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曇語
隋途站在識海之內，面色疑惑的看著身前自稱「夜曇」的女子。
眼前的夜曇，身披鳳色輕衫，下套一條同色鳳裙，裙上繡著玄妙金紋。一頭烏黑長發，束在腦後，垂至腰間。膚如凝脂的左手上戴著一枚三色赤金戒指，腰繫玄黑色底珠線穗子絲絛，上面掛著一個細小香囊，腳上穿的是石榴紅金絲線繡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靴，配上她那蔑視一切的眼神，真如女帝一般。
一眼看去，夜曇可稱十八少女，亦可為三十美婦，看上去十分奇異。而唯一不變的，只有她身上那股濃濃的驕傲與輕蔑，用凡間的話說，便如帝王看著治下臣民。用修真界的話說，便如同道宗俯視螻蟻修者一樣。
見隋途許久未開口說話，夜曇有些不耐：「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在識海之中所見，你乃殺伐果斷修者，現在怎得如此麻煩？」
隋途無奈，知道顯然並不能讓此女明白自己識海中多了一個不知人鬼的存在是多麼詭異。如果說出來，必被她嘲笑，也就開口：「夜曇，你是怎麼在我識海之中的？」
才一開口，夜曇臉色更不好：「你得了九鳳與鳳凰兩物傳承，所以勉強讓我在你識海之內聚魂而生。如果不是你修為太弱，我還能在現實之中獲得肉身。」
隋途訝然，越發不明白夜曇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只好繼續問：「哦，那按夜曇你的意思，你現在暫時不能離開我的識海？」
夜曇輕哼：「顯然，要不然我會呆在如此無聊之處？」說到這，有些沒趣：「你這人，心性是不錯，資質在煉氣階段也還可以，但是想要進入引煞就很困難了。就算破境成功，資質也只能算極其普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衝入鑄靈境界。要是你修為不得突破，壽元耗盡隕落，本公主也會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公主？夜曇你還是公主？人族還是妖族？」隋途聽到這，忍不住開口問道。。
夜曇聽了此問，倒有些迷茫，想了半天這才煩躁說道：「本公主就是公主，你管我是哪一族的幹嘛？忒多廢話…」
隋途繼續苦笑，只好岔開道：「好吧，那夜曇你就當我未問此話吧。」
夜曇驕傲一笑：「你這個修者，氣運也是真好，能與本公主相見。」
隋途對她驕傲話語未有太大反應，反而開口道：「夜曇你剛才說我資質問題，讓我有些疑惑，不知能否詳細說明一下？」
夜曇嘆氣，驕傲臉上帶著可憐之色道：「哎，我就知道，你本是散修出門，好不容易加入稍微像點話的門派，卻又叛門而出，很多東西還未知道啊…」一邊說，一邊撫著腦後黑髮，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見隋途聽的認真，她偷偷一笑：「煉氣修者，主要看的是天生經脈夠不夠通絡，身體內血肉之氣是否充沛，能不能堅持日日修煉。如果經脈不錯，修煉起來便事半功倍，你就是屬於此類。」
說到這，好像知道隋途疑惑，擺擺手繼續道：「不過過了煉氣八層之後進入引煞之境後，看的可不是經脈而是煞力感應了。你應該知道，你此時修煉，是將外界靈力吸收之後轉化為身體內的真氣。這個過程，怎麼說呢，就像你和面包餃子做早飯一樣。」
隋途已經聽得入神，心中覺得夜曇說話雖然驕傲自大，但所知倒也不少。
「你現在修煉，之所以速度不錯，是因為你包餃子的速度快。但是進入引煞之後，便需要將靈力化為煞力吸收。就等於說，你日後的早飯，不能包餃子而必須要炸油條。你包餃子的速度快，但是炸油條的速度就很慢了。」說到這裡，夜曇看了隋途一眼，眼中有些可憐神色。
隋途哪會在意她的眼神？只當沒看見，心中想著自己的問題。
思考片刻，他便繼續問道：「你說的我倒是明白了，但是為什麼我進入引煞境界之後就一定炸不好那油條呢？」用著夜曇這個怪異比喻，隋途也覺得有些奇怪。
夜曇聽了他這話，好看的一雙秀眉皺在一起，仔細想了一下這才開口：「你想進入引煞，本就十分困難，不是一定可以的。至於為什麼炸不好油條，這不是你本身問題，而是上天注定。除非你能得到上好丹藥改變自己體質，不然沒有其他辦法。」
「你這，說了和沒說差不多啊…」隋途心中想著，卻也沒有說出來，免得夜曇又來諷刺他。
夜曇卻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瞪了他一眼：「修者，直到鑄靈之後，才能擁有自己的靈根。而那靈根又是從何而來？便是引煞境界積累煞力所化。你天生不擅將世間靈力轉化成煞力吸收，修煉速度自然會很慢。」
說到這裡，看了看身邊鳳爐與凰焰，繼續道：「不過你運氣也算不錯。本來以你資質，幾乎是不可能進入引煞期的。不過得那兩寶之時，身體被兩寶靈力改造許多，這才能算普通。日後有此兩寶加上本公主我相助，倒也有破境鑄靈希望…」說到這，口氣又是驕傲無比。
隋途只得點頭：「那是，自要多謝夜曇你看顧了。不過我現在也才煉氣七層修為，想那些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什麼太早？還不是你要問我，我才告訴你的。」夜曇一怒，轉身背向隋途。
隋途已經發覺，夜曇面容雖然成熟，心性卻還有些幼稚。見她小孩子一樣發脾氣，也就陪笑道：「好好，是我錯了。夜曇我現在要用升丹訣提煉丹藥，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我又不是鳳爐和那凰焰的親戚，哪有什麼建議給你？你自己慢慢煉吧。」說完，身影居然一陣模糊，消失不見。
隋途這下可是大驚，在自己的識海中，只有這麼一片小小陸地，又無其他東西所在，夜曇能跑到哪去？
「我不想要你看見我的時候，你自然看不見我。」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個驕傲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聲音飄忽不定，根本不能確認方位。
苦笑，隋途只能感慨自己的識海還真是神秘，也不再去探察，而是仔細看起腦海中九鳳法訣來。
這一段時間，生死搏殺多次，修為雖未突破。但對於身體內的真氣，操控手法進步許多。而神念，雖也未狀大，但在韌性之上也強了許多。如此，雖要提煉煉氣七層所需丹藥，倒也有很大把握。
研究典籍片刻，隋途也不耽誤時間，招出一顆月華丹，擲向鳳爐之內，運起了升丹訣。
與提純匯氣丹時相同，隋途可以清晰看到，在鳳爐之內凰焰的包圍之下，月華丹漸漸融成了水一般的液體，散出一股藥香。而在丹液之中，一點點微小如粉末的漆黑丹毒雜質，也一滴滴的現了出來。
在他神念操控之下，丹毒與丹渣雖有不甘，卻也只得一點點的離開整個丹液。
隋途何等敏銳，馬上發現，比起提純匯氣丹藥之時，所需時間長了不了。時間一長，對於神念的要求也就更高。如果不是幾月來進步極大，根本不可能支撐下來。
饒是如此，他此刻也是面色蒼白十分疲憊，雙眼之中都有些恍惚。
好在雖是疲憊，卻仍堅持下去，神念之中沒有一絲顫動，仍然平穩如初。
不知過了多久，那丹毒與丹渣，在他快要堅持不住之時終於被完全分離丹藥，瞬間被凰焰蒸發。
心頭一喜，隋途神念就是一鬆，撐不住身體，坐在地上。
手中，也多了一顆紫意更加純厚，藥效濃郁數倍的中品月華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