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霄絕仙 作者:烟花江南(連載中)

win761 2013-2-26 22:45:1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 7542

  盜墓出身的修真天才隋途,得到一尊青綠小鼎,意外之下,他進入小鼎中的神秘空間,那裡有「鳳爐」和「凰焰」,以及一套強大的丹訣。依靠神秘小鼎,隋途成功通過萬古大派秦門的考核,在強者林立的修真界,有著仙鼎相助的他,會闖出一番什麼樣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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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761 發表於 2013-2-26 22:47
第一章 隋途

    十月十五,立冬,微冷。辰時龍鳳呈祥,子時六乙鼠貴,朱雀值日,黑途日。宜祭祀,動土,忌出行。

    隋途抬著頭,透過茅草屋上的破洞,看著陰沉的天空,面無表情。片刻之後,伸了伸雙臂,再次躺下,身下茅草發出陣陣枯裂聲。

    隋途年方十八,卻已做了積年的淘沙之事。所謂淘沙,只是個稍微好聽的說法,其實也就是普通人所說的盜墓發死人財之事。隋途生來無父無母,自從三歲之時有了記憶,就是天生天養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六歲時遊蕩到一廢城,在那廢城古道上徘徊時路遇一匪人,匪人見他面容清秀,不知怎得動了些善念,沒將當做兩腳羊做成人肉乾,反而將他收留,帶在身邊,讓他做些洗衣做飯的雜物,興致高時,還會教他些說文解字的東西。

    雖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教,隋途倒憑著自己的聰慧勁頭,不過一年時間,就已學會了大半。那匪人見他聰慧,本來的一時善念倒變了,開始將自己壓箱底本事一點點認真傳授給他,真心將隋途當成了自己弟子。

    匪人姓洛名岡,身高體壯,渾身肌肉,膚黑如墨,一臉濃密的絡腮鬍,配上那一張橫肉叢生臉,如是夜晚驚見甚至可嚇死無知小童。這樣一個人,會的本事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便是那盜墳發丘之事。說起來,洛岡和普通小賊倒有些不同,據他所說,他乃煉氣四層的修者。如果不是因為當年一件傷心事,早該突破後天四層境,進入先天五層了。

    如此,他盜的墓,自然不是凡間所謂帝王將相之墓,而是和他同樣的修者壽元將盡時給自己準備的墓穴。此類修者,因為天賦之類的原因,這一世沒多大出息,卻也期待下一世能從頭再來。自然,因為此等迷信,要給自己身後找個靈氣充沛的寶地死去,好讓下一世能夠走的更遠甚至超脫。雖然各大門派都知如此沒有任何意義,卻也不好阻攔自己門下資質不高弟子。大派如此,那些小宗派小家族獨行散修,自是有學有樣,將這一風俗發揚光大。

    如此,墓穴內自然會有些墓主身前所用寶具靈丹。可惜的是,這些墓穴內所藏,大多便宜了洛岡此類人物。當然,大門大派都有自己專屬墓園,有門中高手看守,自然不能輕易前去,所下之墓,全為無門無派散修之墓。

    按他所說,隋途倒是個天生的盜墓胚子。七歲開始學他所授,不過十歲稚齡,自己傳給他的煉氣心法就已經完全上手。而那下斗之時所需本事,也一一融會貫通,稱的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既然有如此天賦,能夠短短時間將他一身所學學的乾乾淨淨,也就開始同他一起下土倒斗淘沙了。

    盜修者墓,收穫極大危險自然更大。一師一徒五年所遇險事書不勝書,許是上天眷顧,倒也每每逢凶化吉,不論受傷多重,次次都活著出了墓。至於掏來的收穫,洛岡自己除了用過幾味養身明性丹藥外,其餘多半用在了隋途身上。

    隋途本身骨骼清奇,經脈天生的通絡,加上心志聰慧,又無比堅韌。按洛岡看來,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百里挑一的修真奇才。配上這些墓內所得丹藥,修為自是一日千里,在師徒二人最後一次下墓時,已經和師父洛岡一樣有了了後天境頂峰第四層的修為。

    卻也在那一次下斗,洛岡判斷失誤誤入險地,死在了墓內的護墓陣法下。隋途事後所思,那一墓至少是一完全突破煉氣八層進入引煞初期的修者之墓。如此,洛岡倒也死的不算冤枉。

    此後二年,隋途便開始了獨狼一般的生活,晝伏夜出,生活完全顛倒。他這種盜墓修者,自然不容於那些大派修者。因在地下生活多年,身體上沾染了一股土腥味,凡人五感不靈感覺不到,但卻瞞不過那些修者。每每遇見陌生修者,隋途也不與人多做爭辯,遠遠的避開罷了。至於他的同行們,個個都是心黑手辣為奪一線成功破境可能便可大殺特殺的人物。隋途自然不會和此類人有何交際,一直獨自生活。

    直到一年之前,隋途偶爾在一墓穴藥圃內尋到一味靈草珂沫花,曬乾之後,研成粉末分百日煎水服下,總算將身上土氣全部散去,不用擔心被那些所謂正派弟子降妖除魔了。

    三年的時間,對他來說,代表的僅僅是六個被他尋到起出的修者墓罷了。不下斗掏沙之時,他就過著日日修煉的日子。他自己倒從不覺得枯燥難熬——年少時,雖然還不理解長生的意義,但是看著洛岡夜深人靜時悔恨異常的樣子,不知怎麼就一直堅持下來。後來年齡漸長,懂了何謂長生之後,自然更加不會懈怠。

    如此,居然在沒有任何人指導的情況下,單憑自身,突破了後天境四層,進入了煉氣第五層。

    啪啦啪啦,密集的雨點落在了茅草屋頂上,打斷了隋途的回憶。動了動雙手,將思緒收回,隋途站起了身。

    他現在所處地界,乃是修真界中鼎鼎大名的巫山,有著無數修者屍解遺骸。隋途來此,自然是為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無門無派看守的散修之墓。

    隨著他站起身,一隻雙拳大小的青色小牛從他道袍大袖中跑了出來,輕巧的躍在地上,胖乎乎的身體繞著隋途扭來扭去,十分可愛。細細看來,此牛身體小的異常,頭頂上獨長一隻短短白色小角,身上被隋途套了一身邋遢道袍,讓人見之便覺好笑。

    此牛不知是何種異獸,是隋途十歲與洛岡第一次下斗之時在墓中所遇,十分蹊蹺。不知怎得,小牛天生的與隋途十分投緣,才一見到,便跳到了年齡尚小的隋途肩頭。隋途見此牛生的有趣,也是十分喜愛,便一直帶在身邊。

    洛岡當時,還以為得了一靈獸,後來仔細看了多次,許是本身見識有限,卻也辨不出此獸到底是何種類,只得作罷。隋途對倒不介意,對小牛喜愛不減。說起來,此獸本身確實有些靈妙之處,在那讓洛岡身死隕落的墓穴中時,就是靠著小牛神異之處,隋途才得逃出生天。

    「齡昂餓了?等等吧,現在濕氣大不好生火,等會再給你弄吃食。」隋途見齡昂神態,知它貪吃毛病又犯,隨口敷衍道。

    小牛聽了這話,靈性十足的撇撇嘴巴,發出哼哼聲,胖腿一躍,跳上了隋途肩膀,用它那乳白小角點著隋途肩膀,似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隋途一手握住了它白色那小角,將小牛倒拿起來,看著小牛不停顫動著的四蹄,在齡昂肉肉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說了聲莫要淘氣,這才將它放下,讓它自在屋內玩耍。

    「煉氣第五層,果然不愧是號稱先天的境界。我現在雙手已有千斤之力,一身體筋骨皮也煉化到了極點。心血一動,身體內每一處血肉都可控制入微,比起後天第四層時,強了太多。」隋途自語道。

    經過三年流浪生活,他倒也懂了許多修真界的常識地理與勢力分佈。他現在所處的巫山,在林洲最北角上。此地內有二派一門一宗,都是萬古流傳的大派大宗大門,在整個南嬰郡十洲之內都可橫行霸道。因此,林洲的修者,比起其他洲,倒是多了不少。

    說完,隋途從腰上解下了一金白色小袋,呼吸之間,一座青綠小鼎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如果其他與他同境界的修者見到此景,就算自身是名門大派弟子,說不定都會撲殺而上滅人奪寶。

    這可收物藏丹之袋便是那乾坤袋了,之所以稀少原因卻也簡單,鍛造所需之材料比較稀少。雖不是萬里難尋,卻也是千里少有。修者人數又多,煉氣修者想要得到,真個需要你是金丹修者的兒子了。

    此物,自然是往日一次掏沙所或之物了。而那青綠小鼎,卻是隋途半月前一次下斗唯一所得。那斗現在回想,隋途仍覺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對此小鼎,自然是無比上心了。可惜的是,隋途至盡沒有弄明白小鼎到底有何作用。

    雖如此,他倒也沒放棄,只要有空餘時間,總會將小鼎從乾坤袋中拿出仔細研究一翻。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間被一條條水線連在了一起,落雨聲也混在了一起,一道道閃電,將天空不時點亮,晝白一片,雨水打在地上發出的巨大轟隆聲,在悶雷的配合下,更加駭人,廣闊天地,在此刻彷如變成了一口狂瀾翻覆的巨大池塘。

    隋途對此,好似完全沒有感覺一般,全然不理,只是認真的研究手中的小鼎。

    半柱香的時間後,隋途似乎聽到了什麼,飛快的將小鼎收入袋中,將乾坤袋收好,盤腿坐下,同時將一邊玩耍的小牛召喚到身邊。

    片刻之後,三個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帶著踩水聲,漸漸大了起來,距離隋途所呆的破舊草屋越來越近。
win761 發表於 2013-2-26 22:47
第二章 暴雨

    隋途聽著漸進的腳步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眉頭輕蹙。

    那三人中,其中兩人也罷,雖然雙腳有力,抓地不蕩,但也僅是煉氣四層顛峰的修為。唯有正中那人,雙腳踏地極輕,似是無力,但卻悠然有度,一抬一放中,有股說不出的韻味。不僅如此,那人渾身似乎都處一張看不見的密網保護中,一滴滴飛落的雨水,打在那張網上,如同落在上好皮毛之中,飛快滑落,不可沾身。

    「真氣外放,片雨不沾身,蚊蟲不可落,這是煉氣六層的境界。」隋途飛快想道,身體似乎放鬆下來,有些鬆垮的輕靠在茅草之上。

    他現在的境界比那人低了一層,雖搏殺經驗豐富,但那人還有兩個同伴,自然不敢有絲毫大意。貌似放鬆的姿勢,其實是他進入警戒狀態後的習慣動作。如那三人只是偶然路過不欲多生是非自是最好,如有歹意,他便隨時可用最快最凶的姿態撲殺而出。

    怪不得他過於緊張,只能說修者的世界太過殘酷。從小跟著洛岡與其後獨行幾年的經歷,讓他見過太多人心的可怕。僅僅為了一塊最最下品的靈石,一顆煉氣精進的丹藥,便可以出現一場場可怕的搏殺。他見過無數,親身經歷無數…

    「屋裡的道友,我等師兄弟三人有事路過,天空不美,如不介意,讓我等進來休息下可好?」三人中修為最高的那位已經來到了門口,卻很懂規矩的站在門外問道,似乎不想讓隋途太過緊張。

    聽到這話,隋途心中的警惕稍微放鬆一點——也僅僅是一點而已,姿勢不變道:「荒郊野外,同為路人,有什麼不可的,三位趕緊進來。」

    破木門發出嘎渣的腐朽聲音,三人魚貫而入。隋途看著三人,都是一身黑衣,胸口處繡了一朵殷紅色小花,帶著高高的竹帽,隱藏在衣下的筋骨有力而修長,一看便知不是好相與之人。

    三人之中領頭之人看著隋途,似乎感覺到他貌似放鬆姿勢下的危險,帽下雙目微閉:「這位道友,我等三人乃是焱靈宗門下火門弟子,因師門要事路過此地,敢問道友是何派之人?」

    焱靈宗,便是林洲內二派一門一宗中所說的宗,萬古霸主之一,門內高手無數。顧名思義,此宗以火煉之法與靈獸培育而出名。存在的時間過於久遠,已經不可考。宗內除外門內門之分外,還下設地、火、風、水四門,用來培養外門弟子。這三人,能入火門,已是不錯,絕對不可小視。

    心中飛快想過,隋途面色不變:「無門無派散修之人,見過三位道友。三位可入如此大派,真乃人傑。」

    聽了此話,知道隋途乃是散修,那領頭之人倒未有改變。倒是他那兩位同伴,雖然修為還沒有隋途高深,摘下竹帽的臉上倒是一股輕蔑之色飛快出現。

    隋途見此,哪能不知他們心中所想,內心苦笑——他當然也想進入某個大門大派內修行,散修的淒涼,無師傳法,無門授物,無派可靠,他經歷許多,怎能不知?可惜以前,身上那股土腥味不可隱藏,別說入大門大派,碰上大派之人不被斬妖除魔就是幸事。等身上土腥去除之後,也必須要等待大門派廣收弟子之時才可入門。最近幾年,卻是沒有等到這些消息。他這一次來巫山,也是因為聽說兩派一門一宗似是有意在此地廣收弟子。

    「呵呵,我看道友你修為不錯,已經進入先天境界。如此資質,日後定內被大門大派收入門牆。」那領頭之人面上笑著說道,接著:「我名風傾,這兩個是我師弟世靈世混,敢問道友大名?」

    「隋途。」一邊說著,隋途一邊稍微放鬆了身體——既是如此大派弟子,他本身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那三人垂涎之處,自然不需擔心那三人突施殺手。而那三人見他如此,似乎也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茅草屋內緊張的氣氛,淡了許多。

    見此,風傾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而是招呼另兩人一同靠著篝火坐了下來。

    而隋途,似乎也放鬆許多,從身邊拿出一個布包,從中取出幾個可能因為放置時間太久有些干癟的饅頭,拿起一個撕出一塊,喂給身邊的小牛。齡昂早就餓了,可不知為何對這饅頭似乎興趣不大,在隋途再三撥弄下才不太情願的吃了起來。

    「呵呵,三位見笑,我這寵物最近不知是肉吃多了還是怎麼,不太喜歡吃這饅頭。三位餓不餓?餓的話,我等同吃。」隋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饅頭一口咬了下去。

    那三人也不是第一次出門了,自然不會吃陌生人的東西,感謝兩句,自取出隨身攜帶的乾糧,盤腿坐在篝火邊,胡亂烤熱,吃了起來。那些干糧,多是精肉,看上去賣象不錯,香氣也很濃烈,比起隋途拿出的乾癟饅頭,味道好上許多。

    許是見火勢有些暗淡,隋途將一根根木頭丟入火邊,聽著火星爆裂的聲音,看著火勢漸漸旺了起來,這才滿意點頭:「三位果然不愧是大派弟子,如果我沒看錯,三位吃的應該是尋香鳥的肉吧。這種肉,聽說吃多了可以增強筋骨強度鍛鍊肉身,對於我等煉氣修者好處很大的。」

    聽到這話,風傾擺擺手好像並不怎麼在意的說道:「隋兄果然見多識廣,這尋香鳥我師門內養了許多,平日就做為我等修為不高弟子的口糧發下,以增進我等的修為。隋兄如果不嫌棄的話,我等同吃。」

    一邊說著,他一邊挪動身體靠近隋途一些,似乎是想將手中鳥肉分給隋途同吃——不知是無意還是怎麼,他們三人分成了左、右、前三個方向將隋途隱隱包圍在了中心。

    似乎有點意動,隋途啃食饅頭的速度更快了一些,一邊吃一邊有點含糊道:「風兄幾人,真是讓小弟羨慕啊。大門大派,比起我等散修,實在好了太多啊。能夠同吃的話,那就是最好了。」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漆黑酒壺大喝了一口,好像要發洩出心中的積鬱。

    風傾聽了此話,輕笑一聲,將手中骨頭一扔,扔進了旺盛許多的篝火之中,發吃一聲爆裂

    ………

    片刻之後,風傾身邊兩人似乎突然一下覺得很冷,雙手不停顫抖,臉色發白,雙眼激突,有些駭人。而那風傾,身體雖然無恙,但是一滴滴汗水,止不住的浮現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隋途輕笑:「三位,是不是突然發現身體在提起真氣的那一刻突然不聽自己的指揮了?呵呵,這很正常,不知道三位聽說過噬氣草沒有?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沒有聽說過了。此草對於修為高深的修者沒用,最多對付煉氣六層的修者而已。很可惜,風兄你的修為也只有煉氣六層而已。」

    啪啪兩聲,世靈與世混已經控制不住身體內四處流竄的真氣,雙眼現血的倒在了地上。而那風傾,面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隋道友,你這是何意?我三人沒有得罪你,對你也沒有惡意,只是避雨而已,你為何下如此辣手?莫非是想奪財害命?你手段是不錯,我三人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莫非以為我等師門如此好相與不成?」風傾面色雖然蒼白,卻很平靜,語調低沉穩定道。

    隋途聽了此話,笑了起來:「風兄,如果你不是自稱焱靈宗火門弟子,我卻是真不能如此快確定你三人有歹意。我雖為一散修,卻也知道,焱靈宗火門弟子是被當成宗門外門弟子來培養的。焱靈宗弟子以控火施焰為名,最是討厭濕意。可惜,你等三人進入屋內以後,沒有一個控制真氣蒸散身上雨水。你也就罷了,你的兩位師弟,卻是一身雨水呢。」

    說到這,隋途拿起一根柴火,在手中比劃了一下繼續道:「也是,我雖然修為沒你高,但看上去也不是太弱,想殺我,自然不能浪費一絲真氣,這樣把握才最大。可惜你們已經露了破綻,我自然就會更加仔細的觀察你們了。我說自己乃是散修之時,你兩位師弟雖然將應該出現的蔑視表情露出來了,但是似乎沒有把那一絲和我同樣的羨慕之色藏好。還有,風兄你看昂齡的時候,那一點貪婪的神色,似乎也沒有藏的太好呢。焱靈宗另外一項長處,我沒記錯的話是培養靈獸吧,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如此貪婪的看著我的寵物吧?最後,尋香鳥這種靈獸呢,只是我隨便編出來的名字而已,世上應該是不會存在的,而風兄居然就這麼順著我的話說下去了,實在不能不讓我心懷警惕呢。」

    「當然,這幾個疑點都不是太絕對,我似乎也有誤解你們的可能。但是疑點這麼多,我自然不能當做沒看到了。而且你將獸骨丟就火堆的時候,我可是感覺到那兩位道友發出的殺意了,這樣,就絕對不可能有弄錯的可能了…」隋途悠然說道,一邊將手中木柴捏成兩段。

    「你…你…你是如何下毒的?那噬氣草我雖沒有聽過,但怎能如此隱蔽下毒?」風傾知道隋途已經看穿他三人歹意,惡毒之色不再掩飾,滿臉猙獰。

    「風兄請看,這木柴中是不是有點褐色的粉末?這就是噬氣草碾成的藥粉,放入火堆中燃燒,就可被我等吸入。雖然速度比較慢,但是隱蔽性很高。不知道你聞到了一點淡香氣沒有?沒有?哦,也是,混在你們烤鳥肉的氣味中,確實不太好發現。」隋途一邊說,一邊將木柴的中心放在了風傾眼前,讓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一抹褐。

    看到風傾一臉迷茫的神色,隋途似乎知道他心內在想什麼繼續道:「至於我為什麼不會中毒,自然是因為解藥就在饅頭裡了。雖然這饅頭賣相不是太好,裡面可是加了仲洛木灰的,自然不會中毒了。」

    想到自己三人,就那麼拒絕了放在眼前的解藥,風傾心中大恨,雙目充血,體內的真氣四散,再也壓制不住,一聲悶哼倒在地上。

    「好好好,我知道昂齡你不怕毒,但還是小心為上…」墜入黑暗之時,風傾恍惚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他人生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恍然大悟的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小牛不太情願吃饅頭了。

    從頭至尾,隋途沒有問風傾三人為何要對他不利。沒有必要,沒有意義。同樣,風傾也沒有問隋途會如何對待他們三人。這,就是修真者,比凡人更加無奈的生活。

    三聲劃開紙窗戶一樣的聲音,三位甚至不知真名為何的修者,就這樣死去。

    一股股腥紅帶這溫度的鮮血,混著雨水,流淌在地,將土面染成不祥的紅。

    隋途嘆息一聲,收拾好三人隨身細軟,捏著昂齡的白色小角,再次靠在了茅草堆上。

    屋外的雨,越來越大了,無數雨絲降下,整個天地,似乎都在模糊的水中。

    「四月初一,宜祭祀,動土,忌出行…果然是忌出行啊…」暴雨中,隋途含糊自語道。
win761 發表於 2013-2-26 22:48
第三章 鼎變

    一夜過去,雨漸漸停了,一股雨後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隋途也從入定中清醒過來,睜開漆黑雙目,擺招呼昂齡一聲,讓它跳到自己肩上,起身離開了這個不知名的小屋。一邊走在有些泥濘的山間獸徑中,一邊將心神分出一些投入了乾坤袋中。昨夜那三人中,世家兄弟二人隨身只有些錢銀與食物,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隨意掃過幾眼便不再看。而那風傾身上,雜碎小物倒是許多。以隋途流浪多年的眼力,也仔細觀察許久才一一分辨出來。

    可惜的是,數量雖多,卻沒太多珍惜之物——除了一快殘缺不堪外表淡藍色的碎石,與一枚碧綠玉筒簡之外。那淡藍碎石看起來毫不起眼,似乎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隋途看著它的目光卻一下熾熱起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塊靈石。

    雖然有些破碎,靈力含量也不太充沛,但對於剛剛進入先天境界的他來說,剛好可以將這靈力化為真氣吸收,讓自己的修煉速度加快許多,甚至有可能讓修為更上一層。

    靈石是修真界中十分重要的一樣事物,不但修煉可用,在煉藥、佈陣、畫符、煉氣之時,都是必須之物。所以雖然數量不少,卻仍然珍貴。

    自從上次衝擊先天境界時將最後一塊靈石用盡之後,隋途已經許久沒有得到過此物了。現在得到一塊,自然十分欣喜,心中一陣思慮。

    而那碧綠玉筒簡,隋途倒也仔細觀察過,卻發現筒簡之上有一股淡淡神念存在。神念雖非強大到不可摧毀,倒也不能片刻之內深入之物,需要一段時間的水磨工夫才能將這神念抹去。如此,便不再多看,先行放入了乾坤袋之中。

    雖然路面泥濘難行,隋途行走的速度卻一點不慢。非但如此,雙腳雖不斷踏在山石路上,可那一團團污泥穢水,都被隔絕開來,不能沾染他長靴道袍分毫。

    半個時辰過去,隋途靈敏的耳內已經隱約聽到人聲。知道距離城鎮已近,速度快上了不少。又過了片刻,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鎮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交了半錢銀子,隋途進入了這個名叫「陽尋」的小城之內。城雖不大,人卻許多,修者更是不少。雖是雨後初晴,市面上仍然喧鬧,人來人往一片人腦。而隋途,先是在整個城內逛了一圈,似乎並無目的,最後熟悉整個古城後,這才找了家客棧進入。

    「一間上房,暫住三天。」對著客棧夥計吩咐完畢,隋途坐在了一樓飯店中。要了清茶蝦仁、蟹黃豆腐、乾燒時蔬三樣小菜,又點了半斤滷牛肉,悠然吃了起來。

    之所以住三天,卻是因為前段時日便聽聞那二派一宗一門中的秦門會在三日之後在此城設點廣收弟子。如此,隋途自然不會錯過如此機會。

    秦門之所以號門而不為宗不為派,是因為此門乃是家族血脈為核心傳承。相傳萬年之前秦家老祖法力通天,自設秦門為家族內嫡系子弟傳法。也不知是血脈緣故還是老祖實力高強,秦家嫡系子弟中修為高深者層出不窮。如此,勢力自然越來越大,漸漸成為了林洲的萬古大派。

    也正是因為家族傳承為核心,秦門一向很少在外收徒。隋途清楚此點,心中才十分驚訝。

    「我和你說,秦門這次大開門戶,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才會如此。」正想著,他身旁飯桌上一大漢對著身邊同伴道。

    那同伴聽了這話,搖了搖頭不屑道:「不但我知道,就算街上的小狗小貓也知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問題是,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那大漢聽了這話,翻了個白眼:「我們要是能知道的話,還用苦巴巴的等在這裡?早就進入秦門中了,說不定現在我都是引煞期的高人了。」

    修者煉氣分八層,那大漢此時修為才煉氣四層,還未進入先天五層中,距離引煞境界,差的卻是有些遠了。

    他那同伴聽到此話,曬然一笑:「好了,我們也不要想這些了。我等無門無派之人,修煉多有艱難,現在有機會進入此萬古大派中,當然是拼了命也要一試,你說對否?」

    「哎,說是如此說,但就算我等前去,也不一定比得過那些有家族傳承的修者啊。想要入門,難啊……」那大漢說到此處,有些鬱悶。

    隋途聽了此話,心中點頭。散修說起來似乎不受束縛,十分逍遙。但在許多方面,實在過於可憐。修煉上的瓶頸無人指點,法門無門傳授,靈石丹藥幾乎沒有。太多的東西,需要門派或者家族了。

    一時間,那兩人雖然都為煉氣四境之人,卻都想起了一路艱難走來的無數辛酸,相望無言。而隋途,見他們沉默下來,也不再去多聽,夾了一筷子牛肉放入口中,仔細品嚐起來。那神態認真無比,十分陶醉,如在品嚐無上美味一般。

    不怪隋途見識太少,實是他從小便很少吃到如此美味食物。年少之時,三歲之前就和野人無異,而與洛岡混跡荒郊野後。以野外食物的匱乏與洛岡那絕對不能稱好的廚藝,能吃飽便已是萬幸,自然不會奢求美味。後來洛岡死去,他又因一身土腥味不敢隨意入城,只得飄蕩野外,很少敢入大城,自然仍是如此。自從尋到那珂末花化去身上土腥味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入城,自然吃的十分專注。

    吃完一頓飯,放了半錢銀子在桌上,他便起身上樓,進入了自己的房間中。房間不大,但收拾的十分乾淨整潔,讓人見之舒適。

    將昂齡放在木床之上,隋途靠坐床頭,心念一動,那青綠小鼎出現在了手中。雨夜之時本來打算仔細研究,卻被風傾三人打擾。此刻,自然不能再放下了。

    青綠小鼎拳頭大小,鼎身上刻著幾道看不明白的玄妙雷紋,周身似乎沒有靈力波動,如同凡間之物一般。但那鑄鼎之材,隋途卻根本無法分辨出來。以他的見識,多數材料都會認識。就算不識,也可大概推測出一些。可是對著此鼎,卻完全沒有絲毫端倪。

    左手握住小鼎,另外一隻修長右手仔細的鼎上觸摸起來。五根手指動的很慢,一點點一點點的探詢著,一股冰涼微冷的氣息侵入了他的五指。隋途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微動。

    以他現在先天五層的境界,本是寒暑不侵,此刻居然覺得微冷。

    「看來此鼎果然有些古怪,需要仔細鑽研一翻。」心中如此想著,隋途心神全力集中,鼎上每一片銅綠色的繡都不放過,仔細觀察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以隋途此刻身體都覺得有些疲憊了,卻沒有發現絲毫異常之處。心中微嘆,似乎時機未到,隋途將小鼎放了下來。

    昂齡此時倒是睡足醒來,發出陣陣嬌嫩哼聲,睜開一雙烏黑眼睛看著隋途,十分可愛。隋途知道它應該是餓了,便將小二喚上樓來,要了一些吃食。昂齡見來了吃的,頭頂白角輕碰隋途肩膀彷彿感謝,接著俯身吃了起來,異常伶俐。

    隋途被昂齡一碰,想到了什麼,眉目稍皺。

    「昂齡現在實力最多煉氣二層,卻已經如此聰慧,靈智極高。如果被其他修者看見,必能肯定為一異獸。到了那時,必會多出許多麻煩。也是我荒郊野外呆的太久,有些忽視這方面的事情了。恩,反正距離秦門收弟子還有三日。這三日,便在城中坊市內好好尋覓一下,必須要買一個靈獸環了。」對於修真界的詭詐,隋途早就一清二楚,便是如此想道。

    想著,便低聲吩咐昂齡兩句,讓它獨自呆在房間之內。昂齡雖然有些不悅,卻似乎能感覺到隋途的擔憂,十分委屈的點了點白角。

    隋途見它懂事,摸了摸它的白角,起身離開,下樓走上了街中。

    街上行人紛紛,有修者有凡人,大家開**談的東西都是秦門招收弟子的事情。修者和凡人心中此刻都滿是期待,說話聲音都比平日大上了不少,彷彿自己一定可以被此大派納入門牆一般。

    隋途自然不會如此作想——秦門乃是萬古大派,就算迫於某個原因招收弟子,人數也絕不會多,自然不會盲目樂觀。

    而街上的商人門,此刻卻都是笑開了花。因為秦門緣故,陽尋重現了許久不見的熱鬧。更加讓他們驚喜的是,修者來了許多。對於靈藥、靈寶、典籍、靈符的需求自然大了許多。他們的生意,一下變的極好,都是眉開眼笑的樣子。

    如此,街上那一片熱鬧的氣氛,自然越來越濃。

    而隋途此刻,卻也逛了許多店舖,終於找到需要之物。在一翻討價還價之後,入手了一個有些古舊的獸環。雖然古舊,但察覺到此獸環並未失了靈力影響效果,隋途也就放心買下。乾坤袋內所藏靈草,也就此少了大半。

    走出店舖,回到了客棧之內,昂齡已經將吃食全部吃光,此刻又鼾然大睡起來。隋途見此,正準備笑罵兩句,異變卻是突生。

    那本已經放入乾坤袋內的青綠小鼎,不知怎得居然破袋而出,如同有了自己意識一般,飄浮在了隋途眼前。不僅如此,小鼎還正以一種肉眼幾乎看不清楚的速度飛快旋轉著,發出陣陣「嗡」「嗡」聲。

    隋途見此,心中自然大驚。剛想要有什麼動作,那小鼎似乎已經旋轉到了極點,居然開始溶解。不等隋途有任何動作,小鼎居然化為一團龍眼大小的綠光。

    只是一瞬,那綠光猛的衝入了隋途腦中,就此消失不見。而隋途,一下好似被萬斤大錘砸中,雙眼變成碧色,雙目內一片迷茫,倒在床上,陷入昏迷。

    而也是在此刻,在陽尋城內的某個小房間中,三位修者正略帶焦急的等待著什麼。
win761 發表於 2013-2-26 22:48
第四章 碧海

    漆黑房間內,燃著兩根細蠟,燭淚已經堆積成團,光線十分黑暗。

    幽幽的檀香閃著火星,淡淡藍物將三道身影陰的十分模糊。

    「大哥,風傾那混蛋和我們約好的日子難道不是今日午時?現在都快末時了,他人卻還未到。莫非我們所圖之事露了風聲?還是風傾知道什麼?」三個模糊身影中,面相最年輕的那位,似乎忍受不了此刻的沉悶,終於打破了房間內的安靜。

    他口中的大哥,乃是一位一身黑人身材修長面容卻極其普通的男人,聽了他這話,雙目一凝,沉思片刻:「三弟,莫要急噪。如果事情走了風,我等周圍此刻不會如此安靜。要知道,這次我們的買賣,可是一本萬利的大買賣。要是走風,就算引煞修者都會前來對付我等的。」他一邊說,一邊拿起身邊茶杯喝了一口,似要穩住自身情緒。

    那一直沉默的第三人,此刻卻開口道:「大哥,引煞修者確實恐怖,但要是只有一人的話,憑大哥你煉氣七層的修為,加上我和三弟六層的修為,再加上家族贈予法寶,也不是不能一搏。。」聲音有些冷咧,居然是一女修。

    那大哥笑了笑,有些自得,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那三弟脾氣似乎有些急噪,雖被安撫還是有些焦慮:「大哥,二姐,這次我們周家可是把所有的資源都用在我們兄妹三人身上了,僅是靈石就用了不下三百。其他的倒是一切順利,就是現在出了岔子,要是我們三人都未能拜入秦門之下的話,日後在家族我們這一支可就什麼地位資源都沒有了。」聽他口氣,他們居然是兄妹三人,而且來自同一家族。

    「呵呵,小弟你也莫要太過著急,那風傾一向是貪財如命,我等答應只要他將他本身所修的那《綠浮中陰》功法交給我們,我們便給他一百下品靈石。小弟莫非以為就憑他一無依無靠的散修,能知道綠浮中陰法乃是秦門第九峰的嫡傳入門法不成?」二姐見自己弟弟焦躁,笑著安慰道。

    聽了這話,三弟心中漸漸安定下來:「也是,諒那小子也不知此法傳自何處。不過還是大哥好算計,居然從典籍上知道了此事。不僅如此,還查到風傾此人就是修煉這功法,等我們拿到此法,先滅了此人,便無人知道事情真相,到時我們便可推說為秦門後人,只是未修先人功法,應該可入庶門。只要能入內門,可比那所謂外門弟子好上太多了。」

    ……

    就在三人密謀之時,隋途此刻心中卻是無比驚訝,簡直不知該如何表達。

    此刻的他,正處在一個奇妙的世界之中。在他身周,一片碧綠無邊的海洋,平緩靜止,將他包圍在所站的大陸之上。因為一股熟悉的感覺,他明白自己此刻正在自己的識海之中。可且先不說未到煉氣八層顛峰修者不可進入自己的識海,就算可以進入,此刻的識海未免也大的太過可怕了,居然一眼望不到盡頭。如果他是引煞甚至鑄靈境界的修者,倒是可以接受。可事實上,他僅僅是煉氣五層修者而已,將將進入先天,怎會有如何之大識海?

    雖然無比驚訝,隋途卻也未有太過驚慌。他已經猜到,此時的異變,應該是那碧綠小鼎所化綠光所為。事到如今,雖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也只能接受了。

    很快,他便觀察完了這方圓一里的小島。小島上無樹無花無草,僅有四物存在。在他身前,小島正中心之上,有一座浮空一丈的綠鼎。綠鼎比最初的小鼎大上了許多,已有磨盤大小。不僅如此,鼎身之上的神秘雷紋,也多了許多,以一種玄妙方式環繞在鼎身之上。而在綠鼎之下,有一團碧綠色火焰盤繞。

    「我的識海內怎麼會有火焰?難道是傳說中的心念之火?這怎麼可能?就算是鑄靈境界高人,似乎也不能使用心焰,必須要更高境界才行。那我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隋途此刻,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身體內此時的狀況,有些鬱結。

    可惜的是,那小鼎所化綠光給他的「驚喜」還沒完。就在大鼎旁邊,還有兩團綠色光球。兩團綠色光球大小不一,大的那個,有著他身體大小,碧色濃郁,看不出其中到底是為何物。而那小綠球內,碧色稍淡,可以看到內裡。

    內裡之中,有著一頭小牛——那牛白色獨角,穿著邋遢道袍,可不正是昂齡。此刻的昂齡,身體蜷縮起來,睡的十分香甜,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處於一個多麼奇妙的狀態之中。

    隋途此刻,已經完全震驚,許久之後才自語道:「看來已經不需要那靈獸環了…」

    對於昂齡,隋途還能勉強放心不管。但對那個和他身體差不多大的碧綠光球,他就完全不能放心不理了。自然,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光球之上。可惜的是,半個時辰過去,他卻完全不能察覺到絲毫端倪。最後,只能頹然放棄探詢。

    盤腿坐下,看著四周廣闊碧海,隋途有些無奈想道:算了,反正事情已經如此,我也看不出什麼來,只能慢慢等待了。再說這小鼎也沒有什麼邪氣,化為綠光之後也沒讓我如何,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吧。既然看不出什麼,還不如仔細去研究一下那新出來的綠色大鼎好了。

    如此,他便再次站在了大鼎之前。不知是站的近了些的緣故還是怎麼,他感覺到了那碧綠火焰之內所蘊涵的濃烈靈壓。只是微微感覺到,整個人心神就是一陣顫慄,幾乎壓制不住。看來,這火焰絕對不是什麼凡火,如果失控,他整個識海便會瞬間化為飛灰。

    站在火焰前,隋途沉思許久:「這大鼎加上這火焰,合起來好像有些像那些拍賣行所用的煉丹爐。莫非,這鼎乃是一件煉丹法器不成?要是這樣,莫非我可以在自己的識海中煉丹不成?

    沉思許久,心中無數念頭打轉,隋途終於下定了決心,放出一絲神念,向那大鼎之上繞去。雖然心內極度緊張,面色卻絲毫不亂,身體站的筆直。

    才一觸到大鼎,隋途立刻發現自己腦海中居然詭異無比的出現了一本名為「九鳳」的法訣。這法訣之上內容龐大,一時讓他精神有些恍惚。一柱香的時間過後,才終於完整的將這本法訣接入腦海。

    法訣極其繁雜,無數文字滾動不休。不僅如此,在法訣之內,還有許多漆黑一片之處,觀之不能。隋途知乃修為所限,也不強求,參詳起來。

    看了許久,他才知曉那綠鼎的名字叫「鳳爐」,正是可用來煉丹之法鼎。而鳳爐之下的綠火,也不是凡俗之物,名為「凰焰」。雖然知道這兩物的名字,但隋途卻完全不知兩物到底是何人所制來自何處。法訣上未寫,他也從未聽過,自然無從猜測瞭解。

    仔細看著腦海之內的丹訣,隋途心中越來越激動——在九鳳法訣中,有一套完整的法門教他如何操控使用鳳爐與凰焰二寶。不僅如此,根據法訣中的記載,鳳爐與凰焰二寶可不僅僅能拿來煉丹而已,而是妙用無數。

    根據法訣上的記載,兩寶除了可用來煉丹,還可以用來提純丹藥的藥性。隋途從小便知道,就算兩枚同樣材料煉製出的丹藥,彼此間的藥性也是有差距的。而修者們,也根據藥效的不同,將丹藥分成了下品、中品、上品、以及絕品四個層次。

    而不同的品級,也就代表了完全不同的藥效,差距極大。不僅如此,在修者突破境界的瓶頸之時,對於可幫助自身的丹藥品級,通常是有嚴格的限定的。如此一來,同丹卻不同品級丹藥之間的價格,完全是天與地一般的差距。而一直以來,品級只能依靠材料的優劣丹爐丹焰的等級以及煉丹之人的水平最後加上一點點運氣來決定。出丹之後,便再不可改。

    只因隋途瞭解這些常識,所以更加明白能夠提升丹藥的品級是多麼的可怕。如果被其他修者知道他擁有鳳爐與凰焰二寶,估計他是永生沒有寧日了。

    隋途此刻,雖已經足夠訝然,但繼續看過法訣之後,心中驚訝更濃,變成一片惶然了。

    在九鳳的記載下,鳳爐配合著凰焰,不但可以煉丹,提升丹藥品級,甚至還能夠煉體。林洲之內的修者對於肉身都十分重視,無不想盡辦法將自己的肉身力量鍛鍊的更加強大。

    在此背景下,無數專門煉體功法應運而生。而在九鳳典籍之上,隋途便看到了一個完整到從煉氣、引煞、鑄靈、金丹、元嬰一直到化神境界煉體的法門。再上之後的境界,也許因為修為的緣故,法訣深處還是一片晦澀,不能瞭解,日後才可參閱。但也僅僅是如此,他看著法訣上所述的一個個境界煉體之法後,面上喜色已經掩蓋不住。

    九鳳給他的驚喜到此居然還沒完,在閱過無數法門之後,他在最後一段中看到,鳳爐配合著凰焰不僅可提升丹藥品級,甚至可以提升煉器材料品質。

    煉器時用個中材料所煉的各種法寶,對於修者意義無比重大。可殺敵、可破陣、可養性、可護魂、甚至可用來抵擋傳說中的天劫。無論何種修者,絕不可少。

    而每一種法寶的煉製過程,也是無比嚴謹的,所需要材料年份用量,也死死規定。如需要萬年玄冰一塊,便必須是萬年或以上玄冰,可以多,但少一年一月甚至一天也不行。

    如果非要勉強用瑕料煉器,九成的可能是煉製法寶失敗,一成的可能是煉製成功但法寶威能下降大半,天壤之別。此條規則,乃是修真界無數修者用實踐達成的共識。所以,無數修者為了符合自己要求的煉製材料奔走不休,蹉跎無數年月。

    而同樣有無數修者,在嘗試用各種法門提升煉器所需要材料的品質,但卻無一人可以成功。最後,所以修者只能共同認命,苦苦尋找自己所需材料。

    但這些共識,在鳳爐與凰焰中,輕易被打破。

    此兩物配合加上九鳳法決,居然可以根據不同情況提升材料的效果,簡直讓隋途不敢相信。

    感覺著腦海中還有大片陰影不可查看的九鳳法訣,隋途心神搖晃,一個時辰之後,才終於鎮定下來。
win761 發表於 2013-2-26 22:49
第五章 六層

    「九鳳法訣,鳳爐,凰鼎…這三樣東西似乎是成套使用,根據九鳳上所載,要是少了任何一物都不會有如此驚人效果。看來這法訣絕不簡單,日後需多多參詳。不過現在瞭解的已經足夠,暫時沒有必要繼續深入。」將法訣能夠看到地方全部仔細閱讀之後,隋途心念一動,瞬間離開了自己的識海。

    在他離開的剎那,那團與他身體等高的綠色光球,好像感覺到了什麼,肉眼幾不可見的飛快顫動一下,再次歸為沉寂。而那片碧綠海洋,仍如沉鏡,不起絲毫波瀾。

    識海內的時間感與現實相同,因為查閱消耗不少時間,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窗外陣陣冷風吹入屋內。

    隋途下樓草草吃了點東西,便不再耽誤時間回到屋內盤腿坐下,開始入定修煉。

    他現在所修法門得自洛岡,名為《陽關八層》,據洛岡所說乃是林洲邊境上一敗落家族內的核心煉氣法訣。法訣修煉起來速度算不上快,但卻很穩。如能堅持不懈,自身資質也足夠強大,突破先天的幾率幾乎是十成。對於散修來說,這已是上好功法。要不是那家族敗落,後人艱難度日將法訣拿出排賣,洛岡也無法在拍得此上好法訣。

    修煉這法訣多年,隋途根據自己以及觀察其他修者修煉情況後,確定這法訣確實不凡。除了修煉速度稍慢,幾乎沒有其他不足之處。

    大多數的煉氣法訣,在後天四層突破至先天第五層境界之時,都很容易出現巨大瓶頸,讓修者坎坷多年不得過。而此法,卻讓他一沖而過直接破關,自然犀利。

    陽關八層顧名思義,乃是一套煉氣八層完整口訣。隋途突破至第五層已經許多時日,對於第五層法訣已經瞭然於心,沒有絲毫停頓,不斷修煉起來。

    對於修者來說,修為便是一切。以隋途現在先天五層修為來說,如無意外,至少可活一百二十歲,且身老而不衰,骨陳而不腐,血朽而不廢,已是凡人眼中神仙一般的人物。但是煉氣八層對於壽元的增加,到此已是極限。如果不能突破至引煞境界,時日一到,便自隕落,一切自成空。

    如此,包括隋途在內,所有的煉氣修者的時間都是無比急迫,希望在有生之年破境而出。可惜的是,因為資質不夠、功法先天不足、丹藥缺乏,肉身暗傷纏身等原因,能夠破境的散修,十不存一。這也正是無數散修無比渴望加入高門大派的最直接原因。

    夜漸漸深了,一輪彎月低垂壓天,散出慘白色白光。紛鬧一日的陽尋城,也終於安靜了下來。而隋途,對這一切恍而未覺,全部心念都放在修煉之上,控制著體內的真氣一遍遍的吹刷著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頭,整個人完全沉入了深層入定狀態,渾身真氣湧動。

    ……

    還是那間小屋,兄妹三人此刻都是一臉憤怒夾雜著一些惶恐。

    「大哥,那風傾要不然是知道了我們所圖為何自去入門了,要不然就是出了急事絕對不能趕到此城了。現在已是凌晨,距離秦門廣開門戶招收弟子只剩兩天時間了,我等如何是好?」也許因為壓力太大,那一直十分冷靜的女修終於忍耐不住開口說道。

    大哥周恆聽了這話,雙目中銳光一閃道:「二妹小弟,事到如今,風傾那邊已經不用指望,一切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別的不說,這次家族為我等耗了多少資源,你們也應該清楚。如果我們都不能拜入秦門,周家日後再我兄妹三人立錐之地。所以,周靈周少你們兩個都給我冷靜下來,以我等資質修為,就算沒那《綠浮中陰》,莫非就入不得秦門嗎?」聲音中,全是鎮定,仍是絲毫不亂。

    周恆在兩人面前積威濃烈,他此話一出,周靈周少二人面上居然真的冷靜下來。

    見他兩人如此,周恆滿意點頭:「還有,你們可能不知道,如果那風傾沒來此城便罷了。如果他是知道此秘後來此地,鹿死誰手還尤未可知呢。他為了取信於我,曾將自己一絲神念送我手。雖不能用神念探察此子現在何處,但是距離半裡之內,卻是可以感覺到他在典籍上所下神念。此感應之法乃我周家秘術,只傳各房長子,你二人都不明了,他又怎會知道?」

    那周少聽了,臉色興奮:「大哥此話當真?要是如此,我等明日起便該多在街上走走了,如發現此人,雖不好在城內動手,但也有很多手段可用了呢…」聲音陰鷲,讓人聽之便懼。

    「正是如此。」周恆點頭,盤腿坐在一蒲團之上:「都修煉吧,明日起便要忙碌起來了。」

    ………

    翌日,天空放晴,雖寒風依舊肅殺,卻也有了一些暖意。

    隋途睜開雙目,感受著身體內的真氣,經過一年的積累,已經站到了突破至六層的邊緣。察覺到此,滿意點頭,思慮片刻後,他也不出門,而是招呼小二送來早飯及熱水,匆匆洗漱吃過饅頭稀粥,再次坐臥於床上。

    此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樣物事,正是得自風傾那一顆破碎靈石,在手中散發出溫和靈力。

    對於煉氣修者來說,唯一一個修煉瓶頸是後天至先天的那一關.如能通過此關,進入煉氣八層難度並不算高。資質以及資源的不同,區別在於根基打造的不同與修煉速度的快慢。隋途不知自己資質如何,但根據其他修者修煉速度來比較,一年時間從五層初入達到五層巔峰,比起其他散修口中動輒三五年時間來看,已然算是極快。

    非但如此,他還恰好從風傾那得了一塊靈石——雖然靈石破碎,蘊涵靈力不多,但根據他自己的觀察,已經足夠助他從五層進入六層了。

    再次探察靈石一次,滿意點頭,隋途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套總共六把,一尺高的小旗。小旗旗面漆黑,旗杆明黃,名為「匿氣旗」。自然,是當年與洛岡同入古墓內所得法寶,可隱藏修者氣息波動,還可阻敵示警。對於煉氣期修者,乃是一件上好法寶。

    雖然現在不在荒郊野外,而是城內。城內也有一個鬆散的聯盟存在,有許多修者受僱巡視探察,倒還算得安全。隋途卻也沒失了一絲警惕,想看破匿氣旗的隱藏,至少需要引煞期修為。這是他幾年來遇事使用過後的結論,有此物傍身,自然安全許多。

    點燃一根淡褐色有安寧神魂作用的「竹柿香」,就著淡淡藍煙,隋途深呼一口氣,盤腿坐在床頭,將那靈石放入手心,開始吸收靈石之內靈力。

    一股股濃郁卻平穩的靈力從手心流入他的身體,隨即被身體改造成真氣,一點點一滴滴的散發入四肢百脈之內。一股股真氣,就這樣在他身體之內飛快循環旋轉。而他整個人,也感覺到周身無數巨力正在堆積,彷彿隨時可能爆發一般。

    漸漸的,真氣越來越多,品質越來越純。隋途似乎感覺到周身外出現了一道透明布簾,被他一劍劃開,心胸豁然開闊,全身骨骼血肉都在歡快顫動。

    對於自己身體的感應,隋途還不知道因為綠光入體緣故,已經強了許多,此刻更是清晰的感覺到,整個身體彷彿泡在溫暖的山泉之中,透出一股無法形容的舒適。

    而此刻在他左肩一條經脈內,因為兩年前無意露寶被另一修者襲殺所遺下來的暗傷,正飛快轉好。多年未曾散去,纏繞在經脈上的一點黑色淤血,漸漸化開,透過肌膚,露在體外,瞬間蒸騰。

    而在右臂之上,四年前一次被臥水蜥偷襲而炸裂的骨骼,在此刻發出絲絲喀嚓聲,一條條細小的裂縫,居然慢慢合攏。而在左膝之上,是五年前被一群詭異靈蟲追殺,迫不得已只能躍崖奔命,墜落之後跌斷的舊傷。那舊傷他本以為早就痊癒,此刻才發現,在癒合之處下方,仍有一條肌肉萎縮無力。而在此刻,被真氣不斷沖刷,那本無力的肌肉居然一下又一下的抽搐起來,只是幾個呼吸,便恢復到了完好程度。

    身體內無數的暗傷舊疾一個個的暴露出來,再一個個的被如今龐大的真氣一一修復,隋途心中無比欣喜,一口浩然之氣凝聚在了喉嚨之中,壓抑不住的想要大吼。

    那一道道的暗傷舊疾,隋途每看到一處,都能清晰的想起當時的驚險情景。那一幕幕或悲苦或血腥的回憶,每一幕是如此危險。彷彿都在告訴他,修真界是多麼的殘酷多麼的凶險。而這無數次的亡命,終於在今日收穫,怎能不讓隋途此刻念頭頓時無比通達?

    嘴巴大張,隋途臉上一片血紅,似要吼叫,卻居然發出了一陣破風箱一般的聲音,十分恐怖。

    隋途清楚感覺到,此刻他肺內以及周遍三十六條經脈處,都如同放火灼燒一般,一股乾枯感止不住的衝出。而身體外,一滴滴汗水在這疼痛之下瞬間冒出。可他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身體內的真氣反而瘋狂流向肺部及周邊三十六脈。

    呼吸聲便的更大,那劇烈的聲響,如果沒有匿氣旗所遮掩,簡直可以傳入二里之外。

    一瞬間,一個呼吸,一個剎那,隋途嘴中郁氣橫生,還有種古怪的磨沙感,臉色已經紅欲滴血。知道便是此刻,不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猛然一吐。

    一股漆黑色氣體,如同夜龍,夾雜著一顆顆鐵紗一般的黑色顆粒,被他吐了出來。

    看著漸漸消散的黑色煞氣,以及那百多顆的漆黑死血,隋途知道自己下修者墓穴時受的陰煞以及那些陳年暗傷,終於全部被他清除乾淨。整個人如同睡了七天七夜一般,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隋途明了,他終於進入了煉氣第六層。
win761 發表於 2013-2-26 22:49
第六章 道始

    煉氣六層,過程順利的讓隋途自己都感覺有些意外。看著身前那團漆黑血滴,一時間有些感慨,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許久之後,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感受著身體內壯大了至少三成的真氣,輕揮雙臂,屋內出現了陣陣破空聲,如蟬鳴流轉。

    透過窗戶,他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兩日,一陣清晨的晨光透了出來。

    站在窗前,他有些驚訝的發現不知何時起,窗外已經不斷飄落陣陣雪花,冬日的第一場雪已然落。凌晨人煙稀少的街上一片雪白,偶有幾個賣些稀粥饅頭的凡人,正艱難的生火。一道道呼吸中的熱氣,將他們的面容模糊成一片蒼白。

    輕輕將窗戶關上,從乾坤袋中拿出一件墨色披風穿上,走出住了三天的客棧——今日辰時,便是秦門在陽尋城內招收弟子的日子了。

    孤行在石板路上,隨意找了家混沌攤子坐了下來,張口要了一碗混沌。

    混沌攤主是一中年男子,也許因為生活的艱辛,年紀雖稱不上蒼老,卻已是滿臉皺紋一身落魄。見來了客人,滿是褶皺被凍的有些通紅的的臉上開心笑了起來:「這位客官,我這混沌攤子看起來不起眼,但是所用湯料可是從我爺爺那輩傳下來了,日日大骨開湯加料不換底,滿打滿算已經百年時光了。還有,你看我燒湯的柴火,可是特意從巫山上取來的墨樹,絕對不會有一絲的煙火味。」

    隋途聽了這話,笑笑:「呵呵,那就麻煩師傅讓我好好品嚐一下了。」

    不多時,一碗色澤清淡的混沌就被端了上來。混沌個個晶瑩剔透,湯汁呈奶白色,點綴著幾根嫩綠小蔥,聞上去十分香甜。隋途用勺子取了一個放入口中,輕嚼,鮮美的味道綻放在舌尖。

    於是,一共吃了三碗。

    「客官,我看你樣子,應該也是參加秦門大比的修真高人吧?」清晨客人還少,忙了一陣之後攤主暫時無事,對隋途道。

    隋途將最後一個混沌吃掉,點點頭道:「嗯,正是為了此事而來,不過現在來的修者如此之多,能不能選上真不好說呢。」

    那攤主曬然一笑,搓了搓手:「我看客官你年紀輕輕,卻十分沉穩的樣子,想來一定很厲害的,定能選上定能選上。」

    隋途剛準備開口,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跑了過來:「爺爺,阿黃不知道跑哪…哪裡去了,我到處找都沒…沒找到,是不是爺爺帶到攤子上來了?」來人乃是一個年紀不過三歲的小女孩,因為跑的有些急的緣故,說話有些喘。

    隋途訝然,沒想到那攤主居然已是爺爺了。

    攤主笑了笑,摸了摸孫女的小臉,看這孫女焦急的樣子,笑著摸著她的腦袋:「爺爺把阿黃帶到這裡來幹什麼,阿鶯不急,它應該是自己上山找吃的去了。」顯然,阿黃應該是一條小狗之類的動物。

    穿的雖然有些破舊但十分乾淨,長的也十分清秀可愛的小女孩聽了這話,臉上的焦急漸漸消失,這時才看見坐在一旁的隋途。也許是少跟外人說話的緣故,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就躲到爺爺的身後,幫爺爺添柴火去了,倒是讓人覺得十分乖巧。

    「我這小孫女,從小就聰明可愛,就是太怕羞了點,也不知道長大了會便宜哪家的渾小子。」那攤主笑著說道,眼中滿是慈愛。

    「呵呵,說不定貴孫女長大了也可以成為修行中人呢。」隋途也沒多在意,隨口說道。

    那攤主卻是笑的十分開心:「如此就最好了…如此就最好了…」

    「哼,我才不要修行呢,我要在家陪爺爺。要是修真去了,誰陪爺爺啊?」那阿鶯似乎很不滿意,嘟嘴說道。

    「呵呵,無妨無妨,是我說錯話了。」見那攤主便要訓斥小女孩,隋途搶先說道。見此時街上行人已多,修真者也一群群的出現,知道時間已經快到,拿出一塊碎銀放在了攤主手中,對攤主滿口感謝擺擺手,徑直走了出去。

    走過一條長街,隋途很隨意的混入了一個修者隊伍中。這一群修者互相之間也不相識,只是恰好同路而已,自然並不在意。跟著人群,向著招收弟子之處行去。

    「李道友,你說秦門這次會用什麼辦法來考核我等?」隋途身邊一個長相機靈的年輕人問著身邊同伴,似乎很信服身邊之人。

    那李道友年紀要大上一些,估計有二十出頭,聽了此話,扯了扯頭頂長發:「鐘道友,你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啊。萬古大派,我林洲內雖然有四,但其他三派,我也多多少少有些瞭解,惟獨這秦門,我是真的是一無所知啊。你也知道,秦門是修真家族發展而來,一向少在外界招攬弟子,偶有修者加入,也是那些修為高深的客卿長老。我昨日特意仔細打聽許久,這才知道秦門至少百年未在外廣開門戶了…」說到這,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

    那鐘姓修者聽了這話,抓了抓自己的左臂:「哎,想不到連李道友都不知道,那就真的只能隨機應變了,這次可是萬古大派啊……」

    「嗯,只能如此了。不過大派收徒,一般都是修為、資質、心性這幾個方面測試。這些東西,都是做不了假的,只要自身過硬,還是有機會的…」那李姓修者補充道。

    隋途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心中暗自讚同。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刻無數修者已經聚集在了一起,粗略一數,至少有兩千人。而那秦門,根據前幾日得到消息,至多招收百名弟子。想來,競爭定會十分激烈。

    距離他十丈遠的處,正是周家兄妹三人,那周恆正動用家族秘術探察著每一個經過修者。也不知此秘術到底是何用發動。速度卻是極快,飛快的將一個個修者過濾,且沒讓他們心中生出任何警惕。

    隋途心內突然一動,一股帶著被窺探的惡意冒上心頭。

    他從小在荒郊野外流浪,遇到洛岡之前的三年沒有死去,全靠著這天生的敏銳。馬上抬頭順著感覺方向看去,一對帶著開懷與惡毒的眼睛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找到了,就是那個小子。」周恆倒不認為隋途發現了他的探察,飛快對身邊的兩人道。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周少話沒說完,但猙獰已經散出。

    「不可,我等現在離那秦門招收弟子之處不過百丈,怎能隨意出手?」周靈畢竟冷靜,知道現在不可動手。

    周恆雙目微閉起來:「嗯,不急,我等兄妹三人天資全都不差,這次應該可以進入秦門。入了秦門,再將那小子打殺,也是一樣。」

    隋途聽不清三人在商量什麼,卻也暗自留心,將三人面貌記下。以他的記憶力,日後只要遠遠見到這面容有些相似的三位修者,立刻便可認出。

    「轟」的一聲,一座憑空出現的十丈木樓出現在了所有修者面前。木樓前立有一根十丈長木,頂端掛著一張深紫大旗,上書一個巨大古樸「秦」字。

    樓前站了十個修者,個個氣息凶悍,仿如洪荒野獸,讓兩千散修心中同時一驚。這十人,高矮不同,修為低為引煞,修為高的隋途便不敢確定,大都有著一頭淡紅色長發,正是秦門門內族人。

    四週一瞬間安靜下來,散修們在這十人的龐大威壓下全都沉默下來,四週一時靜的可以聽到雪花片片落下的聲音。

    那十人中有一人站了出來,居然是一年輕貌美女修,但見她身穿紫羅蘭團花刺繡對襟棉襖,逶迤拖地品竹牡丹大袖百褶裙,身披宮黃色繡金紗衣。淡紅長發束成如雲高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裡插著一根烏木長簪,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纏絲手鐲,腰繫月藍半月水波腰封,上面掛著一個煙霞繡雙喜紋冰綢香囊,腳踏月白色長靴,讓人見之便覺雅緻清麗卻又瑰姿豔逸。

    「我名秦漁,你等散修坐等片刻,秦門招人馬上開始。」一句話,冷中帶熱,卻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隋途隱藏在眾修身後,面上帶著微笑,絲毫沒有被秦漁美貌所惑,身心無比平靜。而其他眾修,卻有不少明知不可還是按奈不住,將目光飄向了正前方的秦漁。

    半柱香之後,在眾修終於有些不耐之時,那一直關閉著的木樓「轟」的一身打開。一股靈力,從樓內傳了出來。

    隋途心中一震——秦門的考核,終於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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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靈河

   秦漁雅緻清麗的面上現出一絲微笑,攏了攏紅發,看著身前有些騷動的散修們道:「今日我秦門九峰一同招收弟子,共收九十人,你等可要把握機會。」

    說完,對身後九人招手道:「他們九人乃各峰之修,從左至右乃是一峰至九峰。現在便會進入樓中分設九台,以做測試。你等想要加入哪一峰,入樓之時心中默念便可。不過你們需要明白,不管想入哪一峰,只有一次機會,要是失敗,便不可再選。」

    「至於我,是為此次接引使者,如有弟子通過考驗,便在我身邊等待。」秦漁說完此話,不再開口。

    而那九人,也不多言,對秦漁點頭,便進入了靈氣濃郁的古樓之內。

    而散修們,也被這突發情況弄的有些驚訝——他們還以為是進入秦門後再分峰而定,沒想到確實在此刻就要決定。顯然,按照秦漁所說,每峰的地位定然不同,所用的考驗也不盡相同。更關鍵的是只有一次機會,怎敢輕易決定?

    隋途暫時也未進樓——現在的他,有了九鳳鳳爐凰焰之後,對於之後的修行道路充滿信心。

    心中清楚明白,不一定需要進入最強大的一峰中,但還是需要被秦門收入門內。畢竟此刻的他,所擁有的功法只可修煉到煉氣境頂峰,想要突破至引煞,須有門派傳授功法才可,

    「秦仙子,不知你是九峰哪一樓的?」正當隋途思考之時,有一膽大修者開口問道。

    那秦漁也不著惱,輕扯腰封上冰綢香囊,面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乃嫡傳內門弟子,乃是每一峰最傑出弟子才可加入,你可知曉?」

    四周散修立時沉默,知道不可和這貌美女修進入同一山峰之中了。而隋途此刻卻是在仔細回憶剛才那九峰修者的神色——修為雖然此刻看不出來,但是神色還是可以觀察出一些端倪的。

    「前三峰三位修者神色十分倨傲,顯然地位不同其他三峰。如此,想要加入,考核必定十分嚴格,且參加散修也會極多,不是最好選擇。我現在需要的是進入秦門,而不是進入秦門中最好的分峰。」

    「至於剩六峰,卻是沒有太好選擇餘地。也是,秦門如此大派,自然不會讓我等散修輕易看透。說不得只能隨意選擇一峰,再憑自己了……」

    就在隋途仔細思索之時,已有許多散修按奈不住進入高樓之中。樓外修者一下少了許多,終於不再擁擠,反而顯得有些空蕩。而隋途此刻也回過神來,下好決定,不再多想,向著木樓走去。

    才一進樓,一股強大神念便出現在他的周身——鐘丹峰、余鶴峰、且梨峰、唱月峰、長獅峰、元六峰、定庚峰、靈河峰、龜蛇峰。正是秦門九峰之名,需要散修自選一峰參加測試。

    我選第八峰靈河峰,知道此刻多想無益,他便隨意選了其中一峰。心念才一落下,周身環境飛變,一個瞬吸,便站在了古樓第八層中。

    靈河峰之層所站乃一中年男修,一身漆**袍,一頭淡紅長發,身材高大挺拔,面無表情,五官剛硬如山,顯得十分嚴厲,不近人情。

    見隋途出現,他淡然開口:「姓甚名何?年歲幾何?所修何法?修為何層?」顯然是同樣的話說的太多,沒有一絲感情。

    「隋途,年十八,所修《陽關八層》,煉氣六層。」隋途感覺到此人身上強大靈壓,面色不改沉穩回道。

    那人聽了,面色微動,似乎對隋途有了些興趣,向前兩步,站在隋途身前,一股神念從他身中傳了出來。

    「不錯…」那人神念十分強大,只是瞬間便將隋途的身體探察完畢:「嗯,年紀不大,修為不弱,根骨出色,功法也沒有走上歪路。恩,更妙的是,你的身體裡面似乎沒有暗傷舊疾存在。這麼看來,你是曾經有過師承的修者?」顯然,中年修者認為只有在長輩的庇護下,才有可能將身體調養的如此之好。

    隋途聽了這話,心中疑惑,也沒表達出來:「年少時有過師承,這三年獨行,所以渴望加入貴門成為弟子。」

    那中年人聽了這話似乎更驚訝了:「哦?居是如此?那你這三年想必十分小心,沒有鬥法搏殺過吧?煉氣期身體內所受暗傷陳疾,很難痊癒,除非有高人耗費修為替你療傷,否則須等破境為引煞期才可修復。但身體內如有暗傷陳疾,卻又很難突破至引煞境,一生也就此蹉跎。你運氣不錯,如日後不走歪路,引煞可期。」

    中年人的話,讓隋途心中非常驚訝——就在三天前,他身體內還暗傷陳疾無數。全是因為進入煉氣六層才將此些暗傷一一除去。現在聽了中年修者此話,這才知曉自己突破時之所以能夠痊癒無數暗傷,並不是因為修為突破,而是其他原因。

    顯然,這又和那綠光分不開關係了。至於中年人所說的高人療傷,顯然是修為極高的修者才行,說不定需要鑄靈甚至金丹修為修者。如此,隋途心中更是清楚那綠光是何等強大。

    他一直有些擔心,如果自己進入秦門後,會被門內高人發現自己識海內的異常。經過此事,卻也放下心來,如果自己不在其面前進入識海。以綠光之強,應該不慮被他人發現。

    心中想著,隋途口中也不慢,隨意敷衍那中年修者幾句。

    中年修者手中突然出現一木牌,給了隋途:「嗯,既然引煞可期,肉身又如此完美,所引之煞應該不弱,那便有資格參加我靈河峰接下來的測試。這木牌你先拿好,站在我身後,等待片刻。」

    隋途恭敬點頭,接過木牌,見那上寫一碩大「一」字。心中卻是暗自思量:果然是高門大派,如果無望成為引煞,甚至是成為引煞之後所引煞力不強,居然都沒有資格通過第一輪的測試。

    接下來,他也不再多說,只是站在中年修者身後。觀察片刻,他倒猜測到,中年修者至少是引煞後期的修為,比他高了太多。而面對著一個個出現在他面前的散修,只是神念一掃,如不滿意,左臂輕揮,便就九成修者淘汰出去。也許因為隋途給他的驚喜太大,就算成功通過他的考核,也未再開口多說一句。

    一柱香時間過後,隋途身側已經多了十八位修者。年紀都並不大,肉身個個都散發出旺盛的生機。

    十九修著互相之間都是聰明人,知道接下來還要成為對手,自然不會搭話,個個都全力調養著自己身體內的狀態。

    「好了,時辰已到,你們十九人準備片刻,開始第二輪考核。」中年修者看著他親手選出的十九修者,淡然說道。

    十九人裡,三位女修,十六名男修。修為全是煉氣,但境界卻並不相同。最高的已經到了八層境界,最低的卻才五層堪堪進入先天。聽了此話,心中難免有些緊張——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自然誰都不想被淘汰。

    「我靈河峰,在秦門內都是強脈高峰,你等想要進入,卻不是那麼容易。你等手中各有木牌一塊,上書一到十九。等下我便抽出其中一人輪空。接著抽籤,兩兩對戰,生死不論,勝者便可入我秦門,而八位敗者,與那輪空之人一同再做過一場,你等可有異議?」中年修者說完,一雙淡然黑目,定定看著眾人。

    眾修雖知道考核絕不容易,卻沒想到最後的考核是如此簡單卻又如此血腥——能被中年修者留下的,除隋途之外,幾乎都有家族資助或者散人師承,不然肉身不會過關,少有隋途這般從小廝殺無數的獨狼。此刻聽了這話,心中都有些緊張。

    「仙長,不知搏殺之時可否認輸?還有,我等修為自不相同,如此比試,似乎有些不公?」一與隋途修為相同的煉氣六層女修終於忍耐不住,小心開口問道。

    「修者之間本就不公,我秦門也只收最強修者,如你不願,自可放棄。至於認輸,倒是可以,不過修者搏殺不是兒戲,就算我出手阻止,也可能傷到本源。」中年修者口氣仍然淡然,卻多了些不屑。

    那女修聽到此話,身體顫抖許久,滿面通紅,終於點頭應下。未有離開。

    正在中年修者將眾人木牌一一收入手中準備抽取之時,一修者渾身冒汗,雙目全是掙扎,終於開口:「這位仙長,我修為不高,願意棄權。」似乎說出這話需要太大力量,面色一下蒼白無比,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

    中年修者也不說話,冷哼一聲,左手一揮,那人便就此消失不見。

    「嗯,現在剛好十八人,也好,不用有人輪空,勝者入我靈河峰,敗者自去。雖然少收一人,卻也大善。」說完將手中木牌抽出一張,飛落在身前。

    啪的一聲,木牌落地,只見上書一個大大的「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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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金封

   十五木牌的修者,是一年輕男修。其人雙目狹長,身穿一月白色寬大長衫,氣質有些陰柔,卻也十分俊美。修為也絕對不弱,據隋途所查,該有煉氣七層修為,在十九人都算極高一類。

    此刻見自己被抽中,心中雖然有第一個上場的無奈,也只能站了出來。

    中年修者點頭,又抽一牌,乃是——所擁之人居然是一名女修。

    那女修不是開口說話那位,而是一位面罩青紗,身體纖細之人,整個人都如罩在煙霧一般。就自己被抽中,她也不說話,直接走出幾步,站在了陰柔男修對面。

    「有些古怪,這女修修為有些奇怪,似是七層,卻又一下化為六層,莫非是功法之故?」隋途思索片刻想不明白,知道自己如今見識不夠,也就不再多想。

    隋途如此想著,那陰柔男修卻面暴露歡喜——在修真界中,女修想要有所成就,比起男修要難上許多。而大多數修者也認為,與女修鬥法之時,因為女修心性緣故,一般可以佔到一些便宜。

    不管眾人心中想著什麼,中年修者雙手輕輕一揮,一股血紅色靈力沖身而出,化為一血色大罩,將兩人罩在其中:「三吸之後,開始鬥法。」

    兩人都非弱者,一個煉氣七層,一個七層六層之間流轉,自然都會抓緊時間最出萬全準備。

    只見那男修向腰間一摸,兩張血底金面的符籙出現在了雙手之見。符籙之上以密密麻麻畫出一個片形圖案,閃亮一瞬。亮才起,便飛快化為兩道金光,照入肉身之中。金光才一入身體,整個身體便飛快膨脹起來。這時罩外眾人,才知為何此人所穿長衫如此寬大。

    而那女修,卻未拿符籙出來,面紗後朱唇輕動幾下,一把流金色小扇出現在再身體,漂浮不動。

    「符寶,居然是煉氣修者便可使用的符寶。而且靈力深厚,威力絕對不小。」隋途心內無比驚訝——他多年下斗,符寶也不是未見過。但是符寶畢竟不比真正的法寶,可使用的時日很是短暫,所以未得到過可用之寶。

    而符寶本身,除了可讓煉氣修者使用之外。所需材料,煉器師水平高下,都與法寶差別不大。而同時,威力卻又小了許多,還多有使用次數限制。如此,除了有傳承修者,普通散修絕對可望而不可得。

    那陰柔男修見了此寶,心中也是無比驚駭。他本以為自己有家族提供的一些丹藥以及符籙,對上其他修者勝算至少是九成。卻沒想到自己居然碰見了一位擁有符寶的修者,心中一片冰涼。

    三吸瞬間而過,那陰柔男修雖然絕望,卻也不願在此刻放棄。一雙粗壯無比的臂膀張開,雙腿狠踏大地,帶著一股惡風,如同狂魔一般,向那面紗女修撞去。打定注意,利用肉身上的優勢,直接衝殺那身材單薄女修。

    女修身體分毫不動,彷彿全不在意,朱唇輕動,那金色小扇靈氣一轉,化為一道金線,便迎著那男修打去。

    「轟」的一聲悶響,那男修站定在女修身前三步一動不動。整個血罩,也在一人一寶對撞之下發出沉悶迴響。

    「你…你…你這符寶威力怎會如此之大?我貼了雙金符兩張,肉身堅硬如蒼木,怎會一招都抵擋不住?」男修似受了極重內傷,不甘問道。

    女修也不說話,只是召出本已消失的金色小扇。只見扇身已經縮小一圈,本該有人面大小,現時卻已經只有拳頭大小。非但如此,本來充沛的靈力,也消失了至少四成。

    「原來是只能使用數次的符寶…原來…原來如次,宇時行服了。」說完,只聽「轟隆」一聲,他已然控制不住身體內暴走的真氣,整個人就這麼爆裂開來,化為了一團猩紅血霧,融在血罩之上,不分彼此。

    「隕落也好,就算喚我出手救你,也已經傷了根基,活下去也只是廢物而已。」中年修者自言道,雙手一招,撤去血罩。

    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隨即飄散出來,罩外修者,面色都是一片冰冷,不知都在想些什麼。

    那女修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走到了中年修者身後。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如同雕像一般站著。

    而隋途此刻,卻並未多想什麼。對於他來說,從小狼口偷生,三歲後遇洛岡也是下斗求死,洛岡死後的三年更是搏命無數,早就心如寒鐵一般堅韌。此刻無悲無喜,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其平穩的狀態之中。

    接下來的鬥法,速度也是極快,只是二柱香時間過後,已經鬥過五組。

    那最開始問過中年修者的女修,巧合的碰到了另外一修為與她相差彷彿的女修。可惜的是,另外那女修居然身攜六張丁火符,六條長焰飛出,就此將她轟敗。

    這五名敗者運氣都比那宇時行好上許多,就算失敗,卻也沒受傷太重損害本源,都未隕落。就算如此,五人出那血罩之後,都是面如死灰——加入高門大派的機會極其寶貴,他們身後的家族師承都花了心血無數。此次未成,日後在家族中地位,幾乎一定飛落。

    而那中年修著卻對他們臉色毫無反應,手臂微動,就將他們驅出木樓。

    「噹」的一聲,一塊木牌落在地上,上書一個巨大一字。隋途心中無悲無喜,踏步走入了血罩之中。中年修者感受到他此時心情,雙目中欣賞之色一動,繼續抽牌。

    七號,便是隋途此刻對手。

    隋途的運氣似乎不是太好——七號乃一高大修者,身材健壯,一塊塊肌肉幾乎要撐破身穿道袍,顯然是肉身強悍修者。不僅如此,修為也絕對不弱,比隋途甚至要高上一線,已是六層顛峰,比起隋途剛剛進入六層的修為,強了許多。一眼看去,便知絕對不是好相於之人。

    兩人入罩站好,隋途無符寶,卻有符籙。只見一道銀光閃過,他的身前出現了一把淡銀色小劍。小劍雖小,長不過一尺,卻是鋒銳畢透,一股寒光遮掩不住。而同時,他腰身下傾,雙腿微張,雙臂微分,整個人如同襲獵撲殺之狼一般。

    「哦?居然有束金劍符?不錯,如此一來,應能取勝…」那中年修者想到此處,突然停下,更加驚訝的看著罩內與隋途鬥法修者。

    只見那修者渾身本為淡黃色的皮膚突然片片隆起化為燦金色,一頭烏黑長發也同時化成碎金,迎肩無風飄舞,整個身體一下重了許多,踩在腳下地板都發出了「咯吱」聲音,好似被一架玄鐵傀儡壓身一般。

    「這是…這修者姓金,又會落金訣,定是金家內部嫡系子弟了。」中年修者想明白,卻仍有些疑惑——金家與秦門還算有些淵源,如家族內部弟子出色,有很大機會直接入門修行,無需參加此等鬥法,怎會來此?

    心中雖疑,此刻他卻也無法將心中疑惑問出,只得看著血罩內兩修者開始了鬥法。

    隋途幾乎是瞬間,便察覺到身前對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如此,一聲歷吼,沒有絲毫猶豫,三吸時間一到,面前飄浮著的銀色小劍便化為一道流光,向著金家修者刺去。而他的雙腿,也同時在地上一震,整個人飛快撲殺而上。

    如同夜梟撲獵,帶著陣陣獵風,直衝金姓修者。

    一聲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一聲悶響,隋途整個人倒飛而回,在空中勉強扭身,腰上發出一陣骨碎聲,這才穩住身形。

    剛才那一瞬,銀劍直刺金家修者頭顱,而他手中雙拳,也帶著千斤巨力砸在了此人胸膛之上。

    也許因為身形過重,金家修者移動速度極慢,只能微微轉身,將身體側了一些,接著只能生生承受——在他的面上,兩把銀劍俱已消失不見,但只留下了兩道長不過一寸,淺未見血傷口。

    而隋途此刻有些酸澀的雙拳,甚至未能讓他受傷。

    「散修,敢傷我!如不認輸,金封今日便送你上路!」金封面上也有些疼痛,怒道。

    隋途也不答話,整個人如輕燕飛渡前衝,瞬間出現在了金封面前。此刻他已知道,金封所修法訣必是將肉身煉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如想攻破,須將全身氣力擊在一點之上才行。

    金封雖速度不快,也反應過來,雙手中出現兩把流金長劍,對著隋途衝來身體斬去。

    隋途矮身,髮絲掠過劍光,身體前傾,渾身真氣暴散而出,集中在左臂中指之上,將中指印成血紅一片。旋既一個扭身,速度雖快,背上卻仍被斬了一劍,傷可見骨,十分可怖。

    但他卻絲毫沒有感覺一般,整個人猛然彈他,空中一個旋身,一腿帶著碎金隕鐵之力,側踢向了金封面上。

    金封粗壯左臂提起,擋在面上。

    「砰」「砰」「砰」三響——隋途第一腿被擋下,一陣旋力冒出,身體在空中藉著此力又一一轉,再次出腿,居然一次連環三腿,整個人在空中旋轉三圈。

    而那金封,此刻也極不好過,他本以為隋途修為比他差上許多,卻不知因綠光緣故,隋途肉身暗傷全去,血肉強盛到極點,力量無比巨大。

    在這巨力攻擊之下,金封雖然盡力,左臂仍帶著一片麻木感覺被踢了開來,露出手臂之後的頭顱。

    隋途身體仍在空中,雙腿已經麻木,幾乎使不上力。腰身一扭,身體前傾,右手長探,如飛龍探雲之手,五指全力一抓,牢牢的定在金封左肩之上,左臂拖在身後,四指收攏,唯正中一血指伸的筆直,帶起一片凶煞紅光。

    一聲低吼,抓住金封左肩右手發力,向後一拉,帶著整個身體衝前而去。拖在身後中指,直直對著金封眉間點去。

    金封只覺一股惡風撲面,似被魔獸盯上一般,心中一時大駭,就要提腿抵擋。

    可惜,他的速度太慢。

    腿還在抬起,隋途的那一血指,已然點上了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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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入門

    好像點上了金鐵一般,隋途只覺血指對上了一股說不出的堅硬,渾身氣血狂湧,向著手中衝去。

    破碎的聲音,分裂的金鐵。一個呼吸,一層堅硬到極點的屏障就被他點破,一股說不出的柔軟出現。

    「啊…!」金封大叫,渾身力氣卻是一瀉,提起的腿居然頓了一下,渾身真氣一下出現停滯。

    只在下一剎,如同一隻血瓜,金封整個頭顱居然被隋途這一指點破,無數血滴四散飄落,飄散開來,將隋途道袍污穢。而他那根血指,此刻更是猩紅一片,如魔似鬼。

    藉著大力,一個倒翻,退後一丈,隋途落在了地上,渾身氣血緩慢停下,雙腿微微顫抖——金封的肉身實在太過強大,如果不是肉身速度不快,隋途又堅韌如獸,絕對不可能打破。就算如此,不僅雙腿,雙臂也被一股脫力感纏繞。自從他突破先天之後,已經許久未有如此感覺。

    而金封那無頭屍體,也在原地頓了片刻,轟隆倒下,金色皮膚潮水般退去,化為原樣。

    而血罩也在此刻消去,秦門修者淡然道:「隋途,鬥法獲勝,入我靈河峰。」說完,手一揮,一道金焰揮出,將金封殘屍化為飛灰,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隋途點頭稽首,站到了中牛修者身後,肉身內脫力的感覺漸漸散去,整個人立如山石。體內真氣微動,背後那猙獰傷口扭動幾下,血水立時止住,同時順手敷上了一把傷藥。對隋途來說,這種搏殺次數實在太多,一次一次重複,讓他早已能夠完全習慣。

    他不知道的是,秦門修者此刻心中絕非他面上那般平靜:金家的弟子死了,金家定然不會甘休,日後定要尋這小子麻煩。不過反正我與金家之人關係不洽,只當不知好了。且點隋途這小子幾句,日後能不能逃得過,就看他自身造化了。

    於是,一邊繼續抽牌一邊對隋途道:「你殺的那人,乃是金家弟子,落金訣使的在煉氣期就如此強大,必是嫡系無疑。金家在我秦門內,也有不少子弟,你日後要小心。」點明關係,便不再說。

    而其他修者,不管是未鬥法的,還是鬥法獲勝的,此刻都打量了隋途幾眼。隋途剛才,表現的實在太過凶狠,讓他們想不注意都難。就連那面紗女修,都忍不住看了他幾眼,面紗後表情凝重。

    對這一切,隋途恍如未覺,並不在意。能入秦門,自然需要付出。他當然清楚,日後那金家定然報復,但是他也不會畏懼。難道就因為畏懼金家報復就認輸?那自己的長生路應該怎樣繼續?既然不可能後退,只能前進,那麼一切後果,自然接受。

    很快,最後兩組修者也鬥法完畢,最後七男兩女站在了秦門修者的身後。

    「我名秦述,靈河峰二代弟子大師兄,你等日後都是我師弟師妹,來日還長,先隨我去見秦漁師叔吧。」秦述顯然不是太喜歡說話,直到此時,確定九人日後是自己師弟師妹之後,這才將他的名字告訴眾人,這也是修者的現實。

    九人都不太熟悉秦述的脾氣,也不敢多問什麼,就這麼跟著秦述向著門外行去。

    不知此樓到底是何玄妙法器,眾人才一走到門口,便覺微微恍惚,一瞬之後便出現在了一間巨大房間中。房內已有許多人,隋途飛快掃了一眼,算上他們,已有八峰完成了考核,帶著成功修者分立於不同角落之中。

    而秦述口中的師叔秦漁,正站在眾人中心,也不說話,鳳目微閉,對著秦述點點頭。

    秦述帶著眾人站到一邊,開口道:「我秦門九峰各有一峰主,情況比較複雜,你等入了山門,要謹慎行事。萬一出了差錯,我也救不得你們。你等到了之後,除非修為突破引煞,不然不要進入其他八峰,可知?」

    眾人點頭,秦述滿意道:「入得山門,自然有師長教導。但卻無師父,只能在各位師長講課時旁聽,需被師長看重或者為山門做出貢獻才會被收為入門弟子,具體應該如何,你等到了山門自然知曉。」畢竟乃是同峰同門,現在又是無事,他接下來便將秦門的一些情況告知了眾人。

    聽他說著,隋途這才明白,秦門的情況的確十分複雜——九峰之上,各有一峰主,乃是此峰主宰。而九峰之內,雖多是秦門子弟,卻是各房不同,陳年舊怨許多,並不和睦。

    而九峰每一峰中,都分有嫡傳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隋途等人,因為血脈修為緣故,自然屬於外門。而每過十年,秦門便會讓內門弟子大比,比,勝出之人,便有機會入那純陽峰內。

    說起那純陽峰,乃是除了鐘丹峰、余鶴峰、且梨峰、唱月峰、長獅峰、元六峰、定庚峰、靈河峰、龜蛇峰這九峰之外,秦門中唯一嫡傳山峰,名為純陽。據秦述所說,乃是秦門最核心血脈,以及九峰之中最傑出內門弟子才可進入。

    分峰如此之多,秦門內部情況自然無比複雜,絕對不是一團和氣。而據秦述所說,靈河峰在九峰之中算不上至強,卻也不弱,算是中層。每次大比,成績也是如此,倒還不錯。

    隋途將秦述所說情況一一記下,放在心底。而也是在此時,最後一峰也考核完畢帶著十位弟子出現在了大廳之中。

    「述兄,你們靈河此次怎得只招了九名弟子?是不是那些散修們都知道你靈河落魄,不願前往啊?」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秦述所語。

    隋途轉頭一看,乃是那唱月峰大弟子,正一臉蔑視看著秦述道。

    「秦約,你修為雖比我高上一線,可也莫要如此張狂!」秦述怒道。

    那秦約笑笑:「一線?你也真敢說,你可知引煞後期修為與後期顛峰修為的差距有多大?如果你不明白,我等鬥法一次可好?」說完,輕佻的抽了抽手。

    見秦述面色通紅一片怒意,他便馬上繼續道:「要是你不敢的話,不如我讓你一些,只用五成靈力?這樣,你就不會怕了?」

    不但秦述,就連新站在他身後的新入弟子,聽見此人如此說話,面上都十分憤怒,卻又不敢開口說些什麼。惟獨隋途,面無表情,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就在秦述忍耐不住將要爆發之時,一直閉目的秦魚終於睜開了眼睛,掃了眾修一眼:「既然各峰都已考核完畢,那便回山門去吧。」說著,如玉纖手一擺,眾人瞬間出現在了陽尋城外荒野之中。而那木樓,縮小成了拳頭大小,飛入了秦漁長袖之中。

    下一刻,一架巨大飛舟出現在了天空之中。秦漁雙手再次一揮,新入九十弟子便漂浮而起,落在了飛舟甲板之上。

    「九個房間,上書峰名,各領人前去,莫要生事。」秦漁最後吩咐一句,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而那秦約,聽到此話,卻是再也不敢多說哪怕一句,帶著身後修者,進入了自己的房間中。顯然,秦漁讓他內心十分畏懼。

    「好了,你等好好休息,此地距我山門有些距離,一夜才可到達。」秦述將眾人帶入房間內,也不多說,內心有些鬱悶,大步走了出去。

    「道友,日後便是同門,小弟名叫鐘雲,不知道友大名?」一個聲音出現在了隋途耳邊。

    看著對他說話的鐘雲,一邊想著他詭異卻威力強大的的法訣,又有著煉氣七層的修為,隋途一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而其他幾人,也都聚在一起,互相說起話來。就連那一直頗為神秘的面紗女修,也沒有矜持不語,可能也是知道,日後在秦門中,最可能互相依靠的便是這個房間裡的人了吧。

    隋途因為滅殺金封緣故,在眾人中倒也有一定地位,不多時便將八人名字全部問清。那面紗女修名叫徐妝,聲音十分清冷,卻又不會讓聽者覺得過於冷淡,自然不是普通修者。

    一夜的時間,眾人都沒有修煉的意思,而是互相聊天熟悉,互相介紹著自己的情況。

    天光漸暗,夜漸深了。

    秦漁獨坐在飛舟內一精緻的房間高椅之上,望著下方九人道:「此次你等所收之徒,我看還算不錯,你等內鬥不要太頻繁。不入純陽,無望鑄靈,你等想要長生,這話要好好想想。」

    「還有,這次廣收門徒,定有那二派一宗的探子混入,你等日常仔細觀察一段時間,務要洩了門內機密。如到那時,休怪我不念同門情誼,可知?」說到這,一股殺氣再不掩飾,瀰漫而出。

    九人身體輕輕顫,同時點頭,齊聲唱諾。

    一夜就這麼過去,天亮之時,隋途終於第一次見到了秦門。

    而他的修真之路,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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