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573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07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七節 生機(一)- -
    ,擾亂國家法度!好大的罪名!」莊繼華冷冷的哼了聲』賈〖主〗席,老實告訴你,老子一直在擾亂國家法度,從民國二十七年,五戰區開始,老子就在干預民事,擾亂國家法度:河南、山東、華北,老子都在擾亂國家法度。」

    面對莊繼華的蠻不講理和強大氣勢,賈乃儒氣得渾身亂顫,梃青se長袍無風自動。莊繼華沒有想到賈乃儒會跳出來,他原以為熊式輝會發作,為此他作了準備,可沒想到卻是賈乃儒。

    對賈乃儒,莊繼華事前也做過瞭解,平心而論這個人還算比較清廉,在江西任職時,地方上風評不錯,頗有政聲。

    但今天莊繼華必須把他壓下去,就算是為了立威,也必須將他壓下去。

    「後方不穩定前方沒法打仗,委員長一再強調軍令政令統一,為什麼呢?山東會戰,華北會戰,幾百萬民眾肩挑臂扛,走了上千公里,將糧食彈藥送到前線,我見過獨輪車車頭坐著孫子,爺爺奶奶在後面推,我見過女兒在前面拉,父親在後面推,我們的勝利怎麼來的?

    就是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肩挑臂扛,挑出來!扛出來的!你以前見過嗎?沒有!為什麼沒有?原因很簡單,我們進行了社會改革,進行了減租減息。

    所以,誰要不願幹!可以,現在就提出辭呈,老子絕不挽留。」莊繼華凶狠的盯著賈乃儒,賈乃儒毫不畏懼的迎著莊繼華的目光:「減租減息誠然應該做,可應該是政府行政部門來推行,就目前而言,應該是東北行轅負責推行,而不是戰區司令部。」

    莊繼華呵呵乾笑兩聲,笑聲一斂冷冷的說:「我是第一個推行社會改革的人,重慶模式是我締造的,我自信在這個問題上是國內最有發言權的人。」

    賈乃儒頓時被噎住了,他當然清楚,莊繼華所言是事實,也整個國民黨的共識。在莊繼華推行社會改革之前,國民黨知道社會要進行改造,可卻不知道該如何進行改造。莊繼華在重慶闖出一條新路1國民黨這才找到改革社會的方法。

    「莊將軍功勳卓著,全國民眾有目共睹」賈乃儒稍稍收斂鋒芒,語氣和緩的說:「但我們不應該忘記,辛亥以來的教訓,軍人干政,軍閥之源:莊將軍,您若開了這個先例,後患無窮!後患無窮!」

    會場上參加會議的大多是軍人,王陵基何柱國蕭振瀛李之龍都是軍人出身,而且前三人還都是地方將領,背著軍閥的罪名。

    「呵呵」王陵基打個哈哈:「賈先生的話有失偏頗,委員長不就是軍人嗎?不照樣處理民政,要照你的說法,應該是楊〖主〗席來處理這些事。」會場上響起低低的笑聲,何柱國也笑道:「賈先生過濾了,人和人不一樣,莊司令在四川雲南,河南山東河北平津,同樣以軍人干預民政,他沒有變成四川雲南軍閥,也沒有變成河南山東軍閥,到東北就要變成東北軍閥,這話恐怕說不通吧。」「不然!」賈乃儒梗著脖子大聲反駁:「這個先例不能開,軍人干預民政乃國家之亂之源,自辛亥以來,各地軍人紛紛干預民政,形成地方割據,各方混戰不休,致使國家紛亂,血流漂杵,莊將軍,你乃國家干城,萬萬不可行此罵名千載之事。」

    看著賈乃儒jī昂的神情,莊繼華心中哭笑不得,暗中一咬牙,就要發作,馮詭笑了笑:「賈〖主〗席,莊司令宣佈的施政綱領,正是與熊主任商議過的,再說,戰爭並沒有結束,民政必須與軍事相配合,這方面在田深有體會,你說是吧,在田。」

    李之龍點點頭:「民政與軍事的關係,剛才司令已經說過了,其實還有一層意思司令沒說出來,委員長說,軍令政令統一,為什麼要統一?原因就在,提高效率,現在我們還在戰爭中,政務必須服從戰爭,從西南開發到現在,我們一直是這樣作的,賈〖主〗席不必為此擔憂。」眾人紛紛勸說,可賈乃儒就是不肯讓步,他冷冷的看著莊繼華:「莊司令,只要我當吉林省〖主〗席,吉林省便不會奉戰區司令部的命令,如果你不同意,可以向委員長報告,免去我這個省〖主〗席的職務。」莊繼華凝視著他,輕輕搖頭,可坐在賈晷儒身後的吉林民政廳廳長卻一同站起來:「這樣利國利民的事情,為什麼不幹,吉林民政廳一定照辦。」

    〖警〗察廳廳長本身便出身軍人說話更加不客氣:「東北戰區司令部是東北最高權力機構,東北行轅是配合戰區司令部工作,〖警〗察廳將遵照戰區司令部命令行事。」賈乃儒臉se蒼白可依舊強硬的站在那,目光瞪著莊繼華。莊繼華的強硬讓熊式輝很不舒服,賈乃儒適時出面,為他挽回不少面子,此刻見場面僵持不下,如果任由這種僵持持續下去,莊繼華若不顧一切當場宣佈讓吉林省政府下屬各廳直接聽命戰區司令,或派出特派員到吉林指導工作,這樣就將賈乃儒徹底架空。

    熊式輝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平靜的對賈乃儒說:「賈〖主〗席,先坐下,別這樣jī動」賈乃儒氣哼哼的坐下,民政廳長和財政廳長也隨即坐下,熊式輝這才繼續說:「這個綱領確是我和莊司令商議後決定的,只是由莊司令來宣讀。

    東北光復,重要的是穩定人心,恢復經濟,在這一點上,我和莊司令的認識相同,此外,東北各地交通被毀嚴重,這嚴重影響了軍事物資運送和部隊〖運〗動,前段時間,部隊從南滿向北滿〖運〗動,正常情況下,一周時間可以運送一個集團軍,可火車不通,部隊只能步行趕往北滿,一周時間只能趕到一個師,這個差距太大,所以恢復交通是重中之重。

    可要恢復交通,必須要有錢,鐵軌要從西南運來,鋼鐵廠要重新生產,需要購買設備,這也需要錢,但東北的財政狀況卻很糟,整個東北財政只有六百萬法幣,這點錢,就算給政府工作人員發工資都不夠。

    此外,金融問題嚴重,九一八之後,〖日〗本銀行佔據整個東北,〖日〗本人濫發鈔票和軍票,這些偽幣和軍票必須收回,可收回要有錢,這些都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熊式輝說完之後便看了眼莊繼華,那意思很明顯,既然你要當東北的家,那麼這個困難就由你來解決。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一記殺手鑭。

    東北財政極其困難,國民政府金庫已經空了,華北會戰後的五百萬是從牙縫裡省出來的,東北光復後,國民政府已經無錢提供蔣介石上次來時便把這點告訴了莊繼華和熊式輝。

    為了解決財政危機,蔣介石要求增發兩億法幣,可這個決定被宋子文馬寅初等人聯手否決宋子文和馬寅初的建議是在美國發行兩億美元的債券,蔣介石勉強接受讓孔祥熙在美國運作此事,宋子文還建議提前向美國政府索要修建機場的費用。

    根據中美協議,河南膠東華北等地的中美航空隊機場建設費用由美國政府出資,但美國政府不是現在給錢,而是要等到戰後才給,費用由〖中〗國政府先行墊付。

    國民政府為這些機場墊付了數億法幣,耗乾了政府金庫,蔣介石對這個建議倒是tǐng欣賞,也交給了孔祥熙。

    「對這個問題婁有考慮,東北留下的大量〖日〗本財產,這些財產盡快公開拍賣,所得收入,地方政府只能拿三成,其餘全部上交東北行轅。」

    莊繼華對此成竹在xiōng:「這欄可以募集到一部分資金,至於是多少,各地財政廳估算下,上報到行轅。「莊繼華說到這裡眼角掃了馮詭一眼,馮詭在行轅中分管財政和教育,另一個副主任張作相分管農業和林業,熊式輝在江西積累子一些發展工業的經驗,親自抓工業,不過莊繼華也給他安了人,傅常被調離四十九集團軍,出任工業部部長。

    這種分工其實也是力量平衡的體現,張作相是裝潢門面,其實沒有多少事,無論莊繼華還是熊式輝給他將來的定位都是東北參政會參政長。張作相自己也清楚他的地位,也不爭也不求,經常請假,事情就交給下面的人辦,今天便請假沒來。

    「剩下的資金,我的考慮是請流亡西南的東北人士出一部分,還有我掌握的海外華僑捐款還有一些,估計有幾百萬美元吧,這些錢可以拿出來。」

    這幾百萬美元是莊繼華賣掉bō音公司部分股權後套現的,莊繼華自己的財產已經不多了,墨西哥的油田已經賣掉了,銀行的股份也已經賣掉了,發家之本的絲襪專利權也賣掉了,現在已經不得不賣保留下來的兵工廠股份。

    熊式輝目光閃爍,化在重慶也聽說了一些傳言,不過他沒有相信這些傳言,因為按照常識,這根本不可能。

    「有了這些錢,應該可以支撐一年吧。」熊式輝神情還是那樣嚴肅:「可我們的免稅幅度那樣大,持續時間又長,文革,海外還能不能募集幾百萬捐款?」

    「x他仙人板板」一向文雅的傅常忍不住罵起粗話來了:「有就不錯了,天上還天天掉餡餅呀。」

    「就是,就是,海外捐款就那麼容易,開口就有幾百萬。」王陵基怪魔怪樣的叫起來。

    熊式輝有些愕然,他不知道這兩人怎麼就突然發作了,他感到自己這話也沒什麼呀。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傅常和王陵基。

    傅常和王陵基知道,這肯定是莊繼華自己掏腰包,當年莊繼華眼都不眨一下便給劉湘幾千萬大洋,可現在卻只拿得出幾百萬美元,也就相當於幾千萬法幣,窘迫可見一斑。

    在傅常王陵基這些川籍將領看來,熊式輝和這個東北行轅本就多餘,應該像西南開發那樣,讓莊繼華負責黨政軍,他能在西南那個爛攤子上搞出國防基地,現在東北條件遠超西南,他可以幹得更漂亮。

    傅常還記得,當年,蔣介石入川後,莊繼華告訴他們到東北去,在那裡重開天地,那時他們還將信將疑,現在東北已經在手上了,熊式輝成了唯一的障礙,這些人憋著勁想把他趕走。

    莊繼華連忙制止:「海外捐款我再想想辦法,不過這得與華僑聯繫,不過即便有也不會很多,不過,先tǐng過這一年,然後看看〖中〗央能不能提供支持。雖然錢不多,可只要使用得當,依舊可以大大緩和我們的財政困境免稅,主要是新工廠免稅,老工F只能免一年,一年以後我們便能收稅了,東北遭受的損害不大,農業減免部分稅收……。

    至於金融問題,這的確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僅靠我們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必須靠〖中〗央政府,熊主任,我看我們還是要向委員長報告,要求增發一個億的法幣,這一個億全部用來兌換偽幣和軍票,所有偽幣和軍票按市場價格兌換。在〖中〗央的錢沒到之前,偽滿洲國幣暫時可以流行,軍票則禁止流行。你看怎樣?」

    熊式輝正在鬱悶中,他完全不知道這兩個川軍將領怎麼會突然發難,心裡正在琢磨,對莊繼華的問題沒聽清楚,胡亂點下頭,表示同意。

    莊繼華接著又講了整整兩個小時,從工業到農業再到商業金融,搬著手指頭給大家計算,那些方面要用錢,那些方面可以暫時緩一下,那些方面可以先不要動。

    在工業上,政府資金首先是交通和鞍山鋼鐵廠瀋陽鋼鐵廠,其次是煤礦,凡〖日〗本人的煤礦全部收歸國有,這一部分先不要拍賣:紡織廠這些輕工業工廠先行拍賣。

    東北淪陷十三年,〖日〗本向東北大舉移民,〖日〗本企業界也向東北大舉擴張,再加上原張作霖張學良父子的大力支持,東北工業發達,沿南滿鐵路沿線,到處是工廠。瀋陽的鐵西區更是瀋陽的工業區,整個地區有上百家各種工廠。

    不過,現在這些工廠大部分停產,一方面是資金問題,另一方面是工廠主心中存有疑慮,他們在淪陷期間多多少少與〖日〗本人有牽連,有些甚至還被迫讓〖日〗本人參股,他們不知道國民政府要怎樣處理他們,暗地裡都備好了一筆錢,隨時準備送上去。

    會議結束後的第二天,東北日報便頭版頭條公佈了東北施政綱領,以及漢jiān甄別和懲處辦法,命令所有與〖日〗本人有關係的偽滿洲國官員到政府成立的懲jiān委員會登記,工商業人士只要沒有血債,便不在漢jiān之列。

    於是東北人心徹底大安,工廠主將廠門打開,工人重新走進工廠,煙囪又冒出黑滾滾的濃煙。!。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07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七節 生機(二)

    初秋的東北的瀰漫著成熟的香味,火紅色的高粱沉甸甸的垂著頭,落葉隨風飛舞,幾個孩子在地頭玩耍,道邊的馬車滿載著收穫向村莊奔去,車上的農夫洋溢著歡樂的笑容。 全文字無廣告

    轎車摁響喇叭,躺在稻草上的青年抬頭看了看,衝著司機笑了笑,返身衝著駕馬車的中年人叫了一聲。

    路邊正在修整溝渠的兩個工人抬頭幾乎同時抬頭看了看,然後有低下頭繼續忙著手中的活計,北寧線中斷後,每天公路上都有大量的車經過,現在的公路比前段時間迅捷多了,軍隊在每條河上都架設了幾座浮橋,但堵塞還是時常發生,特別是最近的收穫季節。

    馬車慢慢的向前,司機嘟囔著低聲抱怨,鄧演達卻沒有在意,他貪婪的望著車窗外的原野和遠處冒著黑煙的煙囪,這塊膏粱之地將是中國未來的希望。

    前面的馬車依舊很慢,轎車跟在他後面慢慢的向前挪動,這段路正在整修,道路兩邊不時可以看到堆在路邊的石子和沙土。由於農忙,修整公路的民工大幅度減少,只剩下寥寥數人,有些地段甚至根本沒有人,各種材料胡亂的堆在道邊田間。

    過了錦州後,戰爭的痕跡越來越少,但破壞依舊很嚴重,橋樑全部被炸毀,鐵軌被堆在一齊燒得變了形,以致完全不能用。

    穿過一遍平原後,馬車拐進旁邊的小路,向遠處的村莊駛去。司機低聲咒罵,一腳油門,轎車速度陡然加快。

    嚴重調整了下坐姿,他朝後面看了看,後面的轎車車速也提上來了,軍校還在唐山,正在準備搬遷,他帶了幾個人先進東北,為整個軍校的搬遷作準備。

    莊繼華早就催促鄧演達出關,可鄧演達卻不著急,他繞了大圈子,先去了武漢,在南下廣東,再到江蘇山東山西,與閻錫山會談,在山西建立社會民主黨分部,然後才到北平天津,在北平天津盤桓了兩周,才進入冀東。

    原五戰區軍校搬遷到灤縣,鄧演達特意到軍校去探望,這所軍校為社會民主黨培養了大批軍事幹部,這些軍校學員畢業後便進入社會民主黨將領掌控的部隊,充當下級軍官。

    在軍校時,陳銘樞建議鄧演達暫時不要到東北,莊繼華在蘇軍入侵上犯下錯誤,引起蔣介石的懷疑,如果現在到東北,蔣介石將更加警覺,說不定會提前對莊繼華下手,那時莊繼華便進退兩難。

    於是鄧演達在冀東停留下來,在冀東社會民主黨力量發展得很快,他們控制大半個冀東,莊繼華啟用了大批社會民主黨人擔任冀東各縣縣長和縣保安隊隊長,整個冀東的社會改革進行得如火如荼,各縣組建的工作組下到鄉間地頭,推行減租減息。

    鄧演達也下到遷安附近的社會民主黨敵後根據地,在社會民主黨敵後根據地,社會改革早已經完成,減租減息已經深入民心。鄧演達主要考察的是當地政權,遷安縣長和保安隊長都是第三黨老黨員,1935年便跟隨鄧演達,保安隊長更是黃埔五期畢業。

    「我們的理想不是一黨專政,在根據地內,允許各黨派發展,只要不違反法律,民眾可以遊行集會,可以罷工,要逐步擴大參政會權力,讓參政會更好的監督政府。

    你們的工作非常重要,這是我黨完全掌握政權第一個縣級政府,遷安政府的組成和發展是在為中國未來國家政權組織形式進行探索。」

    鄧演達的這番話發表在遷安當地報紙上,隨即被大公報轉載,在國內引起不小的震動,蔣介石密令冀東行署專員和保安司令藍運東對當地社會民主黨進行監控,要遏制社會民主黨的發展。

    藍運東拿著電報便向莊繼華報告,莊繼華回信告訴他,「社會民主黨乃國家承認的合法政黨,在重慶武漢北平天津均公開存在和發展,遷安地區,乃該黨黨員經過七年奮戰,犧牲無數黨員,才光復的地區,在艱苦戰爭中,當地民眾始終與該黨站在一起,君有何理由對他們進行監控和遏制?」

    拿到回信後,藍運東心領神會,派人到遷安走馬觀花看了一番,然後向蔣介石交了份報告便把心思放在編練新軍上了。

    莊繼華揮師出關後,冀東兵力空虛,莊繼華向軍政部要了個番號新編七十六軍,藍運東以華北會戰中傷癒的新兵為底子,將原冀東地區游擊隊和反正偽軍全部編進去,編成了這兩師四旅的乙種軍。

    冀東國民黨敵後游擊隊其實就是社會民主黨游擊隊,這支部隊在戰後便擴編為旅,現在又擴編為師,實力又擴張一倍。

    讓藍運東比較苦惱的是,部隊編成了,可缺少武器彈藥,從西南運來的武器彈藥首先要滿足東北戰場的需要,一槍一彈都要運到前線,全軍不得不使用日制武器。

    塔斯社聲明後,蘇軍入侵威脅頓消,東北的局勢一下穩定下來,蔡廷鍇秘密來電,讓鄧演達盡快出關,將社會民主黨中央搬遷到東北,黨的工作重心搬到東北。

    鄧演達雖然沒有出關,但社會民主黨散佈在各地的全國各地的精兵強將紛紛調往東北,短短一個月時間,社會民主黨從各地抽調了四千多幹部趕赴東北。

    接到蔡廷鍇的密電後,鄧演達決定立刻到瀋陽,可藍運東卻拿著莊繼華的電報求見,一直在催促鄧演達的莊繼華態度卻變了,在電報中讓他暫緩出關,在冀東多待幾天。

    「文革的意思是,冀東是聯繫東北華北的重要通道,老師可以在這裡多做些工作。」藍運東說著將懷裡的另一封電報揉碎,那是蔣介石的密電,蔣介石讓他監視鄧演達在冀東的活動,另外要注意莊繼華與鄧的聯繫。

    鄧演達思索後明白莊繼華的意思,社會民主黨在冀東的基礎很好,這塊地區戰略地位很重要,鄧演達應該好好指導下這裡的工作,將其建立成社會民主黨的穩固基地。

    於是鄧演達繼續在冀東考察,便發現冀東的形勢發展雖然很好,可底下問題不少,首先是組織上,宗派情緒嚴重,這種宗派是在長期戰鬥中形成的;其次軍隊中的問題更加嚴重,不少部隊不是靠體制和信仰凝固在一起,而是靠軍隊領導人的威望,這就出現一個問題,如果軍隊領導人叛變或出現其他問題,整支軍隊便會隨之叛亂;最後,冀東今後的發展也是嚴重問題。

    此外,農村工作也有一些問題,減租減息過程中,地方幹部出現不少簡單粗暴,沒有貫徹黨的政策情況。

    鄧演達與陳銘樞嚴重蔣光鼐商議,首先解決的戰略發展方向問題,冀東要繼續向南發展勢必引起蔣介石的注意,而且莊繼華對北寧線看得很緊,很可能會引發雙方的爭執。

    北方是熱河,熱河省主席內定傅作義,但傅作義領兵在蒙古,整個熱河空虛,gcd的冀熱遼根據地受到國民黨壓制,同時因為政治原因,無法擴張,社會民主黨可以趁機向熱河滲透。

    經過商議後,鄧演達決定在冀東實行向北發展向南鞏固的方針,向北發展不是軍事發展,而是黨的滲透,在熱河各地建立黨支部。

    在新開闢地區繼續推行由社會民主黨主導的社會改革,加強黨的基層建設,黨組織建立監察部,監察部與當地組織平級,直屬上級領導。

    對於另外兩個問題,特別緻命的軍隊問題,鄧演達早就準備對軍隊進行變革,引進gcd的體制,在連以上建立黨支部,各級設立黨代表以加強黨的領導。

    陳銘樞提了個高明的建議,對整個冀東的軍隊和地方領導人進行輪換,以打破地方宗派和宗族勢力。

    這個建議被鄧演達採納,由陳銘樞帶領一個工作組,留在冀東全面指導冀東地區的黨政軍整頓,軍校工作暫時由蔣光鼐主持,嚴重隨鄧演達出關,到瀋陽為軍校搬遷到瀋陽作準備。

    辦完這些事後,鄧演達終於放心的出關了,藍運東看他的衛士不多,派出一個連護送他們到錦州。

    錦州是東北的大門,交通樞紐,從關內支援前線的大批物資在這裡集中,然後分送到各地,按照莊繼華的命令,送到朝鮮戰場的物資和黑龍江吉林的物資比例是一比一。

    鄧演達沒有在錦州停留,第二天便出了錦州趕往瀋陽。

    轎車在山口停下來,衛士長跑過來報告,前面在修路,鄧演達點點頭,嚴重伸頭看了看問:「要等多久?」

    「哨卡說可以通過,這裡是單行道,要等那邊的車放過來後,這邊才放行。」

    嚴重嗯了聲吩咐加強警戒,便不沒再言聲,過了一會,十幾輛空車陸續從對面過來,最後一輛車將一個標示交給哨卡,哨卡接過來便吩咐放行,告訴他們保持車距,不要靠得太緊。

    公路的狀況的確很差,到處是坑,轎車顛簸著緩慢行進,兩車之間保持著七八米左右的距離,嚴重朝後面看了看,後面的車跟上來了,他這才放心。

    山谷比較長,兩側的山坡陡峭,山上怪石嶙峋,風化的岩石縫中小草在瑟瑟搖擺,試圖抓住最後一絲青色,暗紅色泥土裸露在地表,山巔有株孤零零的大樹,發黃的樹葉隨秋風飄落,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正向蒼茫天際揮舞。

    前面的吉普車駛過一處山凹,轎車顛簸著開進去,發動機發出沉重的轟鳴,嚴重正要暗罵,忽然聽到一聲槍聲。

    「啪!」

    槍聲,壓倒了發動機的轟鳴,在寂靜的山谷中是如此震耳。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08
第三部血火抗戰第十一章朝天闕第七節生機(三)

    「啪!」「啪!」「啪!」

    槍聲持續傳來,嚴重首先反應過來,一把將鄧演達的頭摁下,副駕座上的秘書推開車men,嚴重剛叫不要下車,秘書便已經跳下車,前後吉普車上的衛士也紛紛跳下來,衛士長帶著幾個衛士將轎車保護起來,其餘衛士分散搶佔制高點。

    山谷內,槍聲依舊不斷,不過很奇怪,子彈沒有向這邊she來,嚴重和鄧演達下車縮在隱蔽的山縫裡,衛士長提著槍用身體擋在鄧演達嚴重前面。

    「是什麼人?鬼子,土匪,還是軍統?」嚴重問道,幾乎所有人都有些納悶,衛士長四下看看,心中忍不住倒吸口涼氣,這裡的地形太適合伏擊了,他朝頭上一看,心中大驚,連忙命令三個衛士向山頭奔去,他帶著一群衛士保護著鄧演達和嚴重迅速轉移。

    山頭上幾塊巨大的岩石聳立,好像立刻就要掉下來,若再等一會,鄧演達的車便到了山下,若用炸yao進行爆破,幾塊岩石從山頭滾下,正好砸在鄧演達的車上,車內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槍聲並不jī烈,甚至能聽出she擊的節奏,衛士長心中暗暗感jī,不知道是誰在幫忙,鄧演達的衛隊人數並不多,只有十二個人,派出三個人去搶山頭,剩下的九個衛士保護著鄧演達嚴重撤到山凹處的幾堆石塊中間。

    衛士長抓緊時間利用這些石塊佈置了一個防禦陣形,他親自保護著鄧演達和嚴重躲在最深處的角落,可即便如此,衛士長心中也忐忑不安,對方若有重武器,這個陣形根本不堪一擊。

    槍聲開始漸漸jī烈,被襲擊的一方開始還擊,機槍猛烈的she擊聲傳來,衛士長探頭向外觀察,在對面的山腰處一tǐng機槍正噴she著火舌,she擊的方向卻是他的側面,襲擊者的槍聲卻緩下來了,似乎被機槍壓制住了。

    這時十幾條人影向他們他們的陣地撲來,子彈打在石塊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陣地內的衛士們沒有還擊,緊張的盯著這些逐漸靠近的人影。

    「啪!」「啪!」「啪!」不知道從那裡飛出的子彈,人影應聲倒下一半,剩下的慌忙伏在地上,槍聲再度消失,機槍依舊在瘋狂she擊不知道藏在那裡的對手。

    衛士長先是大喜繼而倒吸口涼氣,藏在暗處的都是些什麼人,神經堅強到極致,對手的任何舉動都無法影響他們,只是一槍一槍的放,每一槍都務求命中目標。

    這些人也冷血到極致,衛士長判斷那tǐng機槍不過是故意讓他在那,以這些人的槍法可以輕易讓其閉嘴,可他們就是不作,就讓它在那響,給對方指揮官一點希望,可這是個陷阱。

    每次衝鋒都會付出巨大代價,幾次以後,士兵的意志便會崩潰,那時候,別人收網,可以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戰果。

    機槍突然調轉槍口向他們she擊,子彈濺起石子四下luan飛,衛士長忍不住大罵,他很自信他的人沒有暴lu目標,機槍手不過在盲目she擊,同時催促伏在地上的人影立刻進攻。

    果然人影從地上冒起來,躲躲閃閃的向陣地mō過來。這時槍聲卻奇怪的沒有再響,好像這些躲在暗處的人已經撤走了。

    衛士長大聲命令準備戰鬥,衛隊的所有衛士都經過嚴格訓練,裝備也是第一流,士兵均是三九式半自動步槍,軍官都配有二十響駁殼槍,火力強大。

    人影漸漸靠近,衛士長瞄準一個人影扣動扳機,陣地上霎時槍聲大作,彈如雨下,讓衛士長失望的是,人影並沒有減少,就在他們扣動扳機時,人影好像有感覺似的,立刻臥倒,幾個熟練的戰術動作閃過子彈。

    雙方開始對she,衛士長發現敵人的槍法很準,儘管他們有預設陣地,可對手還是很快將他們壓制住,jīng確she擊,很快便有兩個衛士負傷。

    忽然,熟悉的節奏又出現了,兩聲槍響後,衛士長扭頭一看,從後面滾下兩條人影,他背心冒出陣冷汗,原來敵人並不是只是眼前這些人。


    潛藏在暗處的盟友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開始接手戰場,槍聲不再時斷時續,一發炮彈在機槍處爆炸,機槍從此再沒響過,人影迅速被壓制,敵人開始向後逃跑。

    槍聲連續響起,逃跑的敵人一一倒斃,衛士長心中大急,他很想抓幾個活的,nong清楚到底是誰在伏擊他們。

    整個事情透著濃濃的yīn謀味道,槍聲響了這麼久,谷口的哨卡卻沒有進來的跡象,更何況,能封死這條公路這麼久,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這裡面很可能有當地駐軍的支持。

    但衛士長很快失望了,潛藏者沒有抓活口的想法,敵人很快被全部擊斃,山谷裡靜悄悄的,陣地內有人想出去,衛士長嚴厲的制止了他們,潛伏者雖然將敵人消滅,可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呢?會不會是後面的黃雀。

    嚴重悄悄過來,低聲問情況情況,衛士長搖頭表示不知道,這群潛伏者太神秘,如果他們的目的也是……,衛士長真不敢想下去。

    從對面的山坡上冒起來一個人影,那段山坡衛士長剛才看過,光禿禿的,有一塊不大的岩石,岩石旁邊有叢低矮的灌木,稀稀疏疏的,可以一眼望清。

    可就從這個不輕言起眼的地方冒起來個人影,當他冒起來後,衛士長才發現,那叢灌木就長在他的腦袋和肩膀上。

    這個人的裝束有些奇怪,頭上的鋼盔被染成土黃se,身上披著塊髒兮兮的的披風,披風看不出顏se,人影很快走近,衛士長發現他的臉上也塗得huāhuā綠綠,以致看不清他的面容。

    「站住!」衛士長厲聲叫道,人影在陣地前站下:「你們是什麼人?」

    「請向鄧先生報告,我們是莊司令派來接應鄧先生的,東北戰區特種部隊上校副隊長樊chūn申。」

    聲音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樊chūn申說完之後吹出一聲口哨,隨著這聲口哨,從兩邊山坡遠近不同的地點冒起來七八個人影,接著「嘩啦」兩聲,兩堆石塊一下崩開,兩道人影從石塊中站起來。

    啪啪啪,一陣槍栓luan響,槍口對準了他們,其中一人咧嘴一笑:「別開槍,嚴老師,我是練小森。」

    嚴重定睛一看,果然是練小森,練小森曾經在他的學校學習過,稱他老師沒有錯。

    「練小森!怎麼會是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這條路不安全,司令擔心你們出事,讓我們沿途護送。嚴老師,有什麼事到瀋陽問司令吧。」練小森咧嘴一笑,lu出潔白的牙齒。

    嚴重卻知道事情絕不會這樣簡單,特種部隊是莊繼華的心尖,執行的都是最危險最困難的任務,莊繼華肯定是聞到什麼,也可能是得到情報,才把他們派出來。

    「都是些什麼人?」衛士長心中有些憤怒,這些人要是早出手,他的人便不會負傷,也沒有這麼多危險。

    「小鬼子的遊兵散勇。」樊chūn申過來了,幾個衛士將山坡上滾下來的敵人屍體拖過來,衛士長見屍體額頭開了大窟窿,屍體穿著日本人的土黃se夏季軍裝,然而身高卻明顯要長出一截。

    衛士長冷冷看了樊chūn申一眼,樊chūn申一臉不在乎,衛士長頭也不回的叫道:「把ku子扒下來。」

    衛士三下五除二將ku子扒下來,裡面是條短ku,衛士長瞪著樊chūn申一字一句的說:「不,是,小,鬼,子。」

    練小森在旁邊淡淡的說:「司令說了,是小鬼子,司令從來沒說錯過。」

    衛士長一愣,嚴重若有所思的看著樊chūn申和練小森,他當然清楚這兩人都是莊繼華的心腹嫡系。

    「文革是這樣說的嗎?」鄧演達從後面過來,顯然他已經聽到他們剛才的話。

    練小森轉身向鄧演達行禮:「報告鄧將軍,有什麼問題,請將軍到瀋陽與司令見面後便知,司令給我們的命令是,不管是什麼人,對外都是日本人。」

    鄧演達和嚴重jiāo換個眼se,彼此在心裡都有數了,這些人很可能就是軍統,也只有他們才這樣神通廣大。若是軍統,沒有蔣介石的命令,戴笠不可能有這樣大的膽量,這可能便是莊繼華將這些人歸結為日本人的原因。

    「你們來了多少人?」嚴重又問。

    「小鬼子沒多少人,來多了太抬舉他們,就一個分隊,在這的就一個小隊,其餘的肖隊長帶著在山口那邊,這幫傢伙偽造了命令,假裝成喻將軍的工程部隊,」

    樊chūn申微微皺眉,現在的他可不是當年那個大咧咧的粗魯小白龍,現在他的外粗內細,練小森的話細想下便漏dong百出,他怎麼知道他們是偽造的命令,怎麼知道偽裝的是喻培棣的部隊?這說明他們跟著這群人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既然時間不短了,為什麼沒有才去行動制止,相反卻設下埋伏,讓鄧演達嚴重涉險。

    「鄧將軍,嚴將軍時間不早了,趕緊上路吧,到前面縣城住下,等司令派部隊來接應。」樊chūn申打斷練小森,開始催促鄧演達嚴重。

    「既然小鬼子已經消滅了,那就不著急。」鄧演達說道,他的思緒有點多也比較遠,莊繼華將這些伏擊者歸到日本人身上,那意思顯然是讓他忍下這次暗殺,可這是為什麼呢?

    蔣介石既然能對他下手,說明在勝利後的戰和問題上,他是偏向於戰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將此事公之於眾,揭開蔣介石的真面目,用輿論bī他放棄戰爭,走向和平。

    莊繼華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他對蔣介石的態度又發生了變化?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08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七節 生機(四)

    帶著重重疑慮,鄧演達一行在樊春申護衛下離開山谷,到谷口時,果然發現哨卡上的七八個哨兵已經全部被擊斃,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出了山區,道路狀況明顯好轉,車隊速度明顯加快,鄧演達和嚴重再無心觀看窗外的田園風光,倆人都心事重重。

    傍晚車隊到了縣城,早有人準備好住宿,一行人簡單吃過晚飯,肖建彪帶著人也趕過來,不久一個少校前來聯繫,樊春申與對方交談後,將他帶到鄧演達面前,少校是戰區司令部警衛旅的營長,帶領所部奉命前來護衛鄧演達的安全,直到瀋陽。

    晚上,鄧演達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嚴重,嚴重也有同感,倆人商議良久均摸不著頭緒,更加急切的希望盡快見到莊繼華,問問他到底準備採取那些步驟,逼蔣和平。

    晚間一場秋雨,讓道路變得泥濘,車隊的速度始終提不上來,心緒變化,鄧演達和嚴重都有些焦急,可昨天的遇襲讓他們也心有餘悸。,

    這場襲擊被嚴密封鎖,所有在場人員被下封口令,不准向外洩露,戰區宣傳處也秘密加強了新聞檢查。

    連續趕了三天路,鄧演達和嚴重終於在九月十六日趕到瀋陽,沒有人迎接,過往的人群有些疑慮的看著這個顯然有些龐大的車隊,猜測到底是那個重要人物來了。

    「看報!看報!新出版的東北日報!莊司令宣佈政府接管鞍山鋼鐵廠!爭取在半年之內恢復生產!」

    「看報!看報!看中央日報!熊主任宣佈政府將支持工礦企業發展!減免新企業三年稅收!」

    「大公報消息!蔣委員長下令對偽滿洲國皇帝溥儀,總理張景惠等附逆漢奸進行審判!東北民眾人心大快!」

    「看報!看報!瀋陽經濟報消息,中央決定向東北提供五億法幣援助用以兌換偽滿洲國票和軍票!」

    ………

    報童的叫賣聲不斷,行人紛紛住腳爭購,鄧演達心念一動停下車讓秘書去每張報紙都買一份,包括前幾天的,秘書很快買回一大摞交給鄧演達。

    「怎麼買這麼多?」嚴重從中抽出一張翻開起來。

    「知道我怎麼認識莊文革的嗎?」鄧演達想起當年的事嘴角便流露出一絲笑容,好像再度看到那個瘦削青年莽撞的過來,結果被衛士攔在一邊。

    「他就是到處找報紙,說要從報上瞭解天下事。就那一次,和我蔣介石張靜江結下緣分,到今天,屈指算來已經整整二十年了。」

    嚴重嗯了聲,又抬頭想了想,這事還在廣州時便聽鄧演達說起過,其實莊繼華也正是從這次遭遇開始嶄露頭角,在進入黃埔軍校後,無論鄧演達還是蔣介石都很重視他,根源也就在這次意外相遇。

    「今天我也學學這小子,看看能不能從這上面看出點什麼東西。」

    鄧演達說著也翻開報紙,消息很多,最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首先是經濟方面,東北戰區司令部和東北行轅聯合命令,政府接管所公私銀行,對所有銀行進行審查,經過審查後,私人銀行可以交還給私人,所有日資銀行全部沒收,由政府接管,組成東北銀行。

    中央政府宣佈向東北地區投入五億法幣,按一比五收回偽滿洲國貨幣,按一比一收回軍票,三個月後,偽滿洲國幣和軍票停止使用。

    在工業方面,戰區司令部和行轅聯合下令,沒收所有日資工礦企業,重點企業由政府接管,比如鞍山鋼鐵廠、瀋陽兵工廠,滿鐵下屬的瀋陽煉鋼廠,南滿鐵路等等。政府宣佈將在兩個月內拍賣沒收所得的日本人資產,所得款項將用於救助戰爭難民和發展生產。

    政府宣佈投入兩億法幣進行道路交通建設,用兩年時間修復因戰爭受到破壞的鐵路公路,政府宣佈進行大規模減稅,農業稅減少五成,免兩年人頭稅。

    「減稅力度這麼大,這財政上怎麼辦?」鄧演達低聲嘀咕道,忍不住搖頭。戰爭帶來滿目蒼夷,從山海關到瀋陽,沿途的情景就是證明,政府急需大量資金進行建設,從歷史上看,世界各國在戰後很少立即減稅,有些甚至在加稅,莊繼華卻反其道而行,進行大規模減稅,這建設資金從那裡來?

    嚴重也點點頭,指著報上的標題:「你看,梅雲天到東北了,看來文革是有準備的。」

    梅雲天是莊繼華的大賬房,手上掌控著四家銀行;梅雲天很少離開西南,平津光復,天津幾乎全城被毀,可梅雲天沒有來,但東北光復後,他卻很快來了。

    報上的標題是工商銀行和四川發展銀行宣佈在東北六省設立分行,未來數年將對東北進行大規模投資,整個版面充斥著各種政府命令,短短十幾天裡,東北戰區和東北行轅幾乎每天發佈一道行政命令。

    這些命令從最低工資到最高地租,從生產到流通,每個城市的入城稅全部取消,商品統一徵收營業稅,政府明令取消所有稅之外的費。

    「我們要過幾年艱苦的日子,所有政府官員都必須明白我們面臨的處境,必須充分發揮艱苦奮鬥的精神,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渡過難關…….」

    嚴重輕聲念著,邊念還邊看鄧演達的臉色,鄧演達神情有些古怪,看不出來是喜還是悲,莊繼華發佈的明令整個東北都要執行,何柱國和蕭振瀛也同樣要執行,可他們也就同樣要面臨財政困境,還有….人民聯盟陣線的幾十萬軍隊也是要軍餉的。

    「看來他已經初步掌握東北的權力,熊式輝還是鬥不過他。」嚴重乾脆將報紙放下,扭頭對鄧演達說。這些命令大都是以東北戰區司令部的名義下達,有一部分是司令部和行轅聯合下達,只有極少數是熊式輝單獨署名,由此嚴重得出結論。

    轎車拐過街口駛上另一條公路,這條公路整潔寬敞,道路兩旁都是高大的白楊樹,粗大的樹幹幾乎要一人合抱,公路上車輛稀少,兩邊的行人也很少,顯得非常安靜。

    「財政困難,」鄧演達歎口氣:「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多軍隊,老蔣那裡指望不上,他怎麼解決財政問題呢?」

    嚴重一愣,轎車在這時停下,倆人抬頭看,一棟漂亮的別墅出現在面前,從外觀上看,別墅是歐式風格,紅色的外牆,屋頂呈金字塔形,窗戶外緣為白色的瓷磚,小樓四周包圍著茂密的樹叢。

    「鄧將軍,嚴老師,到了,請下車吧。」

    練小森拉開車門,鄧演達和嚴重下車望著別墅,嚴重歎口氣:「真漂亮,這是誰的府邸?」

    「偽滿洲國總理張景惠的,這傢伙的財產全部沒收,惦記這套別墅的人可不少,熊主任便問了好幾次,司令沒答應,原說準備改為招待所,後來決定留給軍校。」練小森介紹指著旁邊的一棟灰色大樓說:「那裡是偽滿洲國警察學校,正好給軍校,所有設施一應俱全。」

    「嗯,是不錯,看來你的軍校有著落了。」鄧演達終於露出了笑容,望著手指方向滿意的點點頭。

    嚴重也沒想到軍校選址居然如此順利,他看著那棟灰色大樓便想過去瞧瞧,練小森在旁邊又說道:「這棟別墅比較大,將軍的衛士可以全部住下,司令說了,我可以帶一個分隊留下來,保護將軍的安全。」

    說著練小森用探尋的目光望著鄧演達和嚴重,鄧演達稍稍遲疑,嚴重便立刻答道:「這樣太好了,小森,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費點心。」

    「請老師放心,我絕不會讓老師和鄧將軍受到一點傷害。」練小森沒有察覺鄧演達的遲疑,莊繼華告訴他時,曾經強調必須得到鄧演達或嚴重的同意,否則他們不能留下。

    練小森去招呼他的分隊,特種部隊將負責外圍防禦,鄧演達的衛士將負責內層保衛,如此安全上便不會有問題。

    「文革什麼時候能來?」鄧演達扭頭問嚴重。

    嚴重搖搖頭:「會來的,他肯定知道我們已經到了,等等便會來。」

    鄧演達嚴重在別墅前下車時,莊繼華在他的辦公室內正冷冷的盯著軍統東北區區長文強,文強豎立在他面前,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你的膽量比天還大!居然敢暗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你說吧,該怎麼處置你!」

    文強依舊一聲不吭,嘴唇頑強的緊閉著。莊繼華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目光中的熊熊怒火要將他燒成灰燼:「怎麼不說話?不說話就行?你信不信,我先斃了你再向委員長報告?」

    文強牙關咬得緊緊的,還是一言不發。莊繼華當然知道,沒有重慶的命令,就算給文強十個膽子也不敢下令暗殺鄧演達嚴重。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不服,你感到是替別人背了黑鍋,是這樣嗎?」莊繼華好像在寬慰文強,語氣有點緩和,可下一刻便陡然嚴厲:「蠢!既然敢下這個命令,那就要有不管成與不成都要背黑鍋的準備!你腦子生銹了!」

    這時文強才低聲開口:「司令,我知道,這些我都想過,司令,你就別問了,該怎麼處置,是殺是剮,您就下命令吧,我絕不怪您。」

    莊繼華一愣,他上下打量下文強,文強低聲答了後便又緊閉上嘴,他乾巴巴冷笑兩聲:「看來還是有腦子的,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作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你是黃埔四期學生,以學生殺師長,以下屬殺長官,不考慮對國家的後果,這是什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過披了張人皮的豺狼!千夫所指,國人唾罵!」

    文強臉色煞白,從軍統華北區區長到東北區區長,他在軍統內深受信任和重用,可接到這個密令後,他食不安睡不眠,整個神經都極度緊張,可最終還是決定接受執行命令。

    可沒想到派出去的特別執行隊竟然全軍覆滅,他隨後被叫到莊繼華的辦公室,軍統瀋陽站隨即被部隊包圍。

    莊繼華言語如刀,刀刀砍在他的心上;文強早就想清楚了,這事無論成功與否,他都要背黑鍋,他也做好背黑鍋的準備,可要不執行命令,他只有死路一條。

    「你回去告訴戴笠,如果再出這樣的事,我就把軍統在東北的所有據點連根拔起。滾!」

    文強一愣,莊繼華罵了他整整兩個小時,可處理卻這樣輕,根本就沒處理他,就讓他帶句話,文強遲疑下低聲說:「戴局長,….」

    「我知道!滾出去!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剁碎了餵狗!」莊繼華咆哮道,文強感激的敬了個禮便急忙離去,心裡打定主意立刻申請調職,再不留在東北。

    「繡畫,立刻密電黃山別墅,鄧演達將軍若被暗殺,立刻舉國皆亂,gcd和各黨派將再不會相信校長,現在的良好局面立刻蕩然無存,校長當三思!!!這種手段太下作!」

    宮繡畫一愣抬頭看看莊繼華,沒有將最後一句記下,就遞給他簽字,莊繼華抓起筆就要添上,宮繡畫擔憂的提醒道:「文革,還是克制點,留點餘地。」

    「留餘地!」莊繼華胸口起伏不定:「我為什麼要給他留餘地?這些年我給他留了多少餘地!可他呢?每到重大關節便讓我失望!每次都這樣!這讓我還怎麼相信他!你說!怎麼相信他!」

    宮繡畫明白,蔣介石此舉對莊繼華打擊之大,可以和十七年前的4.12相提並論。蔣介石既然下令暗殺鄧演達,說明他已經決定在戰後以武力解決gcd問題,也包括解決剛剛成立的人民聯盟陣線,莊繼華的計劃將面臨徹底失敗。

    「唉!」宮繡畫輕輕歎口氣,走上前輕輕撫摸他的肩頭,稍稍用力將他摁在沙發上,莊繼華神情沮喪,心中無比失望,當蔣介石宋美齡到瀋陽後,通過與他們的交談,感到事情有希望,蔣介石很可能會採納自己的意見,以和平方式解決國內問題,可一轉眼,蔣介石便對鄧演達出手了。

    這個王八蛋,莊繼華差點大罵出來,這次要不是王小山通過安插在軍統的內線得到情報,差點便讓他得手了。

    「你本來就沒將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要不然幹嘛還搞個四方制衡,文革,事情還在我們控制之下,你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他了,生氣沒用。」

    宮繡畫溫言勸解下,莊繼華心中的怒氣慢慢平復下來,承認宮繡畫說得不錯,蔣介石從來就只相信武力,有這樣的舉動也屬正常,看來不能對他指望太高,還得靠自己。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09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七節 生機(五)

    在宮繡畫的勸說下,莊繼華最終還是以報告的方式向黃山別墅發出密電,不過在措辭上他依然難以控制自己的憤怒,措辭嚴厲,憤怒警告,若再有此類事件發生,他絕不輕饒。 全文字無廣告

    密電不是通過正常途徑發往黃山,而是通過唐縱發給蔣介石,唐縱當然對此事心知肚明,他接到電報後嚇了一跳,莊繼華在電報中雖然沒有點明是軍統奉蔣介石之命所為,可話裡行間都在暗示,唐縱看完電報後,明白莊繼華已經掌握情況,他不敢耽誤拔腿便向蔣介石報告。

    唐縱沒有走前門而是從側門進了黃山別墅,側門開在後花園旁邊,從這裡進去可以避開前面等候召見的官員,從旁邊的小門進入小樓內便可直接到蔣介石辦公室外。

    從側門進來,迎面便撞上陳果夫,陳果夫是第三處處長,他得過重病,身形瘦削,一席長袍穿在身上還空空蕩蕩的。

    雖然同在侍從室,可唐縱與他的交往卻出奇的少,此刻更沒心思與他談論,唐縱只是略微點頭打個招呼便要繞過去。

    「乃健,看你急匆匆的樣子,有什麼大事嗎?」陳果夫卻將他叫住,目光就落在他手上的文件夾上。

    唐縱一愣,侍從室都知道他的第六組是負責秘密情報的,所以很少有人問他的工作,無論是以前的林蔚,還是現在的蕭贊育錢大鈞陳佈雷,從未問過他具體什麼工作。

    陳果夫的問話讓唐縱感到難以回答,按照紀律規定,他只能向蔣介石報告,其他人無權知道。可唐縱又知道,最近一年多,陳果夫明顯受到蔣介石的重視,經常與他單獨談話,他的建議時常被採納。

    此翁又比較記仇,今天若得罪他,不知什麼時候在蔣介石面前進一句話,就夠自己受的。唐縱心念電轉立刻想好對策,他沖陳果夫笑笑:「是有事,東北出事了,莊司令來了密電,陳處長,待會委員長正等著我,待會我們再細聊。」

    說著唐縱便快步從陳果夫旁邊過去,進入小樓內,陳果夫臉色陰沉的看著他的背影,隨即露出淡淡的笑意。

    蔣介石沒有立刻見唐縱,蕭贊育讓唐縱在旁邊的侯見室內等候,很顯然這間侯見室是專門清理過,唐縱進去時戴笠已經等在裡面了,除了他們倆人之外,再無一人。

    戴笠看到唐縱進來,稍稍楞了下,唐縱輕輕歎口氣,心裡明白戴笠是為什麼來的。倆人相對無言,靜靜的坐在房內。

    「是莊司令來電了嗎?」戴笠終於打破沉默低聲問道。

    唐縱微微點頭,他看看戴笠想要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歎口氣,什麼也沒說。戴笠也歎口氣,人民聯盟陣線成立後發展迅速,鄧演達南下北上,四處活動,讓蔣介石非常警惕,命令戴笠和徐恩增嚴密監視。

    戴笠很快查明人民聯盟陣線正向軍隊擴張,四戰區不少將領秘密加入人民聯盟陣線,湖北的余漢謀,廣東的張發奎等人都可能已經加入。

    蔣介石大為警惕,就在這時,鄧演達在冀東發表講話,蔣介石發現人民聯盟陣線已經在冀東發展出一塊地盤,這不由讓他大為氣惱,陳果夫趁機進言,蔣介石決定讓戴笠密裁。 (全文字電子書免費下載)

    戴笠知道這個行動的後果是什麼,可他根本不敢提出絲毫意見,他思慮再三決定派軍統秘密訓練的特別行動隊,連夜空運到秦皇島,交給東北區區長文強,由文強制定行動計劃。

    可今天上午文強急電,特別行動隊沒有按照預定計劃撤退,接應人員沒有接應到任何一個人,秘密調查人員發現伏擊點有過激烈戰鬥,特別行動隊是全部陣亡還是被俘,他正在調查。

    如同晴空霹靂,戴笠當時便慌了手腳,一面急電文強,盡快查清行動隊下落;一面匆匆趕往黃山別墅匯報。

    戴笠憑感覺認為,特別行動隊失敗與莊繼華肯定有很大關係,在東北境內能讓特別行動隊這樣的精銳悄無聲息消失的,只有莊繼華有這個能力。

    唐縱的回答證實了他的猜測,莊繼華能在上海將鄧演達救下來,在東北更不容這種事發生。一想到莊繼華插手了,戴笠內心便一陣陣發冷。


    在內心深處,戴笠對莊繼華有種畏懼,這種畏懼從廣州時便有了,儘管莊繼華對他的態度始終很好,可這種畏懼卻沒有消除,相反隨著時間推移和瞭解增多,越積越重。

    戴笠很想問問莊繼華的電報都說了些什麼,可看看唐縱,他的嘴唇動動還是沒有提出這個詢問。

    「內侍不得與外臣勾連。」這是中國歷朝歷代最高統治者奉行的金科玉律。作為內侍的唐縱深明其中道理,作為特工頭領的戴笠也明白其中緣故。所以他不能問,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過了一會,門開了,蕭贊育進來,倆人以為蔣介石召見都站起來,蕭贊育搖頭說:「再等會,委員長正和美國大使商議四國首腦會議的事。」

    「不是已經定了嗎?是不是又出了什麼變化?」唐縱皺眉問道。

    四國首腦會議原定在開羅,時間定在十月中旬,蔣介石召集軍政人員開會商議,已經決定赴會。

    「斯大林又出妖蛾子了,他要求在克裡木半島的雅爾塔召開會議,而且暗示將我們排除在外,羅斯福提出了個折中方案,開羅會議還是照常進行,不過由四國改為三國。」蕭贊育提起斯大林時,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一絲不平。

    蕭贊育說著將帶來的茶杯給倆人擺上,給他們沖上茶:「已經談了不少時間了,很快便會結束,你們先喝會茶,待會我來叫你們。」

    待蕭贊育離開後,房間又陷入沉默中,唐縱感到太沉悶,便站起來走到窗前,窗外是別墅的正門,院子裡有幾個官員正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麼,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

    看了一會,唐縱忽然想到,蔣介石為什麼讓他和戴笠獨處一室,是不是有意識讓他們先行溝通,然後再與他們談,否則也不會讓蕭贊育將首腦會議的事透露過他們。

    唐縱決定冒下險,他看了看房間內便對戴笠說道:「斯大林在新疆東北連吃兩癟,忍不下這口氣,想拿首腦會議撒氣。」

    「關鍵是羅斯福,羅斯福要是能硬一下,斯大林還是得吃癟。」戴笠點頭答道,他心裡略微有些奇怪,唐縱怎麼開始關心起這些來了,他們作為情報人員,很少關心外交情況。

    「戴局長,蘇俄情報機構,美國情報機構都是世界性情報組織,你們軍統也該好好策劃下,展開對蘇情報,看來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蘇俄將是我們的主要敵人。」唐縱說道。

    戴笠苦笑下,刺殺鄧演達這事弄不好就要讓他下台,現在他可沒心情來規劃這樣長遠的事。唐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衝他露出絲微笑,拍拍手中的文件夾:「是有氣,不過對你們影響不大。」

    戴笠心中稍稍楞了下隨即心中一喜,唐縱輕輕歎口氣:「莊司令那樣的明白人,還不知道令自何而來,不過,他也不想掀起風波,所以順水推舟,歸到日本人身上去了。」

    擔憂和恐懼一下煙消雲散,強撐著的那根絲線斷然崩裂,戴笠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刺殺鄧演達,這事成與不成都會掀起巨大的**,一旦暴露是軍統所為,民主黨派和gcd一定會窮追猛打,就算國民黨內的高級將領,莊繼華、陳誠、張治中等,鄧演達的學生好友,也絕不會放過他。

    唐縱看著戴笠狼狽的樣子,既感到好笑又有些憐憫,不過他的情況雖然有所好轉,危險並沒有根本消失。

    刺殺不成,蔣介石的訓斥少不了,而且戴笠正在謀求警察總監的職務,想將警察總監納入軍統控制下,反對者本就不少,又受此影響,恐怕希望渺茫。

    戴笠擦擦頭上的冷汗,心中連叫僥倖,他心裡明白,這是莊繼華放了自己一馬,如果莊繼華堅持追索,保不住蔣介石便拿他當了替罪羊。

    「乃健兄,見笑見笑。」戴笠衝著唐縱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雨濃兄,我們之間還說什麼,你的難處我知道。別人眼中,你我風光無限,可那知道我們每天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戴笠大有知己之感,慨歎道:「還是你明白呀。我坐在這個位置,盡力吧,別人罵我是特務,不盡力吧,對不起校長,還能怎樣呢?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校長拋肝瀝膽吧。」

    唐縱點點頭同樣歎息道:「是呀,他們都在猜,誰是誰的人,咱們是誰的?生是校長的人,死是校長的鬼。」

    知道莊繼華將事情壓下來了,戴笠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反應也變得敏捷了,他的目光迅速向四下掃了一眼:「乃健說得對,離開校長咱們什麼都不是。鄧演達觸怒校長,我們應該為校長出力,這次失敗了,這傢伙跑到莊司令那裡,再要下手可就難了。」

    「這莊司令也真是的,幹嘛非要護著這廣東佬,上海救他一次,這次又….,司令到底想作什麼呢?」戴笠又將話題轉到莊繼華身上。

    唐縱轉身坐到戴笠對面喝了口水才說:「誰知道呢,唉,校長怎麼說我們怎麼作吧。」

    說到這裡,倆人又陷入沉默中,各自默默的喝著茶,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傳來說話聲,蔣介石和宋美齡送大使出來,過了一會蕭贊育推門進來,告訴他們蔣介石召見。

    倆人進去時,蔣介石的辦公室已經收拾乾淨,蔣介石坐在辦公桌後,正在看一份文件,倆人向他敬禮後便站在那裡,等待蔣介石開口。

    蔣介石卻沒有開口而是專注的看著文件,眉毛不時皺一下,戴笠透透打量,他的心情隨著蔣介石的眉頭的鬆緊而鬆緊。

    「文革都說些什麼?」蔣介石平靜的問道。

    雖然沒有點明問誰,唐縱立刻打開文件夾取出那份電報小心翼翼的交到辦公桌上:「這是剛收到的莊司令電報。」

    蔣介石沒有去拿電報淡淡的說:「你念一下,讓雨濃也聽聽。」

    戴笠的心又繃緊了,唐縱只好拿起電報念道:「委員長,鄧演達將軍和嚴重將軍前日在來瀋陽途中遇襲,襲擊者身穿日軍軍服,然卑職認為,此事並非倭寇所為,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均選擇恰到好處,非瞭解鄧嚴兩位將軍行程之人不能設計,軍統中統是否牽涉其中,望校長詳查。

    東北剛剛光復,來往軍政重任極多,各黨派人士,各級將領,均紛紛前來,卑職絕不允許有任何不願言之事發生。

    鄧將軍乃國內著名人士,在黨內軍內有極高聲望,若遇害,勢必造成朝野震驚,政局將從此動盪不安,國家有重新分裂之可能。

    委員長身肩國家民族之望,當以坦蕩之風處理朝局,此種行為若得逞,朝野勢必懷疑為委員長所為,委員長之威信勢必受到嚴重打擊。

    二十年來卑職所言極多,其中利害,卑職早已向委員長言明,今卑職不再重言,唯望委員長三思而行。」

    聽著唐縱宣讀,戴笠就感到知己手心全是冷汗,莊繼華說是日本人所為,可實際上卻在指責蔣介石,同時向他提出警告,他不能接受這種行為。莊繼華以往的電報都自稱學生,可這封電報,滿篇都是卑職委員長,師生之誼懸於一線。

    偷眼看看蔣介石,蔣介石卻沒有生氣,似乎預料到莊繼華的憤怒,他將文件放下,唐縱將電報放在他的桌上。

    「異黨不斷挑釁,黨內反對不斷,國家命運前途莫測。」蔣介石歎口氣,伸手拿起電報看了兩眼便放在桌上:「外國人欺負我們,我們自己呢?又內鬥不斷,國家復興還漫無時日。」

    唐縱和戴笠有些驚訝,蔣介石很少在他們面前這樣說話,這樣神態的說話對像除了莊繼華便是蔣經國宋美齡。

    「雨濃,這事就這樣吧,沒有揭開也好。」蔣介石平靜的對戴笠說,戴笠的心徹底放下來,連忙答應:「是,學生沒能完成任務,請校長訓示。」

    蔣介石站起來將水杯端在手上,從辦公桌後走出來,邊走邊說:「文革有句話是對的,有些事情不能急,四川人有句話,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有利,我們不著急,戴笠,你要加強對東北的工作,鄧演達在東北說了些什麼,作了什麼,見了那些人,都要詳細向我報告。」

    「是,學生一定做到。」戴笠大聲答道。

    「還有,莊文革與鄧演達有沒有聯繫?他們見面說了些什麼?作了些什麼?都要弄清楚。」蔣介石說到這裡輕輕哼了聲:「人民聯盟陣線?不過一幫跳樑小丑!哼,......」

    蔣介石望著窗外的秋日,過了半響才輕輕的道:「連我這個老師也要不認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09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七節 生機(六)

    唐縱和戴笠心中瞭然,蔣介石還是聽出了莊繼華電報裡的潛台詞,這是莊繼華二十年來發出的最嚴重警告,二十年來,無論蔣介石與莊繼華的分歧有多大,莊繼華都承認是他的學生,可今天他發出了這樣的威脅。

    可蔣介石也吃下了這個威脅,今天的莊繼華與二十年前十年前,大不一樣,蔣介石也再不能輕易忽略他的意見。

    戴笠完全沒想到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什麼事也沒有,願意要承受的雷霆大怒,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散了,連和風細雨都沒有落下幾滴。

    待倆人離開後,蔣介石沉凝半響將抽屜內的按鈕摁了下,蕭贊育推門進來,蔣介石問:「張群到沒有?」

    「請他進來。」

    蕭贊育很快將張群請進來,張群穿著套藍色西裝,臉上胖乎乎的,見人便帶三分笑。他是蔣介石在日本留學時的同學,辛亥革命爆發後,倆人一塊從日本偷渡回國,追隨陳其美參加革命,倆人相交極深。

    張群擅長交際,蔣介石經常派他為代表出使各方,東北易幟,蔣桂戰爭,中原大戰,都有張群在各方奔走,為蔣介石立下汗馬功勞,各地方實力派也通過他與蔣介石搭上關係。

    抗戰爆發之後,張群出任軍事委員會秘書長,劉湘死後,蔣介石有意讓張群擔任四川省主席,可遭到川軍將領群起反對,蔣介石權衡各方情況,最終從前線調回莊繼華。

    張群沒能得到四川省主席的職務,蔣介石也沒虧待他,任命他為成都行轅主任,成都行轅管轄川康地區,目的是協調兩省將領和地方,同時也監視在成都的川軍將領。

    蔣介石沒有閒聊開門見山的說:「岳軍兄,你去一趟貴州,嗯,看看貴州的情況,」張群點點頭,正要開口答應,卻見蔣介石似乎還有話沒說,便又等了等,果然蔣介石慢吞吞的說:「另外,你再去看看張漢卿。」

    張群稍稍楞了下,以往他也去看過張學良,不過每次都是他向蔣介石申請得到批准才去的,蔣介石從來沒有主動要誰去看張學良。想到這裡,張群心裡猛地一緊,難道…..。

    「委員長,漢卿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張群試探的問道,他和張學良交往的時間很長,第二次北伐後,是他說服張學良易幟,中原大戰,也是他出關說服張學良支持蔣介石,倆人結下比較深的友誼,他不希望張學良出什麼意外。

    蔣介石搖搖頭:「就是去看看,看他精神怎樣?身體好不好,他讀書也七年了,有沒有讀書心得,若有的話帶回來給我看看。」

    張群鬆了口氣點頭答應下來:「好,委員長,我明天就動身。」

    蔣介石搖頭說:「不,今天去,空軍會給你派架飛機,直飛貴陽。」

    「好,漢卿還在麒麟洞嗎?」張群問道,上次他見張學良便是在貴陽城邊的麒麟洞,這裡距離市區比較近,很多貴陽人都知道張學良關在這裡。

    「不是,已經轉到息烽了,你帶我的手令去。」蔣介石答道,張學良已經轉移過好幾次,從麒麟洞遷到開陽縣,今年又從開陽遷到息烽。

    張群離開蔣介石的辦公室後還有些摸不著頭腦,蔣介石將他從成都叫到重慶,就是為了交給他這樣一件任務,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固然他與張學良的關係不錯,可國民黨內與張學良關係不錯的不止他張群,貴州省主席吳鼎昌與張學良的關係就很好,讓他就近去一趟不行嗎?

    在貴陽下飛機後,他沒有去見吳鼎昌,他估計見了也沒什麼可說的,坐上車便奔息烽去了。息烽距離貴陽不遠,僅僅六十多公里。在貴州開發前,息烽境內沒有任何工業,地質勘探隊在息烽地區找到鋁土礦和磷礦,於是在這裡開設了鋁廠和磷化肥廠,算是有了工業,現在這裡的鋁廠產量已經佔全國鋁產量的三成。

    張群在縣城歇息一晚,第二天睡足覺後才出了縣城向郎陽壩而去,陪同張群的是軍統貴州站的一個姓曲的上尉。曲上尉比較年青,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平時話不多,開口便在點子上,不該說的絕對不說,顯然受過良好的訓練。

    張群試探了幾次後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便不再問什麼了,曲上尉也不開口,車內陷入沉默中,過了一會,曲上尉似乎感到這樣不好,有意活躍氣氛,便開始介紹起周圍的環境。

    這裡的公路是貴州開發後修起來的,原來雖然也通公路,不過是條土路,一下雨便是泥湯,而且這條路只能一輛車通行,兩車要交錯的話,必須得在特殊路段才行。現在這條公路可以並行兩輛卡車,水泥鋪就的地面,寬敞平整,轎車行駛在上面很平穩。

    說完道路,曲上尉又開始介紹起息烽來了,從當地的土特產到近幾年興起的鋁廠和化肥廠,再到附近的風土人情,洋洋灑灑一大串,可實質性內容卻一點沒有。

    郎陽壩並不在公路主幹道旁邊,而是在山區內,下了主幹道,又走了五六公里,翻過一道山坡,眼前出現一遍房舍。

    看到這遍房舍,張群有些驚訝,從主幹道上根本看不到這遍房舍。周圍的山樑上可以看到掩飾得很好的碉堡,碉堡居高臨下,將整遍房舍監控起來。

    「這麼大塊地方?」張群忍不住問道,張學良就軟禁在這裡,這麼多房舍,還有碉堡,這規模未免太大了。

    曲上尉略有尷尬:「這裡是軍統的監獄,關押著大約近千人,都是抗戰爆發後,從各地轉來的犯人。」

    張群哦了聲便沒再問了,國民黨在戰前便關押了不少政治犯,戰爭爆發後,兩黨達成協議,國民黨釋放了一部分政治犯,剩下的便向後方轉移,先後轉移到皖南,後又轉移到忽然四川,這些人關在那裡,除了戴笠以外便只有蔣介石知道。

    看到這樣隱秘的地方,張群在猜測吳鼎昌是不是知道距離他不到百里的地方便有如此龐大的一座監獄。

    「張學良也關在裡面?」張群問道。

    「沒有,這裡面關的都是普通犯人,張將軍是特殊人物,當然不能在這裡。」曲上尉答道,正說著轎車停下,整個監區的監獄長早就等在旁邊了,他的旁邊還有幾乘滑竿。

    「前面不通車了,張先生,只能坐滑竿上去了。」曲上尉說著推開車門跳下車,張群一頭霧水的下來,監獄長也過來了。

    聽完監獄長的解釋,張群才知道張學良關押在山上,沒有與這些普通犯人關在一起。張群什麼也說也沒問,讓曲上尉帶路,幾個人坐著滑竿便上山了。

    山路並不難走,貴州的山多石,山路都是用石板鋪成,一層一層循山勢向上延伸,兩個民夫抬著滑竿向上爬,發出吭哧吭哧的喘息聲。

    走了大約一個鐘頭,翻過兩個山坡,張群看到前面的山峰上隱約有座黃色的廟宇,穿過樹林,眼前豁然開朗,躍出一湖碧波,湖泊不大,依山勢而成,湖水清澈見底,湖面上有薄霧飄動。

    「好一派美景!」張群脫口稱讚,曲上尉扭頭說道:「這湖叫雙龍湖,您看,左邊山和前面的山,像不像兩條正在喝水的龍?」

    張群定睛細看,果然如曲上尉所言,正對著他們的山,山頭兩塊怪石聳立,極像龍得雙角,山勢而下,中間隆起一塊,就像龍鼻,山溝從兩側分勢滑落,就如龍鬚在飄蕩。

    左邊的山則更加奇特,好像一頭正低下腦袋的獨角龍,山頭的岩石搖搖欲墜,中間一塊光禿禿的白色岩石,又像抹了粉的老生。

    正欣賞著,滑竿停下了,一個軍官帶著兩個士兵從角落處出來攔住去路,曲上尉過去與軍官交談兩句後回來告訴張群,張學良已經知道他要來,正在家裡等他。

    到這裡滑竿便不能再進去了,好在距離已經不太遠,張群很快便到了廟門前,這張學良和這趙四小姐已經在門口迎候。

    「岳軍兄,沒想到是你呀。」張學良老遠便伸出手,張群趕緊小跑兩步握住他的手,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打量半天才說:「氣色不錯,氣色不錯,胖了點。」

    「是嗎。」張學良不置可否的回答道,張群又打量下趙四小姐,趙四小姐穿著件繡花棉袍,面容有些憔悴,目光卻很平靜溫和。

    張群對趙四小姐很尊敬,所有知道她的人都很尊敬她。原來陪伴張學良的是他的原配婦人於鳳至,不久於鳳至身患重病不得不去美國治病,張學良希望趙四小姐來陪他,於是趙四小姐便義無反顧的來到他身邊,一同幽禁在這窮山僻壤中。

    「四小姐還是這樣美麗動人。」張群恭維道,以前的趙四小姐如盛開的牡丹,鮮艷奪目,光彩照人,可眼前的趙四小姐卻如同山谷間悄然盛開的幽蘭,肅靜淡雅,暗香悠遠。

    「謝謝,難得你來看我們,漢卿,這裡風大,還是到裡面去吧。」趙四小姐溫婉的作了請的動作。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10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七節 生機(七)- -
    小廟顯然經過改造,正殿的佛像已經搬走,被改造成待客的客廳,客廳是按照傳統的中國方式佈置,顯得簡單。桌子和茶几上鋪著白se的桌布,院子和客廳打掃得乾乾淨淨。院子裡有兩株尚未成材的小樹,看得出來種下的時間不長,地上的土還比較新。

    張群四下看了看感到還是比較滿意:「看來還不錯,地方雖然偏了點,可比麒麟洞要好。」

    張學良微微聳肩,憐惜的看著趙一荻(趙四小姐):「我倒沒什麼,只是苦了小妹。我就不說了,岳軍兄,你怎麼到貴州來了?你不是川康行署主任嗎?」

    張群故意哈哈一笑調侃道:「怎麼?川康行署主任便不能到貴州來了?照這樣,李宗仁就只能待在天水了。」

    張學良聞言也一樂,張群能來看他讓他非常高興,山中無歲月,何況幽居了。他本是個好動的人,被拘禁在這裡最難受的便是沒有客人,這些年只有幾個人來過,張群吳鼎昌閻寶航宋子文戴笠等屈指可數,除了這些人再無其他人來過,好些老朋友老部下音信渺茫。

    倆人也不到客廳便在院子裡轉悠了幾圈,趙一荻陪了一會便招呼劉乙光去準備午飯:「漢卿昨天釣了兩條魚,杜副官去買雞了。」

    「不用忙,不用忙,隨意就好,隨意就好。」張群連連擺手就要阻止,張學良攔住他:「讓她忙去吧,我這裡少有客人。」

    張群歎口氣,當年張學良執掌東北,控制華北,就算九一八之後在西安,家裡都是賓客雲集,高朋滿座,現在用門口落雀來形容尚且不足,一年能來一次客人就算非常不錯了。

    張學良沒有打聽張群來做什麼,張群也沒有提,倆人就這樣在院子裡閒聊,過了一會,張群將話題引

    「漢卿最近在看什麼書呢?」

    幽居歲月,讀書是最好的消磨時間的方式,張學良被拘禁七年,也以讀書消磨時間,開始時是看小說,後來開始看一些經濟和哲學類書籍,上次張群來看他時便看到他在看黑格爾的《邏輯學》。

    「我最近對明史比較感興趣,托人買了一套明史。」張學良說。

    「哦,好呀,」張群點頭稱是:「讀史可以知得失,昔日唐太宗有三鑒之說,銅人史,正衣冠,知得失,明興替;歷史上發生的事很多都在重複…..」

    倆人說著出了廟門,沿著山道慢慢向湖邊走去,張群慢慢的說著,張學良偶爾點點頭,其實,他選擇讀明史是有原因的。

    當年衝冠一怒,發動了西安事變,事前沒有計劃,事後匆忙解決;現在他被囚禁,他也知道楊虎城也被囚禁了。對此,張學良心裡很不服氣,他認為他實行兵諫沒有錯,至少沒有完全錯誤,它帶來了抗日統一戰線,促成全民族抗戰。

    研究明史是因為他覺得明代末期和現在的中國非常相似,明末同樣是內憂外患,內,有農民軍造反;外,有女真窺視。明朝政府採取的便是雙管齊下,對內鎮壓,對外抵抗,最終明亡於農民軍,亡於女真。

    張學良當然不會將研究這段歷史的用意告訴張群,他淡淡的說:「我才開始看,研究還談不上,貴州地方偏僻,這套明史還是托人從武漢買的。」

    山風輕佛,湖面微微dang漾,張群站在湖邊深吸口氣山裡清新的空氣,張學良則蹲下,手輕輕拂弄湖水,湖水冰涼,皮膚在清澈的水下顯得有些蒼白細膩;抓起一把湖水,水從指縫間滑落,濺起一團細小的水珠。

    「湖光山se,美不勝收。」張群望著群山環抱的有些沉醉的歎道。

    「山好,水好,不如家鄉好,真想東北的黑山白水呀!」

    張群扭頭看著張學良,張學良面容平靜,望著北面的目光中透著淡淡的哀傷,張群心裡歎口氣,他當然清楚張學良此時的心情。

    雖然被幽禁在這群山之中,但張學良相對自由,有時候經過批准可以去縣城,每天可以看報,當然報紙是指定的《中央日報》和《掃dang報》。

    所以張學良對戰爭進程很瞭解,在東北會戰的那段時間,他極度興奮,讓劉乙光找來大幅東北地圖就掛在客廳正堂,每天在上面標注戰爭進程,與劉乙光一同討論進軍方略。劉乙光並沒有接受過正規軍事教育,不過是個文職軍官,對戰略戰術瞭解並不多,而且也興趣缺缺,不過陪著張學良找點樂子,消磨時間。

    儘管唱的是獨角戲,張學良整整高興了兩個月,可隨著戰線進入朝鮮,東北戰區司令部和東北行轅發佈種種命令,張學良的精神發生極大變化,經常半夜還坐在客廳,望著地圖發呆,趙一荻感到不妙讓人將地圖收起來,拿掉張學良的心魔,張學良這才漸漸恢復正常。

    「漢卿有些事情不要著急,」張群安慰道,可話一出口又感到這樣太蒼白無力,他悄悄朝左右看了一眼,監視他們的人距離很遠,便低聲說:「這次其實是委員長派我來看你的,夫人悄悄告訴我,莊繼華建議委員長放了你和楊虎城,委員長的態度已經有所鬆動。」

    張學良驚訝之極,他不相信的看著張群,七年來,他一直希望走出牢籠,可一次次失望後,他幾乎再也不抱希望,可現在希望從天而降。

    「漢卿,你千萬別jī動,委員長還沒有最後鬆口,這事連四小姐都不要告訴,一旦為人所知,恐怕就再也沒希望了。」張群非常害怕,要是張學良失去控制,被人告上去,他自己倒沒什麼,可張學良就再也出不來了。

    張學良漸漸冷靜下來,他感jī的沖張群點點頭表示自己懂得其中利害,過了一會,他忽然皺眉問道:「你說是莊文革?為什麼?他為什麼會為我求情?難道他希望我回東北?」

    一連串問題從他嘴裡蹦出來,張群急忙扭頭看了一眼,看守還是隔得比較遠,連忙說得:「小聲點,具體情況我不清楚,這是夫人告訴我的,要不然,委員長會派我來?就算要看你,也會派戴笠來。」

    張學良沉默下點點頭,張群笑著將聲音放大:「明史中最有意思的是明神宗嘉靖時期,這嘉靖煉丹修道,還強迫大臣和他一塊修道。…」

    張學良心情愉快也開始談起自己的一點所得:「很多人說明初朱元璋的謀臣中劉伯溫李善長功勞最大,可在我看來朱升的功勞其實在他們之上,他提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朱元璋實際是執行了這個策略才最終奪去天下。」

    「這明史是越看越有味道,」張學良也偷瞧後面,見看守離得遠便又問:「岳軍兄,我還是想不明白,莊文革為什麼要他放了我?」

    「將來你出去了再問他吧。」張群也不知道,宋美齡只是這樣提了一句,他追問下宋美齡也沒細說,只是讓他轉告張學良,她正在設法促成此事。

    儘管疑慮重重,張學良也也明白不可能再從張群嘴裡問出什麼了,張群能告訴他這些已經冒了極大風險,盡了朋友之誼。

    連在湖邊談論一陣,劉乙光從山道上下來,請倆人回去用餐,倆人回到廟內,進廟便聞到一陣香氣。

    「張先生有口福了,今天可是四小姐親自下廚。」劉乙光笑道,他跟隨張學良也已經七年了,從奉化到江西,再從江西到湖南,再到貴州;他有時自嘲張學良是一號囚犯,自己是二號囚犯,都是終身監禁。

    客廳已經變樣,中間擺上一張方桌,桌上鋪著餐巾,正中間是瓶鮮花,顯得典雅高貴。趙一荻將剛才的棉袍換成湖藍se繡花絲綢旗袍,外面加了條白se披巾,站在廳前更顯優雅。

    看到張學良和張群回來了,趙一荻招呼倆人入席,將桌上的花端走,讓人上菜,這裡沒有僕人,端菜送飯的都是名為服務人員的看守,這些人都歸劉乙光指揮。

    劉乙光也在桌上,菜並不很多,一盤魚,雞是兩吃,一部分燉蘑菇,一部分熬湯,附近鄉村農家買的臘肉和香腸,幾盤炒時鮮。另外還有一瓶紅酒。張學良解釋說這是去年閻寶航帶來的。

    看得出來,主人已經很費心了,在這樣的地方要準備這樣的東西不容易。張群很感jī,邊吃邊稱讚。

    飯桌上閒聊,話題漸漸又扯到戰爭上了,劉乙光好像對這個話題也tǐng感興趣,他反覆詢問,下一步是不是要進攻江南,光復南京上海。

    張群只好放下筷子向他們介紹目前的戰局:「從全國來看,勝利是毫無疑問,我們已經光復除江南之外的全部國土,戰線已經推進到國境之外,太平洋戰場上,美軍也捷報頻傳,下一步美國可能在菲律賓或台灣登陸,在歐洲戰場,蘇俄也已經光復整個國土,打出國門,進入bō蘭地區,英美盟軍光復巴黎,正向比利時和荷蘭進攻。

    漢卿,戰爭進展出乎意料的快,八一三淞滬會戰開始時,我們還認為至少需要十年時間才能打敗日本人,可現在只用了七年時間,要不是那片日本海,保不定我們就打到東京去了。」

    張群也被自己的情緒帶得興奮起來,抓起酒瓶就給自己倒了杯酒,又給趙一荻張學良和劉乙光添上,三人也非常興奮。

    「我看報上說,現在我們每天出動上百架飛機轟炸日本,東京幾乎被我們炸平了。」劉乙光問道。

    「是不是炸平了我不知道,不過照片上看,東京是夠嗆。」張群豪爽的笑著說:「漢卿去過東京,知道東京火車站,現在已經不存在了,銀座已經全部被焚燬,日本人在報上哀號一遍,想想就讓人心情舒暢!」

    「就為這個當浮一大白!」張學良舉起酒杯,四人碰了下,張學良擦擦嘴邊的酒才又接著說:「委員長領導有方呀,不然我們不會這樣快的取得勝利,來,為委員長乾杯。」

    趙一荻一愣看了眼張學良,還是舉起酒杯,劉乙光也納悶的看看張學良也端起酒杯,張群大有深意的讚賞的看了眼張學良,也端起酒杯。

    「叮」四個酒杯清脆的碰在一起。

    張學良心情舒暢笑意融融:「最近拜讀了委員長的中國之命運一書,有些想法,我寫下來了,岳軍兄,你給我轉給委員長。」

    張群含笑點點頭,他心知肚明張學良夠聰明,其實這些想法恐怕早就讓劉乙光他們檢查過了,要是不能入目,也早就被沒收了。

    「中國之命運實際規劃了戰後中國的發展道路,統一軍令政令,是為了消滅地方軍閥,真正完成國家的統一,在這點上我張學良舉雙手支持,經過七年戰爭,國家民族付出極大代價,民眾希望國家不再分裂了。」

    「可,將軍,」劉乙光好奇的問道:「若gcd不願意呢?他們也有政權有軍隊。」

    「對於gcd問題,的確是個很難辦的問題,不過,我認為,委員長既然能領導這樣艱苦的抗戰,也同樣能領導國家整合。」

    劉乙光問的實際是戰後的國內的戰和問題,可張學良的回答很巧妙,既吹捧了蔣介石又沒明確表明態度,不會被人利用。

    有這幾句話已經足夠張群回去交出一份有利於張學良的報告,他不能讓劉乙光破壞了這個成果,立刻將話題岔開:「說得對,我們相信委員長一定能完成一統中國,實現民族復興的偉業。漢卿,你讓我出乎意料呀,我完全沒想到你還會看委員長的書。」

    「身在囚中,心在國家,岳軍兄,我在西安闖下大禍,目的是為抗戰,現在抗戰勝利在望,我還有什麼可求的呢?此心已經無所求,唯願國家繁榮,民族昌盛。」張學良一口將酒喝乾。

    張群陪著喝了下,他點點頭說:「是呀,在西安你的確太冒失,看來這些年你自身反省很好,委員長知道後,一定會很高興。」

    趙一荻秀眉微蹙,正要反駁,腳下卻被張學良踩了下,她扭頭看了張學良,從張學良的目光中,趙一荻感到其中有蹊蹺,便改口連聲勸菜。


    一餐午飯,賓主雙方盡興而畢,飯後,趙一荻有午睡的習慣,回房休息去了,張學良陪著張群在院內喝咖啡閒聊,劉乙光在一旁相陪。

    三人隨意的聊著國際國內的情況,張群給他們講了北平天津的情況,講了岡村寧次投降的情況,張學良聽說馬占山擔任投降儀式指揮官,眼前不由一亮。

    「當年,我曾給東北軍將士說,我要帶他們打會老家,現在他們終於打回老家了,我張漢卿雖然食言,可國家沒有食言,我們終於打回老家了。」張學良有些感慨也有些悲涼。

    聊了一陣後,張群看看時間不早了,便起身向張學良告辭,這時張學良的神情有些傷感,握住他的手,久久不願鬆開,張群明白張學良的感受,自己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才能有人進來,他拍拍張學良的手,才轉身你去。

    坐在滑竿上走了老遠,回頭望去,依稀還能看見張學良站在廟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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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七節 生機(八)- -
    幾天之後,張群的報告便交到蔣介石的案頭,連同報告一起交上來的還有張學良的讀書筆記,包括那篇《中國之命運》的筆記心得,蔣介石看後什麼也沒說便鎖進書房的抽屜內,宋美齡假裝不知道,暗暗留心蔣介石的態度。

    戰爭臨近結束,國內事務又成了蔣介石重點關心對象,聚集在西南三省的工業企業開始逐步向中部遷移,武漢成為遷移的重點地區,經過兩年搶修,漢陽鋼鐵廠恢復生產,新建設的武漢長江大橋建成通車,這是第一座橫跨長江的大橋,通車那天舉國轟動,湖北省主席余漢謀、國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長宋子文,紛紛出席通車儀式,中外記者數百人從各地趕到,橋樑總設計師茅以升宣佈通車。

    武漢長江大橋建成通車,將平漢鐵路和粵漢鐵路連成一線,軍事運輸變得通暢,從廣州出發的火車可以一路直達山海關,緩解了前線後勤物資壓力。

    隨著武漢長江大橋的建成,國民政府宣佈交通發展十年規劃,決定在十年內,修建鄭州黃河大橋,濟南黃河大橋,以隴海線和平漢津浦一橫兩縱鐵路大動脈為軸,建設遍及全國的交通網絡。

    在報紙上,關於戰爭的消息大為減少,三十萬日軍盤踞江南,江淮戰區和江南戰區近兩百萬兵力卻沒有進攻的想法,薛岳關麟征專心整軍練兵,關麟征以新12軍和九十二軍為核心,大力整編地方部隊;薛岳則以土木系為核心,將江南戰區內的地方部隊悉數整編。

    西北方面,新疆叛亂徹底平息,白崇禧調離新疆後,蔣介石任命張治中為新疆省主席,meng疆委員會主席,meng疆綏靖公署主任;劉文輝為南疆行署專員,meng疆委員會副主席,meng疆綏靖公署副主任,陶峙岳為新疆保安司令。

    張治中上任新疆後,開始推行一系列和解政策,邀請大批少數民族上層人物加入省政府,緩解了新疆的緊張局面。

    新疆平叛的另一個結果是,原蘇俄在新疆投資建設的大批企業礦山銀行被收歸國有,儘管蘇俄提出抗議,中國政府以這些企業是在盛世才與蘇俄簽訂不公平條約下建立的,予以拒絕。隨著這些企業的被沒收,蘇俄再也無法控制新疆的經濟。

    軍事經濟發展勢頭良好,可國內政治卻始終不平靜,全國各地成立了數十個黨派,蔣介石看著這些黨派就頭疼,民盟,民建,人民聯盟陣線,這些還算好的,還有什麼fu女解放黨,素食黨等等,幾十個人也成立個黨。

    讓蔣介石感到威脅的還是gcd和人民聯盟陣線,gcd似乎始終不安定,在東北會戰結束後,周en來又在兩黨常規會談中提出抗議,指責東北戰區部隊對南滿的八路軍游擊隊進行攻擊,策反新11軍部隊,陳誠對此不予承認,不過答應讓東北戰區進行調查。

    東北戰區很快回函,對前者承認,對後一個指控進行反駁,認為是新11軍南下導致原偽滿洲國防軍叛亂,與*無關。

    至於前者,東北戰區並不知道南滿有八路軍游擊隊,根據情報,東北地區並沒有八路軍部隊,新11軍在北滿作戰,南滿沒有八路軍部隊,故部隊在作戰時將八路軍游擊隊當作了偽滿洲國防軍,戰區發現這個事情後,已經下令部隊注意。

    陳誠當然清楚,這肯定有莊繼華有意所為,八路軍在東北會戰前便有兩支部隊進入東北,一支向北,一支向南,向北的楊c武部tǐng進到黑龍江地區,在現在的濱江省南部地區開闢了根據地,曾k林所部則南下,向南滿tǐng進,這支部隊面臨的困難更大,日本人在南滿經營多年,統治嚴密。

    曾k林不得不將部隊分散游擊,華北會戰後,偽滿洲*心動搖,日軍主力開始向山海關集結,游擊隊獲得發展空間,一些偽滿洲國地方官員和警察開始與游擊隊聯繫,游擊隊藉機開闢了一些小塊根據地。

    可在東北會戰中,南滿是重點戰場,雙方大軍雲集,迅速將游擊隊的空間壓縮,莊繼華更是抓住機會,將游擊隊組建的地方政權消滅,軍隊要麼被收編要麼被趕走。

    東北國民黨佔據絕對優勢,兩黨雖然衝突,可由於是莊繼華在主持,衝突還在控制範圍下,嚴重的是山西。

    在山西,八路軍佔領大約一半地區,晉北晉西北晉東和晉東南,均被八路軍佔領,閻錫山和中央軍各佔剩下一半。閻錫山佔領太原地區,山西最平坦和肥沃的土地,中央軍佔據了晉南地區。

    對這種局面,閻錫山並不甘心,他一方面與gcd保持表面的友好,雙方高層經常見面,時常還合作點事,暗地裡卻不斷向東向北擴展,頻頻擠壓gcd根據地政權,挑起雙方紛爭,小規模衝突不斷,周en來在重慶頻頻抗議。

    對山西的情況,陳誠表示愛莫能助,中央對閻錫山影響有限,晉軍不聽中央的聽閻錫山的,讓延安與太原交涉,可sī下裡,蔣介石在財政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向山西提供了兩千萬法幣的資金,同時向晉軍提供了兩個整編軍的全部裝備,從各地抽調軍事幹部幫助閻錫山整編軍隊。

    為了對抗國民黨的軍事威脅,延安加緊調整部署,林b率新11軍主力六萬人南下返回關內,出任晉察冀野戰軍司令員,陳y出任華東野戰軍司令員,劉b承出任晉冀魯豫野戰軍司令員。

    在加強軍隊的同時,政治上,延安也進一步整頓統一內部,第七屆代表大會正在加緊籌備,各地領導人紛紛返回延安。

    在軍事上加強防,在政治上加強進攻,是延安的既定策略。

    紅巖辦事處工作人員頻頻出席各黨派集會,在各種場合宣揚政治改革,推行民主,組建聯合政府的主張。這個主張得到大多數黨派的支持,民盟和人民聯合陣線也相繼提出自己的主張,這些主張都要求國民黨結束訓政,實行憲政。

    可陳誠也知道,延安也在加緊備戰,軍統綏遠站傳來的情報表明,最近一段時間,中meng邊境地區運輸繁忙,包括105榴彈炮在內的大批武器裝備從meng古越境進入八路軍控制區,隱藏在綏遠地方的情報人員估計,這些武器足以裝備五萬兵力。

    這些情況報上去後,蔣介石卻沒有多少反應,延安從蘇俄獲得武器裝備在意料之中,他指示駐蘇大使向蘇方交涉,便沒有其他動作,他現在最關注的還是鄧演達。

    鄧演達嚴重到瀋陽後,一反常態的顯得很低調,除了接受美國記者韋伯和白修德的採訪外,再沒有接受其他記者的採訪。

    瀋陽,長春,哈爾濱等地的人民聯盟陣線分部低調成立,鄧演達只是出席了瀋陽分部的成立儀式,便很少lu面,似乎路上的刺殺已經讓他膽戰心驚。

    注意鄧演達主要是因為莊繼華,莊繼華現在的態度捉mō不定,上次的憤怒通電後,莊繼華便再沒提及此事,也不知道他是怎樣說服鄧演達的,讓他保持了沉默。

    看上去莊繼華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東北重建上,他將西南開發的經驗又搬到東北去了,原西南開發的專家們被他請到東北,隨後便提出東北道路交通建設方案,開始著手重建東北交通。

    五億法幣投入東北後,為東北經濟注入了能量,工廠開工,銀行開門,商店營業,民眾將藏起來的偽滿洲幣拿到銀行兌換,滿洲銀行和日本銀行被收歸國有,莊繼華也沒有交出來,而是組建了一個新銀行,東北銀行。

    東北銀行是個合資銀行,工商銀行和四川發展銀行,還有虞洽卿控制的四明銀行先後給東北銀行注資,成為東北銀行的股東。東北銀行借助傳統優勢,憑借先後注資的數億資金,迅速成為東北第一大銀行。

    戰爭讓整個國家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整個中國北方成為一個龐大的工地,華北平原的重鎮天津、廊坊、塘沽,到處都是工地,各地都在向中央要錢。

    宋子文這時也讓蔣介石感到頭痛,蔣介石將兜裡翻遍了也找不出幾塊法幣,他希望採取孔祥熙的方式,實行赤字財政,可宋子文不幹,認為這會造成猛烈的通貨膨脹,蔣介石退而求其次,希望能發行債券募集些資金,可宋子文依舊拒絕。

    在這個問題上馬寅初和財政部次長劉航琛卻支持了蔣介石的意見,馬寅初認為,隨著戰爭的勝利,法幣的流通範圍也擴大,「日軍以前實行經濟戰,不准法幣在淪陷區流通,目的就是為了打擊我國經濟,現在華北,東北光復,這些地區有人口一億以上,以平均每人每年使用一百法幣計算,可以容納法幣一百億,通貨膨脹並不可怕,只要將通貨膨脹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也是可以接受的。」

    劉航琛也認為,可以執行赤字財政,增發十億法幣,並不會帶來多大的膨脹,而且華北重建需要的資金巨大,僅僅天津一地需要的資金便超過二十億,即便算上民間資本,也需要三億作為啟動資金。

    「莊隊長有句話很正確,社會保持穩定,首先便是要讓人有工作,有工作才有收入,有收入才能買糧食,才能養活家人,增發一部分貨幣可以讓經濟盤活,讓急需資金的工廠盤活,促進就業增長。」

    馬寅初和劉航琛的支持,讓宋子文不得不讓步,同意增發十億法幣,蔣介石大筆一揮增加到十五億,宋子文也只能無奈接受,這十五億撥出五億給了東北,五億給華北,剩下五億中,有一億給了新疆,一番折騰,蔣介石手上還剩四億。

    讓蔣介石真正高興的是國際問題,羅斯福終於同意說服斯大林,雅爾塔會議不是三國會議而是四國首腦會議,上次美國大使高斯來便是通報這件事,羅斯福罕見的對斯大林強硬起來,他警告斯大林,如果中國不能出席,那麼雅爾塔會議便沒有舉行的必要。

    斯大林也同樣需要雅爾塔會議,蘇軍打出國門,戰後歐洲問題須比得到盟國的支持,蘇俄對bō蘭、羅馬尼亞、保加利亞,還有巴爾幹半島諸國,斯大林非常希望能將這些國家納入蘇俄影響範圍。

    太平洋戰場上,美軍經過修整後,繼續對日軍發動進攻,在結束馬裡亞納會戰後,美軍開始清掃菲律賓外圍島嶼,對菲律賓的進攻迫在眉睫。

    中美聯合空軍頻頻轟炸日本,唯一能阻擋他們的只有他們的後勤。為了增強後勤能力,美國與中國商議,要求中國擴大青島港口,準備讓盟軍艦隊停靠。

    「委員長,有些事情不要急,經濟可以慢慢來,要注意關鍵問題。」陳果夫慢悠悠的說,他瘦削的臉龐似乎永遠充滿憂慮。

    蔣介石對他所說的關鍵問題心知肚明,可問題是,現在的莊繼華猶如一支刺蝟,看上去好處理,可實際上很難處理。

    上次去東北,他已經放出話來,戰爭結束後便要離開,可蔣介石能讓他離開嗎?東北戰區的那些川軍將領,他親手提拔的那些將領,在他統帥下戰無不勝的士兵,會同意他走?〕

    除了這些,蔣介石還必須面對洶湧的社會輿論,兔死狗烹,貶斥功臣,這些指責必將洶湧而來,國民黨內那些欣賞莊繼華的人,那些中間派人士,也必然暗生嫌疑,進而動搖對他的忠誠。

    更可怕的是,莊繼華說出這句話還產生另外一個效果,蔣介石原定以明升暗降,提升他為總參謀長的辦法,胎死腹中,很顯然,他不會接受這個決定。

    蔣介石歎口氣:「還是那句話,慢慢來,不用著急。」

    陳果夫似乎也明白這事的棘手,他點點頭,院外的秋更深了,落葉隨風飄舞,院子裡的shi從已經換上秋裝,美國呢制的中山裝,筆直而貼身,整個人看上去整潔英武。

    一陣秋風從山間刮過,樹葉嘩嘩作響,枯黃的樹葉離開樹枝,上下翻飛,時而升上高空,時而潛入地面。

    蔣介石望著隨風起舞的黃葉,心情也時起時伏,不管怎樣,已經聞到勝利的味道,這股味道是如此芬芳,令人陶醉。!。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11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八節 日薄(一)- -
    帶著點腥味的秋風掠過清冷的庭院,枯黃的樹葉中夾雜著,夾雜幾片紙屑,這是外面廣場上難民的留下的痕跡。

    茂盛的櫻花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彷彿被剝去羽毛的雞,luǒlu的樹皮就像老太太的皮膚,乾枯,長滿皺紋。

    在裕仁眼中,宮內到處是衰敗景象,中國空軍的炸彈雖然始終沒有落進皇宮,可皇宮也受到影響,夏末的一場大火,燒到皇宮邊沿,要不是禁衛軍官兵拚命,皇宮恐怕已經化為灰燼。

    火星依舊飄進皇宮,明治神宮受到部分損毀,御膳房也被燒燬部分,宮廷裡人心惶惶,以前傳說皇宮有天照大神保護,所以歷次空襲,沒有一顆炸彈落到皇宮。

    裕仁當然不會將象民眾那樣愚昧,但他也沒有幫助揭開真相的想法,而且還有意無意的助長這種傳言,他需要國民的盲目。

    失敗的yīn影越來越濃厚,陸軍海軍之間爭吵越來越頻繁,文臣和武將之間意見嚴重分歧,幾次吵到內閣要倒台的地步,要不是找不到更好的首相人選,要不是木戶盡力協調,要不是他裕仁暗中支持,鈴木內閣早已維持不下去。

    前線敗報頻傳,滿洲丟失後,岡部直三郎退守朝鮮,總算是穩住陣腳,可在滿洲會戰中,關東軍損失了大約八萬兵力,消耗物資更是無數,岡部直三郎頻頻來電要求補充,可國內根本沒有。

    國內軍的狀況也非常糟糕,雄心勃勃要徵召一百五十萬兵力的計劃正在執行,可裝備這些人的武器裝備卻沒有。

    中國人持續大半年的轟炸,嚴重破壞了帝國的生產,全國近70%的工廠被焚燬,剩下的工廠開工嚴重不足;滿洲失守,失去了重要的原材料基地,生產急劇下降。

    除了生產,轟炸產生的數百萬難民,東北朝鮮逃回來的數百萬難民,散佈在全國各地,這些難民除了隨身攜帶的財物,再無其他,眼看嚴冬將至,這些人還只能lu宿街頭,政府對此也束手無策。

    這將是個難熬的冬天,一個屍橫遍野的冬天。

    饑荒,嚴寒將奪去數百萬日本人的生命。

    「唉!」

    木戶神情凝重的望著裕仁,最近他歎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琴聲早已從宮內消失,皇后帶著宮女們在空地上種上各種蔬菜,後花園的種植了數十年的花草被清理一空,改種上了稻穀,皇宮的倉庫裡堆積著剛剛收割的稻穀,現在整個花園又種上了土豆幼小的苗剛破土,稚nen的莖葉在風中瑟瑟發抖,給這蕭瑟的花園添上幾分生機。

    「陛下,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帝國體制在,日本還會再度興盛起來。」木戶安慰道:「您看,這幼苗,雖然小,卻也生機勃勃,在它幼小的枝葉下面隱藏著碩大的果實。」

    「昔年明治大帝能將貧弱的日本變成世界一流強國,陛下也能率領日本人民,從廢墟中重建,十年修養,十年生息,二十年後,日本將再度成為世界強國。」

    日本的精英已經知道戰敗不可避免,整個國家已經無力打下去了,戰場上敗報頻傳,國民士氣低落,再也沒有那種振奮人心的歡呼,更多的只是一種絕望的嚎叫。

    連續遭受瘋狂轟炸,東京橫濱大阪等地的城市居民紛紛逃往農村,根據各地警察局統計,全國大約一千四百萬人口逃離城市。

    更有甚者,各地殘存下來的工廠,住在附近的居民紛紛遷移,有些寧肯住到遠處的窩棚中,也不肯住在工廠附近,因為這工廠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成了中國人轟炸的目標。

    可現在日本人才發現,要想將戰爭停下來是如此困難,瑞士大使報告,杜勒斯拒絕見面,其他渠道反饋回來的消息都表明,盟國只接受無條件投降。

    這些消息讓主張繼續打下去的軍方將領找到理由,在內閣戰和會議上堅決要求打下去,軍官提出了一個比較jī進的策略——從江南撤軍,至少要撤出二十萬兵力,這些兵力全部撤回國,以增強國內軍的戰鬥力。

    這個策略受到外務省的強烈反對,外務省認為這樣過於削弱江南力量,但內閣會議還是通過了這個策略,從江南撤出二十萬兵力,撤軍之後,在必要時可以放棄南京退守上海。

    中國派遣軍司令部沒有抗議,悄無聲息的接受了這個命令,而且迅速調整部署,抽調部隊向上海集結。

    中國戰場局勢已經不可挽回,太平洋戰場也正在糜爛。作為太平洋戰場主力的聯合艦隊的主要打擊力量航空母艦,由於缺少飛機和油料,已經難以出海作戰。

    大本營對美國的下一步動向判斷是菲律賓,為此大本營制定了一號作戰計劃,按照這個計劃,聯合艦隊將全部出動。

    可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是,聯合艦隊司令小澤治三郎拒絕了這個計劃。小澤治三郎的理由很簡單,聯合艦隊沒有足夠的油料,整個艦隊根本開不到菲律賓;其次,馬裡亞納海戰中,聯合艦隊損失大批飛機,卻沒有得到補充,現在整個艦隊只有六十多架作戰飛機。

    第二個問題還好解決,沒有油料就困難了。海軍基地儲備的油料,在八月底,遭到中國空軍的轟炸,大火引起油庫爆炸,存下的十萬加侖油料全部損失,至今也無法補全。

    於是問題拋給負責生產的軍需大臣豐田,豐田一點不含糊的保證,煉油廠可以加班加點生產,保證在兩個月內生產出足夠的油料,只要海軍能將南洋的石油運回來便行。

    在馬裡亞納海戰結束後,美軍潛艇出擊行程縮短了一半多,對海上運輸線的襲擊更加猛烈,海上運輸線近乎癱瘓。

    問題又交還給海軍,海軍再次表示無能為力,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美軍潛艇以澳大利亞和珍珠港為基地,頻頻出擊,攻擊海上運輸線。而日軍從未學會海上護航,運輸船隊損失慘重。

    問題就此膠著,大本營作戰會議最後下了個含糊其辭的作戰命令,海軍依舊準備一號作戰計劃,軍需大臣負責在全國收集油料,以供海軍作戰之需。

    可豐田去那裡收集油料呢?誰也不知道,全國的油料都在豐田的掌握中,若有足夠的油料,豐田早就給聯合艦隊了,這是保衛日本的最後屏障;如果聯合艦隊被殲滅,日本就如luǒlu在大街上的女人。

    這幾個月裡,裕仁就沒聽到一件好消息,甚至連稍微寬慰一點的消息也沒有。木戶的話只不過是安慰「四海皆兄弟,四海皆兄弟,」裕仁喃喃念著祖父的俳句,七年前就是在這句俳句下,日軍越過盧溝橋,衝進了中原大地;同樣是在這句俳句下,三年前,日軍偷襲珍珠港;現在,裕仁品嚐戰爭到苦果,真切期望四海之內皆兄弟。

    「陛下,內閣快要到了。」木戶低聲提醒道。

    戰與和的問題從未像今天這樣急迫,內閣幾次會議都僵持不下,軍方將領主戰,文臣主和,每次會上都吵得不可開交。裕仁感到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他決定召開御前會議來解決這個問題。

    裕仁點點頭轉身向會議室走去,大慨中國空軍今天打算休息,到現在為止,防空警報還沒響,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會議還是在皇宮內的防空洞中舉行。

    皇宮的防空洞很早之前便建起了,這是個龐大的地下工程,整個防空洞分為三個區域,生活區,工作區,物資區。

    三個區各有分工,生活區是皇宮中人生活的區域,同樣分為三個部分,普通工作人員區,禁衛軍區,帝后生活區。

    工作區包括裕仁的辦公室,會議室,秘書工辦公室,宮內省工作人員的辦公室,皇后的辦公室,電報電話房等等。

    當裕仁來到會議室時,內閣成員的大本營主要領導人都已經等候在會議室外,裕仁從眾人之中穿過,率先走進會議室內。

    鈴木微微低頭,待裕仁進去後才抬頭望著緊閉的房門,過了一會,房門再度推開,木戶站在門邊。

    「陛下請諸位大臣進去。」

    鈴木恭敬的施禮,率先走進會議室,諸大臣跟在身後魚貫而入,這個會議室自然沒有地面上的會議室豪華寬大,眾人進去後便顯得有些擁擠。會議室內擺著一張長條桌,整隊大門的是金黃se的御座。

    裕仁坐在寬大的御座上,雙手放在膝上,腰tǐng得筆直,目光溫和的平視前方。

    鈴木首先向裕仁施禮,然後才走到前面的座位上,後面東鄉、西尾壽造、梅津美治郎等人魚貫而入,每個人進屋後都先沖裕仁施禮,然後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鈴木貫太郎一側的都是文臣,外交大臣、農林大臣,財政大臣等都在他這這一邊,而對面坐的都是軍人,西尾壽造、梅津美治郎、豐田,海軍大臣米內光政全部坐到他對面。

    待所有人坐下後,木戶宣佈御前會議開始,然後他便走到天皇的下座坐下,一般召開御前會議他都坐在這個位置,他是天皇的代表,天皇不好說的話,由他說。!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0-27 16:12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八節 日薄(二)- -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氣氛有些沉悶,這在御前會議上還是首次,木戶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他瞟了眼鈴木,鈴木心裡歎口氣,感到腦袋裡的那顆子彈又隱隱作痛。

    「陛下,內閣對戰和問題有巨大分歧,數次會議都沒能達成一致,以致勞煩陛下,臣有愧陛下信任。」鈴木聲音有些哽咽,感情略有些jī動,蒼白的發須在輕輕晃動。

    「愛卿不必如此,」裕仁平靜的安慰道:「朕深知內閣面臨的困難,我希望內閣在決定戰和問題上,不要以朕為念,朕能接受內閣的一切決定。」

    最後這段話,裕仁特地加重了語氣,含義非常明顯。內閣成員和大本營代表均是一振,但每個人的表現又各不相同,東鄉等主和派均面lu喜se,西尾壽造等軍方將領卻神情慘淡,梅津美治郎lu出jī動之se。

    「陛下體諒,臣非常感jī,國家情況非常嚴峻,」鈴木接著說:「今天的御前會議將全面向陛下報告目前國家的情況,石黑君,請您先說說糧食狀況吧。」

    石黑忠篤將面前的文件翻開,站起來面向裕仁報告:「根據農商省的統計,今年糧食產量為去年的七成,國民定量將下降到每人每天三合(日本計量單位,每合約2兩);由於運輸中斷,化肥產量下降到去年的四成,而且還會進一步下降,也就是說,明年將出現大範圍饑荒,糧食產量將進一步下降。

    與戰爭息息相關的物資下降幅度更大,全國鋼鐵廠被炸毀八成,儘管經過極力搶修,也只能恢復小部分生產能力,八月,全國鋼鐵產量為六萬噸,以此估計全年產量在八十萬噸上下。

    煤炭產量在上半年初,每月產量可達三十萬噸,由於滿洲失守,現在每月產量為六萬噸,這些煤炭主要來自朝鮮和支那江南。

    汽油柴油生產狀況也十分嚴重,幾年總共生產汽油柴油大約70萬公升,是去年的三成,這主要原因是,沒有足夠的原油,以及煉油廠普遍受到轟炸,生產能力遭到極大破壞,更讓人擔心的是,這些產量主要來自儲備原油,從南洋運回的原油已經非常少,上月僅有一萬三千噸原油運回國內,本月到目前為止只有五千噸原油。

    上月,鋁生產為六千噸,從南洋運回的鋁礬礦越來越少,本月運回兩千噸,……。

    總之,從各個方面看,各種物資的產量都嚴重下降,影響產量的主要因素是支那空軍轟炸,以及海上運輸線中斷。」

    石黑將手中的文件合上,沖裕仁微微施禮後才坐下,鈴木又點名讓軍需大臣豐田匯報軍需生產情況。

    豐田起身時用眼角掃了眼旁邊的西尾壽造餓梅津美治郎,倆人沒有任何表示,這是御前會議,在這個會上說假話,將受到嚴懲。

    「陛下,正如石黑大臣所言,由於鋼鐵鋁銅等物資產量嚴重下滑,軍需生產受到嚴重影響。

    截至上月,今年全國生產步槍十六萬支,輕重機槍五千tǐng,坦克一百七十輛,裝甲車一百三十輛,飛機六百八十架,水面艦艇,」豐田看看面無表情的裕仁,吞下口水硬著頭皮念道:「水面艦艇,零,從開戰到現在,我們每個月大約損失十萬噸船舶,這已經超過了我們的造船能力,鋼鐵產量下降,就更沒有力量造船了。」

    隨著一串串數字從豐田的嘴裡蹦出來,豐田也漸漸平靜下來,話聲更加穩定,也更讓人揪心。

    無論是軍艦飛機,還是坦克裝甲車,輕重機槍,甚至包括軍裝軍鞋,所有武器裝備產量全面下滑。

    新組建的部分師團手裡拿的的還是日俄戰爭士氣的單發槍,個別極端的大隊甚至根本沒有武器,在木棍上綁上把刀充作武器。

    豐田說完之後,會議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西尾壽造沉重的呼吸聲,梅津美治郎的臉漲得通紅,惡狠狠的盯著桌面。

    木戶低低歎口氣說:「看來情況是非常困難,首相閣下,內閣提出了那些辦法呢?」

    鈴木感到嘴裡很苦,他努力嚥下口唾液,以現在的日本根本無法解決這些問題,現在還只是中國空軍來轟炸,再過幾個月,美國在塞班島和關島的空軍基地完工,他們也會加入進來。

    缺少原材料,必須要從南洋運來,可這要突破美國海空軍的重重堵截,上個月,在馬尼拉,美國航空母艦突襲馬尼拉港口,將停靠在港口內的七條貨輪炸沉,總共損失七萬噸。

    另一支經過台灣海峽的船隊受到中國空軍的襲擊,兩條貨輪被炸沉,剩下的經過台灣海峽後,在東海受到美國潛艇的攻擊,最後這支由八條貨輪組成的運輸船隊只有一條成功駛回日本。

    這兩支船隊就損失了十二萬噸運力,這些珍貴的運力一經損失便無法補充,船長們現在提起到南洋或從南洋回國,便聞言se變,這條海上通道快要成為死亡代名詞。

    「臣認為要解決這些困難就必須停止戰爭,」鈴木終於將話題落到今天會議的中心,他平靜的望著裕仁:「帝國無力抵抗美國空軍轟炸,聯合艦隊也無力保證海上運輸線暢通;陛下,臣有負陛下信任,……」

    鈴木哽咽著低下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湧出。雖然沒有明言,可意思卻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日本已經無力扭轉戰局,只有接受盟國條件,無條件投降。

    無條件投降,日本的未來無法確定,將來是國際托管,還有沒有天皇,甚至還有沒有中央政府,都無法知道。

    鈴木內閣,有可能是以日本的最後一屆內閣,或天皇制下最後一屆內閣,記入歷史。

    「對於和平,我認為不能無條件投降,這會對國民信心造成沉重打擊,前線將士也不會答應,要和平,可以,但必須保證國體,必須考慮將來國家的困難,戰爭賠款不能太多。」

    沒等裕仁安慰鈴木,梅津美治郎便態度強硬的表態,山田乙三也開口支持:「皇軍還有幾百萬之眾,還有一戰之力,不能就這樣放棄。」

    西尾壽造冷冷的說:「其他的都可以商議,但國體不能改!不能追究陛下的責任!」

    西尾壽造提到一個大家都刻意迴避的問題,天皇裕仁的戰爭責任,盟國會不會追究裕仁的戰爭責任,會不會將裕仁送上戰犯法庭。

    盟國公開宣佈,要追究戰爭罪犯。所謂戰爭罪犯,除了違反海牙國際公約的軍人外,還要追究那些策劃戰爭的政治經濟人物。

    日本發動了侵華戰爭,發動了侵蘇戰爭,偷襲珍珠港,發動太平洋戰爭;裕仁作為日本名義上最高統治者,盟國就近會怎樣對待他呢?所有人,包括鈴木、木戶、包括裕仁自己,都不知道。

    鈴木無言以對,他的妻子是裕仁的啟meng老師,他曾經擔任裕仁的shi從長,是天皇最信任的人,有些話他無法說出口。

    「可是軍隊還能打下去嗎?」外務大臣東鄉見情勢不利,立刻另辟戰場:「如果軍隊能打下去,能取得最後勝利,倒沒什麼問題!」

    山田乙三大怒,騰地站起來:「怎麼能這樣說呢!任何一個士兵都知道,沒有信心就不會有勝利!」

    「作為普通士兵可以這樣認為,」東鄉毫不客氣的反諷道:「可作為國家的領導者僅僅只有這點認為是不行的!必須要預見到一年兩年之後的事情,軍隊還能打一年嗎?聯合艦隊現在連出海的油都不足,還怎麼打下去?!」

    東鄉非常憤怒,在他看來日本早就應該和談了,在華北會戰結束後便立刻宣佈接受德黑蘭宣言,日本也不會受到如此大的破壞。

    見會議有可能失控,木戶立刻站起來,平靜的做個手勢:「不要jī動,諸位大臣,現在是御前會議。」

    木戶將御前兩字咬得很死,山田和東鄉狠狠的互瞪一眼,才轉過向裕仁致歉:「臣失儀,請陛下恕罪。」

    這時裕仁開口了:「諸卿盡心國事,何罪之有。」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句場面話之後,會議又會回到既有軌道上,軍方主戰,文臣主和,雙方爭執不休,最後不了了之。

    可裕仁卻接著說:「國家已經到危機關頭,諸卿不要朕為念,帝國傳承已上千年,國民對國家體制的認同高度一致,對這些,即便敵國也不可能不考慮。現在重要的是避免國民再受到傷害,而不是考慮朕的安全,如果有必要,朕可以像普通士兵那樣犧牲。」

    眾人目瞪口呆,短暫震驚後,鈴木貫太郎率先起立,眾大臣也紛紛起立,鈴木再度哽咽:「臣感念陛下之聖德,所有日本國民將為陛下披肝瀝膽,即便敵人再強大,臣等也絕不會讓陛下受到傷害。」

    木戶同樣顯得jī動,可他心中卻非常清楚,裕仁這段話會被記錄下來的,這段話在戰後將成為他支持和平的重要證據,這才是裕仁說這番話的主要原因,這也是裕仁放任軍方將領主戰,自己遲遲不表態的根本原因。

    所有人都以為裕仁對軍隊的控制不強,可木戶知道,真實情況恰恰相反,如果沒有裕仁的同意,軍部任何軍官,那怕一個師團長或旅團長,都不可能上任,他對軍隊的控制遠遠超過其祖父明治天皇和父親大正天皇。

    「我希望諸卿要以國民為念,協助首相處理好國家大事,特別是軍隊,西尾愛卿,梅津愛卿,你們要掌握好軍隊,軍隊不能自行其事,要服從內閣的決定。」

    最後這句話裕仁說得異常嚴厲,目光就在西尾壽造和梅津美治郎之間來回移動,倆人心中一凜,連稱不敢。

    東鄉抓住機會立刻逼上去:「陛下之心臣已經明白,臣建議,接受盟國之德黑蘭宣言。」

    鈴木這時卻沒有開口,石黑看了看裕仁,裕仁面無表情,木戶安靜的坐下,山田乙三立刻抗聲:「陛下雖然有這樣仁厚之心,但,國體並非只是陛下,而關乎整個全體日本國民,閣下,如果國民意識到大和民族淪落到任人宰割之地步,國民精神勢必崩潰,其影響將超過戰敗本身數十倍,將影響幾代人!」

    經過裕仁的插話,山田乙三的氣勢再不如剛才,但他這番話又軟中帶硬,將局面扳回不少,有些沮喪的西尾壽造和梅津美治郎卻振奮了許多。

    「難道我願意!」東鄉又有些jī動了,他厲聲叫道:「是你們無法制止在東京上空肆意轟炸的支那飛機,你們無法在擊敗太平洋艦隊,你們無法擊敗猛攻的支那軍隊,如果你們但凡……但凡……..有一點辦法得著….提……提議……接受這樣….這樣屈辱的條件嗎?!」

    東鄉說著老淚橫流,語不成聲,眼看會議又要失控,鈴木不得不開口制止:「東鄉大臣,這是御前會議,陛下寬厚,作為臣子要注意,不要失儀。」

    東鄉只得再度向裕仁致歉,裕仁這次卻沒有任何表示,鈴木站起來說:「內閣對和平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對和平的方式有分歧,外交上可以再進行些努力,陛下,臣建議,還是先作外交努力,一切待一號作戰之後再看結果。」

    東鄉的神情有些忿忿不滿,可石黑在旁邊輕輕拉拉他的袖子,讓他冷靜,裕仁這樣表態後,今天的會議注定不會有結果,否則便會被認為是裕仁為了自己的皇位在作戰,以致讓國民付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這個結果是裕仁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也在座眾臣不敢接受的。

    鈴木顯然已經明白過來,所以才提到待一號作戰之後,可一號作戰怎麼進行呢?這是裕仁非常關心的。

    「米內大臣,聯合艦隊能不能出海作戰?」裕仁問道。

    米內光政站起來鄭重答道:「請陛下放心,聯合艦隊一定能出海作戰。」

    「我剛才聽說聯合艦隊缺少油料和飛機,他們怎麼出海作戰呢?」裕仁當然不是無目的這樣問的,他的目光落在西尾壽造和梅津美治郎身上。

    西尾壽造立刻站起來說:「陸軍可以將分給陸軍的油料劃轉給海軍。」

    梅津美治郎也隨即表示:「可以將陸軍的飛機轉給聯合艦隊,佐佐木空軍基地還有兩百架作戰飛機可以全部轉給海軍。」

    裕仁終於lu出了一絲微笑:「陸軍和海軍能這樣精誠團結,乃國家之幸,國民之幸;不過,」說到這裡,裕仁的語氣一轉,又對鈴木說:「和平工作不能等一號作戰結束後再開始,現在就可以開始,嚴格的說,應該是不能停,應該繼續,最終能不能實行和平,還要看外交努力。」

    所有大臣,包括鈴木在內都知道,這次會議就這樣了,所有人都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答道:「臣等恭領聖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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