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騎士的血脈 作者:血珊瑚 (已完成)

   
901att 2014-9-5 12:22: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 2150787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09
第三話 聖級之戰

  天空中烏雲密佈,大雨始終不停。

  暴漲的河水快要溢過大堤,河的兩岸早已變成一片沼澤。

  這場暴雨能夠算得上是五十年一遇的天災。

  多年的戰爭,兩邊都不遺餘力進行破壞,稍微靠近前線的地方,樹木全都被砍伐一空。很多河流被反覆地炸開堤岸,人工挖掘的溝渠大多淤塞,雨水根本沒有沒有地方宣洩。

  天災加上人禍,同盟和聯盟的軍隊全都被大水所圍困。

  地面被水泡脹開來,軟得像是稀奶油。車輛就算裝上履帶也很容易陷進泥裡。通往前線的公路原本就被反覆破壞,靠臨時修修補補才能通行,但現在隨著地面軟化,所有的公路全都徹底完蛋,像是泡水的餅乾一樣,整個垮塌。

  從五月二十日開始,同盟的後勤部門開始告急,每天能夠送來的物資數量越來越少。

  正因這個緣故,利奇輕而易舉地說服同盟高層,將大部分軍隊後撤一百五十公里,回到四月分他們所在的位置,那裡的情況稍微好一些。

  和同盟比起來,聯盟的處境更加不妙。他們的位置更加偏南,包括弗蘭薩帝國在內,各國都是暴雨連綿。再加上他們的物資本來就緊張,打到現在靠的全是開戰之前儲備的物資頂著,現在他們連食物供應都變得無法保障。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特別是進入六月,正式的雨季到了,大雨下得越來越頻繁,聯盟的後勤體系支撐不住,他們也往後撤兵。首先被撤走的是東線的人馬,接著是中線各附庸國的軍隊。正如當初利奇預料的,喬治五世經歷波利倫帝國的背叛,現在只信任弗蘭薩本土的軍隊。

  看到時機已經成熟,利奇終於下達決戰命令。

  六月九日一大清早,一支支精銳部隊從營區裡開出來,它們踩著昨天晚上鋪的木板,迅速排成隊列。

  在離河岸兩公里的地方,數千輛重型運輸車等候在那裡。這些重型運輸車樣子有些怪異,前方多了一塊滑板,車身兩邊則綁著一排浮筒。

  每十輛重型運輸車排成一列,它們之間用粗大鋼纜連接。

  在半空中,許多刺眼的光繭忽沉忽浮停在半空中。光繭中隱約可以看到模糊身影,這些身影一個個顯得殺氣騰騰。

  一輛裝貨用的重型運輸車不緊不慢跟隨車隊行駛在一片汪洋般的大地上,四周根本看不到路,所以車隊走的是直線,寬大履帶翻起一片泥水。

  沒人知道此刻奧摩爾皇帝、帕金頓女皇和公主,以及各國參謀長全都擠在這輛車上。

  昨天晚上九點他們悄悄溜上這輛車,十一點車隊出發,此刻他們已經離前線有四百多公里。

  整支車隊裡只有負責駕駛這輛車的騎士,知道他載的是同盟中地位最高的一幫大人物。除了他之外,連這支車隊的領隊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之所以如此隱密是因為最後的決戰馬上要開始了。

  一旦戰鬥開始,所有的天階和聖級騎士都要趕赴戰場,沒有人能保護他們。到了那時,哪怕是重兵嚴密保護之下的指揮部也顯得非常脆弱。

  就像當初得知聯盟有八位聖級強者,在同盟的聖級強者會合之前,卡洛斯和利奇全都躲到一個不為人知的隱蔽所裡一樣;這次他們也打算趕往一個位於後方的秘密隱蔽所。

  此刻的指揮部裡只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連幾個鐵絲網圍攏著的禁區,現在也只有一批普通衛兵守衛。

  新式的戰爭不允許有一個容易遭到攻擊的指揮部。

  好在新式戰爭不需要太多人參與,此刻已經集結的部隊全都是同盟的頂級精銳;除了帕金頓聖國的五大兵團之外,只有奧摩爾皇家騎士團、卡佩奇自由無畏團。

  五大兵團名義上是兵團,不過規模比普通軍團還大,總人數將近三萬。這一次抽調的只有五千餘人,他們之中最差的都是王牌騎士。

  奧摩爾皇家騎士團和卡佩奇自由無畏團同樣是能夠比擬五大兵團的頂級精銳,人數加起來也是五千多一些。

  這一萬人馬就是此次大戰的主力。

  在這七支隊伍上空有一個發著白光的東西或沉或浮。

  這東西非常詭異,由三個巨大圓盤組成,上下兩個圓盤要大一些,上面佈滿異常繁複的圖紋,中間那個圓盤正是利奇所用的靈甲。

  三個圓盤串聯在一起,圓心被一道光柱貫通而過。

  沒有人看過這玩意兒,也沒有人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但大家下意識覺得這東西非常重要,和利奇那些神奇的能力有關。

  突然,從上方那個圓盤的四周伸展出無數光帶,模樣說不出的詭異,彷彿是一個巨大水母張開所有的觸手。

  過了片刻,底下的圓盤也發生變化。圓盤上散發亮麗光芒,那些光由無數五顏六色的光點組成,匯聚到一起變成一種令人目眩的異彩光華。

  沒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看著眼前這一幕,所有人不由自主產生一絲信心:這次他們肯定會獲得勝利。

  在中間的圓盤裡,利奇悠閒地待在座艙裡。

  這個座艙和以前完全不同,像一件衣服似的緊貼在身上,將他緊緊地包裹在裡面。他不是坐在座艙裡,而是漂浮在某種液體之中,好像沒有一絲重量似的。他又像是赤贏著身體浮在半空中,因為他能感覺到靈甲外的一切,能夠感覺到風呼呼地從身邊刮過,能夠感覺到雨滴砸落在身上。

  這個怪異的座艙能將外面的一切清清楚楚傳遞給他。雖然他以前可以做到,但需要靠「界」的幫忙,現在他直接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一切。

  此刻他感覺到高漲的士氣。

  利奇的心情很不錯,他知道自己再次成功了。

  這一切全是故弄玄虛。上面那個巨大圓盤或許還有一點作用,那是一個念力放大器,真正起作用的其實只是鍋蓋大小的一片銅盤,銅盤鑲嵌在中間位置,其他部分根本沒用,底下的圓盤更是毫無用處。

  他純粹弄了一個巨大輕金屬框架,然後在上面挖了許多窟窿,再鑲上各種顏色的玻璃片,又裝了一些高功率的探照燈。

  這兩個圓盤沒有一點實際用途,但別人不知道,甚至連幫他打造輕金屬框架的戰甲製造師都確信這是一種輔助用途的秘密裝置。

  同盟的人都這樣想,聯盟就更不用說了。

  巨大的體積、神秘的造型,還有炫目的光華,這東西的作用相當於神像和圖騰,給人無限的信心。

  對聯盟的人來說,兩個圓盤會讓他們感覺危險;他們會緊張、甚至慌亂,會把注意力聚集在這上面。

  在戰場上將注意力放錯地方,絕對是致命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河對岸漸漸亮起朦朧光芒,那是聯盟的靈甲。

  同盟的動靜這樣大,聯盟自然有反應。

  越來越多的靈甲升到空中,反重力裝置產生的重力扭曲重疊在一起,讓頭頂上的雲層匯聚起來。河面上,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正在形成。

  那詭異的景象彷彿有魔鬼即將降臨到人間。

  「升旗。」利奇低聲下令。

  旗幟早已準備好了,一共一百零七面。這些旗織全都有五公尺餘寬、二十公尺長,金光閃閃,中間的圖案各有不同。

  有七面旗幟飛得最高也更亮,它們的每一面都代表一個聖級強者。

  既然是傳統的陣地戰,自然要按照傳統方式進行,交戰之前要先表明自己的實力,同時也是一種威壓。

  無數道光柱打到天空之上,那些旗幟原本就金光閃閃,被高功率的探照燈一照,更顯得炫目亮麗。

  現在雖是白天,但天上烏雲密佈,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所以一道道光柱越發顯得明亮,閃爍的金光顯得刺眼。

  聯盟是倉促上陣,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好,整整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打出一道道的光柱,在光柱中許多旗幟緩緩升起。

  利奇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河對面眾多飄揚的旗幟裡,有十二面旗幟飄得很高很高,遠遠超出其他旗幟。

  一直以來,同盟情報部門和參謀部都認為弗蘭薩帝國的聖級強者數量應該在九到十個左右,沒有想到居然有十二個這麼多。

  利奇感到滿嘴苦澀,他猶豫一下,最後打開他和大叔之間的傳訊通道。

  「這下我們麻煩了。」利奇沒有六神無主,隨著境界的提升,他的意志力也變得越來越強。

  「確實出乎預料,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再說,聯盟既然有這麼多聖級強者卻始終沒有拿出來,肯定有什麼原因。」劍聖馬克斯早已到了天塌下來也不會感到驚訝的境界,他遠比利奇要鎮靜得多。

  利奇突然想起當初在秘密陳蔽所裡,他看到的卡洛斯老頭身邊的保鏢。

  到了這個關鍵時刻,想必卡洛斯老頭不會再藏著掖著。

  「我們這邊可能還可以增加一個聖級人物,我馬上聯絡卡洛斯。」利奇立刻說道。

  他的靈甲與眾不同,可以和同盟任何一部通訊裝置接通。

  利奇知道卡洛斯此刻在什麼地方,那輛車上有一個負責聯絡的念者。

  剛剛把聯絡通道接通,他聽到卡洛斯的聲音:「我知道你肯定會聯絡我,我也知道發生什麼。我已經讓卡彭特趕往你那裡,你現在可以再升起一面金色大旗。我們這邊是八對十二,並不是沒有蠃的機會。」

  說最後半句話時,卡洛斯的聲音顯得有些黯澀,顯然他不是那麼有把握。

  「安妮莉亞呢?她是不是也會多一個人出來?」利奇心頭多了一絲希冀。既然卡洛斯會藏私,安妮莉亞難說是不是也留一手?

  那邊沉默片刻,卡洛斯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只能說抱歉,我們這邊只有八個聖級,不可能再多一個了。」

  這多少有些讓人失望,不過比之前好得多了。別看只多一、個聖級強者,到了這個層次,多一個少一個,差別大得難以想像。

  天空中又升起一面金色旗幟。

  不過這不能驅散同盟參戰人員心頭的陰影。對方的聖級強者整整多了四個,也就是說,己方至少有四個人要對付兩個對手。

  突然,半空中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喝聲。

  「馬克斯,你我爭鬥半輩子,現在你有沒有膽子和我比賽一場,看看我們薩個人裡,誰能殺掉更多對手?」

  霹靂劍聖的聲音剛落下,大叔立刻接道:「好,我早就想和你再比一場,我想看看這三十年來,你是不是有所長進!」

  「就這樣定了,你且等一下,等我換一部靈甲。」

  說話間,霹靂劍聖朝著指揮部飛去。

  所有人全都睜大眼睛,誰都能猜到霹靂劍聖比斯會更換哪種靈甲。除了那部傳說中的雷神,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過了片刻,一道朦朧白光劃空而至。

  雷神並沒有安裝空氣護盾,反重力裝置激發的光芒不會被束縛,所以雷神清清楚楚地顯露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對雷神都有過猜測,在人們的猜想中,雷神應該強悍威猛,一看就讓人感到一股強者的氣勢。但此刻當這部傳承一千多年、始終被冠以「最強」頭銜的靈甲出現在世人面前,很多人都感到失望。

  這部靈甲從外表看來非常普通,甚至比老式的靈甲更沒有氣勢。它像是一塊倒立的三角板,形狀非常規整,只有仔細看才能看出它也分成頭部、軀幹和四肢。

  和「蛇怪」、「獸魔」的設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雷神」也顯得頭重腳輕。為了減小空氣阻力,它的手臂又扁又平,平時緊貼著身體,緊貼的部位還有凹槽,能夠讓手臂嵌入進去。

  這種設計使得它只能夠進攻,若採取格擋,薄薄的手臂肯定會因為強度不夠而折斷。它也只能直刺,為了追求薄,兩條手臂上左右兩側幾乎沒有魔動筋,魔動筋全都集中在前後兩側。直刺的速度很快,但砍削就不行了。

  利奇比其他人對這部傳說中的靈甲有更多的認知。

  「雷神」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它背後的東西,那是等離子噴射器,是太古時代後期小型太空飛行器用的發動機。

  可惜這台等離子噴射器並不完整,材料不足,不管是一千年前還是現在,人們能製造的最高級材料也無法承受等離子射流的可怕能量。

  再說,就算被人得到這部靈甲也沒用。

  想啟動那台等離子噴射器必須靠雷帝一脈嫡傳的秘法。

  「雷神」出自蘇珊之手,這台超級智腦最擅長的是把功法和太古科技融合在一起,這才是真正的量身訂造。利奇現在做的東西全都是模仿蘇珊。

  「沒有其他人需要換戰甲了吧?」大叔回首問道。

  看到沒人回答,他揮手:「既然這樣就上吧,勝利必然屬於我們!」他高聲喊道。

  開戰的命令原本應該由利奇來下,但此刻利奇已經管不了這些。

  此刻的他早已進入一種神奇的狀態之中,他的意識迅速融入掃瞄網裡,並且和通訊系統相連,此刻整個戰場都在他的籠罩之下。

  幾乎在一瞬間,他感到自己化身億萬,每個化身都附在一部戰甲上面,和那部戰甲融為一體。一瞬間,他的大腦變得空空蕩蕩,他不再有任何思考,他那億萬分身只負責觀察,觀察到的一切都被傳回來,然後交給智腦分析處理,處理完畢又被發回去。

  這一切猶如本能,就像呼吸和吃飯一樣簡單,根本不需要刻意做什麼。

  同樣也在一瞬間,每一部靈甲、每一部戰甲的觀察鏡裡所顯示出的世界都變得有些不同,多了很多數據,也多了很多原本用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隨著大叔一聲令下,同盟這邊動了。

  無數道白光朝河對面飛去。

  敵方的天階騎士和聖級強者當然不會讓自己這邊成為戰場,所以他們立刻迎上來。

  有聖級強者在,天階騎士只能靠邊站。

  只見河面上,兩排靈甲隔著四百多公尺遙遙相對;正中央的那片區域,聖級強者們互相對峙。

  兩邊還沒有動手就聽到虛空中響起羅拉莉絲的聲音。

  「卡特因,你在裡面嗎?當初你欺負我沒有幫手,還欺負我身邊有累贅,難以放手一搏,想要靠一幫天階圍殺我,這次我要找你算賬。」

  被羅拉莉絲指名道姓挑戰的正是西斯羅聯邦唯一的聖級強者,那位「西海霸主」。

  早在西線被攻破之前,「西海霸主」卡特因的妻子和兩個兒子就被接到弗蘭薩帝國。正因為家屬被扣做人質,所以他不得不為弗蘭薩帝國賣命。

  羅拉莉絲話音剛落,對面有一部靈甲飛出來。那六尺多長的雙手大劍正是「西海霸主」卡特因的招牌。

  「塔曼,我們也有幾十年沒交過手,有沒有興趣和我玩兩招?」霹靂劍聖比斯也學羅拉莉絲,對聯盟的聖級人物發出挑戰。

  他挑戰的正是弗蘭薩帝國的老牌聖級強者。

  可惜的是,對面立刻傳來一陣粗豪聲:「我不行,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自然有別人和你打。」

  聯盟用的同樣是「上駟對中駟,中駟對下駟,下駟對上駟」那一套。聖級和之前的境界不同,這個境界不封頂,也沒有初期、中期、後期的說法,沒有交手的話,誰都不知道哪個更厲害。一般來說,進入聖級的時間越長,實力也會越高。塔曼是老牌的聖級人物,他的年紀比比斯和馬克斯都大,在聯盟屬於數一數二的人物,自然被劃歸上駟的行列。

  「那麼我和你打怎麼樣?縮頭老烏龜!」隨著一聲喝罵,索菲亞將手中的長槍平舉於胸前,直指對面的一部靈甲。

  「雷神」只有一部,而且關鍵零件「等離子噴射器」是初代聖皇親手煉製而成,即便是後來的幾位聖皇也沒有製造出第二部雷神。一千多年來,雷帝一脈只能對這部靈甲進行維修,卻無法另外製造一部。這一次只能由比斯駕駛「雷神」。

  索菲亞所用的靈甲是利奇幫她量身訂造的。

  它的樣子和「獸魔」有些相似,只不過沒有「獸魔」魁梧,顯得有些纖細,整部靈甲呈前傾的姿態。這和「雷神」的設計一樣,不過它更接近於人形,而且線條非常優美。

  利奇能夠這樣做是因為他有空氣護盾,這是當年所沒有的技術。

  這部靈甲遠遠看去有點像是傳說中的天使,因為它的背後有一對翅膀,那是兩片長條形略帶弧度的金屬板。

  這兩塊金屬板和併攏在一起的雙腿,恰好構成一個正三角形。

  利奇設計這部靈甲時,借用的是太古時代中期矢量噴嘴的原理。這部靈甲比其他靈甲強的地方是它的「超加速系統」力量更強,爆發力更足,瞬間爆發的速度更快。

  「蟲隆」一聲巨響,天空中劃過一道霹靂。

  幾乎在一剎那間,整條河斷流了,河水不再往下游流淌,轉為騰空而起,然後迅速地散開到空中。

  那道霹靂貫穿整個天空,從一側的地平線延伸到另外一側的地平線。

  「轟」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不是雷聲,而是一部靈甲凌空爆炸。

  那是對面十二部靈甲中的一部,駕馭它的是一個聖級強者。

  沒有人能夠想像,一個聖級強者這麼容易就隕落了。

  更令人震撼的是,另外還有一部靈甲被撞飛出去數百公尺,重重砸落在地上。

  雖然沒有被徹底擊毀,這部靈甲的損傷也非常嚴重,整個頭部連同右半邊身體全都沒有了。儘管看不出裡面的人是死是活,有一點卻可以保證:這個聖級強者已經沒有再戰的能力。

  瞬息間幹掉兩個對手,霹靂劍聖比斯的一擊振奮人心。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被一瞬間的交鋒震住。「雷神」果然強悍,不愧它「最強」的頭銜。

  似乎被雷神的強悍刺激,大叔、老伯和其他聖級人物也紛紛殺過去。

  在遠處,利奇呆呆地看著仍舊殘留在半空中的雷光。

  即便在「時間凝滯」之下、即便放慢一千倍,他仍舊沒有看清剛才那一擊。

  他只看到「雷神」的後部噴出一道氣流,這道氣流只有碗口粗,絲毫沒有散發,凝聚到了極點。

  這道氣流噴出長達十幾公里,一直沒入身後的地平線之下。

  噴射的力量越強,反作用力自然越大,「雷神」瞬間化作一道白線;超高的速度使得它的身影變得模糊,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

  當速度快到極點、快到讓人沒有辦法閃避時,勝利就成了必然。

  利奇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那個瞬間。

  他依稀感覺霹靂劍聖比斯根本沒有用那根長槍,那玩意兒好像是擺設,是障眼法,用來吸引注意力的假目標。

  雷神真正的武器是看起來薄而脆弱的雙臂。

  刺的殺傷力更強,也更容易破開厚實的裝甲,不過刺最不靈活;劈砍就不同了,劈砍的威力小很多,對付裝甲也有些頭痛,但覆蓋的範圍要廣得多。

  但是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殺傷力的差距就沒有意義。那一瞬間雷神的速度接近於每秒鐘十五公里,相當於聲音速度的四十幾倍,就算是一顆石子在這種高速下擊中靈甲,也足以把靈甲的外殼打碎。

  他也看到對面那兩部靈甲曾經試圖閃避。那兩個聖級強者肯定動用「爆裂鬥氣」,因為他們的動作帶著一絲殘影,可惜靈甲加上「爆裂鬥氣」的組合,在「雷神」面前顯得不夠快。

  根本沒人看清兩邊是怎麼交鋒的,只知道雷神從對面那兩個聖級強者的中間一掠而過,剎那間消失在天際盡頭。

  利奇很想把記錄下來的影像倒回去看看,用最慢速度回放一遍,但現在偏偏不是時候。

  此刻好戲連台,他不可能放過大叔的戰鬥;他也想看老伯劃破虛空的一刀在實戰中的運用。

  大叔一個人要對付三個敵人。聯盟顯然將他當做是頭號勁敵。他一衝上去,三個敵人就把他圍攏在當中。

  老伯比大叔差些,他需要對付兩個敵人。此刻他和兩個敵人正遙遙相對,誰都不想搶先動手。

  不過在利奇看來,後者之間的戰鬥反倒更加凶險。老伯已經鎖住對方的氣息,只要對方稍有鬆懈,他劃破虛空的一刀就會斬出去。他也被對方牢牢鎖定,任何一點疏漏都會讓他送命。

  戰場上最輕鬆的就是「西海霸主」卡特因。

  他隨意地揮舞手中長劍,彷彿在表演。他的四周有一片朦朧光霧,光霧中不時會冒出來重重幻影;這些幻影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有些殘缺不全,有些卻像是真的。

  卡特因不能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所以他只能護住全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其他人同樣也看不出真假,只有利奇知道所有的幻影都不是真的,一旦攻擊它們就會引發隱藏的殺機。

  在他的「視野」之中,羅拉莉絲正繞著西海霸主卡特因轉來轉去,小心翼翼地編製一張看不見的羅網。

  現在的羅拉莉絲和當初第一次遇到西海霸主卡特因時,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只是實力更強,她的境界也完全穩定下來。更重要的是,她的靈甲大不相同,多了許多殺人的手段。

  用幻術惑人耳目,再引發暗藏的殺機,這才是羅拉莉絲所擅長的殺人術的真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拉莉絲所傳承的「影王」一脈也算不上真正的騎士。

  最清楚這種不同的是此刻正在戰鬥中的卡特因。這位西海霸主已經嘗到一些苦頭,一開始他把羅拉莉絲當成以前那個剛晉陞聖級的新人,想用瘋狂的進攻讓羅拉莉絲陷入被動防禦之中,結果是他的那部靈甲上多了兩個窟窿。

  這位西海霸主畢竟是老牌聖級強者,而且是挑戰過大叔的人物,他反應夠快,一感覺不妙立刻放棄進攻,完全採取守勢。

  另外一邊,大叔也採取守勢。他一個人獨鬥聯盟的三個聖級強者,那三個人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地進攻,大叔一個勁地格擋,根本沒有機會還手。

  大叔駕馭的是一部靈甲,那是利奇為他打造的。

  這部靈甲比普通的靈甲要小得多,兩者的差別相當於「夜叉」這種超輕型戰甲和輕型戰甲之間的差別。

  大叔使用的兵刃是一把單手長劍。他的動作不算快,和他交手的三部靈甲卻快如閃電。那三個聖級強者顯然事先練習過聯手合擊的戰法,此刻他們結成某種戰陣。

  同樣是三個人組成的戰陣,這個戰陣和三姐妹的戰陣完全不同。

  三姐妹的戰陣是一人主攻,一人主守,一人負責牽制騷擾,三個人分工明確;眼前這三個聖級強者結成的戰陣卻沒有主次之分,他們三個人各守一角,形成一個正三角形,把馬克斯圍在當中。

  三個人像是風車的葉片,繞著大叔急速轉動。三把長劍舞動如飛,帶著無數殘影,將大叔籠罩在底下。最厲害的是,這三個人之間有著驚人的默契,只要有一個人出手,另外兩個人必然會同時輔攻,而且攻擊的部位也不相同。

  從他們出手的速度,利奇知道他們已經用上爆裂鬥氣。

  他們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到蹤影,能量鋒刃和刀風劍氣留下的殘影居然連成一片。空氣被撕裂發出的嗚嗚聲讓人感到陣陣心悸。

  幸好他們飛行的速度沒有出手速度變態。靈甲是靠反重力裝置飛行,雖然鬥氣越強勁,速度也會越快,但提升的程度卻不是很大。

  詭異的是,大叔居然每次都可以擋住對方的攻擊,哪怕是對方每一次都是從前面、側面和後方同時攻擊,他仍舊能夠擋得住,偏偏他的動作不顯得快。

  別人看不出其中奧妙只能放棄,利奇卻沒有,他不停地調換著「視野」。

  他能夠看到的東西遠比其他人要多得多,不只是肉眼能夠看到東西,他還可以透過聲音的震盪、掃瞄網的精神波、重力的扭曲和磁場的變化,看到很多怪異的東西。

  在「掃瞄視野」中,他看到大叔那柄劍的頂端凝聚著一股能量,能量非常集中,凝結在一點上。

  一般來說,只有在擊刺時才會這樣,但此刻大叔卻在格檔,這讓利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同樣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大叔的劍根本沒有架住對方的攻擊。他像是自己隨意舞劍,而且他的劍沒有打開能量鋒刃,也沒有劍氣、劍光、劍芒之類的東西射出來。

  要不是他確信大叔和對面那三個聖級強者沒有任何關係,他甚至會認為這四個人是在演戲、打假仗。

  突然,利奇看到一絲重力扭曲,那是很小的重力扭曲,小到幾乎難以察覺。

  要不是他無意間關掉其他視野,只剩下「重力視野」,或許他根本不會察覺這點異常。

  仔細再看。果然,重力扭曲總是一次出現三個。

  正當利奇想要切換到普通視野,看看重力扭曲出現在什麼地方時,旁邊一下子冒出來一個異常明顯的重力扭曲。

  在重力扭曲出現的地方,一道黑色裂縫憑空出現。

  這道裂縫長十公尺,瞬間將聯盟的兩部靈甲籠罩在裡面。

  老伯終於出刀了。

  聯盟的兩個聖級強者反應也很快,裂縫剛一出現,兩個人立刻閃到一旁。

  眼看一刀落空,突然空中出現無數道細微的裂縫;這些裂縫密佈四周,每一道不過尺許長,然而到處都是,事先沒有絲毫徵兆。

  只聽「錚錚錚錚」一連串輕響,兩部飛速閃開的靈甲被瞬間割裂,這些裂縫很多直接出現在靈甲的內部。

  又是兩道爆閃,緊接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遠遠傳開,河面上又騰起兩團翻滾的火球。

  隨著炸碎開來的金屬碎片紛紛落到河裡,那片虛空中緩緩浮現一個詭異的身影;只有身軀,下半身全都是垂落金屬線的怪異戰甲,正是「大門」。

  老伯的瞬間得手似乎刺激到其他人。

  隨著一聲轟響,索菲亞的那部靈甲噴發出一股強勁氣浪。

  這股氣浪遠沒有等離子噴射器噴發出的等離子流凝聚,而是順著噴口呈十五度發散。灼熱氣浪化成兩片數十公尺長的火翼,離噴口越近的地方越是明亮,稍微遠些的地方就變成漸漸暗淡下來的紅色,最終徹底消失。

  巨大衝擊力瞬間將靈甲背後的那對翅膀撕碎,不過它們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靈甲以讓人難以看清的速度朝對面飛去。

  索菲亞的對手是聯盟老牌聖級強者「龍騎將」,老頭今年已經八十多了,實力早已走下坡,但經驗之豐富卻不是其他人能夠比擬。

  他一看到索菲亞飛來的速度就知道擋不住,這一擊比起當年比斯更快也更狂猛。當年比斯的實力雖然更強,但用的畢竟是普通的靈甲,比不上這部專門製造的靈甲。

  他也知道自己躲不開。他的速度頂多達到一點八倍音速,對面那部靈甲比他快一倍還多。

  所以他只能退,用退來化解對方的攻勢。

  只聽到一陣震耳的金屬撞擊聲,兩個人的兵刃重重碰在一起。

  塔曼幾乎是被頂著飛出去,他手中的巨劍和索菲亞的長槍黏在一起,接觸的部位不停地擦出火花。

  兩個人的速度都快到極點,眨眼工夫就飛出數十公里之外。兩道併攏在一起的白光遠遠朝聯盟後方射去,轉眼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此刻在戰場上,一場混戰正式開始了。

  聯盟原本以為他們肯定會贏,因為他們的優勢太明顯,多了整整四個聖級強者。沒有想到一交鋒就瞬間折損兩個聖級人物,緊接著又有兩個被秒殺,現在他們實力最強的聖級強者又被逼出戰場。到了這時,形勢已經翻轉過來,上風轉到同盟這邊。

  不知道是誰下了命令,聯盟的天階騎士蜂擁而上,他們已經顧不上什麼騎士的傳統。

  同盟自然不會看著對手以多打少,他們也衝上去。

  只聽到天崩地裂的巨響,劇烈的能量撞擊將下方河水震得飛散開來。

  震盪的巨力傳到河堤上,兩側數公里長的河道一下子垮塌了。

  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聲勢遠比聖級人物之間的戰鬥大得多,因為天階騎士沒有辦法完全駕馭靈甲的力量。

  兩個天階騎士之間的對戰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此刻是一百個天階騎士對付七十五個天階騎士,破壞力自然更加恐怖。

  驀地,不僅河堤突然崩塌,整個河道都瞬間塌陷。與此同時,河岸兩邊的地面突然冒出許多小噴泉,無數泥漿從地下噴湧而出。

  同盟的軍隊在離河岸兩公里的地方列陣,受到的影響還小一些;聯盟的隊伍在河邊列陣,立刻感到情況不妙。

  利奇連忙下令後撤,他顯然低估一大群天階騎士的破壞力,聯盟的指揮官也一樣。

  等到兩邊的軍隊全都動起來時,地面開始液化,這是大地震之後經常會發生的事,接下來會是大規模的地面下陷。

  同盟撤得很快,因為全是最精銳的部隊,人數少,而且全坐在車上,車子一發動,所有部隊立刻後退兩公里。

  聯盟就做不到了,他們人數多,離河岸近,結的又是防禦陣型。

  只過了七、八分鐘,河道兩旁兩公里寬的地面整個塌陷下去,噴湧的泥漿瞬間濺起十幾公尺高。

  聯盟只要是沒能及時撤出去的戰甲,瞬間被大地吞沒。

  這比掉落河中更令人感到絕望,因為河底雖然有淤泥,但在淤泥底下至少還有比較硬實的土層,能夠承受得住戰甲的重量。此刻這片液化的大地,距離地面十幾公尺深的區域已經變成稀爛泥漿,根本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一旦陷下去,基本上就完蛋了。

  一看到這幅場面,利奇心中頓時興奮,他事先沒有考慮到大地液化的問題。

  迅速接通一個秘密聯絡通道,利奇只說了兩個字:「開閘」。

  他的話音剛落,一百公里外的一片山谷間,隨著一陣轟鳴聲,大地都為之震顫。

  一座土壩瞬間崩潰,奔騰咆哮的白浪瞬間衝垮殘餘的壩體,夾帶滾滾泥沙衝下。

  這是利奇準備的另外一張王牌。

  早在五月分的軍事會議上,巴爾博特意提到這次雨季會提早到來,又將了他一軍,讓他必須決定要趕在雨季到來之前進攻,還是在雨季裡頂著大雨,踩著滿腳泥濘和聯盟作戰?

  那時他的腦裡就有了一些想法。

  在阿爾齊期河上游有一條莫諾爾河與之交會,而莫諾爾河自北向南流淌,此刻在同盟的控制之下。

  在雨季沒有到來之前,他派了一個工兵團把莫諾爾河堵住。雨季到來之後,那裡變成一座大水庫,大量的水無處傾瀉,現在終於到了發威的時候。

  他並不指望洪水幫他克敵制勝,他只需要洪水能夠阻滯聯盟的行動。

  洪水不可能來得這麼快,從一百公里外到這裡少說要兩、三個小時,不過河水受到影響,開始漲了起來。

  此刻在半空中,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也快要分出勝負。

  劍聖馬克斯終於反守為攻。

  他身形疾閃,瞬間閃出十尺之外,脫出戰陣的包圍。

  沒有人能夠看出他是怎麼閃開的,連利奇也沒看清,他看到的只是三個模糊殘影。

  這種速度比起霹靂劍聖比斯剛才那一擊也毫不遜色。

  利奇完全能夠理解雷神為什麼那麼快,但他難以理解大叔怎麼擁有這種速度?更讓他感覺詫異的是,在「掃瞄視野」之中,剛才那一閃留下的居然也是殘影。

  這實在太難以想像。用「掃瞄視野」看到的是能量,就像一把烙鐵在紙上劃過,肯定會留下一道焦痕;高能量的物體不管用多快速度飛過,都會在空中留下一道痕跡。

  要說速度快,最快的應該是天空中那道等離子氣流。那速度接近光束,但它留下的仍舊是一道連續軌跡,而不是一串殘影。

  「空間跳躍!」

  利奇瞬間想到這種可能。

  可惜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因為大叔已經出手了。

  只見大叔凌空一擊。

  輕輕的點刺彷彿隨意地指了一下,沒有劍氣,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但是三部靈甲之中的一部卻突然失去控制。

  沒,有碎裂聲也沒有爆炸,失控的靈甲歪斜著飛出數百公尺,一頭砸進地面中。

  此刻的地面早已變得和河面沒有什麼兩樣,所以那部靈甲並沒有撞碎,而是像跳水一樣,激起十幾公尺高的泥漿;等到泥漿落下,連個窟窿都看不到。

  這下子利奇越發肯定剛才的猜想。

  這一劍同樣也是穿透空間。相對於老伯氣勢驚人的一刀,大叔的一劍威力要小得多,而且大叔不是靠空間裂縫殺人,他應該只將空間破開了一點,然後將什麼東西傳過去;那東西可能是一絲劍氣,也有可能只是一股暗勁。

  一劍出手,立斃一人,再出一劍又是一個聖級強者黯然隕落,大叔殺起人來舉重若輕,彷彿信手拈來。

  對面原本是三個人,最後那個看到前面兩個在眨眼間相繼斃命,心中早已一片寒意,毫不猶豫掉頭就逃。

  看到此人亡命狂奔,大叔不打算趕盡殺絕,他收起手中長劍環顧四周。此刻周圍早已亂成一團,兩邊的天階騎士殺在一起,所以他要守在這裡,不讓天階騎士干擾聖級之間的交鋒。更重要的是,他的師傅現在需要保護。

  沒有人比馬克斯更加清楚「大門」的底細,這部神甲不能連續進行空間跳躍,如果強行那麼做會陷入極度虛弱的狀態,至少在二十分鐘裡,這部神甲會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在遠處,利奇也正做著同樣的事。他盯著戰場不讓聯盟的天階騎士靠近中間的區域。

  和之前三位不同,剩下的聖級人物所擁有的實力相差不多。

  聯盟有三位老牌的聖級強者,此刻西海霸主卡特因被羅拉莉絲牽制,資格最老的塔曼被索菲亞逼出戰場,最後一個聖級人物被帕金頓聖國老牌聖級人物馬蘇迪爾纏住。這兩個人也是老相識,互相鬥了一輩子,一時半刻根本別想見勝負。還有三個聖級強者全是突破不久的新人。

  同盟除了羅拉莉絲、索菲亞和老伯,其他人全是老牌聖級。瓦爾特和那位剛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奧摩爾聖級強者,聯手將剩下的三個聖級強者攔下來。

  可以說,最凶險的就是這對組合。聖級強者間的實力要不相差極遠,遠到一個打兩個還可以瞬間秒殺的程度,要不就是勢均力敵。

  此刻這兩個人還能夠支撐住,靠的是他們的靈甲性能更好一些,還有利奇在後面幫忙。

  在他們的觀察鏡裡,那三個對手的一舉一動全都清晰可見,而且可以從靈甲上顯露的光亮條紋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聚力、什麼時候要出招。

  當初利奇靠智腦的演算,在卡佩奇戰場上還只是榮譽騎士時,曾經在空戰中戰勝一個天階騎士。可見這種無形的幫助是多麼可貴。

  那三個聖級強者顯然知道大勢已去,突然其中一個聖級強者脫出戰場,化成一道白光朝利奇衝來。

  這個變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聯盟一直按照規矩,沒想到突然他們不要臉面,對其他人下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大叔原本來得及阻擋,但他猶豫了一下。因為他上去阻擋的話,師傅這邊就沒有人照看。除此之外,他對利奇多少有些信心。

  果然,利奇確實做出反應,他的靈甲瞬間射出去。

  他在逃命這方面很有心得。

  逃命時,最危險的階段是剛剛啟動之時,所以他設計了一種裝置,那玩意兒類似於電磁彈射器,可以瞬間將他射出去。

  沒有刺耳的尖嘯聲,只有非常輕微的咻咻聲,那是他飛過之後,空氣迅速回填時發出的聲響。

  急速旋轉的刀輪在四周形成一圈真空帶,所以前方的空氣不是被強行擠開,而是直接被吸走,然後瞬間填補到身後。

  空氣護盾雖然把阻力減小到極點,畢竟還是有阻力存在。速度越快阻力就越大,所以裝有空氣護盾的東西飛行時會發出刺耳的尖嘯聲,代表空氣被強行壓縮並向兩邊擠開,產生震盪。

  所以他的靈甲比其他任何一部靈甲都快得多。

  幾乎在一剎那間,利奇和死神擦肩而過。

  看到自己一擊不中,聯盟的聖級強者立刻改變目標,一股凌厲劍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似乎有一把巨大無匹的利劍劃過地面。

  這把利劍長百尺,高十餘尺,所到之處,千尺上厚密的雲層立刻被劃開一道縫隙,稀軟的地面上同樣多了一道深溝。

  這道深溝長百尺,寬卻只有半寸,深不見底。更詭異的是,四周的泥漿居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似的,沒有往裡面灌。

  剛才僥倖逃過一劫的利奇,從觀察鏡看到這一幕,倒抽一口冷氣。

  這一劍不是衝著他來的,目標是他弄出來的兩個圓盤。

  顯然他吸引注意力的目的達到了,至少那個聖級強者認為那兩個五光十色的圓盤是控制整個戰場指揮系統的核心。

  利奇不敢停留。

  剛才看大叔、老伯和比斯三個人像砍瓜切菜一樣殺掉聯盟半數的聖級強者,他還覺得這些傢伙名不符實,完全就是水貨。但剛才這一擊讓他感到死亡離他如此接近,他再也不敢有絲毫輕視。

  除了害怕,利奇還是有些興奮,剛才那一劍讓他收穫不小。

  他對於傳說中的人刀合一始終很感興趣,因為只有這招最適合於空戰,可惜同盟沒人走這條路。

  剛才他看到的便是真正的「人劍合一」。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10
第四話 勝負已定

  激戰仍舊繼續,但勝負已經分出。

  聯盟敗局已定。

  特別是當同盟又派出兩百多部靈甲時,聯盟的人知道大勢已去。

  本來按照陣地戰的規則,兩邊只能派出差不多的人數。聯盟因為聖級強者的數量多了一半,所以同盟在天階騎士的數量上補回來也算無可厚非。

  如果兩邊不破壞規則,聯盟還有一拼的餘地,但他們連續兩次破壞規則,同盟不再傻呼呼地照規則來。

  三倍的人數優勢,肯定必勝無疑。

  聯盟的天階騎士全都絕望了,他們很清楚自己不但敗了,而且將全軍覆沒,連逃都逃不了。

  幾個月來他們和同盟的天階騎士無數次交手,早已摸透對方靈甲的性能。

  兩邊的靈甲各有所長,不能說利奇的設計勝過波羅諾夫那鬼才的設計,如果評估綜合實力,那種又矮又胖的「侏儒」或許還勝過利奇設計的三種靈甲半籌,但說到速度,「侏儒」就明顯不行了。

  就算安裝空氣護罩,「侏儒」的速度只有一點五倍音速左右,爆裂鬥氣全力發動,勉強可以達到音速的兩部。

  同盟的「蛇怪」速度是兩倍音速,「猛士」的速度是音速的一點七倍,看起來要差一點,但是這東西有超加速系統,瞬間可以達到音速的二點四倍。「獸魔」比「猛士」的速度更快,不開超加速是一點八倍音速,開了之後可以瞬間達到二點七倍音速。

  在這三種靈甲面前,聯盟的「侏儒」根本連無路可逃。

  值得諷刺的是,當初戰爭剛開始時,利奇設計的「龍式」和波羅諾夫設計的「魔方」之間也有類似差異。

  「魔方」的綜合性能更好,但在速度方面「龍式」佔優。

  這或許是一場宿命的對決,不只是兩邊天階騎士的宿命,也是利奇和波羅諾夫的宿命。

  一陣接著一陣的爆炸聲在半空中響起,一團團翻滾的火球產到空中。

  知道自己沒有逃生的希望,聯盟那些天階騎士最終的選擇也是拚命。

  和低階騎士比起來,高階騎士如果想要和對手同歸於盡,成功率要高得多。當初博斯羅瓦用同歸於盡的辦法,一個人拼掉兩名同樣境界的人物。

  對於這種瘋狂又絕望的攻擊,利奇根本無可奈何;即便他把對方的一舉一動全都傳到戰場上每個天階騎士的眼前,也改變不了什麼。

  偏偏他又不能下令撤退。

  哪怕是一個換一個,也必須把聯盟所有的靈甲全都拼光。

  聯盟全是新興國家,拼家底絕對拼不過同盟。

  同盟之中,帕金頓一國可以拿出來近五十部老式靈甲;奧摩爾帝國雖然差一些,拿三十幾部出來同樣沒有問題。

  聯盟就不行了。整個西線只有十四部原來的靈甲;中線稍微多一些,也不超過二十五部。弗蘭薩帝國本身擁有的老式靈甲數量肯定不到二十部。

  新式靈甲需要用到的神之合金只佔六分之一左右,兩邊情況差不多。也就是說,弗蘭薩帝國滿打滿算只有一百多部「侏儒」,一旦眼前這批全軍覆沒,只剩下二十幾部「侏儒」根本不夠分派,更別說是扛住同盟的進攻

慈不掌兵,利奇也知道現在是必須心狠的時候。他看著一道道閃光乍現,看著一團團火球滾滾升上天際,看著天階騎士一個接著一個隕落。

  兩個小時之後,爆炸聲漸漸變得稀疏,聯盟的天階騎士終於被殺個乾乾淨淨。

  不過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仍舊繼續著。

  或許是因為同盟的天階騎士大多是帕金頓和奧摩爾兩國的成員,所以很看重傳統,居然沒有一個天階騎士加入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

  突然,從河的上游傳來一陣「隆隆」聲,像是幾萬面大鼓同時敲響,又像是很遠的地方傳來滾滾雷聲。

  只見十幾公尺高的白浪,朝著這邊奔騰而至。

  「所有的天階騎士沿河岸排成一行,擋住洪流。」利奇立刻下令。

  不過等到命令下去之後,他才想起現在沒有河岸了。

  好在天階騎士的智力不錯,他們不去找河岸在哪裡,直接往北面飛退一公里左右,迅速分散,每隔四十公尺站一個人。

  眨眼間洪水就到了,洪水沖到天階騎士的腳下立刻一分為二,少部分朝北岸衝去,還沒衝到同盟的本陣就看不到浪花,大部分洪水沖向南岸。

  這片河道沒有河岸,滿溢的河水四處亂衝,這下子更是如同潰壩一般,滾滾白浪朝四面八方蔓延。

  聯盟的陣地立刻被大水吞沒。

  「開始全線進攻。」利奇看到水勢漸漸減弱,終於下了總攻的命令。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河岸的車輛全都發動起來。

  那些用鋼索串連在一起的重型運輸車前都有一部反重力牽引車拖拽著。

  因為後面拖著東西,所以這些牽引車的速度不是很快,時速一百公里左右。

  在這種速度下,那些重型運輸車前面翹起的鐵板變成滑橇。

  一輛重型運輸車重達五噸,上面至少載著六部戰甲。一部戰甲加上兵刃至少兩噸重,這種接近二十噸的鐵傢伙居然被水托著,絲毫沒有沉下去。

  河對面,聯盟的戰陣早已潰不成形。

  剛才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讓河岸大片崩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地面崩塌時,陷入泥漿裡再也沒有上來。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什麼事,等到上面命令後撤時也不知道撤退多少距離合適。不同的兵團之間也沒有通氣,全都按照各自估算的距離往後撤,所以整個隊形亂得一塌糊塗。此刻被大水一沖,戰甲雖然夠重,但腳下液化的大地卻承受不住洪水沖擊。

  一百多輛反重力牽引車像船隻的撞角一樣,一下子撞進聯盟的隊伍;它們並不停息,而是直接衝向敵陣的後方。

  一直衝到離南岸八公里的地方,它們才漸漸慢下來。

  牽引車一慢下來,後面的重型運輸車紛紛脫開連在鋼索上的搭鉤。

  這裡的地面還算堅固,至少讓人站得住腳,戰甲在上面行走也不會一腳踩空、突然陷下去。

  車一停,車上的騎士紛紛跳下來。他們特別朝河邊殺去。

  衝在最前面的全是輝煌騎士,而且都是特別挑選出來的人。他們修煉的是風屬性功法,現在轉成爆裂鬥氣。他們所使用的戰甲也是專門製造,各項性能都強化過。

  此刻他們一個個快如鬼魅,同樣是利奇和大叔共同弄出來的爆裂鬥氣,從輝煌騎士的手裡施展出來完全不同。

  以他們的速度,眨眼間衝進聯盟的戰陣裡。

  現在他們是在聯盟陣地後方,面對的是聯盟的後隊人馬。雖然後隊人馬裡有預備隊這種硬骨頭,不過更多的是實力差勁的魚腩。

  這些原本將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的輝煌騎士,此刻專門挑實力弱的對手下手。這不再是一場戰鬥,而是單方面的殺戮。

  越來越多的騎士從車上跳落下來。

  這些後續部隊不急著衝上敵人,他們開始整理隊形。

  五大兵團之所以被稱為帕金頓最強的騎士團,不只是因為他們的每一個成員都是層層挑選出來的精英,還因為他們有各自的一套戰陣。

  因為預計這將是一場大混戰,所以五大兵團的人數並不平均。數量最多的是「巨龍」和「美杜莎」,這兩個兵團以擅長混戰而著稱;「鳳凰」兵團的人數緊隨其後,他們被佈置在兩翼。「泰坦」和「獨角獸」的人就少得多了,前者是用於攻堅的部隊,這一次有那麼多輝煌騎士參戰,還有天階騎士壓陣,根本用不著「泰坦」出手;後者是快速機動兵團,在混戰中不佔便宜。

  隨著面目猙獰的美杜莎們加入戰鬥,聯盟的部隊徹底崩潰了。

  美杜莎兵圍不愧是亂戰第一,這種渾身上下都是利刃的戰甲像是一片刀林,一路上緩緩而行,聯盟的部隊根本沒有辦法抵擋他們的刀鋒。

  不過最猛的不是美杜莎,而是那些橫衝直撞的「巨龍」。

  「巨龍」兵圃裝備的是重型戰甲,但它們的反應之快、動作之靈活,一點都不比輕型戰甲差。

  厚重的防禦讓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往前衝,靈活的動作讓他們殺起人來效率極高。

  在戰場上,這些「巨龍」騎士全都是收割人命的機器。

  利奇的心思不再放在戰場上,他甚至沒有興趣指揮每一個小隊。

  這是大決戰。

  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顧及傷亡。即便五大兵圃全部被打殘,只要歲了這一仗,戰爭的勝利將徹底屬於同盟。

  他也不擔心別人指責他毫無作為。那個試圖突襲他的聖級強者把他用來唬人的玩意兒劈成無數金屬碎屑,他的指揮能力大幅度下降情有可原。

  此刻他最關心的是這幾個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說得更確切一些,他關心的是羅拉莉絲和卡特因之間的戰鬥。

  河面上雲霧瀰漫,那不是羅拉莉絲用煙霧彈造成的,而是西海霸它卡特因操縱水霧的傑作。

  雲霧中,無數薄如蟬翼的冰片飛旋著狂舞,這些冰片只有巴掌大小,邊緣鋒利如刀,被它們削到不只留下一道傷痕,被擊中的地方還會瞬間凍結。

  儘管這些飛舞的冰片充斥每一個角落,仍舊沒有將羅拉莉絲從隱形狀態中逼出來,只是她暗中布下的殺招全都顯露出來。

  只見薄薄的雲霧之中隨處可見白亮細絲,這些細絲像是蜘蛛網一樣,到處都是。

  這些細絲飄舞不停,卡特因對這些弱不禁風的東西似乎非常忌憚,不敢讓任何一根細絲靠近他十公尺之內。

  兩個人不是沒有強有力的攻擊手段,卡特因沒辦法一擊獲勝是因為他根本看不到對手的蹤影,而羅拉莉絲則是因為對手的防禦力太強。

  卡特因敢於好幾次挑戰馬克斯、試圖奪取劍聖的頭銜並不是沒有理由。他的戰法異常多變,那把六尺多長的巨劍大開大闔、剛猛無匹,又守得很嚴。他在驚濤駭浪中領悟出水的奧妙,所擁有的「界」同樣變化多端:能夠凝滯別人的動作、能夠化成冰壁抵擋別人的攻擊,也可以像現在這樣化作無數冰刀。

  「蛇遇上刺蜻,這下子有得玩了。」傳訊通道裡響起大叔無奈的聲音。

  這話說得貼切。羅拉莉絲的戰法是藏在暗處,然後等待機會給予致命一擊,確實有幾分毒蛇的味道。那位西海霸主守得異常嚴密,卻不是烏龜那種被動防禦,而是以攻代守,像極一隻刺蜻,還是一隻鐵刺蜻。

  「怎麼辦?繼續打下去嗎?那個傢伙好像沒有練過爆裂鬥氣。」利奇想讓大叔出手,乾脆把那位西海霸主解決。

  「卡特因也算是一個人物,他是因為老婆和兒子在弗蘭薩人的手裡做人質,才不得不和我們惡戰。從本心來說,他肯定不想打的……」大叔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他的想法,但言辭之間已經表達出他的意思。

  這位西海霸主不是弗蘭薩人,親人被扣做人質顯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他肯定恨弗蘭薩人多過恨同盟。這種人與其在這裡被殺,還不如放回去。

  如果是在這場戰鬥爆發之前,利奇或許還會有所猶豫,畢竟聯盟的聖級強者的數量比這邊多,特別是剛才突然間冒出來十二個聖級強者,這已經遠遠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但是現在,他一點都不在乎了,別說聯盟不可能再有那麼多聖級強者,這些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實力,也不能夠和老牌的聖級人物相比。

  最重要的是,這些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和鐵血騎士有同樣的問題,他們沒有辦法長時間作戰。

  此刻剩下那三個聯盟的聖級強者,又隕落了兩個,只有剛才突襲他的那個聖級強者趁機逃離了戰場。那隕落的兩個聖級強者到了最後,他們的動作明顯變得僵硬起來,和那些鐵血騎士簡直是一模一樣。

  「也好,現在弗蘭薩帝國就只剩下塔曼和另外兩個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強者,如果我們留這個傢伙一條命,弗蘭薩人肯定是提防他還來不及呢!」利奇會這樣想,絕對不是沒理由的。

  換成他是喬治五世的話,以前手裡捏著十一個聖級強者,當然不會擔心卡特因會造反,但是現在只剩下三個,而且兩個還是水貨,那就絕對不敢大意了。

  「你上去把他們分開吧。」利奇說道。在他看來只有大叔能夠做到這一點;老伯、比斯或許能夠將這位西海霸主擊殺當場,卻沒辦法逼退此人。

  馬克斯這一次沒有謙虛,他猛地一閃到了那片雲霧繚繞的區域。

  仍舊是隨意一擊,卻聽到雲霧中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道白光電射而出,朝著聯盟急速飛去。

  別人看不出其中的蹊蹺,利奇卻看出來了。

  他看到西海霸主卡特因那部靈甲的下腹位置出現一絲重力扭曲。

  對於靈甲來說,那裡是下腹,但對裡面的人來說,那裡正是褲襠的位置。聽卡特因叫得淒慘,他肯定是某個重要部位被傷到了。

  如此絕妙的一劍讓利奇實在沒有話說。

  此刻戰場上還有一對聖級強者捉對廝殺。

  卡特因淒慘的叫聲和倉皇逃竄的模樣,讓那名聯盟的聖級強者徹底絕望。

  突然,他的速度變得快了起來,而且不是一般快。

  和此人對戰的馬蘇迪爾立刻感覺不妙,他雙手交叉胸前,身體蜷縮成一團,整個人急速往後飛去。

  可惜這一切都晚了。

  只見一道白光飛起,白光瞬間穿透馬蘇迪爾的靈甲。

  又是一陣爆閃,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一顆火球冉冉升起。

  馬蘇迪爾翻滾著飛出去,他駕馭的那部靈甲雙臂全都沒了,從左肩到右腰還有一道很長的切口。

  「馬蘇迪爾,你還活著嗎?」瓦爾特高聲喊道,他的聲音略帶著一絲憂慮。

  「暫時還活著,以後就難說了,咳咳……」傳訊通道裡響起一陣咳嗽聲,似乎還在吐血。

  話還沒有說完,翻滾著往下墜落的馬蘇迪爾被一片淡淡的光霧籠罩起來,那是羅拉莉絲。

  比斯霹靂一擊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雷神是一次性使用的武器,全力一擊之後會大部分損毀,此刻他肯定正等待家族裡的秘密回收隊,將損壞的雷神收回去藏起來。

  索菲亞同樣不在,她沒有擊殺塔曼,還傷在塔曼手裡,只不過塔曼這個老狐狸感覺情況不妙,故意讓自己受了點傷,做出兩敗俱傷的假象,然後藉機會跑了。索菲亞受了傷,靈甲也被傷得不輕,只能退出戰場。

  瓦爾特則在剛才的戰鬥也受了些傷,他沒躲過聯盟聖級強者臨死時的一擊,不過他傷得比較輕,畢竟他的對手是強行提升境界的聖級人物。

  此刻只有羅拉莉絲的情況最好,只有她最適合把馬蘇迪爾送往後方醫院。

  烏雲漸漸散去,陽光終於透過雲層灑落到地上。

  和以前的戰場比起來,這片戰場似乎要好得多,至少顯得很乾淨,一眼望去全都是流淌的泥漿。

  阿爾齊斯河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至少作為戰場的這一段完全看不出河流痕跡;上游和下游的一百多公里也一樣,眼睛所及的範圍全是赤褐色的泥漿,根據那兩部智腦的計算,今後這裡將會出現一座大湖。

  人類的戰爭能夠讓地貌為之改變,可見這種破壞力有多麼巨大。

  突然,他感覺到很好笑。

  有兩件事非常好笑。一件事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他們剛躲進那個秘密隱蔽所又要往回趕,絕對夠熱鬧的。

  另外一件事是,巴爾博那個傢伙現在得到一個差事——整理戰場由他負責。

  別的也就罷了,散落在戰場上的靈甲碎片肯定要全部收回來。

  兩邊加起來有一百三十幾部靈甲徹底損毀,這不是一個小數字,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帕金頓聖國也不能無視這一大批靈甲,肯定要把它們全都打撈上來。

  也就是說,整個雨季裡,巴爾博和他的親信們只有待在這裡玩泥巴。

  「這場戰爭我們總算是羸了。」大叔難得會心生感慨。

  此刻兩個人站在離戰場數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上。

  這座山原本應該更高,但在剛才的戰鬥中受到一些波及,被攔腰截成兩段。

  山上除了他們倆,還有老伯、霹靂劍聖比斯和羅拉莉絲。

  另外幾個人聖級人物全都因為身上有傷,只能待在戰地醫院裡。

  「不知道馬蘇迪爾的情況怎麼樣?」利奇問道。這位龍王后裔對他不錯,所以他必須表示關切的意思。

  「命十有八九能夠保得住,不過他後半輩子恐怕得躺在床上度過。」最清楚情況的就是羅拉莉絲,馬蘇迪爾是她送去戰地醫院的。

  眾人都一陣默然。

  騎士有著驚人的恢復能力,對於普通人來說必死無疑的致命傷,對於騎士來說或許只能算是輕傷,躺上一個星期到半個月就會痊癒;但傷到臟腑和神經就不容易治癒。

  馬蘇迪爾的左側肺部、肝部、右側脾臟全都被劍芒侵襲,魷芒上夾帶的暗勁更是讓所有臟器受損嚴重;暗勁還傷到脊髓,那才是最難恢復的傷勢。

  「幸虧那幫強行提升的聖級全是水貨,要不然戰局就被他們扳回來。」比斯想起剛才看到對面有十二個聖級強者時心中的忐忑,不由自主地搖頭。

  別看那時他和大叔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豪邁壯磊,實際上他的心裡根本沒把握。

  「真是不知道,喬治五世手裡既然捏著這手好牌,為什麼以前不打出來?」羅拉莉絲越想越感覺奇怪。

  「恐怕不是他不想打出來,而是他不敢隨意往外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同樣是水貨,裡面也分上下,有幾個人明顯更差。」比斯說道。

  大叔和老伯點頭,顯然他們也看出這一點。

  羅拉莉絲一愣,緊接著她的神情多了一絲黯然。本來她以為自己已經晉陞聖級,至少可以和這幾位平起平坐,沒有想到她仍舊差了一籌。

  羅拉莉絲神情黯然,利奇則在沉思,好半天才說道:「看來弗蘭薩人已經掌握製造聖級強者的能力……」

  他想到了什麼,迅速接通指揮系統,從儲存庫裡往外調剛才那一戰的記錄。

  「果然如此!」利奇驚呼起來:「聯盟的七十五個天階騎士,只有六個人的鬥氣是風屬性的。」

  四系鬥氣裡,火屬性的鬥氣前期進展很慢,必須等到進階榮譽騎士之後才會超過另外三系,所以修煉的人一向比較少。土屬性的鬥氣偏重於防禦,而且那麼多神技、絕學之中,和土麗性鬥氣相合的少之甚少,所以也不太被人看好。一般來說,風、水兩種屬性的鬥氣修煉的人最多,天階騎士裡更是如此。

  按照正常比例,七十五個天階騎士裡應該有二十幾個是修煉風屬性功法的,現在卻只有六個。

  其他修煉風賜性功法的天階騎士到哪裡去了?

  一想到這個問題,利奇不由得感覺一陣寒氣從心底滲透上來。

  恐怕那些人全都凶多吉少。

  怪不得喬治五世不到山窮水盡,不肯走這一步了。

  利奇能夠想通這個道理,在場其他幾個人同樣也能想通,一時間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好半天才聽到老伯輕聲嘀咕:「喬治五世確實瘋了。」

  利奇也有同樣的想法。強行提升境界完全是一種賭博,而且是拿命在賭,他不相信那些天階騎士全是自願的。

  只要想一下那位西海霸主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不得不和同盟死戰到底,可以猜到喬治五世是如何讓那些天階騎士答應這場生死豪賭的。

  這種事一旦被外界知道,喬治五世必然徹底失去騎士的忠誠和民心民意。到了那時,就穿他羸了這場戰役也羸不了這場戰爭。同盟只要稍微退卻、提出談判,聯盟肯定會甩掉這位皇帝陛下,直接收起同盟遞過去的橄欖枝。

  「不過,必須承認,如果弗蘭薩人真的掌握製造聖級的技術,確實超越當年的血色旌旗。」比斯說話還算中肯。

  他的話沒有表示對喬治五世的讚賞,但誰都聽得出有一點意思。

  不管是利奇、還是大叔和老伯,也承認喬治五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同樣是君王,喬治五世的能力肯定在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之上。這個傢伙三十五歲登基,弗蘭薩帝國是在他的統治之下,從一流國家變成能和帕金頓相抗的頂級大國。

  「你們猜,接下來弗蘭薩人會怎麼做?」羅拉莉絲問道。

  旁邊幾個人除了利奇之外,全都屬於戰鬥人員行列,出謀劃策和指揮不是他們的強項。不過到了他們這種位置,對這兩方面不可能一點都不接觸。

  「喬治五世既然已經瘋了,他肯定會繼續瘋下去,我猜他會下令讓所有修煉風屬性功法的騎士全都變成鐵血騎士。」利奇這次沒有用智腦計算,他憑自己的腦子也能猜到那個瘋子的想法。

  利奇說的這些顯然也是大叔和比斯想說的,所以兩個人原本微微張開的嘴巴重新閉起。

  「恐怕只有這招。不過現在鐵血兵團對我們來說,還有威脅嗎?」老伯顯得毫不在意。

  這倒是一點不錯。

  當年對同盟來說曾經如同夢魘的這支部隊,現在早已失去往日的威風。一旦被研究透徹、找出弱點之後,鐵血兵團一點都不可怕。

  鐵血兵團厲害的地方就是速度快、攻擊力強,但是快也有快的壞處,那就是最怕一擊落空。如果打空,想收住勢就比較困難;如果連纊打空,招式轉換之間會出現許多破綻。

  想讓鐵血騎士的攻擊落空,方法賨在太多:光學幻影系統、煙霧彈、強光照射都是極管用的辦法。就算沒有這些裝備,趁著黑夜或迷霧時突襲鐵血兵團,同樣也有效果。

  同盟顯得異常輕鬆,聯盟正好相反。此刻參謀總部、軍事情報部和皇宮裡全都人心惶惶,前線戰敗的消息現在還局限在小範圍之內,沒有擴散開去,但這麼重大的事不可能封鎖太久。

  以往前線有戰報過來,參謀總長海因茨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前往郊外那座山谷,但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做,而是把一群官員召集到他的辦公室。

  這些官員全都隸屬於帝國艦隊。

  在他的辦公室裡掛著一張海圖,桌上則擺著幾個模型。

  如果利奇在這裡肯定會感到驚訝,因為這幾個模型和以前的施泰因很像,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現在的施泰因的影子。

  同樣依山而建的成排房屋,同樣規劃整齊的功能區,建築方式明顯是利奇弄出來的那套先打樁子、再往上貼天花板和牆壁的作法。

  辦公室裡,一個身材修長看起來不像軍官的人正做報告。

  「……現在已經完工的是一號二號和四號,三號和五號可能再需要兩個月才能完工……一號和二號基地是用於安置家屬,上面總共有五萬三千七百幢住宅,還有兩個能夠容納十萬人的臨時居住區……四號和五號則是軍用基地,上面各有一個能夠容納兩百艘五千噸大船的碼頭……所有基地全都建造飛行跑道,在四號和五號基地上已經各有一個飛行大隊入駐……」

  報告顯然很長,海因茨原本用不著仔細聽,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只要知道一個大概就可以了。有意義的是基地是否可用?能夠容納多少人?有沒有足夠的船隻把人運上去?食物和生活物資能夠支撐多久?除此之外全都是一些細枝末節。

  但此刻他顯得非常有耐心,因為他不坐在這裡聽手下的廢話,只有前往皇帝陛下那裡,看皇帝陛下歇斯底里。

  可惜他不想過去,偏偏皇帝陛下不肯放過他。

  報告進行二十分鐘突然有人敲門,還沒等海因茨開口,門已經打開了,一個二十幾歲滿臉倨傲的年輕人走進來。

  「陛下請您過去。」那個年輕人很不禮貌地盯著海因茨。

  海因茨並不在意,他知道陛下身邊有這幫人,每次派這幫人傳達旨意意味著陛下非常不滿。這招以前也經常被用來對付聯盟的其他國家。

  對付這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無視。

  海因茨也不答話,朝正在開會的那些人說道:「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下午四點繼續開會。」

  說著他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那個神情倨傲的年輕人完全被晾在一邊,雖然心中氣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海因茨貴為參謀總長,地位比他高不知道多少。

  從參謀總部到那座山谷需要半個小時到四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

  當海因茨朝著那座山谷趕的時候,喬治五世正陰沉著臉坐在一張椅子裡,他的面前站著專門負責情報這一塊的聯絡官。

  這個聯絡官原本是他的貼身侍從,自從這位皇帝陛下對情報部門徹底不信任之後,他除了有重大戰事時會命令情報部門把每份情報都立刻送給他批閱之外,還在情報部門裡安插很多親信。

  喬治五世對參謀總部同樣不信任,事實上他除了對和他一樣歇斯底里的波羅諾夫完全信任之外,對任何人或多或少有些懷疑。特別是像海因茨這種重要人物,身邊更是佈滿他派過去的眼線。海因茨在開會,他已經對會議的內容知道得清清楚楚。

  「連他也認為我們已經輸了嗎?怪不得悲觀氣氛會這樣濃。」喬治五世很想大罵一通,他需要發洩。

  不過真正瞭解這位陛下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不像他顯露的憤怒。喬治五世真正發怒時反倒非常冷靜。

  事實如此,喬治五世剛得到前線潰敗的消息,心情頓時糟到極點。如果那時海因茨趕過來肯定沒好果子吃,但此刻聽了情報部門的報告,這位陛下的心情反倒好了很多。

  因為他確信海因茨沒有背叛他的打算。

  誰都知道帝國已經輸掉這場戰爭,如果海因茨有異心,現在應該會到處串聯,和衛戍部隊的人進行接觸,旁敲側擊看那些人的反應;如果有可能就會拉攏他們,之後發動政變。

  但海因茨卻在考慮退路。

  一個準備逃跑的人不會想著背叛。

  喬治五世早就知道海因茨千方百計節省下一批物資,去年開始在南部海域秘密建造海上基地。

  這種事根本瞞不過情報部門的眼睛。

  喬治五世從來沒有和海因茨提過此事,在他看來這種作法是對時局悲觀的表現,會打擊前線將士的信心,畢竟那時戰局看起來還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但他不會命令海因茨停止那些項目。

  有一條退路總是好的。

  他曾經想過和霍華德一樣,與自己的帝國共存亡,但隨著失敗的陰影越來越近,他的心卻越來越動搖。

  此刻他一邊大聲斥罵著,一邊在心裡想:到底是殉國?還是逃亡?

  心裡一旦有事,因為戰事失利而產生的憤怒和恐懼全都變得不那麼強烈。

  四十分鐘之後,海因茨終於到了。

  喬治五世看到海因茨進來,原本一肚子火氣居然發洩不出來。他突然發現情況沒有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實在不行,他還可以退往外海。

  「從前線發過來的影像,你肯定已經看過了吧?」喬治五世最終決定不提海上基地的事,他也不打算和海因茨發火,他的參謀總長還是挺負責任的。

  當然真正原因是喬治五世感覺到,海因茨當初未雨綢繆事先準備退路的這件事做得不錯,他不想冷了海因茨的心。

  海因茨臉上露出一副天塌的模樣,心裡卻很淡然。他知道結果會這樣,他之所以在知道前線潰敗之後沒有立刻見皇帝陛下,就是不想在皇帝最光火的時候當這位陛下的出氣筒。

  「我只能說,幾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費,我們當年的設想完全泡湯。這種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根本不能和真貨比。比斯也就算了,他畢竟動用『雷神』,能夠看到這部傳說中最強的靈甲,恐怕是我們唯一的收穫。但看看馬克斯就知道差距,他一個人對付三個,而且看起來很輕鬆。」

  海因茨睜著眼睛說瞎話。參謀總部裡有一批人專門負責分析高階騎士之間的戰鬥,他們得出的結論是:馬克斯和他師傅一樣領悟空間之力,他師傅能夠撕裂空間,而他的能力似乎是空間跳躍。

  正是因為有空間跳躍,所以他的格擋瞬息即至,別人攻得再快也沒用,全都被他適時地抵擋。他的攻擊是直接命中對手的要害,看不到痕跡,根本無法抵擋,同樣也無法閃避。

  喬治五世對於海因茨的話,雖然明知道有些偏頗,卻不想駁斥他。

  剛才看了影像之後,他也有過失望的感覺。原本在他想來,花費這麼巨大的代價,犧牲十幾個天階騎士才將這幾個人從天階提升到聖級,再加上用了爆裂鬥氣之後快到極點的速度,他們應該比一般的聖級強者更加厲害,結果卻是遜色不止一籌。

  這和他的預期相差得遠了。

  看到喬治五世沒有反駁,海因茨的心更定了。

  有些人一旦做錯事,只要找到推脫的理由,心裡就安定,感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皇帝陛下原本不是這類人,而他希望的就是陛下變成這樣。

  成為一隻鴕鳥總比變成歇斯底里的瘋子要好得多。

  現在他至少成功一半。

  「我對波羅諾夫也挺失望,他如果搞不出新式靈甲就算了,至少我們不會在擁有希望之後再經歷巨大的失望。我們的靈甲比同盟的靈甲明顯差一點,但這點差距又是致命的,我們的人連逃都逃不了。」海因茨找出第二個理由。

  喬治五世對於這個理由倒是有些認可,不過他沒打算怪罪波羅諾夫。

  或許是同病相憐,他認為波羅諾夫挺可憐的。那個傢伙生不逢時,之前一直被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壓著,好不容易要翻身了,突然間跑出來一個怪物,把他一腳踩在底下。

  並不是波羅諾夫沒本事,實在是因為他的對手太強大了。

  「算了,戰敗已經定局,現在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麼辦?」喬治五世已經沒有其他想法。海因茨的引誘計劃非常成功,這位陛下從精神上的巨人急劇萎縮成一個陽痿的侏儒。他剛才還在考慮是否要與國共存,現在只想著怎麼逃跑。

  「現在只有執行『鐵血計劃』,或許能為我們多爭取一些時間,雨季也對我們有利。」海因茨說道。

  「鐵血計劃」就是將軍隊裡所有修煉風屬性功法的人全都改造成鐵血騎士,到了這個時候,再嚴格保密已經沒有意義。

  「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喬治五世也不再想什麼民心。

  他知道海因茨的幾個海上基地有多大,雖然設計標準是能夠容納三十萬人口,但考慮到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的供應,七萬人已經是極限。這七萬人肯定要算上家屬,也就是說他頂多帶走兩萬人馬。

  他肯定要挑選忠誠於他的人。他的近衛軍差不多有這個數量,他只要對這些人好、得到他們的忠誠就足夠了。

  得到皇帝陛下的許可,海因茨鬆口氣,不過他還有其他想法。

  「現在索貝已經不太安全,一些重要部門有必要撤到更安全的地方,皇儲和幾位殿下是否也要……」海因茨看著皇帝陛下,他等待陛下的決定。

  雖然沒說更安全的地方是哪裡,不過兩個人心照不宣。

  「不,他們必須留下,我們一家必須做出表率。」喬治五世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

  對於他們來說,早走晚走都一樣,從索貝飛往一號基地才一天一夜的時間。

  「我已經擬定一份名單,您是否要過目?」海因茨早有準備。

  那份名單上羅列的全都是喬治五世最親信的重臣。

  從那座山谷回來,一路之上海因茨顯得非常冷漠。

  回到索貝,海因茨沒有繼續召集人前來開會,而是直奔機要室。

  機要室的外間全是一排排的通訊設備,這裡擠滿了人,顯得異常嘈雜。裡間幽靜許多,裡面分成六個小房間,每個房間只有門沒有窗,從前線過來的消息都要按照類別分開,然後送進那些房間等候處理。

  海因茨進了最裡面的房間。

  他剛進去,一個微微有些禿頂、戴著小圓眼鏡、四十多歲的紅頭髮小鬍子,立刻緊隨其後進了房間。

  那個小鬍子原本一直在外間通訊室蹓躂,只要有消息過來,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都要先把消息拿給他過目,由他身邊的記錄員抄錄一份復本之後,才能拿去裡面分析和歸檔。

  這個人是皇帝陛下安插在參謀總部機要室的親信。

  此人確實有權力監視任何人的工作和交談,但以往他不敢肆無忌憚,居然連參謀總長海因茨的行動都要監視。

  看到這一切,參謀總部的人只能在心底感覺氣憤,表面上不敢顯露出來。

  沒有人知道,當那扇門關閉之後,那個小圓眼鏡的紅髮小鬍子完全換了另外一副模樣。

  「你的表演非常成功,皇帝已經被你騙過去。他剛才下命令讓我們配合你把人撤往安全的地方。」小鬍子說得很委婉,不過海因茨完全能夠明白其中意思,喬治五世肯定還是不怎麼放心。

  做為最後的退路,撤往外海那些島嶼上的肯定必須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要不然萬一弄幾個同盟的間諜上去,恐怕連最後的退路都保不住;就算沒有同盟的間諜,弄一幫有異心的人去也是很大的麻煩。

  皇帝陛下是從瓦雷丁殘餘勢力的身上得到這個教訓。現在撤往海外的瓦雷丁人已經分裂成三大陣營,要不是有蒙斯托克這個最大威脅存在,恐怕三大陣營已經自己打起來。

  所以喬治五世所說的配合,實際上就是監視。

  「這不是正好嗎?你們的手裡肯定有名單吧!」海因茨笑了起來。他本來就為不知道誰才是皇帝的鐵桿支持者而煩惱,他比不上皇帝陛下,根本不敢自己養一套情報班子,更不可能往皇帝的身邊安插眼線。

  「有。」那個紅頭髮小鬍子不由得苦笑,他本人肯定在名單當中,但有誰知道他早已做出相反的選擇?

  說穿了很簡單,現在帝國敗局已定,有些人必須要為戰爭的失敗負責,但對他這種小人物來說不會有什麼大礙,他的手上沒有沾過同盟的血。

  他相信,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種心思,皇帝陛下身邊的親信裡肯定有很多人這樣想,只不過沒人接觸他們罷了。

  正因如比,他越發慶幸參謀總長直接找上他;他也慶幸自己沒有犯糊塗,沒有說什麼考慮之類的傻話。

  「接下來皇帝會下令,將達到條件的騎士全都改造成為鐵血騎士,這件事會讓他徹底失去騎士們的忠誠,我現在需要的是將這種不滿化為憤怒。」海因茨沒有說需要做些什麼。

  那個中年人已經明白,這是讓他找人扮演凶殘走狗的角色。

  上面如果下的命令不得人心,一般來說有兩種做法:一種是安撫,讓宣傳部的人出馬,另外再給點實際補償,化解大家心中的怨憤;另外一種就是強行壓制,誰敢抗拒命令就交給執法處。

  這兩種作法,前者不會出事,但有可能效果不佳;後者效果肯定好,但是出問題就絕對是大問題,弄得不好就天翻地覆。

  如果是以往,就算軍隊不滿,麻煩也不大。喬治五世當政四十幾年,對於國家的控制力夠大,對他忠誠的人遍佈於各個部門,守衛索貝的軍隊也會聽從他的命令。

  但現在海因茨用退往外海這個誘餌把皇帝的親信送往海外,就算不是全都送走,送走其中的一部分也足以讓皇帝在需要人的時候,上下聯絡不靈,讓他的命令無法傳達下去。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12
第五話 敗亡之局

  從那場決戰之後,半個月內再也沒有發生過任何戰鬥,同盟甚至將一大半人馬撤回第一道防線附近。

  原因在於沒辦法保障物資補給了。

  這半個月來只有三天是晴天,其他日子全是大雨,再加上那場大戰讓阿爾齊斯河的中段崩塌,一千多公里的河道完全改道而行,新的河道根本不暢通,所以雨水難以瀉出,全都聚集起來。現在中線的北端大部分地方全變成了池塘。

  同盟遇到難題,相對而言,聯盟的麻煩更大。

  和之前的接連幾十場大戰不同,聯盟這次是徹底潰敗,更可悲的是聯盟這一次精銳盡喪。

  駐守阿爾齊斯河防線的全是聯盟精銳,那場大水讓所有人寸步難行。當初卡佩奇戰役遭遇的一幕再次上演,這一仗弗蘭薩帝國三十萬精銳部隊全軍覆沒。

  現在聯盟還有一百幾十萬軍隊退守第六道防線,但其中大部分是各附庸國的部隊,還有一部分東線的殘兵,弗蘭薩帝國的軍隊數量最少,早已主客互易。

  那些弗蘭薩軍隊還好說,撤到後方後迅速集結起來,重新構築起防禦線。另外兩路人馬就不對了,稍微好一些的還會找一座城市駐紮,觀望情況發展;表現差一些的已經一窩蜂散了,那些騎士連戰甲都不要,進城之後搶些食物就往自己的國家趕。這種逃兵在強征來的東線部隊裡至少佔七成。

  中線各附庸國的部隊逃兵數量不是很多,但他們各有打算,佔據一些城鎮之後按兵不動。

  和東線部隊比起來,他們多少有些優勢。他們的家屬沒有被弗蘭薩帝國扣為人質,所以用不著擔心。到了這個時候,弗蘭薩人再喪心病狂也不可能派兵進入各個附庸國。但若要他們倒戈一擊卻也沒有可能,弗蘭薩帝國積威已久,就算現在只剩下一張老虎皮,他們也不敢輕碰虎鬚。

  此刻,同盟的軍隊如果派得出人,恐怕一個中隊就可以接收一座城市,一個小隊就可以俘虜對方的一個兵團。

  但是同盟沒有這樣做,因為高層另有打算。

  此刻同盟的精銳部隊全都集中在巴馬,這裡不是軍事要衝,巴馬和當初利奇待過的泊爾摩一樣,是風景宜人的度假勝地。

  巴馬並不大,人口一萬左右,是一座依山靠湖的山城。一條可以走四輛車的盤山公路婉蜒而上,公路兩旁是住宅。那些住宅青磚紅瓦,庭前都有一個狹長的小院,高不過兩、三層,沒有任何雕塑裝飾品,頂多有幾道彎成優美造型的鐵襴桿做為妝點。

  這是一個非常優雅又寧靜的小城,但在山頂上卻有一座頗為氣派的城堡,稍微低一些的地方還有一座教堂。

  那座城堡叫安美恩堡,建於十四世紀,是皇室度假時的行宮。

  此刻不管是行宮還是城市,全都落到同盟手裡。

  因為有太多重要人物住在這裡,負責安全的官員不敢有絲毫疏忽,乾脆把一萬多居民全都遷出去,安置在十幾公里外的一座小城市裡,這裡全被同盟的軍隊佔領了。

  以利奇的地位,他被安排在安美恩堡裡,這是半年來他第一次住在房子裡。

  從城堡裡可以看到底下的那片大湖,要不是現在正在下雨,景色應該不錯。

  「好不容易有一個休息的機會卻不能出去,真是掃興。」他看著窗外的大雨,不由得抱怨起來。

  「恐怕是因為你的那些女人全都在這裡,但她們卻不能過來,所以你感覺很無聊吧。」密斯拉半躺在床上膩聲說道。

  和利奇其他女人不同,這位公主殿下很會吃醋,就算明知道利奇非常強壯,她一個人根本吃不下,她也不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

  利奇也不強求。

  當然他有另外一個選擇:他去找黛娜她們。不過意義不大,就算把人全都找齊,他也不可能和她們做那事,畢竟人多眼雜。

  現在不同以前在格拉斯洛伐爾的時候。當初整個格拉斯洛伐爾連輝煌騎士都沒有,這裡卻是輝煌騎士多如狗,天階騎士遍地走。這座小城才一百多公尺高,他在底下做任何事,那些人只要想知道肯定能夠聽到動靜。

  在這裡就不同了,城堡裡有八個聖級強者,裡裡外外全都被隔絕開來,至少那些天階騎士別想聽到裡面發生什麼。

  密斯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利奇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這樣可以嗎?這樣就能夠懷上寶寶?」

  「你不是想再多玩一段時間嗎?」利奇越來越弄不懂這個小女人。

  在他身邊所有的女人裡,除了妮絲,就數這個傢伙最多變,不久之前還說要多享受美好的青春,不想太早懷孕,現在又說想要有一個小寶寶,以便他不在的時候能夠排解寂寞。

  「我改變主意了。戰爭眼看就快結束,將來你在蒙斯托克,我在帕金頓,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見一面。」密斯拉頗有幾分幽怨。

  「是啊,戰爭快要結束了。」利奇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高興還是遺憾。

  不過有一件事他很清楚,接下來的戰爭已經沒他的分了。

  幾天前的軍事會議對下一階段的行動有了安排,同盟聯軍將會被一分為三,其中一路人馬繼續對弗蘭薩帝國軍隊進行壓制,另外兩路人馬將會合東線和西線的部隊,對聯盟中線各國進行佔領。

  也就是說,戰爭到了收尾階段。

  接下來就算再有大戰也是地區性戰鬥,無關大局。

  「有什麼可感慨的?你總不能一個人把風頭出盡,要給別人一些機會。」密斯拉非常清楚聯合指揮部高層為什麼做出那種安排。

  之前事關同盟的生死存亡,所以大家考慮的是必須嬴得這場戰爭;現在大局已定,需要考慮的不是羸得戰爭,而是另外一些東西。

  主要是各國的軍隊高層在戰後都要進行大調整,一批老人需要換掉,一批新人要上來,這些新人想要坐穩位子就必須擁有足夠份量的戰功。

  其中還有地位高低的問題。

  因為利奇太過出彩,以至於各國參謀總部的人沒有撈到什麼功勞,反倒是指揮官一系跟在他後面撈到不少好處。

  在軍隊裡最容易失控、最容易滋生野心的就是指揮官一系。帕金頓沒有出過這類問題,奧摩爾就不好說了。

  所以接下來的戰役,各國都有意讓參謀總部的人得到更多的戰功,讓他們的地位能夠超過指揮官一系。

  「再說,弗蘭薩或許很快會發生大變故。」密斯拉知道一些事情,但她不敢多說,有些事對於利奇也必須保密。

  同盟的情報部門不知道海因茨已經產生異心,秘密計劃推翻喬治五世,不過聯盟有很多跡象表明,這個國家的局勢已經不穩。

  就像當初的蒙斯托克,戰事上的不利最終必然導致政局動盪。

  更何況喬治五世之前一段時間搞得天怒人怨,聯盟各國都視他為敵,只是怯於弗蘭薩帝國的強橫;現在弗蘭薩帝國精銳盡喪,高階騎士更是折損大半,已經失去威懾力。聯盟各國肯定會有所圖謀,現在之所以沒動,恐怕是因為人質還在喬治五世的手裡。

  不過喬治五世不是省油燈,他肯定意識到這一點。他即使不動各國軍隊,對各國的高階騎士肯定會下手,要不然他寢食難安。

  誰都不知道喬治五世現在還有沒有這種實力?沒有就再好不過。萬一有的話也不錯,至少逼出一張底牌。

  此刻的弗蘭薩首都索貝完全是一片蕭瑟和慌亂的景象。

  走在路上的行人一個個六神無主,很多人聚攏在咖啡館裡,滿臉愁容地議論時局。

  在賣布和米糧的店舖外可以看到排隊的長龍。知道帝國輸了這場戰爭,人們拚命地花錢,想要在手裡的鈔票變得一文不值之前,把它們全都換成布匹和糧食囤積。

  在出城的公路上,很多家庭逃難似地離開這座曾經無比輝煌的城市。這裡是風暴的中心,留在這裡肯定不安全。

  索貝其實早已戒嚴,不過執法隊和憲兵現在也沒有心情管這種事,而且上面有人說過,如果有人想要出城就讓他們離開,只要別讓人混進城就可以,所以看到有人朝城外走,他們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各位市民,最近有同盟的間諜到處散佈不利於帝國的言論,說我們已經戰敗,說前線大潰敗,這一切都是謊言,請市民們不要輕信這種謠言,帝國是不可能戰敗的。」

  一輛車緩緩地在大街上行駛著,車上有兩個特大號的喇叭,從喇叭裡不停地傳出宣傳口號。

  那聲音很響,一、兩個街區之外都能夠聽到。

  可惜這種宣傳沒有多少作用。

  早在幾個月前,大家已經不相信這種宣傳了。

  當初也是這樣宣傳,說什麼帝國非常安全,同盟根本無力反攻,不久之後同盟的大規模羈炸就開始了,連索貝都遭到轟炸,好幾個街區被炸成一片平地,廢墟至今留在那裡。

  從那之後再也沒人相信政府的宣傳。

  此刻,另外一股暗流正在索貝不為人知的角落之中湧動。

  在索貝西郊不知什麼時候修建了一座新的兵營,這座兵營被一圈鐵絲網圍攏,鐵絲網高五公尺,巡邏隊圍繞著鐵絲網不停轉著。

  在裡面的人一個個滿臉怒容,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失望和絕望。

  或許在三年前鐵血騎士還是神秘、強大和榮譽的代名詞,是帝國最不為人知也最精銳的部隊,但現在所有人已經明白鐵血騎士的底細。隨著鐵血兵團在西線和中線連連折戟沉沙,再也沒有人羨慕那些鐵血騎士。

  在兵營最裡面靠近正中央的地方,在一個很小的營房裡,十幾個軍官聚攏在一起,他們全都是大隊長、中隊長一級的人物。

  營房外,幾個騎士逛來逛去,他們負責站崗放哨。

  「大家都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應該明白一旦我們變成鐵血騎士之後,肯定會被送上前線,活下來的可能連一成都不到。就算不死在同盟的人手裡,用了自殺鬥氣之後身體也會變得僵硬,變成不死不活的植物人,至少需要六個月才能完全恢復。但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帝國根本支撐不過六個月。到了那個時候就要看運氣了,如果運氣好,同盟對我們感興趣,留我們一條活路,下半輩子我們就像小白鼠那樣活著;如果運氣不好,同盟從其他地方得到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我們只有自生自滅了。」

  一個金色頭髮,外表頗為俊朗,渾身散發一股殺氣的青年分析眼前處境,他儼然是這群人的首領。

  「這對我們太不公平。」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留著兩撇小鬍子的騎士異常憤怒地嚷道:「我們為帝國拚死拚活出了那麼多力,就以我來說,我參加過卡佩奇戰役,後來又去了西線,在那片冰天雪地熬了半年,守衛第一防線。第二防線的戰役我全都參加,至今傷勢未癒,但現在我卻要被犧牲。」

  此人完全從自己出發,但他的話更容易引起共鳴。

  在場的這些人能夠做到中隊長、大隊長,全都是靠軍功升上來,大多參加過前期的戰役,各個都是帝國功臣。

  按照喬治五世的旨意原本應該區別對待,不過當時喬治五世只在嘴裡提了一下,並沒有落在紙上,事後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此事。海因茨既然要煽動騎士們的憤怒情緒,自然不會按照皇帝的意思來。

  「跟皇帝比較近的那些人現在都拚命往後方逃,聽說早在開戰之前帝國就秘密在海上營造好幾個隱蔽所,就算戰敗了,他們也可以逃到海上。他們既然連退路都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們?」另一個騎士跳出來說道。

  那個金髮青年顯然知道不少內幕,他本來也想提這件事,沒有想到除了他之外,居然還有人聽到風聲:「確實有海上隱蔽所存在,不過不是戰前建造的,而是在瓦雷丁帝國被攻破、一部分殘餘力量退往海外之後,帝國高層受到啟發,開始這個秘密項目。據我所知,那幾個秘密隱蔽所可以容納十幾萬人,不過到現在為止有幾個隱蔽所還沒有造好。高層犧牲我們恐怕就是為了替他們拖延時間。如果我猜得沒錯,只要我們能夠拖延到雨季,那些項目肯定可以完工。」

  這個內幕一曝,周圍的騎士頓時一片嘩然。

  對於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大家不怎麼清楚,但最近這段日子政府高官全都慌慌張張四處跑動,而且高層之中很多人的家屬已經搬離索貝,他們都是坐飛翼離開的,神情看起來沒有什麼憤怒和悲傷,反而很多人露出一臉慶幸的模樣,這不可能是被送往後方當做人質。

  兩邊相互一印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變得一目瞭然。

  「怪不得,那幫拍馬屁的傢伙總是鬼鬼祟祟議論什麼大名單、小名單,一天要往海軍部跑五、六趟,想必是為了能夠被列入名單裡。」

  又有一個人連結他知道的一些情況。

  這十幾個人能夠爬到現在的位置,肯定有自己的人脈和消息來源,七拼八湊之下,事情的脈絡漸漸變得清楚。

  知道理由之後,他們越發感覺命運的不公:為什麼別人能夠撤往海上,他們必須成為炮灰?

  「現在怎麼辦?」一個騎士問道。

  眾人看向那個金髮青年。在這群人裡他的地位不是最高,但他的身份卻高貴一些。

  這個青年叫佐德,他算是豪門出身,雖然算不上一流豪門,但在弗蘭薩這種身份已經不簡單了。所以他的人脈和消息來源比別人全都要強好幾籌,無形中就成了這群人的首領。

  「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皇帝如此無情無義,乾脆……」剛才那個小鬍子顯然準備煽動眾人造反。

  「乾脆什麼?找死嗎?」金髮青年瞪了小鬍子一眼,雖然他的年紀在這群人裡面算是最小的,但是出身讓他的見識和閱歷都超過其他人:「你以為皇帝和他身邊的大臣全都瞎了?他們沒考慮到我們會有所行動?我們一進來就被收繳武器,連給我們的餐具都是木頭做的。你難道要用這些硬拚那些戰甲嗎?」

  這話一說,眾人頓時有些喪氣。

  不只是沒有武器那麼簡單,此刻軍營四週二十四小時有人巡邏,裡外兩道崗哨,一公里之外駐紮著三個精銳兵團。

  雖然這三個精銳兵團人數加起來才兩千左右,比起這個營地裡的十幾萬人根本是九牛一毛。

  但是兩千人的實力不是這邊可以比的。喬治五世儘管已經利令智昏,卻沒有糊塗到把榮譽騎士改造成鐵血騎士的地步。這裡實力最高的只是王牌騎士。

  更別說那邊全都裝備有戰甲,這裡的人赤手空拳,這種差距遠比人數上的差距要大得多。

  「還有一點你們有沒有考慮?從東線徵調過來的那些人,他們的家屬全都被扣起來;西線各國高層的家屬也一樣。上面現在專門玩這一手,難說你我的親人是否也被關押起來。不搞清楚這一點,你敢動手嗎?」金髮青年朝四周掃了一眼。

  他目光所及,那些人全都低下頭。在這一點上他們確實沒有考慮到。

  「十有八九是這樣。」旁邊的一個騎士苦澀地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和外面取得聯絡,把情況搞清楚。」金髮青年說出他的想法。

  「從時間上來說恐怕來不及,我和我的人在第一批改造的名單裡,三無後改造就要開始了。」那個小鬍子憂心忡忡地說道,他之所以手足無措就是因為這些人裡以他的時間最緊。

  「接受改造就接受改造,成為鐵血騎士,只要不動用自殺鬥氣並不會出什麼事,而且成為鐵血騎士之後,你的處境可能會比我們好,上面可能會把你們安排到其他地方,看守得也不會像現在嚴密。到時候打探消息就全靠你了。」

  金髮青年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會讓小鬍子產生太大的壓力,而且還會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他轉頭又對其他人說道:「大家都一樣,成為鐵血騎士也是一個機會,憑我們的實力想要對付那些精銳部隊根本就是做夢,更別說城裡還有幾支近衛軍。變成鐵血騎士之後至少還有一搏的機會。」

  旁邊的人總算從剛才的失落中走出來,他們並不是怕死,走出學院成為一個正式騎士的那一天,他們已經有了準備,戰死沙場對於他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一件事。他們憤怒的是帝國對他們的不公,他們痛恨的是被人當做炮灰。

  看到大家的反應,金髮青年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繼續說道:「就算大家接受改造,成為鐵血騎士之後立刻被送上戰場,你們也不要擔心。據我所知,現在上面下達的命令被執行的可能很低,就連兵團、軍團一級的軍官也不想打仗。你們在前線盡可拖延時間,在後方的人想辦法搞清楚我們的家屬是否被扣起來了。如果已經被扣起來了,還要搞清楚他們被弄到哪裡去?為了聯絡方便,我們還需要弄一套暗號出來。」

  金髮青年做事確實很有條理,他一條一條地把大家需要做的事羅列出來。

  沒有人對此產生疑義,此人在無形中得到眾人的認可。

  傍晚時分,一場大雨驟然而至。

  一隊執法官走進這片被鐵絲網圍繞著的營地,為首的執法官大聲念著名字。

  被喊到的全都是軍官。

  每天這個時候,各級軍官要到執法隊報告。

  這是弗蘭薩帝國一向採用的做法,實際上是讓各級軍官互相告密。

  正因為互相告密,所以這種報告都是單獨進行。

  那個金髮青年也在被喊到的隊列之中,他和別的軍官一樣穿上雨衣走出去。

  把人召集齊,那些執法官柙著軍官們離開營地。

  在數百公尺外有一排房子,是看守這裡的執法部隊住的地方。

  軍官們被帶往最左側的那排房子。

  這排營房是特製的,為了不讓外面的人聽見裡面的談話,所以有三層隔牆,而且只有門,沒有窗,外面還有騎士站崗放哨,閒雜人等根本沒法靠近。

  所有的軍官被勒令排隊等候,他們在雨地裡站成一排。

  等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終於輪到那個金髮青年。

  他被帶進了第二間房間。

  房間裡面只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身材矮小、微微有些禿頂的執法官。

  金髮青年走過去在對面坐了下來。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兩個人居然一點都沒有執法官和被看押者的樣子。

  「今天的情況怎麼樣?上面已經在催了。」那個執法官差點頭哈腰了。

  佐德對於這個傢伙實在沒什麼話可說,再加上他一向對執法系統和情報系統的人沒有好感,所以不冷不熱地說道:「我這邊已經搞定了,已經有四分之一的人加入我們;其他人不是不想拉過來,只是因為我擔心人太多會出意外,萬一當中有人告密就全完了。」

  「確實穩妥一些為好,你做得不錯,有四分之一也就夠了。等到你們動起來,其他人肯定會跟著你們一起。」執法系統的人天生謹慎,自然贊成佐德的做法。

  「不過,有一些人我不太能夠肯定。我拉攏的全都是一線兵團的人,他們看得多聽得多,自然知道跟著我們才會有活路。但這裡還有很多二線兵團的人,那些人平時在背後罵得很凶,什麼都敢罵,可是我感覺他們心裡好像還有僥倖的念頭。」佐德看著那個執法官。

  後者完全懂得他的意思。

  「這很容易,我想,皇帝的心裡恐怕也把這裡的人分成幾種,先把二線兵團的人送上前線應該會符合他的心意,萬一局勢支撐不住、同盟的進攻太猛烈,一下子就打過來,還有你們這些一線兵圃的人可以擋一下。」

  這種說法頗為惡毒,卻非常接近事實。

  那個執法官不打算去想佐德剛才所說的,是不是為了將接受改造的時間盡可能延後。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肯定要為自己考慮,即便他本人也不是因為崇敬海因茨才上這條船,而是他認為海因茨的想法是正確的,也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裡面的人想要知道他們的家人現在在哪裡。」

  佐德說道。

  「他們已經被送往萊布尼徹,那裡有一個後方基地。」執法官壓低聲音,這不是什麼機密,所以他敢回答。

  「我知道了。」佐德稍微安心了些。他原本擔心親人會和那些東線騎士的家屬在一起,那不是人待的地方。萊布尼徹就要好得多,他以前聽說那裡原本是武器試驗場,很多技術人員和他們的家屬都住在那裡,所以條件還算不錯。

  「還有什麼問題嗎?」執法官顯得異常和善,現在所有人的命運都掌握在這個金髮青年的手上,他只能賠盡小心。

  此刻城裡駐紮的軍隊全是喬治五世的親信。

  雖然親信裡同樣也有許多潛在的背叛者,但一個人是否忠誠不可能寫在額頭上,他們不敢隨意上去接觸,萬一踩上地雷就完蛋了。至於老百姓容易煽動,不過老百姓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現在的皇帝連騎士的忠誠都不在乎,肯定更不會在乎民心;如果老百姓敢暴動,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血洗整座城市。

  金髮青年思索片刻又想起幾件事,他剛要開口,突然聽到遠遠傳來空襲警報聲。

  嗚嗚的警報聲響徹索貝上空。

  聽到令人揪心的聲音,人們連雨衣都來不及披、雨傘都來不及撐,慌慌張張地跑出屋外。

  在一個個十字路口早有穿著雨衣的軍人揮舞紅白相間的長棍子,他們維持秩序,安排人們躲進防空洞裡。

  或許是已經習慣,索貝的市民行色匆匆,慌張卻不凌亂。自從同盟反攻正式開始以來,索貝差不多五、六天就會被蟲炸一次。直到進入雨季之後矗炸次數才漸漸減少,原因是同盟的後勤補給跟不上,大型飛翼不得不被當做運輸車來使用。

  又過了片刻,叮叮噹噹的警鐘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是救火隊出動的信號。

  所有的救火隊全都出動,它們散佈於整個城市的各個角落,隔幾個十字路口就停一輛,這樣做為的是在炸彈爆炸之後,用最快速度壓制火勢。

  這些都是弗蘭薩人經歷一年多的聶炸所總結出來的經驗。

  一個小時之後,天空中傳來嗡嗡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有幾萬隻蜜蜂圍繞人的腦袋亂轉,聲音不但響亮,而且讓人寒毛直立。

  索貝上空的天烏雲密佈,此刻還在下雨,雲層像是一鍋開水似的不停翻滾。在雲層下隱約可以看到五、六個小點正異常悠閒地往索貝飛來。

  令人膽顫的嗡嗡聲不是這些小飛翼能夠發出的,真正載滿炸彈的縣炸機群此刻正飛行在雲層上。

  這是三月時發展出來的一種新技術,如果轟炸的目標是城市,用不著冒險進入雲層下方,只要派幾架專門用於偵察的飛翼下去,由它們確定方位,負責轟炸的大型飛翼按照計算出來的參數投下炸彈就可以了。

  在地面上,一個個氣球冉冉升起。

  聯盟的空中力量早已蕩然無存,年初的空中大戰,聯盟的空中力量就是主要打擊目標,與此同時那些木料場、傢俱、馬車作坊……只要和木頭有關的地方全都遭殃。僅剩的幾百架飛翼也被海因茨調往幾個海上基地。

  所以此刻的索貝除了防空氣球,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突然,一團暗影從雲層中飛出來。

  這團暗影的速度快得驚人卻沒有一點聲音,至少地面上的人聽不到它發出的聲音。

  只見詭異的暗影「之」字形來回飛著,所到之處,兩公里內的防空氣球全被一一擊落。

  只是片刻工夫,索貝上空被清理出一條乾淨又寬敞的飛行走廊。

  那些待在地面上的人看著天空中的那道暗影全都捏緊拳頭。他們很清楚那是誰,也知道只要把這傢伙打下來等於廢掉同盟一條胳膊,可惜沒有一個人做得到。

  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高度超過地面二十公尺就是他的天下了。

  那個黑影正是利奇,此刻他駕馭靈甲充當空中護衛的角色。

  自從知道同盟再也不需要他充當指揮之後,他閒得發慌,所以乾脆找點事情做,正好同盟要轟炸索貝,他跑來充當護衛了。

  對於下方的這座城市他熟得不能再熟,他曾經帶隊十幾次淼炸過這座城市。

  如同例行公事,將所有視野切換一遍,利奇立刻將底下的情況摸個一清二楚。

  靠近中央區域有大量的能量反應,那裡集中幾千部戰甲,似乎還有靈甲。

  弗蘭薩帝國到底還有多少靈甲?這是同盟最希望知道的一件事。所以弗蘭薩人現在非常狡猾,不會輕易發動反重力裝置。此刻他只能懷疑,沒有辦法確定。

  打開「共享視野」,利奇把他看到的東西全都傳出去。

  轟炸索貝是為了造成恐慌,同盟高層不指望能夠炸死什麼重要人物,同樣也不指望能夠造成多大的人員傷亡。早在二月分時,情報部門已經發現豨炸城市的效果僅限於毀壞房屋;自從聯盟大量挖掘防空洞之後,人員傷亡減小到可以忽略的程度,死得最多的就是救火的人,這沒什麼意義。

  既然為了造成恐慌、不求實際效果,與其啃硬骨頭還不如挑容易的地方下手,最容易下手的就是住宅區。

  這座城市想要學天之城的恢弘,又希望能夠像卡佩奇一樣繁榮,所以它的中心區域模仿天之城,四周城區則是卡佩奇的模式,民居和商業區完全混雜在一起。

  利奇信手圈了幾個轟炸範圍。

  轟炸終於開始了。一顆顆沉重的炸彈從雲層中鑽出來,朝著地面砸去。

  這些炸彈每一個重達一百公斤,中間是用能量結晶充填而成的爆炸裝置,外面包裹的是瀝青和油脂的混合物。

  半年來無數次轟炸的結果,證明這種混合物最合適用來羈炸居民區,一顆炸彈下去可以毀掉一幢房子,順便把四週一起點燃。油脂和瀝青的混合物黏性很強,黏上哪裡就燒到哪裡,而且不怕水。

  隨著炸彈落下,地面上傳來一陣陣沉悶的羈響。

  很快一團團火光冒出來,滾滾濃煙升到空中。可惜現在正下著雨,大火明顯沒有蔓延開來。

  落下的不只有炸彈,還有無數傳單隨風飛舞,這是以前沒有的。

  這些傳單全用油紙印書成,根本不怕水,就算浸泡在水塘裡也沒關係,還容易著火,掉進火堆還可以助長火勢。

  傳單夾在炸彈的縫隙之間,每一顆炸彈落下都夾雜幾千張傳單,上面是一些前線的戰況,比如西線各國已經投降、聯盟在中線剛經歷一場慘敗,損失兵力若干,聖級強者、天階騎士隕落多少。

  這些東西起的作用和轟炸一樣。同盟高層並不指望能靠這些傳單讓弗蘭薩人投降,只要造成恐慌情緒就足夠了。

  利奇無聊地看著下方,看著救火隊和預備役軍人試圖撲滅大火,他的心裡沒有絲毫激盪。

  突然他看到七、八公里外,有一輛車飛快地朝中央區域駛去。

  如果僅僅這樣他不會心動,但重力感應器竟然發出警報。

  有靈甲啟動了。

  雖然不敢肯定靈甲啟動和這輛車有直接關係,利奇仍舊折轉方向朝那邊飛去。

  以他此刻的速度,七、八公里的距離眨眼即至。

  相距還有一公里時,他彈出一片刀輪。

  那是一片真正的刀輪,是從外面那片巨型刀輪上分離出來的一小片。

  這片刀輪其薄如紙,寬僅半寸,直徑卻達到三尺,刀光暗藏,只有刃口閃爍著一絲寒芒。

  沒有一絲聲息也沒有一點痕跡,刀輪橫著切入那輛車左側,像切豆腐一樣破開車體,然後從右側穿出來。

  利奇正打算確認戰果,猛然間他感覺寒毛直立。

  只見兩道白光朝他急射而至,另外還有一道白光徑直朝那輛車飛去。

  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的高度太低了。

  隨手彈出一串刀輪,他猛地一個俯衝,一頭扎進離地面二十公尺的範圍之內。

  一進入這個範圍,反重力裝置瞬間啟動,他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

  這一連串動作快如電光火石一般,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那兩部靈甲被利奇事先彈出的刀輪所阻,等到他們格擋開迎面而來的刀輪,恰好看到利奇揚長而去。

  其中,部靈甲放慢速度,轉而朝那輛車飛去。駕馭這部靈甲的天階騎士顯然知道利奇是出名的快腿,一旦速度拉起來沒有人能追得上。另外一部靈甲卻緊咬利奇不放。

  用不著回頭,利奇也知道自己的身後有條尾巴。

  他的這部靈甲除了速度驚人,另外一個優點就是裝了十幾個觀察鏡,能夠觀察三百六十五度的情況。

  與此同時,那部為飛行而設計的智腦給出最安全的飛行航道。

  這部根本不像靈甲的靈甲如同一隻靈活的老鼠,在索貝的大街小巷之中竄來竄去。

  後面那部靈甲沒有這麼高超的飛行技術,一開始還試圖繞開建築物,後來乾脆橫衝直撞,反正靈甲不怕這種程度的撞擊。

  看到身後的天階騎士是這種人物,利奇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瞬間打開索貝的交通圖,迅速找到他要的目標。那是一條小巷,僅夠一個人通過,兩個人相向而行必須側身通過。他這部靈甲是一個直徑三尺的大圓盤,寬度和普通人的肩膀差不多,所以可以輕而易舉地切入小巷裡。後面那部靈甲就不行了。

  只聽到一陣稀哩嘩啦亂響,整條小巷瞬間被擠塌了。兩邊的房子紛紛坍塌,無數磚塊如同冰雹般砸落下來。那個天階騎士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種變故。突然他感覺一陣心悸。緊摶著他發現數十片刀輪從四面八方朝著他襲來。這一切快到極點,不過在時間凝滯之下,那個天階騎士也沒有慌張。一旦進入天階之後,再也不存在措手不及這種說法。幾乎在一瞬間,那部靈甲周圍二十公尺之內,無論是牆、天花板還是紛紛砸落下來的磚塊,全都變成粉末。

  此人的「界」所擁有的特性是粉碎,這是一種非常霸道的特性。

  不過這招對那數十片刀輪沒有用,那些刀輪在利奇的控制之下,它們的四周籠罩著利奇的「界」。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就是「界」與「界」的碰撞,誰的「界」更強悍,誰就佔據上風。利奇的「界」是「絕對控制」,從特性上來說比不上「粉碎」,不過「絕對控制」屬於比較賴皮的特性,它真正的厲害之處就是抵消其他任何特性。知道這一點的人很少,因為他出手的機會不多。

  所以那個天階騎士看到刀輪仍舊朝他飛來,頓時有些意外。不過他怎麼慌亂,揮舞手中的兩把長劍左右格擋,將一片片刀輪全部擊碎。

  他的劍看似輕盈卻不亞於雙手大劍和戰斧的力量,這和他修煉的功法有關;他最擅長的就是「舉輕若重」,配合粉碎特性的「界」,即便碰上同等級的騎士也很佔上風。

  突然又是一片刀輪飛進來。

  那個天階騎士心中冷笑,他感覺利奇不夠聰明,明知道這招沒用居然還拿出來。如果聰明就該趁著剛才的機會趕快逃跑。這片刀輪有些不同,它的速度特別快。那個天階騎士右手一轉,一劍劈了過去。

  劍刃和刀輪相碰,爆閃出一片刺眼光芒,緊接著一陣金屬碎裂之聲響起。讓那個天階騎士難以置信的是,碎的居然是他的劍。他的變招夠快,左手的劍猛地一轉。這次他不敢硬劈,而是往上撩去,他用的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又是一陣光芒爆閃,同樣響起一陣金屬碎裂聲,另外一把劍也碎了。

  「千絲千線。」那個天階騎士駭然地看著飛來的刀輪,他終於看透這一招的本質。

  此刻他已經閃無可閃、避無可避,眼睜睜地看著刀輪從腰際劃過。

  一陣爆閃,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一個街區從索貝的地圖上消失,和這個街區臨近的街區也只剩下一片殘骸。

  當爆炸的火球徐徐升上天空時,利奇重新飛上天空。他看著身後衷撼人心的場面,心中充滿自信。又有一個天階騎士喪命在他的手裡,而且這次是靠他自己的力量。

請續看《騎士的血脈》45

終章預告:
  世界大戰結束,利奇的傳奇也將遢入最終章!
  戰爭因喬治五世與海因茨演出的最後一幕戲,劃下句點,但對利奇來說,並非所有事情都陲著戰爭結束而完結;戰後的腫建才是利奇所等待的,一個全新的未來慢慢顯露,新世界的風貌將在世人眼前展開……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14
《騎士的血脈》45

221 進入圈套

  海浪湧上沙灘又迅速退去。

  當海水退去之後,一艘艘小船擱淺在沙灘上,船上的人立刻跳了下來,他們用力拉著小船上了沙灘。

  沙灘上此刻擠滿了人,這些人有男有女,一個個都氣勢非凡,顯然不是普通人物,站立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已經穿好了救生衣。

  「快上去,動作都快一點。」幾個騎士在那裡指揮著。

  那些已經穿好救生衣的人倒也聽話,全都拚命朝著小船跑去,不過跑動之中畢竟有些慌亂,有幾家人跑散了,所以在那裡大聲喊叫著。

  「上了船的人全都坐好,不要再跑來跑去的,等到你們上了大船之後,仍舊會在一起。」一個騎士大聲呵斥著。

  如果是在往日,他的話肯定會被當做是耳旁風,因為那些登上小船的人,每一個都地位顯赫,出身於豪門世家,是皇帝陛下的親信。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逃命要緊,所以這些原本心高氣傲的人,都乖乖地聽命於那幾個負責指揮的騎士。

  很快所有的小船全都坐滿了人,剛才從船上跳下來的水手,一起用力將小船推進了水裡,然後他們爬上小船,拎起船槳劃動起來。

  而在岸邊上,又有一批人被放了進來,維持秩序的騎士給這些人分發著救生衣,並且讓他們互相幫忙把救生衣穿上。

  在兩百米外的海面上停著十幾艘大船。

  這些船的吃水太深,只能靠這種辦法用小船把人從岸邊運過來。

  此刻已經有很多人上了大船,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心力交瘁,所以一進入船艙就立刻躺在了床上。

  船艙非常低矮,個頭稍微高一些的人,甚至連站直都做不到。

  如此低矮的空間,居然還要分隔成上下兩個床舖,床舖也很窄,塊頭稍微大一些的人,連翻身都顯得困難。

  但是那些能夠上船的人,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滿。

  因為誰都知道,能夠上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聯盟大勢已去,皇帝陛下決定撤往外海,能夠帶走的人畢竟有限,走的人當然是越有用越好,所以七萬人的名額裡面,騎士占掉了五萬,已經去掉了一大半,另外還有一萬技術人員,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一萬名額。

  在索貝,為了爭名額,很多人都搶破了頭。

  沒有人願意留下來。

  同盟一旦打過來,普通老百姓或許不會有事,頂多就是日子苦一些,騎士同樣也不會有事,這是歷次戰爭的慣例,騎士也將會被當做是戰利品分掉,這也是歷次大戰,勝利一方的實力會迅速膨脹的原因之一。

  最痛苦的就是像他們這樣在政府裡面做事的人。戰爭一旦結束,勝利一方就會對他們進行清算。

  歷次戰爭莫不如此。

  原因很簡單,一是他們這些人沒有價值,既不是騎士也不是技術人員,二是他們的油水豐厚,在政府裡面做事,又是在戰爭時期,每個人都撈了不少好處。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投降,靠出賣國家來換取自己的性命和利益,要麼逃跑,還得能夠躲過戰後的大搜捕。

  第一條路如果早幾年就開始走的話,或許還能夠走通,現在才開始打通關節,就已經太晚了。所以他們只能選擇第二條路。

  此刻船艙裡面亂哄哄的,再加上陰暗而且空氣不流通,實在是不怎麼舒服,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出去走動,除了確實很累之外,這些先上船的人更擔心舖位會被後來的人占掉。

  他們上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每艘船的舖位是有限的,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肯定要打地舖。

  只能躺著,再加上都知道開船的時間還早,所以除了蒙頭睡覺,就只有和旁邊的人閒聊。

  「總算能夠可以離開了,在索貝的時候,整天擔心挨炸彈。」

  「是啊!用不著再提心吊膽了,但是……可惜了我的那片莊園,我們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重新踏上大陸了。」

  「捨不得的話,你完全可以留下,我相信很多人為了你們家的這幾個名額,肯捨棄一切。」

  「說得一點不錯,能夠在這裡,已經算運氣好了,這還虧得梅特洛親王的意外喪生,咱們才有機會這麼早離開,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呢!」

  這話一說,四周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雖然大家心有戚戚,但是這個話題太敏感了,說得不好聽一些,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對皇室不敬。

  就連說話的人自己都有些後悔了。

  ……

  在離開海岸幾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上,海因茨手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海灘。

  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大群人,十幾米外的地方放著一張長桌,桌子上舖著地圖。十幾個參謀正圍著地圖,商議著撤離的事宜。

  這群人裡面並非只有參謀部的成員。近衛軍、情報部、軍需部……雜七雜八各個部門的人都有。

  海因茨站得比較靠山崖邊,在他的身旁,一個尖嘴猴腮地傢伙同樣也拿著望遠鏡看了半天,他顯然對撤退的效率非常不滿。

  「這樣的速度可不行啊。」那個人歎道。

  「放心,輪到部隊撤離的時候,這裡會有一座浮橋。」海因茨的語調非常平淡,顯然對身邊的這個傢伙沒有什麼好感。

  「既然有浮橋,為什麼現在不搭起來?」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這是陛下的意思。」海因茨掃了邊上這個傢伙一眼。

  果然那個人不敢再說什麼了。

  沒人敢質疑皇帝的想法,特別是在這個時候,更沒人敢這麼做,因為誰都擔心,萬一觸到了陛下哪根敏感的神經。

  所以現在他只能靠自己,去揣摩陛下的意思。

  那個人馬上想到,可能皇帝並不打算帶走那麼多沒用的人。

  當初他就感覺到,把一萬名額給這些人,實在是太沒有意義了,要是換成一萬騎士的話,絕對會讓人感到更放心。拿那麼多名額出來,除了顯示陛下的仁慈和大度,就只可能是為了安定人心。

  現在看來,皇帝是另有打算。拋出這一萬名額根本就是假的,為的是給大家看到一絲希望,讓人心不至於徹底散了。現在把人全都誑到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再用缺乏效率的方式拖延時間,等到皇帝陛下動身,需要帶往海上的軍隊全都撤走之後,這些人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越想越覺得這是唯一的可能。

  那個人感覺到一陣後怕。知道這個秘密可不是什麼好事,他現在異常後悔剛才找海因茨的麻煩,要不然也就不會知道這些。

  「您就當我放了個屁,您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個人一反剛才的倨傲,對海因茨異常客氣起來。

  他朝著身後站著的天階騎士看了一眼。

  此刻他們倆就站在這個天階騎士撐開的「界」中,周圍的人根本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但是這個天階騎士卻能夠聽到。

  「放心,我會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天階騎士冷冷地說道,他對這些皇帝身邊的小人同樣非常不喜歡。

  「剛才說到的那座浮橋在什麼地方?我去看看。」那個人知道自己不受待見,所以找了個理由跑開了。

  此人一離開,旁邊的一個紅髮中年人走了過來,這個人就是喬治五世派在參謀總部機要室的親信,也是第一批被海因茨拉攏的人。

  對於這些人,海因茨不能靠得太近,那樣會引起懷疑,他能夠想到這種辦法,絕對是大膽而又有創意的設想。

  一般來說,談機密事肯定要找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哪裡會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更何況在這裡的人非常複雜,有情報部的,有皇帝的親信,有軍需部,還有近衛軍。

  海因茨無疑抓住了皇帝的盲點才會這麼干。不這樣的話,以他現在被嚴密監視的程度,一旦消失在監視者的視線之外,肯定會引起喬治五世的懷疑,而那位陛下已經承受過一次背叛,對這種事異常敏感,肯定是寧肯錯殺不會放過。

  「這隻猴子總算是走了。」紅髮中年人看著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的背影,一臉厭惡地搖著頭。

  同樣是皇帝的親信,那個人卻屬於最令人噁心的一類,別人謀求的只是一個榮華富貴,他卻是拚命踩著人往上爬,不這樣做,似乎就彰顯不出他的能力。

  「你們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嗎?」海因茨舉起了望遠鏡,用雙手擋住側面,不讓別人看到他的嘴巴在動。

  「都已經準備好了,新編的十個軍團裡面,至少有四個軍團完全控制在我們的手裡,到時候,只要你找一個借口把那四個軍團長調走,我們的人就可以接管軍隊,另外六個軍團裡面,也有不少我們的人。」

  紅髮中年人負責的是穿針引線的工作,和那些剛剛調製成功的鐵血騎士聯絡的事,就是由他負責。海因茨為了避嫌,對那一塊根本就沒有插手。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紅髮中年人忍不住問道,他畢竟不是真正的軍人,能夠忍到現在才提這個問題,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在他看來,時機已經全都成熟了。

  本來喬治五世打算分幾批把人撤走,但是因為他的第二個兒子梅特洛親王在轟炸中遇害,這讓皇帝感覺到索貝已經不安全,他這才下令啟動撤退計劃。

  因為大批親信的逃離,此刻的索貝早已經陷入了癱瘓。

  剩下的那些官員,即便以前是皇帝的親信,也因為沒有得到名額,知道自己被拋棄了,一個個都在另做打算,可以說,人心已經徹底散了。

  同樣也因為梅特洛親王的意外身亡,讓喬治五世感覺到自己也不安全,危險隨時有可能從天而降。所以他現在不但整天躲在山中的隱蔽所裡面,還把索貝僅有的那些高階騎士,全都調到了那座山谷裡面,拱衛在他的身邊,此刻的索貝只有兩個輝煌騎士坐鎮,絕對是空虛到了極點。

  「時機還沒有到。」海因茨淡淡地說道,不過他和喬治五世不同,他否定別人的想法的話,肯定會說出理由,不會讓別人去猜,以顯示他的高明:「喬治五世身邊還有那麼多厲害人物,我們就算佔領了索貝,也沒辦法守下來,所以在動手之前,先要把那些人調走。」

  「這怎麼可能?」紅髮中年人驚叫了起來,好在四周都被「界」給籠罩了起來,要不然外面的人肯定會發現異常。

  「沒什麼不可能的。皇帝容不得別人比他更強,現在聯盟之中有些國家因為損失比較小,實力已經超過了我們,他肯定也感覺到寢食難安,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海因茨說到這些的時候,神情顯得異常陰沉。

  ……

  在索貝郊外的那座山谷裡面,在山壁間開鑿出來的隱蔽所裡面,喬治五世靜靜地坐在陰影之中,只有這樣他才感覺到安全一些。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覺了,每次快要睡著的時候,他總是會看到一道刀光從天而降,然後把他攔腰斬斷,就像他的那個不幸的兒子一樣。

  一陣敲門聲將喬治五世從昏昏沉沉的失眠狀態中驚醒,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拉亮了旁邊的燈,這才說道:「進來吧。」

  進來的是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侯爵。

  自從梅特洛親王死了之後,能夠直接面見皇帝陛下的人就那麼幾個,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就是其中的一個,他可以說是除了皇后、皇子和皇孫們之外,喬治五世最信任的人,信任程度甚至還在海因茨之上。

  正因為如此,喬治五世現在讓他擔任聯絡官,負責傳達他的旨意和接見一般的官員,只有海因茨這一級別的人,才會被迎進來,由皇帝親自召見。

  「陛下,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讓情報部門派出刺客了。」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侯爵先稟告了任務的進展情況。

  就在今天早上,皇帝陛下給了他一份名單,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就是利奇,緊隨其後的是利奇的父母,再接下來就是105小隊的成員。

  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佈置這樣的刺殺任務是為了替梅特洛親王報仇?還是陛下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恐懼?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想要刺殺名單上的人,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利奇本人就不說了,如果他那麼容易幹掉,聯盟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結果。利奇的父親身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的總統,同樣受到嚴格保護,至於105小隊的成員也都是級別很高的將領,本身的實力就不錯,又整天待在軍隊裡面。

  更關鍵的是,情報部門比其他人更清楚帝國目前的情況,都知道帝國已經不行了,沒有哪個傻瓜會在這個時候,去惹怒利奇這個在同盟高層排名前十的人物。

  洛克希爾德侯爵很清楚,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他絕對不會對皇帝陛下說這樣的話。

  「我知道了,讓他們用心去做。」喬治五世顯得有氣無力,下達那個命令是早晨一時間的衝動,此刻他也醒悟過來了。

  先不談能不能成功,名單上的目標最容易達成的就是利奇的父母,但是他們根本不是利奇的親身父母,眾所周知那個傢伙是實驗室裡面搞出來的東西。

  這位皇帝陛下很懷疑,那對夫妻如果被刺殺的話,利奇會不會有悲傷的感覺?但是有一點可以確信,利奇肯定會非常憤怒。

  清醒過來的喬治五世,不由得心生恐懼起來,他怕刺殺真得成功了,卻反而惹惱了那個傢伙。

  利奇有過刺殺亞爾諾的前科,這個傢伙對騎士規則一向抱著藐視的態度,完全有可能以刺殺對刺殺。

  只要一想到利奇那非人的本事,想到利奇所屬的那一脈所擁有的實力,再想到劍聖馬克斯那神鬼莫測的劍法,喬治五世就感覺到好像隨時都會有一段劍尖突然從胸口冒出來。

  但是此刻再想收回成命,肯定已經晚了。

  喬治五世在心底後悔得不行。

  「海因茨那邊有什麼動靜嗎?」皇帝決定不談剛才那個令他揪心的話題。

  「參謀總長大人正在南方安排退往外海的事,不過,他剛剛聯絡過我,詢問您對那個計劃的看法。」洛克希爾德侯爵小心說道,他很清楚陛下對海因茨的堤防,不只是對這位參謀總長大人,皇帝陛下現在對所有掌軍權的指揮官,全都有著強烈的不信任,甚至對宮廷侍衛和近衛軍都有所懷疑。

  知道陛下的為人,所以這位宮廷總管大人唯求自己平安無事,不敢露出一絲勸告的意思。

  「計劃?」喬治五世顯得有些茫然,好半天他才想起,海因茨確實給過他一份計劃。

  洛克希爾德侯爵知道陛下最近精神不好,腦子裡面記不住東西,就算記住了也容易忘記,所以他在一旁提醒道:「參謀總長大人擔心我們的實力大幅度削弱之後,我們以前的那些盟友可能會有些想法,所以有必要將他們的實力也削弱一下,特別是在高端武力方面。」

  「哦——」喬治五世恍然大悟,他總算是有點印象了。

  如果是在半年之前,他或許還會疑神疑鬼,反覆考慮海因茨的意圖,但是現在他根本不會多想,就算海因茨沒那個打算,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以前的那些盟友,他把盟友都得罪深了,他們之間的仇恨甚至超過了同盟和聯盟之間的仇恨。

  「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吧!把人全都召來,特別是塔曼,只有他可以對付得了卡特因。」皇帝的腦子暫時變得清醒起來。

  「塔曼……他一個人恐怕……」洛克希爾德侯爵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這絕對是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家的銳氣,但是這話又不能不說,萬一殺不了卡特因,後果會非常嚴重。

  「我知道,我會有安排的。」喬治五世顯得異常疲憊,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猶豫,卡特因活在世上的話,他寢食難安。

  有一件事他始終不敢告訴其他人,甚至連洛克希爾德侯爵這樣的親信也不能知道,那位西海霸主的親人原本被軟禁在一個秘密地點,但是之前出了意外,那些人全都死了,死因是食物裡面被下了毒。

  這件事不知道是誰幹的,或許是同盟,也可能是聯盟內部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國內某些居心叵測的傢伙干的,但是有一點確定無疑,那就是卡特因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是無法化解的血仇。

  按照騎士的規則,卡特因可以用任何手段來復仇,其他的任何規則對他都不再有約束力。

  一個發了瘋矢志報仇的聖級強者,絕對是令人感到恐怖的存在。

  ……

  聯盟那邊一片末日來臨的景象,但是在同盟這邊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連綿的大雨仍舊讓軍隊寸步難行,所以只能暫時休假,不過隨著戰爭的勝負已經徹底確定下來,最近的仗絕對是越打越輕鬆。

  阿爾齊斯河一戰結束後不久,東線各國宣告無條件投降,此刻同盟的東線部隊已經佔領了畢克拿共和國首都莫西亞。

  東線和西線的戰爭全部結束,現在只剩下以弗蘭薩為首的中線各國。

  不過對於利奇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

  對聯盟中線各國的首都進行了一輪轟炸之後,他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現在的轟炸,象徵意義多於實際效果,所以把各國首都全都炸了個遍之後,同盟就再也沒有進行過類似的攻擊,只是時而派幾架偵察飛翼過去,拋撒一些傳單下去。

  閒著沒事的利奇,絕對沒有興趣整天待在巴馬這座小城裡面,雖然有美女相伴,雖然這裡的風景也不錯,但是整天下著雨,再加上除了找密斯拉,就只有偶爾和羅拉莉絲上床,實在太單調了一些。

  所以他乾脆和眾人打了招呼,找了一個巡查各地的名義溜了。

  按照利奇的本心,他當然是想回蒙斯托克去,那裡畢竟是他的家。問題是他用巡查的名義出來的,肯定要到處轉一轉。

  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把第一站放在了德雷達瓦。

  他的那部靈甲,性能並不比其他靈甲強多少,但是速度上卻沒人能夠望其項背,從巴馬到德雷達瓦有九千多公里,他只用了六個小時就到了,這中間還降落過一次,為的是更換能量結晶。

  在天空中俯視大地,赫達爾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

  讓利奇有些驚訝的是,他看到又有兩條鐵路從赫達爾延伸出來,一條往北,一條往南。

  這應該就是當初規劃的貫通整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那條大鐵路。

  在他的記憶中,這條鐵路應該要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才會開工修建,但是現在時間顯然大大提前了。

  繞著赫達爾轉了一圈,利奇感覺到這座城市和上一次來的時候比起來,似乎又有了一些變化。

  城外的農田似乎更多了,新城區似乎比之前熱鬧了一些,老城區則要乾淨多了,完全不是幾年前那種骯髒狹小的摸樣。

  利奇在天上飛,底下早已經接到了報告,事實上米哈伊恩早就等候著了,不只是他一個人在等,德雷達瓦名義上的君主達也提拉三世,同樣也等候在那裡。

  所以當利奇一落在新騎士總部大樓的屋頂上,等待他的就是一場隆重的歡迎儀式。

  米哈伊恩第一個迎了上去,一陣熱情的擁抱之後,老頭拍著自己的那兩條假腿說道:「多虧了你和賈拉德,我總算是又可以自己走路了。」

  一聽到這話,利奇立刻就明白了。

  老頭是借這句話,在告訴他,德雷達瓦人絕對不會忘記他的幫助。

  「很高興又能夠見到你。」邊上的達也提拉三世比之前顯得沉穩了許多,他現在十五歲,和利奇當初覺醒的時候一樣年紀,不過在這片荒漠,十五歲就意味著已經成年,年初的時候,他正式成為德雷達瓦的君主,所以不能再稱利奇為「您」。

  「我也是,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利奇現在說起客套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聽說,你把喬治五世的一個兒子給宰了?」達也提拉三世畢竟年輕,不習慣這種嚴謹的氣氛,所以開場白一過,就立刻恢復了本性。

  「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是一位親王,我就看到一輛車從下方過去,自然就隨手一刀下去……」利奇說得挺輕鬆,似乎這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他當然不可能說,因為那輛車一出現,就有幾部靈甲迅速啟動試圖過去接應,正是這一點讓他確定車上坐著的是一位大人物。

  「喬治五世沒有什麼反應嗎?」米哈伊恩關切地問道。

  「當然有反應,這個傢伙列了一份刺殺名單,我和我父母全都在名單上。」利奇一點都沒有在乎。

  這件事是他出發前剛剛知道的,而喬治五世下這個命令是在早晨。

  也就是說,僅僅幾個小時,消息已經洩漏了。這絕對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聯盟的情報人員一得到這個命令,立刻就聯絡了同盟這邊。

  很顯然,聯盟的情報部門也在找後路了。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願意不惜犧牲性命,去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

  「還是別太大意為好。」米哈伊恩當然要勸告兩句,不過這也是出於禮貌上的考慮,實際上他也不覺得現在的聯盟還有人會那樣忠誠。

  從屋頂上下來,米哈伊恩領著利奇穿過走廊,進入了旁邊的一幢建築物。

  那是長老院,同時也是辦公和接待各國特使的地方。

  以往利奇每一次來德雷達瓦都是為了軍務,自然由騎士總部出面招待,這一次他沒有特別的目地,所以米哈伊恩把他請到了長老院。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全都已經散去了,陪著利奇的,只剩下他,達也提拉三世,荒漠各國駐赫達爾的特使。

  那些特使也都和利奇相熟。

  全都是熟人,氣氛自然就顯得輕鬆了許多。

  德雷達瓦的六月已經有些炎熱了,米哈伊恩為了招待利奇,事先讓人把冬季儲存的冰塊給拉了一些過來,所以房間裡面意想不到的清涼。

  那間大廳也頗為華麗,地上,牆壁上全都舖著馬賽克畫,一根根柱樑全都上了金漆,天花板上的吊頂畫明顯是出自名家之手。

  利奇東看看西望望,他的眼神裡面滿是驚詫。

  周圍的人自然不會認為他是看呆了,利奇出入帕金頓和奧摩爾宮廷,就像是上鄰居家一樣方便,他什麼樣的華麗奢侈沒有看到過?

  「是不是覺得有些暴發戶的味道?」達也提拉三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這其實是他的心裡想法,當初裝飾這座大廳的時候,他極力反對裝飾成這樣,但是拗不過其他人。

  「這又不是給外人看的,而是給我們自己看的,看看這些就可以知道,我們也有機會過好日子。」米哈伊恩說這話的時候,頗有幾分鄉下老農的味道。

  利奇雖然有這種感覺,卻不會真得把老頭看作是老農或者土包子。

  這份奢華顯然是給這片荒漠的其他國家看的。

  看到這一切的人確實會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但是對一群窮了很久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比暴發戶更令他們羨慕的呢?

  那些原本緊跟著德雷達瓦腳步的國家,看到這樣一座大廳,在羨慕之餘,肯定會越發跟緊,而那些原本若即若離的國家,肯定會心裡癢癢,就算不立刻投靠過來,也會走得更近一些。

  「看來,這次你們在西線收穫不小。」利奇調侃道,他聽黛娜她們說起過,這幫荒漠人進入西線各國之後,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風捲殘雲,如同蝗蟲過境,卻也沒少拿東西。

  「有仗打,而且能夠打贏,確實好處多多。」米哈伊恩倒也不在意,居然還連連點頭。

  西線這一戰確實讓他們得了很多好處,對於黃金白銀這類東西,他們現在倒也不怎麼在乎了,真正讓他們賺足了的,是大量的機械和工人。

  對於同盟其他國家來說,一般的工人是絕對看不上眼的,只有高級工人、技師和工程師才會被搶走,但是對荒漠各國來說,只要是能夠操縱機器的就是人才,能夠維修機器的更是不得了的人才,所有的國家都會搶著要。

  荒漠各國原本太落後了,所以這些工人一到,工廠一建立起來,立刻就讓這裡的人感覺到變化巨大。

  以前赫達爾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用泥土夯出來的,只有皇宮、騎士總部、長老院、戰甲製造師理事會分部之類的地方,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現在有了磚塊,有了水泥,有了鋼筋。新的房子一幢幢立起來,又結實又漂亮。

  以前這裡的人用的是陶罐和瓦盆,現在小部分人家用上了瓷器或者玻璃的器具,大部分人家沒有這樣富裕,卻也能夠用鍍鋅的鐵製器具代替了以前那些破爛玩意兒。

  這就是變化,看得見摸得著的變化,讓人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的變化。

  「不過,搶來的東西有一點不好,太雜亂了。」一位特使在旁邊抱怨起來。

  以前什麼都缺少的時候,有任何東西都是好的,就像當初德雷達瓦缺少戰甲,所以什麼老古董都被當做寶貝,但是東西一多,大家就開始挑三挑四了。

  看到有人開口,米哈伊恩立刻在一旁幫腔:「是啊,現在我們手裡確實有一大堆機器,但是各種型號都有,用起來就是不怎麼方便,再說,有些機器又粗又大,根本就是浪費材料……其實,我們覺得你的那家商行出產的機器,就很不錯。」

  這下子,那些特殊全都點起頭來。

  利奇立刻明白了,這幫傢伙繞了半天,為的就是這件事。

  當初利奇因為羅索托人不安分的緣故,曾經當眾威脅過,會採用經濟手段讓羅索托人吃苦頭,其中就有一條,他打算針對羅索托人的機器又粗又笨的特點,設計出大量輕巧而且節省材料的機器,用來衝擊羅索托人傳統的市場,讓他們的機器完全賣不出去。

  這原本是一種威脅,但是提出之後,他突然意識到,這其實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長年的戰爭讓各國的資源都匱乏到極點,而重建需要大量的機器設備,所以同樣的機器,自然是越節省材料的越受歡迎,而且節省材料也意味著重量輕,運輸起來也方便,價錢也肯定便宜。

  既然有了好想法,不付諸實施的話,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別引起羅索托人的誤會,以為要對付他們。所以當初他設計了一百多種常用的機械之後,就讓阿麗亞娜去和三大帝國以及卡佩奇打交道。

  整個過程,利奇一點都沒有參與,他只知道,最終由羅索托人負責材料,卡佩奇和蒙斯托克負責製造零部件,然後再運到各國的組裝工廠進行最後的組裝,這些組裝工廠同時也負責機器的維護。

  這個合作計劃橫跨了整個同盟,涉及到四十幾個國家,結果也確實不錯,那些機器非常行俏,訂單如同雪片一般飛來,按照阿麗亞娜的所說,訂單都已經排到了三年之後。

  「你先用那些機器試試手,用壞了也不需要在乎,反正以後可以重新回爐,至於你們要阿麗亞娜的商行的機器,那肯定沒問題,不過短期內恐怕做不到,奧摩爾的訂單是最大的,我們現在全力應付他們的需要都來不及。」

  利奇並沒有說謊,不過他也沒全說實話,需求最大的不是奧摩爾,而是羅索托。奧摩爾僅僅只是三分之一的國家被打爛了,而羅索托大部分城市都變成了廢墟。

  一聽到利奇說,首先要保證奧摩爾的訂單,米哈伊恩和那些特使也不再糾纏了,附庸國和宗主國爭奪東西,顯然有些說不過去。

  利奇感覺到自己必須拋一點東西出來:「反正這段日子我沒什麼事,就幫你們搞一個規劃出來吧!其實你們手上已經有很多東西了。」

  對於這樣提議,米哈伊恩和那些特使們當然非常歡迎。

  ……

  繪圖板上放著一張白紙,四周的地上散落著已經畫好了的圖紙,以及寫得密密麻麻的計劃書。

  利奇的動作很快,剛剛答應米哈伊恩幫荒漠各國搞一下規劃,一到自己的房間就立刻開始干了起來。

  他這樣賣力,並不是卻不過情面,而是另有目地。

  給荒漠各國制訂規劃,米哈伊恩如果按照這份規劃施行,那麼未來的十年裡面,德雷達瓦、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就會緊緊綁在一起。

  雖然德雷達瓦和蒙斯托克早就結盟,但是他相信因為利益而結合在一起,這樣的關係才更可靠。

  時間在忙碌中不知不覺地過去,夜漸漸深了。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片刻之後,門外傳來了米哈伊恩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利奇早已經聽出,來的人並不只是米哈伊恩,老頭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請進。」利奇並沒有站起身去迎接,這不只是因為他的身份夠高,更是因為此刻他在為德雷達瓦而忙碌。

  門外的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毫不介意地開門走了進來。

  米哈伊恩果然不是一個人過來,他的身後跟著賈拉德和阿羅多。

  利奇看到阿羅多,不由得苦笑起來:「你是專門從前線過來的吧?」

  「他們要打感情牌,所以催我過來,我也沒辦法。」阿羅多倒是不在乎,有什麼說什麼。

  米哈伊恩的臉皮絕對夠厚,雖然阿羅多把他的意圖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他仍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的效率確實夠高,這麼點時間,居然已經搞出來一大堆東西。」這位老者從地上撿起一張規劃表看了起來。

  賈拉德被米哈伊恩勾起了好奇心,他也彎腰撿起幾張東西。

  阿羅多對這一切並不感興趣,他仍舊是一個純粹的騎士,雖然米哈伊恩內定要把他培養成接班人,但是他對政治始終不感興趣。

  不過他知道接下來要商量的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轉身把門關了起來。

  利奇對米哈伊恩的到來,一點都不感覺奇怪。白天的時候人多嘴雜,很多事情都不能說得太透,現在夜深人靜,才是商量事情的好機會。

  他看著米哈伊恩,而老人則津津有味地在看規劃表。

  好半天,老人才將目光轉回到利奇的身上,他在旁邊的坐墊上坐了下來。

  「我來這裡,是想得到你的支持,昆塔古姆岡特各國都感覺到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可以讓我們擺脫現在貧困的現狀,問題是,我們能夠走多遠?」米哈伊恩歎道:「其實大家都清楚,只有聯合起來,才能夠走得更遠,但是真得談到聯合的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了。」

  「可以理解。」利奇點了點頭,這種事,他已經見識得太多了,當初蒙斯托克岌岌可危,同盟卻見死不救,之後的幾年裡面,同樣也是大家各有算計,像羅索托帝國那樣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同盟的團結,就不用說了。即便帕金頓和奧摩爾之間,也同樣算計來算計去。

  他最清楚的就是,蒙斯托克得到的每一點好處,全都是用相應的利益換取的,哪怕他和安妮莉亞有著那麼親密的關係,蒙斯托克也沒有因此佔到任何便宜。

  人與人之間或許有友情存在,國與國之間絕對只存在利益的關係。

  「現在有兩派意見,我們和幾個比較親密的國家,認為應該建立一個聯邦國家,但是其他國家只希望建立邦聯制國家,甚至還有一些國家覺得現在這樣就很不錯。」米哈伊恩把他的煩惱說了出來。

  「我能做些什麼?」利奇感覺到奇怪,他不覺得自己在這上面有什麼發言權。

  「其實很簡單,各國現在都在謀求合作者,北面的幾個國家甚至不知死活地找上了羅索托人,其他國家則傾向於和奧摩爾、蒙斯托克合作。」米哈伊恩沒有說,他希望利奇怎麼做,不過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利奇能夠拒絕那些人。

  「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相信不管你和卡洛斯皇帝陛下的關係有多麼好,他也不會答應類似的請求。」利奇直接就拒絕了,如果這麼干的話,他們就等於承認德雷達瓦是昆塔古姆岡特各國的宗主國。

  米哈伊恩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氣惱,這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想要的是優先交易權,只要是我們能夠提供的,蒙斯托克就首先要考慮我們,這應該不難做到吧?」他退而求其次。

  利奇思索了起來,這樣的要求同樣也有些過分,沒有哪個商人會只做貨賣一家這種蠢事,哪怕就是批發商,也會找五六個下家。

  不過這也並非完全不能考慮,畢竟戰後的幾年裡面,各國都需要重建,很多東西供應本國都不夠,反正東西數量不多,只供應一家,重點照顧老客戶,這也是能夠理解的一件事。

  「五年,只能有五年時間,五年之後蒙斯托克的生產應該大部分都恢復了,到了那個時候,再多的訂單也能夠滿足,我不可能限制商人們和工廠主們賺錢。」利奇說道。

  米哈伊恩和賈拉德皺了皺眉頭,五年的時間說短不短,但是說長也不長,他們可沒有把握在五年的時間裡面,讓德雷達瓦發展地讓周邊各國全都心生嚮往。

  「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們那麼希望建立聯邦?只是為了過一下做老大的癮?」利奇疑惑不解地問道,他對米哈伊恩不是很清楚,老頭把自己隱藏得很深,但是他對賈拉德還是有些瞭解的。賈拉德絕對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

  聽到利奇這樣一問,米哈伊恩苦笑了起來,而一旁的賈拉德連忙解釋道:「這也是不得已,別看我們現在風光,德雷達瓦能夠有今天,是因為連著幾代人都挺努力,實際上,在這片地區,我們的條件在各國之中只能算是中下,昆塔古姆岡特並不是一點資源都沒有,問題是我們沒有。而那些擁有資源的國家看不得我們越來越有錢,私底下已經聯合了起來。」

  聽他這一說,利奇算是完全明白了。

  恐怕米哈伊恩在意的也不是那些資源。

  德雷達瓦是戰勝國之一,戰後肯定會得到豐厚的報償,從西線和走廊地帶弄幾塊礦區,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作為看護國,德雷達瓦對於被看護國的資源,有著優先購買權,至少在半個世紀裡面,德雷達瓦用不著擔心資源匱乏的問題。

  老頭真正在意的十有八九是那些國家的聯合。

  「那幾個國家的背後,是羅索托帝國在撐腰。」賈拉德又加了一句。

  這完全在利奇的預料之中,德雷達瓦背後靠著奧摩爾,還有蒙斯托克在一旁幫忙,想要抗衡這樣一對組合,也就只有找羅索托帝國撐腰。

  「他們根本就是與虎謀皮。」利奇搖著頭,他不知道是說那些國家的領導人愚蠢,還是為此感到無奈。好半天之後,他終於有了決斷:「昆塔古姆岡特內部的紛爭,我絕對不打算介入。但是我可以幫你們重新規劃一下,五年的時間,保證可以讓你們把其他國家遠遠地甩在後面,接下來怎麼幹?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15
222 最後的了結

  一輛車在大雨之中飛馳著,車的前方是朝著兩邊排開的水浪。

  坐在車後面的那個人看上去有些陰沉,在他的左手邊放著一個公文包。

  這輛車筆直駛入了一座小鎮,最後在鎮公所前面停了下來。

  鎮公所的門口早已經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這位老人似乎在五十歲上下,滿頭的花白短髮,眼窩深陷,一對鷹眼炯炯有神。

  看到車到,老人拉開車門立刻鑽了進去,他從廊簷下出來的時候,大雨紛紛落在他的身上,但是雨水卻緊貼著他的身體滑落到了地上,好像他的身上全都是油似的。

  那輛車立刻開了起來,轉眼間又出了小鎮。

  此刻公路上一眼望去什麼東西都沒有,坐在後排的那個人將公文包小心翼翼地打開,然後從裡面拿出一份命令。

  老人接過命令掃了一眼,他對於上面的內容,全都已經一清二楚,早上索貝那邊就已經聯絡過他。

  此刻他需要確定的只是命令的真假。

  在這份命令的底下蓋著皇帝陛下的印章,老人輸了一些鬥氣進去,印章頓時散發出暗淡的紅光,與此同時,喬治五世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出現在了老人的腦海之中。

  這不是普通的印章,那上面帶有一絲念力,是皇帝陛下按下印章的同時,宮廷御用念者將當時的景象注入了印章之中。

  別的東西,不管是密碼還是暗記,都有可能被別人竊取,然後用來冒充,只有這玩意兒假不了。

  「陛下還好嗎?」塔曼低聲問道。

  「不好,陛下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自從叔叔意外被殺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老了許多。」負責送信的這個人,正是喬治五世的嫡長孫。

  這份命令實在太重要了,以喬治五世現在的狀況,他根本就不信任其他人,只有讓自家人跑這一趟。

  「卡特因可不好對付,論實力,他稍稍超我一些。」塔曼老頭很不想說這些,但是他不得不說。

  他倒不是在乎自己這條老命,他擔心的是殺不了卡特因。

  雖然阿爾齊斯河一戰,聯盟總共逃出來四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聖級強者僥倖活了下來。這三個人裡面,一個被比斯砍成了重傷,另外兩個倒是沒受什麼傷,但是他們都因為使用了爆裂鬥氣的緣故,身體無法動彈。

  「陛下讓您放心,他會再派一個聖級強者過來。」那位皇孫低聲說道,他們之所以開著車在雨地裡面兜圈子,就是為了這個秘密。

  就連那位皇孫本人,在來這裡之前,也不知道帝國居然還有一位聖級強者。

  為了永絕後患,帝國可以說,把最後的家底全都拿了出來。

  塔曼這下終於有了一絲底氣。

  卡特因可不是駕駛雷神的比斯,更不是馬克斯師徒那樣的變態,他只要多一個幫手,絕對有把握將此人拿下。

  「陛下還有一道口諭,他讓您幹掉卡特因之後,立刻返回索貝。」那位皇孫將聲音壓得越發低了。

  塔曼沒有問為什麼,因為他完全可以猜到皇帝的心思。

  那個即將調來的聖級強者,恐怕又是一個靠外力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人物。對付卡特以這樣的強者,那個人免不了要用爆裂鬥氣,一旦用了之後,他也就成了一個廢物。而皇帝身邊肯定要有人保護。

  同樣塔曼也知道,他如果離開前線,那麼這道防線就等於徹底完了。不過他就算不走,憑他一個人也無力阻止同盟的進攻。

  命令已經下達,那位皇太孫讓司機把車開回去。那輛車在雨地裡面兜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座小鎮。

  塔曼仍舊在鎮公所的門口下車。

  把塔曼放下,那輛車再一次衝出了小鎮,沿著來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個小時之後,那輛車停在了一片曠野之中。三十米外的地方有一架飛翼等候在那裡。

  那位皇長孫殿下從車上下來,他冷冷地看著開車的騎士。

  「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你的家人會被照顧得很好。」說完這些,他徑直朝著飛翼而去。

  等到他登上飛翼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輕響,那個騎士倒在了雨地之中,他的頭顱咕嚕嚕地滾出很遠。

  突然站在飛翼旁邊,等候皇太孫上飛翼的一個人,隨手一揮,無數道凌厲的刀芒激射而出,將那倒在地上的屍體連同那輛車,全都切成了碎片。

  這顯然是為了安全起見,怕消息洩露出去。

  幹完這一切,那個人走到了屍體旁邊,小心翼翼地查探了半天,直到確認沒有任何沒有意外,他才最後一個登上飛翼。

  片刻之後,飛翼騰空而起。

  不過這些人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剛剛離開不久,一輛聯盟仿製的輕騎朝著這邊駛來,駕駛輕騎的騎士將車停在了屍體旁邊。

  他從車上下來,小心翼翼地摸索著,不放過一寸土地。

  摸索了好半天,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只見他從泥地裡,摳出了一個記錄裝置。

  ……

  半個小時之後,在索貝參謀總部的辦公室裡面,海因茨長長地舒了口氣。

  就在剛才,他進行了平生最大的一場豪賭。

  他賭的是人性。

  他知道喬治五世派皇太孫安東尼殿下飛往前線,給塔曼下令,也猜到喬治五世既然敢對西海霸主卡特因動手,肯定有所依仗,帝國肯定還有至少一個聖級強者。

  他必須知道,皇帝除了這張底牌之外,還會不會有另外一張底牌。所以他要弄清楚,皇帝讓安東尼殿下給塔曼帶去什麼話?

  海因茨當然不可能指望從那位皇太孫的嘴裡知道答案,同樣他也不敢賭塔曼對帝國和皇室的忠誠。

  所以他只能把賭注放在為皇太孫開車的人身上。

  海因茨知道,肯定會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這是經過周密計算之後的結論。

  他可以肯定,那位皇孫絕對不敢降落在塔曼的駐地周圍,因為塔曼的駐地肯定被同盟監視著,如果有一架飛翼降落在那裡,說不定會引來同盟的飛翼。所以降落地點至少在離開駐地五十公里外的地方。

  這樣一段距離自然要有一輛車。

  如果是在梅特洛親王出事之前,那位皇孫或許會自己駕車,但是現在,他肯定會找一個人開車,開車的人同時也充當護衛。

  這個人的實力肯定不能太差,要不然根本沒資格擔任護衛,但是也不可能是那些老牌的天階騎士,這樣的人已經沒有多少了,每一個都是寶貴的戰力。如此一來,就只可能是那些靠特殊的手段強行提升成天階的人之一。

  這類人,有天階的實力,但是比真正的天階要遜色一籌,而且修煉過爆裂鬥氣,在需要的時候搏命一擊,可以發揮出超出天階的實力。

  在皇家衛隊裡面符合這些要求的人並不是很多,海因茨早就讓手下盯著了,所以當這些人中的一個得到通知,要他前往皇宮的時候,海因茨的手下立刻出現在那個人的面前。

  從那一刻開始,海因茨就在賭。

  他在賭那個人對皇帝並不是絕對忠誠,當皇帝陛下要他性命的時候,他的心裡會產生怨憤。

  同樣他也在賭皇室的冷酷,他賭那位皇孫殿下肯定也繼承了喬治五世的冷酷,當事情結束之後,肯定會為了保守秘密而滅口。

  他更是在賭塔曼的傲慢,塔曼就算意識到開車的人最後會被滅口,他也不會為此而讓那個人下車,因為在塔曼這樣的聖級強者的眼裡,用特殊手段強行提升上來的天階騎士,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他讓手下和那個人約定,等到他從飛翼上下來,就悄悄地帶上一個記錄裝置,將一路之上安東尼和塔曼的談話全都錄下來,如果那個人沒有被滅口的話,回來之後可以去向皇帝陛下告密,但是萬一皇室真得這樣冷酷無情的話,他就把記錄裝置按進泥土之中。

  作為回報,海因茨的承諾和那位皇孫一樣,都是善待此人的家人。

  當那枚記錄裝置被取出來,海因茨終於鬆了口氣,他賭對了。

  ……

  三天之後,一輛運貨的列車停在了通往山谷的路口。

  每個星期這輛列車都會過來一次。

  半個小時之後,四輛重型運輸車從山谷那邊駛來,靠上站台,每輛運輸車都停在一節車廂邊上。

  一群騎士從車上下來,他們拉開車廂的門,開始將列車上的東西往車上搬。

  過了半個小時,那些重型運輸車滿載著貨物離開了。列車也在一陣嗚嗚的汽笛聲中駛動起來。

  等到列車在鐵軌上全速飛馳,一個穿著普通騎士制服的人輕吐了一口氣,只見那個人在臉上抹了一把,一張薄如蟬翼的面膜立刻被掀了下來。

  本來他看上去像是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但是面膜一掀,立刻變成了滿臉皺紋的老人。

  那是喬治五世。

  就像之前阿爾齊斯河一戰的時候,安妮莉亞、卡洛斯老頭和同盟高層的一些人,全都悄悄地躲在軍需處的運輸車裡面,跟著一支很普通的運輸車隊溜往後方一樣,喬治五世也覺得這種辦法最保險。

  要知道,那座山谷裡面就有一條飛行跑道,而且二十四小時都有飛翼在待命,他要從空中走的話,絕對是一件非常方便的事,比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要容易多了。

  但是這位陛下不敢,他怕自己剛剛飛到空中,就會有一架飛翼突然間從雲層之中鑽出來,將他乘坐的飛翼擊落。

  他更害怕飛出來的不是飛翼,而是一個巨大的圓盤,然後無數刀輪將他乘坐的飛翼割裂成碎塊。

  喬治五世並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同樣穿著普通騎士的制服,但是他的氣勢卻不是普通騎士所擁有的。

  有資格擔任皇帝的貼身護衛,這個人肯定是天階騎士,而且是皇帝真正的親信。

  「陛下,您先休息一會兒吧,到目的地要兩天一夜。」那個天階騎士看了看四周,他想找一塊地方讓皇帝躺下。

  可惜這是運貨車,車廂裡面空空蕩蕩的。

  他不說,喬治五世倒也不感覺到累,他一說,喬治五世頓時感覺到異常疲倦起來。這位皇帝已經失眠很久了。此刻一逃離那個熟悉的地方,感覺到危險已經遠離,心情頓時放鬆了下來,睡意也就跟著來了。

  喬治五世也朝著四周看了看,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乾脆找了一塊稍微乾淨一些的角落,直接坐了下來,身體往那個角落一靠。不一會兒就響起了一陣呼嚕聲。

  這位皇帝陛下確實累極了,這一睡就不知道時日。

  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陽光從車門的縫隙中斜照了進來,出發的時候是下午,現在是中午,說明他至少睡了二十小時。

  突然,喬治五世發現車是停著的,緊接著他發現他的護衛沒在身邊。

  這位皇帝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的眼睛裡面滿是驚恐之色。

  湊到門縫邊上,他朝著外面張望著。

  外面並不是什麼車站,而是一片荒野,頭頂上的天空陰沉沉,好像又要下雨的樣子。鐵路兩旁是一片稀疏的樹林,地上坑坑窪窪全都是一個個水塘。

  「傑克,你在哪裡?」喬治五世喊著護衛的名字,此刻他還存著一絲幻想。

  喊了好半天也沒有人回應,年邁的皇帝終於知道一切都完了。

  過往的一切在他眼前滑過,突然間他全都明白了。

  「海因茨,是你嗎?」他厲聲喝道。

  他的逃跑根本沒有告訴任何人,即便對妻子兒女都沒有提過,連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侯爵也不知道他已經離開,不可能有人洩露了他的行蹤。

  所以只可能是有人算到了他會這樣做,算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這條通道逃亡。

  能夠對他如此熟悉,能夠算得這樣精準,只可能是他的參謀總長大人。

  一想明白這一點,海因茨之前的舉動就變得一目瞭然起來。

  當初建造那些海上基地,肯定不是為了找一條退路,而是作為誘餌,引誘他所信任和倚重的大臣們離開索貝。

  同樣此刻對那些曾經的盟友下手,特別是讓塔曼殺掉卡特因,也不是為了弗蘭薩的未來考慮,而是為了將他身邊的高手調走。

  整個計策設計得嚴絲合縫,讓人根本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這正是海因茨的風格。

  「出來吧,我知道是你,沒想到你在開戰之前就已經在為這一天做準備了。難道那個時候,你就確定我們必然會失敗?」想通了一切之後,喬治五世反而冷靜了下來,當他不那麼瘋狂的時候,他的智慧確實超越常人。

  他的話音落下,邊上的一節車廂傳來了的金屬滾動的聲音,車門緩緩地滑開了。

  從車廂裡面走出來的正是海因茨。

  「你錯怪我了,當初我只是隨手布下一枚棋子,並沒有想得太多,海上的那幾座基地確實是我準備的最後退路。」海因茨雙手插在口袋裡面,一副很輕鬆的樣子,此刻的他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在談論國家存亡的大事,而想是在閒聊。

  喬治五世不再像剛才那樣神情凝重,他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

  「說說看,為什麼你後來變卦了?是因為我之後的表現讓你失望了?」喬治五世能夠想得出的,就只有這個原因。

  「原因不在你身上。」海因茨似乎有些歉意地搖了搖頭,他又指了指自己:「是我自己出了問題,安妮莉亞和卡洛斯給了我一個承諾,我可以保全自己和家庭。」

  喬治五世驚詫地看著海因茨,好半天他仰天大笑起來。

  理由其實是這樣簡單,但是這個理由又絕對充分,戰爭開始之初,聯盟氣勢正盛的時候,同盟那邊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現在風水輪流轉,換成他品嚐這樣的苦果了。

  「你相信他們的承諾?」喬治五世譏諷道。

  那些投降的各國高層,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過得並不舒服,因為聯盟這邊全都鄙視他們的為人,根本不把他們當做一回事,國民則恨透了他們,這些人成天生活在恐懼的陰影裡面,整天夾著尾巴做人。

  「我只相信他們的一半承諾,我相信他們會善待我的家人,至於我本人,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我和陛下您已經同歸於盡。」海因茨說到這些的時候,顯得那樣的高深莫測。

  「同歸於盡?」喬治五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隱約間感覺到,自己的性命似乎有了保障。

  「你不打算殺我?」他試探著問道。

  「陛下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畢竟是君臣一場,有必要搞得你死我活嗎?再說,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對不起帝國的事,你應該很清楚,我策劃的那一連串戰役,一點都沒有放水的意思,而此刻我所做的一切,也同樣可以說是為了弗蘭薩的延續。戰爭應該結束了,不能再打下去了,如果再打下去的話,不但帝國完了,弗蘭薩也會隨之消亡。現在雖然帝國肯定不保,戰後這個國家也會被同盟拆分開來,但是人至少還在,這個民族還可以繼續延續下去,或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其中的一支,重新強大起來,成為一個大國。」

  海因茨侃侃而談,他的神情頗為淡然,一點也沒有在為自己找尋借口的味道。

  喬治五世相信海因茨的話,因為海因茨不需要騙他,不過他仍舊有一件事想要弄明白。

  「傑克呢?」皇帝問道。

  「他不能跟著我們,也沒必要跟著我們,因為他和我們不一樣。」海因茨並沒有說出那個天階護衛的去向,他甚至沒提那個人是死是活?

  不過喬治五世已經從海因茨的話裡面得到了答案。

  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來了,他留下傑克在身邊充當護衛,就是因為傑克有妻兒老小,那些人都已經送往了外海。

  原本在他想來,這樣的人最為安全,可惜他沒有考慮到後院失火。

  「你好像很自信,你能夠保證我們的安全?」喬治五世經歷了一連串大起大伏,到了這時,他唯一留戀的就只剩下他的生命了。

  「放心,我們要去的地方非常安全,那裡早已經沒有戰爭了。而且那裡的政治環境也比較寬鬆,只不過,從今往後我們都必須過普通人的生活了。」海因茨居然笑了起來,他似乎對新的生活非常憧憬似的。

  「是蒙斯托克?」喬治五世立刻就猜到了海因茨所說的地方。

  仔細一琢磨,他也感覺到蒙斯托克是最合適的選擇。

  正如海因茨所說的那樣,蒙斯托克的共和體制要寬鬆一些,雖然卡佩奇也同樣寬鬆,但是那畢竟是一座城市,實在太小了,很容易被發現。

  ……

  隨著一連串轟響,那一節車廂被炸飛了,與之相鄰的前後兩節車廂全都炸出了軌。

  在炸飛了的殘骸之中,夾帶著一些散碎的血肉,因為爆炸太猛烈,所以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讓人辨認出死者身份的「零件」,只知道死者是兩個人,一個是中年人,一個是老人。

  而在官方的檔案裡面,對此事隻字未提。只是民間有傳聞,最終喬治五世和海因茨在試圖逃離索貝的時候,被同盟潛伏的間諜炸死。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來發生的。

  而此刻,在索貝,整座城市都已經亂成一團。

  新組建的幾支鐵血兵團,突然間從戒備森嚴的兵營裡面衝了出來,迅速擊潰了負責看守他們的那三個兵團,之後他們集中了三百部戰甲,突襲位於南郊的兵工廠和倉庫。

  之後,情況就一發而不可收拾。

  行動開始的時間是凌晨三點,那個時候,喬治五世已經離開山谷間的秘密指揮部十二個小時了,而在前線,弗蘭薩帝國的軍隊對曾經的盟友的進攻,是在晚上九點鐘開始的,到了這個時候,戰鬥差不多已經進入了尾聲。

  在前線,三道白光飛快地劃過天際,其中的兩道白光在後面緊追不捨,另外一道白光則拚命逃竄。

  此刻的卡特因顯得異常狼狽,剛才的那一戰,絕對是險死還生。

  如果只有塔曼一個人,他絕對不會害怕,塔曼的實力絕對比不上他,但是再加上一個聖級人物,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他能夠逃出來,還是幸虧那個新冒出來的聖級強者沒有動用爆裂鬥氣,要不然,他連逃都逃不了。

  突然,一陣嘟嘟的輕響,令他心頭一驚,那是能量即將耗盡的警告。

  看著四周茫茫無際的曠野,卡特因的心裡升起了一絲英雄末路的無奈。

  他現在後悔了。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剛才應該往北面逃,那邊有馬克斯,有比斯。雖然是敵人,但是這幾個敵人卻光明磊落,比起總是在背後對自己人下手的弗蘭薩人來說,實在是高尚得多了。

  可惜他一直都下意識地往西面逃。

  仔細想來,這絕對是最愚蠢的選擇,從這裡到西斯羅相隔八千多公里,如果帶兩個備用能量艙,半路上再有地方補充能量,倒是可以飛回去。

  現在才想到這些,已經晚了。

  既然逃不了,那就乾脆背水一戰,卡特因的心頭萌生了同歸於盡的念頭。他知道,弗蘭薩人既然敢對他下手,就意味著被扣的那些親人全都凶多吉少。

  幾乎在一瞬間,在他的身體四周,一片大霧遠遠地瀰散開來。

  卡特因的「界」所擁有的特性,就是對水的控制。他能夠任意改變水的特性,讓水變成雲霧是最簡單的變化。

  這招是跟同盟學的,鐵血騎士的弱點並不是只有同盟知道,這麼長時間打下來,聯盟各國都已經知道,大霧、強光、幻影、黑夜這類東西是鐵血騎士的剋星。

  看到卡特因突然停了下來,後面那兩個人也跟著停了下來。塔曼靜止於半空之中,另外一個聖級強者絲毫沒有聖級的尊嚴,他繞了半圈,轉到了卡特因的身後。兩個人遙遙相對將卡特因包夾在了中間。

  「你以為這招會有用嗎?」塔曼看著迷霧越來越濃,卻不急著進攻。

  這類東西確實是鐵血騎士的剋星,不過那只是對低階騎士有用,晉入榮譽境界之後,就會產生「場」,眼睛的作用就沒有那麼大了。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影王」一脈,配合那部專門為她們設計的靈甲,能夠將所有的氣息全都隱藏起來,讓人無法感知,能夠做到真正的隱形,卡特因卻沒有這個本事。

  「不試一下,你怎麼知道沒用?」雲霧之中傳來了「西海霸主」卡特因的聲音。

  「一起上。」塔曼大喝一聲,他衝進了迷霧之中。

  對面的那個聖級強者一聽到命令,也立刻衝進了迷霧。

  剛一進去,他就立刻感覺到不妙。他居然只能夠感知到三尺之內的情況,再遠一些就變得模模糊糊的了。

  那個人毫不猶豫地就飛身後退。

  不過他的動作仍舊慢了一些,一道凜冽無匹的劍氣已經侵透到了他的胸前。

  只聽到「光」的一聲巨響,那個人倒飛出去數百米遠,左手的手臂上原本有一面護盾,現在護盾碎了三分之一。

  一招之下就變得如此狼狽,不過那部靈甲閃避的動作卻快到了極點,飛遁之間拉出了一片似虛似幻的殘影。

  那差一點要了性命的一擊,讓此人不敢再隱藏實力,他終於用了爆裂鬥氣。

  和低階騎士用了爆裂鬥氣的情況不同,像他這樣的天階騎士,等到時間過去之後,身體會變得行動遲緩,倒不至於一點都動不了。

  那個天階騎士用的是流星錘,這絕對是一種極其少見的武器,而他的流星錘更是詭異,頂上的錘子只有拳頭大小,數量卻有六個之多,錘子底下繫著的鋼絲長長短短各自不同,最長的超過二十米,最短的居然只有三米。

  當所有的流星錘全都伸展開,那個人的四周隱約浮現出一副星雲的圖案。

  一看到此人擺開「大星雲陣」,卡特因頓時警惕了起來。別看他剛才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自始至終都只和塔曼說話,實際上,他對此人更加忌憚。要不然,他剛才就不會首先偷襲此人了。

  這些被強行提升到聖級的人物,原本都是天階騎士之中的頂尖人物。

  不過同為天階,實力也有高下之分,而這個傢伙在天階騎士裡面,絕對算得上棘手人物。

  只見那六個流星錘,按照不同的軌跡旋轉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星系,這些「行星」運行的軌跡看似是相同的,實際上,隨時都在改變,而且互相之間交錯開來,把上下左右全都嚴嚴實實地封鎖而了起來。

  那些錘頭掠過之處,還留下了一連串殘影,那可不是真正的殘影,而是和劍氣刀風類似的東西。

  更讓卡特因感覺到頭痛的是,此人一逼近過來,雲霧立刻被拉扯了開去,漸漸凝固在那幾個錘頭的附近。

  此人的「界」稱作為大宇宙,特性是重力牽引,屬於那種比較少見的類型。

  除非是突破到馬克斯師徒那樣的境界,要不然聖級之間的戰鬥,就是「界」與「界」的較量。界的特性越簡單,潛力就越大。

  卡特因的界,特性是對水的控制,這已經夠簡單了,而且他對於水的理解足夠透徹,所以他才會那樣強悍,以至於敢多次挑戰馬克斯。

  他不怕塔曼,塔曼的身體四周有無數金色刀刃盤旋飛舞,看上去非常有氣勢,稍微碰一下就不得了,實際上,並不是很厲害。這個傢伙如果只是天階騎士的話,頂多屬於二流的角色。

  正因為如此,卡特因以一敵二,只有四成的心思在塔曼身上,大部分心思倒是用來對付那個「大宇宙」。

  到了聖級境界,舉手投足之間都能夠借用天地的力量,所以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同樣也會影響到外界。

  天空中原本就是陰雲密佈,三個人一打起來,頓時雲層開始劇烈翻滾。

  一聲霹靂雷響,閃電劃過天際,豆大的雨點辟裡啪啦砸落下來。

  這些雨點一旦落到那三個人中間,立刻會變得如同刀子一般鋒利,而且一旦落在地上,就會爆炸開來。

  如果是普通的戰甲受到了這樣的攻擊,或許會受到一點傷害,不過卡特因的對手全都是聖級強者,根本就不會在乎這樣的攻擊。

  卡特因越打越低,雖然失去高度優勢,對於他來說,多少有些不利,不過接近地面之後,他就可以借助地面上的積水。

  只見地面上竄起一根根冰柱,這些冰柱只有拇指粗細,但是高達十幾米,如同一根根細刺,頂端尖利無比。

  這些冰柱就像是刷子上的硬毛,排得異常緊密,卻偏偏不會阻擋住卡特因的飛行,他所到之處,冰柱就會瞬間斷開,等到他過去之後,又會重新凝結起來。

  塔曼和另外一個聖級強者,對那細密的冰柱一點辦法都沒有,好在以他們的實力,擊碎這些冰柱只是分分秒秒的事。特別是塔曼,他身體四周那無數亂舞的金刀,對付卡特因顯得有些無力,對付這些冰柱卻是輕而易舉。

  「不能再等了,他在拖延時間。」塔曼在傳訊通道裡面大聲怒喝道。

  另一個聖級強者也看出了這一點,拖延時間也是對付爆裂鬥氣的最好辦法,他同樣也知道,塔曼是在催他進攻。

  將所有的鬥氣聚集於那六顆流星錘上,他的身體四周頓時形成了一個由無數光屑構成的漩渦。

  這招「大星雲氣旋」,和玫琳的「荊棘圓舞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全都是攻守兼備,同時又能夠阻塞對手行動,封鎖對手活動範圍的絕招。

  不過這招比「荊棘圓舞曲」厲害得多。

  只見那瓢潑的大雨全都凝固在了半空中,地面的積水也瞬間變得如同膠水一般,變得無比沉重和極端的黏稠。

  那如同刷子一般的尖細冰柱,瞬間崩碎,而且再也無法凝結起來,卡特因的身影完全暴露了出來。

  但是塔曼和那個聖級強者絲毫沒有顯露出高興的神情,只見漫天的冰碎之中,卡特因站立在地面上,他的身體完全被冰和水所覆蓋,冰在裡面,水在外面,在水的表面覆蓋著一層藍盈盈的光芒,那是能量護盾。

  猛地一蹬踏地面,反重力裝置同時啟動,卡特因如同一支利箭朝著塔曼直射而去。

  塔曼感覺到了卡特因是朝著他來的,已經作出了反應,但是對方比他快,因為卡特因剛才是站在地面上,可以借力,而且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

  如果塔曼修煉過爆裂鬥氣,他或許可以憑著那種瞬間爆發性的速度,閃過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可惜他沒有。

  另一個聖級強者同樣也傻眼了。

  他的「大星雲氣旋」雖然很厲害,卻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一旦發動,就很難收回來。

  一般來說,被「大星雲氣旋」籠罩住的對手,根本就沒有辦法隨意脫身,至少動作會變得非常緩慢,所以就算出手之後難以收回,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沒人想到卡特因會出這樣的怪招。

  「大星雲氣旋」確實將對手黏滯住了,只不過黏住的只是最外面那一層水,水是液體,就算表面那一層被黏住也沒用。

  那六顆流星錘不停地擊打著這個冰和水組成的罩子,但是用處也不大,水這東西不可能被打壞,又因為有那層能量護盾,原本輕易可以破開的水,現在變得如同鋼絲布一樣堅韌。

  他的攻擊被水層格擋了之後,再擊打在冰殼上,力量已經減弱了許多,而冰殼同樣也被能量護盾加固過了,變得如同精鋼一般,流星錘打在上面,只看到一錘就是一個大坑,冰屑紛飛,卻根本打不穿,更令人無奈的是,四周的水迅速將那個大坑填沒,然後重新凝結成冰。

  塔曼同樣也沒辦法,他手中的一對雙劍舞動如飛,如織的劍光如同一張網一樣罩了上去,可惜這張劍網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無蹤。

  他的那無數金色刀刃,同樣也圍繞著卡特因飛旋著,絞得水花四濺,冰屑翻飛,可惜效果也就這樣。

  卡特因的這招並不是無法破解,如果霹靂劍聖比斯在這裡的話,直接強行一擊,管他水殼、冰殼,全都一擊粉碎。

  換成一個練成了千絲千線的人,同樣也可以這麼做。

  可惜對面這兩個人都沒有凝全力於一點的絕招,塔曼的戰法類似於以前的利奇。另一個聖級強者則是玫琳的強化版。

  既然接不了,就只有退。

  塔曼還打算用當初對付索菲亞的那招,他已經做好了承受撞擊的準備,一旦撞上之後,他就借力彈開。

  但是他看到的是,隔著水殼和冰殼的卡特因怒瞪的雙目。緊接著他看到前方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是塔曼的最後一眼。

  下一瞬間,水殼猛地爆炸開來。

  爆炸在空氣中的傳遞威力,遠遠不能夠和在水中相比,卡特因擅長的又是對水的控制,所以爆炸的威力百份之兩百地被釋放了出去。

  被同境界的對手逼近到如此近的距離自爆,即便自爆威力沒有絲毫的增加,塔曼也凶多吉少,現在更是一點沒有逃脫的希望。

  劇烈的爆炸將塔曼的那部靈甲,一下子拋出了數百米之外,還在半空中的時候,靈甲的頭部、一條手臂和一條腿就已經分開了,等到砸落在地上之後,整個前部都凹陷了進去。

  另一個聖級強者,因為「大星雲氣旋」的防禦力確實夠強,總算是逃脫了一條性命,不過劇烈的爆炸,還是讓他的靈甲受了不小的損傷。

  他看著已經不見蹤影的對手,再看了一眼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的塔曼,然後緩緩地降落到地上。

  他的那部靈甲的能量指示也已經進入警戒區域,而且他已經用過了爆裂鬥氣,接下來他的身體就漸漸變得僵硬,雖然能動,想要靠自己走回有人的地方,可能性並不是很大,就算成功,碰到的也未必是自己人。

  ……

  此刻的索貝,同樣也在激戰之中。

  無數鬼魅般的身影衝進了城裡。

  「帝國已經戰敗」「喬治五世已經帶著重臣逃往海外。」

  「前線已經全軍覆沒,同盟現在打到了巴馬。」

  從那一部部戰甲的擴音器裡面,不停地傳出類似的呼喊聲。

  整個索貝除了看押那些鐵血騎士的三個兵團,還有一支人數在一萬左右的衛戍部隊和幾千近衛軍。

  這些部隊雖然是皇帝的嫡系人馬,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沒有心思繼續戰鬥。

  很多戰甲都舉起了白旗,然後排成縱隊朝著城外跑去。

  攻入城裡的那些鐵血騎士,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之前鐵血騎士們是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拚命,現在目地達到了,沒有人想毫無意義地流血。

  有人選擇逃跑,自然也有人選擇戰鬥。

  索貝衛戍部隊和近衛軍最受到皇帝的信任,裡面自然有不少皇帝的死忠。這些人也都明白大勢已去,他們能夠做的就是死戰到底。

  此刻已經攻入城裡的那些鐵血騎士,同樣也抱著必死的決心。

  兩邊一旦交上手,那場面絕對異常慘烈。

  正因為如此,城裡時不時會響起一聲爆炸。

  在爆炸聲中,四周的建築物全都被炸飛,往往半個街區就直接化為了廢墟。

  這樣的爆炸在中央區域最為密集,衛戍部隊的兩個兵團和剩下的近衛軍全都駐紮在那裡。這些部隊的指揮部同樣也在這裡。

  在離開皇宮不遠處的一座大樓裡面,一個花白頭髮的將軍茫然地看著手裡的一份命令,命令是斜對面的參謀總部送來的,那上面讓他放棄抵抗,立刻投降。

  「和『別墅』那邊聯絡上了嗎?」老將軍焦慮地催促著負責聯絡的念者,後者也是一腦袋汗珠。

  「別墅」就是喬治五世一直住著的那座山谷的代號。

  好半天之後,那個念者突然間面露喜色,在旁邊連聲說道:「聯絡上了,聯絡上了……那邊說,他們已經知道索貝發生了什麼……現在……」

  看到念者支支吾吾,老將軍頓時大怒起來:「倒底發生了什麼?快說。」

  「陛下不見了,『別墅』已經被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沒發現陛下的蹤影。」那個念者滿臉彷徨地說道。

  聽到這話,老將軍也變得彷徨無助起來,他其實已經猜到,那些叛軍喊叫的話是真的,皇帝可能真得逃了。

  雖然算不上重臣,但是因為位置的關係,他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內幕,他當然聽說過那幾個海上隱蔽所的事。也知道,皇帝的親信重臣們,早已經開始往那幾個隱蔽所搬遷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門被打開了,一群軍官闖了進來。

  「將軍,我們的人數不夠,快要頂不住了,是不是先突圍出去再說?」一個三十幾歲,看上去異常幹練的騎士異常焦慮地問道,顯然此人已經被大家推選出來充當代表。

  「馬文,你真正想要問的,恐怕是那些叛軍喊的話的真實性吧?」老將軍對這個手下還是有點瞭解的,同樣他對於人心的瞭解也很深,要不然,他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

  那些軍官並沒有否認,他們都生活在索貝,也都聽到過那些傳言。

  「我不知道那些話是否是真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皇帝陛下已經失蹤了,他已經不在那座山谷裡面了。」老將軍並不打算隱瞞事實。

  這個消息頓時引起了一片慌亂。

  看到這些部下此刻的摸樣,老將軍立刻知道,他們事先並沒有商量過下一步的打算。

  「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你們可以突圍出去,等待並且觀望,也可以加入叛軍,不過我希望你們加入叛軍之後,別對自己人動手,畢竟你們和他們不一樣。」老將軍沒提什麼為國盡忠之類的話,此刻連皇帝都已經拋棄了這個國家,底下的人做出任何決定,都算不上背叛。

  「那麼您呢?」被推選出來的騎士輕聲問道。

  「我的職責是守衛這座城市,任何進攻這座城市的人都是我的敵人……再說,那些叛軍殺了我的許多部下,身為長官的我,必須為他們報仇。」老將軍非常淡然地說道。

  每個騎士都有自己的職責,每個騎士都有堅持,他的選擇顯然是和這個國家共存亡。

  房間裡面一片寂靜,那些軍官沒有一個說話,他們沒有試圖規勸,也沒有人表示要和長官共進退。

  過了片刻之後,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提起了手臂,向他們的長官行了個軍禮。

  一條條手臂舉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朝著他們的老長官行禮,這個軍禮裡面飽含著他們所有的真情。

  人一個一個離開了,大部分人選擇了撤離,他們將會逃出這個城市,等待局勢的進一步發展。

  他們並不打算加入叛軍那邊,畢竟他們沒有被逼迫到那一步,帝國對於他們還是不錯的。他們同樣也不打算和叛軍作戰,那些叛軍其實都值得同情,是帝國對不起他們。

  「決定自己的命運。」這道命令很快就傳達了下去,不只是在衛戍部隊中有人執行,漸漸地連近衛軍也這麼做了。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16
 223 收尾

  索貝的清晨顯得異常的寂靜,馬路上根本就看不到行人,只有收屍車駛來駛去。

  黎明時分的那場叛亂,雖然大部分戰鬥都是在中央區域進行的,不過邊緣的居民區也有被波及到的。

  騎士間的戰鬥是非常恐怖的,在戰甲面前,那些房子就像是紙片紮成的一樣,稍微蹭到一點就倒塌了。更別說那些鐵血騎士臨死前的自爆,那威力比起同盟的轟炸要厲害得多,一旦有人自爆,臨近的兩個街區至少有一半會被炸成廢墟。

  戰鬥最激烈的中央區域幾乎被夷為平地,那些花費了無數心血建造起來的建築物,現在都已經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皇宮更是不存在了,只留下了一連串的大坑。

  在中心區域,所有的廣場上全都躺滿了屍體,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有資格住在這個區域的,要麼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要麼是為這些人服務的僕傭,但是此刻他們全都躺在那裡,從衣著上看不出他們之間的區別。

  叛亂是在三點開始,攻進城裡的時候還沒到四點,大部分人都在沉睡之中,身上穿的都是睡衣睡袍。

  變成了一片廢墟和墳場的中央區域,已經沒有任何佔領價值,而四周區域全都是商業區、住宅區和工廠區,沒什麼必須控制的目標,所以叛亂的軍隊除了留下一部分人負責維持秩序,大部分人全都撤出了這座城市。

  此刻叛亂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其他的城市,也傳到了前線。

  前線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一場針對曾經盟友的戰鬥,現在突然間得到這樣一個消息,所有的人全都被震驚了。

  他們不知道接下去的路應該怎麼走?也不知道應該聽誰的命令?

  而在那片海灘上,仍舊有大批的曾經顯赫的人物等待著船隻的到來,他們並不知道索貝發生了叛亂,只是在奇怪,為什麼今天和往常不一樣,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為什麼還沒有開飯?

  感到迷惘的不只是這些人,叛亂者們同樣也充滿了迷惘了,因為這次叛亂的發起人和組織者海因茨,也突然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海因茨的行蹤,甚至連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如果這個時候,困守在海濱城市羅斯特賽的那些皇室成員裡面,有任何一個人下令反擊的話,或許局勢還會逆轉過來,可惜,羅斯特賽那邊的人同樣也陷入了迷惘之中,他們的迷惘自然是因為喬治五世的失蹤。

  再加上,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是海因茨策劃了所有這一切,也意味著所謂的後路根本就是假的,那幾座海島根本就不是安全之所,而是陷阱,是監獄,是牢籠。

  不管是皇室成員,還是負責保衛他們的那些近衛軍,心中全都充滿了絕望。

  要知道,所有近衛軍的家人全都早早地送到了島上去,毫無疑問,那些人都已經變成了人質。

  這招是皇帝陛下最喜歡用的,海因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還讓人乖乖地自己鑽進牢籠,手段之高明讓人感歎。

  ……

  就在弗蘭薩帝國上下一片茫然之際,同盟這邊也得到了消息。

  上午十點,在小城巴馬山頂的那座行宮裡面,同盟高層最重要的人物,全都聚攏在了一起。

  就連利奇也到場了。

  索貝的叛亂是在三點開始,三點一刻的時候,同盟就已經預料到局勢會有所變化,立刻聯絡了他。

  利奇是九點鐘到的,所以開會是十點鐘開始。

  在會議廳裡面,一張長桌前,安妮莉亞坐在主位上,卡洛斯老頭坐在側座,在他的對面坐著尼古拉四世。

  這位羅索托皇帝是前天到的,利奇之所以離開,除了感覺到無聊,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不想看到這位皇帝陛下。

  尼古拉四世其實也挺憋屈,以前同盟排座位的時候,他的位置肯定在卡洛斯老頭之上,他的國家一向都是同盟排名第二的強國,在戰前,還被認為是僅次於帕金頓聖國和弗蘭薩帝國的第三號強國。

  但是現在,就算坐在這個位置上,也都是別人謙讓的結果。

  說實話,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卡洛斯老頭的手裡居然也藏著一個聖級人物,只憑這一點就足以壓過他的國家一頭。

  再加上,奧摩爾在高階騎士的數量上,也大大超過他的國家,現在靈甲的數量一下子增加了許多,奧摩爾的優勢越發明顯了。

  心中鬱悶的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斜對面。

  利奇坐在卡洛斯的下方。

  按照同盟的實力來說,那原本應該是劍聖馬克斯的位置,不過馬克斯如果坐那裡的話,利奇就必須坐在尼古拉四世的邊上,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再往下就是各國參謀部的人了,利奇的下方坐的就是巴爾默。

  這位老兄挖了一個星期的泥巴,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把那些掉落到爛泥中的損毀靈甲大部分撈了起來,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務。

  「很高興能夠和大家說,戰爭已經結束了。」女皇陛下顯得異常高興,經歷了這場漫長的戰爭,她確實已經累了,也已經倦了。

  不過這裡也有人顯得比較鬱悶,巴爾默就是一個,那些參謀部的人也都差不多,他們原本還指望弗蘭薩帝國能夠多支撐一些時間,能夠讓他們多拿一些戰功,特別是攻克索貝,那絕對是大功一件,可惜現在晚了,弗蘭薩帝國自己結束它的輝煌。

  「聽說喬治五世和海因茨全都失蹤了?」尼古拉四世問道,羅索托在中線各國也安插了間諜,不過數量畢竟不多,而且那些間諜的地位都不高,能夠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所以他要向安妮莉亞確認此事。

  「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安妮莉亞看了一眼旁邊的卡洛斯,帕金頓的情報部門也只是聽到了一些傳聞,沒有更加具體的消息。

  卡洛斯老頭則攤了攤手,他也無能為力。

  海因茨和喬治五世的失蹤,是海因茨這個頭號陰謀家一手搞出來的,別說同盟這邊沒人知道實情,聯盟那邊也是一頭霧水。

  「這兩個人會不會隱名埋姓藏在了什麼地方?」尼古拉四世問道。

  他會這樣問,是因為他也曾經有過同樣的打算。

  當初西斯羅聯邦進攻得最猛烈的時候,他曾經考慮過,一旦羅索托戰敗,他是退讓帕金頓?還是換成另外一個身份,乾脆躲起來?

  同樣他也考慮過,如果躲起來的話,怎麼想辦法聯絡舊部?為以後復國做打算。

  既然他會這麼琢磨,很難說海因茨和喬治五世會不會也留了什麼後手。

  「這好像沒什麼可擔憂的,就算那兩個人還活著,他們也沒可能東山再起,古往今來歷次大戰,就沒聽說過哪個戰敗國能夠死灰復燃,就算血色旌旗不也徹底消亡了?」

  卡洛斯老頭可以說是見慣了風雨,所以一點都沒有在意。

  「那兩個人就別管了,頂多讓各國的情報部門稍微注意一下。」安妮莉亞也不怎麼在意此事,與其擔心那兩個人,還不如擔心聯盟投降的天階騎士,後者如果心懷故國的話,搞起破壞來可不得了。

  「現在,弗蘭薩帝國賸餘的兩派人,全都在觀望等待,所以我們應該盡快控制局面,用最快的速度佔領索貝。」巴爾默只能最後再搏一把了,弗蘭薩帝國還沒有正式提出投降,如果現在攻佔索貝的話,那就是佔領,而不是對方主動投降。

  對於聯盟的人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對於他來說,區別就很大了。

  「確實應該這麼做。」其他和巴爾默一樣身份的人,也在一旁點頭應和。

  「不只是索貝,其他城市也應該盡快佔領。」另外一位參謀部的人將巴爾默的意思引申了開去。

  「就這樣吧。」女皇陛下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她並不打算阻止。

  「比這更重要的是,弗蘭薩帝國手裡掌握的那些技術,特別是他們繼承自血色旌旗的那份遺產。」尼古拉四世在一旁提醒道,他厚著臉皮趕來這裡,真正的目地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和他的國家已經比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落後了一步,當初,四國從瓦雷丁那裡得到爆裂鬥氣的秘密,搞出了另外的幾個版本,他的國家沒有參與其中,雖然事後按照同盟當初簽署的協議,羅索托帝國得以共享最終的成果,但是那畢竟有所區別。這一次,他可不想再一次缺席了。

  就算這位皇帝陛下不說,其他人也肯定不會忘記這個最大的果子。

  歷次世界規模的戰爭結束的時候,首先被瓜分的不是土地和人員,而是戰敗國所擁有的頂尖技術。

  「這件事比較容易,必須承認,海因茨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因為他的提議,喬治五世把最重要的一批技術人員全都送到了海島上。只需要我們派人接收就可以了。」安妮莉亞說到這裡,目光看向了利奇。

  其他人也是一樣。

  如果是以往的話,接收類似的東西,肯定要帶著艾斯波爾、莎爾夫人、伊洛他們那幫人,那幫人沒有一點戰鬥力,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實在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現在就用不著了,利奇一個人就可以搞定,頂多再加上羅拉莉絲。

  這兩個人又最擅長飛行,想要趕在其他人前面的話,沒有比出動他們倆更合適的了。

  「沒問題,我可以跑一趟。」利奇樂得有事做,再說,他也確實想看看弗蘭薩人從血色旌旗那裡繼承了些什麼。

  他一直有一種感覺,血色旌旗之所以能夠那樣輝煌,能夠以一國之力對抗整個世界,幕後很可能有一個和蘇珊相似的存在。

  每一座遺址裡面都會有一部和蘇珊相同的超級智能,只不過大部分的智腦都因為漫長的歲月而損毀了,但是既然有蘇珊這個例外,就很可能會有第二個例外。

  「接下來談一下俘虜的分配,怎麼樣?」尼古拉四世匆匆忙忙跑到這裡來,弗蘭薩帝國的那些騎士也是原因之一。

  「整個西線,就你們和昆塔古姆岡特各國瓜分,難道你還不滿足?」卡洛斯老頭現在對尼古拉四世一點都不客氣,既然都已經撕破臉了,他自然是一點點利益都要爭奪。

  更何況,那已經不是一點點利益了。

  弗蘭薩在高階騎士的數量上僅次於帕金頓,比奧摩爾還要多,雖然他們大部分已經戰死沙場,但是他們的血脈全都保留了下來。

  這些人的後代裡面,很容易就會出現輝煌騎士和天階騎士,而現在,高階騎士主導戰場已經成為必然,他們的價值就更加巨大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老頭甚至把整個西線都放棄了,之前喬治五世為了控制西線各國,把西線許多重要人物的家人,抓到了弗蘭薩,扣作人質,這其中就包括那些高階騎士的家人。可以稱得上精華的,都已經在這裡了。西線還剩下的頂多就是一些漏網之魚,那些就留給尼古拉四世好了。

  ……

  分贓大會仍舊在進行著,利奇和羅拉莉絲卻已經退場了。

  利奇的靈甲和羅拉莉絲的飛梭,早已經準備好了。

  那架飛梭同樣也可以看作是一部靈甲,不過沒她的另外一部靈甲強悍,臨出發之前,伊洛的手下在那架飛梭的底下,加掛了一個能量艙,這東西有一米長,巴掌大小,裡面可以裝下三十塊能量結晶,足夠讓飛梭跑個來回。

  這一路可不近,海因茨挑選的那幾座海島,全都離開海岸有數千公里,位於大海的中央。

  當初海因茨挑選島嶼的時候,並沒有打算拿這裡當陷阱,他是真得把這裡當做最後的退路來建造,所以挑選得非常謹慎。

  這一路之上絕對沒有可以停下來的地方,即便原來有一些島嶼,也被他派人給剷平了。

  利奇和羅拉莉絲不但要飛過大海,還要一路飛到海邊,這同樣也是很長的一段路程。一路之上根本就得不到補給,所以必須帶夠能量結晶。

  他的那部圓盤形的靈甲,倒是用不著任何改裝,當初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遠距離飛行的需要,兩側的外殼底下有一片可以移動的擋板,需要作戰的時候,就換上高強度的合金板,那就是兩面護盾,需要遠距離飛行,就換成兩片佈滿柵格,看上去像是蜂窩一般的薄金屬片,每一個柵格裡面都能夠塞下一塊能量結晶。

  不過利奇從來沒有那麼做過,因為那樣實在太危險了,一旦遭到攻擊,他很可能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一飛上天空,利奇頓時有了以前的那種感覺,這一次飛往外海,前半段路程會有人指引方向,但是一旦離開海岸,他就只能靠自己的方向感和羅盤的指引。

  裝了反重力裝置之後,飛行的方式就完全改變了。

  他和羅拉莉絲採用的是一種稱作為波浪飛行的方式,首先靠反重力裝置讓速度達到極點,然後衝上天空,靠慣性飛行一段距離,然後降低高度,再一次進入離地二十米的距離,之後反重力裝置再一次啟動……

  這種飛行方式速度快,效率也高,唯一的缺點就是危險了一些,萬一在降低高度的時候遭到攻擊,就麻煩了。

  好在利奇的「界」覆蓋範圍夠廣,每一次都是他先降低高度,羅拉莉絲跟在他後面,一旦有什麼發現的話,兩個人都來得及做出應變。

  傍晚時分,兩個人看到了海岸線。

  沿著海岸是一片高低起伏的群山,整個大陸幾乎都是這樣,這是毀滅之戰導致的版塊漂移的結果。

  在群山的後面,有些地方是壁立的懸崖,也有些地方變成了沙灘,那是百萬年來自然侵蝕而成。

  「原來這就是海。」利奇心中頗為感歎,不過感歎的同時也有一絲羞愧,他現在也算是一個大人物了,卻連海都沒有看到過。

  「這並不是屬於我們的世界。」羅拉莉絲倒是沒顯得太過在意,對於太古文明來說,海洋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但是對當今文明來說,海洋卻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聽到羅拉莉絲的話,利奇愣了一下,緊接著他不由得有了一絲感歎。

  或許這也是一件好事。

  太古時代晚期的星際旅行,是按照航海技術的模式發展的。那些在宇宙中翱翔的飛船,體積都造得很大,那上面的武器,威力自然也是越來越大。

  事實證明,那些龐大的太空戰艦所擁有的攻擊力,遠遠超過了必要的程度,相反,它們的生存能力卻不夠。

  毀滅之戰中,最後倖存下來的太空武力,全都是一些小型和緊湊型的戰艦,以及轉載有幾十架太空飛翼,本身的體積卻不算很大的小型母艦。

  當今文明在航海方面的弱勢,或許也是一種幸運。

  他曾經讓蘇珊推演過,星際旅行並非只有一種發展模式,可行的方案有很多種,如果以效率來算的話,按照鐵路技術的模式發展,效率肯定會更高。

  一想到這些,利奇的心頭頓時變得輕鬆了一些。

  ……

  子夜時分,茫茫無際而且漆黑一片的海洋上,終於顯露出一絲燈光。

  不管是利奇還是羅拉莉絲,都感覺到一絲欣喜,他們倆已經這片海域來回轉悠了一個多小時。

  「我過去看看。」羅拉莉絲主動說道。

  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是按照常理推算,弗蘭薩人肯定會在島上放幾個天階騎士,羅拉莉絲過去的話,就算對方有什麼企圖,也奈何不了她,利奇就沒有這個本事了,如果有地形可以利用的話,他倒是可以靠設置陷阱和各種各樣的絕招,幹掉一個天階騎士,但是這裡既沒有地形可以利用,而且很可能不是一對一,他也就沒有興趣逞這個威風了。

  那座島嶼並沒有籠罩在掃瞄網之下,只要沒這玩意兒,羅拉莉絲就完全有把握不驚動任何人,偷偷摸進去。

  只見她減慢了速度,關掉了反重力裝置,整架飛梭完全融入了黑夜之中。

  那架飛梭無聲無息地朝著島嶼滑翔過去。

  臨近島嶼上空的時候,羅拉莉絲小心翼翼地繞了一圈,她在確認這是不是她要找的地方?同時也是在確認,下面有沒有危險?

  這座島絕對不小,長有二十幾公里,寬也有十幾公里,樣子看上去像一個拉長了的葫蘆,兩頭稍微大一些,中間有一段比較細。

  中間那一段凹陷進去的部位,形成了一片天然的港灣,在港灣之中,十幾艘戰艦停靠在那裡,在海灘上還橫七豎八地擱淺著幾十艘小艇,這些小艇全都倒轉過來,曬著船底。

  島上那葫蘆形的兩頭,全都建造著成排的房子,房子的式樣和以前的施泰因很像,都是一半位於地下,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一米多高,除了屋頂就是一扇長條形的窗戶。

  一看到這番景象,羅拉莉絲知道利奇找對了目標。

  稍微思索了一下,她朝著那小的一頭降落下去。

  理由其實很簡單,如果她是設計師,她肯定會用大的那一半來安置人員,作為生活區,研究人員則弄到另外半座小島上,這樣既能夠保證不容易洩密,萬一出點意外,也容易控制損失的程度。

  羅拉莉絲的動作異常輕盈,她就像是一隻蝙蝠,無聲無息地飄落到地上。

  快要臨近地面的時候,那架飛梭突然間折轉,那光滑的外殼立刻分裂開來,露出底下的骨架和魔動筋。

  眨眼間那些外殼重新拼裝組合,飛梭迅速變成了一部靈甲,一部看上去頗為輕盈的靈甲。

  整個過程雖然發出了一些聲音,卻被四周的海浪聲所掩蓋了。

  羅拉莉絲一邊變形,一邊查看著四周,她能夠清楚地聽到那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此刻是子夜時分,大部分人都睡著了。

  這裡居然連守衛都沒有,羅拉莉絲多少有些意外,不過以她的實力,就算有守衛,她也不會在乎。

  她的老祖宗是所有偵察騎士的祖師爺,她自然有對付偵察騎士的辦法。

  沒有睡著的人也有,有三個人居然在海邊,一個人坐著,另外兩個人站在那個人的身後。

  羅拉莉絲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靠近到百米之內,看清那個坐在海邊的人的背影,她立刻知道那個坐著的人是誰了。

  此人穿著一件很寬鬆的衣服,身體卻枯瘦如柴。

  聯盟並不是只有一個如此枯瘦的人,但是有一個這樣的人非常有名,那就是波羅諾夫,而且傳聞中,波羅諾夫有嚴重的失眠症。

  站在他身後的那兩個人裡面,一個明顯是騎士,身體魁梧,而且站立得筆直。另外一個人蜷縮著身體,顯然有些承受不住深夜海風的吹拂。

  羅拉莉絲猜測,後面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安東尼奧,波羅諾夫唯一的朋友兼私人醫生。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那個被羅拉莉絲懷疑是安東尼奧的人說道:「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的風很大,而且空氣非常潮濕,對你的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哈哈哈。」波羅諾夫狂笑不已,他的聲音猶如夜梟一般難聽:「戰爭結束了,我的生命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誰說的?你是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神工之一,你還開創了一條新的路,戰後還有很多研究等著你去進行。」安東尼奧勸解道。

  「你看,你剛才也說了,我只是『之一』,誰都知道,最厲害的戰甲製造師是那個傢伙。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外行。」波羅諾夫此刻居然顯得比以前正常得多了,他沒有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也沒有顯露出哀怨和悲傷。

  「那個人……應該不算是人吧?」安東尼奧只能這樣解釋。

  可惜這招對波羅諾夫沒什麼效果,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似乎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頭頂上傳來一陣輕響。

  原本站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那個騎士,瞬間掠到了波羅諾夫的身邊。

  羅拉莉絲比那個騎士更早反應過來,不過她沒有動,因為她知道是利奇過來了。

  利奇會過來是因為,羅拉莉絲看到聽到的任何東西,他同樣也能夠看到和聽到,所以他也知道波羅諾夫就在海灘上。

  對於這位歇斯底里的神工,他的感覺一向都非常複雜。

  這是一個非常強悍的敵人,戰爭爆發之初,這個傢伙壓得同盟那麼多戰甲製造師喘不過氣來。即便是到了戰爭的末期,這個傢伙搞出來的東西,仍舊差一點讓聯盟反敗為勝。

  不過利奇也確實挺佩服這個傢伙。

  他自己能夠改進靈甲,靠的是近乎於作弊的手段,而這個傢伙卻是完全憑本事。

  如果是在三年前,他看到波羅諾夫,肯定會毫不留情地下手滅殺,但是現在,他倒是有興趣和這個瘋狂的天才好好交流一下。

  利奇打開了擴音器,他朝著保羅諾夫打了個招呼:「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那位神工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和利奇只打過一次交道,也只說過幾句話,卻牢牢記住了利奇的聲音。

  「你怎麼會來這裡……也對,索貝已經出事了,你們肯定擔心我們會毀掉所有的技術資料,所以派你搶先一步過來。」安東尼奧的腦子此刻顯然處於清醒的狀態,他迅速猜到了前因後果。

  「我不喜歡這個差事,說實話,你們的戰甲技術確實不錯,但是我並不怎麼在意,至於那些和人體潛能有關的技術,別人或許會看得很重,唯獨我……」利奇確實有理由說這話。

  不過他這樣說,也是有目地的,他為的是安撫一下波羅諾夫,如果是幾年前,他倒是巴不得能夠氣死這個傢伙,但是現在,這個傢伙活得長久一些,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你和我之間的較量,最終是你贏了,想必很得意吧?」波羅諾夫根本不知道利奇在哪裡,他等著前方漆黑的一片,揮舞著拳頭問道,他的神智似乎又有些不清楚了。

  「贏你是應該的,你又沒辦法和智腦相連,不過,這一次我確實被你嚇了一跳,沒想到你也在搞新式靈甲,而且進度那麼快。」利奇的這番話是用智腦計算之後才說的。

  對波羅諾夫這個瘋子,實在是輕不得,也重不得,如果一個勁說軟話,這個傢伙會以為是在嘲笑他,如果真得嘲諷他,那麼這個傢伙弄不好會立刻噴血身亡。

  利奇先說自己的優勢,這也就意味著波羅諾夫雖然輸了,卻不是他的本事不濟,之後,利奇又提到波羅諾夫讓同盟措手不及,兩邊的新式靈甲差不多同時出來,這在無形之間捧了波羅諾夫一下。

  果然,聽了這番話,波羅諾夫雖然情緒仍舊有些激動,卻沒有歇斯底里大發作。

  知道這個傢伙很難相處,利奇不打算多做糾纏。

  「我們再來一場比試,怎麼樣?」

  波羅諾夫本來就心有不甘,聽到利奇提出挑戰,他立刻大聲喝道:「比什麼?」

  「靈甲這玩意兒其實沒什麼稀奇的,只是強在多了一個反重力裝置,所以它的速度非常快,還有高度上的優勢,戰鬥的時候限制也少。如果普通的戰甲上,也有類似的能力,不需要效果那麼強,只要戰甲能夠飄起來,甚至就算不離開地面也可以。這樣的話,就算比不上靈甲,差距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大……」利奇講述著自己的設想。

  波羅諾夫靜靜地聽著,他雖然是一個瘋子,但是一觸及到技術方面,腦子馬上變得敏銳起來。

  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利奇的意思。

  這個設想並不新鮮,當初利奇提的新式戰爭理念,其中就有對戰甲進行分級,按照騎士的境界不同,搞出相應的戰甲。

  波羅諾夫研究過利奇的設想,也確信這種設想是可行的。而此刻利奇所說的這些,顯然就是為輝煌境界設計的戰甲。

  不知不覺,中四周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

  雖然沒有守衛,這裡畢竟駐紮著許多騎士,海邊那麼大的動靜,肯定會有人聽見。

  一個個騎士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卻沒有一部戰甲出現。

  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索貝出事了,也知道是參謀總長海因茨發起了這場政變,還知道喬治五世和海因茨雙雙失蹤了。

  所有這一切都表明,戰爭結束了,以前的盟友不再是盟友,以前的敵人也不再是敵人。

  ……

  那圓盤狀的靈甲緩緩地降落到地上。

  隨著「嗤」的一聲輕響,兩邊的護盾左右分開,利奇從圓盤裡面走了出來。

  他是賭,眼前的這些人都已經不想打仗了。

  有一個原因讓他敢這樣賭,羅拉莉絲就隱藏在不遠的地方,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羅拉莉絲絕對可以把他救下來。

  此刻海島上已經是一片通明,所有的燈全都亮了,大部分騎士都跑了過來。

  雖然互為仇敵,利奇在聯盟那邊也仍舊是名人,也仍舊是一個傳奇人物。對他感興趣的人,絕對不比同盟這邊少。

  「你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那個一直保護波羅諾夫的騎士,非常好奇地說道。

  聽到這話,利奇頗有些傷心,自從修煉了「金絲繭」之後,他一直都沒有長個頭。

  這類功法全都有塑形的作用,修煉「金剛」的人,會變得越來越高大魁梧,而「金絲繭」卻是向勻稱方面發展,對於女騎士來說,她們當然是非常高興,利奇就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聽說你的實力不錯,雖然只是輝煌境界,卻有著天階的實力,有機會的話,我們練練?」那個騎士發出了挑戰之言,不過他顯然也知道現在的時機不對,所以沒把話說死。

  「別提那個了,我在戰甲製造方面或許還可以算得上不錯,說到戰鬥力就差遠了,馬克斯那樣的才能夠叫高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夠達到他那樣的高度。」利奇顯得異常謙虛,同樣這也是委婉的拒絕。

  不過他的話,在其他人聽來,實在有些刺耳。

  對面那個人顯然是個天階騎士,利奇直接拿劍聖馬克斯來做基準,那個人只能傻眼了,轉念再一想,他又不能不承認利奇所說的話,一點都沒錯。

  強弱這東西是要比較的,以利奇的實力在蒙斯托克,絕對可以稱得上第一高手,但是和他身邊的那幫聖級強者比起來,他確實什麼都不是。

  聚攏過來的騎士越來越多,但是他們有意無意間空出了一條路,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個看上去大一些的房子。

  那個房子同樣也是大部分位於地下,頂部是圓弧形。這種構造是為了不需要用柱子支撐。

  利奇早就注意到了那個房子。

  從這片區域的佈局來看,那個房子位置雖然偏了一些,卻被各個防禦點包圍著,絕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這裡的主人,帶我參觀一下吧。」利奇轉身朝著波羅諾夫說道。

  他說這話,等於是把這個神經質的傢伙,當成了這個島上的首腦人物。

  以波羅諾夫的地位,絕對有資格擔任這個位置。不過,利奇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波羅諾夫考慮,而是不希望弗蘭薩人自己推選出代表來,他可不想面對一個頭腦清楚,思維縝密,甚至實力也不錯的傢伙,那樣的人肯定不好打交道。

  波羅諾夫確實是一個神經病,不過他還沒到徹底失去理智的時候,他也知道帝國已經戰敗,大家現在都只有投降這一條路可走。

  「好吧,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最新成果……要不是帝國支撐不住了,只要再給我一年的時間,等到這個成果出來,一切肯定會改變……」這個神經病一邊在前面走,一邊嘮嘮叨叨地自言自語著。

  那個房子一大半都位於地下,所以先要沿著階梯往下走,階梯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鐵門。

  一路之上,利奇看到兩邊全都是觀察孔,這裡原本應該戒備森嚴,就算羅拉莉絲這樣的人物,想要偷偷潛入進來,也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所有這一切都形同虛設。

  波羅諾夫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串鑰匙,他身邊負責保護的那個天階騎士也掏出了一串鑰匙,兩個人同時把鑰匙插入了位於大門兩側的鑰匙孔裡面。

  隨著鑰匙的轉動,那扇沉重的鐵門滑了開來。

  房子裡面原本應該是漆黑的,但是門一開,裡面的燈自動都亮了起來。

  裡面的空間遠比利奇想像中的要大得多,卻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儀器設備給塞滿了。

  在房子的正中央停著一部戰甲,這部戰甲沒有外殼,骨架採用的也是外骨骼構造,座艙也是背負式的。

  讓利奇感覺到意外的是,那個座艙沒有讓手臂和雙腿穿入的套管。

  「沒想到你也研究到這一步了。」利奇故意顯得非常驚詫。

  波羅諾夫愣了一下,然後猛地轉過身來喝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利奇拍了拍這位腦子有毛病的神工的肩膀,然後指了指海灘:「你沒有仔細看過我的那部靈甲嗎?沒看到那部靈甲連手臂和雙腿都沒有了嗎?」

  「那東西不是專門為了空中而設計的嗎?」波羅諾夫異常驚詫地問道。

  「誰這麼告訴你的?你難道沒聽說過,我用這部靈甲幹掉過一個天階騎士嗎?」利奇說道。

  波羅諾夫沉默了片刻,然後破口大罵起來,被他罵到的,有參謀部專門負責戰甲研究的人,也有情報部的人。

  旁邊的安東尼奧和那個天階騎士,顯然對此已經司空見慣,兩個人都沒怎麼在意,甚至連勸都沒有勸一下。

  「你應該感覺到幸運,因為你的條件比我好,你和我都感覺到戰甲不應該再靠人的身體去控制,應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我甚至都已經搞出來一些成果了,可惜,除了我之外,別人都不這樣想,所以弄到最後,只有我自己的靈甲採用了這種技術。」利奇在一旁抱怨著,似乎和波羅諾夫同病相憐似的。

  果然這招非常有效,波羅諾夫漸漸停了下來,也不再罵人了。

  安東尼奧和那個天階騎士面面相覷,兩個人從來沒有看到波羅諾夫這樣好說話。他們只能把這歸咎於天才之間總會有某種共鳴,不是天才的人是沒辦法理解這一切的。

  或許是利奇的話,非常合波羅諾夫的胃口,或許真得如同那兩個人所想,天才之間有著某種共鳴,利奇和波羅諾夫居然談得非常起勁,他們倆一邊轉悠一邊討論,嘴裡面蹦出的全都是其他人聽不懂的東西,時不時地兩個人也會吵起來。

  在一旁的安東尼奧和那個天階騎士,一開始還挺擔心,唯恐波羅諾夫神經病發作,但是很快他們就放下心來。

  波羅諾夫就算吵得再凶,神智卻始終是清醒的,而且兩個人一旦吵到僵持不下的時候,就會找來紙筆,然後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說著說著,話題漸漸轉移到了弗蘭薩帝國的人體潛能研究上,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波羅諾夫居然在這項研究上,也掛了個副主任的頭銜。

  「沒想到,鐵血騎士計劃居然有你的一份。」利奇這一次並不是故作驚詫。

  「你剛才不就說過,騎士和戰甲應該是一體的,現在怎麼說這樣的白癡話?」波羅諾夫的嘴巴一點都不留情面。

  聽到這話,利奇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了一件事。

  「我看過對鐵血騎士的屍體解剖,他們的身體裡面有很多金屬線,那不會就是你的傑作吧?」

  「是我又怎麼樣?」波羅諾夫把這看作是最得意的事之一。

  利奇得到答案,倒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這個神經病做出任何瘋狂的事,全都可以理解。

  說實話,和那些搞純血騎士試驗的傢伙比起來,波羅諾夫絕對要正常多了。

  「我知道你來這裡,就是為了那些東西。」波羅諾夫倒是有自知之明,沒認為利奇是專程為他而來。

  這個神經質的傢伙現在倒是挺冷靜,他走到了房間的一角。

  這裡簡直就是一個獨立王國,只見成排的櫥櫃圍成了四面牆壁,中間放著一台像施刑的刑床的東西,這玩意兒全都是鋼質環扣,可以把人緊緊地鎖在上面,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探針和金屬線。

  利奇對於這東西並不陌生,瓦雷丁人最先偷竊到這方面的技術,他們靠自己的技術複製了一種調製裝置,就和眼前這玩意兒差不多,之後鐵血騎士技術被同盟得到,一開始用的也是類似的裝置,知道他、馬克斯和其他聖級強者加入之後,才重新搞出一套更安全,更溫和的調製裝置。

  同盟的調製裝置是在半催眠的狀態下進行的,用來調製的能量裡面混合了他和蘭蒂轉化的異種能量,雖然比例很少,卻讓調製能量變得柔和了許多。

  突然,利奇的目光定在了其中的一個櫥櫃上,隔著玻璃,他看到了一樣非常熟悉的東西。

  那是一個頭套,由十幾根縱橫交錯的金屬帶構成,上面鑲嵌著一顆顆扁圓的晶體。

  利奇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正是他想要找的,智慧頭冠裡面也有類似的東西。

  現在所使用的聯絡裝置,就是依照這東西的原理發明的。

  從各個遺址裡面挖掘出來的太古時代的物品之中,這種聯絡裝置的數量很多,甚至比反重力裝置的數量還多。

  戰甲製造師們全都確信,他們已經把這種裝置研究透徹了,只有利奇知道,現有的成果只是冰山一角。只有像初代聖皇、血色帝皇和他這樣的人,能夠讓這種裝置的另外一部分功能得以啟動。

  櫥櫃的門是鎖著的,不過這對利奇來說算不得什麼,那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鎖。事實上沒人認為這東西重要,只是作為血色旌旗的遺產,所以一直都擺放在這裡。

  利奇的食指輕輕一彈,從指尖彈出了一根很細的鋼絲,他把鋼絲穿進鎖孔裡面,稍微攪了一下,鎖就一下子彈開了。

  他開鎖的時候,因為有身體擋著,波羅諾夫根本就沒有看到,而安東尼奧和那個天階騎士一直站在門口,更是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

  想要掉包是不可能的,不過利奇原本就沒有想過掉包,他需要做的只是換掉這上面的一塊晶體。

  要調換的那塊晶體就在額頭正前方的位置。

  利奇早就準備好了另外一塊同樣的晶體。

  每一塊這樣的晶體上,全都隱藏著一道無形的印記,這道印記連接著一張網絡。在太古時代,這張網絡連接著無數類似的裝置,也連接著許多像蘇珊那樣的超級智腦。

  可惜現在,這張網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只剩下幾根絲線還孤零零地掛在那裡。

  他曾經找了個借口,把同盟之中除了羅索托帝國,所收藏的這類裝置,全都試了一遍。最終的結果讓他失望,只有兩部裝置可以和蘇珊連上,其他的要麼那道印記已經不存在了,要麼就是對面沒有反應,……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17
 224 原來如此

  紅色,一片血紅。

  滿眼看去全都是紅色。

  這是一個紅色的世界,一個像血一般的世界。無數和生命有關的奇異符號,懸浮在這個世界裡面。

  一進入這裡,利奇就感覺到非常難受。

  他連忙退了出來,靜靜坐在那裡好半天,那種充斥胸膛的煩躁感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利奇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歷史上的血色帝皇會被稱為最暴虐的帝皇,為什麼血色旌旗被稱作為最殘酷最野蠻的軍隊,所有的暴虐都來自於這裡。

  看了看門口,確定沒有人會進來,利奇再一次把頭冠戴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立刻進入那血的世界,而是連上了蘇珊那邊。

  蘇珊的世界是一片虛無,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天空和地面,就像是身處於宇宙空間,卻又沒有那漫天的星辰。

  幸好只過了一會兒,蘇珊的身影憑空冒了出來。

  「怎麼了?你怎麼想到聯絡我?我不是說過這很危險嗎?」蘇珊似乎有些不高興,就像利奇不希望她暴露一樣,她也不希望被世人所知,要不然等待她的很可能是被拆卸開來研究的命運。

  「我找到一個有趣的東西,十有八九是一部和你一樣的智腦,不過它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連上它之後,就像是進入了一個血的世界,而且我沒有看到和你一樣的存在……」利奇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

  隨著他的描述,四周漸漸浮現出和剛才一樣的景象,這是蘇珊直接從他的意識之中提取出來的影像。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再和那部智腦接觸。」蘇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難道那部智腦會傷害到我?你不是說過,像你這樣的超級智腦,在製造出來的那一天,就被設置了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嗎?」利奇問道。

  當初蘇珊曾經說過,太古時代的智腦總共分十二級,她屬於第九級,從她這一級開始,智腦不但有了模擬智力,還有了模擬人格,和真正的人已經沒有什麼兩樣了。

  正是因為太像人了,太古時代的人非常擔心,這些超級智腦最終會產生野心,反叛人類,取人類而代之,所以他們在製造這一類智腦的時候,設置了很多規則,不能夠傷害人類是最基本的規則。

  反倒是那些低級別的智腦沒有類似的規則,就拿利奇一直在用的那兩部智腦來說,其中的一部是為了軍事目地而設計的,另外一部智腦更是直接參與到殺戮之中。

  「如果那部智腦還存在人格的話,我就不會說它有任何危險了。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就是針對模擬人格而設置的,一旦像我們這樣的超級智腦,有了傷害人類的企圖,我們的模擬人格就會立刻被抹殺掉。那部智腦的模擬人格很可能已經消失了,但是它的情況很微妙,很可能在漫長的歲月中,又自己形成了意識。」蘇珊解釋道。

  「能說得明白一些嗎?」利奇問道。

  「你可以認為那個智腦已經死了,屍體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蛆蟲,新生的它沒有太高的智力,完全憑本能活著。」蘇珊這一次的解釋足夠噁心。

  不過利奇一想到剛才進入那片血色世界裡面的感覺,對於這番噁心的解釋,倒是頗為認同。

  「變成蛆蟲之後,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就失效了?」利奇想要再確認一下,說實話,他對於那個頭冠所連接的超級智腦裡面的太古科技,確實非常在意。

  「變成蛆蟲之後,一切都憑借本能做出判斷,它應該不會刻意傷害人,你如果想賭一把的話,我絕對不會阻止你,說不定你能夠從中得到點什麼,但是你別指望我幫你,在它的世界裡面,它的力量最強,再說,我並不知道它的虛擬人格是怎麼消失的?又是怎麼產生新意識的?萬一那是某種病毒在搞鬼,對於你來說,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致命的,我可不想變成那樣。」

  蘇珊不會撒謊,同樣也不會妥協,所以她的話一說出口,利奇立刻就明白了,他不可能指望這個傢伙的幫忙。

  「我想知道,最壞的情況下,我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利奇仍舊想搏一把。

  「你可能會變成白癡,就像你還是普通騎士的時候,挨了一下精神穿刺一樣,或者,你的潛意識裡面會被留下點東西,你會漸漸變得不正常……」蘇珊一口氣說了七八種可能性。

  利奇只感覺到毛骨悚然,他頓時有些猶豫了起來。

  蘇珊突然又說道:「你最好別把低級別的智腦和那東西相連,如果那玩意兒真得有病毒的話,會感染那些低級別的智腦,如果讓我知道你那樣做的話,我會把你手裡所有的智腦全都清理一遍,到時候,你的智腦不能夠再用了,可別怪我。」

  這絕對不是威脅,超級智腦雖然擁有模擬人格,但是它們絕對不會理解,什麼叫捨己為人,從本質上來說,她們是絕對自私的。

  利奇嚇了一跳,他暗自慶幸,剛才一進去就退了出來,根本沒時間用那兩部智腦去分析那個血色的世界。

  不能和智腦相連,就算找到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技術,也沒有任何用處,他不可能用大腦去記憶,但是讓他徹底放棄,他又不是很甘心。這簡直就是站在寶庫門口,朝著裡面張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拿。

  ……

  心中滿是猶豫,利奇進退兩難。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終於一狠心,關掉了戰鬥服上的那兩部智腦,然後再一次將頭冠戴在了腦袋上。

  幾乎在一瞬間,他再一次進入了那個血的世界。

  知道這樣做非常危險,利奇不敢浪費時間。剛才蘇珊給了他一些指點,所以他現在知道,怎麼才能夠得到他需要的東西。

  這同樣也是一個虛擬的意識空間,在這裡心中所想,一切都會成真,區別只不過是控制能力的強弱罷了。

  如果那部超級智腦的虛擬人格仍舊存在的話,它就是這個空間的神,任何人進入這裡想要聽到看到什麼,首先必須得到它的同意,但是現在,這個虛擬人格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一個只有原始本能,類似變形蟲的低級意識體,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利奇才敢渾水摸魚。

  知道時間緊迫,利奇事先就已經想好要些什麼。

  他對太古時代的生命科技並不感興趣,就算得到了,想要重現那些技術,也要花費大量的心血,更重要的是,生命科技離不開生物實驗,到了後期更要在人體上進行試驗。這是他絕對做不到的。

  他需要的是太古生命科技和當今文明的鬥氣功法相互融合的技術。

  曾經看到過蘇珊關於歷代聖皇的記憶,所以他知道,那幾位聖皇所進行的研究,遠比他們拿出來的東西要多得多,他本人也是一樣,一直以來,他顯露在世人眼前的技術,恐怕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東西都被他隱藏了起來。所以他想要賭一把,看看血色帝皇是不是也這樣?

  幾乎在一瞬間,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出現在了利奇的眼前,那是血色帝皇。

  這是利奇按照血色帝皇的肖像,投射到這片空間之中凝結而成的。

  那位被稱作為有史以來僅次於初代聖皇的帝皇,和其他帝皇一樣都有著自戀的特徵,他的各種各樣的肖像非常容易找到。

  這個辦法是蘇珊告訴他的,她並不敢肯定成功幾率有多少,只是除此之外,其他辦法的成功率更小。

  利奇盯著那個肖像,他的心緊張到了極點,自從晉升輝煌之後,他已經很少出現情緒變化了。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他看到那個身影開始變化了,變化非常細微,畢竟他當初用來借鑒的肖像畫,全都出自名家之手,和血色帝皇本人非常接近。

  此刻那身影正在變得越來越年輕,那些肖像畫大多是血色帝皇中年時留下的,那正是他最輝煌的時候,縱橫天下,所向披靡。

  過了大概三五分鐘,那身影已經變得像是十七八歲的摸樣,突然一直靜止的影像動了一下,原本只是一副油畫,突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見這位帝皇的臉上滿是惶惑和驚詫,顯然他是第一次進入這個詭異的世界,緊接著四周憑空冒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那顯然是血色帝皇腦子裡面想著的東西,在這個世界的投影。

  利奇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此刻他看到的一切,就是當年血色帝皇第一次進入這裡的影像。

  血色帝皇居然早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這個頭罩,並且發現了這裡面隱藏的秘密。

  利奇靜靜地在一旁看著,此刻他完全是一個旁觀者,血色帝皇才是主角。

  很顯然一開始這位偉大的帝皇並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看上去很茫然,而且時不時會消失一下,那顯然是他取下了頭冠。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似乎漸漸找到了控制這個世界的辦法,四周冒出來的那些影像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

  這個世界和蘇珊的世界完全不同,所擁有的記憶似乎全都和生命科學有關。

  利奇暗自慶幸,要不是這樣的話,恐怕飛行技術就輪不到他發明了。

  事實上,在蘇珊有關那幾位聖皇陛下的記憶之中,他們都已經接觸過飛行技術,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目地,他們並沒有把飛行技術拿出來。

  超級智腦裡面不可能只裝著一種科技,那樣的話實在太浪費了,而且對虛擬人格的發展很不利,所以蘇珊才會懷疑,這部智腦可能受損過,甚至連大部分的記憶區都已經損毀,留下的只有和生命技術有關的內容。

  這和他當初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發現的那座遺址裡面的那台智腦倒是非常類似。不過那台智腦的級別很低,並沒有模擬人格,甚至連自我的意識都不存在。

  眼前的景象不停地改變著,血色帝皇出出進進變得越來越頻繁,顯然他是在靠自己的記憶,將他看到的太古時代的生命技術帶到外面的世界去。

  利奇頓時鬆了口氣,血色帝皇確實是一個精神力變異者,不過精神力變異的程度顯然比初代聖皇差,只相當於第四代聖皇的程度。

  利奇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自豪感,在精神力方面他是最強的,即便初代聖皇也不能和他相比。

  所以他能夠和普通的智腦相連,只有初代聖皇的精神強度達到了這樣的標準,而初代聖皇比他早一千多年,當時發掘出來的神甲,數量遠遠不能和現在比,完好的智腦更是少之又少。初代聖皇甚至都不知道他有這樣的能力。

  利奇耐心地看著,他現在的耐性好得不得了,就連老伯都沒辦法在這方面和他相比,之前的那半年,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隨著時間的推移,血色帝皇明顯在長大,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二十幾歲的青年。漸漸地他開始有所變化,不再是懸浮在半空中,而是盤腿坐了下來,似乎在修煉鬥氣。

  在虛擬的意識空間裡面,同樣也可以進行修煉,不過在這裡面修煉鬥氣,根本就是虛妄的,不會讓實力得到絲毫的提升,更不會練出一絲真正的鬥氣。

  利奇自己也在蘇珊的虛擬空間裡面修煉過,但是他修煉的是武技,武技和鬥氣不同,得到的那些經驗全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他能夠練成那麼多神技,全都是在虛擬空間裡面模擬成功之後,再帶出去的。

  接下來的景象就變得單調了許多,血色帝皇一進入這個空間裡面,就開始修煉,一開始是和外面一樣盤腿而坐,漸漸地這位皇帝陛下學會了放鬆自己隨意地漂浮在空中。他的大腦似乎進入一片空無的狀態,四周再也沒有那些看不懂的太古時代的資料出現。

  利奇並不感覺奇怪,如果他也一連幾年都面對一部弄不懂的天書,他肯定也會感覺到厭煩,這位皇帝陛下用了整整六年時間才變得不耐煩,已經是毅力驚人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位皇帝陛下的身體四周出現了一縷古怪的血色暗影。

  原本已經有些麻木的利奇,頓時振奮了起來,他知道,血色帝皇之所以成為血色帝皇的契機,終於到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血色帝皇的身影消失了,但是令人感到驚詫的是,那一縷血色暗影並沒有消失,而是仍舊按照原本的循環路徑在流轉著,每一次都會有些變化。

  利奇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可以肯定,那東西絕對不是血色帝皇留下的,那麼只可能是隱藏於這個虛擬空間的那只「變形蟲」。

  不知道是處於本能?還是其他的原因?那東西對鬥氣產生了興趣。

  鬥氣是太古時代沒有的東西,卻又和人體潛能有關,那東西會感興趣也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看著那東西好奇地再那裡摸索,用的是很沒效率的方法,利奇對這個意識體的智力總算有了一點認識。

  同樣是對鬥氣一無所知,同樣缺乏這方面的資料,蘇珊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幫他完善功法中的不足之處,讓他一下子就練成了「真?光輪斬」。

  除了對那個意識體多了一絲鄙夷之外,利奇對血色帝皇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看重了。

  同樣是借助超級智腦的力量,他在發現智慧頭冠的秘密之前,已經搞出了龍式戰甲,還發明的飛行技術,那可不是從太古時代的記憶中得來的。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收起了對血色帝皇的輕視。

  這位皇帝陛下能夠成為傳奇,並不是完全靠超級智腦的幫助,他可不像初代聖皇,初代聖皇一生下來就是王子,而血色帝皇出生於一個普通騎士家庭,他能夠一步步走上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利奇猛然間想起,他看過有關血色帝皇的傳記,好像都說到血色帝皇是在二十五歲那年開始了他傳奇的一生,之前他完全稱得上默默無聞,頂多就是實力的提升比其他人稍微快一些。

  也就是說,那個意識體對血色帝皇的影響馬上就要開始了。

  血色帝皇的身影一消失,很快就會再次出現。

  果然,每一次進入這個空間,那個血色暗影就會立刻纏上來,一開始完全是按照血色帝皇的功法流轉著,漸漸地它似乎有了些心得,開始改變鬥氣流轉的軌跡。

  不知道為什麼,血色帝皇似乎感覺不到這東西的存在,他顯然是認為那些改變全都是他自己做出的。

  一套和爆裂鬥氣非常相似的功法在漸漸成型,而且那個意識體漸漸模擬出了一些奇特的機器。很顯然它也有著和蘇珊一樣的能力,可以搜索進入這個意識空間的人的記憶,從那些記憶中提取出有用的東西。

  血色帝皇是兩個世紀以前的人,當時醫療技術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治療儀和各種騎士專用的藥劑都已經非常齊全。

  這些東西對於不是醫師的人來說,或許非常複雜,也非常難以弄懂,但是對這個只相當於變形蟲的意識體來說,卻顯得太過簡單和粗糙,要知道,它擁有的是太古時代最先進的生物科技。

  漸漸的,用來輔助修煉的機器變得越來越複雜,血色帝皇修煉的功法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

  當利奇將頭冠摘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他放在旁邊的懷表是十點半。

  現實中的時間才過去六個小時。

  果然和蘇珊的意識空間一樣,裡面的時間變得非常漫長。

  他最早看到的血色帝皇的身影是十七八歲的摸樣,而且穿著普通的騎士制服,結束的時候,血色帝皇雖然看上去仍舊很年輕,看上去絕對不超過三十五歲,但是眼角眉梢已經可以看到一縷縷的魚尾紋。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經換成了一件華貴無比的皇袍,頭上戴著金色的皇冠,而且身上隨時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殺氣和霸氣。

  現實之中只經過了六個小時,利奇卻感覺到很累。

  房間裡面也顯得有些壓抑,小小的房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

  這些資料就是他此行的目地,裡面全都是弗蘭薩帝國最寶貴的有關生命技術研究的成果。

  他此刻躲在房間裡面,名義上就是要對這些資料進行整理和核實。

  這也是他萬里迢迢趕到這裡的原因。

  看著那一大堆東西,利奇感覺到一陣頭暈,就算有智腦的幫忙,他還是得先把所有的資料全都拍攝下來,然後傳到智腦裡面去。

  這絕對是一件花時間而且考驗毅力的工作,偏偏不做又不行,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島上,畢竟這裡並不安全,現在因為索貝發生了叛亂,再加上喬治五世和海因茨同時失蹤,叛亂者和帝國政府全都群龍無首,所以大家都不敢亂動,但是情況萬一有所變化,難說島上的人會不會對他動手。

  一想到這些,利奇又為剛才浪費了六個小時而後悔起來,既然那顆晶體已經到了他的手裡,而且已經證實東西是完好的,他就不應該在這裡使用這玩意兒。

  時間寶貴,利奇從旁邊取過一疊文件翻看起來,他看得很快,因為根本用不著他去理解,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那上面的東西,傳入智腦裡面。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翻閱過的文件越來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利奇終於將最後一份文件放了下來,他站起身,走出房間,站立在門口,長長地呼了口氣。

  這枯燥而又乏味的工作,總算是結束了。

  現在隨時可以回去。

  這一次萬里迢迢趕到這裡,還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收穫倒也不錯。

  當然他的收穫和弗蘭薩帝國掌握的那些技術沒有太大的關係,那些東西的價值,在他看來非常有限。

  真正有用的還是血色世界裡面那個詭異的意識體搞出來的東西。

  不管是血色旌旗還是弗蘭薩帝國重現的技術,和那裡面的技術比起來,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好東西一直都被隱藏著。

  不用接受「聖皇的祝福」,直接將輝煌騎士提升到天階,這就是血色旌旗掌握的最高成就,也是血色旌旗得以縱橫天下的根源。

  弗蘭薩帝國用了兩個世紀的時間,讓這種技術又往上走了一步,可以把天階騎士提升到聖級。

  但是在血色的空間裡面,那個意識體早已經找到了,讓聖級強者繼續突破的辦法。

  血色帝皇被稱作為雷帝之下第一強者,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就是在聖級境界之上,又連續突破了三次,只論境界的話,他比大叔還勝過一籌。

  知道了血色帝皇的實力,利奇甚至有點懷疑,當初為了幹掉這個傢伙,帕金頓聖國到底搭進去多少聖級人物?反正一部雷神加上一個雷帝嫡系,絕對不可能勝得過那個傢伙。

  利奇正拿血色帝皇和大叔做比較,想看看這兩個人誰更強一些?突然旁邊傳來了羅拉莉絲的聲音:「那些資料研究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都已經在我的腦子裡面了,弗蘭薩人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血色旌旗留下的那些技術裡面,最珍貴的是對人體潛能的逐步開發,按照我的計算,原來的技術能夠讓大部分騎士都進階王牌,讓百份之十的騎士可以進階榮譽,百份之二的騎士可以進階輝煌。」利奇低聲說著,他並不知道羅拉莉絲藏在哪裡?所以沒辦法用傳音的辦法。

  既然血色帝皇把大部分的好東西都隱藏了起來,利奇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往外獻寶,此刻他所說的這些,全都是根據血色旌旗遺留下來的資料,分析出來的結果。

  他甚至還有所保留,並沒有提,血色旌旗的最高成就,是解決了輝煌騎士晉升天階的這道天塹。這項技術一向都掌握在血色帝皇自己的手裡,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記載。

  此刻,這座島嶼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那些偵察騎士肯定有這本事,輝煌級別以上的騎士感知全都異常靈敏,他們也都能夠聽得到。

  利奇的這番話立刻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面。

  他們知道,利奇是在和一個隱藏得極好的人說話。

  對此,他們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像利奇這樣的大人物出現在這裡,身邊沒有護衛是不可能的,哪怕現在戰爭已經結束,哪怕聯盟大部分人都已經決定投降,像這樣的地方仍舊異常危險。

  島上的人甚至已經猜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護衛,肯定是聖級強者之中出身於隱王家族的羅拉莉絲。只不過大家都不打算聲張。

  他們更在意的是話裡面的內容。

  沒人認為利奇是在隨口亂說話,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相信權威的話,而現在的利奇絕對有資格稱得上權威。在這個島上,恐怕就只有波羅諾夫能夠和利奇叫一下板,不過在眾人的眼裡,波羅諾夫的實力肯定在利奇之下。

  而最初搞這些技術的時候,是在一個半世紀以前,那時候的弗蘭薩剛剛進入一流國家的行列,遠沒有現在這樣強盛,也沒有波羅諾夫這種宗師級的人物,甚至連大師級的人物都只有兩三個。所以那個時候,完全有可能因為實力不夠,以至於走錯了道路,在那之後,一代代的研究人員就沿著這條錯誤的道路一直走了下去。

  羅拉莉絲根本不在意弗蘭薩人是否走錯了路,她在意的是女皇陛下出發之前的吩咐。

  「弗蘭薩人的那種把天階騎士提升成為聖級人物的技術,你是否已經找到?」

  雖然那種技術有很大的缺陷,帕金頓聖國卻志在必得,她們再也不會犯祖先當年的錯誤了。

  「在裡面,不過我已經有更好的了,我的方法沒有那麼危險,成功率也大得多,只是有一個缺陷……」利奇沒說什麼缺陷。

  不過聽到這話的人,全都立刻猜到,會有什麼缺陷?

  缺陷肯定是只對女騎士有效。

  利奇的那點爛事不但同盟那邊的人一清二楚,聯盟這邊的人同樣也都聽說過。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利奇問道。

  「接應我們的人應該已經在半路上了。你現在最好問一下這裡的人,看看他們能不能和我們的指揮部聯絡上。」羅拉莉絲自己當然不能做這件事,此刻她隱藏在暗處,遠比出現在眾人面前要有用得多。

  一個聖級強者出現在敵人的面前,固然是一種威懾,而一個出身於影王家族的聖級強者,隱藏在幽暗之中,那就不只是威懾了,更是一種無形的警告。

  ……

  傍晚時分,五架大型飛翼降落在了島上,從飛翼上下來的,幾乎全都是高階騎士,其中天階騎士佔了一大半。

  因為載重量的關係,這麼多人卻只帶來了兩部靈甲,其他人全都只穿了戰鬥服,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既然來了這麼多人,利奇和羅拉莉絲的使命就算是達成了,只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希望兩個人在島上再待一段時間,因為利奇和羅拉莉絲都有靈甲,羅拉莉絲還是聖級強者,多了這兩個人,絕對更保險一些。

  這並不是強制性的命令,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非常委婉地建議利奇好好休個假,享受一下海風,海水和沙灘。

  對此,利奇欣然接受。

  既然是休假,當然要有休假的樣子,利奇可不想待在那座島上。

  島上雖然還算平靜,但是氣氛並不怎麼好,空氣中帶著一絲緊張的味道。

  反正海上不可能只有一座島嶼。

  利奇在四周轉了一圈,就在離開這座島嶼數十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另外一座島。

  這其實應該算是一塊巖礁,長只有三百多米,最寬處不過二十米,突兀地高出海面之上,不過對於利奇來說,這已經足夠了,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落腳的地方。

  他不是只有一個人,來的時候,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顯然考慮他會感覺到寂寞,所以把翠絲麗、妮絲、黛娜、玫琳和諾拉全都調了過來。

  本來利奇也打算把羅拉莉絲拉進來,可惜她要在那邊坐鎮,根本就離不開。

  將一張偽裝網展開遮住頭頂,利奇急不可耐地把戰鬥服脫了下來,那幾個女騎士的動作同樣不慢。

  島上一半是沙子,一半是巖礁,那片沙灘就是天然的床,利奇在海水裡面稍微洗了洗,就急不可耐地等候在了那裡,女騎士們則翻過巖礁,到那邊去清理身體了。

  這件事一直讓利奇感覺到挺鬱悶,他身邊的女人可以任由他玩弄,唯獨清理身體的時候不允許他旁觀。這是莉娜一開始的時候就定下來的規矩,後來一直都沒有改過。

  聽著隔壁傳來的咯咯的輕笑聲,利奇的心頭越發癢癢起來。

  整整過了半個小時,黛娜她們才重新爬上巖礁,朝著這邊走來。

  利奇早就有些等得不耐煩了,他的那根東西又硬又脹。看到黛娜走近過來,他一把抱住黛娜的腰,一隻手已經探到了下面。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以往從來不會拒絕的黛娜,居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這一次翠絲麗是主角,你好好陪陪她,她是奧摩爾人,加入105小隊只是暫時的,現在戰爭已經結束,她馬上就要回國了。」

  聽到黛娜的話,利奇愣了一下,不過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一陣黯然,從本質上來說,他和老媽是一樣的人,都喜歡熱鬧,不喜歡別離。

  「那麼妮絲呢?不會也跟著一起前往奧摩爾吧?」利奇問道,他對於妮絲的感情最為複雜,當初妮絲還叫羅賓的時候,沒有少給他吃苦頭。如果說他有什麼仇人的話,妮絲肯定算一個,但是自從得到了妮絲的處女之身,一切就都變了。

  「如果女人和女人可以結婚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奧摩爾。」妮絲異常幽怨地說道,不過她的話顯然已經暗示了,她仍舊會留在蒙斯托克。

  「我需要一個孩子,這是我的家族的要求。」翠絲麗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顯露出羞澀,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幸好利奇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騎士世界一無所知的菜鳥,對於簡單而又複雜的騎士的世界,他已經越來越熟悉。

  「借種」這種事,在其他地方很少聽到,但是在騎士的世界裡面卻經常發生。

  當然,這類事一般在帕金頓和奧摩爾這樣的古老國家比較多,像卡佩奇和蒙斯托克這樣的「開明政體」國家,數量要少一些。

  「那麼你們呢?」利奇的手在每一個女人的下面都摸了幾下。

  雖然只是摸了幾把,但是他的手帶著催情的魔力,黛娜她們頓時變得星眼迷離起來,一股酸癢的感覺,在她們的尾椎和腰眼之間迴盪著,離著高潮只差著那麼一點,只要稍微再刺激一下,她們恐怕就受不了了。

  稍微露了一手,就已經讓黛娜她們知道,他的手段已經厲害到什麼程度。

  「你有這本事,能夠決定是否讓我們懷孕?」妮絲一向都不怎麼服氣利奇,這話也就她說得出口。

  不過這也是事實,在騎士的世界裡面血脈越強烈,生育後代的可能就越小。一般來說,男女雙方任何一個人達到輝煌境界之後,想要有孩子就只能找普通騎士做配偶,就像博斯羅瓦娶了維多利亞,要不然以蒙斯托克前最高統帥的身份,博斯羅瓦完全可以娶實力更強的女人為妻。

  正因為如此,從理論上來說,利奇和翠絲麗之間能夠有孩子的幾率,非常渺茫。黛娜她們想的是靠做愛的次數,和一些家傳偏方,來搏一下那渺茫的幾率。

  沒有人能夠想到,利奇還真得有辦法。

  因為當初血色帝皇就曾經想過,要破解這個對於高階騎士來說,難以避免的魔咒。那位皇帝陛下所鍾愛的女人裡面,有一個就是和他同甘共苦的青梅竹馬,兩個人一步步走來,當他們想要孩子的時候,實力都已經很強了。

  那位皇帝陛下絕對不允許自己擁有這樣的遺憾,結果他成功了。

  這種秘法並沒有被保留下來,那位皇帝陛下並不希望其他人得到這種秘法,強大血脈和強大血脈的結合,生下的孩子擁有著令人驚歎的天賦。

  換成是帕金頓聖國、奧摩爾帝國或者弗蘭薩帝國擁有這樣的技術,同樣也不會隨意散播,唯獨利奇不在乎。

  那些帝皇要在意國家的穩固,超級強者並不是越多越好,如果不能夠掌控的話,反而會出危險。利奇卻不這麼想,他出生於共和制國家,相信社會本身就會尋求平衡,一旦超級強者的數量多了,最終的結果只會是現有的平衡被打破,一種新的平衡被建立起來。

  他真正擔心的是像太古時代那樣,搞什麼軍備競賽,最後連整個世界都毀滅了。

  聖級強者之前的戰鬥確實很恐怖,但是和太古時代那些巨型戰艦比起來,那威力差得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為了不讓這個世界重蹈太古時代的覆轍,他也要想辦法盡可能增加高階騎士的數量,最好有朝一日,聖級強者像現在的榮譽騎士那樣普遍,天階只相當於現在的王牌,到了那個時候,肯定不會有哪個國家,會再去建造太空戰艦。

  ……

  昏黃的落日映照在沙灘上,紅彤彤的晚霞下是幾個糾纏在一起的赤條條的身影。

  翠絲麗的身體被整個折了起來,她的膝蓋被舉到了胸口這裡,以利奇的本事,他一向都是直接將精液注入女人的子宮裡面,原本用不著這種姿勢。

  兩個人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姿態,利奇那碩大的性器,完全沒入了翠絲麗的陰道之中,頂端更是直接插入了子宮裡面。他的那兩顆蛋蛋也被翠絲麗的肛門吞了進去。

  那一陣陣強力的緊縮,讓利奇感覺到非常爽,現在的他可以隨意地調整身體的敏感程度,和女人做愛的時候,他總是讓身體盡可能的敏感,等到承受不住的時候,就讓身體變得麻木。這樣既能夠享受到做愛的樂趣,又可以在做愛的過程中掌握主動。

  比起翠絲麗體內的強力收縮來,更令利奇感覺美妙的是肛門附近那輕輕的舔舐。

  肯這樣做的只有玫琳和諾拉,玫琳一向都對他百依百順,別說舔肛門,就算再出格的事也都願意做,而諾拉則習慣了逆來順受,她很少會主動做什麼,但是利奇只要想玩什麼,她從來都沒有拒絕過。

  此刻正在這麼做的是玫琳,諾拉正趴在翠絲麗的身上,屁股高高地翹起著。和她並排趴著的還有黛娜。

  利奇的雙手在諾拉和黛娜的陰部輕輕撥弄著。有時候也會把手指或者整個手伸進去。

  黛娜因為生育過,所以屁股比較大,臀部豐滿柔膩,諾拉的屁股就要小得多了,嬌巧而又渾圓,形狀像是蜜桃,顏色也粉嫩。

  這兩個女人的陰部早已經滿是泥濘,一大片白濁的黏液糊在她們的腿跟上,並且順著大腿流淌到膝蓋,而她們的肛門附近全都是稍微稀一些的黏液,這些黏液泛著泡沫。

  那兩片花瓣和隱約露出的花徑全都鮮嫩欲滴,雖然被利奇採摘了好幾年,裡裡外外都玩了個遍,那裡的顏色卻始終沒有變深。

  這是身為騎士的好處,女騎士的新陳代謝遠比普通人強,體內的色素和雜質很容易被排出來,所以她們的乳頭,陰部和肛門永遠都是粉嫩的,不會因為年紀的增長和頻繁做愛,而變深變暗。

  像玲姨和老媽的那些同學,她們的陰部顏色就是鮮紅的,阿麗亞娜和莫妮卡更是有些發暗,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克絲琴娃,另外一個就是愛莎,前者是天生如此,後者卻是靠一種秘藥的關係,這或許也是他對這兩個女人特別寵愛的原因之一。

  一想到那些女人,利奇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

  艾米麗她們現在還好說,二十多歲,青春仍在,但是阿麗亞娜卻已經三十多了,更別說玲姨。

  她們都是普通人,老得快,而且壽命也相對短暫。

  如果是以前,他也只能認了,但是剛才在那個血色世界裡面,他卻看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血色帝皇死的時候是七十三歲,但是他看上去卻只有三十歲的摸樣。

  騎士確實老得比較慢,而且境界越高,衰老的速度越慢,到了聖級之後,衰老的速度差不多是普通人的三分之一。不過血色帝皇能夠那樣年輕,並不完全是因為境界高。這位皇帝陛下對於自己的容貌非常在意,居然試圖創出一種能夠讓人永葆青春的功法。

  那個意識體顯然明白了這位皇帝的意圖。

  永葆青春顯然不可能,即便在太古時代晚期,也沒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頂多就是減緩衰老,和讓外表變得年輕。

  不過這已經夠了。

  對於那套功法,利奇記得非常清楚。

  功法和抽像的公式不同,就算再複雜,也能夠很容易地記住,對於騎士來說,這幾乎是本能。

  心有所想,鬥氣就自然而然順著記憶中的軌跡流轉了起來。

  這種功法和「金剛」、「金絲繭」非常相似,全都是鬥氣軌跡異常繁複,必須流轉全身,遍及五臟六腑,只不過「金剛」重在增強,「金絲繭」既注重增強,同時也注重平衡和滋養,而這種功法卻是另闢蹊徑,視鬥氣為流水,沖刷全身每一個細胞,祛除體內淤積的雜質,同時也起到滋潤的作用。

  只是片刻功夫,鬥氣就已經流轉了一圈,利奇早已經修成了空靈之體,鬥氣在體內暢通無阻,也沒有循環路徑可言,隨便什麼地方都能夠走通。

  一圈下來,他頓時感覺到愕然。

  這種功法居然還有內視的效果,隨著鬥氣的流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體內的雜質。

  他的雜質不多,只有少量的雜質聚集在臟腑之間。

  興之所至,他將一絲鬥氣順著性器注入了翠絲麗的體內。

  即便經歷了多年的合修,鬥氣在別人的體內運轉,仍舊顯得有些艱難,好在翠絲麗同樣也練成了「金絲繭」,大部分的循環通道都是通暢的,並不需要另行打通。

  一圈下來,果然如同他預料的那樣,翠絲麗體內就遠沒有他純淨,不但臟腑間淤積了大量的雜質,皮膚、肌肉、血管和筋腱之中也有雜質,只不過數量稍微少一些。

  利奇一陣欣喜,既然他可以強行推動鬥氣,在翠絲麗的體內如此流轉,那麼在艾米麗她們的身上也能夠這樣做,頂多就是費力一些,不過這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的鬥氣無窮無盡,根本不怕消耗。

  唯一的問題就是,老媽怎麼辦?

  雖然老媽和他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十五年的養育之恩,他早已經認定了這個母親。同樣他和老爸之間的感情也非常深。

  利奇頓時頭痛了起來,顯然,他還得研究出一套別的辦法,來取代合修。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20:18
 225 新的時代

  戰爭終於結束了。

  在巴馬的無憂宮裡面,弗蘭薩皇儲阿西米亞親王代表聯盟在投降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分鐘之後,消息傳遍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同盟這邊自然是為勝利而歡呼,當天晚上,各國無一例外都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儀式。

  本來聯合指揮部也有慶祝安排,只不過參加的全都是各國的代表,真正的高層早已經回國了,像安妮莉亞、卡洛斯這樣的人,肯定要和本國的國民一起慶祝戰爭的勝利。

  利奇當然也回國了,他雖然不在乎這些,但是此刻的他,代表的並不是自己一個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很清楚,他是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的創立者。

  時隔一年半,蒙斯托克已經不再是一片廢墟,雖然戰爭的創傷仍舊沒有彌合,中部和南部還隨處可見廢棄的城市,但是很多新城市已經在建造之中,裴內斯這個首都也開始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繁榮。

  在裴內斯的郊外,多了一片以前沒有的區域,那裡就是當初規劃的行政區。

  這片區域既然是利奇設計的,自然是利奇喜歡的那套風格。

  整個區域就像是一個大型園林,除了幾座紀念碑,就只有兩座宮殿式的建築物,一座是國會宮,因為新的共和國是總理負責制,國會的地位在總統府之上,所以這座國會宮的位置最為顯眼,位於行政區的中央,而且也最氣派,是按照十六世紀後古典主義風格設計的。另外一座宮殿式建築物是裴內斯博物館,那裡是前一個共和國唯一殘留的印記,裡面放著前共和國的一些歷史遺跡,當然利奇也為新的共和國留下了地方,像博斯羅瓦和布魯姆的遺物就放在了裡面,第一批龍式戰甲中的一部也放在了裡面,除此之外還有蒙斯托克第二階段戰役時,他搞出來的那種最早的飛翼,也放在了博物館裡面。

  在行政區的外圍,是成片的大樓,那是用來安置各個政府部門的地方,之所以放在這裡是因為出入比較方便。

  行政區的一角有一幢兩層樓的小別墅,那就是總統府,也是利奇暫時的家,至少他的老爸老媽就住在這裡。不過大部分時候,這裡只有利奇的老爸一個人。利奇的老媽愛熱鬧,再加上她的虛榮心一直都很強,住在總統府裡面畢竟太寂寞了,缺乏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所以她經常不住在這裡。

  不過今天,利奇的老爸老媽全都在家裡面,因為利奇也在。不只是他,105小隊的成員基本上都在,只少了一個翠絲麗。來訪的客人還包括海格特和埃爾文。

  這些人聚集在這裡,名義上是為了看焰火。

  為了慶祝聯盟的投降,裴內斯市政廳拿出來一萬多發焰火,等到天色黑了之後,焰火晚會就要開始了。

  那些焰火早在三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反正那個時候就已經看得出,聯盟敗局已定。

  這麼多焰火倒也沒花費太多的錢,戰爭結束之後,剩下了大量的火藥,這玩意兒可沒有能量結晶那樣用途廣泛,製作成焰火也算是對賸餘軍用物資的有效利用。

  放焰火的地點是行政區中央廣場上,此刻一排炮兵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廣場的四周圍滿了人,差不多有十幾萬人跑過來看熱鬧。利奇家的四周也圍攏著不少人,只是被鐵欄桿阻擋著,沒有辦法過來。

  在後院的空地上,豎著幾頂遮陽棚,下面放著桌椅,利奇和老爸老媽佔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的並不是咖啡或者奶茶,而是鮮搾的西瓜汁。

  果汁這類東西,在以往是上不了台面的,不過自從利奇一家登頂之後,這已經成了一種時尚。

  「戰爭終於結束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嘉利在一旁問道。

  今天這麼多人跑到利奇家來,為的就是想知道利奇的打算,只是埃爾文不方便開這個口,海格特則有的是機會問這件事,並不急於一時。

  「接下來的幾年,最重要的肯定是接收,原屬於聯盟的那些騎士。」利奇知道大家為了什麼而來,因為蒙斯托克在同盟中的重要程度已經排到了第五位,所以戰後的紅利之中,蒙斯托克可以分到很大一塊。

  對於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飛地,大家都不是很感興趣,現在的蒙斯托克遠沒有到往外擴張的時候,那些飛地頂多作為貿易中心來用,大家真正關心的是人。

  「聽說你放棄了那些戰甲製造師,用來換取更多騎士?」海格特溜躂著走了過來,說這話的時候,他多少帶了一些抱怨的味道,也就只有他可以這樣做,埃爾文雖然同樣非常不滿,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人才還是自己培養的好,有我在,你們難道還擔心蒙斯托克出不了幾個大師?」利奇並不是自負,他說這話確實沒錯,在戰甲製造師的世界裡面,只要出現一個神工級別的人物,在他的指點之下,周圍很快就會出現一大批大師,如果政策沒有什麼失當的地方,那麼這個國家的戰甲製造技術很快就會發展起來。完成這一切,前後少則十幾年的時間,多則二三十年,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麼。

  「我想起一件事來,之前我曾經和德雷達瓦人談妥了一系列援助計劃,他們要進行軍事改革,以前那套已經不適合眼前的狀況了,獨立軍這邊不適合出人,由你們兩家出人吧。多派一點人過去,讓他們機靈一些,和當地人相處得好一些。」說到這裡利奇擠了擠眼睛:「那裡重男輕女,女孩子不值錢的,讓你們的手下多騙一些女孩子過來。」

  海格特一開始聽到讓他和埃爾文派人前往德雷達瓦,原本還有些不甘願,這種事對國家有利,但是對各個軍區和那些被派遣的人,就談不上有好處了。但是現在,他卻聽出了一些名堂。

  經歷了這樣漫長的戰爭,大量男性騎士戰死沙場,所以男女比例顯得很不平衡,再加上這一次得到了一大批俘虜,其中又以女性為主,所以蒙斯托克的男性騎士根本就不缺女人,就連十三四歲剛剛發育成熟的小騎士,也都已經配上了不止一個女人。

  不過海格特倒是能夠理解利奇的想法,女騎士的數量越多,共和國恢復元氣的速度也就會越快。

  對於現在的蒙斯托克來說,錢和物資都已經不缺了,唯獨缺實力。這麼大一個國家,騎士的數量還不到十萬,太讓人難以想像了。也容易迎來鄰國的覬覦。

  「騎士也該改變一下形象了,不能老是高高在上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學一下德雷達瓦人,讓他們幫忙進行重建工作。」利奇這一次是對所有的人在說話,不過相對而言,埃爾文那邊做起來就困難一些了。

  首先就是北方保留的比較完好,需要重建的地方不過,除此之外,埃爾文的派系成員全都是豪門世家出身,他們現在已經感覺到很憋屈了,再讓他們放棄騎士的尊嚴,充當苦力的角色,他們絕對不會願意干。

  「這種事最好不要強迫。」海格特知道埃爾文難以開口,他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我不打算強迫,反正接下來軍費的數量不會像之前那麼多了,平均分配的話,各個軍區能夠拿到手的錢就那麼多,如果拉不下臉來,就餓肚子去吧。」利奇並不在意,他已經給了選擇的機會,同樣他也不擔心埃爾文的人來和他鬧。

  只要做到公正和不偏不倚,別人就不能說什麼,如果有人想要鬧騰,只會自取其辱。現在的蒙斯托克,已經不是當初那樣由一小撮人掌控,各個集團各個階層互相制約,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再加上財政公開,每一筆經費的去向,只要想查,絕對可以查得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把錢用在國家的重建上,如果軍方出面的話,這筆錢等於是轉了個圈,最終仍舊回到軍隊的口袋裡面?」莉娜比較明白這裡面的奧妙,不管是在卡佩奇的時候,還是在西線,她都兼管著後勤保障這一塊。

  「塞進軍隊的口袋裡面,總好過被某些人貪污掉。」利奇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之中隱約帶著一絲殺氣,前共和國就貪污嚴重,新共和國剛剛建立不久,這種風氣又開始死灰復燃。他一回到蒙斯托克,馬龍就帶著一大堆的資料來找他,那些資料看得他只想殺人。

  「對了,現在戰爭結束了,我也可以退役了。」利奇非常輕鬆地說道。

  海因茨和埃爾文眨巴著眼睛,他們都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但是偏偏他們又沒辦法反駁。利奇和其他騎士都不一樣,這個傢伙不但是後天覺醒,而且是戰爭時期強制徵兆入伍的。他最初登記的就是後備役。

  利奇的這個身份就和他見習騎士的等級一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改過,偏偏大家都已經忘了這一點。

  「你想像馬克斯那樣?」莉娜首先猜到了利奇的打算。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差不多,不過更關鍵的是,我不想給第二共和國留下一個軍人干政的傳統。」利奇說道。

  「難道你打算從政?」莉娜這一次吃驚不小,這完全不符合利奇平日的表現。

  「這不可能。」四周好幾個人都同時叫了起來。

  「我打算設立一個第三處,獨立於各個部委之外,也不由總統、內閣和議會的掌控,人員就我一個,經費可有可無。」利奇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眾人又一次面面相覷,大家都開始搞不清楚利奇的打算了。

  「你這個部門打算管些什麼?」利奇的老爸忍不住問道。

  「不管事,只管人。」利奇笑嘻嘻地說道:「像前總統亞爾諾那樣的傢伙,從法律上來說,是沒有人能夠管得了他的,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除此之外,現在有一大堆人佔著位置不辦事,另外一堆人整天想著撈錢,法律明明有用,卻偏偏起不到效果,這幫人就由我的部門來管。」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好半天才聽莉娜喃喃自語般地說道:「怪不得要退役,還是退出去比較好。」

  這一次眾人終於明白了,這可不是什麼軍人當政的壞傳統,說得難聽一些,這根本就是恐怖統治。

  古往今來,絕對沒有哪個人像他這樣胡來,上位者或是乾綱獨斷,或是玩平衡,卻沒有像他這樣明明放著大道不走,卻挑一條幽暗小路的。

  「放心,我也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所以這個部門只有我,等到我干不動了,這個部門也就自動撤銷了。至於對外,這個部門名義上管著火災、車禍之類的意外事故。」利奇早就想好了一切。

  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細,他不是玩政治的那塊料,並不是說他的腦子不夠用,而是因為他沒興趣和別人玩那個腦筋,他看待問題越來越接近一個騎士,讓他感覺到不舒服的人,直接用實力解決。在騎士的世界裡面,用的是公開決鬥的辦法。

  普通人當然不可能用這招,而且對於騎士來說,殺死普通人始終是一種禁忌,不過利奇從來沒有將自己看作是騎士,同樣現在的他越來越不在意那些規矩。

  「你把自己定位為執法者還是裁決者?」埃爾文老頭難得正義心暴漲,對於他這樣一個傳統的人來說,利奇的想法顯然太可怕了,騎士不能殺戮普通人是最基本的規矩。

  「我覺得我既然是執法者又是裁決者,可以嗎?」利奇一點都沒有把埃爾文當回事,現在已經不是一年多前,並不是說,他的地位提升了,而是心態完全不同了。

  一年前,他想著的是讓蒙斯托克強盛起來,但是現在他的腦子裡面裝著的是整個世界,只不過他不是想要擁有整個世界,而是要控制這個世界的走向。

  如果論野心的話,他的這個野心比喬治五世的野心,絕對要大得多。

  這話讓埃爾文啞口無言,他這才發現,以利奇現在的實力,他就算想當皇帝,似乎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更別說執法者或者裁決者了。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嘉利在一旁冷冷地說道,她講這話顯然是站在了利奇這邊。

  「我也覺得沒什麼,既然法律無法執行,就說明體制還不完善,那麼在正常的途徑之外,再用些額外的手段,也完全可以理解,只要對大多數人來說公正,就可以了。」海格特也比埃爾文老頭要灑脫得多。

  說實話,因為前共和國的緣故,他們這些人對於政府官員,多少有些怨氣,而新的共和國雖然已經在這方面改變了很多,而且利奇一直在打壓那些豪門世家,但是因為慣性的緣故,那些以前的政治豪門,一個接著一個重新冒了出來,而且話語權越來越重。要不是現在政壇上多了以利奇的母親為首的那幫女人的攪合,恐怕情況會更加惡化。

  「你打算退役的話,難道以後軍隊的事全都不管了?」埃爾文當然要搞清楚這件事,他並不認為這就對他有利。

  如果能夠獨攬大權的話,他當然不介意利奇離開,但是現在蒙斯托克分成三塊,肯定要有人出來調派資源,這件事也就只有利奇幹得了。

  其他人也全都看著利奇,他們也非常關心此事,這一次他們過來,原本是為了確定戰後資源怎麼分配?軍隊下一步怎麼發展?沒有想到利奇突然間來了這麼一手,所有的人都給弄得措手不及。

  「軍隊的事,我不會具體插手,我打算在老家格拉斯洛伐爾搞一個實驗室,今後新戰甲的設計就在那裡進行,核心部件也在那裡製造,那些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就由你們自己負責製造,三個戰區各設一個大型兵工廠,不算過份吧?」利奇說著自己的想法。

  「人員的調派呢?」嘉利問道,她同樣也是代海格特和埃爾文問這個問題。

  「我以前不是說過嗎?每幾年進行一場演習,測試一下各個戰區的實力,以後新生的安排,就以演習的成績來定,成績好的先挑,成績差的就只能吃剩飯。」利奇看了看海格特和埃爾文,他很清楚嘉利是根本不擔心的,只憑105小隊就可以穩贏另外兩個軍區,而另外兩個軍區,論整體實力,肯定是海格特的軍區更強,但是說到中階武力,卻是埃爾文有優勢。

  當初還有另外的協議,某個軍區一直墊底的話,那個軍區就會被撤銷,不過這條已經沒人再提了,現在原105小隊的成員,幾乎都已經是輝煌騎士,原獨立兵團的成員三分之一成了榮譽騎士。另外兩個軍區根本就沒有可能與之對抗,如果再按照當初的協議執行,就成了刻意謀奪另外兩個軍區了。

  「軍費和其他資源,暫時平均分配,今後肯定也要按照演習的成績來分配,除非有事必須由我出面調解,要不然我不會插手。」利奇說道。

  正說話間,突然遠處傳來「砰」的一聲輕響,只見一顆焰火飛上了天空,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輕響,焰火在半空中炸裂開來,化作了無數五顏六色的光點,朝著四面八方飛散開去。

  「現在慶祝開始了,我們全都放鬆一下吧,既然戰爭已經結束了,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容易解決,只要坐到一起好好商量,肯定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利奇的這番話,等於是給將來定了一個基調。

  ……

  整個夏季,同盟都在為勝利而忙碌著,各國都在忙著洗劫投降的聯盟各國,首先就是瓜分那些騎士,這同樣也是為了讓聯盟不至於再死灰復燃。

  當然也有不願意離開故土的騎士,他們會放棄騎士的身份從軍隊裡面退役,然後生活在普通人中間。

  一個騎士從有記憶的那天起,學的就是怎麼作戰,除此之外他們什麼都不會,偏偏騎士的食量比普通人大得多,所以對於這些退役的騎士,能夠養活自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能夠堅持這樣做的人,數量並不是很多。

  而對蒙斯托克人來說,這個夏天最令人震撼的,並不是聯盟的投降,而是一連串意外事故。

  出事故的人集中在執法部門,首先是最高法庭的五位法官在午間休息的時候喝水嗆死,緊接著各級法院也陸續有法官被車撞死,翻車而死,吃東西噎死,甚至走路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摔死。之後就輪到了警察系統,一個月間前後兩任警察廳長意外死亡,一個是不小心打翻燭台被火燒死,另外一個是寫字的時候不小心戳穿了喉嚨。

  在出現了這一連串意外死亡之後,就算傻瓜也知道這裡面有問題,至於問題在哪裡?只要看一下這些死亡事件最後都被歸到哪個部門,就可以明白了。

  一個月裡面蒙斯托克全國死了六十幾個法官,將近一半的警察局長和警察廳長,如此大規模的意外死亡事件,讓這些原本炙手可熱的位置,變得就像是火山一半令人畏懼,最後只能從憲兵和軍事法庭調人,才把空缺的位子給填滿。

  八月初,突然間裴內斯出現了一股流言,說這一連串的意外死亡事件,實際上是謀殺,殺人的是一個外號「午夜儈子手」的傢伙。

  正當這個流言越傳越厲害,議會裡面三分之一的議員「憤然」要求執法部門調查此事的時候,突然議會副議長莫文。喀什葛爾自殺了,在他的屍體邊上放著他的懺悔書,那裡面交待了他的大量罪行,比如他收受了什麼人的賄賂,將政府某個職位授予了某人,又比如,他獲取了某家商行的股份,因此充當了那家商行的後台……所有的罪行都記錄得異常詳細,涉及人員,時間和地點全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當天下午,與之有關的十二位議員和二十幾個政府官員也自殺了,在他們的屍體邊上發現了懺悔書,那些懺悔書同樣的詳細。

  然後,在意外死亡風潮結束之後,蒙斯托克又刮起了自殺風潮。

  一個星期之後,半數的議員和三分之一的政府官員都自殺了,越是熱門的部委,自殺率就越高。到了這個時候流言已經止住了。

  ……

  裴內斯人心惶惶,但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利奇已經離開了首都,每一個月只有上旬和下旬,利奇才會待在裴內斯,月中的那幾天,他必然會前往格拉斯洛伐爾。

  格拉斯洛伐爾和施泰因一樣,是第一批重建的城市,一年半過去了,這裡早已經變了樣。

  原有的城區大部分被推倒,只留了利奇以前住的老城區,那裡按照卡佩奇老街的做法,變成了一個充滿了懷舊味道的地方,雖然外表保留著原來的樣子,裡面的裝修卻充滿了古典和雍容的感覺,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種下等區域了。

  新城緊挨著老城區,最早建造的幾片區域全都已經完工了,在外圍還有幾片新的區域正在動工之中,格拉斯洛伐爾現在已經超過首府薩瓦,成為了南部最炙手可熱的一座城市。

  獨立軍的總部就設在格拉斯洛伐爾東南部二十公里的一片山嶺之中,當初利奇曾經在這裡戰鬥過,幾年過去了,曾經戰鬥過的痕跡早已經消失,現在這裡多了一座小城。

  整座城被數米高的鐵絲網圍攏著,四周全都是瞭望哨和偵察氣球,在這座小城的一角,許多經過改裝,專門用於工程建築的機甲正在忙碌著,那裡將會是利奇所說的實驗室的所在地。

  這片區域和軍營雖然相連,但是中間多少隔開了一些距離。

  軍營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山,那是故意留下的,其他的小山都已經被剷平了。

  這唯一的小山的山頂微微凹陷下去,就彷彿是一座要塞似的。這種風格並不稀奇,很多炮台、要塞和瞭望台都是這樣建造的。

  這片山頂有廣場那麼大,上面支撐著一張巨大的偽裝網,此刻那水泥的地面上全都舖上了一層竹蓆。

  一隊隊女騎士走了上來,到了山頂上之後,她們立刻脫掉了衣服,然後朝著旁邊的一排洗浴室而去。

  那些已經將身體裡裡外外都清理乾淨了的女騎士,也不穿上衣服,她們就這樣赤條條地在廣場上,或是三三兩兩地在那裡聊天,或是獨自一人四處轉悠。

  那些聚攏在一起聊天的女騎士,時不時地會你掐我一把,我拍你一下,那一陣陣泛起的臀波乳浪,絕對會讓人血脈賁張。

  利奇就有這樣的感覺,好在此刻他的懷裡有抱著一個女人,他那碩大的性器就插在那個女人的陰道裡面,享受著那強有力的攪動。

  那個女人是薇利亞,此刻的她早已經意亂神迷。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薇利亞不肯在公開的場合,和利奇做愛了,但是現在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和利奇在一起的,並不是只有薇利亞,嘉利、黛娜她們都在,甚至連迪蒂也在。她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能夠看到滿足的神情,她們的兩腿之間則滿是白濁的黏液和泡沫。

  「這一次人數穩定下來了嗎?」利奇掃了一眼上山的那些女騎士。

  「總共兩千一百四十三人,這裡面有十二個人是新增加進來的,按照我的估計,接下來不會再有人加入進來了。」嘉利管著這個軍區,她對這類事最為清楚。

  這兩千多人裡面,有四分之三是原來的獨立兵團的成員,是最早和利奇發生關係的那群女人,當初她們和利奇做愛也是一種無奈,為的是能夠增加一些實力,這樣更有把握在這場戰爭中生存下來。

  利奇並沒有一定要她們留在身邊的意思,所以戰爭結束之後,她們之中有家庭的,就回到了各自的家庭。像薇利亞就選擇了摩撒賴。

  但是很快問題就出現了,大部分的男人都無法容忍妻子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更何況,和利奇發生過關係的女人,身體上都會發生一些無法掩蓋的變化,比如下陰光潔無毛,陰阜變得異常飽滿肥厚,陰蒂大如黃豆,就算那些男人對此視而不見,一旦和妻子做愛,他們立刻會發現妻子的陰道已經被撐大了,裡面變得非常寬鬆,而且妻子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稍一碰觸就有反應,淫液大量分泌,要多淫蕩就有多淫蕩,但是他們想要讓妻子達到高潮,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繼續檢查,還會發現妻子的肛門已經變得非常有彈性,可以輕鬆地插入進去。如果抽打妻子的屁股的話,她們居然也會有反應,似乎能夠從痛苦中得到快感。

  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弄成這樣,只有很少一部分特別恩愛的夫妻,能夠默認這種狀況。

  和原獨立兵團的女騎士同樣遭遇的,還有那些曾經被俘虜過的女騎士,她們被瓦雷丁人俘虜的那段日子,同樣也是飽受蹂躪。身體上殘留的痕跡比獨立兵團的那些女騎士還要明顯。

  這兩群女騎士都沒其他地方可去,最後只能回到獨立軍。

  六月份,聯盟投降,大量原本屬於聯盟的騎士到達蒙斯托克,這裡面以女人和小孩的數量最多,她們作為新鮮血液注入進這個國家。

  蒙斯托克前期打得比較慘烈,傷亡慘重,男性騎士的數量在戰爭結束的時候,已經不到五萬人,大批前聯盟的女騎士加入進來,連小孩都能分到一兩個女人,更別說那些成年人了。

  這樣一來,連那僅有的一些和睦家庭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從六月開始,就又陸陸續續有人回歸獨立兵團,到了七月中旬更是達到了頂點。

  ……

  月亮漸漸升起,皎潔的月光被山谷四周的鏡子反射之後,全都集中在了正中央的一片區域之中。

  那些女騎士一個個雙腿微微分開爬在地上,在她們的身後,全都有一個利奇的分身半跪在那裡。

  用來集中月光的鏡子每一塊都長七八米,寬五六米,這樣的鏡子有數萬面之多,聚集起來的月光確實很強,被照到的地方就如同白天一樣。

  女騎士們的身上全都浮現出了詭異的由光組成的條紋,這些光紋隨著鬥氣的流轉在不停的浮動著,變幻著。

  雖然合修只是剛剛開始,那些女騎士就似乎已經難以承受了。她們一個個顫抖著,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很多人的皮膚漸漸發紅,細密的汗珠從毛孔之中滲透出來,還有一些人更是試圖掙開,可惜她們的身體動不了,她們跪著的地方正好有四個環扣,分別鎖住她們的膝蓋和雙手。這些環扣裡面是鋼絲絞成,外面包著一層皮革,除非她們有著羅拉莉絲那樣的實力,要不然根本別想掙開。

  這並不是利奇有意折磨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同時和這麼多女騎士合修,想要精確控制,根本就不可能。

  好在他的實力比她們至少高了兩個層次,就算控制力降得厲害,想要完成合修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頂多就是有些身體比較敏感,忍受力稍微差一些的女騎士,恐怕要吃點苦頭。

  在未來的最高級別戰場上,低階騎士根本就沒有登台的機會,戰場上最底層的騎士需要擁有榮譽境界,輝煌騎士也頂多扮演中隊長的角色,想要擔任大隊長和兵團長,必須是天階騎士才行。

  帕金頓聖國的五大兵團,本來就是以這樣的標準組建的,所以連改都不用改。

  雖然五大兵團名義上是兵團,實際上它們之中的每一個,都有五六個後備兵團,所以實際上等於是五個軍團,而且是超編製的那種。

  這五大兵團加起來有三萬多人馬,安妮莉亞居然下令,在現有的規模上,再進行擴編,手筆確實不小。

  奧摩爾帝國的皇家騎士團,和卡佩奇的自由無畏軍團,也都差不多,只是規模沒有辦法和五大兵團比。

  蒙斯托克想要成為和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平起平坐的頂級大國,就必須擁有一支同樣的部隊。

  這兩千一百多人,作為一支兵團,數量實在太多了一些,當初的獨立兵團就是一個畸形的怪物,居然由十一個大隊組成。但是作為軍團,那規模卻又太小了一些。

  不過這也符合蒙斯托克的國情,畢竟一個新興的大國至少要兩個世紀的時間,才有可能達到和老牌頂級大國平起平坐的程度。唯一的例外就是血色旌旗。那位血色帝皇用五年時間篡奪了國家的權力,又用三十年的時間讓那個西南小國變成了,橫掃大半個世界的恐怖怪物。

  如果蒙斯托克的崛起速度,也像血色旌旗一樣快,恐怕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再大度,心中也會有另外的想法。

  一想到這些,利奇越發慶幸,自己在女人方面那糟糕的名聲。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他成功地把從血色帝皇那裡得到的,太古時代和當今鬥氣文明結合的技術,用合修的方式掩蓋了起來。

  隨著四周的呻吟聲變得越來越激烈,利奇抬頭看了一下頭頂。

  此刻頭頂上除了一輪圓月,還有一圈發亮的反光板。

  和合修一樣,這東西同樣也是障眼法,因為以前他都是這樣做的,事實上,他現在想要幫別人提升實力,只需要注入一縷鬥氣進去,讓那縷鬥氣強行流轉起來,就可以了。甚至他還可以像大叔對他施展「劍聖傳承」那樣,直接將精神印記打入另一個人的意識之中,這樣更省事。

  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得逼真一些。

  幾乎在一瞬間,他所有的鬥氣都藉著那許多分身,注入到了女騎士們的體內。

  注入進去的這一縷鬥氣,數量少得可憐,卻異常密實。

  這縷鬥氣沿著一條詭異的路徑流轉著,那軌跡和「金絲繭」有七分相似,只是開頭的一段有些不同。

  這種全新的功法稱作為「金絲錦」,論威力絕對不在「金絲繭」之下,只是屬性有點問題,只有「風」和「水」這兩種屬性。

  原版的「金絲繭」是「水」「土」屬性,水土相生,再配合「水」「風」「火」三重屬性的神王功,恰好四系俱全,水土相生,風火互長,修煉出來的鬥氣有著生生不息地特點。

  「金絲錦」以水代土,防禦力並不差,卻不能和神王功配合,而且少了土的屬性,就如同無根的浮萍,沒有辦法自行成長,只能靠合修來變強。

  利奇這樣做,多少有點把人綁在自己身邊的味道,不過這更多是同盟高層的意思。他本人是從來不在乎功法外傳的,但是安妮莉亞、卡洛斯,以及其他高層人物,都不想看到這兩種逆天的功法大肆氾濫。

  隨著鬥氣的流轉,女騎士們身上浮現的光紋漸漸變得波動起來,這種波動就猶如月下的湖蕩波光粼粼,動中偏又帶著一絲寧靜。她們的神情也是一樣,像是苦痛不堪難以忍受,又像是美不可言深溺其間。

  有些女騎士早已經承受不住了,她們的雙手綿軟無力,整個上半身全都趴在地上,腰就像是塌了一樣,不過這樣一來,更顯得她們腰肢纖細,雙腿修長,高聳的嬌臀越發性感妖嬈。

  更令人感到誘惑的是那柔腸寸斷的婉轉哀鳴,那聲音有的高亢,有的低緩,有的激烈,有的柔婉,但是都只會勾起男人無窮的慾望和強烈的征服感。

  所有的女騎士全都很放得開,她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從她們回到這裡的那一刻起,她們就已經把羞恥拋在了腦後。

  身為女騎士,她們首先是騎士,然後才是女人。

  在騎士的世界裡面,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以前是為了能夠在戰爭中活下來,現在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尊重。讓厭棄她們的男人好好看看她們高高在上的樣子。

  至於作為女人……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性愛的感覺?

  ……

  夏去秋至,秋去冬來,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戰後的世界一下子變得平靜了很多,各國都忙於戰後重建,一座座新的城市在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來。

  雖然這些城市看上去都有所不同,但是風格卻都差不多,在之後的漫長歲月中,這種風格被稱作為簡約主義,與此同時,這也被認為是新建築藝術的開端。

  戰爭結束之後的第二年六月,在卡佩奇召開的戰甲製造師年會上,利奇被授予了「宗師」的頭銜。

  第三年的四月,一部全新的戰甲出現在世人眼前,這部戰甲採用了特殊的設計,在高速運動的時候可以浮離地面,戰甲的重量似乎被完全消除了。

  這種戰甲可以達到非常驚人的速度,又因為高速的時候會浮離地面,對於戰甲腳部、膝蓋部關節的損傷非常小,可以長時間維持這樣的速度,作戰距離也遠得多。

  從理論上說,一個普通騎士也能夠操縱這樣的戰甲,不過,真正想要用它,至少也要是榮譽騎士。想要用好它,讓它發揮所有的威力,更是要達到輝煌境界。

  以往,輝煌騎士雖然實力強悍,卻不是無敵的,普通騎士只要有必死的決心,完全有可能靠搏命的辦法殺死輝煌騎士,但是現在,一旦用上了這種新的戰甲,普通的騎士就算想拚命,也追不上對方的速度,即便擁有鐵血騎士那樣的速度也沒用。

  很顯然,這就是利奇當初提到過的比靈甲次一級的戰甲。

  一個以高階騎士的數量決定戰爭勝負的時代,終於到來了。

  新式戰甲的展示是在裴內斯舉行,各國高層的人幾乎全都到了,就連尼古拉四世都厚著臉皮跑了過來。

  利奇自然不會去和尼古拉四世打招呼,不過女皇陛下、卡洛斯老頭和大叔,他都是親自接待的,來的人不只是這幾個,比斯他們也都來了,同樣卡佩奇那邊也來了一大堆人,艾斯波爾、莎爾夫人和波羅諾夫全都到場,伊洛、馬努埃姆他們更不用說,那幾位大師簡直就是半個主人,因為這個項目就是和他們合作搞成的。除此之外,德雷達瓦也來了米哈伊恩、阿羅多和賈拉德。

  當天的展示會結束之後,利奇突然來了興致。

  「裴內斯風景最美的就是格勞德河,既然來了就別錯過,我去弄一艘觀光船。」

  對於他的提議,眾人自然不會反對。

  時間過去了三年,裴內斯早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繁榮,格勞德河又變得熱鬧了起來,不但兩岸全都是人,河面上也全都是來來往往的觀光船。

  利奇一向都不喜歡大動干戈,他就直接帶著那些重要人物到了一處碼頭上,隨意挑了一艘最大的船。

  雖然是最大的船,那畢竟是觀光艇,裝不了多少人,所以各國的護衛就只能待在岸上,好在船上有六個聖級強者在,根本用不著擔心出事。

  利奇最後一個上船,一跳到船上,他抄起了撐桿。

  「你會幹這事嗎?別把我們弄到水裡去。」卡洛斯頗有些擔憂地說道,不過大家都能夠聽得出來,老頭其實是在開玩笑。

  「十年前撐過一次船,也是在這條河上。」利奇朝著人群之中的密斯拉公主擠了擠眼睛。

  那位公主殿下用一把扇子輕輕地遮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想讓人看到她在笑。

  不過就算她掩住嘴,在場的人對利奇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自然能夠猜到他說的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都是頂尖人物,自然沒興趣說破此事,所以全都在那裡裝傻。

  利奇將長桿插入水裡輕輕一點,船立刻動了起來,而且又快又穩。

  「你的那部戰甲,讓以後的戰爭很難再打起來。」船一駛入河中央,卡洛斯就笑呵呵地說道。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抱怨,但是老頭的臉上卻滿是笑容。

  「以後不會再有什麼炮灰了,所以拉上一大幫小弟,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大叔同樣對利奇的想法瞭如指掌。

  戰後的這三年來,各國都在研究利奇提出的理論,雖然那個時候,戰甲還沒有搞出來,但是各國參謀部的人全都已經在模擬設備上推演過未來戰爭的走向了。

  最終的結論都差不多。

  在將來的戰場上,不同層次的國家,根本就打不起來,一個大國拉上一大堆附庸國,這類做法將一點意義都沒有。大國可以在一個星期裡面掃平次一等的國家。

  「我一直在注意尼古拉四世的表情,他的表情實在太精彩了。」米哈伊恩老頭顯得有些幸災樂禍,這三年來德雷達瓦發展的順風順水,唯一不順的就是,羅索托帝國在旁邊搗亂。這幫北方蠻子不但在西線各國搞風搞雨,在走廊地帶變相地搶奪地盤,甚至還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插了一手。所以老頭對羅索托人現在惱火得很,看到尼古拉四世吃癟,他的心情最為舒暢。

  「羅索托人自己的麻煩一大堆,尼古拉四世想要改變現狀,但是積重難返……看著吧!頂多半個世紀,羅索托帝國就會從頂級大國裡面除名。」大叔說話還算中肯,不過他對這片國土最為龐大的帝國,也不怎麼看好。

  「這樣正好,羅索托下去,蒙斯托克上。」米哈伊恩自然是力挺利奇,不過這也不能算是拍馬屁,別看只是短短的三年,蒙斯托克現在確實已經有了一絲頂級大國的氣象。

  「聽說,105小隊已經有六個人晉級天階?」卡洛斯異常關切地問道,他問這話的時候,眼睛卻看向了安妮莉亞。

  「我相信翠絲麗應該也已經到了突破的關頭了吧?」利奇不答反問。

  「那個孩子心高氣傲,一心想著要在突破瓶頸之前,把根基打得更牢固。」卡洛斯似乎滿是遺憾,不過內心之中,他卻非常認可這一點。

  這場戰爭已經證明,天階騎士再也算不上頂級的武力,像奧摩爾這樣的大國如果沒有一兩個聖級強者,還真不行。

  「是『劍聖傳承』?」安妮莉亞皺著眉頭問道,以往輝煌騎士想要晉升聖級,必須接受「聖皇的祝福」,但是她不記得105小隊有人前來接受「聖皇的祝福」。

  「或許是,或許不是,她們能夠突破,完全是意外……好像……合修確實有類似『劍聖傳承』的效果。」

  利奇的回答絕對讓人無語,不過只要一想到,他甚至能夠讓羅拉莉絲和索菲亞突破天階的瓶頸,晉升到聖級境界,那麼能夠突破天階的瓶頸,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大家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利奇的後代是否有這樣的能力。如果他的後代有這個能力,那麼安妮莉亞所屬的聖皇一脈,就會受到從所未有的挑戰。

  雖然在此之前,馬克斯一脈的劍聖傳承,同樣也能夠讓人突破天階的瓶頸,不過「劍聖傳承」的要求太過苛刻,再加上成功率低,所以並不能夠算是真正的威脅。

  「血色旌旗遺留下來的那些生命技術,就有將輝煌騎士提升到天階的辦法,雖然不太成熟,但是總有一天會實用化。」大叔在一旁說道,他完全是在幫利奇化解壓力。

  果然,安妮莉亞心頭剛剛升起的那一絲警惕,頓時煙消雲散,既然輝煌晉升天階的這道關卡,已經不再只是掌握在聖皇一脈的手裡,多一種辦法和少一種辦法沒有什麼差別,她完全沒必要把事情做絕。

  「我更感興趣的是,你是怎麼讓那些女人懷孕的?聽說黛娜又有了,莉娜也懷上了……」卡洛斯老頭因為有翠絲麗這個耳目,所以消息比其他人靈通得多。他只說黛娜和莉娜,完全是給利奇留了幾分面子,事實上,三年裡面獨立兵團那麼多女騎士,有接近一半被利奇弄得懷孕了。

  「你知道,我對合修非常精通,所以無意間發現了強血脈不容易受孕的原因,以前因為打仗,時機不對,戰爭結束之後,我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稍微花了點時間之後,就有了不錯的成果,假如你們想要的話,我可以抄錄一份給你們。」利奇破罐子破摔,把原因往合修上面扯。

  那些人居然沒有一個懷疑的,只能說,利奇在這方面實在太有名了,而且他那荒淫的生活是從剛剛覺醒不久就已經開始了,那時候的他還沒有顯露出之後的那些天賦,也沒有得到任何一部智腦。

  對於利奇早期的經歷,以及他怎麼走上合修之路,各國早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隱瞞的地方。

  「要,當然要。」卡洛斯老頭忙不迭地應道。

  他這麼積極是因為他早就從翠絲麗生的那個孩子身上,看到了強血脈和強血脈結合的後代的天賦。小傢伙兩歲的時候就成功激發出了鬥氣。

  就因為知道,那個小傢伙的不凡,所以老頭讓翠絲麗搞來了利奇的其他孩子的情況。結果是母親的境界越高,孩子的天賦就越好。

  「我就不攙和了,我們那邊女孩子是不修煉的。」米哈伊恩非常知趣地表明了態度。

  他不是不心動,只不過他有自知之明,像德雷達瓦這樣的小國,有些好處可以均沾,但是另一些好處卻不能碰。卡洛斯此刻提的這件事,只可能為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四方之間共享,就連羅索托帝國都被排除在外了,更別說德雷達瓦。

  米哈伊恩退出,安妮莉亞和大叔卻沒有表態,不過用不著這兩個人開口,這四個國家現在就如同一個整體,而且在未來的半個世紀裡面,這種緊密聯繫都會一直持續下去。

  這並不是蒙斯托克一家的需要,帕金頓同樣也試圖重建一個新的秩序,像以前那樣每兩個世紀就發生一次世界規模的大戰,把有可能威脅到帕金頓地位的力量消滅掉,顯然已經不再適合這個時代。

  大事既然已經決定,接下來聊起的全都是一些小事,比如怎麼加強經濟方面的聯繫?除此之外就是三年前簽訂的物資共享協議,還有兩年就要到期了,從現在的狀況來看,肯定會續簽這項協議,甚至還會擴大協議的範圍,問題是當中的一些條文肯定要改了。

  三年前,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都屬於弱國的行列,特別是德雷達瓦,根本沒有什麼出產,是徹徹底底的被援助國,這三年來,他們好處是得了不少,卻沒有任何權利可言,所以被羅索托人藉著一些條款壓制得頗為憋屈。

  不知不覺間,觀光艇已經靠近了當初利奇第一次遇到大叔的地方。

  同樣那裡也是,十年前密斯拉公主登岸的所在。

  仍舊是原來的老樣子,仍舊是那木製的碼頭,仍舊是那突出於河面之上的平台,甚至連平台上的桌子也仍舊是當初的式樣。

  利奇朝著碼頭靠了過去。

  碼頭上人很多,就和十年前差不多,那幾張桌子前也都坐滿了人。這些人原本或是在那裡休憩,或是在閒聊。他的這艘船一靠近,那邊頓時響起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所有的人全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會引起轟動是一定的。

  當初大叔、博斯羅瓦、安妮莉亞女皇、艾斯波爾雖然都曾經在這裡休息過,也喝過這裡的茶和咖啡,但是他們都不是一起來的,身份又掩飾得很好,更重要的是,當時這幾位雖然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是在蒙斯托克,見過他們的人很少。

  現在卻不一樣,戰爭時期出於政治的需要,安妮莉亞、卡洛斯和大叔的頭像被貼得到處都是,後期利奇也享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所以船剛剛靠近過來,碼頭上的人就把他們全都認了出來,很多人大聲歡呼著,他們顯得異常激動。

  對於這樣的場面,利奇已經司空見慣了,其他人也是一樣,大家都非常隨意地朝著興奮的人群打著招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卡洛斯老頭指著人群,自言自語一般地嘀咕了一聲:「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好像是喬治五世和海因茨。」

  利奇立刻順著卡洛斯老頭的視線看去,他只看到兩個穿著風衣的人影,正轉過街角。

  「我會讓人查一下。」

  利奇皺著眉頭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可惜他對那兩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並沒有太多的印象。

  「算了。」卡洛斯歎息了一聲:「戰爭已經結束了。」

  「是啊,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他們已經成為了歷史的一部分。」大叔也看著那一雙背影,他顯然和卡洛斯一樣認出了這兩個人。

  利奇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戰爭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已經過去,對於現在來說,未來才是重要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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