nong錢。

    今天這個會議便是要解決農墾部隊的資金問題,卻沒想到有人要闖進來。

    「報告!」

    men外又傳來一聲叫聲,本就有些煩躁的莊繼華禁不住有些惱怒,徐祖貽連忙站起來,拉開房men,看到men外的人,徐祖貽明白是有大事發生了,men外的人是機要處處長葉竹泉。

    葉竹泉見房men開了,也不管眼前的徐祖貽,快步走到莊繼華面前大聲報告:「中央急電,」說著便要將電報jiāo給莊繼華,莊繼華眉頭依舊皺著:「念吧,又有什麼事。」

    「小鬼子投降了。」葉竹泉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大聲說道:「司令,小鬼子投降了!我們勝利了!」

    莊繼華楞了幾秒,騰地站起來,一把抓過電報,一目十行的迅速看過,好像忽然間失去所有力量,渾身軟下來,跌坐在椅子上。

    「真的嗎?!文革,小鬼子真的投降了!」徐祖貽聲音顫抖,眼睛濕潤,這是一個盼了很久的事情,可當事情真的降臨,卻又不敢相信。

    「x***!這幫孫子真投降了!」楊森也叫起來,俞濟時從莊繼華手中接過電報大聲念起來:「美國政fǔ通報,昨日夜間,日本駐瑞士大使通過瑞士外jiāo官聯絡美國駐瑞士使館,向美國通報,日本政fǔ決定接受德黑蘭宣言,無條件投降,日本天皇裕仁將於今日中午發表公開講話,宣佈接受德黑蘭宣言!」

    「現在幾點!」熊式輝也不再鎮定,站起來叫道:「收音機!收音機!搬個收音機來」

    馮詭忽然仰天大笑,笑聲中淚流滿面,伍子牛迅速搬來一台收音機,這台收音機是莊繼華辦公室的,莊繼華經常收聽日本廣播,頻率很快確定。

    「…如此,則朕將何以保全億兆赤子,陳謝於皇祖皇宗之神靈乎!

    此朕所以飭帝國政fǔ接受德黑蘭宣言者也。……..。」

    收音機裡,裕仁的聲音有些沙啞,翻譯在邊聽邊翻譯,沒等裕仁的話說完,重慶的第二封電報又到了,蔣介石在這封電報中告訴莊繼華,根據與盟國協定,朝鮮劃入中國戰區受降地區,朝鮮方面軍要立刻接管朝鮮全境。

    「電告杜聿明,今天下午向日軍派出軍使,與日軍聯繫投降事宜,告訴他,動作要快,所有從蘇俄返回的朝鮮部隊,要拒之men外,日軍戰俘集結地在平壤和漢城!」

    莊繼華站起來下達命令,徐祖貽迅速起草,莊繼華簽字後jiāo給葉竹泉,讓他立刻發給杜聿明。

    「這個消息要在最短時間裡,讓整個東三省人民都知道!」莊繼華大聲說道。

    「日本人投降了!」

    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北大營,正在cao練的士兵們瘋狂慶祝,無數顆子彈飛向天空,歡聲笑語,所有人都如釋重負的歡笑著,摟抱著,這一瞬間,沒有軍階差別,軍官和士兵共同唱著跳著。

    從寒意漸生的東北,到chūn意猶存的廣東,再到濕意濃濃的緬甸;從荒蕪的大漠邊陲,到碧海藍天的東海岸邊;從meng古高原,到水網眾多的江南水鄉。

    整個中國陷入了歡樂的海洋,市民們從家中衝出來,衝上街道,衝進店舖:「酒!酒!」

    xing急的人翻過櫃檯,搶了幾瓶酒抱在懷裡扔下鈔票便向外擠,掌櫃和夥計想要阻止,卻被人群擠到一邊,急得團團轉。轉眼間,櫃檯裡的酒便被一搶而光,留下滿地huāhuā綠綠的鈔票。掌櫃卻絲毫高興不起來,邊揀鈔票邊罵:「媽拉巴子的!給老子留幾瓶也好呀!」

    長串鞭炮從二樓垂下,噼裡啪啦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很快整座城市便籠罩在煙霧中,孩子們在煙霧中轉來轉去,興奮的揮動手中的國旗。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rou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一面青天白日大旗走在前面,一群東北大學的學生手挽著手,高唱著義勇軍進行曲,從大街上走過,大群市民跟在他們身後,萬歲聲山呼海嘯。

    韋伯rourou濕潤的眼眶,喃喃的說道:「勝利了!勝利了!」

    查爾斯有些哽咽:「我們勝利了!」

    白修德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歡樂,到處是洋溢著的歡樂,會議室內早已經變樣了,桌上luan七八糟的擺著十幾瓶空酒瓶,俞濟時楊森,連一向穩重的徐祖貽都喝得醉醺醺的。

    「君不見,漢中軍!弱冠…….」俞濟時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打拍子,大聲唱著遠征軍軍歌。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徐祖貽大笑著不連貫的唱著滿江紅。

    「格老子的!來!乾杯!今天不醉不歸!」楊森拎著酒瓶子,逢人便拍xiōng叫兄弟,也不管對方是士兵還是軍官,是男人還是nv人。

    稍稍有些冷靜的軍官,連忙將連隊存下的錢拿出來,讓人立刻去買酒買rou,全軍聚餐!

    莊繼華悄悄從會議室退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忽然感到一陣落寂,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獨自一個人靜靜的待會,不知道過了多久,men忽然開了,宮繡畫閃身進來,臉膛被酒jīng熏得紅撲撲的,跌跌撞撞的走到莊繼華身邊。

    依偎在他懷裡,傾聽彼此的心跳,沒有絲毫情yu,倆人就這樣安靜的靠在一起,窗外不時傳來she擊聲。

    「結束,開始,最後的決戰就要開始了,這一次,我絕不能輸!」莊繼華的神情堅毅,目光深遠的望著西南。

    穿越群山,穿越江河,穿越大地。

    他彷彿看到重慶,兩架飛機騰空而起,向西北方向飛去,蔣介石宋美齡離開重慶,到雅爾塔參加四國首腦會議。

    彷彿看到梅悠蘭正領著丫丫沫沫悄悄登上另一架美軍飛機,飛機在雲層中穿梭,向東北而來。

    他好像看到,趙漢傑,郭yao師,王銘章,李家鈺,知名的不知名的,在秦淮河畔,在江淮大地,在緬甸叢林,在鄂北群山,在華北平原,奮勇衝殺的士兵,他們的一群群從眼前走過,他們的腳步踏遍了整個中華,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大地山川。

    勝利了!我們終於勝利了!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四萬萬人民,萬眾一心,贏得了這場關係到民族生死存亡的戰爭。

    「我們不會輸,我們一定會贏!」

    宮繡畫就感到莊繼華忽然將她摟得更緊,陶醉似的緊靠在他的xiōng前。從雲縫中裝出一縷陽光,直照到窗前。倆人幾乎同時瞇上眼睛,用手遮住眼眶。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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