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騎士的血脈 作者:血珊瑚 (已完成)

   
901att 2014-9-5 12:22: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 2150852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23
第三章  怨緣

  在翡翠宮外的草蹕上,安妮莉亞非常悠閒地和利奇喝下午茶。

  利奇坐在當初卡洛斯皇帝、尼古拉四世和大叔坐過的椅子上,一邊享受帕金頓宮廷御廚精心製作的點心和奶茶,一邊和女皇陛下閒聊。

  「我已經聽說了,羅拉莉絲的靈甲測試成功,祝賀你。」安妮莉亞說道。

  「就算測試再成功,不能上戰場也沒有任何意義。」利奇仍舊為昨天的事感到耿耿於懷。

  如果是一個老資格的政治人物,肯定不會在此刻提這種煞風景的事,可惜利奇的資格不夠老,他甚至不算政治人物,所以有什麼說什麼。

  安妮莉亞只能苦笑。對利奇這種不按理出牌的人,她確實沒有什麼好對策。

  「怎麼可能派不上用場呢?」安妮莉亞很清楚,自己必須給利奇一個交代,事實上她也不贊成留這一手,像新式靈甲這種劃時代技術肯定要經歷實戰檢驗,還有什麼比這場戰爭更合適的機會呢?

  本來她不打算獨斷獨行,但現在她要動的東西實在太多,連第一次列國戰爭之後,帕金頓聖國確立的戰甲製造師管理體系都要徹底廢棄,另外設立一套全新的管理方式。她自然要改變以往的風格,多幾分決斷。

  「我打算把進攻弗蘭薩帝國首都索貝,作為新式靈甲登場的第一戰。」安妮莉亞說道,這其實是最早的設想。

  密斯拉之前對利奇說的那番話其實沒有錯,任何一種戰甲技術只有藏在實驗室裡才是最安全的,一旦顯露在世人眼前都有洩密的可能,所以有人認為應該藏一手。

  不過進攻索貝時將新式靈甲拿出來,相對而言也算安全。

  按照聯合指揮部的計劃,弗蘭薩帝國將會是最後一個進攻目標;打到索貝的時候,就算不是最後戰鬥,離戰爭結束也不會太遠。弗蘭薩人有通天的本事,想改變戰爭的結局也不可能了。

  「那實在太好了。」利奇總算感到滿意。他不是對政治一竅不通,自然看得出安妮莉亞借這個機會,替那位公主殿下向他道歉。

  芥蒂已然消除,接下來翡翠宮裡的氣氛立刻變得融洽。

  女皇陛下提出帕金頓和蒙斯托克之間建立戰略聯盟關係,利奇自然要有所表示,說些諸如「兩國友好關係萬年長青之類」的客套話。

  此刻蒙斯托克政府還沒有組建完成,正式的戰略聯盟協議要等到政府組建之後才能簽訂。利奇現在能拿出來的只有原本請求援助的那份清單,當然上面的一些東西肯定要加以修改。

  戰略聯盟之間提供的貸款,利息非常划算,所以利奇打算把原來的援助請求全都變成貸款。援助是無償的,但數量不可能多。貸款就不同了,只要有抵押的話,貸多少都沒關係。

  利奇不擔心還不起這筆貸款。蒙斯托克別的不行,經濟實力還是不錯的。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瓦雷丁已經派特使過來,他們打算無條件投降,不過他們只願意向同盟投降。」安妮莉亞突然拋出這個消息。

  「您答應了?」利奇有些緊張起來。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如果瓦雷丁帝國在這個時候投降,蒙斯托克就不能再進攻瓦雷丁本土;而且因為瓦雷丁是向同盟投降,所以原則上由聯合指揮部決定讓誰出兵接管瓦雷丁的控制權。如果那時將控制權交給蒙斯托克,無疑會讓聯盟裡想要投降的其他國家感到寒心。聯合指揮部肯定會考慮這一點。

  所以同盟接受投降,意味著他和他的國家沒有辦法復仇。幸好安妮莉亞給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很清楚瓦雷丁帝國替蒙斯托克帶來什麼。正義應該得到伸張,罪惡必將受到懲罰,既然蒙斯托克已經向瓦雷丁發起反攻,那麼這邊的事應該由蒙斯托克負責;瓦雷丁人想要投降的話,也應該向你們投降。」

  安妮莉亞給了利奇想要的承諾:「不過,有一件事我要表示抱歉,前期我們借出的三萬人馬及輝煌騎士,因為某些原因,我們不得不收回。」利奇有些意外。不過他馬上意識到應該和瓦雷丁特使的到來有關,肯定是瓦雷丁人給了什麼好處,讓安妮莉亞動心了。

  他對這些人馬不是很在意。德雷達瓦的軍隊很快抵達,十萬大軍再加上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對付瓦雷丁的殘餘力量已經足夠;至於那群輝煌騎士他也不打算再動用。從開戰以來,蒙斯托克的騎士一直都很憋屈,現在風頭轉了,形勢對於他們有利,這時正是他們建立功勳、樹立信心和威望的時候。

  不過利奇想知道安妮莉亞撤兵的原因。

  「那位瓦雷丁特使拿出什麼條件?」安妮莉亞不打算隱瞞。

  瓦雷丁帝國給的條件雖然讓她非常在意但是和蒙斯托克之間的關係顯然比那個好處更重要。

  「還記得鐵血兵團曾經駐紮在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嗎?」

  「當然記得。」利奇怎麼可能忘記?當初他為了這件事前往卡斯莫利納,也正是這次行動讓他得到翠絲麗,讓他結識羅拉莉絲。

  「當時我們給那支鐵血兵團製造一些麻煩。不管是我們還是弗蘭薩人都沒有想到,瓦雷丁帝國居然趁機渾水摸魚;他們活捉兩個鐵血騎士,而且非常幸運地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安妮莉亞隨意地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她根本不擔心洩密,就算洩密也不會在乎,因為她不會有麻煩,有麻煩的是瓦雷丁人。

  對於掌握在瓦雷丁人手裡的技術,安妮莉亞雖然滿意,卻還沒到非此不可的地步。聯盟失敗在即,弗蘭薩帝國的日子也不長了;弗蘭薩帝國掌握的技術肯定比瓦雷丁人手裡的那點東西要好得多。

  她肯接受這筆交易,很大的原因是瓦雷丁人的要求並不高。如果瓦雷丁人用投降作為要求,她根本不會考慮。

  安妮莉亞已經猜到利奇對帕金頓撤兵不會太在乎。這就是政治,政治的真髓就是謀求利益的最大化。

  在天之城逗留一個星期,利奇終於返回蒙斯托克,可謂滿載而歸。

  天之城的第三天從北方來了一陣寒流,下起大雪,返程的那一天,雪下得特別大。

  地面上積雪堆得很厚,公路全被積雪堵塞,只有鐵路能通行。

  利奇沒有走鐵路,他直接從天上回去;他也沒有回裴內斯,而是降落在施泰.

  和他離開時完全兩樣,施泰因變得異常熱鬧,特別是北邊車站,每隔一刻鐘就有一部列車進站,從列車下來的全都是騎士:有從德雷達瓦過來的援軍,有海格特的人馬,也有獨立軍。

  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全都帶著戰甲和各種物資。德雷達瓦人就有些過分了,他們全都空著雙手,連制服都是單薄的秋裝。

  在車站旁邊停著一排運輸車,車上裝的全都是軍大衣、厚棉被褥、氈毯和鍍鋅水壺飯盒之類的東西。

  從德雷達瓦來的騎士排著長長隊伍等候領取這些東西,已經領好的人朝南邊走去,兵營離車站有十幾公里遠,他們要步行到那裡。

  利奇在天空中看到這一幕,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幫德雷達瓦人真是精明到了極點,簡直什麼便宜都要占。

  從飛翼下來,利奇和羅拉莉絲徑直前往騎士總部。剛進樓他就看到坎貝爾和埃爾文。

  「你們兩個怎麼有興趣過來?」利奇毫不掩飾心中的驚詫。在他看來,這兩位就算不在裴內斯辦公也應該回到伯尼貝利,畢竟那裡才是他們的地盤。

  「現在的裴內斯要什麼沒什麼,卻整天有人找上門來訴苦。」埃爾文搶先抱怨。

  他這話說得一點不錯,此刻的裴內斯工廠停工、學校停課、商店停市,整座城市處於停擺狀態,城裡城外幾百萬人靠著限量供應的那點食物度日。

  「都一個星期了,裴內斯還沒有恢復運轉?工廠可以先開工吧?我雖然抓了很多人,卻是政界和商界的人物,工廠主大多沒受到什麼牽連啊?」

  利奇記得自己臨走前曾有一番安排,按照他的設想,回來時裴內斯至少能讓工廠和學校重新運轉.

  「沒原料、沒資金,而且裴內斯的居民早在半年前已經施行配給制,食物、布料甚至連燒火用的木材都按人頭配給,那些工廠早就停工很久了。」回答這話的是坎貝爾。

  青年軍在民眾中的形象一直很不錯,所以臨走前利奇讓坎貝爾幫莉娜穩定裴內斯。老頭對裴內斯的情況自然清楚一些。利奇正想說他這次帕金頓之行的收穫,卻看到玫琳從樓下上來。

  莉娜管裴內斯,施泰因則交給玫琳管理,這是當初的決定。小隊其他成員也各司其職。嘉利是獨立軍的最高指揮官,也是派系首領,名義上連利奇都在她下面。

  黛娜負責具體軍務。現在德雷達瓦的軍隊已經到達,各路大軍即將南下,黛娜也會跟著一起去,她負責協調三方。

  三姐妹將會跟著南下,獨立軍具體戰事將由她們負責。諾拉自然也要南下,她的偵察兵團和哈桑的人馬互為補充。瑪格麗特和蒂迪則忙著組建新的兵團。當初和她們差不多年齡的一批騎士現在已經成長,這些人有部分屬於豪門世家的成員,不過更多的卻是普通家庭出身,劃歸到她們的手下最合適不過。玫琳過來就是為了找利奇。

  「現在城外聚集四十多萬從裴內斯返回的人,他們現在吵著想要回原來的家,你看怎麼辦?」玫琳為了這件事,頭大了好幾圈。

  「四十多萬人?怎麼快?從裴內斯到施泰因,這條路走一趟恐怕要一個星期吧?」利奇確實感覺有些驚訝。

  他原本以為離開施泰因前往裴內斯的人們要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到達裴內斯,然後至少逗留十天半個月,感到沒機會才會想到返回施泰因,回來又要用一個星期,這樣一來一去至少要一個半月的時間。

  「這只能怪你,你太急著把居住區推平。不是所有人全都去裴內斯,有一部分人留下。你這邊急著推倒房子,又領阿麗亞娜她們圈地,這些人立刻琢磨過來。這些人和已經離開的人總有些聯絡,那四十萬人裡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半路返回的,另外三分之一一是到了裴內斯看到情況不對,立刻往回轉。」

  玫琳把前因後果解釋一遍。

  利奇啞口無言。就像玫琳所說的,聰明人實在太多了。

  「你怎麼安排?」利奇問道。

  「現在整個北方都在下大雪,不可能讓他們在雪地裡挨凍。我在施泰因西南面建了一個難民營。還好為了各路大軍的到來,我們事先準備大批物資,帳篷、行軍床、被褥、軍大衣都是現成的,食物也不缺。」玫琳說了自己的安排,她確實做了不少的事。

  「他們的狀況怎麼樣?」利奇繼續問道。

  「還可以,至少比當初蒙斯托克投降時要好得多了,那時候逃出來的人一個個像是天塌了一樣,臉色灰濛濛的。現在他們至少還吃得好、睡得著,還有力氣到我這裡抗議。」玫琳的回答讓利奇感到寬慰。

  五年的戰爭、三年的流離,讓蒙斯托克人變得堅強許多。

  「他們推選十幾個代表,有興趣見一下嗎?」玫琳打算將難題推給利奇,這件事本來就是利奇弄出來的。

  「現在不行,我得準備一下。下午五點之後你再帶他們來見我。」利奇沒有推諉的打算,這些人在施泰因住了三年多,對他和他的老爸比較容易產生好感,全都是潛在支持者。一團膠泥,幾根松木,三、五片硬紙板,還有剪刀、膠水和一大堆顏料。整個下午利奇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正在擺弄這些東西。這次去天之城對利奇來說,收穫絕對巨大。

  最大的收穫不是和帕金頓組成戰略聯盟,也不是全新的戰甲體系思路,而是他從蘇珊那裡得到的太古時代建築技術。

  隨著手的輕輕揉捏,那團膠泥迅速變得和裴內斯周圍的地形越來越相似。每個騎士都要學會按照地圖製作沙盤,所以這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他沒打算弄得太精細,大致的地形起伏出來之後,他就收手了。抓了一把墨綠色細沙輕輕灑在上面,算是草地。

  伸指一彈,一把鋒利刀片從指尖跳出。利奇朝一根松木凌空虛劈一陣,只聽到「嘩啦」一聲輕響,那根松木突然散開,變成一百多片木片。

  隨手彈出一股勁風,將其中一片松木彈飛到半空中,利奇又是一陣虛劈。

  轉瞬間,那片松木被切割成大大小小的木片和長長短短的木棍。

  用高頻震盪波刃切開的東西像是快刀切過的奶油,斷口平整光滑。只是利奇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切出來的木片有大有小,木棍的粗細長短也不均勻。

  他的臉微微一紅,幸好旁邊沒人看見,要不然糗大了。好在只廢了一塊木片,利奇不敢再玩花樣,他另外又取了一塊木片,這次他一刀一刀小心翼翼地將木片切割成需要的形狀。

  戰甲製造師首先要學會的是畫圖,然後是製作模型。利奇做這事挺拿手,當初他靠一把剪刀、幾塊銅片做出龍式戰甲的模型,從此一腳踏入戰甲製造師的圈子。

  和其他人比起來,利奇有兩個極大優勢,其中之一是他的右眼顯示螢幕上已經有智腦計算出來的分解圖,他只需要按照智腦勾勒出來的線條,將木片切成所需形狀,然後放在智腦給的位置。

另外一個則是他的騎士身份,而且他修煉的「神王功」水火土風四系俱全,他只要用手指稍微按一下,五、六秒鐘木塊上塗抹的膠水就乾透了.顏料也是一樣,一塗上去立刻乾透。

  很快,一座城市輪廓顯露出來。當利奇從房間出來時,他看到一群人坐在一樓大廳,其中有埃爾文和坎貝爾,也有玫琳、阿麗亞娜和卡門,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他根本不認得的人。還沒等其他人開口,利奇搶先說道:「來幾個人幫我搬東西。」利奇原本只想叫幾個值班騎士過來,沒有想到埃爾文、坎貝爾、玫琳全都走來,讓利奇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當然不知道,埃爾文和坎貝爾會主動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好奇心。早上他讓人找來各種材料,埃爾文和坎貝爾就注意到了。他們猜利奇肯定要製作模型,也知道和施泰因有關,所以他們想到的是:利奇一定又有大動作了。

  雖然和利奇政見不一,但他們對利奇的才華相當佩服。以前因為和利奇不對盤,所以他們沒有機會搭上順風車,這次他們不想再錯過機會了。一進房間,兩個老頭眼睛一亮。他們看到桌子上的模型。

  總共有兩個模型,一個是城市模型,另外一個是一幢環形的連體式公寓。兩個模型互相印證,從城市的模型可以看得出來,將來施泰因的住宅區大部分會是連體式的公寓,有些是環形的,有些是S形,另外有些形狀不太規則,但結構都差不多。

  反覆使用一種簡單結構,整體上卻又靈活多變,這正是利奇的設計風格。從龍式戰甲的成功到「仙女龍4」的輝煌,讓世人知道這種設計風格的好處。造價低廉、易於大規模製造、建造速度驚人……

  「到會議室去吧。」利奇看到兩個老頭在發呆,他只能開口把他們叫醒。會議室在頂樓,這裡也是當初商議反攻裴內斯作戰計劃的地方。地方有些狹小,只能坐十幾個。這次人多,單單民意代表就來了七、八個,所以顯得擁擠了些。

  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兩個模型往桌子中間一擺,大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等到眾人坐下,利奇說道:「我已經聽說了,當初大部分的人不在乎施泰因這個小地方,認為首都更有發展的餘地。這其實一點沒錯,此刻裴內斯只有一百多萬人,其中不少人口還是在瓦雷丁人佔領期間從其他地方遷進去的,我們不會保護這部分人的利益。所以,現在的裴內斯有許多空房子。」他看著那些民意代表。

  很顯然那些人沒有被他的話騙到,一個個漠然坐著,絲毫沒有表態意思。看到這幫人如此堅決,利奇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他有些高興,畢竟這些人看好施泰因的未來。又有些悵然,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容易得到的東西不會被珍惜,利奇早就打定主意不讓這些人輕易得到居住權,他要像釣魚一樣釣著他們。

  「施泰因因為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屬於交通要道,從同盟各國運來的軍用物資和各種援助會先運到這裡。從德雷達瓦借來的援軍也先在這裡集結,再加上將有很多工廠從布勃卡遷來,這些工廠的保密等級很高,而且在這些工廠裡工作的人有十幾萬。

  「所以原則上今後很長一段日子,施泰因將處於高度保密的狀態。

  「當初選擇留下的人,我們會詢問他們意見,看他們願不願意接受保密條例。

  如果不願意必須離開。」果然,這番話一說,那些民意代表一個個如喪考妣。利奇看到目的已經達到,口風一轉:「不過,各位畢竟在施泰因住了三年,也算是這裡的半個主人,雖然你們自己離開這裡,怨不得別人,但你們回來了,總得給你們一條活路。」他指了指模型:「這是將來的施泰因,在我的預想中,這將是一座幾十萬人口的中型城市,為了盡可能快速建成這座城市,我採用一種特殊的設計方式。」利奇將連體公寓的模型取來,輕輕一拎,模型居然一分為二,露出裡面的樑柱框架。他又隨手一招,將施泰因的模型凌空攝來,同樣一拎,不過這次揭開的只是其中一片區域。因為時間太趕,他不可能把整個模型全都做得這麼精細。

  「你們看到了,這就像搭積木一樣……」利奇大致地解釋他的設想。他說的東西其實是當初蘇珊告訴他的。

  埃爾文、坎貝爾和那些民意代表不是建築領域的專家,利奇說的,他們十成頂多能明白兩、三成,但這不妨礙他們對施泰因的未來做出預估。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座絕無僅有的城市,至少在戰後十年裡,它的發展速度將會超過蒙斯托克原來的城市,哪怕是裴內斯也沒辦法比擬。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民意代表全都後悔了,他們後悔得心頭滴血。埃爾文和坎貝爾這兩個老頭則是另外一番感受,他們眼紅。坎貝爾還好一些,埃爾文心中嫉妒就難以形容。他當然清楚利奇手裡掌握這座城市意味著什麼。

  那是財富,無窮無盡的財富。

  更令人感到吐血的是,這座城市在北方,它的繁榮需要周邊大片區域的滋養,但這座城市卻不屬於北方軍區的管轄範圍。

  到了這個時候,埃爾文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利奇用伯尼貝利和他交換北方軍區的控制權。當時他還感覺這筆交易非常划算,現在他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雖然知道自己上了大當,埃爾文卻沒有辦法,他現在明白為何他玩不過利奇。對方的本錢太多,隨便指一塊荒地都可以變成聚寶盆,他卻沒有這個本事。至少眼前的設計他是想都不敢想。埃爾文同樣也不懷疑這兩個模型是否能被實現。三年前他或許會懷疑,但經歷了龍式戰甲、飛行技術、明王、仙女龍4型之後,現在不只是他,連聯盟的人都知道這個傢伙畫在圖紙上的東西等於實物,更別說連模型都做出來了。

  埃爾文甚至知道,利奇的身邊總會跟著一些同盟情報部門的人。這傢伙如果在公眾場合隨手畫點什麼,他一旦離開,那些情報部門的人立刻會過來清理現場。

  「我希望能在這一、兩年裡,把這座城市的大部分框架搭建出來,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利奇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

  那些民意代表不傻,他們知道利奇說了半天,重點在這裡。

  「我們想知道,如果我們出了力的話,等到施泰因建成時,我們是否有資格在這裡定居?」一個民意代表搶先問道。

  「你認為我打算建造的城市只有一座施泰因嗎?」利奇顯露出一副傲然神情,他的氣勢驟然提升到極點。

  一個人的氣勢不只是和實力有關,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境。此刻利奇心中彷彿能裝下整個蒙斯托克,那磅礡氣勢不只讓幾個民意代表喘不過氣,連埃爾文和坎貝爾這種老牌的輝煌騎士都為之震懾。

  「中部地區,九成以上的城市已經被毀,南部地區稍微好些,不過也有六成以上的城市被毀。如果全靠地方的力量重建這些城市,恐怕要二、三十年,甚至有可能更久。我既然有這麼好的設想,為什麼不盡可能縮短重建的時間呢?」

  利奇的話擲地有聲,不管是兩個老頭還是那些民意代表,對此都沒有絲毫懷疑.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如果真的能做到這一點都堪稱偉大。到了這個地步,埃爾文原本還有的一絲爭勝之心,現在徹底不存在了。這已經不是實力的問題。以前的他目光緊緊盯在第一的位置上,但利奇顯然不是這樣,他想到的是怎麼改變這個國家。

  利奇不知道自己給埃爾文帶來的震撼,如果他知道的話恐怕會笑死。他原本只是為了替自己後半輩子找點事情做,沒有想到居然讓過往的頭號敵人誤會,覺得他是如此偉大的人。

  利奇將頭轉向阿麗亞娜:「卡門現在忙嗎?」

  「布勃卡的工廠馬上就要遷到這裡,你說她忙不忙?」阿麗亞娜的眼睛盯著那兩個模型,她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的計劃實在太龐大了,整個商行的人力都用上,恐怕也不夠。」

  「你有什麼建議?」利奇問道。

  「如果是和平時期,我會建議你找一些承包商,讓他們分別承包一塊區域,但現在……」阿麗亞娜雙手一攤,她也無能為力。

  現在別說蒙斯托克缺乏這方面的人員,其他國家也是一樣。在建築方面擅長的人,戰爭一爆發就被徵召,各國都有修不完的工事,更別說同盟在三年裡大造鐵路,也用了大量這方面的人才。

  「我們倒是可以幫上一點忙。」坎貝爾終於有搶話的機會。能代表抵抗軍多少都會有點好處,當初大撤退時,那些被軍隊徵召的技術人員大多跟著前往伯尼貝利,北方防線的工事就是這些人設計和修建的。

  布魯姆死了之後,抵抗軍分崩離析,埃爾文一心只想壯大自己的勢力。而且他也知道布魯姆死了之後,想弄些物資恐怕會越來越困難,所以他根本沒打算養閒人。相對而言,坎貝爾倒是多了幾分公事上的考慮,知道少不得這些人才,所以把他們接收下來,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

  「這次反攻不是接收幾萬俘虜嗎?那都是以前中立國的騎士,讓他們做苦力應該不成問題。」阿麗亞娜在一旁建議。利奇心頭一動,阿麗亞娜的建議有道理。

  如果是瓦雷丁人,他不敢讓他們做苦力,萬一瓦雷丁人造反,他的損失可就大了。但這些原來屬於中立國的人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們就算造反、就算能夠逃出去,也沒有好果子給他們吃。逃到同盟的話,同盟各國根本不會收留他們,十有八九會把他們引渡回蒙斯托克,到了那時只有一條死路等待他們。如果逃回聯盟,他們仍舊會被當做炮灰,要不死在戰場上,要不等到投降之後被挑出來就地正法,同樣也是死路一條。

  「這辦法不錯,就這樣做。」利奇一拍巴掌把這件事定下。

  「看起來,以後中立國的俘虜會是非常搶手的貨色。」坎貝爾的腦子轉得也快,不過他知道自己實力不夠,根本沒機會撈這個便宜,所以乾脆說出來。坎貝爾沒實力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利奇暗自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這樣做不太好吧?」埃爾文皺眉說道:「拘役騎士充當苦力,這種行為會受到唾棄。就像現在的瓦雷丁,他們希望別人主持正義也不會有人搭理他們。」埃爾文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在騎士的世界裡,尊嚴遠比生命更加重要。瓦雷丁人隨意踐踏騎士尊嚴的做法讓他們頗為孤立,即便在聯盟內部也缺乏支持者,這次被徹底拋棄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有辦法。」

  利奇說道:「那些投降聯盟的中立國將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們如果能答應替他們保留一些權利,並且在重建他們的國家時提供一些援助,我相信大部分俘虜會願意貢獻一些力量。」這下子埃爾文沒什麼話可說。這不是奴役,而是一種利益交換,而且他猜測利奇肯定會告訴那些俘虜,他們此刻正在做的活對於他們國家將來的重建將有很大的幫助。

  埃爾文不擔心那些俘虜是否會相信這番話,利奇想要拉見證人的話,從安妮莉亞女皇、卡洛斯皇帝、劍聖馬克斯,到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隨意站出一個人來都有強大的信服力。

  「這件事差不多可以定下來,現在就缺一個總負責人。」利奇看向阿麗亞娜,在他看來阿麗亞娜是最合適的人選,其次是卡門。

  「我手上的事實在太多了。」阿麗亞娜聳肩:「不過,我可以提議一個人選,蜜蒂怎麼樣?」利奇這才想起來,像這種和基礎營造有關的事交給蜜蒂,比卡門更加合適。蜜蒂是念者,她擁有的能力也與眾不同,她能夠看透地下的東西。施泰因是群山間的一塊盆地,地下是厚實的岩層,上面的土壤層厚薄不勻,有的地方厚達十幾公尺,也有很多地方一尺之下就是岩石。有一雙能看透地下的眼睛,在具體施工時會方便許多。

  再說,七姐妹裡蜜蒂的能力算是中上,她念的書比奧黛麗和卡門少,但比其他女人卻強得多。蜜蒂性格上比較恬淡,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但是扔一件事給她,她也會用心做。

  「我也提一個人選,讓西爾維婭管理那些俘虜,怎麼樣?」坎貝爾再次提出建議.他當然是為自己考慮。他和埃爾文一樣,之前沒有看出施泰因的優勢,現在知道了,心裡自然有些想法。他不像埃爾文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剛才提議弄更多中立國的俘虜充當苦力,就是為了此刻埋下一個伏筆。

  雖然知道坎貝爾的提議是為了他自己打算,但是那些俘虜也確實需要有人壓制,利奇又不想動用獨立軍的人馬,那是大材小用,所以西爾維婭確實成了一個不錯的人選。

  再說,他也要給海格特幾分面子。利奇點了點頭。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26
第四話  示威遊行

  在廢棄的瞭望哨頂部,十幾個利奇凌空站立。

  他們看起來一模一樣,只是神情各有不同,或喜、或悲、或怒、或憂,他們擺出的姿勢也各不相同。

  漫天雪花飄落到他們身上時,大部分被擋住了,停在頭頂、肩膀和手臂上,偶爾也有一、兩片徑直穿透身體,從另外一邊飛出來。

  呼嘯的狂風也時不時穿過他們的身體。

  偶爾這些身影會變得模糊,甚至變成半透明,不過轉瞬間又重新恢復正常。利奇的真身在瞭望哨裡,此刻的他正處於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

  他的本體擁有每一個分身的感受,雪花飄落到身上的一絲寒意、狂風吹在身上那刀割似的感覺,全都傳遞到本體的意識之中。

  當初在德雷達瓦時,他還無法做到分辨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本體和分身會互相混淆,但現在他已能守住本念,不至於迷失自我。

  突然,利奇原本靜止的分身全都動起來,他們的手裡多了兩把彎刀,互相砍殺起來。

  那一招一式沒有絲毫做戲感,而是真的拚命。被幻化出來的刀劈砍到的地方,立刻飛起一片紅色光霧。

  突然一大片光霧驟然炸開,其中一個分身被劈中要害。其他的分身全都變得暗淡了些,有些甚至連輪廓都模糊了。

  在瞭望哨裡,利奇的本體正大口喘息。從他的左側肩膀一直到右側腰際有一道白色印痕,身上其他部位也佈滿同樣的白色印痕,只是這一道最深也最致命。

  剛才那一刀雖然只是「真實幻象」製造出來的幻覺,但感覺卻和真的沒什麼兩樣。他覺得自己被一刀分成兩段,他曾經有過數次離死亡咫尺之遙的經歷,對死亡的感覺非常熟悉。

  利奇的頭上戴著一頂非常輕盈的金屬頭冠,一塊紅色寶石鑲嵌在頭冠正中,那也是額頭正中的位置。

  此刻,這塊寶石一閃一閃發出朦朧紅光,忽明忽暗,甚為神秘詭異。「好像還差一點。」利奇自言自語。他撥動頭冠上的一個旋鈕,頓時那塊寶石放射出異樣紅光。

  一陣刺痛從額頭正中部位直鑽進去,利奇感到頭痛欲裂;與此同時,一陣陣強烈的暈眩感朝他襲來。

  同樣也在那一瞬間,他所有分身同時動了起來。這一次他們沒有運用任何武技,而是直接一刀朝對方的要害劈去。

  一連串血色光霧驟然炸開。

  利奇的身上平添十幾道白色印痕,每一刀都是那樣致命。

  一口鮮血從利奇的嘴裡噴出。

  在彈指間連續死了十幾次,這種經歷利奇以前沒有過。死亡的感覺不會迭加,但是給人的心理帶來的壓力卻異常深重。

  當那口鮮血飄落到地上,利奇額頭正中央寶石覆蓋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根血筋,這根血筋紫得發黑,而且延伸出無數分枝朝四面八方伸開,說不出的恐怖。風突然間變得像是靜止一般,雪似乎也停了下來。

  時間凝滯在那一刻。

  利奇不是第一次進入這種狀態,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的注意力是分散的。

  以往進入時間凝滯的狀態全都是因為生死懸於一線,所以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反應,他的眼睛可以看到的只有威脅到他生命的東西,除此之外的一切似乎隱藏於虛空中,顯得異常模糊。但此刻他卻能看見四周的群山,感受天空的陰沉,欣賞每一片飄落的雪花。

  不只是能看清遠處的東西,此刻他身邊的景物也變得如此清晰。他能夠看到漂浮的每一粒灰塵,能夠感覺每一絲空氣的流動,能夠聽到每一個毛孔開闔時發出的「呼吸」聲。

  整個世界似乎都變了,變得嘈雜,變得煩亂,變得讓人難以忍受。

  不過利奇的嘴角卻浮現一絲微笑。

  他知道自己終於成功了。禁錮他通往巔峰的最後一道關卡終於被他破開了。他現在是真正的輝煌騎士。

  別人都是前易後難,但對他來說,之後的道路將會是一片坦途。

  從輝煌到天階需要的只是實力積累,即便對其他的輝煌騎士來說,這一關也沒什麼困難。

  大部分天階騎士都無法突破的最後關卡對他而言卻根本不存在。四年前大叔將「劍聖傳承」授予他時,最後這道關卡已經不存在了。

  突然利奇感到一絲異常,好像一幅油畫其中一塊被生生挖去,而這個異常之處就在門外。

  「羅拉莉絲,是你來了?」利奇將意識收回來問道。

  在他收回意識的一瞬間,四周都恢復原來的樣子,凜冽狂風繼續呼嘯,大雪仍舊紛紛落下,時間似乎又開始流淌。灰塵從視線中消失了,空氣的流動也變得難以察覺,耳邊也聽不到毛孔的呼吸聲。

  「恭喜你,踏出最重要的一步。」門開了,進來的果然是羅拉莉絲。雖然羅拉莉絲站在眼前,但利奇卻感覺到那裡似乎什麼都沒有。「我的好像不是『域』。」利奇不太肯定。他在精神力方面的變異往往比境界要快上一些。

  當初他剛成為王牌騎士就已經擁有類似「場」的東西,而且擁有一部分「域」的特性。成為榮譽騎士時,「場」正式變成「域」,比其他人提前一個境界。

  之前從榮譽進階准輝煌時,他的「域」沒有絲毫改變,利奇原本以為他的進階終於和其他人同步。

  羅拉莉絲微笑著凌空虛抓一把,當她張開手時,手裡多了幾片雪花。「你試試看。」

  利奇能夠感覺到窗外徐徐飄落的雪花。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周圍的牆壁和玻璃窗仍舊存在,卻似乎完全通透,他的感知可以輕而易舉地伸展出去。

  完全是下意識的,利奇輕輕接住窗外一片雪花。他猛地收了回來,那片雪花一下子穿過玻璃,好像那片玻璃根本不存在似的。輕輕地攤開手掌,利奇看著那片雪花。雪花有些殘損。

  他知道,那是穿過玻璃時受到的損傷。

  「這確實是『界』。」羅拉莉絲已經可以肯定這一點,剛才那麼做只是為了讓利奇能夠明白。

  利奇欣喜異常,他又凌空虛抓。

  這次窗口傳來一聲破裂的輕響,玻璃上多了一圈裂縫,好像有人往玻璃上開了一槍。在那圈裂縫的正中央沾著一團積雪。

  羅拉莉絲「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利奇微微沮喪,剛才那一手很像「穿牆取物」。

  「穿牆取物」不是什麼稀罕的異能,每三十個念者裡就有一個擁有這種能力。一般來說,那些念者能隔著一尺厚的水泥板傳送一杯水或一把沙礫。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做得和念者一樣好,因為他的精神力比任何一個念者都強得多。蘇珊也曾經說過,他和之前的幾位聖皇一樣,精神力的特徵介乎念者和騎士之間。

  利奇不知道自己到底欠缺什麼?「對了,我有事找你。」羅拉莉絲終於想起自己是為什麼過來的:「裴內斯那邊好像出事了。」

  利奇一驚,他再也顧不得研究自己和歷代聖皇的差別,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好像有人在底下煽動。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過得很不如意,所以今天早晨有很多人聚集在市中心廣場遊行示威。」羅拉莉絲其實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她現在知道的這些全都來自蘭蒂發過來的消息。

  「莉娜怎麼搞的?連局勢都控制不住?」利奇的心情頓時變得奇差無比。他記得離開裴內斯之前曾經和其他人一起討論過,在裴內斯局勢好轉之前要保持嚴格的軍事管制。他不相信在嚴格的軍事管制之下還能有人跑出來示威遊行,更別說是聚攏到市中心廣場上。

  「莉娜沒有採取什麼行動嗎?」利奇有些擔憂。萬一莉娜和她的父親博斯羅瓦一樣,在這種情況下仍舊採用溫和態度,一切就麻煩了。

  「那邊的局勢已經控制住了。」羅拉莉絲總算是說了一個不太讓人洩氣的消息。

  此刻的裴內斯連空氣都透著一股緊張味道。

  中央廣場上,滿地都是飄落的傳單和大幅標語。這幅景象讓利奇想起當初蒙斯托克投降之前,那場反對赫肖政府的示威遊行。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口號變了。

  滿地的傳單和標語上寫的全都是「反對軍事獨裁」、「打倒軍事獨裁政府」的字樣。

  「參加遊行的都是些什麼人?」利奇問道。

  此刻在他身邊的有莉娜和瑪格麗特。瑪格麗特管的是裴內斯的治安,所以這次的事件她的責任最大,她承擔的壓力也最大。

  「大多是住在裴內斯的人,最活躍的是一群大學生,除此之外店員、小職員、手工業者也不少。」瑪格麗特說話的聲音很低:她感到很憂鬱,第一次擔負重任就出了這種事。

  利奇從地上撿起一張大幅標語,輕輕抖了抖:「為了這次事件,那些人在暗中恐怕準備很久。這樣的大幅紙張,一般人根本沒地方弄到。」把標語往地上一甩,他沉音問道:「查過這些紙張的來路嗎?」

  「查過了,是從軍需倉庫裡流出去的。」瑪格麗特總算有了脫卸責任的機會。利奇早就注意到這一點。

  三年的戰爭讓各國都資源枯竭,像紙張這種大量消耗的物品自然做得越來越粗糙。現在造紙用的都是草漿,造出來的紙粗而且顏色發暗。

  相對而言,抵抗軍用的紙張全是從帕金頓的幾個附庸國來的,情況要好一些,紙張稍微綿軟,雖然顏色也發暗,至少比較均勻。這些都是容易辨認的特徵。「抓起來的人現在都關在哪裡?」利奇打算去看看。

  「我在南郊弄了一個看守營。」莉娜回答。這本來該是瑪格麗特回答,她感到瑪格麗特快要扛不住,所以替她分擔一些壓力。

  「足夠關押十幾萬人?」利奇問道。羅拉莉絲告訴他裴內斯出事的時候,也告訴他參加示威遊行的人有十幾萬之多。

  「這又不難,鐵絲網一拉就可以了。我們的人別的不行,拉鐵絲網倒是很拿手。」莉娜趁機抱怨。

  最近這段日子不只是平民,就連她和她的手下都感覺裴內斯的氣氛非常壓抑。城裡住著近百萬人,全都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他們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會被劃進投降派,特別是那些原本不是裴內斯人,藉著瓦雷丁入侵的機會搬到裴內斯的傢伙,他們心中的恐懼比其他人更厲害。

  再加上戒嚴令,白天時街上沒什麼人影,到了晚上更是如同一座鬼城。在城外,從施泰因和伯尼貝利過來的那兩百多萬人只能待在臨時搭建的難民營,那裡同樣也用一圈鐵絲網圍著,除了出入容易些,和看守營沒有什麼兩樣。這些人原本想渾水摸魚,現在是兩頭沒有著落。

  那些腦子聰明的先一步趕回施泰因和伯尼貝利,反應慢一點的看到在裴內斯沒什麼機會,轉而前往其他城市。

  剩下的人只能在鐵絲網裡熬日子,死不了卻也活得難受。利奇看了莉娜一眼卻說不出什麼話。這個局面是他有意造成的,所以這次的遊行示威,最大的責任應該在他身上。

  他異常鬱悶地上車,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進了車裡。

  長長的車隊朝著城外而去。

  一圈單薄的鐵絲網、稀疏的瞭望哨,看守營沒有想像中的恐怖。和之前抓來的在投降政府供職的人不同,此刻關押在這裡的人不但一點沒有恐懼和彷徨的感覺,反倒理直氣壯,遠遠地可以聽到裡面的人正在喊口號。「把他們集中起來,我要訓話。」利奇下車說道。

  「這樣恐怕不妥吧?他們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莉娜搖頭,她感覺利奇太過理想化。在她看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冷處理,等到時間長了,被關押的這些人的熱情自然會消退,到時候再分化瓦解。

  「我不是要和他們談判,根本沒打算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利奇冷冷地說道。他大致能猜到莉娜的想法,不過他覺得時間久了,說不定這些人跑出一個凝聚力很強的人物,到時候這個人登高一呼,底下的十幾萬人齊聲響應,麻煩就大了。

  他也知道這些參與遊行的人裡,恐怕有七成以上打的是法不罰眾的念頭;只要用霹靂手段打掉這些人的幻想,這些人恐怕立刻軟化。畢竟,他一抵達就問過瑪格麗特示威遊行的是些什麼人。他得到的答案是,這些人大多是瓦雷丁佔領軍統治下的順民,他們在瓦雷丁人面前俯首帖耳,現在卻氣勢高昂,只不過是一幫強充硬漢的軟骨頭罷了。

  看守營靠近門口的地方原本有一座高台,那是用來訓話的地方,利奇緩緩地走了上去。

  一看到他上來,底下呼喊口號的聲音頓時變得更響亮了。和口號聲一起出現的還有石塊。一開始只是幾個人在扔石塊,但很快石塊像雨點一般飛上來。

  這些石塊當然不可能打中利奇,他的身體四周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罩子,飛來的石塊不但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反而被反彈回去。

  只聽到一陣呼痛聲響起,站在前面的那些人抱頭大聲呼嚎,他們有很多人被石塊砸破頭,鮮血順著額頭流淌下來。

  「給我安靜。」利奇怒喝,他的聲音如同一陣霹靂劃過眾人頭頂。

  令人震懾的不只是雷鳴一般的喝聲,一道無形的精神衝擊朝四面八方盪開。這不是「精神穿刺」,而是「精神衝擊」。

  「精神穿刺」只對騎士有效,「精神衝擊」對任何生物都有效,只不過效果顯得溫和一些。

  大部分人感覺到一陣暈眩,腳一軟,整個人趴在地上,只有那些離得比較遠、年紀比較輕、身體比較強壯的人才勉強能夠站穩。即便如此,,他們也感到渾身一陣發虛。

  「這樣還差不多。」利奇嘲諷道:「現在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利奇·羅伯特,時任抵抗軍副總指揮官,第二軍團總指揮官,同盟空中軍團總指揮。你們之中某些記憶好的人,或許還記得我另外一些事:我曾經是赫肖投降政府下令抓捕的叛國者,也是刺殺前總統亞爾諾的暴徒……」

  利奇在台上來回走了兩圈,他等待底下的人消化這些消息,特別是他當年殺亞爾諾的往事。

  三年前確實震驚所有的人,但此刻記得這件事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霹靂手段加上當年用亞爾諾的性命書寫下的惡名,讓底下十幾萬人膽氣大挫。「你們說現在是軍事獨裁。你們說錯了,現在是軍事管制,因為戰爭還在繼續,投降政府又剛下台,當初瓦雷丁人安插在裴內斯的大量間諜還沒有被挖出來,曾經投降瓦雷丁人的叛賊也沒有全部被抓獲,以前遺留下來的檔案全都沒有理清,新政府的組建需要一點時間,所以現在只能施行軍事管制。

  「有情報證明,這次的事件是瓦雷丁人潛伏的間諜蓄意煽動下發生的。現在二十萬大軍正集結在施泰因,我們的前鋒部隊正在追趕南逃的瓦雷丁潰軍。瓦雷丁人想要得到喘息,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們的後方混亂。他們必須這樣做,也有這個能力。」

  「我剛才說了,戰前瓦雷丁人在這裡安插大量間諜,佔領期間他們又吸收很多走狗,甚至某些在佔領期間從瓦雷丁人那裡得到利益的順民,也會暗中幫助他

  「我相信,在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是被蓄意煽動的,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肯定告訴過你們法不責眾。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這話一點兒都沒錯。可惜十幾萬人實在太少了,現在整個蒙斯托克還有一千六百多萬人,即便在裴內斯也有三百萬人。你們這裡只有十幾萬人,還沒到讓我不敢下手的地步。

  「而且在我看來,你們這十幾萬人算是日子很好過的少數人。因為食物配給的緣故,你們每天還能吃飽,睡得也很安穩。

  「但此刻更多的蒙斯托克人卻在鄉間、在山林裡忍饑挨餓。他們很有骨氣,沒有投降瓦雷丁人,所以只能到處躲藏。據我所知,在北方至少有近百萬人躲在荒野中,他們甚至不知道瓦雷丁人已經逃走,不知道我們已經打回來了。在中部和南部,這樣的人更多……」

  利奇來之前已經決定,要採取強硬手段把這次事件強行打壓下去,他不會對任何人妥協。

  從高台上下來,他看著瑪格麗特說道:「從現在開始,裴內斯全城戒嚴。這個看守所也要重新改造,外面先拉兩層鐵絲網,鐵絲網高度增加到五公尺,每隔一百公尺給我豎一個觀察哨,然後按照當初在施泰因時做的那樣,把裡面隔成小區塊,縮小他們的活動空間,省得他們互相串連,那些特別活躍的人就送往文森特監獄。」

  瑪格麗特全都記在心裡,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原本有些下不了手,現在有了利奇的命令,她自然按照命令執行。

  利奇正打算再設置一些措施,他突然看到馬龍急匆匆地朝這邊而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的人事先怎麼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一看到馬龍,利奇首先扣了一頂帽子。

  他的話確實沒有說錯,米莉亞另外組建軍事情報處之後,整個蒙斯托克擁有兩套情報體系。軍事情報處對外,內務部對內,而這次的事件是在內務部的管轄範圍之下,真的追究起來,馬龍難辭其咎。

  馬龍心裡發苦,他知道利奇在懷疑他事先已經得到消息,只不過躲在一旁看熱鬧。

  如果真的這樣就是其心可誅。他當然感覺冤枉,事實是他的手底下現在根本沒人。

  當初他過河拆橋,毫不留情地把米莉亞發展起來的情報網全都接收過來。現在米莉亞的報復來了,她有賓得這個內應,輕而易舉把內務部一大批骨幹全都拉過去。

  在內務部的人大多對風向非常敏感,自然感覺得出馬龍已然失勢,也看得出將來軍事情報處才是情報系統的老大,現在又是草創階段,過去的人以後都是元老重臣,所以爭先恐後到米莉亞那邊。對於這件事,馬龍有苦說不出。

  今天早上裴內斯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立刻知道這將是一個大難關,不過同樣也是一個機會。

  雖然手底下已經沒多少人,不過馬龍的人脈仍舊在,他親自出馬問了一下,現在手裡已經捏著一些東西。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敢來見利奇。

  「我也是剛知道此事,現在的內務部就七、八個人,其他人感覺軍事情報處更有前途,所以投奔那邊去了。」馬龍先是抱怨一句,讓利奇明白內務部的現狀,才說道:「我出去打探過,總算找到一些線索。這次事件的策劃者是一個叫奧沙利文的傢伙,不過我懷疑是包德利在幕後搞風搞雨,奧沙利文只不過是站在台前的小卒子。」

  利奇皺了皺眉頭,他對於這兩個名字很陌生:「奧沙利文是什麼人?」「他是復興黨的成員,也是比較早加入的人之一,戰前曾經是康納爾德大學的教授,不過他能出入上流圈子,和包德利的私交不錯……」雖然只有半天的時間,馬龍也掌握不少情況。

  「這次的事件還有軍方的影子,混亂剛開始的時候,治安隊曾經打算封鎖交通,不讓那些人遊行,沒想到過來幾個騎士不讓治安隊插手。」馬龍說到這裡,看了看利奇身邊的那些人。

  利奇立刻轉過頭來問莉娜:「有這回事嗎?」莉娜則看著瑪格麗特。「確實有這一回事,不過我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瑪格麗特有些後悔自己不知道輕重緩急,居然把這樣重要的事忽略了。「知道那幾個騎士的身份嗎?」利奇喝問。

  瑪格麗特渾身一陣顫抖。隨著年齡增加,利奇的威勢越來越強,她現在確實有些怕他。

  「應該有記錄,當時治安隊曾經和他們發生過爭執,最後把他們的身份和部隊號碼抄下來。」瑪格麗特連忙說道。

  利奇總算鬆口氣。瑪格麗特缺乏經驗,卻還沒到任人擺佈的地步。雖然沒能當場阻止,總算留下一點證據,讓他能事後算賬。

  利奇轉頭對莉娜說道:「你先派人把奧沙利文和包德利那夥人全都逮捕起來,還有那幾個騎士。奧沙利文和包德利這些人交給馬龍處理,那幾個騎士就交給我。」

  下完命令,利奇看了看天色,然後問道:「埃爾文和坎貝爾應該到了吧?」他和羅拉莉絲乘坐飛梭過來,兩個老頭只能乘改造過的「鵜鶘」飛過來,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至少需要兩個多小時。

  埃爾文和坎貝爾確實已經抵達,他們此刻待在臨時的騎士總部大樓裡。

  對於裴內斯發生了什麼,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利奇到裴內斯之後的所作所為。對於利奇的決定和他的處理方式,兩個老頭都沒有任何反對的打算。他們原本以為利奇會大開殺戒,現在這樣已經不錯了。他們兩個人屁股還沒有坐熱,利奇已經從城外的看守營地趕回來。騎士總部大樓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一回到這裡,利奇讓人把嘉利也請過來一起開會。

 此刻嘉利要協調獨立軍、海格特的人馬和德雷達瓦的援軍,還要確定下一步的作戰計劃,簡直一點空都沒有。

  利奇也知道嘉利沒空,但是這次的事件太過重大,要不是海格特和黛娜都遠在前線,他甚至有過把他們也接回來的打算。又過了一會兒,卡隆也到了。

  他的到來意味著除了海格特之外,蒙斯托克所有軍事巨頭全都到場。這次莉娜的效率挺高,卡隆到了沒多久,她也回來了,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中年騎士。

  此人正是當初被埃爾文一腳踢開的那幫人的首領,利奇在回城的半路上已經知道此人的一切經歷。

  這個人讓他想起卡文,那個夢想著娶黛娜,擅長欺上瞞下,把原本應該是精銳的第七兵團搞得烏煙瘴氣的人渣。

  這個中年騎士進來之後挺客氣,朝大家慇勤地打招呼,可惜沒人理他,甚至連埃爾文也冷目以對。

  此刻埃爾文越發慶幸當初沒有為了面子讓這些人留在他的陣營裡,要不然他恐怕要沾上一些連帶責任。

  「第一軍第二十五兵團兵團長豪格,前來報到。」那個中年騎士「啪」地一個敬禮。

  埃爾文的眼睛頓時怒瞪,第一軍指的就是他的人馬。這個傢伙宣稱自己是第一軍第二十五兵團兵團長,顯然打算把他一起拉下水。

  「第一軍可沒有閣下這樣的人物。」埃爾文冷冰冰地說道。老頭雖然出身名門,屬於上流人物,但他本性有著一些混混無賴的味道;換成另外一個人,十有八九會為了面子暫時閉口不言。

  那個中年騎士顯然沒想到埃爾文居然如此不講情面,讓他意外的同時也讓他感到一絲警覺,他知道老頭在和他劃清界限。

  「我承認,我確實做錯一些事,當治安隊準備阻止遊行時不該跳出來阻撓。當時我只是認為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力,身為上位者應該聽取民眾的呼聲。我當時沒有想到遊行的規模會變得這麼大,沒有想到局面會失控。」那個中年騎士替自己辯解。

  利奇根本沒有在意,他揮了揮手打斷中年騎士的話。「你的駐地在哪兒?」利奇問道。「我在休假。」中年騎士早就想好對策。

  利奇轉頭問嘉利:「我好像記得有規定,在二月底之前各個部隊不允許休假,不允許離開駐地。」

  「是的,這個命令是一月三日下達的。」嘉利點了點頭,這個命令是她下的,她當然記得非常清楚。

  「我承認我犯了軍規,我是擅離職守。」那個中年騎士非常狡猾,一口應承下來,他想借這個機會領受小小的處罰,這樣大家都有台階可下。

  他不認為利奇真的能拿他怎麼樣,沒有任何一條軍法規定騎士不能參與政治。「他有罪嗎?」利奇轉頭看著埃爾文。

  埃爾文被問得一愣,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半天之後他才滿臉狐疑地點頭,回答道:「有罪。」

  「你認為他有罪嗎?」利奇這次問的是坎貝爾。坎貝爾也不明白,但既然埃爾文已經說有罪,他當然跟著這樣回答。利奇一個個問過去,先是嘉利,接著是莉娜,最後問的是卡隆。所有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有罪。

  利奇站直身體,異常深沉地說道:「我在此宣佈,騎士豪格犯下叛國罪和煽動他人叛亂罪,即日處以極刑。」他朝著左右一指:「把他拖下去。」

  會議室的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女騎士,都是利奇的直屬部下,也是他的禁臠,她們都有王牌巔峰的實力。

  兩個人一左一右迅速鎖住中年騎士的胳膊,把他反拗過來。那個傢伙是個榮譽騎士,他剛想掙扎,突然感覺腦子一陣刺痛,像是被燒紅的鋼針紮了一下似的,他頓時失去反抗的力量。從下令到拿人只是彈指間的工夫。

  整個過程中,嘉利、卡隆和坎貝爾顯得頗為淡然,他們沒有感到驚訝,只有埃爾文微微變了臉色。

  「這是不是有點過頭了?」埃爾文等到那個傢伙被拖下去才問。他不是有意替此人求情,只是擔心利奇會越來越肆無忌憚,那樣的話,總有一天會搞到他的頭上。

  「這幫人不為任何派系所容,未來的蒙斯托克根本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對於他們來說出路只有兩條,要不成為自由騎士,要不就是離開蒙斯托克。後者又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像當初的我們和海格特一樣,前往同盟其他國家參戰。另外一條……就是投向聯盟。」利奇停了一下,接下來的話有些牽強,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他總得給出一個理由:「現在他們的表現證明他們選擇最後那條路,我相信證據是有的,只不過要等到打下瓦雷丁之後才能找到。現在事態緊急,必須要做出決斷,所以我才詢問大家的意見;既然大家都同意他有罪,那麼我就先做出判決了。」

  利奇轉頭對嘉利說道:「這個豪格應該是首惡,其他人可能不知情,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下令把他們逮捕為好。等到將來打下瓦雷丁之後,再一一檢查他們的身份。」

  嘉利肯定和利奇站在同一條陣在線,她同意了。

  埃爾文和坎貝爾也沒說什麼。對埃爾文來說,那些人也是一個麻煩,自從把他們一腳踢開之後,自己同樣也成了他們仇恨的對象。

  短短半個月老頭就聽到不少謠言,這些謠言只可能是那些人散佈的。他並不在意謠言,但這東西像是蒼蠅,總是在耳邊嗡嗡直響,讓人感到厭煩。能夠借這個機會把這些雜音清除倒也不錯。

  會議結束了。

  嘉利的事情一大堆,莉娜同樣也是,她要盡快處理這次事件。卡隆也很快離開了,現在他一心一意管著自己的那片天地,像今天這種會議他其實不想來,因為他沒什麼存在感,有他不多,沒他不少。會議廳裡面只剩下埃爾文和坎貝爾兩個人。

  突然間埃爾文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那個小子當初曾經被宣佈犯了叛國罪,現在他也用這招對付別人。」他的笑聲隱約帶著一絲苦澀味道。能夠隨意替別人定罪,只有上位者才能做到。「用一顆腦袋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順便把那堆不穩定的傢伙全都控制起來,我覺得沒什麼錯。」坎貝爾這次完全替利奇說話。

  「你難道不擔心,他習慣這麼做之後會對我們兩個人的派系下手?」埃爾文看著坎貝爾,他有些疑惑坎貝爾怎麼會不知道這一點?

  讓埃爾文感到意外的是,坎貝爾輕鬆地笑了,反問道:「你認為那個小子真的和口號裡喊的那樣,打算搞軍人獨裁?」

  「當然不是。」埃爾文對這點還是挺有把握的。

  「那不就可以了?只要他沒興趣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裡,他又有什麼必要這樣對付我們?」坎貝爾現在並不緊張。埃爾文想了想,最後點頭。他已經明白坎貝爾的意思。

  有目的,才會有行動。

  利奇既然拋出軍區制度,把整個蒙斯托克劃分成三大軍區,已證明他沒有打算獨佔一切;從他制訂的一連串規則也可以看得出來,他更傾向於分權,而不是將權力集中到自己的手裡。

  「他現在是建立規則,對此他已經到了近乎於偏執的程度,他不會容忍別人破壞他的計劃。剛才他說的那番話恐怕是說給我們聽的。對於這個新的規則,我們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如果我們選擇拒絕,他允許我們離開。」坎貝爾淡淡地說道。

  埃爾文並不笨,他也看到這一點,只不過之前他一直憂慮,萬一利奇打算對他們動手怎麼辦?所以沒有想到這個方向,現在被坎貝爾點醒,他頓時恍然大悟。他看了坎貝爾一眼,從坎貝爾的神情中他可以肯定,這個傢伙已經選擇接受利奇的那套規則,那套規則和坎貝爾的理念沒有太大衝突。事實上那也曾是布魯姆和坎貝爾追求的方向。

  「偏執?你說得一點不錯,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剛才的他給我的感覺這麼不舒服,他已經走火入魔。」埃爾文不由得苦笑。

  「偏執是專家的通病,你不能不承認這個傢伙像一個專家,更多過於像一個騎士。這類人大部分時候能採納別人的意見,但是有的時候也很不講理,而且他們不會和你談論什麼利益。」坎貝爾現在有些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早些看清利奇的本質,他肯定會採取另外一種做法。

  同樣他也感覺布魯姆死得很冤。當初的布魯姆何嘗不是因為擔心那個小子會朝著軍閥方向發展,所以才極力想要壓制他。

  「那倒也是。」埃爾文多少有一些這種感覺。

  這段時間他也看出來了,利奇真正發號施令的時候非常少。利奇的風格是靈光一閃,弄出一個設想,然後扔給別人實現,接下來什麼都不管了。還沒等到這件事做完,下一個靈光又來了。

  一旦看清這個本質,埃爾文發現利奇其實很容易對付。「現在想起來,我突然感覺你我都很幸運,因為我們都不是堅持原則的人。」坎貝爾自嘲道。

  別人聽不懂坎貝爾的意思,埃爾文卻聽得懂,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聽懂。坎貝爾的感歎是為了已經死去的博斯羅瓦和布魯姆而發,那兩個都是堅持原則的人,為了自己的原則可以拋棄生命。所以他們死了。

  埃爾文笑了,他笑得很開心,至少有五年的時間他沒有這麼開心了。笑完之後,他朝著坎貝爾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們都是做不到堅持原則,更加注重利益的人。」

  坎貝爾也伸出手和埃爾文握了一下。他們不是因為合作才握手,而是因為互相理解。

  離開會議室的利奇,一出會議室的門就看到等候在門口的米莉亞。米莉亞和馬龍同一時間知道城裡出事,事先也沒得到任何消息,所以此刻她的心裡也充滿惶恐。

  現在的米莉亞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憤世嫉俗的小偷。經歷過一次起伏、嘗過權力的滋味,也品味過失去權力的彷徨,最後又靠著利奇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她變得現實許多。

  知道出事之後,她的反應和馬龍一樣,立刻發動所有的手下到處收集消息。她的手下遠比馬龍多得多,收集起情報自然也容易許多。只不過之前利奇沒想到她,而是覺得對內的情報工作應該由內務部管,所以召了馬龍問話。

  利奇無意間的舉動讓米莉亞感到有些恐慌,此刻她最擔心的就是失去利奇的信任,所以她帶著所有情報早早地在這裡等候著。

  會議室門口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利奇把米莉亞帶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非常狹小,在走廊盡頭,原本是給值班人員休息的地方。

  辦公室是他自己選的,因為他不常來裴內斯,很少用到這間辦公室。再說這也能體現出他節儉樸實的作風,利奇同樣會玩表面上的東西。充當保鏢的羅拉莉絲沒有進來,她站在門口。門一關,利奇在米莉亞的屁股上輕輕捏了一把,然後說道:「馬龍剛剛向我告狀,你搞得太過分了。」

  米莉亞的身體微微一抖。只要是利奇的女人,身體全都被開發得異常敏感,那輕輕的揉捏讓她體內升起一種難以遏制的酥癢感覺。

  她原本以為利奇肯定會抱她大幹一番,沒有想到利奇在她耳邊冷冷地說道:「你給我站好。」

  米莉亞只得筆直地站著,但是她的腿卻在發抖。酥癢感已經迅速變成狠癢,像是無數的螞蟻在她的體內噬咬;她能感覺有東西從她的花徑中流淌出來,幸好她和那些女騎士一樣,底下穿著一條密封性極好的皮褲,內側還襯著吸水的海綿墊,才不至於出醜。

  利奇的手慢慢地轉到米莉亞的襠部。

  米莉亞喜歡男裝,習慣倒是和妮絲很像,不過現在妮絲已經改換回女人模樣,但米莉亞仍舊是老樣子。此刻她上半身穿著一件灰色條紋的花呢上衣,裡面是一件咖啡色皮背心,打著領結,底下是男裝長褲。

  男裝長褲前有開口,利奇撥開搭扣,將手伸進去。他的手指隔著皮褲,輕輕撫摸按壓米莉亞兩腿間的方寸之地。米莉亞快要哭出來了,她以前認為被利奇弄得死去活來時,那種身處於天堂和地獄之間的感受、那種極度痛苦和無上快感混雜在一起的滋味是最難熬的。現在她知道最難熬的是慾火被勾起,而且越積越高,但無法得到滿足的感覺。她癢極了,從裡面癢到外面,從陰部開始擴散到整個臀部和腹部,又蔓延到背脊和胸前。

  「你和馬龍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吧!」利奇冷冷地說道:「我還需要馬龍幫我穩定國內的局勢,軍事情報處和內務部適當地有點競爭這是允許的,但是互相拆台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米莉亞帶著哭音答應。

  「現在告訴我,你已經查到什麼了?」利奇看了米莉亞帶來的檔案袋一眼,裡面似乎塞著很多東西。

  米莉亞順勢彎腰,用胳膊肘支撐住身體。她早就站不住了,剛才忍得非常辛苦。

  看著米莉亞彎著腰,屁股微微翹起的模樣,利奇有些心動。他解開米莉亞的皮帶,將她的褲子連同裡面的皮短褲一起脫下,露出小巧又渾圓的屁股。

  突然,利奇的手指尖多了一顆龍眼大小的紅色藥丸,藥丸在米莉亞的陰部來回滾了一遍,滾過的地方,原本只是粉紅色的皮膚立刻變得通紅。

  米莉亞的雙腿本來只是微微發顫,現在劇烈抖動起來,而且兩條腿互相搓來搓去,屁股用力地扭著,好像這樣能好受些。微微有些凸起的陰蒂更是急劇紅腫。

  利奇將藥丸頂在米莉亞的花徑口,然後用力一戳,將它頂進去。他又取出兩顆紅色藥丸,同樣在米莉亞下陰部位輕輕滾動,讓黏稠的淫液沾滿藥丸表面。

  此刻的米莉亞只能咬緊牙關,忍受這一切。

  她聽說利奇有一套控制女人的辦法,不過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的必須是他認可的女人,就連阿麗亞娜都沒有進入這個圈子,七姐妹裡只有奧黛麗領教過這種手段。,她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痛哭一場。

  突然她感覺肛門一緊,一顆藥丸滑入進去;原本那裡已經痕癢難當,現在變得更難以忍受,像著火時又往上潑了一桶油似的。

  還沒等她適應,米莉亞感到到尿道被頂開,一陣脹痛之後,她最後一個孔也被侵入,最後一顆藥丸在裡面迅速化開。

  幾乎在一瞬間,堆積的慾火和噬心的奇癢化為難以形容的強烈快感;米莉亞眼前一黑,然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利奇看著米莉亞達到高潮,她的腿因為高潮而且挺得筆直,一股股黏液從花徑中噴湧而出。

  利奇隨手將這些黏稠如膠水的液體塗抹在米莉亞高挺的屁股上,剛才塞進去的三顆藥丸已經融化,一部分藥力滲透在這些液體裡;這是最好、最容易被女人身體吸收的淫藥。

  利奇看著米莉亞的屁股變成玫瑰紅色,藥力正漸漸滲透入肌膚之中。在今後的一個星期裡藥力將會漸漸發散,慢慢改變米莉亞的身體,讓這些部位變得越發敏感,而且從此之後只能接受他的雨露澆灌,一旦沾上其他男人的精液就會奇癢難忍。

  瓦雷丁人搞出來的這種淫藥,效果一向都讓他滿意。不知道過了多久,米莉亞終於從高潮中恢復過來。

  以往高潮之後會感覺一陣空虛,但是這次她感覺到的卻是癢,比剛才更癢,而且癢得更深,癢到骨髓裡。

  「快點報告吧,如果我覺得你做得不錯的話,我會給你解藥。」利奇仍舊不緊不慢地撥弄米莉亞的陰部。

  米莉亞當然知道解藥是什麼,那就是利奇的精液。

  從今往後她不但不能躲著利奇,還必需求他狠狠幹她。

  甩了甩頭,把紛亂思緒全都甩出去,米莉亞強打起精神將檔案袋解開,從裡面取出幾份檔案。

  「我的一個手下查到,這次的事件是一個叫奧沙利文的教授策劃的,幕後的指使者是復興黨裡的一群人,為首的是議員包德利。不過在他們背後還有一批人,這些人不是豪門世家成員,就是和豪門的關係密切,有些還曾經在投降政府裡面任職......」

  還沒等米莉亞說完,利奇打斷她:「在投降政府任職的人不是已經抓起來了嗎?」

  「抓是抓了,但現在的監獄管得不是很嚴。監獄的看守也在琢磨投靠哪一邊,他們對你並不看好。」

  利奇一陣愕然。他沒有想到自己在普通民眾的眼裡居然是弱勢方,反而那些被他一直打壓的豪門世家更強勢。

  此刻他不得不感歎,這些豪門世家在蒙斯托克的根底確實夠深厚,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能折騰。

  「回頭你把幾座監獄全都清理一遍,原來的看守全都抓起來,由你和馬龍聯合審訊。我會讓莉娜撥一批騎士過來代替原來的看守人。」

  利奇停下來想了想,他覺得這樣還不夠。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大家明白誰才是強勢的一方,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以往的豪門算是徹底完蛋。

  「這一次你和馬龍合作,你們幫我想點辦法,盡可能製造一些恐怖氣氛,但是別弄得血流成河。」利奇最終覺得,具體方式還是讓專家處理。原本他只想對豪門世家進行打壓,但是這次他真正動了殺機。為了推行他的那套規則,如果有必要的話,他不在意把豪門世家的成員全部殺光。

  「我的手上已經掌握一些資料,證明逃往同盟各國的這些人裡有些曾經和投降政府聯絡過。雖然只是家書往來,但是裡面有一些敏感的東西。」米莉亞趁機邀功。

  「這樣啊?」利奇點頭。只要手裡有證據,他就可以向同盟各國要求抓捕那些移居國外的豪門世家成員。

  他現在猶豫的是,把人抓回來以後怎麼辦?是公審還是秘密審判?前者的效果顯然更好一些,但是容易出差錯;萬一抓回的是一個能言善辯的傢伙,在審判席上再喊幾句口號,豈不是適得其反?

  「其實大多數參與遊行的人並不是真心跟著包德利他們走,只是因為裴內斯被收回來之後,大家的日子不但沒有變得更好,反而越發緊迫,這股怨氣自然要由施行軍事管制的軍方承擔。」

  這等於是替遊行示威的人求情,米莉亞是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人。利奇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問題是現在沒解決的辦法。他的手裡有一部分物資,但不足以支撐整個蒙斯托克的消耗,短期裡想要恢復生產也是不可能的。

  像現在這種困難時期恐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不管是誰站在台上都討不了好。與其匆匆忙忙組建一個臨時政府,讓他們背這口黑鍋,利奇寧願讓軍隊幹這件事。軍隊雖然會因此被扣上「邪惡、獨裁、專制」的帽子,卻能夠多幾分威懾力。以往蒙斯托克的軍隊就是缺乏這股威懾力,在上層官僚的刻意壓制下,軍方的姿態有些過於低下,這正是他希望改變的。「你有什麼建議嗎?」利奇問道。

  「進來好嗎?我受不了了。」米莉亞可憐兮兮地說道,她無師自通,居然學會撒嬌。

  利奇按了一下腰際,戰鬥服的底部立刻露出一條縫隙,利奇的老二一下子彈出來。他轉到米莉亞的身後,將性器對準米莉亞的陰部,用力一頂腰,整根一下子沒入進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利奇一邊緩緩地抽插,一邊在米莉亞耳邊說道。這個女人閉眼享受充實感覺,好半天才嬌喘著說道:「其實我們也有不少支持者。和商行有關的幾十萬人都是我們的鐵桿擁護者,從施泰因過來的那些人大部分也擁護我們。你想做到公正,所以不讓他們進入裴內斯,很多人因此心懷不滿。他們當初離開蒙斯托克逃往後方,本身就是做出犧牲;現在打回來了,他們當然希望能夠獲得補償。」

  利奇呆住了,米莉亞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他恍然大悟。他一直忘記一件事,政治本身最重要的就是利益交換,民眾支持誰,看的不是那個人的政治理念,也不是那個人的操守,而是那個人能不能給大家帶來利益。

  像博斯羅瓦和布魯姆這樣的傻瓜畢竟是少數。

  以前他實在太執著於公正,以至於忽略自己人的利益,也沒有想到用利益拉攏搖擺不定的人。

  這樣一想,很多念頭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那麼多人從施泰因過來為的就是佔一間房子,能夠成為裴內斯的居民。他可以讓他們臨時居住進去,用這作為誘餌,如果想要一直住下去就要跟著他走,想要有一份工作也要跟著他走,物資的分配、食物的配給也可以有所區別。原本的煩惱頓時煙消雲散。利奇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好。

  對於有功的人當然要給予嘉獎。他的腰微微往裡面頂了頂。米莉亞頓時感覺一陣酥麻,她像被電到了似的,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與此同時,一股春潮從她的兩股間衝出來,順著大腿根流了下去。

  利奇抬手在米莉亞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渾圓的屁股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這一巴掌很痛,痛得米莉亞齜牙咧嘴。不過痛的同時還帶著一絲異樣的舒爽,裡面蝕骨般的奇癢被這巴掌驅散大半。

  火辣辣的疼痛還沒有退去,另外半邊屁股又傳來「啪」的一聲輕響。這一次米莉亞痛叫出來。

  利奇仍舊拍打,只不過用的力氣比剛才小了許多。

  米莉亞的屁股形狀非常好,屬於小巧型的,渾圓多肉,只不過手感硬了一些。利奇抽插兩下,他用上一些性技,將一絲鬥氣凝聚於性器之上。米莉亞用手緊緊地撝住自己的嘴巴,她怕一放手就會發出聲音。那種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獄的感覺再次出現。這是一種酷刑。更令人發狂的是,承受這種酷刑的時候,時間似乎變得非常緩慢。

  和第一次做愛時不同,這一次不是用強,但讓米莉亞感到苦悶的是,這次同樣沒有一絲溫柔。

  利奇做愛向來不避著她,以前在隱蔽所裡時他非常肆無忌憚,醒著的時候肯定在做愛,所以米莉亞很清楚利奇對每一個姐妹的態度。

  他並不是不會溫柔,不過只有對愛莎和奧黛麗的時候,其他人享受不到這種待遇。他對卡門特別狠,每次都要弄得卡門死去活來,她們私底下都猜測這傢伙在學校肯定不是好學生,經常挨老師的訓,所以把這份不滿發洩在做過老師的卡門身上。但不可否認卡門也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之一。米莉亞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一類?

  她並不希望自己得寵,因為那意味著經常要被這樣玩弄,她感覺此刻的自己很賤。但她也不希望自己和莫妮卡那樣,屬於被無視的一類。米莉亞有些搞不清自己的心思,但她知道自己快承受不住。她覺得腿越來越軟。剛才腿也發軟,不過那是因為身體裡奇癢難忍,現在卻是因為被搞得意亂神迷,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軟的不只是腿,還有她的腰,她感覺到腰已經不屬於她了,如果可能的話,她非常想躺下,可惜她只能趴著。一開始她還能用雙手支撐上半身,但是漸漸地沒有力氣,她只能直接趴著。但這樣腰更加難受,屁股翹得比肩膀要高,身體是倒過來的,每次抽插都顯得格外有力,好像要把她頂穿似的。

  突然,米莉亞感覺到子宮頸被猛力頂開,一陣強烈快感直衝腦門。

  她的腿一下子伸得筆直,整個身體都僵直了,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劇烈地顫抖。

  這時尾椎骨上傳來一陣輕微刺痛,一股熱流注入進來。這股熱流沒有讓刺激的感覺變輕,卻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力量。米莉亞聽說過利奇的這種手段,這招可以讓女人的高潮延長好幾倍。聽起來似乎是一件好事,但親身嘗過滋味之後就會明白,那是最恐怖的酷刑,因為它超出女人能承受的極限,前三十秒鐘是極致的享受,之後就是痛苦的煎熬。

  強烈快感一浪接著一浪沖擊她的意識,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時間短還沒什麼關係,時間一長,感覺完全不同。強烈的快感正迅速燒蝕她的精力,她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發出警報。

  她的身體顫抖著,不只肌肉在顫抖,她的皮膚也劇烈抖動,身體顏色變得如同燒紅的大蝦,陰道和肛門無規則地劇烈收縮蠕動,大團大團的黏液從她被插入的部位泌出,順著大腿流淌下去;她的每個毛孔都張開,汗珠早已匯成細流,將底下的辦公桌全都打濕。

  米莉亞旳腦子裡沒有時間概念,她完全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知道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身體已經完全不屬於她了。

  看到米莉亞神志不清、癱軟如棉,利奇有些後悔,他還需要米莉亞做事呢!米莉亞現在這模樣恐怕得在床上躺個幾天才能恢復過來。思索片刻之後,利奇將手貼在米莉亞的尾椎處,一股至為精純的鬥氣徐徐注入米莉亞的體內。

  和以前做過的實驗一樣,鬥氣進入米莉亞體內之後迅速化散開來。當初在其他女人身上做這個實驗時,他沒有達到輝煌等級,所以鬥氣逸散之後就察覺不出鬥氣的去向。從七個世紀以前劍聖勞勃·奧巴洛所寫的《隱修錄·拾遺篇》中看到,鬥氣在普通人體內會沿著細胞間的縫隙滲透出去,最終排出體外。

  現在,他終於「親眼」看到這個過程。

  思索片刻,利奇用「真實幻象」的手法,將-套最簡單的修煉功法打入米莉亞的意識之中。

  米莉亞此刻神志恍惚恰好符合要求,如果她仍舊清醒著,難免心思活動,修煉鬥氣時一旦出現這種狀況,很容易引起反噬。重新注入一縷精純鬥氣,利奇在一旁觀察。

  鬥氣仍舊迅速逸散,但速度卻慢了許多,而且在完全逸散之前已經沿著鬥氣循環的路徑走了三分之一。

  心中暗喜,利奇增加注入的鬥氣量。

  那些鬥氣仍舊一邊逸散一邊流轉,不過因為鬥氣的量大了許多,所以勉強完成一個循環。

  當完整循環建立起來的一瞬間,那股鬥氣突然變得內斂,逸散的鬥氣一下子減少九成。

  利奇的眼睛一亮,他感覺這條路可能是對的。

  普通人的身體沒有天生的循環通道,沒有辦法容納鬥氣,但是不意味普通人不能修煉鬥氣功法。

  利奇繼續往米莉亞的體內注入鬥氣。隨著鬥氣在她的體內一遍遍地循環往復,剛才消耗掉的大量精力正以驚人速度恢復。

  這和女騎士們的反應非常相似,不管多累,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可以恢復。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27
第五話  輝煌時代

  天陰沉沉的,看起來似乎又要下雪。地上的積雪已經堆積得有一尺多厚,密密麻麻的鐵絲網上掛著一根根冰柱。

  看守營裡只有帳篷,裡面甚至比外面還要冷,所以被關押的人此刻全都在外面,蜷縮手腳在雪地裡活動,借此抵禦寒冷。

  和當初隨意圈起來的營地完全不同,現在四周的一圈鐵絲網又高又大,而且是雙層的,兩層鐵絲網中間的走廊有巡邏隊定時巡視。

  看守營裡也被一道道鐵絲網隔開,變成一個個小區域,每個區域關著幾百個人,不同區域之間還隔開一些空隙,像是一條條小巷一樣。這些小巷只允許一個人通行,稍微走得靠邊些就會被鐵絲網上尖利細刺刮到。

  這些都給人一種恐怖和壓抑的感覺。

  突然一群士兵闖進來,他們分散開來,每兩個人一組守住一個區域,為首的軍官手裡拿著一張紙,上面全是編號。

  被關押的人全都膽顫心驚聽軍官喊編號,被喊到的人神情全都帶著一絲恐懼,又帶著一絲期待。

  沒人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命運。

  每天都會有人被喊到,多的時候一次被喊走五、六千人,少的時候可能只有幾百個。

  這些人有的去接受審查,審查過程中大多會吃一些苦頭。有些則是被釋放,一般來說審查過三遍沒有太大問題的人都會被釋放。不過也有一部分人會被轉往文森特監獄。

  那座監獄是用來關押曾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官員,私底下人們都把那裡稱為「死牢」。連續一個多月來,每隔三、四天就會有一場公審大會,那些官員之中的一批人會在公眾面前受審,半數的人會被判處極刑。

  整整一個月,裴內斯沉浸在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恐怖氣氛之中。

  隨著軍官的喊號,越來越多的人從各自區域出來,聚攏在正中央的空地上;在他們的四周全是荷槍實彈的士兵。

  一個月前剛被抓進來的時候,這些人還熱血沸騰,大聲喊著口號,但此刻他們臉上滿是憔悴,滿腔熱血早已冷卻。

  除了因為監獄生活讓他們明白自由的可貴,也因為公審的進行,越來越多見不得人的事被挖掘出來。隨著同盟各國陸續將一批前共和國官員、豪門權貴引渡回國,隨著他們被公審,隨著大量記錄影像公佈於眾,很多過往的「愛國者」、知名人士、學術界權威,在世人面前暴露真面目。這些人大部分曾和瓦雷丁人暗通款曲,藏頭露尾用家書的方式,將一些情報傳遞給瓦雷丁人。

  再熱血的青年知道自己接二連三被愚弄之後,心也漸漸變冷。

  一個小時過去了,空地上聚集兩千多人,被叫到編號的人心情越來越放鬆,因為最壞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不可能把那麼多人轉往「死牢」,再加上裡面有很多人都是經歷過三次審查,他們知道自己就要獲釋了。

  果然,等到那個軍官將紙條揣回上衣口袋,守在門口的那隊騎士將擋在門口的路障搬開。

  「從現在開始你已經自由了,記住你們在這裡的每一天,以後遇事多動動腦子,別那麼容易被別人煽動。」

  說著,那個軍官揮了揮手。

  雖然早已猜到自己將重獲自由,聽到這番話之後,那些人仍舊大聲歡呼,有些人更是忘形地大笑大叫,發洩一個多月來心中的憋屈。

  發洩一通之後,那些人朝門口走去,他們只想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時隔一個多月,裴內斯和剛打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不同。

  雖然仍舊處於戒嚴狀態,但城裡多了一些生機。街道上可以看到零星的行人,偶爾還可以看到一、兩家開著的店舖。

  街頭巷尾張貼大幅標語,不過這次的口號不是「打倒軍事獨裁」,而是選舉的綱領和口號。

  這一次競選的是議會席次。

  正如利奇當初預想的,大部分人對於新的議會制度非常滿意,畢竟身處上流圈子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都被排斥在外。新的規則讓大家都看到攀登權力頂峰的可能。

  原本有可能跳出來的阻礙者全被利奇借這次示威遊行的機會打壓。那天米莉亞的話點醒他。

  他現在扮演的不是公正的上帝,而是手持利劍衝鋒陷陣的鬥士;那些豪門世家不是任他隨意撥弄的棋子,而是暫時倒在地上、正在積聚力量的敵人。他應該有什麼手段就用什麼手段,有多大力量就用多大力量,竭盡全力給敵人致命一擊。

  一旦確定自己的位置,利奇做出決定就容易許多。政治遊戲只不過就是收買,高明的政治家收買的是人心,比較低劣的政客則收買別人站在自己這邊,他乾脆兩種手段一起用上。

  裴內斯城外的難民營已經不存在了,收買人心的第一步就是讓所有人都住進裴內斯。反正這座城市原本有三百萬人口,房子足夠,只不過事後免不了有些紛爭。

  那些返回施泰因或者前往周邊城市的人,一開始有些後悔,甚至有些人又湧向裴內斯,不過很快大家發現住在裴內斯其實並不舒服,嚴格的軍事管制、狹小的居住空間,再加上因為人多,食物配給的量比其他地方少,日子很不好過。最重要的是這裡根本沒有工作機會,所以很快這些人又離開裴內斯。

  這些人的離開及他們帶來其他城市的消息,也讓原本已經定居在裴內斯的一批人心思動了起來,一部分人也跟著離開裴內斯。

  所有的人最嚮往的城市自然是施泰因,短短的一個多月,新施泰因的輪廓已經出來了。

  這不得不說利奇的運氣不錯。清點伯尼貝利物資時發現大量的鋼筋混凝土樁子,這些原本是用來修築防線用的。

  這筆意外之財算起來並不值錢,卻替利奇節省大量時間。

  伯尼貝利和施泰因又有水泥廠,製造水泥的材料也有,所以一個月來,道路、公共設施、住宅區的輪廓已經搭出來。

  對於一個預計容納四十萬人的城市來說,這座城市的輪廓顯得小了些。但是看過模型的人全都知道,住在這個地方比住在裴內斯要舒服得多。

  模型放在臨時居住區旁的一座簡易棚子裡。

  不只是當初的兩座模型,利奇還讓奧黛麗的人另外製作十幾個模型,有房間解剖模型,有城市公園和綠地的設計模型,還有重新建成的施泰因交通系統。

  這招又是獨創,當今世界還沒有誰這麼做過,自然吸引許多人的關注。

  看過模型的人大部分對施泰因的未來充滿信心,只不過此刻的施泰因,想要進來已經沒有那麼容易。審查比裴內斯嚴格得多,至少必須是高級工人或大學生。

  利奇帶著一群人在工地上轉著。

  每天他都會過來轉一圈,看看今天又多了幾根樁子,又多了幾根橫樑。

  跟在他身邊的人有時多一些,有時少一些,但有三個人肯定會在。一個是羅拉莉絲,她是保鏢,二十四小時都會跟著;另外一個是蜜蒂,她是施泰因的工程總管。最後一個則是金妮。

  研究所和實驗室都已經搬到施泰因,艾米麗、金妮、索菲和英格瑞全都搬過來,其他人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只有金妮整天膩在他的身邊。

  此刻他們查看的是住宅區,整個工地進展最快的就是住宅區。

  不管是利奇還是蜜蒂都希望能把這裡先搞定,城外還有幾十萬人住帳篷呢!雖然是雙層帳篷,保暖能力強得多,比看守營的要好,但總不如住在房子裡舒服。

  那些模型是畫餅充飢,維持時間不可能太長,他要在大家信心動搖之前讓一部分人先嘗到一點甜頭。只有這樣才能收攏人心。

  住宅區中最靠外圍的那一片進展速度最快。那裡已經如同一片森林,只不過森林裡聳立的是參天巨木,這裡卻是一根根光禿禿的水泥柱子。

  工人們正扛著水泥橫樑,將它們固定在柱子與柱子之間。

  這些不是普通工人,他們全都是騎士,是投降過來的原中立國俘虜。他們身上全都套著類似訓練甲的東西,這玩意兒能讓力量得到增幅,不過速度和爆發力都受到限制;用來幹活沒問題,指望用它們造反就是找死了。

  施泰因的進展能如此迅速,全都多虧有這些俘虜和工程機甲。

  「三月中旬的時候,這片居住區能不能趕出來?」利奇問旁邊的蜜蒂。

  如果是阿麗亞娜或卡門肯定會抱怨利奇催得太緊,畢竟這是造房子,不是搭積木,但蜜蒂一向對什麼都不在意,似乎也缺乏情感,和諾拉有幾分相似。這一次她仍舊毫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希望的話,就讓工人加班好了,反正我這邊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在卡門那邊。水泥橫樑、地板、天花板、外牆板的製造都需要時間,原料也是一個大問題,鋼筋、水泥、石膏之類倒是不缺,但是木料、亞麻、毛氈、豬鬃、桐油都要等到開春之後才容易弄到。」

  說了半天,瓶頸還是在物資上。利奇一時半刻也不敢拍胸脯保證,現在連帕金頓聖國都感到物資匱乏。

  「你這邊已經很不錯了,裴內斯的騎士總部到現在還是一半坍塌著,想修都沒能力修。」羅拉莉絲在身後說道。

  「騎士總部是用澳陸岡的花崗岩砌成,那邊還沒有開工呢。」利奇輕易找到理由。

  不過誰都知道他這麼說只是搪塞罷了。就算騎士總部無法修繕,裴內斯還有很多損毀的建築物,那只是普通磚木結構,照樣沒人修理。

  一直以來利奇對裴內斯沒有什麼好感。

  這座城市其實沒有什麼出產。說到工業,裴內斯在這方面幾乎沒有什麼建樹,雖然有些工廠,但規模很小,多是一些幾十人或上百人的小型工廠,製造的是奢侈品,走高級路線。

  裴內斯的商業倒是挺發達,到處都是商業街,再加上滿街店舖,可惜只佔很小一部分。裴內斯的商業收入七成以上來自大宗交易,而掌握這些大宗交易又是一些豪門世家,裡面有近半是國家採購。

  把裴內斯歷年來的財政核算帳本拿出來稍微研究,就會發現裴內斯的支出大大高於收入,之所以能養活三百萬人口,靠的是從國庫裡掏錢。

  裴內斯可以說是蒙斯托克最大的吸血鬼。

  那麼多人想湧入裴內斯,原因在於成了裴內斯人之後,他們有機會吸別人的血,而不是被別人吸血。

  利奇有一度曾經想放棄裴內斯,另外找一座小一點的城市作為首都。就像天之城一樣,首都住的只是政府人員,人口十幾萬,把支出降到最小。

  最後他放棄這個念頭,但他無法容忍這座龐大吸血鬼城市的存在。

  現在他的做法就是不給這座城市輸血,頂多給一口粥喝,讓它維持勉強活著的狀態。

  住在裡面的人自然也不會好受,而這正是利奇希望的。這些人如果能忍受如此生活,那麼就繼續忍受下去.,不能忍受的話,外面世界的機會多著呢。

  一輛車筆直駛來,離利奇還有十幾公尺遠時,車停了下來。

  翠絲麗和妮絲從車上下來。

  「你們怎麼來了?」利奇感到有些意外。

  翠絲麗和妮絲的人馬不在第一線,也不需要駐守後方的城市,不過她們不至於空閒得能夠到處溜躂。

  「我們是奉命來催要補給物資的,順便把前線戰報帶給你。」翠絲麗說道。

  「催要物資?」利奇在心底默算上次補給物資發出的日子,好一會兒他才驚訝地問道:「前線怎麼了?這麼短的時間裡,前一批補給已經消耗完了?海格特吃了大虧?」

  利奇沒辦法不驚訝,現在中部戰場上蒙斯托克聯軍加起來有十四萬,瓦雷丁的軍隊不到四萬,海格特應該不至於在擁有近四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還會輸。

  「那個叫安德森的瓦雷丁指揮官確實不同,他的戰法非常靈活,雖然我們這邊人多,平均實力也比那邊強一些,但三支軍隊互不統屬,風格也截然不同,配合上總是有些問題,所以始終不能把對方逼住,反而讓對方在局部打了幾個小勝仗。」翠絲麗簡單說了一下前線情況。

  利奇早就知道安德森很厲害,不過他以前只知道安德森個人實力非常強悍,沒想到他帶兵居然也這麼厲害。

  「我們的損失大嗎?」利奇比較在意這件事。

  「還好,損失幾百個人。他們的損失比我們稍微大一些,畢竟在戰甲性能方面,我們佔據優勢。」.翠絲麗的回答也不算壞。

  不過利奇明白這只是撿好聽的說。

  剛才翠絲麗一下車就說自己是催要補給物資來的,如果只是幾百人的損失根本沒必要讓她跑一趟,所以瓦雷丁軍隊襲擊的可能是車隊或補給倉庫。

  這招對於利奇來說實在熟得不能再熟。四年前他也是在那片區域和瓦雷丁人周旋,那時被他破壞掉的倉庫和遭到他襲擊的車隊不知有多少。

  「嘉利有什麼打算嗎?」利奇問道。

  「只讓你準備一批物資,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打算。」翠絲麗知道利奇想些什麼。

  和對方的指揮官比,海格特確實遜色半籌。不過海格特並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他之所以會失利,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三軍協調不力;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太急切了,本隊人馬沖得太靠前,和另外兩路人馬拉開距離,這樣一來補給線也被拉長了。

  受了一次小挫折,海格特現在調整節奏、放慢腳步。這時撤掉他的指揮官職務,不管對於海格特,還是對獨立軍和海格特軍團的友誼,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所以嘉利的決定是此刻最合適的選擇。

  「把清單給阿麗亞娜。」利奇沒打算多管,他甚至不打算看補給物資的數量,反正現在的他財大氣粗。月初蒙斯托克和帕金頓剛訂立租借條約,他們可以用貸款的方式,從帕金頓聖國得到物資和武器裝備。

  雖然需要算錢,並不是白拿,但現在物資比錢重要。

  再說,利奇這種精明的傢伙肯定不會做虧本生意。

  和在德雷達瓦時一樣,他要的全都是核心零件,那些粗笨的、技術需求比較低的零件可以自己製造,這樣成本一下子節省一半,而且節約運輸費用。將來這邊戰事結束,他還可以把不用的戰甲轉手租借給其他國家。

  「還有一件事。」翠絲麗朝著四周打量,她欣賞那一根根聳立的水泥柱子,欣賞如同森林一般的景象:「陛下讓我問你,能不能幫奧摩爾也設計一套方案?」

  「卡洛斯看中我的設計?」利奇異常驚詫。

  他不是驚訝卡洛斯對他這麼重視,三位皇帝之中最看重他的一直是卡洛斯。

  但奧摩爾帝國給他的感覺是保守、保守、再保守,當初乘坐列車經過奧摩爾時,一路上看到很多歷經六、七百年的建築物,很難想像他的設計會對奧摩爾人胃口。

  「這有什麼奇怪的?現在奧摩爾和羅索托已經開始重建被毀的城市,我們的人看過你做的模型,讓專家算了一下,最終發現按照用這種方式重建城市,費用最少,速度最快,效率也最高。」翠絲麗不知利奇為什麼會如此大驚小怪。

  「羅索托人其實也偷偷來看過了,他們不好意思讓你知道。」妮絲在一旁插進來。

  聽到兩個女人一說,利奇這才意識到重建其實已經開始,只不過現在有條件開始重建的只有蒙斯托克、奧摩爾和羅索托。

  那些被打爛的緩衝地帶各國雖然有這個心思,卻沒有這個實力,更沒有錢重建各自的國家。

  但大規模重建的時代肯定會到來。有了施泰因這個樣板,各國可能都會跟著學。

  利奇原本只想在本國推廣他的理念,主要是為了消除前共和國創始人們的影響力,並沒有想得更加深遠。現在他的思路突然間變得廣闊起來。

  或許他的目光實在太淺了些,老是盯著前共和國的幾個創始人。現在的他其實應該向初代聖皇看齊。

  一想到這些,利奇的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豪氣。

  以往的他一直都是以小市民自居,他的心態也確實是小市民心態,有著小市民的精明和斤斤計較。但現在的他畢竟不是小市民,他的心態必須要改變。

  「沒問題。」利奇一口答應下來。

  只見翠絲麗從身後拿出一個檔案袋,裡面裝得滿滿的。

  「這是七座城市的地質資料。這七座城市的情況都很有代表性,只要有了這些樣板,別人學著設計也就沒什麼難處了。」翠絲麗沒有掩飾「偷師」的打算,她知道這個小男人不會在乎。

  這個小男人再怎麼落魄也不可能靠造房子過活。

  「你們的陛下倒是什麼都已經想好了。」利奇只能苦笑。

  他打開檔案袋隨手翻看起來。他要確定以他的實力能不能吃得下這幾座城市的設計?如果不能的話,他又要跑一趟天之城。

  前往天之城的借口是現成的,前線的小挫敗和物資上的損失都是很不錯的理由。同樣他也可以用卡洛斯的求助作為借口,向安妮莉亞討一些原中立國的俘虜。

  東線戰場由帕金頓聖國負責,之前一連串戰事讓帕金頓俘虜大批原中立國的騎士,這些人現在全都是財富。他以前不急著討是因為沒人和他爭,現在情況不同,他必須先下手為強。

  檔案袋裡確實有七份資料,全都裝訂得整整齊齊,連字都寫得異常漂亮。這七座城市有山城,有臨水的,有交通樞紐,有工業重鎮……每座城市的條件都不一樣,旁邊附帶的要求也完全不同。

  讓利奇感覺比較有趣的是,每座城市都有一些建築物要求原地重建,少的是五、六幢,多的甚至要重建幾個街區。

  他總算明白奧摩爾那麼多古老建築是怎麼來的。

  從頭到尾把七份資料看了一遍,利奇的心裡有底了。這些沒什麼困難,蘇珊當初針對三十多種地形、五十多種不同的需求,設計出大量樣板。這七座城市沒有脫離樣板庫覆蓋的範圍。

  「給我一個星期,我把簡圖和模型給你。」利奇毫不在意地說道。

  「那麼我們在這裡待一個星期。」翠絲麗同樣顯得不怎麼在意此事。

  「你們這麼空閒?」利奇感覺有些意外。催討補給、帶前線戰報過來、請他幫忙設計城市,好像都不值得她們兩個人專門跑一趟。

  兩個女人看出利奇的困惑,她們一左一右靠過來,輕聲說道:「你忘了?明天就是二月十五。」

  利奇當然不會忘記月半又快到了。

  105小隊的女騎士們已經不需要依靠合修增長自己的實力,合修得來的鬥氣渾厚又凝重,不過有些馱雜不純,運用起來遠沒有自己修煉出來的得心應手。

  但是原獨立兵團還有那麼多女王牌騎士,合修對於她們來說意義仍舊很大,特別是想要進階榮譽,用合修方式不但成功率極高,而且能用最完美的方式晉陞到榮譽等級;運氣好的往往直接跳過榮譽初期,進階到榮譽中期。所以每到月半總會有一大批女騎士來找他。

  兩年下來,獨立軍現在已經有一百七十幾個榮譽騎士,這已經超過戰爭爆發之前的數量。埃爾文和坎貝爾主動退避三舍並且向他低頭,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

  「你已經想通了?」利奇很清楚翠絲麗原本的計劃是在每個境界都停留一段時間,理由是這樣能走得更遠一些。但是當羅拉莉絲和索菲亞兩個人成功進階聖級,翠絲麗已經有些心動。

  「你認為這場戰爭還會持續多久?」翠絲麗不答反問。

  「頂多三年。」利奇答道,這也是同盟高層一致的看法,而且是保守的看法。

  「因為你的緣故,戰場將會變成高階騎士的舞台,想登上這個舞台至少要是輝煌等級。如果靠我自己修煉,我沒有把握在三年裡進階輝煌。」翠絲麗有些無奈,如果像以往的歷次世界規模的戰爭,一打就是七、八年甚至十幾年,她根本不用著急。

  夜漸漸深了,從瞭望哨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底下星星點點的光芒。

  遠處那片是臨時居住區,燈光透過厚厚的帳篷映照出來,所以顯得異常昏暗。近處那片大工地到處掛著大燈,利奇白天說了一聲要趕進度,晚上蜜蒂就讓那些俘虜加班。

  傍晚時分不再下雪,雲層也沒有之前厚實,隔著雲層可以看到頭頂上一輪朦朧圓月。

  雖然還不是月半,月亮卻已經很圓,至少肉眼看不出其中的差別。

  微亮的月光被瞭望哨四周的鏡子聚集在一起,從瞭望哨頂部一扇玻璃窗投射進來。

  瞭望哨裡充滿銀白色月光,那光芒如霧似幻。光霧中翠絲麗和妮絲兩個人雙唇相接,互相擁抱親吻,她們的手在對方身上不停摸索,一會兒捻捻乳頭,一會兒摸摸陰蒂。

  四個利奇圍攏著她們,兩個仰躺在墊子上,另外兩個跪在她們的身後。

  真的利奇只有一個,另外三個全都是分身,不過此刻不管翠絲麗還是妮絲都分辨不出哪個是真的,她們甚至分辨不出陰道和肛門裡插著的那兩根東西,哪根是假的?或者兩根都是假的?那種充實感、滿足感和令她們抓狂的快感,簡直一模一樣。.

  不只是底下的感覺一模一樣,那八隻充滿魔力的壞手在她們身上肆意撫摸揉捏,給她們帶來的酥癢感以及被撩撥起來的情慾也毫無差別,都是那麼酥骨蝕髓,讓人難以自禁。

  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合修居然仍舊繼續,而且走的循環也非常奇怪,鬥氣不只在她們和利奇之間來去,居然隨她們口唇的吞吐和舌尖絞纏,在她們之間流轉起來。以往插入肛門純粹為了取樂,但是這次卻不同,鬥氣循環流轉到會陰立刻一分為二,和插入她們肛門的那根壞東西連在一起。

  鬥氣一圈接著一圈流轉,一開始顯得有些生澀,因為這次和以往有了變化,不過漸漸地一切都穩定下來。

  翠絲麗的雙手被抓著舉起,一根索帶從屋頂上垂落下來,索帶上端被牢牢地固定,下端是一對鎖銬。翠絲麗的雙手被緊緊鎖起,緊接著她的雙腳也被墊子上的鎖銬牢牢固定住。妮絲也是一樣炮製。

  鎖銬和索帶全都是用鋼絲編織而成,外面包裹厚實皮革。以羅拉莉絲的實力或許能掙脫,她們就沒這個能力了。

  把兩個女人固定住,讓她們沒有辦法掙扎,那八隻手各自盯住一個目標開始「活動」。

  女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莫過於雙乳、腰際、臀部、陰部,八隻手完全照顧得過來。

  利奇對這兩個女人從來不客氣,她們不正常。

  因為偷偷摸摸保持同性戀關係,所以她們的心理多少有些扭曲。在卡斯莫利納時,翠絲麗經歷那番摧殘反倒讓她有了發洩方向,她喜歡暴露和被虐。妮絲則是翠絲麗喜歡什麼,她就喜歡什麼。

  和以往變化多端的手法完全不同,利奇的手只是隨意地揉捏。他用不著靠拍打和摩擦來刺激女人的敏感部位,「真實幻象」可以讓幻覺和真實感受一模一樣。

  和那些靠手法玩弄的性技相比,「真實幻象」製造出來的感覺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麻木。

  他沒有.一開始就全力施為,這次他和翠絲麗、妮絲同時合修原本沒有考慮過讓她們突破瓶頸,更沒有想到鬥氣循環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次或許可以成功。

  從挑戰輝煌等級開始,成功與否已經不在於鬥氣強弱,更重要的是精神力的強度。

  他無意間的胡鬧卻恰好捕捉到其中的關鍵。

  突然,朦朧月光扭曲起來,彷彿有一根根無形細絲從利奇額頭正中飛出,四根細絲在半空中匯聚在一起,然後一分為二,投入翠絲麗和妮絲的額頭正中。

  幾乎在一瞬間,翠絲麗和妮絲的臉上、身上浮現亮麗條紋,四周月光彷彿受到吸引,朝著那些條紋靠攏過去。

  月光一開始只籠罩在玉般的肌膺表面,但漸漸地月光好像滲透進去,那些條紋變得越來越亮。

  滲透進去的月光似乎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這時利奇感覺到性器猛地一緊。兩個女人同時有了高潮反應。她們的性技是一流的,翠絲麗擅長吸,她陰道底部的那張小嘴透出一股股強勁吸力,把他的性器拚命往裡拉。

  妮絲的陰道又是一絕,像一隻小手緊緊地攥著,而且來回套動。她們的後面也在用力,肛門收縮力量比起陰道要強得多。美妙感覺疊加在一起,對利奇來說就沒有那麼美妙了。

  利奇差一點把持不住。

  他連忙守住心神,不讓意識再有絲毫逸動。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利奇暗叫一聲「厲害」。

  他剛剛還在想下次多拉幾個人,沒想到差點出事。

  這只是開始,疊加起來四倍的快感已經讓他受不了,他想像不出真正達到高潮時會是怎樣一番感受?

  但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他騎的還是兩頭母老虎。

  此刻翠絲麗和妮絲兩個人已經有了高潮反應,她們的反應都差不多,腰肢扭動,屁股一擺一擺,差別是翠絲麗的屁股微微往下沉,似乎想插得更深一些,妮絲的屁股則往上抬,好像要掙脫出去。

  兩個人的神情像是痛苦不堪,又像是歡愉到極點,除此之外還帶著一絲迷離。突然她們同時一陣劇烈抽搐,身體猛烈掙扎起來,兩副鎖銬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隨時會被繃斷。

  兩個人的身體都是一流的,沒有一絲贅肉,身體光滑如玉。翠絲麗多了一分骨感,她的皮膚底下隱約可見肌肉形狀,她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動。妮絲則顯得潤膩一些,她凝脂肌膚波浪般的抖動。

  她們身上的光紋像是活了一般,原本滲透於肌膚底下,但此刻卻浮現在皮膚表面,甚至脫離身體,浮在身體四周的半空中,在那裡扭動著變換形狀。

  四周的月光如同飛蛾投火,朝著那兩團不停變幻的光紋投去。漸漸地,翠絲麗和妮絲曼妙身影被朦朧月光完全掩蓋起來。

  光紋越來越亮,隨著兩聲尖叫聲,光紋亮度達到最高點,持續兩分鐘又一下、子闇弱下來。

  請續看《騎士的血脈》39

與瓦雷丁的攻防戰因為安德森的逃脫而讓蒙斯托克吃足了苦頭,瓦雷丁霍華德二世知道大勢已去,而將帝國最後的籌碼托付給安德森,這個秘密真的能替瓦雷丁帶來一條活路嗎?

  同盟方終於取得鐵血騎士的部分隱秘,交由利奇與眾人研究克制及破解之法,利奇這下子又會製造出什麼樣的奇跡呢?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28
騎士的血脈39

作者——血珊瑚
出版——河圖文化有限公司
第1話故鄉
第2話敵國掠影
第3話身後事
第4話對策和風向
第5話剩餘價值



第一話故鄉

    五年前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的戰爭,拉開這場世界規模大戰的序幕。但自從全面戰爭爆發之後,當初那場戰爭已從眾人記憶中消失,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那只是一場小規模的戰爭。

  五□後的今天,當蒙斯托克人重新打回來,當戰爭再次在這片土地上爆發,各國都為之震驚。瓦雷丁和蒙斯托克再次成為同盟和聯盟關注的焦點。

  原因在於他們此刻所使用的戰術。

  兩邊都是快速機動作戰,都是將大軍團拆成一支支小分隊,互相滲透穿插,在方圓數百公里的戰場上追逐廝殺,根本分不出前線和後方。

  以前機動作戰還有後勤補給的限制,自從有了大型飛翼之後,這最後的限制也不存在了。以往所採用的戰術和戰法,大部分變得毫無意義,新的戰術和戰法層出不窮地冒出來。

  瓦雷丁人一直後退,他們可說是節節敗退,但他們打得非常精彩。在人數和平均實力處於弱勢的情況,他們居然能一路拖著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的聯軍,還讓對方損失部分兵力和大量物資。

  沒人敢說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的聯軍實力太弱。

  別說同盟,就連聯盟也沒有一個人敢這麼認為。

  蒙斯托克參戰的是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這兩支軍隊在中線戰場上和弗蘭薩帝國的軍隊交過手,卡佩奇戰役就是靠這兩支軍隊,以及卡佩奇本土的幾支精銳部隊不停在後方騷擾,最終才替卡佩奇人贏得寶貴時間。

  那一戰,獨立軍和海格特的軍團名聞天下,成為各國公認的兩支勁旅。

  更沒人敢說德雷達瓦的軍隊實力差。

  德雷達瓦參戰的是當初攻入西線各國後方的幾支軍團。這些荒漠騎士曾經在西斯羅聯邦的領土上縱橫肆虐,機動力之高、戰鬥力之強,令聯盟的人大為驚歎。

  同樣也沒人敢說,蒙斯托克的指揮不當,或者配合有問題。

  當初突襲西線後方時,獨立軍就參與了那次行動,而且最高指揮是利奇,具體負責指揮作戰的是黛娜。可以說,兩邊的配合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實力絕對佔優的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聯軍,居然被幾萬潰退的瓦雷丁殘餘部隊拖入苦戰,這就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了。

  安德森,這個臨時授命的指揮官終於出現在世人目光之中。

  他過往經歷全被翻了出來,到了這時大家才知道,原來聯盟還有如此強悍的一位戰將。

  隨著一批戰鬥記錄的公開,聯盟開始重新評估瓦雷丁人的實力。雖然戰鬥並不激烈,戰鬥層次也不高,但是瓦雷丁人快速的反應、超群的機動能力,以及安德森羚羊掛角般的指揮手法,令聯盟高層歎為觀止。

  戰爭打到現在,節奏明快、進攻如此緊湊的戰鬥,在聯盟還沒有出現過,同盟只有西線大反攻可以與之相比。

  當一個人被重新審視時,原本忽略的東西就會被發掘出來。

  安德森自創的指揮系統被聯盟各國的軍事觀察員看在眼裡,這套東西很快到了高層手裡。

  從弗蘭薩皇帝喬治五世到瓦雷丁帝國統帥科爾薩克,都萬分後悔沒有早點給安德森發揮的餘地。如果這套指揮系統在聯盟形勢大好時出現,或許戰爭的走向不會像現在這樣。

  聯盟各國都看重瓦雷丁,但是和當初蒙斯托克的遭遇一樣,聯盟各國派出大量觀察員,卻不肯派出一兵一卒增援瓦雷丁帝國。

  冬天過去了,接著春天也過去,到了夏天,在各國關注之下,戰線終於從蒙斯托克推到瓦雷丁領土。

  瓦雷丁人開始嘗到戰爭的苦果。

  藍天之上,七架「雪雁」正排成人字形朝南方飛。

  「雪雁」是為載人而特別設計的飛翼。這種飛翼擁有細長軀幹,那是為了盡可能坐得下更多的人。它的載重量不大,兩噸左右,比「金雕」和「鵜鶘」差了一些,卻因為細長機身,所以乘客數量反而比那兩種飛翼要多。

  此刻這七架「雪雁」,每架上面都乘坐二十幾個人,他們大多是臨時政府的高官和議會高層的人物。

  臨時政府是二月底組建起來的,三月中旬蒙斯托克和帕金頓正式簽訂戰略聯盟條約,讓臨時政府人氣大升。整個三月,臨時政府上上下下所有官員全在為恢復國家機能而忙碌,大量的檔案資料需要整理、大量堆積的公務需要處理。最重要的是必須盡快恢復生產。那些農田再不播種就要錯過時間了,除此之外,北方的工廠也需要陸續開工。

  問題有一大堆。農田和工廠的所有權現在早已成了一筆糊塗帳,只能以國家名義徵用農田和工廠,將官司拖到將來。眼前,恢復生產比什麼都重要。

  四月是最忙碌的一個月。農民開始播種,工廠終於開工,至於種植些什麼、製造些什麼,全都由臨時政府決定。剛成立的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為此專門頒佈一個戰時強製法令。

  到了五月,這項法令的效果已經顯現,蒙斯托克到處是復甦的景象。

  只不過復甦速度有快有慢。最快的自然是施泰因,因為毫無人性的加班,四月中旬第一片住宅區就完工了。住在城外帳篷的人終於有了信心,特別是在住宅區裡蹓躂過一圈之後,所有人對未來滿是憧憬。

  復甦速度最慢的就是裴內斯。

  這不是利奇有意打壓。裴內斯的收入主要來自商業,現在物資全都配給供應,市面上根本沒有可供出售的貨物。以前還有黑市,現在像胖子查理這種黑市商人早在一年前投靠利奇,有他們盯著,新的黑市剛出現就立刻被弄掉。裴內斯的工業又是走尖端路線,現在根本沒人用奢侈品,那些工廠只能關閉。

  沒有商業也沒有工業,整座城市空有三百萬人口,卻始終轉不起來。

  利奇當然不會容忍這種情況繼續持續。

  此刻他正拿著筆在紙上隨手畫著,旁邊攤開一張裴內斯的地圖。

    坐在利奇前後左右的人全都偷看他工作。有資格坐在他身邊的人全都是和他關係很近的人物,自然知道利奇打算對裴內斯動手。

  「你真的要把政府部門全都遷到郊外去?」敢在這時打擾利奇的只有利奇的老爸。

  利奇連頭都沒抬,只是「嗯」了一聲。

  「現在搞這個……有些勞民傷財吧?」利奇的老爸站在小市民角度看利奇的決定,總感覺不是很舒服。現在很多人只能勉強填飽肚子,政府反倒大興土木,大家嘴裡不敢說什麼,心裡肯定會有怨氣。

  「現在裴內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沒有工作,每天靠配給的食物過日子,我現在是給他們賺錢的機會。」利奇毫不在意地說道。

  一月初他前往帕金頓聖國時,不只從蘇珊那裡弄來太古時代的建築技術,同時還弄來一部分政治經濟學方面的資料。

  太古時代有一批人專門研究經濟學。經濟在國家實力中佔據的地位很高,到了中後期,甚至呈現「有錢可以擁有一切,有錢可以控制一切」的情況。

  當今文明完全不同,因為騎士的存在,當今文明只相信武力的強大,想以經濟作為武器根本不可能,所以蒙斯托克才會是二流墊底的弱國。

  正因如此,當今文明在經濟學方面的進展比太古文明緩慢得多。

  利奇不想走太古時代的老路,但太古時代有用的東西應該拿來用用。

  「這塊行政專區一旦開工,至少可以創造十萬個工作機會。我打算把這些工作給有家庭的人,而且家庭人口多的可以優先考慮。」利奇說著自己的想法。

    他這招很陰險,因為戰爭的緣故,很多青壯年死在戰場上,所以剩下適合工作的成年男子往往背負一大家子的重擔,也就是說,一個工作能夠拴住好幾個人。

  利奇不是第一次用這招,在布勃卡他已經玩過這一手,只不過那時他是無意識地這麼做,現在他有了理論支撐,已經知道怎麼把優勢發揮到最大。

  利奇的父親只有苦笑。他並不是不知道兒子所說的道理,但他同樣也知道那不是利奇真正的意圖。他更知道,一旦行政專區建立起來,接下來肯定要對政府進行嚴格控管。

    利奇的老爸在軍需部待過,清楚政府部門的人以往是如何在日常開支上做手腳的。一扇破門修整一下要兩萬,換一塊樓梯板也要兩、三千,每個月總有大筆的車馬費用要報銷,每個人少則五、六百,多則兩、三千,誰都知道這筆開支是虛的,卻沒人敢管,也沒人願意管。因為有太多人靠著這些錢過活,利益所及的範圍盤根錯節。

  自從利奇有了這個計劃以來,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偷偷找他商量,希望他能出面阻止。

  找他的人不是為了自己拿好處,真正的高層不會在意這點小利,問題他們已經將一些職位許出去了,為的是得到別人支持。

  「你不怕得罪人?」利奇的老爸只能挑明。

  「得罪人?」利奇翻了翻白眼。他得罪的人還少嗎?他得罪的人不只有活人,還有死人。

  「老爸,你別去想那些東西。」利奇一陣冷笑,前共和國政府體系如此臃腫,和當年的幾位創始人有關。他們最初的構想不錯,和他的想法差不多,都是希望讓更多人參與政治事務,以便杜絕權力完全集中在某個人手裡的可能。

  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想法是成功的,七個世紀下來,蒙斯托克確實沒有發生過個人獨裁的情況。但是他們也失敗了,因為在蒙斯托克,政治始終是少數人的遊戲。雖然沒有個人獨裁,卻是一群人施行獨裁。

  所以利奇打算來一個徹底改變,縮減政府機構的規模,並且設置一個專門機構盯著那些官員。

  從今往後,在政府機關工作的人,唯一的目標只能做更大的官,想發財就別想走這條路。

  父子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上兩條路。

  利奇一心想做一個制訂規則的人,利奇的老爸希望的卻是穩定,新的規則和舊的規則肯定會發生衝突,蒙斯托克再也經受不起這樣的劇烈震盪。

  對於這兩個人的紛爭,周圍的人都沒有辦法插手,其中以賓得的想法最多。

  現在他也算是利奇家裡的人物,其他圈子他已經進不去。

  他不知道在這兩個人中,跟著哪個人走對他更有利。一個雖然強勢,但是心思不在政治圈裡,訂好規則之後就會抽身而走,另外一個不會有什麼作為,但是身份擺在那裡,至少可以罩他十幾年。

  他苦笑著看向旁邊的妻子。其實這個女人才是他真正的依靠,雖然妻子不會踏足政治圈,但是她和她所屬的商行在今後幾十年裡,都會有著無可替代的影響力。

  可惜,他借不了妻子的勢,也不好意思去借。

  利奇的表姐並不知道丈夫的想法,她甚至沒注意到利奇和老爸之間的爭論,此刻她正拿著一份表單計算著。

  她也是商行主事者之一,權力不在阿麗亞娜之下,而且當初說好,將來在南部設立分部之後,這裡事務全歸她管。

  她跟著一起南下就是為了打前鋒。

  賓得伸長脖子朝清單看了一眼,他看到妻子在幾個城市的名字上畫圈。

  「你不打算把分部設在格拉斯洛伐爾?」賓得有些意外,那三個名字上確實沒有格拉斯洛伐爾。

  「為什麼要放在那裡?那裡又不是交通摳紐,位置有些偏。再說,當初計劃好,那裡將來發展製造業。」利奇的表姐把手裡的清單推過去說道:「你幫我出主意,哪個比較合適?」

  賓得苦笑著在其中一個名字指了一下。他知道妻子嘴裡這樣說,等到他指出來之後,那個城市十有八九會被丟棄。

    妻子已經不是以前對他充滿依賴和信任的多情少女,變成一個多疑而自信的少婦,而他則從白馬王子變成吃軟飯的小白臉。

  果然,他剛說完就看到妻子點頭,但她的目光卻盯著另外一座城市的名字。

  下午三點半左右,前面兩個駕駛員的一個走出來說道:「我們馬上要到了,請大家在各自座位上坐好,並且扣好安全帶。」

    這套規矩也是利奇定出來的。他借用太古時代的作法,連安全帶都是學自太古時代中期的式樣。

  飛翼的頭部漸漸壓下,穿過雲層時多少有些顛簸,夏季空氣亂流比較嚴重,這種顛簸是免不了的。

  顛簸持續五、六分鐘,從窗口已經可以看到下方的跑道。

  跑道的盡頭全都是前來迎接的人群。

  利奇乘坐的飛翼是第一個降落,其他六架飛翼只能在天空中盤旋。

  剛一停穩,舷梯就架好了,第一個走出去的自然是利奇的老爸。

  利奇的老爸是復興黨的黨魁,此刻臨時政府完全由復興黨組成,所以身為執政黨首領的他,名義上擁有最高地位。

  利奇的老媽勾著丈夫手臂一起往下走,不過她有意無意拖後半個身體。

  利奇走在第三個,他一冒出來,底下頓時歡聲雷動。

  前來迎接的人當然明白他們真正迎接的是誰。

  底下的人不多。此刻的格拉斯洛伐爾沒有多少人口。

  當初莫瑞納一戰,整座城市化為廢墟,幾十萬人喪生,格拉斯洛伐爾離莫瑞納極近,而且死在那裡的人很多是格拉斯洛伐爾人,所以格拉斯洛伐爾的居民全都對瓦雷丁人恐懼到極點。防線一失守,格拉斯洛伐爾人全都北逃,整座城市十室九空。現在住在城裡的這些人大部分是從其他地方遷來的,總人口連五萬都不到。

    聽著完全不熟悉的口音,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利奇心頭絲毫沒有回家的感覺。這裡已經不是以前熟悉的故鄉,同樣,他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他。

  進城的路上,利奇到處可看到戰爭留下的痕跡,大多是五年前留下的。這五年在瓦雷丁人的佔領下,格拉斯洛伐爾沒有得到修復。

  車隊最終停在市政廳大樓的門口。這裡屬於新城區,也是格拉斯洛伐爾市最繁華的區域,當初105小隊駐紮的商業廣場就在離這裡兩個街區的地方。

  五年前瓦雷丁人剛打過來時,新城區因為無險可守,再加上地方太大,所以格拉斯洛伐爾防禦指揮部把市民全都遷入老城區,新城區稍微差些的房子,全被拆毀用來構築防禦工事。即使是完好的上等房屋,大門、窗戶、鐵柵欄甚至地板都被拆下來挪作軍用。

  現在至少門板都已經裝上了,只是看起來非常簡陋,有些根農是用木條釘成的。窗戶則用木條封死,然後貼上報紙。

  在戰爭爆發前,這些都是城裡有錢人住的房子,現在卻像是一堆破爛。

  市政廳大樓是少數被完全修復的建築物。

  瓦雷丁人佔領格拉斯洛伐爾期間,這裡是佔領軍指揮部,不過所謂的佔領軍,人數最多時也只有一個中隊。

  從裴內斯飛到這裡用了七個多小時,對於利奇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對他的父母來說卻有些累了。

  三年多來,老爸和老媽用不著像以前辛苦勞累,生活比戰前安逸許多,所以兩個人居移氣,養移體,身子骨自然變得嬌嫩起來,利奇的老爸在車上就哈欠連連。

    按照他們的想法,一到住的地方先休息幾個小時,把晚餐時間往後挪一挪,吃完晚餐之後就睡覺,明天再接待訪客和處理公務。

  想得雖好,可惜早在他們決定南下時,很多人已經得到消息,他們從各地趕過來,為的就是見利奇或利奇的老爸。

  在市政廳二樓的小客廳裡,老爸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老媽側身坐在旁邊。

  選擇小客廳而不是大客廳就是因為地方小。在老爸看來,來的人應該知難而退,但他忽略這幫人的臉皮厚度,所以此刻的小客廳擠得滿滿的。

  小客廳只有四張沙發,其中一張長沙發已經被利奇的老爸、老媽佔據,另外三張沙發上各坐著一個人。

  有資格坐下來的都是和利奇的老爸認識的人。

  一個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商行老闆。此人以前在格拉斯洛伐爾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利奇老爸這種小角色不在他的眼裡,沒有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兩者地位完全反過來。說來也有趣,反倒是利奇的老爸對那個老闆有點印象。

  另外一個是前預備役的軍官,和利奇的老爸共過事。當初格拉斯洛伐爾陷落時,此人因為受傷而無法北逃,瓦雷丁人來了之後也沒拿他怎樣。現在蒙斯托克人打回來了,這個人身為受過傷的老軍官,又沒有在投降政府裡任職,自然得到重用。

  首先開口的是那個名叫德尼瓦納的前預備役軍官。他頗為恭敬地朝利奇的老爸欠了欠身,帶著一絲尷尬說道:「羅伯特先生,我們格拉斯洛伐爾能夠出您這樣的人物,實在是我們所有人的榮幸。」

  周圍的那圈人也一邊說著:「是啊,是啊。」一邊滿臉堆笑地連連點頭。

  利奇的老爸無奈地接受眾人的恭維,他最清楚有資格接受這番話的人是他的兒子:他在世人眼裡是一輩子沒出息,最後靠著兒子才能出人頭地的窩囊廢人物。

  以前有句嘲諷的話叫做「有好才華,不如有個好爸爸」,現在這句話被改成「辛辛苦苦一輩子,不如有個好兒子」。正因如此,利奇的老爸感覺渾身不自在,他不管怎麼聽都覺得這些人好像拐彎嘲笑他。

  利奇的老媽同樣也有這種感覺,她當然不會說破,只是在旁邊抿嘴偷笑。

  那些人圍成一圈恭維半天,德尼瓦納才說出他們的目的。

  「聽說,之前在裴內斯時,那些在投降政府裡任職的官員全被抓起來,而且半數以上都被判處死刑……這……這會不會有些過分了……」德尼瓦納問得很小心,他來這裡是受人所托,他本人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雖然是老實人,德尼瓦納多少有點心眼,他不想為了替別人求情,把自己也捲進去,所以話說得非常和緩。

  一看到他想打退堂鼓,旁邊至少有一半的人瞪他。

  德尼瓦納被瞪得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這邊也有不少人曾在瓦雷丁人手底下任職,但是你知道,格拉斯洛伐爾這種小地方和裴內斯根本不能比……這裡沒什麼油水……那些在佔領軍手底下的人大多是被逼的。瓦雷丁人要勞力、要糧,他們自己不適合動手,所以逼一些人出來做事,幫他們籌集這些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看利奇老爸的臉色。

  利奇的老爸別的不強,涵養功夫好得很。三年來,復興黨內部一連串勾心鬥角,幾乎所有派系都會找人來試探他的意思。一開始他被逼著表過幾次態,因此陷入很多麻煩之中,吃過幾次虧之後,他的臉皮也就變厚了。看到這招無效,那些政客改逼為騙,拿他無意間說的話做文章,上過幾次當之後,利奇的老爸也變聰明了,練成一副天塌不驚的本領。此刻他臉上神情和剛才進門時一模一樣,若不是有呼吸,或許會讓人以為這只是一尊蠟像。

  看到德尼瓦納一個人說不通,旁邊的人也插進來。

  眾人說詞都差不多,全以瓦雷丁人的蠻橫來說事,那些為佔領軍工作的人被形容成不得已才那麼做,要不然連命都保不了。

  利奇的老爸任憑這些人怎麼說,始終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他知道這些人說的有幾分道理,中部和南部的情況確實不同於北部,那些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官員,確實有不少是被強逼著坐在那個位置上的。

  問題是這件事不容易界定,根本沒辦法證明哪些人是被逼著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哪些又不是?

  更何況那些被逼著當官的人,有不少人一開始挺不自在,但是時間長了,越做越有感覺,越做越有趣味。

  看到丈夫裝聾作啞,利奇老媽伸出手搭在丈夫脈搏上,露出一副滿是歉意的神情:「今天我們從裴內斯飛到這裡用了七個多小時,大家都累得不行,再加上最近這段日子公務繁忙,他一直都比較累,身體狀況不是太好,所以現在……」

  這話只有她適合說,利奇的老爸自己不能用身體不好作為理由。

  先是一個借口將眾人的糾纏擋回去,利奇的老媽又繼續說道:「再說,我們這一次回來只是看看故鄉,看看格拉斯洛伐爾在瓦雷丁人佔領期間經歷怎樣的磨難、我們是否能為格拉斯洛伐爾的重建盡一把力。再說,我的夫雖然領導復興黨,但是他在臨時政府中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也不合適影響臨時政府的決定。」

  隨手輕撥慢轉就將周圍的壓力全都推開,利奇的老媽現在越來越能勝任她的身份了。

    能夠做到這樣,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身後有人。

    利奇的老媽身後也有智囊團。她的母校並不簡單,雖然沒出過什麼名人,但是名人的妻子或母親卻出了一大堆,再加上她在帕金頓和卡佩奇還結識了一批「夫人」。有這麼多人在一旁提點,她的本事節節看漲,利奇的老爸只學會裝聾作啞、只學會保護自己,她卻隱然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

  利奇老媽的表態無疑替這件事定下基調。

  這次南下是為了打前鋒來的,為的是下一階段的重建,指望從這裡得到特赦是絕對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利奇的老媽也暗中點出利奇的老爸管的是黨務,和臨時政府沒有直接關係,所以別人想玩什麼花招也弄不到他的頭上。

  被這樣一堵,前來說情的人也沒下嘴的機會。他們就算不甘心白跑一趟,也只能先回去商量,再採取下一步行動。

  等到人一走,利奇的老爸長出一口氣。裝聾作啞也是很累的。

  「今天虧得你在旁邊說話,要不然……這幫人可以把我磨死。」利奇的老爸無可奈何地搖頭。

  「看你這沒用的模樣!幸好你沒有擔任任何公職,當初讓你這樣做,你還想不通呢!」利奇的老媽輕哼一聲。在外人面前時她擺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但是關上門之後,她卻是家裡的決策者。

  利奇的老爸也沒在意,他已經習慣這種地位。以前就是如此,曾有過一段時間他的地位提高了些,不過當利奇的老媽在卡佩奇、奧摩爾、帕金頓轉了一圈,結識不少朋友,手上又掌握那間商行,回來後家裡的地位又重新變回來。

  他沒什麼不適應。老婆不在時,他在復興黨內部的日子也不好過。那段日子復興黨裡龍蛇亂舞,他被人高高架起卻沒一個人真聽他的,他這個黨魁做得也頗為窩囊。和那幫政客的笑裡藏刀比起來,老婆的頤指氣使還算好受一些。

  「好吧,就算我沒用,我沒兒子那樣的本事,也不如你長袖善舞。」利奇的老爸輕歎一聲,他摸了摸唇邊鬍子,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些老了。

  論年紀,他今年才四十多歲,和那幫政客比起來算得上年輕力壯,但是他的心卻挺蒼老。這或許是所有被兒子迅速超越的父親全都有的通病。特別是當自己的一切都是靠兒子得來,心裡更有壓力。

  「對了,兒子呢?」利奇的老爸突然想到有些事要和利奇商量。

  「他不耐煩看那些人的嘴臉,趕往前線去了。」利奇的老媽耳目眾多,自然不是利奇老爸這個孤家寡人可比。

  「前線離這邊好幾百公里呢一這裡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處理……」利奇的老爸有些急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很清楚,如果兒子不在的話,他這個復興黨黨魁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飛得有多快,『颼』的一下就是幾千公里。從這裡到前線幾百公里的路程,對他來說半個小時可以來回。放心吧,他不會耽誤你的事。」

  利奇的老媽毫不在意地說道。

  利奇的父親這才想起自己急糊塗了,忘記利奇所用的梭型飛行裝置的速度,他無奈地浮現一絲苦笑。

  正如利奇老媽預料的,此刻的利奇早已在前線指揮部了。

  他先去德雷達瓦軍隊的指揮部,對方是前來幫忙的,他當然要有所表示。再說利奇確實擔心,如果他去黛娜那邊,會不會就在那裡過夜。

  他對於自己的克制能力一向沒什麼信心。

  以前在格拉斯洛伐爾時,因為朝不保夕,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看到第二天的天亮,所以抱著及時行樂的念頭,肆無忌憚地想什麼時候做愛就什麼時候做愛。

  但自從成立獨立軍,原105小隊每一個人的身份都確定下來,她們比以前多了幾分顧忌,現在更是變得小心翼翼,因為盯著她們的人實在太多了。

  德雷達瓦人的指揮部設在一座山的山頂上,這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一眼望去可以看得很遠,山頂最高處還飄著一個偵察氣球。

  遠遠看過去,周圍的山頭只要是高度合適的,幾乎都飄著這種氣球。自從戰爭徹底變成沒有前方和後方的機動戰之後,這些偵察氣球越發顯得重要。

  利奇來的路上,那些偵察氣球早已發現他的蹤跡,所以他抵達時,阿羅多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兩個人見面自然用不到客套,對於利奇來說,阿羅多不只是他的好朋友,還是幫助過他的人。要不是那本《刀經》,老伯不可能突破瓶頸,他也就不可能練成「光輪斬」,更別說之後的「真·光輪斬」。

  鑽進阿羅多帳篷,利奇有些不太適應地看著四周。

  這像是一頂遮陽棚,頂上掛著一塊帆布,四周卻是透空的,強勁的山風穿堂而過,刮得桌上那些文件「嘩啦啦」地直響。

  這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習慣。那裡是沙漠,天氣非常炎熱,有風會稍微舒服一些。

  利奇朝桌上摸了一把,滿手都是水。

  瓦雷丁不是德雷達瓦。這裡也熱,但空氣異常潮濕,山風中夾帶濃重水氣,這樣四面敞開確實涼快,但很快就被潮氣弄得濕透。

  「沒辦法,這裡的空氣太潮濕了,不敞開著,裡面像是蒸籠一進入瓦雷丁才一個月,我的身上已經滿身疹子。」說著阿羅多撩起袖子,只見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斑斑駁駁的紅塊。

  「其他人呢?」利奇皺起眉頭。

  「都差不多。」阿羅多挺無奈地搖頭。

  「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先撤到後面……要不然就輪流休假。」利奇原本打算讓德雷達瓦的軍隊全都撤回去休整,但話到嘴邊連忙改口。如果現在德雷達瓦人走了,所有壓力全都壓在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身上,戰局說不定會變得難以預料。

  「我們沒那麼嬌貴。」阿羅多擺了擺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比較實在,既然拿了那麼多好處,肯定要賣命,這就是他們的想法。至於小小的紅疹他們不怎麼放在眼裡,騎士如果連這點適應能力都沒有就不是騎士了。「你真的過意不去的話,幫我們再建一萬個暖棚。」

  阿羅多所說的暖棚是阿麗亞娜管理的商行和德雷達瓦的第一個合作項目,採用的是利奇從蘇珊那裡拿來的無土栽培技術。對於只有沙地、幾乎沒有肥田的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這項拔術比什麼東西都誘人。

  「沒問題。」利奇一口答應下來,反正那不是什麼高明技術,要不是缺乏足夠資源,德雷達瓦人完全可以自己來。再說,這種合作對於商行同樣有好處,這些暖棚產生的利益,其中有兩成是屬於商行的。

  「最近戰況怎麼樣?」利奇轉入正題。雖然他每天都能得到詳細戰報,但是再詳細的數據也比不上經歷戰鬥的人的感受。阿羅多又是三位級別最高的指揮官之一,他看到與感受到的東西肯定更多一些。

    「看不懂。別說我,就連米哈伊恩前段時間來前線,他也說從沒看過這樣打仗的。軍隊今天在這裡,明天指不定在哪裡,整個兵營都安在輪子上。以前走得再遠也要考慮補給用完怎麼辦?怎麼回來補充物資?現在只要叫一聲,幾個小時之後,那些大鳥直接把你要的東西扔到你頭頂上了。」阿羅多不停地歎氣。

  當初剛來蒙斯托克時,他和他的人全都充滿優越感,覺得蒙斯托克有錢,但實力不怎麼樣。幾個月下來,他們的看法大為改觀,不只感覺到蒙斯托克的軍隊很強,瓦雷丁的軍隊同樣不弱。

  更讓他感覺沮喪的是,機動作戰原本是他的老祖宗拿手好戲,也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的看家本領,但現在蒙斯托克人和瓦雷丁人的打法已經遠遠超越他們的認知。

  越適應這種打法,他們越感到苦悶。

  這種打法確實好,也適合他們,但這種打法非常費錢,每天消耗的物資讓他看得心疼。

  利奇不知道阿羅多看不懂的是這種高消耗的打仗方式。

  「以前在西線時,打的不也是機動作戰嗎?」他問道。

  「當然不一樣,雖然看起來差不多,都是比誰的速度更快、反應更迅速,但是地形不同,味道也就變了。你看過荒漠裡的狼怎麼抓岩羊嗎?狼就在後面追,羊在前面跑,看的就是誰的耐力更好、誰能堅持到最後,岩羊還會時不時來個急轉彎,比的就是技巧。」

  阿羅多用手一劃四周群山:「這邊到處都是茂密森林,捕獵方式也不一樣。剛來的時候,我看到一隻叫不出名字的大貓在抓兔子,那隻大貓像做賊似的,趴在地上一點點往前挪,離兔子幾米遠才一下子撲出去。我現在琢磨出來了,在這裡打仗也得學這套辦法,就像捉迷藏似的,眼睛要尖、鼻子要靈,前進時要無聲無息,看到目標要閃電撲出,速度越快越好……」

  說到這裡,他突然滿臉無奈地垂下頭:「可惜優勢不在我們這邊,這裡的地形我們不熟,打起仗來非常吃虧。」

  對於阿羅多的抱怨,利奇一點辦法都沒有。地形不熟只有靠自己摸索,再詳細的軍用地圖也不頂事。

  「還有一個大麻煩。那些死老百姓整天扯我們後腿,按照我的性子,早把他們全都給宰了。」阿羅多怒氣沖沖地說著。

  利奇早就聽過類似的話,他來前線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大麻煩。

  當初瓦雷丁人在蒙斯托克採用的辦法就是血腥殺戮,佔領區的蒙斯托克人別說是搗亂了,有一點點不聽話的意思就可能被殺。

  不只是瓦雷丁帝國這麼做,聯盟幾乎都採取這種做法。

  這麼幹的好處就是省力。

  身為進攻方,聯盟各國都希望進攻速度越快越好。戰爭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所以他們採用這種做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必須的,是唯一的選擇。

  現在輪到同盟做出選擇了。

  利奇知道羅索托帝國在西線採用的是同樣的辦法,既是報復,也是為了今後幾年裡容易控制局面。再加上羅索托已經無望長期佔有西線各國,同盟其他主要國家都不允許羅索托這樣做,所以玀索托人也就不在乎殺戮是否會帶來刻骨的仇恨。

    在這裡卻不行。不只是因為戰後瓦雷丁將併入蒙斯托克版圖,也因為軍方的殺戮過多,在民眾心頭會籠罩一層陰影。

  利奇拍了拍阿羅多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會到下面去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

  「沒用,除非你把他們全都抓起來,要不然他們肯定會繼續搗亂。我們試過壓制,試過軍事管制,也試過安撫,可惜沒有一招管用,那些瓦雷丁人油鹽不進。」

  阿羅多感覺利奇只是無用之功。

    「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容易,可是,讓誰給我們種田?從北方往這邊遷人?那至少要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再說,想熟悉這裡的氣候也不容易,單單這麼炎熱就沒多少人受得了。」利奇早就想過從本土遷一部分人過來,問題是蒙斯托克重建之後仍舊是共和國,想讓人遷往南方只有靠利益引誘,不能像帝制國家一樣強來。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戰後的蒙斯托克肯定百廢待興,本土還有大量工作等待著勞動力,把人遷往南方種田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提議。

  「蒙斯托克人怕熱的話,不如讓我們的人來這裡種田。」阿羅多說道。

  他原本只是隨口說一句,和利奇在一起時他已經習慣佔些小便宜,但說完之後,他的眼睛反倒亮了起來。

  利奇同樣眼睛一亮。

  當初和同盟高層談判時,那些外交官全都為戰後能夠吞併瓦雷丁這個宿敵而感到慶幸不已,但現在,大家已經意識到,想吞併瓦雷丁不是那麼容易。

  看看過往的歷史,根本沒有使用和平方式讓兩個民族融合的例子,所有的例子都是一方強勢地吞併另一方,整個過程充滿血腥和暴力。

  他不想這麼做。如果蒙斯托克是他的,他坐上皇帝的寶座,將來一切都由他的兒子、孫子,世世代代繼承下去,那麼他擔上一個血腥帝王的名頭還情有可原。

  為了共和國的利益去背這種罵名,除非傻子才會幹。

  正因如此,阿羅多說到將德雷達瓦人遷來種地,利奇腦裡頓時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過來,為了土地、為了利益,他們肯定會和瓦雷丁人對立。

    蒙斯托克人生性怯懦,如果讓他們為了一點利益而和人爭鬥,十個蒙斯托克人至少有六個會選擇退縮。在蒙斯托克人的觀念裡,其他地方也能養活人,說不定還有更好的機會等著,沒必要死守著一塊地方。

  換成德雷達瓦人就不同了,這些人生性剽悍,想搶他們的東西,他們絕對會拿命來拼。

  利奇沒打算借刀殺人,他只要兩邊相互敵對,這樣瓦雷丁人想要恢復元氣恐怕就難了。

  只要二十年的時間,蒙斯托克就可以把瓦雷丁遠遠甩在後面,而且這二十年裡,蒙斯托克可以採用蠶食和掏空的辦法,把瓦雷丁最有價值的資源和北方的肥沃土地全都吞併下來。

  「可惜,這裡是世界的最東面,我的國家在最西面……」阿羅多撓了撓頭,他感覺自己剛才有些頭腦發熱。這裡出產的糧食如果運到德雷達瓦,肯定已經變成天價,運輸費用會是糧食本身價格的好幾倍。

    利奇看到阿羅多退縮,反倒有些急了。好在自從成為輝煌騎士之後,他的心境大有提升,這絲焦急沒有顯露在臉上。

  「這沒什麼問題。你們的人種植出多少糧食,我們可以全部收購,然後你們直接從周邊國家購買糧食。這邊賣給我們多少糧食,你們在那邊就購買多少糧食,中間部分差價由我們補貼。這樣一來等於是把瓦雷丁的土地搬到德雷達瓦。」說到這裡,利奇沉思起來。他突然感覺這個想法大有可為,不僅局限於糧食上面。

  好半天他才繼續說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我打算聯合帕金頓、卡佩奇和奧摩爾組建一個資源聯盟。戰後南方會有很多國家被吞併、肢解。那裡的土地、資源全是同盟的戰利品,但是那裡畢竟離同盟各國太遠,開發起來不太容易,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僱傭一些像你們這類國家的人做這件事,你們也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好處。」

  利奇越想越可行,他有把握能把安妮莉亞拉下水。

  聯盟各國地處南方,帕金頓聖國又不像羅索托能從西面繞過去,對於那些土地只能乾瞪眼。

  相對而言,想要說服奧摩爾和卡佩奇或許有些麻煩,畢竟這雨個國家都和聯盟接壤,可以直接擴展勢力範圍。

  不過利奇仍舊有七成把握說服這兩個國家的高層。撇開他和兩國高層的密切關係不說,最關鍵的是這兩個國家本身有一個很大的弱勢——人口不夠。

  卡佩奇只是一座城市,原來的勢力範圍只是周邊一百多公里,現在南進西擴,兩個方向同時延伸,地盤已經比以前大了幾十倍,如果再佔更多的地盤只會消化不良。

  奧摩爾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不過這個古老帝國的人口出生率一向不怎麼理想,再加上奧摩爾人守舊而戀土,要他們前往南方開拓,恐怕沒幾個人願意。

  利奇思索著,阿羅多早已在旁搓著手,他等不及想聯絡大長老米哈伊恩了。

  他相信米哈伊恩接到這個消息,肯定會立刻召集各國特使,並且在最短時間裡召開各國會議。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最缺乏的就是土地和資源,所以生活在這片荒漠中的人,對於這兩種東西的渴望程度是外面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而瓦雷丁,這片他腳下踩著的土地富饒到了極點,簡直是俗話說的「地裡流油」的好地方。換成一千幾百年前,他的祖先看到這種土地,肯定是拼著性命不要也會把這個地方佔下來。現在有人主動請他們過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妙的事。?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29
第二話敵國掠影

    寬敞的馬路,狹窄的人行道,路邊一座座用木頭和竹子搭成的小樓,還有滿街亂躥的人力車,所有這一切都讓利奇感覺有些眼熟。

  雖然沒有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那麼大,也沒有市中心那些精緻又氣派的建築物,但這裡和卡斯莫利納外圍的區域簡直一模一樣。連馬路兩邊店舖上掛著的招牌也是如此相似,一樣的顯眼,一樣的凌亂,一樣的千奇百怪。

  利奇在十字路口停下,他看到旁邊有一個賣水果釀的小攤子。這東西是將各類水果切成小塊,澆上剛搾出來的甘蔗汁,然後用井水鎮過,滋味沒話說。

  不得不承認瓦雷丁人非常懂得享受生活。

  他在卡斯莫利納的那段日子雖然每天生活在恐懼之中,但日子過得確實不錯,身邊從來不缺女人,而且各種享受都是一流的。

  說到享受,利奇對兩段時光記憶最深。一個就是在帕金頓皇宮裡和安妮莉亞渡過的那段日子,那是連做愛都不需要花力氣,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能得到享受。另外一個就是在卡斯莫利納的日子。

  在卡斯莫利納並非只有權貴或有錢人能得到享受,沒什麼錢的人同樣也有享受的辦法。這杯水果釀只要五個銅子,不但口感奇佳,大熱天喝上這麼一杯,一股清涼感從胃裡冒出來,別提有多舒服了。

  還有吃海鮮。在卡斯莫利納,幾塊錢可以買一大堆最新鮮的海鮮,買了之後還可以直接扔給旁邊的廚娘,廚娘會翻著花樣烹調,讓你知道享受口福不需要太多花費。

  一想起那段日子,利奇不由自主在小攤子旁找了一個石台階坐下。

  卡斯莫利納的路邊攤不會準備桌椅,所以旁邊肯定有可以坐的地方,不是這種石台階,就是花壇之類的東西,反正可以讓人坐下來。

  這個攤子的生意不錯,旁邊已坐了不少人。

  利奇擠在人群之中,他不擔心有人看破他的身份。不管是他還是跟在他身邊的羅拉莉絲,全都已經變了一副模樣。

  他用縮骨術強行將身體縮下去半尺,連身上肌肉也收進去,所以看起來就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十六、七歲青少年。他的皮膚用薑黃染了一下,和瓦雷丁人看起來沒什麼兩樣。他還替智腦灌進一些帶塔尼恰省口音的話,讓他可以輕易扮成一個從塔尼恰過來的瓦雷丁人。

  至於羅拉莉絲就更用不著擔心,影王家族的後裔全都是變裝大師。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她把自己弄成一個矮胖大媽,皮膚黑黑的,看起來很粗糙,屬於那種別人看了一眼,沒興趣看第二眼的類型。

  隨手扔了十個銅子過去,利奇給自己和羅拉莉絲各要了一杯水果釀,他一邊喝,一邊聽旁邊的瓦雷丁人閒聊。

  就像當初蒙斯托克承受戰爭之苦時一樣,戰局頹危方的平民百姓最關切的就是戰爭什麼時候能結束?自己的國家還能不能保存下來?除此之外就是大罵那些侵略者。

  這和以前他在卡斯莫利納感受的氣氛完全不同。那時瓦雷丁已經佔領蒙斯托克全境,正是最意氣風發的日子,瓦雷丁人從權貴到平民全都指望從戰爭中獲取豐厚的紅利。街頭巷尾談論最多的就是什麼時候到北方看看?什麼地方便宜處理各種戰利品?

  利奇正側耳傾聽,只見旁邊一個人輕輕踢了他一腳,說道:「你哪兒的?沒見過你啊。」

  那是一個四十出頭,滿臉鬍渣的中年人。這個人的指甲縫沾滿油泥,身上也散發著一股機油昧。

  「剛從貢巴過來,聽說這邊日子稍征好過一些。」利奇說道。

  他那嘴裡帶著濃重口音的瓦雷丁話,讓中年人頻時消除心頭疑慮。

  中年人本就不是情報部斗的人物,剛才對利奇起疑只不過是看到外鄉人時習慣性的反應。

  「你怎麼看得出我不是這裡的人?」利奇裝作不在意地隨口問道,他肯定要知道答案,幫他化妝的是羅拉莉絲,影王一脈的化妝術怎麼可能失效?

  「我是拉車的,這座城也就十來萬人,雖然我不可能一個個都認得,但大致都有個印象:你這張臉一看就感覺陌生。」那個人沒打算隱蹣,既然把利奇當成自己人,他打開話匣子:「剛才你說貢巴的日子不好過?說來聽聽是怎麼一回事?自從蒙斯托克人打過來之後,路都被封了,消息很閉塞。」

  聽到這個人的話,旁邊正閒聊的人全都閉上嘴巴,把注意力轉到這邊。此刻大家都想知道外面的情況。

  「貢巴現在成了一個大兵營,城裡有個軍需倉庫,蒙斯托克人的物資全都放在實裡,域的南邊還開闢了一條跑道,每天都有了種鐵皮大鳥飛上飛下。就因為有這些東西,城裡管得可嚴了。」利奇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說的全都是真的,說假話萬一被拆穿就不妙了,這些也不是什麼機密,平民消息閉塞,對貢巴的情況所知甚少,但瓦雷丁情報部門卻瞭如指掌,所以也沒有隱蹣的必要

  「還是我們這裡好,位置有些偏,輪不到這種破事。」旁邊的一個老農嚷嚷道。

  「你們這邊怎麼樣?」利奇順勢問道。

  「還能怎麼樣?」中年人訕訕地說道:「熬日子唄!」他歎了口氣。

  這聲歎息就像是傳染一樣,引出接二連三的幾聲歎息。

  「這邊稍微好一些,羅然蒙斯托克人把大路封了,但是天底下那麼大,他們不可能全都封得過來,只要走小路出城,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至於城裡,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擺攤子的依舊擺攤子,種地的還是種地,我照樣拉我的車。」

  中年人沮喪過後又變得淡然。

  「我正擔心怎麼才能吃得上飯呢。」利奇說道。他曾帶著全家遷往裴內斯,也看過很多遷往他鄉的難民。對於這些人來說兩件事最重要,一就是找吃的,而且要一直能夠弄到吃的。二是有地方住,可以很小,有一張床就行,但是頂上必須有屋頂,能夠遮擋風雨,四周必須有牆壁,能夠度過寒冬,還要有一扇關得上的門,用來阻擋小偷和不懷好意的傢伙。

  「吃飯?這還不容易嗎?」周圍的人頓時笑了起來:「出了城,周圍到處都是果樹。想吃得好一些恐怕有些困難,只是填飽肚子絕對沒問題。你還可以摘些果子剁成小塊,弄上一些甘蔗汁賣水果釀……」

  中年人的話還沒說完,旁邊擺攤的女人啐了一口,破口大罵:「你這個二毛驢,說什麼不好,勸人家後生搶老娘的生意。」那女人轉頭朝利奇說道:「我看你也算是一個男人,幾十斤的力氣應該有吧?也像他一樣弄輛車拉著,拉一趟兩個銅子,連本錢都不用。」

  「誰說不用本錢?這車不管是租還是買不都要用錢?你才是真正的無本買賣。」那個中年人笑嘻嘻地說著,不過他多少有點防備,畢竟他不想多一個競爭的同行。

  利奇和羅拉莉絲偷偷對望一眼。這是送過來的情報裡所沒有的,情報部門的人不會注意瓦雷丁平民靠什麼過活。

  「這也多虧那些蒙斯托克人。」旁邊的老農開口了,不過他的語氣之中絲毫沒有感謝蒙斯托克人的意思:「以前那些山都是有主的,山上的果子也是有主的,蒙斯托克人來了,那些大老爺們全都往南方逃,這些都成了沒主的東西。」

  那個中年人又跳出來逗利奇:「你小子幹過莊稼活沒?會的話,城外沒人耕的農田還有很多,種地也餓不死你。」

  老農一瞪眼,不過他沒反對。現在地比人多,他就算眼饞也耕不過來。

  「按照這種說法,我們還得感謝蒙斯托克人?」利奇裝作疑惑地問道。

  「你用哪只耳朵聽話的?我們誰說過這樣的話?」中年人怒了,他沒懷疑利奇這麼說的用意,只以為利奇是順著老農剛才那句話問的。

  「雖然我不喜歡那些大老爺,那是一幫蛀蟲,但我畢竟是瓦雷丁人,怎麼可能喜歡那些蒙斯托克人?那是我們仇人。」老農也連忙補救。

  這邊正在說話,突然外圈兩個人拉了拉正在說話的老農,其中一個人還朝著遠處一指。

  大家順著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個蒙斯托克憲兵正朝著這邊走來。

  眾人離開,低下頭去,只有中年人變了一副嘴臉,站起身微弓著腰,堆著笑迎上去,遠遠地問道:「兩位軍爺,要坐車嗎?我這車絕對是城裡最乾淨的,您兩位一起上來,我就算您一個人的錢。」

  那兩個憲兵朝著攤子掃了一眼,也沒過來,逕直朝前走去。

  一直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盡頭,利奇才朝中年人問道:「不是說他們是仇人嗎?你剛才那樣子就像是看到你爹似的。」

周圍的人頓時哄笑起來。

  「那兩個人是你爹,兩個都是。」中年人罵道。

  擺攤的女人在旁邊向利奇解釋:「這叫不得不低頭。當著那些蒙斯托克人的面,沒必要和他們對干,像他這樣點頭哈腰其實也不錯,只要別幫蒙斯托克人做事就可以了。像這個傢伙,別看他剛才像兒子見到爹似的,以前蒙斯托克人上過他的當,有一個送急報的傢伙要坐他的車去南邊哈瑪鎮,他把人拉到十里外的北角,然後扔下人就溜了。」

  擺攤子的女人說話時,中年人滿臉得意。

  利奇心中暗歎,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阿羅多說起瓦雷丁人總是一肚子火氣。

  這些人表面點頭哈腰,一轉頭,有機會就使壞。向他們下命令,他們表面上全都服從,一散會,他們把命令全都扔在腦後。

  更不用說還有不少人偷偷向瓦雷丁軍隊通風報信,充當瓦雷丁軍隊的眼線,膽子更大一些的甚至找機會破壞道路和其他設施。

  「你肯定還要找房子住吧?等一會兒坐我的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過你得付我車錢。」中年人顯然看利奇很對胃口,不介意幫個小忙。

  利奇立刻將水果漿喝完:「不需要再等,我們馬上就走。」

  他見識過太多難民,知道一個真正難民聽到有房子,絕對跑得比什麼都快。

  果然,這話一說,中年人眼神中原本還有的一絲不信任也完全消失了。

  「那麼我們就走吧,有個地方能安頓下來比什麼都重要。」中年人站起身來,將停在路邊的人力車轉個方向,朝著利奇說道:「你們倆是一起的吧?都上來吧。」

  「我們在後面跟著就可以了。」利奇連忙說道。

  「你們走得肯定沒我快,上來吧。不過話先說在前頭,你們得給兩份車錢。」

  中年人在錢上顯然不打算吃虧。

  「我們兩個人……太重了吧?」利奇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沒關係,三百多斤的胖子我都拉過。」中年人從人力車旁取出一塊毛巾,擦了擦座位。、利奇和羅拉莉絲也不再堅持,兩個人坐了上去。

  中年人拉上車之後跑得飛快,一路上車輛不是很多,偶爾看到幾輛人力車也都沒人坐在後面,這些車伕彼此似乎認識,所以會打聲招呼。

  這輛車一直拉到城南那一頭,才緩緩停在一幢小竹樓前面。

  在瓦雷丁有很多這樣的竹樓。這種樓大多不高,頂多兩層,用粗毛竹做牆壁,外面再用竹條橫著釘在毛竹上做外牆,透氣又擋雨,所以住在裡面最為涼爽。

  不過竹樓容易遭蟲蛀,俗話說:「爺孫的竹樓,幾輩子的木屋。」就是指竹樓壽命比木屋短得多。在瓦雷丁這種多雨潮濕的地方,一幢竹樓經歷三代人就必須重新翻修,比不上木屋能幾百年住下去,所以住竹樓的大多是不怎麼有錢的人。

  「這幢竹樓沒有人住,以前住在這裡的人跟著東家去首都。」說著他又一指旁邊一條小巷:「巷子那頭有一假鎖匠鋪,你叫人來換一把鎖。至於家俱什麼的我看也沒什麼必要,現在天氣熱,晚上我一直都是睡地板。」

  「謝謝您了。」利奇連忙說道,他和羅拉莉絲下車。

  「謝什麼謝?這年頭誰都不容易。」中年人歎口氣,他拉起人力車朝利奇擺了擺手,沿著馬路跑了下去。

  「有沒有打算住上兩天?」羅拉莉絲笑看著那幢竹樓問道。

  「就當是度假,再一次體會瓦雷丁的風情。」利奇不急著回去,他如果回去的話,肯定會看到老爸一連串求援的消息。當初南下時他已經預料到可能會有一大堆人前來求情。

  相比北方眾多的豪門世家,南方的情況要好得多。這裡開發得比較晚,又有瓦雷丁這個世仇大敵,幾百年來不知發生多少場戰爭,那些真正的豪門大戶對於這片土地根本沒興趣。格拉斯洛伐爾上層圈子的那幫人甚至連世家都談不上,頂多稱得上家族,要不要對他們進行打壓其實關係不大。利奇只是不想為了他們而破壞已經建立的規矩罷了。

  四天後。

  利奇和羅拉莉絲兩個人在這座不起眼的小城市住了四天。在這四天裡,兩個人把整座城兜了個遍,也結識不少人。

  因為大家都把利奇當成是從貢巴逃過來的外鄉人,所以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不背著他,四天裡讓他得到不少收穫。

  四天後,利奇離開這座城市。

  一回來,他立刻前往海格特的前線指揮部,並且把阿羅多和黛娜也叫來。

  把帳篷門簾放下,利奇輕吐一口氣:「這幾天,我總算搞清楚問題出在哪裡了。」

  海格特和阿羅多的精神都微微一振,他們為這件事傷透腦筋。

  黛娜的反應稍微淡然一些,當初分配工作時,那些和征服、佔領有關的事全都歸其他兩路人馬去管。女人天性不喜歡幹這種事,所以她沒有被這些麻煩困擾。

  「原因有很多。我和那些瓦雷丁人閒聊時發現,雖然國家都快滅亡了,但是他們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利奇朝阿羅多掃了一樣,有些話用不著多說,大家心裡都明白。

  海格特和黛娜肯定聽過類似言論,說蒙斯托克能夠反攻完全是憑借同盟的力量,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在背後給錢給物資,還從德雷達瓦借兵十萬,瓦雷丁卻是毫無外援,全靠自己支撐。

  這話聽得讓人吐血,偏偏沒辦法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另一個原因是,這片土地太富饒了,就算政府全部癱瘓,老百姓自給自足也能過活。這裡的農田一年三熟,滿山遍野都是果樹,果子爛掉都沒人摘采。」

  利奇偷眼朝阿羅多看去,果然阿羅多直流口水。

  「最後一個原因是我沒有想到的。瓦雷丁帝國的等級森嚴,高等階層把下等階層視若螻蟻,我原本以為底下平民應該對此深惡痛絕,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瓦雷丁人不是很在乎這種現狀。」利奇不由得苦笑,當初他發現這一點時,心中的驚訝簡直難以形容。

  三位指揮官裡,阿羅多一臉茫然,他對瓦雷丁和蒙斯托克都不熟悉,唯一知道的是瓦雷丁的土地肥得流油,蒙斯托克則是富得流油。這次他如果不揩一身油水回去,他就不是人。

  海格特和黛娜則是沉思中帶著一絲茫然。

  「我現在才發現,瓦雷丁帝國的政策和帕金頓非常類似,人與人之間的等級拉得很開,一小群人屬於高等階層,大部分人屬於低等階層。我們以前只看到負面的那些東西,只看到低等階層再怎麼努力也別想爬上去,只看到低等階層的人如果發財,很容易被當成肥豬宰殺。所以瓦雷丁人變得很懶散,缺乏進取心,得過且過。」利奇說道。

  「難道不是嗎?」海格特怎麼也想不出這裡有什麼好的地方。

  「對於有進取心的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地獄,但對那些已經習慣得過且過的人呢?」利奇也是剛剛發現這一點。

  或許因為他是一個蒙斯托克人,在蒙斯托克,高等階層和低等階層之間還有許多中間階層,雖然想要一步登天幾乎沒什麼可能,除非像他這種後天覺醒並且修煉到輝煌境界。不過,僅僅往上爬一、兩個階層就沒什麼問題了。

  習慣這種社會,當然無法理解瓦雷丁人的想法。

  「瓦雷丁的高等階層根本看不起平民階層,他們甚至不屑去下等階層的人聚居的地方,所以仗勢欺人的事情很少發生,謂和我們原本以為的完全兩樣。」利奇已經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誤解,一直以來政府就是這樣宣傳的。

  只要一說到瓦雷丁帝國,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漂亮的平民女孩走在大街上,被權貴子弟看到了立刻會被強搶回家,女孩的父母如果去評理,絕對會被活活打死……

  利奇現在明白這只是宣傳,並不全是真的。

  這類故事的前半段大多是真的,如果有漂亮的平民女孩敢隨意走在大街上,十有八九會被人看上。不過用搶的太差勁了,只要找上門扔幾萬塊錢,絕對可以買到手。在瓦雷丁,大多數人家會生一堆兒女,一個女兒如果能賣幾萬塊錢,全家人的日子都會變得好過許多。所以現實是,不知有多少平民女孩巴望著自己能被權貴子弟看上。

  宣傳和現實的差距,導致現在做決定時,大家的認知出了問題。

  之前所有人都認為,只要給瓦雷丁的平民階層足夠好處,只要給他們自由、給他們更多的利益,他們就會接受蒙斯托克的佔領。

  問題是,瓦雷丁的平民全都覺得以前的生活不錯,他們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活得很開心。

  再說瓦雷丁人從小也接受宣傳,在他們眼裡蒙斯托克才是一個地獄,那裡的人為了生計必須拚命往上爬,誰被踩到底下去,誰就會落入萬丈深淵。待在上面的人怕自己被擠下去,拚命地阻止底下的人爬上來,所以拚命地踩、用力地踩……

  利奇不得不承認,這種宣傳不完全虛假,同樣也帶著一些真相。

  就像從小生活在蒙斯托克,無法理解瓦雷丁人得過且過的想法一樣,瓦雷丁人同樣也無法理解蒙斯托克人為什麼活得那麼累?

  現在他們用以前引誘自己人的那套辦法來誘惑瓦雷丁人,無異於對牛彈琴。

  一番解釋下來,海格特和黛娜總算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我們該怎麼辦?按照你的說法,瓦雷丁人根本沒辦法收買,至少這一代人沒有希望了。難道讓他們自生自滅?問題是他們不合作也就算了,還不停搞破壞。」海格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頭痛了。

  「我只想出一個辦法。和我們在裴內斯用的辦法一樣,把所有瓦雷丁人就近送往幾座城市,然後把城市圍起來。」利奇歎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雖然這會產生仇恨,但比血流成河要好得多。

  「我們沒那麼多人。再說,把一座城市完全用鐵絲網圍起來,要用多少鐵絲網?」海格特覺得利奇有些異想天開。

  「那些城市只是當成一座大監獄來用罷了。瓦雷丁的馬路那麼寬,全部搭滿帳篷可以讓多少人住進去?只要弄幾個小型城市就可以了,最好是幾面臨水的那種,就更省事了。」利奇在四天裡已經把一切想好了,他甚至連哪幾座城市比較合適都確定下來。只不過這邊畢竟是海格特主事,所以他不急著把所有想法都掏出來。

  「食物也好辦,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漫山遍野都是果樹,又是一年三熟。」

  黛娜既然這麼說話,表示她完全支持利奇的提議。

  「城市四周的密林必須砍光,製造一圈隔離帶。」阿羅多對搞這一套非常熟悉,當初在走廊地帶他們就是這樣做的。

  幾個人七嘴八舌,各自拋出一些想法,一套完整架構漸漸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對於那些試圖逃跑的人怎麼辦?」海格特問道,他想讓利奇拿主意。

  利奇其實不想沾這件事,他提出設置安全區,把周圍分散的瓦雷丁人全都遷往安全區集中關押,已經讓他心裡充滿負罪感。這四天裡,他感覺瓦雷丁人,特別是底層平民其實不難相處。這幫人胸無大志、得過且過,但是換另外一種說法,也可以稱為與世無爭。

  看到旁邊的人全都盯著自己,利奇知道推脫不過去,這是他的職責。

  「只要不是暴動,小規模的逃跑用不著管。那些逃出來的人如果躲在深山裡就讓他們去,如果跑出來搞破壞,我們的人又不是瞎子、聾子。」

  利奇有些話不方便說。現在知道是老百姓在破壞道路和各種設施,所以軍隊動手時有些忌憚,等到安全區設立之後,平民全在安全區裡,不在安全區裡的就不是平民,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只有這麼辦了。」海格特沒有更好辦法,這會讓瓦雷丁人無比仇恨蒙斯托克,不過兩個國家之間早已仇恨深結,根本沒有轉圓餘地。接下來蒙斯托克更要將瓦雷丁滅亡,永遠解除這個大患,什麼樣的仇恨比得上滅國之恨?

  「我覺得挺鬱悶,為什麼瓦雷丁人在我們國家那麼輕鬆?大批軟骨頭自己送上門去,想為他們做事,現在輪到我們打過來,卻一個這種人物都看不到。」海格特重重地歎了一聲。

  「還不是為了利益?蒙斯托克階層眾多,地位高一個階層,可以得到的好處就多很多,各個階層之間矛盾重重。而且因為這種狀況存在,蒙斯托克內部的爭鬥要頻繁得多。瓦雷丁人的到來在一些眼光淺薄的人看來,是他們爬到更高階層的最好時機。」利奇沒辦法形容這些人的愚蠢。

  瓦雷丁人如果真的佔領蒙斯托克,肯定會按照瓦雷丁模式徹底改變蒙斯托克,他們不會給那些投靠者一點好處,最後肯定過河拆橋。

  利奇實在弄不明白,地方上一些人眼光短淺也就罷了,像赫肖這種厲害人物怎麼也會如此白癡?

  利奇對赫肖和亞爾諾這些曾站在政治舞台最顯眼位置的人物,絲毫不敢小看,甚至連已經被處決的包德利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要不是因為戰爭的存在,要不是他的手裡擁有強大武力,可以用武力強行粉碎任何詭計,恐怕結局會是另外一種情況。

  所以他不相信赫肖會看不出瓦雷丁人的狼子野心。

  或許赫肖另外還準備一手?或許他在聯盟內部還找到另外的靠山?

  瓦雷丁夏季清晨經常會有一場小雨,雨過後地上泥濘一片,即便輕騎全都換上輔助橇板,輪子上也裝置增加摩擦的釘輪,前進速度仍舊一下子變得緩慢許多。

  三天來他一直都在前線,和前線部隊一起推進。

  自從他擔任指揮官以來,他已經很少這樣了。

  重新拾起當年的感覺,利奇突然發現這才是一個騎士真正的生活,之前那段日子他整天流連於上層的政治角逐,實在有點誤入歧途。

  正如他預料的,老爸天天來信催促,希望他早點回格拉斯洛伐爾,除此之外就是一大堆沒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他對此異常厭煩。這裡的人眼光短淺、私心重,而且臉皮厚,以為這裡是他的故鄉,所以千方百計想得到一些照顧。

  說實話,在格拉斯洛伐爾生活了十幾年,他沒感覺到這裡有什麼人對他特別好,僅有幾個還說得過去的同學和朋友都死在莫瑞納,現在整天纏著他家的那些人,以前大部分都不正眼看他和他的父母,他找不出照顧這些人的理由。

  他這次回格拉斯洛伐爾本來還有一個想法,就是看看自己生活十幾年的老房子。

  可惜到了這裡才知道,瓦雷丁人對他深惡痛絕,所以連他住過的地方也受到特別照顧,那裡早已被拆了,瓦雷丁人還無聊地改成墳地。

  知道這件事之後,利奇連最後的一絲興趣也蕩然無存。

  至於那些前來拜訪的人,利奇根本不打算搭理他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人只是土雞瓦狗,當年這些人何嘗不是用同樣眼光看待他們一家?

  對這裡的人他沒有一點感情,但對故鄉他還是挺在意的。

  所以他早已計劃好怎麼重建格拉斯洛伐爾。

  這幾天來每天他都要和那邊聯絡,先期工作進展順利,當初交給表姐的事務已經完成三分之一。

  在他的計劃裡,和施泰因一樣,整個過程所有花費都由商行負責。原來的那片老城區將會被推倒重建,按照施泰因模式,重新打造一個全新的城區。

  這將作為格拉斯洛伐爾的新城。

  他不管原來的那片城區,也不會把新城管理權交給那些土雞瓦狗,所有的權力將會牢牢掌握在商行手裡。

  利奇正想著要在前線待多久,什麼時候回格拉斯洛伐爾?突然,耳邊響起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過了片刻,遠處雲層傳來一片輕細的嗡嗡聲。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利奇打開傳訊通道朝那邊問道。

  自從他過來之後,海格特為他準備幾個聯絡員,二十四小時裡至少有一個人守在指揮部的通訊車上,所以利奇想知道任何事情,很快會有答案。

  這一次回應速度夠快,五、六秒鐘之後,傳訊通道裡響起其中一個聯絡員的聲音。

  「長官,第十一兵團第三中隊遭遇敵方一個中隊的攻擊,交戰之後,敵方又有兩個中隊加入,而且大批飛翼在附近升空。參謀處懷疑那裡可能隱藏一個軍團。」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上一個重要目標。

  自從開戰以來,一開始兩邊還能玩玩伏擊、突襲之類的戰術,隨著大家越來越熟悉對方的打法,再也沒有什麼漏洞可鑽。

  兩邊又盯死對方的偵察騎士,還互相壓制對方的掃瞄網,所以現在兩邊成了瞎子和聾子,現在大部分戰鬥都是這樣無意間撞上之後才發生的。

  有大量飛翼足以說明對面至少是一個軍團,而且是主力軍團。

  不過這邊也不差,他離海格特的本部不遠,阿羅多的本部離這邊也不到五十公里。

  他正想著自己要不要出手,傳訊通道裡響起海格特的聲音:「老弟,飛行兵團離這邊有些遠,你能不能幫一下忙?」

  對於海格特的請求,利奇自然沒什麼話說。

  撞上瓦雷丁人的中隊離利奇大概有十二公里左右。

  對於這種叢林地形來說,十二公里算得上遠,中間隔著七、八座山,還橫著兩條河,就算是騎士想要翻越這段距離,也需要不少時間。

  不過從空中走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了。

  利奇不敢用反重力裝置,這裡是原始密林,很多樹木已經生長幾百年,幾十公尺高的不在少數,用反重力裝置,他會一頭扎進樹冠裡去。一旦速度達到音速,那些柔軟的樹葉和枝條全會變得和岩石沒什麼兩樣。他不想嘗試「金絲繭」能不能抗住這種攻擊。

  沒有反重力裝置的瞬間加速,想飛到高空是一件非常費力的事,幸好現在的利奇已經不同以往,他提前領悟了「界」。

  「界」和前兩個狀態完全不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可以對「界」裡面的某種規則做出有限改變。像羅拉莉絲可以稍微改變光的折射和反射特性,所以她能讓自己的身形難以看清,老協則是把他領悟的刀意融入空間規則之中,所以才能在那部神甲的幫助之下,發出斬斷空間的一刀。

  利奇「界」的特性就是控制,可以對所有規則做出輕微改變。此刻他改變的就是空氣流動的規則。

  羅拉莉絲自然也跟在後面,她雖然沒本事改變空氣流動的規則,但她的實力遠比利奇高得多,所以速度也不慢。

  爬升到一千多公尺的空中,利奇遠遠看到那邊已經打成一片。

  天空中數十架飛翼追逐廝殺,大部分是瓦雷丁人的飛翼,只有五、六架是己方的。

  所有飛翼都是槳葉推進的類型,現在各國大量製造這類飛翼,此刻在天空中戰鬥的全都是小型飛翼。

  聯盟能製造的只有這種小型飛翼。大型的不是造不了,而是那類工廠的規模往往很大,停放大型飛翼的場地也很大,根本沒有辦法隱藏,所以容易被間諜發現,之後招來一通狂轟濫炸。不只是這些製造工廠會被炸成廢墟,連同提供原料的地方也會化為一片火海。

  同盟的進攻部隊也會配備一些槳葉推進的小型飛翼,大多用來偵察,偶爾也會用來協助進攻。

  這幾架被追得上天無路的飛翼隸屬於第十一兵團,一看到利奇和羅拉莉絲過來,他們拚命往這邊逃。

  在後面緊追不捨的瓦雷丁帝國飛翼顯然有些猶豫。

  利奇和羅拉莉絲的飛翼沒有槳葉,性能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現在聯盟雖然也製造大量飛翼,但是天空始終掌握在同盟手裡,其中原因就在於同盟的飛行兵團。

  在這三年裡,以當初那三十幾個飛行騎士作為骨幹,現在同盟三大帝國和卡佩奇各自都擁有數支飛行兵團。雖然數量不足以取勝,但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們佔據絕對上風。

  以往瓦雷丁人看到這種飛翼的身影總是會立刻遠遁,但是這一次他們似乎覺得對方才兩架飛翼,看起來比較好欺負,所以猶豫片刻之後就氣勢洶洶地殺過來。

  聯盟的飛翼佔據高度優勢,數量也多,立刻四下分散,布成一張巨網。

  「我們一人一邊。」利奇打開傳訊通道對身後的羅拉莉絲說道。

  說完話,他猛地一抬機頭,迅速往上爬升。

  瓦雷丁的飛翼群在他抬起機頭之前已經開始俯衝,他們很清楚槳葉飛翼和同盟的「游隼」之間的差距。即便有數量優勢也無法彌補這個差距,唯一的辦法只有拿命去拼。

  「噠噠噠」的聲音瞬間響徹雲霄,無數箭彈如同雨點般朝利奇的那架飛翼傾瀉而下。

  特別是正對著利奇前進方向的那兩架飛翼,根本就是朝他直撞過來。

  可惜的是,他們碰到的對手實在太強勁了,就算在一、兩年前,利奇對於這種攻擊也不會在乎,更別說現在了。

  只見他那架「游隼」時而側轉,時而翻滾,大部分箭彈被他非常輕易地閃開,即便有一、兩發打在飛翼上也是不重要的部位。更何況每一次被擊中,中彈的部位總是閃起一陣亮光,然後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是能量裝甲,現在所有飛翼全都披上能量裝甲,雖然強度無法和戰甲用的能量裝甲相比,但對付箭彈已經夠了。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利奇沒有急著開火,他的手指一直按在發射鈕上,直到離迎面而來的那架飛翼只有百米距離,他才猛地按下。

  兩架飛翼幾乎錯身而過。

  利奇射出的箭彈沒有絲毫浪費,全都打在那架飛翼上,勁急的箭彈打在飛翼表面,擦起一溜火星,對方也有能量護甲,這讓利奇很是無奈,以前空中作戰的利器,現在顯得有些無力。

  不過這麼近的距離,命中的箭彈數量又多,效果還是有的。

  只見那架飛翼的尾部突然冒出一股濃煙,緊接著躕起數公尺長的火花。

  能量護盾能夠護得了大部分地方,唯獨飛翼尾部飛速轉動的槳葉是無法護住的盲點,這個部位也就成了致命弱點。

  擊落一架敵方飛翼,利奇猛地一個急轉,他的那架飛翼在空中瞬間變形,幾乎完全調了個頭。

  原本迎面撞來的幾架飛翼,現在變成屁股對準他。

  利奇當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此刻在他的眼裡,一切都變得異常緩慢,那幾架飛翼根本不像在飛,而是在爬。

  他的手指輕輕按動幾下,飛翼兩側的快炮立刻噴吐出長長火舌,一連串的箭彈疾射而出。這些箭彈在「時間凝滯」的作用下,看起來像是排成一直線的蒼蠅,速度說不上慢,卻也快不到哪裡去。

  飛的蒼蠅總比爬要快得多,它們慢慢飛到那幾架敵方飛翼的尾部。

  那幾架飛翼的尾部立刻爆炸,冒出滾滾濃煙,而且這次箭彈直接貫穿進去,擊中動力系統,所以其中一架飛翼冒出濃煙之後,「轟」的一聲完全炸開,整架飛翼的後半部全被炸飛了。

  這幾架打得挺輕鬆,但是利奇的感覺不怎麼好。

  就像那些普通士兵用火炮打戰甲一樣,此刻他也有同樣的無力感。當初非常強悍的武器,現在因為能量裝甲普及而變得非常無力,卻又沒有更好的替代手段。

  總不可能追上前去用刀砍吧?

  大部分的戰技距離只有幾十公尺,對於空中的戰鬥來說,幾十公尺的距離,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在一起。

  至於精神穿刺這玩意兒是不分敵我的,這裡還有自己人,底下也有一大堆自己人,他如果用了這招等於兩邊同歸於盡,此刻戰局對己方有利,玩同歸於盡的話,敵人高興還來不及呢。

  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增強槍炮威力,但這樣一來,這種能夠對付能量裝甲的槍炮,同樣也能用來對付戰甲,而且普通人也能使用,戰爭模式不可避免又會走回太古時代的老路。

  利奇的心裡異常糾結,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取捨?

  不過此刻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沒有忘記這裡是戰場。

  他朝著另外幾架瓦雷丁人的飛翼追去。

  槳葉推進的飛翼速度始終提不上來,遠距離飛行只能維持在時速四百公里左右,短時間能達到的最高速度頂多六百公里。

  這不是技術方面的問題。太古時代槳葉推進的飛行器同樣只有這個水準,原因是時速六百公里左右的時候,槳葉速度已經達到音速,空氣的阻力變得很大,想要再增加速度都會變得異常困難。

  所以太古時代最終放棄槳葉推進方式,發展出噴射推進技術。

  當初在天之城的聖殿裡,第一次戴上智慧頭冠看到這一幕時,他心中的震驚簡直難以形容。

  他不但重現太古時代曾有的飛行技術,還直接跳過早期方式,進入後期的模式。

  「御風」與太古時代的噴射技術相比,仍舊有很大的差距,但比起槳葉推進絕對有優勢多了。

  那些瓦雷丁人顯然也知道比速度絕對不行,所以那幾架飛翼如同一窩麻雀似的飛散開來。

  對於利奇來說,這招讓他鬱悶,他的實力雖然不錯,卻只有一個人,只能追其中一架飛翼。

  這越發讓他對「真實分身」充滿期待。

  如果他能同時操縱十幾架或幾十架飛翼,天空中的敵人一個都別想逃跑。那也是太古時代後期空戰的主要模式。

  轉眼間追上一架飛翼,利奇按動發射鈕,他似乎要將滿肚子鬱悶全都隨著箭彈一起傾瀉出去。

  又是一聲轟鳴,這架承受太多鬱悶之氣的飛翼同樣也凌空爆炸。

  剩下的瓦雷丁飛翼顯然知道來的兩個人實力太強,不是他們能抗衡的,所以全都四散逃去。

  此刻對於瓦雷丁帝國來說,任何戰力都是寶貴的,所以高層早已下令,除非有命令必須死戰不退,要不然一旦發現敵人實力是己方無法對付的,可以自行撤離戰場。

  天空中的戰鬥已經結束,地面上的戰鬥仍舊繼續,不過也已到了尾聲。

  這就是最近幾個月來大部分戰鬥的特徵。兩邊一旦撞上就立刻開戰,但是戰鬥時間不會太長,因為時間一長,對方法軍到了,戰鬥不可避免會被拖入持久的消耗戰。

  瓦雷丁人現在消耗不起,不管是戰甲還是騎士,損失一個就少一個。

  黛娜和海格特同樣也不想打消耗戰。兩個人不在乎戰甲的損失,但每犧牲一個騎士都少了一個兄弟姐妹。

  阿羅多倒是不在乎消耗,德雷達瓦的人命比較賤,只要上了戰場,他們不會在意生死,至於那些戰甲反正不是他們自己的,更加用不著在乎,問題是他們現在不是在為自己打仗,作為僱傭軍,他們完全沒必要太過拚命。

  所以兩邊一旦交手,肯定會在短時間裡結束戰鬥。

  這也是海格特拜託利奇出手的原因。如果等到飛行兵團趕到,這邊早已打完了。

  果然只過了一刻鐘,瓦雷丁開始後撤。

  接下來會是一場追擊戰。在這片叢林中,追擊戰想要有大的收穫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剛見到阿羅多時,阿羅多抱怨的情況。在這片叢林裡戰鬥就像是捉迷藏,偏偏瓦雷丁對地形更加熟悉。再加上他們一旦撤退就會分成小隊四散,對於這招,大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過了一刻鐘左右,海格特的援軍陸續到來。

  可惜的是,這些援軍頂多過來打掃戰場,瓦雷丁人早已跑得沒影了。

  利奇從空中降落下來。

  地面上的情景讓他真正意識到這是戰爭,是殘酷的戰爭。

  雖然戰鬥時間非常短暫,但是慘烈程度卻讓人側目。

  方圓兩公里的一片林地,此刻沒有一棵直立的樹木,很多樹木甚至連枝葉都被削光了,損毀的戰甲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瓦雷丁人的戰甲幾乎沒有完整的,顯然這些戰甲在戰鬥開始前已經設置自爆的時間。如果他們撤出戰鬥的話,自爆會被解除,而沒有撤出戰鬥的也就意味著重傷者死亡,那麼自爆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後的一招。

  這種做法以前在北方、在羅索托的土地上曾經被使用過,那代表一方已經徹底絕望了。

  在不遠處,一片樹林被清理出來,所有傷員都被集中在這裡。

  因為條件有限,傷員只能直接躺在地上,還好底下鋪了一些樹葉。

  隨團軍醫顯得異常忙碌,各個小隊的軍務官也跑過來幫忙。

  利奇看著那些咳著血或昏迷不醒的重傷傷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雖然他現在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但心中總是會有一點感觸。

  過了片刻,頭頂上突然響起一片嗡嗡聲。又有飛翼過來了,這次過來的飛翼幾乎擦著樹梢飛,快要靠近這片臨時醫護所時,一側艙門打開,從上面連續跳下幾個人。

  他們跳出艙門,背後立刻彈開兩塊翼板,這東西既是用來減緩降落的速度,也可以進行短距離滑翔。當初為了那次西線突襲戰,為了將荒漠聯軍投送到聯盟西線各國的後方,特別設計這種小裝置。

  這東西確實有用,那幾個從飛翼上跳下來的人全都穩穩落在地上。

  來的人有海格特和阿羅多。

  「你們怎麼過來了?現在是黛娜負責指揮?」利奇走來把他們接進去。

  「我肯定要過來看看,聽說死了很多弟兄。」海格特一臉黯然,遭遇攻擊的是他的人馬,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部下。

  海格特當然要先去看那些戰死的騎士。

  在另外一頭,一片被專門清理乾淨的樹林裡,那些戰死的騎士被排成一排躺在地上。他們的戰友正在替他們擦去臉上血跡,並且整理他們的遺物。這些都將被送還給他們的家人。

  海格特站在那裡呆呆地出神,利奇和阿羅多自然躲封一邊去。接下來海格特還要慰問那些傷員,他們兩個人沒有必要在旁邊。

  像戰鬥結束之後慰問傷員之類的事,對一支隊伍的凝聚力非常重要,他們這些外人最好不要摻和進去。

  在樹林旁還有一片空地,那裡也堆放許多屍體。全都是瓦雷丁人的屍體,很多已經殘缺不全。

  信步走了一圈,利奇停在一排屍體旁邊。

  從這些人穿的制服可以看出,全都是他和羅拉莉絲剛才打下來那幾架飛翼的駕駛員,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這些人不是女人就是十四、五歲的孩子。

  「瓦雷丁人的後勁不足了。」阿羅多也看著那些死者,他很清楚把女人和十幾歲大的孩子派上戰場意味什麼。

  利奇苦笑一下。他想起當初那段日子,他、瑪格麗特和其他一些人也是在這個年齡上戰場,那時被逼入絕境的是蒙斯托克。

  「或許是因為駕駛飛翼用不著什麼實力。」利奇替瓦雷丁人找了個借口。

  「都是你的這個發明,現在頭頂上整天嗡嗡亂響。」阿羅多低聲抱怨。

  利奇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好像沒什麼資格說這話,我聽人說,給你們軍團配備飛翼時,你搶先霸佔一架,而且一開始那段日子,你每天都要在天上飛一個小時,有時候還會在天上大叫好爽。」

  被這樣一說,阿羅多有些不好意思,當初他確實有些忘形了。

  「好吧,我承認,你搞出的東西都很不錯。這玩意兒製造起來非常容易,沒什麼太複雜的技術,卻能讓人瞬息百里,駕駛它比駕駛輕騎更能讓人有一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實在很對我們的胃口。你知道昆塔古姆岡特的人全都對速度特別著迷。」

  「怎麼?又想要東西?」利奇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些傢伙太會揩油。

  阿羅多知道利奇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米哈伊恩要我告訴你,他已經召開過各國大會,大家對你的提議非常期待,而且米哈伊恩知道你在重建施泰因時用了很多俘虜,他想和你再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利奇問道。

  「你是不是很缺人?特別是缺願意替你幹活的騎士?」阿羅多反問。

  利奇有些異樣地看著阿羅多,雖然是後天覺醒,利奇也知道騎士把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難道德雷達瓦人全都窮瘋了,願意為了錢給別人做苦力?

  阿羅多被利奇看得渾身發毛,他知道利奇猜些什麼,連忙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沒有想過僱傭女人?」

  利奇被說得一愣,不過轉眼間他明白了。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傳統非常重男輕女,女人根本沒有什麼地位,在那片土地上沒有女性騎士。擁有騎士血脈的女人除了生兒育女之外,唯一的職責就是在孩子小的時候,傳授小孩武技。

  這些女人同樣修煉鬥氣,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上不了戰場,但操縱那些工程建築用的戰甲卻是綽綽有餘。

  「讓女人外出打工養家?」利奇有些弄不明白,這在蒙斯托克是件很丟臉的事。

  「這很正常,我家的店舖不就是我老婆和女兒打理嗎?」阿羅多毫不在意地說道,顯然他們的風俗和蒙斯托克人的風俗完全不同。

  利奇想起來了,他去過阿羅多家,還真是這麼回事。

  「當然,一般來說我們不允許這樣,因為這樣以來,她們難免要解除外面的男人。不過在你的手下就沒有問題,你用的全是女人。」阿羅多繼續說道。

  利奇說不出話來。他的名聲還不錯,唯獨在女人這方面有些糟糕,只有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認為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除了女人還有小孩,不過男孩休息時必須接受訓練。我知道你已經和帕摩爾、卡佩奇商量好了,從兩邊各聘請一批最好的教官,你可別厚此薄彼。」阿羅多說道。

  利奇徹底明白了,說到底這幫傢伙還是打算揩油。

  不過揩油歸揩油,這件事本身就是雙贏,他當然沒理由拒絕。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33
第三話身後事


  連綿大雨沖刷著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的大街小巷,烏雲壓得很低,時不時還會響起一陣雷聲。

  此刻的卡斯莫利納已經沒有幾年前歌舞昇平的景象,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很多商店根本沒有開門。原來到處可見的人力車也全消失了,空曠的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全都是軍車。

  一輛軍車緩緩地駛入城裡,這輛車漫無目的地轉著圈,從北大街一直開到城東面。

  安德森靠著車窗靜靜坐著,他看著窗外。

  他似乎看到了一絲破敗的氣象。

  「還要轉下去嗎?」負責開車的副官低聲問道。

  安德森沒有回答,他現在懶得說話,甚至懶得回答問題。

  那個副官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傻傻地繼續開車。

  好在他的腦子轉得不慢,很快又有了一點想法,他轉頭說道:「長官,這裡離小姐住的地方已經不遠,您要不要……」

  他所說的小姐,是指安德森的老師——凱德內的女兒,同時也是安德森的未婚妻。

  果然,這是最好的清醒劑,安德森立刻轉過頭來,他確實渴望著去看看菲兒。

  突然他苦笑起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同樣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算了,直接去統帥部。」安德森說道,他輕輕拍了拍副官的肩膀:「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差一點迷失了。」

  那個副官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車調了個頭。

  統帥部仍舊像以往嘈雜,所有軍官都用急促的腳步行走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後面驅趕他們似的。

  安德森一進來,所有軍官都朝他立正敬禮。

  今時不同往日,裴內斯一戰,三位輝煌騎士一起隕落,瓦雷丁已經沒有幾個輝煌級的人物。再加上之後一連串阻擊戰全都是由安德森指揮。雖然他一直退卻,但是誰都知道能打成這樣非常不容易。

  此刻安德森已經是瓦雷丁帝國能拿得出手的僅有幾個將領之一。

  可惜這一切都太晚了。

  瓦雷丁滅亡在即,這個時候就是給再高的官職也沒人看得上眼,所以安德森的地位雖然迅速提升,卻沒有人嫉妒或不滿。

  這一次安德森被召回來述職,很多人都在私底下猜測,帝國高層有意趁這次機會,把他前線指揮的職位正式定下來,這樣他將會成為帝國的第三號人物。

  一進統帥部,安德森徑直前往最高統帥科爾薩克的辦公室。

  科爾薩克是最忙的一個,他的辦公室外面等候著一大堆人,辦公室裡還有一個軍官正向他報告。

  安德森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就開了,裡面那個軍官走出來。

  「安德森,你進來。」科爾薩克招了招手。

  其他排隊等候的人不感覺意外,這是理所當然的。

  安德森一進去,門關上之後,這間辦公室和外面徹底隔絕開來。

  「前線情況怎麼樣?我不想聽那些官樣文章,告訴我,還能支撐幾個月?」

  科爾薩克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憔悴。

  「最多三個月,我的手裡已經沒什麼人馬了。」安德森無奈地說道。

  從北方,他總共救出來四萬人馬,這裡面還包括一部分二、三線的部隊。這些部隊原本駐守在各個城市防止蒙斯托克人造反,他們的戰鬥力根本不值得期待。但現在就連這樣的騎上也拿不出來了。最近一個月,他一直製造假象了騙敵人,讓他們以為他的手裡仍舊還有足夠人馬,仍舊和他們拼消耗的速度,拼誰能夠堅持得更久。

  「如果我再交給你兩個軍團呢?」科爾薩克繼續問道。

  「區別應該不大,他們不是沒有實力在短時間裡消滅我們,只不過他們不想犧牲太大。再加上他們一時間還找不到鞏固後方的辦法。」安德森說到最後這一點的時候,臉上神情有些不好看。

  當初瓦雷丁攻入蒙斯托克時採用的是滅絕手段,敢於反抗的人全都殺光,蒙斯托克現在遇到的麻煩只不過是因為他們不想殺人罷了。

  對於當初攻入蒙斯托克時,帝國採納的那種決策,安德森的心裡並不贊同,如果那時沒有結下如此血海深仇,現在或許還有一絲轉圓餘地,但現在不可能了。

  「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的人剛得到消息,蒙斯托克人在後方設置了六個安全區,他們把安全區附近城市全都席捲一空,把人遷進安全區裡嚴密看押。也就是說,最後那個麻煩已經不再是麻煩了。」科爾薩克之所以這樣憔悴就是因為情報部門給他的消息,他當然清楚這意味什麼。

  「瓦雷丁已經沒希望了。」科爾薩克見安德森想安慰,連忙擺手說道:「我現在只想和你說一些真心話。」

  安德森不再勸,他很清楚最高統帥說得沒錯,瓦雷丁沒希望了,全面陷落只是時問問題。

三年前帝國雖然獲得勝利,但損失也不小,精銳部隊折損將近一半。那時如果能夠休養生息,或許還能緩過一口氣,可惜帝國緊接著轉去東線,三年的戰爭讓他們擬失慘重,此刻帝國已經和當初的蒙斯托克差不多了。

  當初的蒙斯托克至少還有退路,背後有帕金頓聖國的支持。

  此刻帝國背後卻什麼人都沒有。聯盟只願意提供物資方面的援助,他們的目的是以瓦雷丁作為試驗場,順便消耗同盟的力量。

  「告訴你一件事,這一次讓你回來並不是授予你前線總指揮的職務,我們打算給你的是第一艦隊指揮的職務。」

  科爾薩克的話無異於晴空霹靂,震得安德森愣了好半天。

  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科爾薩克在準備後事了。

  瓦雷丁東面和南面都是海洋,特別是南面,因為氣候溫暖、珊瑚繁殖旺盛,所以到處都是珊瑚礁。

  那裡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也是最後的退路。

  就像當初蒙斯托克退往北方,瓦雷丁帝國迫於聯盟命令不得不停止進攻,轉而調兵東進,配合聯盟對東線中立各國展開進攻。

  帝國大部分領土落到蒙斯托克人手裡之後,東線和中線的反擊十有八九就要開始,到了那個時候同盟肯定無暇管這邊,以蒙斯托克一國之力,連佔領瓦雷丁都會心有餘力不足,更別說出海作戰。

  這是一條活路,也是此刻唯一的活路,但是安德森不懂為何這樣安排?

  科爾薩克看出安德森的疑惑,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份文件。

  「五年前你還在第三兵團時,曾經在格拉斯洛伐爾作戰過,有人找到這份報告。報告上說你曾經抓過一個女騎士,這個女騎士不是一般人物,為了救她,蒙斯托克特別派出一支救援小隊。救援行動一開始並不成功,其中兩個人也被你抓住了,這些人最後被第三兵團執法隊要走,沒有想到當天晚上她們全都成功逃脫……」科爾薩克看著安德森。

  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安靜下來,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好半天之後科爾薩克才歎了一聲:「我知道你潛力無限,原本在你成為準輝煌騎士時就應該對你加以重用,但就因為這份報告,對你的晉陞一直被壓下去。」

  安德森微微一驚,他不知道這件事。

  原本他以為當初做得夠隱秘了,沒有想到情報部門的人仍舊能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當時發生了些什麼。

  與此同時,他也已經猜到為什麼他只是被壓制著沒晉陞,卻沒有被送往情報部門接受調查。肯定是他的老師替他做了擔保。

  與此同時他也暗自慶幸,他在老師隕落之前突破瓶頸,晉陞成為準輝煌。

  如果他只是一個榮譽騎士,帝國絕對不會客氣。

  對一個准輝煌騎士,像弗蘭薩帝國這種一流國家或許用不著在乎,但是瓦雷丁沒有幾個輝煌騎士,所以他才會得到額外寬容。

  「那個最初被你抓到的女騎士是博斯羅瓦的女兒吧?」科爾薩克隨手一掃,將那分文件掃進旁邊的廢紙簍裡:「我猜,你第一次和那個人見面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這一次你能夠從裴內斯逃出來,想必是他為了還你這個人情。」

  「你為什麼不認為我是同盟的間諜?」安德森看了一眼那分報告,他猜到裡面肯定有這種懷疑。

  「我對你還是有點瞭解的,再說我可以不相信你,但是我無法不相信你的老師凱德內,他看人從沒有看錯過。」科爾薩克似乎在回憶些什麼。

  安德森知道科爾薩克回憶些什麼。他的老師凱德內最擅長的就是識人,瓦雷丁的很多將領都是老師提拔起來的,甚至連眼前這位最高統帥也曾經得到過老師的提攜。

  「我知道你對我們在蒙斯托克的做法很不滿。」科爾薩克真的在說真心話,有些事已經到了不得不挑明的地步:「你應該很瞭解你的老師為人,應該知道他也很反對這樣做,但當時身為前線指揮的他沒有站出來阻止,難道你們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嗎?

  「因為阻止不了。在瓦雷丁有太多的人覺得應該這樣做。再者除了這個辦法,他想不出其他辦法能讓蒙斯托克人服從我們。

  「你看到了,現在蒙斯托克人也開始採用類似手法。並不是他們想要這樣做,而是不這樣做不行。

  「不過,你當時做的那件事倒是給瓦雷丁留下一線生機,至少你和他之間還有一點溝通餘地。

  「必須有人為這場戰爭的失敗承擔責任,當初博斯羅瓦就是這樣做的,我至少不會做得比他差。等到我一死,你就是下一任的最高統帥,到了那時你可以和蒙斯托克人談判,我相信那個人會顧念當初和你的交情。」

  科爾薩克沒有說投降,因為他不打算對未來進行安排,他死了之後,瓦雷丁的走向將不再由他決定。

  「沒必要這樣。據我所知,博斯羅瓦的死是另有隱情。」安德森勸道,他不認為科爾薩克戰死沙場,戰爭就能結束,這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

  「留一個天階騎士活著,你認為蒙斯托克人會放心嗎?」科爾薩克說出真正原因。

  「現在你跟我一起去皇宮,陛下也有一些事情要托付你。」科爾薩克站起身來。

  此刻的瓦雷丁皇宮同樣充滿一種風雨飄搖的味道。

  科爾薩克和安德森抵達時,一個宮廷侍從將他們直接帶到霍華德二世的寢宮裡。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一片哭泣聲,不只是那位皇帝陛下在哭,還有女人和孩子的哭聲。

  科爾薩克和安德森微微愣了一下,他們不知這個時候是不是方便進去,沒有想到門居然自動開了。

  瓦雷丁帝國的皇帝陛下原本是一個身材臃腫的大胖子,但此刻看起來他已經沒那麼胖了,因為驟然瘦下去的緣故,整個人像是一個破布袋,皮都皺著,而且看起來也很蒼老。

  此刻這位陛下坐在床邊榻上,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各抱住他的一條腿哭泣著。在皇帝身邊還有幾個女人,最年長的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是那高貴氣質令人不敢逼視。另外幾個女人年輕許多,而且一個個美艷動人。那是皇后和妃子們。

  看到科爾薩克和安德森進來,皇帝陛下拍了拍膝下的一對兒女。

  「你們先出去。」他輕聲說道。

  皇后和幾個妃子拉著公主和皇子退下。

  看到她們走遠,霍華德二世朝科爾薩克和安德森點了點頭,也沒有請他們坐下,此刻他已經沒心思管這些禮節。

  寢宮的門「匡當」一聲緊緊關閉,而且外面的人遠遠地退開,可以清楚聽到遠去的腳步聲。

  「我別無牽掛,只有這兩個孩子的安危最讓我感到擔憂,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帶他們前往南方。」霍華德二世臉上掛著淚花,此刻的他早已經沒有當初的志得意滿。

  安德森知道陛下在托孤。

  「我會的。」他做出承諾。

  這不是容易答應的一件事,縱觀歷史,這種世界規模的戰爭中,失敗一方的亡國公主和王子命運大多悲慘。幸運一些的會被軟禁在某個荒僻的山莊裡,終生不能走出小小的庭院,形同囚禁。更多的則是被秘密處決。

  霍華德二世點了點頭,他相信安德森的承諾,因為他也和科爾薩克一樣相信凱德內的眼光,被凱德內看重的人絕對不會自食其言。

  他同樣也知道這個承諾有多麼沉重。

  如果沒有這個承諾,只要首都陷落、他和科爾薩克戰死,安德森接任最高統帥的職務就可以立刻和蒙斯托克提出無條件投降。但是那樣的話,他這對兒女的命運就難以掌控。

  所以要遵守這個承諾,安德森只有繼續支撐下去。

  「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吧。」霍華德二世朝科爾薩克說道,他的眼睛向書桌掃了一眼。他現在已經徹底廢了,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科爾薩克走到書桌旁邊,把抽屜整個抽出來,然後從抽屜底下的夾縫裡掏出一個檔案袋。

  安德森有些疑惑,不過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緊張。

  他知道每個國家手裡全都扣著一張王牌,卻不知道帝國的王牌是什麼,現在秘密就要揭曉。

  檔案袋交到安德森手裡,科爾薩克退到門口,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外面,雖然天階騎士能夠隔絕內外,但比天階騎士高一個等級的人物卻能侵入「界」中。

  看到科爾薩克如此神情凝重,安德森感到手裡這份東西,份量沉重到極點。

  輕輕地把檔案袋打開,裡面是厚厚的一疊文件。

  他只是掃了一眼文件標題,眼睛立刻瞪大。

  「鐵血騎士?帝國手裡一直掌握著弗蘭薩人的最高機密?這怎麼可能?」安德森喃喃自語。

  「沒什麼不可能的。當初弗蘭薩不是將一個鐵血兵團駐紮在這裡嗎?後來同盟派了那個人過來,同盟為的是鐵血兵團剛配備的「灰羽毛」超輕型戰甲秘密,他們製造混亂,弄到這種戰甲的殘骸。那時候渾水摸魚,抓來兩個鐵血騎士,情報部門的人從他們嘴裡得到一些東西,我們的研究人員也用他們作為試驗品,破解了一些謎團。」科爾薩克簡單解釋來龍去脈,這些在文件上並沒有提到。

  安德森當然記得那次行動,當初他也被捲入進去,事實上是他發現這個行動的總指揮是利奇。

  看到科爾薩克解釋完,那位皇帝陛下輕歎一聲說道:「這其實不是弗蘭薩人搞的那套東西。那套東西我已經拿出去交給同盟,以此換來帕金頓的撤兵。」

  安德森恍然大悟。他一直感到奇怪,為什麼當初最高統帥這麼有把握帕金頓聖國會撤兵,原來私底下做的是這個交易。

  「你現在拿的是我們自己搞出來的研究成果。」霍華德二世語氣中充滿惋惜的味道,這些成果出來得太晚,如果早兩年有了這些成果,他的國家未必會敗得如此淒慘:「你應該聽說過各國都有類似的研究項目吧?」有些事他要交代清楚,這是帝國最後的一線希望,也是他們能和蒙斯托克人談判的底牌,他必須讓安德森知道這些成果的份量,千萬不要賤「賣」了。」

  「是的。」安德森點了點頭,這是秘密,也是公開的秘密,不為人知的只是這些研究進展的程度。

  「說到這些研究就要提到血色旌旗,所有這一連串研究的源頭全都是血色旌旗。在那之前,想要提升戰鬥力,除了修煉,就只有提升戰甲的性能,但是血色旌旗的成功卻讓人看到了另外一條路,看到人體本身還有很多未曾發掘的潛能。當年的血色旌旗之亂中,弗蘭薩帝國得到大量好處,他們繼承血色旌旗的遺產,才有了鐵血兵團。其他各國苦苦研究卻始終沒有成功,原因就是大家沒有找到關鍵的地方。」霍華德二世非常耐心地解釋。

  安德森知道瓦雷丁帝國選擇的方向是希望尋找到一種藥劑,用藥劑激發出騎士的潛能。

  他隨手翻了翻那分文件,裡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種公式,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堆專有名詞,他的學問不錯,平時也愛看書,卻無法看懂這些東西。

  「你看不懂,我和科爾薩克也看不懂,只要有人看得懂就可以了,想給瓦雷丁留住一絲傳承延續的希望,只有靠這東西了。」這位皇帝陛下既無奈,又顯得有一絲欣慰。當初他若沒有堅持讓科爾薩克冒這個險,恐怕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這就是結合我們的技術和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做出來的最終研究成果?」

  安德森當然要問清楚這件事。

  這個秘密實在太重大了,他拿回去之後肯定要找一個地方藏好,不可能拿出來給別人看,更不可能召專家解釋其中奧妙,所以他必須盡可能從這兩位口中多知道一些東西。

  「不是,不只我們和弗蘭薩帝國的技術,還有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成果。事實上蒙斯托克人走得比任何一個國家更遠,他們的技術已經接近於完美。」皇帝歎息著,雖然他們在開戰之後不久就發現這個秘密、雖然他們的間諜很快弄來相關的資料,甚至連一部分主持過項目的蒙斯托克研究人員也投靠過來,而那些技術全都迅速被破譯並恢復,但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方向是集合各種頂級血脈,製造出最完美的騎士。

  從一個胚胎開始,一直成長髮育,最後成人,至少要十幾年的時間,實在太久了。

  「這怎麼可能?」安德森難以相信。

  「你應該對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成果非常熟悉。」皇帝難得地有了一絲笑容:

  「我可以告訴你,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方向是製造純血騎士,他們尋找並集中聖皇和歷代劍聖的血脈,想要製造出最完美的騎士。二十年前他們製造出一個最接近成功的實驗體。」

  安德森心頭狂震,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那個人……他有父母……他是後天覺醒者。」安德森雖然已經猜到答案,但是他仍舊不敢相信。

  「還記得蒙斯托克第一次遠距離突襲行動嗎?他們襲擊的是一座秘密研究所,那個秘密研究所就在格拉斯洛伐爾旁邊。就是因為這次襲擊,我們才注意到一些以往忽略的事。事後,我們從投靠過來的研究人員那裡知道,很多他們認為沒有成功的試驗品,最終被送往各個醫院,和生下來就死亡的嬰兒調包。」

  回答安德森的是科爾薩克,相關調查都是他一手掌握,連情報部門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此事。

  「原來如此。」安德森稍微有點信心,他和其他認識利奇的人一樣,被利奇那驚人的進步速度刺激得不輕。

  「修煉的速度驚人,任何一種功法都能容易練成,可以同時修煉許多種功法,似乎沒有鬥氣損耗的問題,能夠借用外界能量生成一種非常特殊的生物能量,幾乎沒有鬥氣反噬現象,可以在自己身上任意試驗各種功法——最恐怖的是,這種終極完美體可以通過合修的方法,將上面這些好處傳遞給異性。」科爾薩克古井不波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有些抖動。

  只要是騎士,對於這種終極完美體不可能不心動。

  「你還忘了一點,終極完美體所傳承的還有聖皇和血色帝皇這兩個人的血脈。

  他們一個開創戰甲時代,另外一個發現人體潛能。終極完美體肯定也擁有超凡的智力和創造能力。」這位陛下的心態沒有科爾薩克那麼正面,他的話滿是一股酸味。

  兩個人的眼睛同時盯在交給安德森的資料上。

  安德森這下明白為什麼陛下和統帥都說,希望他能為瓦雷丁留下一絲延續的生機。只要他們手裡掌握有這項技術就有可能東山再起,萬一他們能製造出一個像利奇這樣的終極完美體,連復興瓦雷丁都有可能。

  「我們還可以給蒙斯托克人製造一些麻煩。想必同盟之中有些人已經將蒙斯托克視為潛在威脅,只不過蒙斯托克的崛起是因為有那個人的緣故,被當成特例。

  如果他們知道這不是特例,而是某種技術所造成的結果,蒙斯托克很可能還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那樣的人,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選擇?」這位皇帝仍舊沒有忘記拖人下水。

  料爾薩克和安德森都沉默不語,他們不喜歡這種做法,但現在任何能給蒙斯托克和同盟之間製造裂縫的手段,對於瓦雷丁來說都會增加一線生機。

  謠言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到處亂飛,只是幾天工夫,同盟和聯盟所有國家都已經聽說,當代最偉大的天才、最富有傳奇色彩的少年,居然是實驗室裡的產物。

  利奇因為身處前線,所以消息有些閉塞。原本聽到消息會立刻告訴他的那些人,這一次都不想刺激他,結果是利奇去阿羅多營地時,才從阿羅多這個大剌剌的傢伙口中知道此事。

  阿羅多一臉欣然地拍著利奇肩膀,連聲說著:「老弟,以前我不願意承認,不過我確實挺嫉妒你,你的修煉速度實在是太驚人了。現在我不嫉妒了,原來你是從試管裡出來的,是歷代最強者的組合體,有這種根底,你不厲害才怪。」

  利奇乍然聽到這話,首先一驚。好在他早就有了準備,這個秘密總有一天會公諸於眾,震驚過後是煩悶。

  阿羅多根本不知道利奇的心情,仍舊說道:「我現在知道以前錯了,錢就是實力,有錢可以造戰甲、可以造飛翼、可以拼消耗,還可以製造像你這樣的傢伙。你們的技術要是早幾年搞出來,像你這種傢伙多造幾個,別說瓦雷丁,恐怕連弗蘭薩帝國也被掃平了。」

  這番話越發讓利奇感到煩悶。連這個傢伙都有如此想法,用不著說其他人了。

  讓利奇感到慶幸的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高層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既然他們之前選擇合作,謠言的用處想必不會太大。

  不過對於利奇來說,真正令他感到頭痛的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的父母。

  躲肯定是躲不過去的。

  這件事拖延越久,情況只會越糟糕。正因如此,他不得不連夜趕回格拉斯洛伐爾。

  一見到老爸老媽,利奇就感到一絲異樣,他知道老爸老媽肯定已經聽說那些謠傳。

  「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會是以為我們……相信那些話吧?」利奇的老媽看到利奇回來,立刻閃爍其詞地問道。

  「前線進展得怎麼樣了?你們肯定打得很順利吧?要不然瓦雷丁人也用不著做這種無聊的事,以為製造這種謠言就會讓我們動搖。你這樣急急匆匆趕回來就是中了他們的計策。」老爸一臉憤怒地說道。

  利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看得出老爸老媽嘴上說不相信那些謠言,實際上他們心裡已經動搖了。

  「前線的進展挺順利,瓦雷丁人就那麼多兵力,只要計算他們的損失就可以猜到他們已經離窮途末路不遠,冬天之前應該可以打到卡斯莫利納。我們都希望能在年底結束這邊的戰事。」利奇想不出其他的話,只能順著老爸的話題說下去:「這邊的情況怎麼樣?還是有那麼多人整天纏著你?」

  這個話題顯然沒有那麼尷尬,利奇的老爸苦笑著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政客大多沒皮沒臉,他們不達目的不肯罷休。還好有你媽幫我擋駕。」

  「老爸,你其實用不著順著他們。你看過阿麗亞娜的計劃,應該知道我們要搞的東西和這些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是完全另起爐灶。」利奇順勢和父親重新拉近距離。

  「人情難卻,好在我們馬上要去裴內斯。恐怕在十年之內,沒有機會再回來。」

  老爸一如既往地選擇逃避。反正年底就要大選,取消臨時政府,確立第一屆政府。

  大選其實只是走走程序,政府裡幾個主要職位已經確定下來,總統位置由利奇的老爸來坐。對於這一點根本沒有人反對。

  總統的任期是四年,最多能連任三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利奇的老爸一定可以連任。這時老爸的秘書走進來,他和利奇打個招呼,然後轉頭對利奇的老爸說道:

  「先生,時間到了。」

  「我有兩個會議要開。」老爸向利奇解釋。

  對於利奇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這種尷尬話題最好別和老爸、老媽一起說。他原本打算各個攻破,先做好老媽的工作。

  他相信女人比較感性,那些謠言雖然列出很多證明,但是裡面一大串的技術名詞對於老媽來說,想讓她們理解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看著老爸出門,利奇把門一關,拉了一張椅子坐在老媽身邊。

  「媽,我知道最近那些謠言讓你們兩個人受到不小的傷害……」

  利奇剛一開口,老媽就伸出一根手指封住他的嘴。

  老媽的神情看起來是那麼哀傷,卻又閃爍著母性的光彩。

  「那不是謠言,我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老媽輕歎一聲,她輕輕地摟住利奇的脖頸,將他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這動作很曖昧,但利奇偏偏沒有任何性的反應,他只是感覺到一絲溫情。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在一些事情上是很細心的,自己生的孩子怎麼可能弄錯?那個孩子剛剛生下來時,我看過一眼。他生出來的時候皮膚已經發紫了。接生的大夫說,讓護士替孩子洗一下澡,不過我從她們的神情之中已經知道,那個孩子恐怕活不下來。」老媽停住了嘴,她的聲音微微帶著一些哭泣。

  好半天之後她才止住哭聲,繼續說道:「晚上你被送過來,雖然你們有著相同髮色,但你看起來長得很飽滿。雖然我是第一次生產,但在學校時有同學懷孕過,我們私底下幫她接生,還輪流幫她照顧孩子,所以剛剛出生的孩子是什麼模樣,我非常清楚。護士送過來的你明顯不是剛生下來的。我還隱約聽到有兩個護士在說悄悄話,她們說有個孩子沒有救活,原因是營養不良造成早產。」

  「我從來不知道這些。」利奇愣愣地說道。

  「我說過,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比較粗心。不只是你,你爸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突然老媽卡了一下,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微微有些羞澀地說:

  「他也不是一點沒有發現。你長到七、八歲的時候,相貌和他一點都不像,所以……所以他曾經懷疑你不是他的兒子,以為我有外遇。」

  說到這裡,老媽輕歎一聲:「他這樣冤枉我,我自然是惱了,那是我們結婚之後第一次口角,也是唯二次口角。我堅持你長得像我,兒子像母親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爸一肚子悶氣,跑出去喝了一晚的酒。本來我以為這個家完了,擔心這個家拆散之後,怎麼和你相依為命。沒有想到你爸回來之後向我道歉,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老媽越說越悲傷:「我知道他其實沒有想通,他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我和他結婚是他虧欠了我。」

  利奇默然無語,他一直感覺老爸窩囊,而且遇到事情喜歡採用鴕鳥政策,把腦袋往沙子裡一埋,原來根源在這裡。

  他越發感到對不起老爸。

  「我覺得老爸對我不錯,沒覺得我是野種。」利奇輕聲問道。

  「那當然,我拉他去了教堂,在上帝面前發誓我絕對沒有背叛他,絕對沒有過其他男人。」老媽突然噗哧一笑:「不過,我沒有說你絕對是他的兒子。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樣,非常粗心。」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利奇感覺到心頭暖暖的。

  「一開始的幾天不是這樣,那時我甚至不願意給你餵奶,後來乳房脹得太難受才讓你吸奶,餵著餵著,我就有了母親的感覺。再加上那時的你確實很可愛,之後就沒有什麼差別。或許是下意識的,我讓自己忘記那些事。」老媽歎息一聲。

  「你是我的媽媽,永遠都是我的媽媽。」利奇喃喃自語,他抱緊老媽。

  曾經籠罩在利奇心頭的那絲恐懼已經煙消雲散,此刻他終於發現,對於真相他不在乎,他怕的只是失去自我。

  他怕的是自己不再是利奇,而是一個類似編號25736的東西。

  身為利奇的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著平凡但快樂的過去、有父母和家庭、有著應該有的一切。

  「老爸怎麼辦?」利奇現在擔心的是老爸那邊。

  「用不著管他。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粗心的同時,神經也比較粗。再說……」

  老媽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他會把腦袋插到沙子裡去,這樣什麼事都沒有了。」

  利奇也笑了起來,有時逃避也是不錯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本帖最後由 901att 於 2014-9-5 19:35 編輯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37
第四話對策和風向

    在施泰因那間被廢棄的瞭望哨裡,利奇靜靜躺在床墊上,他的身邊圍攏著105小隊的大部分成員。

  因為那些謠言,他連夜趕回施泰因,現在的他根本沒心思管前線的事。

  105小隊的成員也全都扔下手裡工作趕來。

  當然也有沒來的人。黛娜仍舊在前線,三姐妹也在,此刻戰鬥還在繼續,她們都要統領自己的人馬,根本脫身不得。不過諾拉趕回來,她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點傷,至少要養一個星期左右。

  「你們幫我想個辦法,怎麼盡可能降低這件事的影響。」利奇感到很頭痛。

  所有人將目光轉向嘉利、莉娜和翠絲麗,其他人都不擅長出謀劃策。

  第一個開口的是嘉利,她淡淡地說道:「如果這真的是謠言就好了,更糟糕的是,當初我們前往格拉斯洛伐爾摧毀的那座秘密研究所,就是進行這項實驗的基地。」她轉頭看了利奇一眼:「你是不是裡面的一員,我不是很清楚,因為當初下命令的人根本沒有告訴我這些。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派我們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關,更不知道他們手裡掌握什麼資料?」

  大家的目光轉到翠絲麗身上。當初那次行動,翠絲麗正式加入105小隊,最後進入檔案室的只有她和嘉利兩個人,她可能知道些什麼。

  「別看我,我只知道這和蒙斯托克正在進行純血騎士計劃有關。當初我只是被告知,需要潛入取得某幾個編號的檔案,除此之外就是將那裡徹底摧毀。」翠絲麗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她來這裡之前已經和奧摩爾聯絡過,當年那次行動是頂級機密,但時隔幾年早已沒有保密的價值。

  「這裡還有誰知道此事?」玫琳朝底下掃了一眼。

  莉娜舉了舉手:「我是自己猜出來的,後來我把猜測告訴他。」她朝利奇看去。

  「我也知道這件事,因為,我也是實驗體。」向來很少說話的諾拉,這次居然在一旁答道。

  105小隊的人裡有人感覺驚訝,不過也有人不在意,她們已經從不同管道知道諾拉的身份。

  「那些研究資料最終都到了什麼人的手裡?」嘉利看著翠絲麗,當初她把那個皮箱交給翠絲麗,之後的事情和她無關,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個皮箱的下落。

  「三大帝國和卡佩奇全都複製一份,他們還帶走了一部分研究人員。不過據我所知,有一部分研究人員落在瓦雷丁人手裡,之後又有一些和項目有關的人員投到瓦雷丁那邊。」翠絲麗原本的工作帶有情報人員的性質,所以她知道的秘密遠比其他人多。

  事實上,這類事知道得最多的是羅拉莉絲,可是這次偏偏不合適問她。

  「也就是說,同盟高層已經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嘉利稍微感覺到一點安慰。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同盟以為蒙斯托克手裡仍舊掌握這方面的資料。

  懷璧其罪不是只在個人身上發生,國家也會這樣。現在的蒙斯托克太過弱小,手裡如果掌握別人垂涎的東西,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

  如果此刻她們手裡能夠拿出這些資料,嘉利也不擔心了,頂多就是把東西交出來,順便做幾筆交易。問題是她對此一無所知,當初這項實驗雖然名義上屬於軍方管轄,實際上軍方根本沒有辦法插手,戰爭爆發之後有段時間非常混亂,那個項目根本沒人管,所以連埃爾文都對此沒有瞭解。

  「這樣的話問題還不大,瓦雷丁人想讓我們成為眾矢之的,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只要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不開口,其他國家就算對我們有所企圖也一點用處都沒有。」玫琳說道。

  不只是她,其他人的心情也一下子放鬆許多。

  「我看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我不覺得這次瓦雷丁人只是為了給我們添麻煩,所以才散播這些謠言,他們肯定有其他企圖。」莉娜畢竟從小就在高層圈子裡長大的,她對政治比嘉利要敏感得多。

  「可能他們的手裡掌握什麼東西,所以待價而沽。」翠絲麗憑借直覺做出這個判斷。

  其他人沒什麼反應,唯獨利奇心頭一動。

  他想起安妮莉亞曾經提過,帕金頓之所以撤回那些援兵是因為和瓦雷丁人做了一筆交易,交易的內容是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

  從安妮莉亞口吻之中,聽得出她對這項技術不太看重,她更想將來打破弗蘭薩帝國時,從弗蘭薩人手裡得到更加完整、更加高超的技術。

  此刻瓦雷丁人突然拋出純血騎士計劃,難道在誘惑聯盟?還是暗示他們手裡還有其他東西?

  「現在需要的是對策,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玫琳把話題拉回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半天翠絲麗突然說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我和妮絲已經突破瓶頸,晉陞到輝煌級,妮絲的運氣比我好,她連續突破兩個關卡,現在已經是輝煌騎士。我仍舊是准輝煌,還要經歷一次突破,莉娜、玫琳,你們應該也差不多到時候了,諾拉,我覺得你也可以試一試,一旦你們同時突破瓶頸,這邊就有六個輝煌騎士。如果我們同時在公眾場合出現,肯定會非常吸引目光。」

  「那是肯定的,但我懷疑這是不是有好處。」莉娜顯然有些反對。

  「擁有製造純血騎士的技術已經夠讓人眼紅,現在又出現大量製造輝煌騎士的技術,不知道其他國家會怎麼想?」嘉利似乎也有些反對。

  大家其實明白,翠絲麗打算用後面這個消息沖淡前面那個消息的影響力。

  兩者的震撼強度都差不多,全都是能大量製造高階騎士。

  輝煌騎士就是一道門檻。從輝煌到天階並沒有瓶頸,問題是這道門檻太難過了,大多數人都被堵在這裡。能跨過這道門檻的人,十有八九年紀已經大了,身體狀況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修煉的效率也迅速衰減,難以到達天階。利奇能夠快速製造輝煌騎士,只要在四十歲之前踏足輝煌境界,基本上肯定能晉陞天階。

  至於製造純血騎士就更恐怖了,等於製造出大量的聖級強者。

  這兩種技術,前者立竿見影,能夠迅速成型。後者雖然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但是終點更高。很難說哪種技術更誘惑人。

  唯一不同的是,公開前者的話,承受壓力的是105小隊所有成員,而後者的壓力全都落在利奇一個人身上。

  「我覺得可行,戰爭的方式已經變了,將來是高階騎士的天下。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已經表明,他們打算順應潮流,所以只可能和我們合作,而不是殺人滅口。我們拋出一些東西讓別人看,反倒可以震懾那些居心叵測的傢伙,順便讓國內一些人看清現實。」玫琳難得地選擇翠絲麗的建議。

  她知道嘉利和莉娜考慮的是大局,相對而言她更在乎利奇的感受。

  這時只說過一句話的諾拉,突然朝闌蒂看了一眼,說道:「你們好像忘了一個關鍵。合修的效率一開始不是很高,是從蘭蒂突然間能轉化外界能量之後,才變得不可思議。」

  被諾拉一提醒,眾人才想起此事。

  「你可以把幾個小女朋友也拉進來,或許她們也會產生類似的變異。」莉娜似笑非笑地對利奇說道,她所說的小女朋友指的是艾米麗她們。

  利奇的三群女人裡,艾米麗和阿麗亞娜已經和解,兩邊有很多地方在進行合作,唯獨這邊和她們始終無法融合在一起。

  莉娜的玩笑不無藉這個機會彌合關係的用意。

  雖有幾分玩笑的味道,利奇權衡利弊之下,最後還是決定這樣做。

  幾天之後恰是月圓之日。

  還沒有入夜,女騎士們早早做好準備。

  這一次不只那些女騎士參加,利奇把艾米麗、金妮、索菲和英格瑞也帶來。

  其他人沒什麼可說的,只有金妮最為活躍,登上瞭望哨之後,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看看那邊。

  因為晚上要做愛,女人們後面的那個洞眼肯定也要用,所以晚餐不能吃,要不然必須等到完全消化之後才能開始,就得等到十點鐘之後了。

  天色剛黑下來,女人們開始脫衣服,轉眼間一屋子的人都變得赤條條的。

  金妮這個小妖精閒不住,她捏了捏莉娜的胸脯,又捏了捏了莉娜的屁股,然後笑道:「沒我的軟。」

  利奇的女人裡,騎士大多修煉過「金絲繭」,原本堅硬的肌肉變得異常綿軟,但不能和艾米麗、金妮她們比,那才是真正的軟如綿、柔若凝脂,一把捏上去,立刻五個手指印留在上面。

  莉娜是個不肯吃虧的女人,她朝著金妮的陰部摸了一把。

  金妮頓時跳起。她那裡腫得厲害,再加上以前被注射過稀釋之後的淫藥,所以摸了一下立刻有反應,感到又痛又癢。

  「好了,別鬧了。」妮絲拿著一罐油膏走來,看著金妮,一指地上的墊子:「趴金妮倒也聽話,立刻乖乖趴在墊子上。

  不只是她一個人趴下來,其他女人也趴了下來。

  妮絲用一根像狗尾草一樣的小毛刷,蘸著油膏將每個女人裡裡外外都塗抹一遍,然後把罐子和小毛刷交給翠絲麗。她從來不讓別人碰她,連利奇都不行,只有翠絲麗可以這麼做。

  女騎士們對於這套早已習慣,藥力漸漸發散,她們頂多身體微微有些發熱,皮膚的顏色變得深了起來,底下開始分泌出黏稠淫液,順著大腿往下流淌。

  艾米麗、金妮她們有些受不了,除了英格瑞以前嘗過這種滋味,而且是雙倍劑量的,所以還承受得住,其餘三個女孩全蜷縮著身體渾身顫抖,連趴都趴不住了。利奇早就準備好了,他的身形一晃,原本是一個人,突然間一分為二,緊接著又是身形一晃,兩個人變成四個人,之後又變成八個,十六個……

  瞭望哨上轉眼間擠滿人。和翠絲麗、妮絲突破瓶頸的時候一樣,這次也是兩個利奇伺候一個女人。

  所有女人只有翠絲麗和妮絲嘗過這種滋味,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嘗試。

  那幾個女騎士還好一些,艾米麗、金妮、索菲和英格瑞就感覺難以承受了。

  以前一個利奇就讓她們吃不消,必須幾個女人一起上,現在居然要一個人對付兩個利奇。

  「要死了……要死了……這一次絕對死定了……嗯……啊!」金妮神志恍惚地哀叫。

  和上次一樣,這一次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分辨得清哪個利奇是真的?

  但不同的是,此刻利奇的意識不在任何一個分身上,也不在本體上,而是游離於整個瞭望哨裡。

  這是他從師傅黛娜小姐那裡學來的能力,可以將意識和身體分離。要不然疊加起來的強烈快感肯定讓他支撐不住。

  此刻的感覺讓他難以形容,他好像變成一個旁觀者,下面的一切似乎和他根本沒有關係,又好像變成一個淫慾的精靈,正享受此刻極度淫亂的氣氛。

  突然,他感覺到一陣精神力的異常波動,像是平靜湖水中投下一顆石子,湖面上頓時蕩起——圈圈的漣漪。

  定睛看去,只見索菲渾身赤紅,身體一陣陣地發抖,她顯然已經達到高潮。

  索菲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青澀的小女孩,她現在二十歲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味道,不過她的承受能力仍舊像以前一樣差。

  高潮的刺激讓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她的眼睛往上翻著,嘴裡發出「呵呵」的輕響,一陣陣劇烈的精神波動在房間裡來迴盪漾。

  突然,原本紊亂的精神波動化為一個精神力漩渦,附近的月光被漩渦捲進去,然後聚攏成一束。

  那束月光轉眼間消失在索菲體內。

  原本插著索菲的兩個分身一陣抖動,身影頓時變淡幾分。

  當初和翠絲麗、妮絲合修時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身影的變淡是因為構成這兩個分身的鬥氣被強行吸走的緣故。

  上一次,利奇沒有發現其中奧秘,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這邊剛落,那邊又起,這一次達到高潮的是艾米麗。

  和索菲相比,艾米麗的承受能力稍微好一些,她的精神力強度也更好,所以引起的精神力震盪顯得更為劇烈。

  利奇等待著精神力漩堝的再次出現,直覺告訴他,這是連蘇珊都不知道的人類奧秘。

  人體擁有眾多未解開的奧秘,即便是太古時代,在這個領域的探索也只是剛剛開始。而且太古文明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對於精神力方面的奧秘研究得不是很深入。

  當代文明不是太古文明的傳承延續,鬥氣和念力全是太古時代不曾有的東西。

  精神力漩渦再次出現,在那一瞬間,利奇進入「時間凝滯」的狀態。

  在意識離體時使用「時間凝滯」,四周顯得格外清晰。

  讓利奇感到驚詫的一幕出現了,即便在「時間凝滯」作用之下,精神力漩渦的旋轉速度也快得驚人,在他看過的東西裡,好像只有光擁有類似的速度。

  月光被牽引過來,再次收成一束,這就是剛才看過的那一幕。

  然後那束月光被漩渦吞噬,吞噬的過程仍舊是瞬間完成,即便在「時間凝滯」的狀態下,利奇也沒有看清那束月光怎麼消失的?又去了哪裡?

  這時他想起來了,他讓艾米麗她們過來,為的是想要試試她們之中是否有人能像蘭蒂那樣,激發體內的騎士血脈,並且擁有將外界能量轉化為異種能量的能力?

  雖然意識已經脫離身體,利奇仍舊能感應到艾米麗體內的那兩縷鬥氣。鬥氣一開始集束成絲,但是很快就散開了。

  他有些不明白當初蘭蒂是怎麼成功的?

  他只記得當初完全是誤打誤撞,事先沒有想過會出現那種狀況。

  轉移到金妮的身上,利奇感應著金妮體內狀況。

  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金妮的體內已經有一絲鬥氣流轉起來,只不過這絲鬥氣一邊流轉,一邊散失,還達不到激活騎士血脈的要求。

  他正想著的時候,突然旁邊又是一陣精神波動。

  不過這次的精神波動和剛才金妮、艾米麗高潮時的精神波動完全兩樣。

  如果說剛才的精神波動如同石子扔進湖水所蕩起的漣漪,那麼這次就是拍岸的浪花,一浪接著一浪,力量很大,但卻分散。

  利奇轉眼看去,原來這一次是玫琳。

  說來也奇怪,自從生過孩子,玫琳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非常容易高潮。

  一看到這種情況,利奇的意識立刻往下一合,瞬間融入其中一個分身之中。

  這是他擁有的新能力。

  剛一合併,他感覺性器被緊緊吸住,四周肉壁又溫又軟,像是一隻小手在那裡輕輕按捏。

  玫琳的身體快速聳動著,那對妙乳急速地晃來晃去,她身上的肉也輕輕地波動著,樣子看起來異常淫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

  和當初翠絲麗、妮絲一樣,她的身上浮現光紋,她的光紋猶如葉脈,密密麻麻將身體完全包裹起來,還有無數光絲在身體四周浮動著,變換成各種各樣的形態。

  這一次月光並非被收攏成束,而是像被吸附過去,堆沙子似的一層接著一層堆了上去。

  一看到這種情景,利奇立刻知道,105小隊又要多一個輝煌級的成員。

  匆匆一個月過去了,105小隊又多了四個輝煌騎士,不只是莉娜、玫琳和諾拉突破兩重瓶頸,連翠絲麗也突破剩下的一重瓶頸。

  兩個星期之後,同盟各國的聯合會議即將召開。

  每年七月下旬都會召開這種會議,以往都是給同盟各國打氣,說些類似「勝利肯定屬於我們,困難即將過去」的話,但今年的情況完全不同。

  去年年底開始的西線反攻、今年年初西線和蒙斯托克兩路進擊,戰局已經完全扭轉。最重要的是聯盟已經分裂,西線各國的叛出對於聯盟是一個巨大打擊。

  所以這次的大會,商量的話題肯定是對聯盟發起全面反攻。

  更何況在過去一年裡,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斷冒出來,新的技術、新的戰術不斷湧現,大型飛翼、空中集群作戰、超遠距離打擊、仙女龍4型、未來的全新戰甲系統,還有最近剛傳出來的純血騎士計劃。

  各國高層被一連串新事物搞得暈頭轉向,與此同時又非常擔心自己的國家會跟不上潮流,被遠遠地甩在後面。

  所以,這次的聯合會議還沒有開始,各國已開始私下溝通,無數的連橫合縱已在進行,還有大量不為人知的交易。

  到得比較早的全是一些距離遠的國家,比如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他們以往是被無視的角色,但是這次,許多國家的特使早早過來打招呼了。

  有風光的自然也有失落的。以往總是最晚到的羅索托帝國,現在早早到了,但是羅索托的特使住的地方冷冷清清,甚至在公眾場合出現時,羅索托特使的身邊也不會有太多的人。

  離會議召開還有三天,蒙斯托克的使節團終於到達,這一次來了十幾個人,為了迎接他們,帕金頓聖國安排了九輛車。

  車隊還沒有到,迎接的儀仗隊已經排了出來。這一次和年初時利奇過來的那次不同,這一次是重大會議,所以迎接的儀式要法大得多。

  負責迎接的人也和上一次不同。各國特使也來了,這些人全都是老資格的外交家,他們的眼睛都毒得很。

  這些人站的位置也很講究,和蒙斯托克走得比較近的國家的人全都站在一起,他們離下車的地方比較近,像羅索托帝國的人就躲得遠遠的,他們不是來迎接蒙斯托克的使節團,而是來看風向的。

  三點鐘左右,安妮莉亞女皇和密斯拉公主帶著一群帕金頓重要人物走出來。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歎之聲。

  這就是第一個信號。

  「這個接待規格夠高,女皇都出來了。」

  「好像只有奧摩爾、卡佩奇和羅索托的使節團得到這種禮遇。看來傳聞是真的,蒙斯托克很快會繼卡佩奇之後,進入同盟決策圈。」

  「我實在看不出蒙斯托克哪裡有這種資格?反攻開始之前,他們只有七萬多人馬,這半年打下來,聽說他們又折損了一萬多人,那些騎士的實力又不怎麼樣。」

  「你那是老黃歷了,憑他們最近搞出來的那些東西,實力就不簡單,更別說那些傳聞。如果蒙斯托克人的手裡真的掌握製造純血騎士的技術,他們的潛力可不得了。」

  「你認為傳聞是不是真的?」

  「聽說那個人已經是輝煌騎士,二十歲的輝煌騎士,你以前聽說過嗎?而且他還練成了『光輪斬』和『金剛』。再看看他搞出來的那些東西,飛行技術、戰甲技術,一般騎士哪有如此多才多藝?他給我的感覺和聖皇、血色帝皇實在太像,所以說他是各種血脈的集合體,我絕對相信。」

「問題是,不知道這種技術的成功率有多大?這種試驗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了,再說,從他的經歷來看,他原本應該被當做失敗品放棄的,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才因意外而覺醒。蒙斯托克不可能只搞出他一個實驗品,肯定還有大量的人造人,卻沒有聽說過第二個這麼厲害的。」

  「但你同樣沒辦法否認,不會再有第二個這種怪物出現。」

  「是啊,我也贊成這個觀點。這樣的人不需要太多,出一個就已經很可怕了。剛才不是有人提過,那位給人的感覺和聖皇、血色帝皇有幾分相似嗎?一個聖皇創造騎士時代,並且讓帕金頓千年繁盛,一個血色帝皇製造了血色旌旗的恐怖,開創人體試驗的先河。這種人一個就很可怕了,有兩個的話,連帕金頓都要發抖。」

  這群特使正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長號的聲音,那是車隊即將到達的信號。

  所有的人都打起精神。過了片刻,車隊到了。

  蒙斯托克的使節團規模頗為龐大,所以車隊很長。

  第一輛車停下之後,從車上下來的是利奇本人。第二輛車下來的是嘉利、莉娜、翠絲麗和妮絲。第三輛車下來的是玫琳、諾拉、埃爾文和坎貝爾。第四輛車上下來的是卡隆……

  像排座位一樣,在正式場合任何一個舉動都包含無數涵義。

  看到一大群女人排在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這三位老輝煌級的人物前面,底下不少人心裡有些不以為然。

  很多人感覺利奇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

  利奇的好色非常有名,這是他身上最大的污點,甚至連最近傳聞他是人工製造出來的純血騎士,也比不上這個污點來的讓人詬病。但像現在這樣,確實有些明目張膽得過分了些。

  私底下很多人都在猜想,可能是這段日子一切都太順了,以至於利奇變得利令智昏。

  這時不知是誰輕呼一聲:「不可能啊一怎麼全都是輝煌騎士……那幾個女人也是輝煌騎士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輕呼,頓時引起一片騷動。

  各國特使有一半是普通人,但他們身邊不缺高階騎士,另外一半就像利奇一樣,本身是實力不差的騎士。剛才完全沒有注意,現在被人一提醒,自然一個個都發現其中奧妙。

  廣場上響起一片吸氣聲。

  六名輝煌騎士並不稀奇。

  以前的蒙斯托克只是二流墊底的國家,也擁有五名輝煌級的人物,像瓦雷丁這樣二流中上游的國家,更是有七位輝煌騎士和一位天階騎士。

  問題是這麼年輕的輝煌騎士,連帕金頓也不會有太多。

  再加上她們全都是傳聞之中赫赫有名的105小隊成員,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首先想到的是,蒙斯托克已經擁有大量製造輝煌騎士的技術。

  如同嘉利她們說的,各國特使緊接著想到,不久的將來這些輝煌騎士都會成為天階,甚至出現一、兩個聖級人物都不是毫無可能。

  和六個輝煌騎士比起來,六個天階騎士就有些可怕。除了帕金頓聖國,即便是頂級強國,天階騎士的數量也不會很多。

  「還有人懷疑蒙斯托克崛起嗎?」剛才在爭論的那群特使裡,有人輕聲笑了起來。

  原本喜歡唱反調貶低蒙斯托克的那幾個人,現在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擁有製造純血騎士的傳聞現在還不能肯定真假,而且就算是真的,想要再製造出一批純血騎士,至少要十幾年以後才能見效。

  但眼前蒙斯托克人顯露出已經擁有大量製造輝煌騎士的能力,意義完全不同。

  只要能夠大量製造輝煌騎士,哪怕蒙斯托克只剩下一萬人馬也照樣有資格擠進一流國家的行列。至於將來的發展更是讓人無法想像。

  「105小隊的人進階速度一向都是很快的,現在沒有進階的那幾個人有四個在前線,你們看著吧!再過一、兩年,剩下的幾個人肯定也能達到輝煌等級。」

  說這話的人對105小隊有點研究。

  而更有研究的人自然知道在105小隊外圍,利奇還有一支近衛隊,那是他非常寵愛的一幫女人。這些女人現在大多成了榮譽騎士,她們十有八九將會是下一批進階輝煌的人物。

  「那個女人有點奇怪,她給人的感覺與眾不同。」一位特使指著諾拉說道。

  他身邊的人自然有瞭解105小隊的,很快有人答道:「那個女人叫諾拉,她是一名偵察騎士。以前是世界上唯一榮譽級的偵察騎士,現在成了唯一輝煌級的偵察騎士。」

  「她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很像那些即將踏足天階的人。不會那麼厲害吧?剛成為輝煌騎士就立刻挑戰天階?也太瘋狂了。」能夠看透諾拉奧妙的肯定是一個騎士,而且是天階騎士。天階騎士一般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居然會發出如此震驚之詞,可見對他們的衝擊有多大。

  對於騎士來說,諾拉的異常最讓他們在意,但對大部分特使來說,蒙斯托克使節團的組成結構大有名堂。

  問題最大的就是翠絲麗。

  誰都知道翠絲麗是奧摩爾帝國的天才少女,以往這種場合她會選擇迴避,但是這次她卻是以蒙斯托克使節團的成員出現,很值得玩味。

  大家都在猜測翠絲麗的出現,是否代表奧摩爾帝國的意思,105小隊裡還有一個伍茲海德的後裔,所以蒙斯托克有可能和奧摩爾帝國秘密結盟。

  同樣,105小隊裡還有一名聖皇血裔,而蒙斯托克原本就親帕金頓,所以在大家看來,這兩個國家之間也可能有問題。

  至於卡佩奇就更不用說了。利奇是劍聖馬克斯的繼承人,這已是公認的一件事,而且利奇現在正準備施行的政策,還有他設計和建造的施泰因,都被人認為在學習卡佩奇的經驗。

  這一切讓人浮想聯翩,讓人聯想到一個新的同盟正在組建當中。

  此刻最感到鬱悶和恐懼的無疑是羅索托帝國的特使。因為他所屬的國家已經被踢出局了。

  利奇一直關注四周的人的反應。

  各國特使的反應讓他非常滿意,那正是他所需要的。

  和上次一樣,他被安排在捨圖爾宮,各國特使全都被安排在這裡。

  從對他的安排,各國特使同樣也看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的份量。

  和上次不同,利奇一行被安排在五樓。

  頂樓屬於奧摩爾、卡佩奇和羅索托的使節團,雖然大家知道羅索托人在同盟內部已經沒有往日的權柄風光,但是他們的位置還在。

  蒙斯托克雖然在五樓,但全體使節團全都住進來,這和其他國家不同。其他國家只有特使和主要副手有資格住在這裡。

  這是只有奧摩爾、卡佩奇和羅索托能夠擁有的特權。由此可以看出蒙斯托克在同盟之中所處的地位。

  利奇住在東南側的那排房子裡。那裡相對僻靜,樓上住的是奧摩爾使節團,中間有一條獨立樓梯相連。顯然在安排房間時,帕金頓人煞費苦心。

  果然,利奇剛把行李放下來,樓上有人下來了。

  來的人是卡洛斯皇帝陛下和大叔。

  看到這兩位出現,利奇大吃一驚,因為兩國使節團成員裡沒有他們的名字,再說他原本以為大叔應該在前線盯著,防止弗蘭薩帝國狗急跳牆。

  「前線沒問題吧?」利奇問道。

  「放心,弗蘭薩人現在需要時間。他們正在施行一項計劃,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不敢做出任何挑釁的舉動。」大叔胸有成竹。

  對於這一點,利奇沒什麼可懷疑的。

  就像戰爭一開始時,同盟的局勢不妙,所以有很多人把寶押在聯盟的勝利上,向對方通風報信,現在風水輪流轉,聯盟經常有高官和這邊聯絡,他們主動提供許多情報。

  「尼古拉來了嗎?」利奇問道。

  「放心,你不會看到那個冤家對頭的。」大叔拍了拍利奇的肩膀。

  「看起來這次會議不太尋常啊?」利奇看到這兩位時,已經有了異樣感覺。

  聯合會議頂多就是討論接下來同盟的動向。利奇還聽說女皇陛下打算把年初被他打亂的會議重新接續下去,公開最新戰法、公開空中力量在戰爭中的運用效果,甚至公開那兩部新式靈甲的存在。

  這些對於同盟的其他國家來說確實是很重要的大事,但對奧摩爾和卡佩奇來說,不值得讓這兩位專門來一趟。

  利奇靈機一動,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你們打算動手了?」

  卡洛斯老頭和大叔都笑而不答,顯然默認了。

  「肯定是西斯羅或畢克拿這兩個國家中的一個已經打算投降。」利奇知道如果不是這個理由的話,這兩位絕對不敢冒險。

  「知道瞞不過你。畢克拿共和國和東線二十六個國家已經派出特使,表示願意無條件投降。」大叔的臉上滿是微笑。

  「這裡面不包括瓦雷丁。」卡洛斯老頭知道利奇最在意什麼,所以他特意加了這一句。,,「這件事最好保密。帕金頓的人馬正在秘密調動,物資也需要花時間籌措,所以正式簽署投降書可能要等到秋季,對弗蘭薩發起全面進攻更要等到冬季,甚至明年春天。」

  「沒想到這麼順利。」利奇感到有些意外。

  「這要多虧你們,蒙斯托克剛攻入瓦雷丁時沒有採用報復的做法,這讓聯盟的國家感覺比較放心。」大叔解釋其中原因。

  「糟糕!」利奇一拍大腿,他現在已經讓海格特籌備那些「安全區」,不知道會不會讓東線的國家退縮。

  「放心,我剛才說過,多虧了你們。」大叔知道利奇為何感到糟糕:「瓦雷丁人自己找不自在,這怨不得別人。再說,只有懷柔的手段,東線各國會產生僥倖心理,所以之前的半年裡他們始終在觀望,等到你採用『安全區』的做法之後,他們感覺如果時間繼續拖延下去,我們有可能會失去耐心,將來也會採用類似做法,所以他們才派出秘密特使。」

  利奇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有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居然替同盟解決一個天大難題。

  「還有一件事也要找你。」大叔說出這次的來意。

  「別告訴我和純血騎士計劃有關,這段時間我最煩這個話題。」利奇很少在大叔面前表現得如此不客氣。

  「放心,我們對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不感興趣。」大叔當然要說兩句好聽的。

  事實上,三大帝國和卡佩奇早在幾年前已經恢復這種實驗,只不過沒有人真的在意這項實驗。因為利奇當初是被當成失敗品放棄的,顯然這項實驗離成功還遠得很。再加上這個實驗的週期實在長了一些,有了利奇這個例子,所有的實驗體至少要養到十五、六歲才能知道成功與否,顯然不怎麼實際。

  所以帕金頓和奧摩爾更在意利奇身上的血脈。反正這個傢伙對女人來者不拒,想得到他的血脈不是困難的事。

  「還記得年初時,安妮莉亞提過瓦雷丁和她做的那筆交易嗎?現在已經有點眉目了。」卡洛斯老頭說道。

  「是瓦雷丁人竊取的鐵血騎士技術?」利奇總算明白這兩位為什麼趕過來了。

  雖然在不久的未來,戰爭將會是高階騎士表演的舞台,但像鐵血騎士這樣的低階存在,仍然會有些許立足之地。至少他們可以用同歸於盡的戰法,對高階騎士構成威脅。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38
第五話 剩餘價值

     聯合會議正在召開,利奇這位蒙斯托克的正職特使卻沒有參加會議,代替他的是嘉利。此刻他正在皇宮裡。

  翡翠宮外的草坪上,利奇坐在尼古拉四世以前坐的位置上,他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手裡的文件。

  同樣的文件卡洛斯老頭和大叔的手裡也有。

  這些文件是瓦雷丁人從弗蘭薩帝國那裡偷來的鐵血騎士秘密。

  「這些都已經測試過了嗎?」卡洛斯老頭一邊看,一邊問道。

  「技術是真的,也確實有用,不過偷來的畢竟是偷來的,比不上弗蘭薩帝國原版的爆裂鬥氣,更別說現在最新那批鐵血騎士所使用的功法了。」

  其實用不著女皇陛下解釋,包括利奇在內的三個人都已知道這一點。這份報告上有瓦雷丁帝國的研究人員對他們研發出來的辦法的評價。從前面的數據上也能看得出,瓦雷丁人製造出來的鐵血騎士確實比不上弗蘭薩人最初的鐵血騎士,不只是持續時間短,而且速度的增幅也沒有那麼驚人。

  弗蘭薩人的鐵血騎士一秒鐘能跑六十公尺,連續完成三十次擊刺。

  利奇雖然能一招之間發出數十個「真空光輪」,卻做不到一招之中斬出數十刀,能斬出十五、六刀已是極限。他身為輝煌騎士都做不到瞬間發出四十刀,可見鐵血騎士的速度有多麼變態。

  而一般的騎士就算修煉的武技以速度見長,擅長連擊,如迪蒂家祖傳的「細雨十連環」,修煉到極致也只能一招十擊,碰上鐵血騎士只有死路一條。鐵血騎士的速度已經突破人體極限。

  瓦雷丁製造出來的鐵血騎士完全是水貨,最成功的幾個,一秒鐘也只能跑四十公尺,能夠擊刺二十下左右。

  不過這份資料倒是為大家指出一條路。

  弗蘭薩人成功的關鍵是他們透過電擊的方法,讓電流在循環通道裡流轉。

  這有點像聖級強者們的鬥氣流轉方式。聖級強者突破瓶頸時,或是借外力,或是靠本身實力,鬥氣化為能量流。

  羅拉莉絲就是這樣,當初她突破瓶頸時,風雲突變、電閃雷鳴,她抵抗雷擊的同時,也將雷電引入體內,那時在旁邊看熱鬧的利奇因靠得太近被捲進去,最終因禍得福,體內鬥氣和雷電相融。

  鐵血騎士的奧秘顯然是靠外力模擬出這種狀況。

  所謂的爆裂鬥氣就是將鬥,氣和電流瞬間相融,電流讓鬥氣流轉的速度一下子提升到每秒數百公里,鬥氣強度也被增幅幾十倍。後者和利奇、蘭蒂轉化外界能量為異種生物能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條循環線路異常凶險,居然要穿過腎臟和心臟。

  如果只是鬥氣也就算了,一想到融入鬥氣之中的電流也會穿過這兩個重要器官,利奇感覺不寒而慄。

  「鬥氣循環的走向應該不會有差別,差距肯定在聚集鬥氣和養護鬥氣的環節。

  除此之外,這上面還提到鐵血騎士每天都需要進行調製,那兩個被俘虜的鐵血騎士顯然不知道這種調製到底有什麼用處。」大叔是第一個看完這些東西的人,他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利奇是行動派,他將體內鬥氣按照上面所寫的方法運轉,不過他不敢完全按著那條線路走,到了腎臟和心臟這兩個地方,他用「透」的方式將鬥氣打散,滲入兩個臟器之中,然後從另外一頭重新凝聚成束。

  所有走五臟六腑的功法都是用這種辦法。

  一圈流轉下來,他已經有了感覺。

  身上的肌肉全都劇烈地跳動起來,而且他的體溫正迅速升高,心頭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這東西畢竟有些危險,沒有搞清楚之前,還是別在自己身上嘗試為好。」

  大叔在旁邊勸告,別人感覺不出利奇的異常,他卻察覺到了。

  「沒事,我只是走一遍看看。」利奇散去了流轉的那絲鬥氣。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鬥氣循環一旦建立就沒有辦法再消除,但他卻可以。

  「你難道沒發現?鬥氣經過的路線,很多和人體中的一些腺體有關?騎士的功法,外練皮膚,內練筋骨,練到高深之處還會涉及五臟六腑、血液、骨髓,但對身上的腺體卻很少觸及,那東西太靈敏。」卡洛斯老頭在一旁搖頭。他是騎士,雖然實力不高,但奧摩爾皇室的收藏非常豐富,所以他的見識不在另外兩個人之下。

  「本來我不太在意這份東西,但是情報部門給了我一份報告,上面提到弗闌薩人現在正策劃一項非常瘋狂的計劃:他們打算把半數以上的兵團都改造成鐵血兵團,想用這種辦法和我們進行最後一搏。」安妮莉亞說出了她將卡洛斯和馬克斯從前線請到這裡來的原因。

  這是說給利奇聽的,那兩位在過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這種功法似乎是一種風屬性功法……怎麼普及?」利奇感覺有些奇怪,就算弗蘭薩人有這種魄力,想重新修煉一種功法,並且要達到可以運用的程度,恐怕不是短時間裡能做到的。

  另外三位朝他微微一笑。

  大叔低聲提醒一句:「你忘了自己搞出來的『神王功』?」

  利奇頓時恍然大悟。

  「神王功」有好幾種版本,最初的版本被散播得很廣,三大帝國和卡佩奇都得過,獨立軍也在用,海格特的手裡也有一套復本,後來前往德雷達瓦時,米哈伊恩也拿走一套。

  利奇實在有些記不清這套功法到底送過多少人。以聯盟的情報收集能力,能夠弄到最初版本的「神王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最初版本的「神王功」只有水、火、風這三系,也就是說,只要不是修煉土系功法的騎士都可以容易地轉修「神王功」。原來修煉的鬥氣轉修「神王功」之後,會被一分為三。

  一身鬥氣在短短幾個星期裡變成三成風屬性的鬥氣,雖然很虧,但比重新修煉一種風屬性的功法要有效率得多。

  至於剩下那部分修煉土系功法的騎士,十個裡有九個是重裝防禦者,他們的特徵就是速度慢、注重防禦力,駕馭重型戰甲,用兩面巨盾作為武器。想讓他們成為鐵血騎士簡直是笑話。

  「我們也製造鐵血騎士的話,最後結果將是兩邊的鮮血全都流乾。」大叔長歎一聲,他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女皇陛下問道。三個人裡面她雖是女的,反倒更顯得果決和剛毅。

  辦法當然有,現在新式靈甲已經測試完成,其他人的靈甲正在製造之中,一旦大量的新式靈甲被製造出來,數以百計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出現在戰場上,再多的鐵血騎士也只不過是渣。

  不過這種戰術沒有經過驗證,就連新式靈甲都沒有在戰場上測試過,所以把賭注全都押在上面實在太過冒險。

  「這幾個月裡,比斯、瓦爾塔、馬蘇迪爾和索菲亞全都在為改良這種功法而絞盡腦汁。他們已經有了一點成果,但是不太理想,所以才請你們過來,有你們四個人幫忙,或許情況會好一些。」女皇朝大叔和利奇看了看。

  之前她說的那四個人,比斯、瓦爾塔、馬蘇迪爾全都是帕金頓老牌的聖級強者,索菲亞是新的聖級強者,而她所說的「再多四個人幫忙」,除了此刻在這裡的利奇和大叔,顯然還包括老伯和羅拉莉絲。

  能夠和這些聖級強者相提並論,利奇相當受寵若驚。

  聯合會議仍持續召開,但利奇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和大叔、老伯一起住在皇宮裡。

  這個地方最多的就是沒人住的宮殿。安妮莉亞為他們每人準備一座宮殿,這幾座宮殿全都臨近皇家圖書館,以往想要看一眼都難如登天的「力量之書」,現在任由他們隨意翻閱。

  此刻利奇手邊有大量資料,不只是各國匯總過來有關鐵血騎士的情報,也有帕金頓聖國的聖級強者半年來的研究成果。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總是比較容易有所收穫。

  瓦雷丁帝國就是因為有了那兩個鐵血騎士,所以他們才解開許多謎團,讓始終無所進展的人體潛能研究得到突破性的進步。

  同樣也因為有瓦雷丁人提供的資料,帕金頓的那三位聖級強者才能在短短半年裡對那些功法進行改進。如果在以往,肯定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

  和其他人比起來,利奇又有一些別人所沒有的優勢:「空靈之體」讓他可以隨意在自己身上進行任何實驗。

  而且他會的東西很雜,不只對功法方面有研究,還精通戰甲設計。弗蘭薩帝國的鐵血兵團不只是鐵血騎士那麼簡單,鐵血騎士所使用的戰甲也全是特製的,專門和功法相配合。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後有蘇珊這個強力外援。

  蘇珊雖然對功法之類的東西所知甚少,但她擁有太古時代人體研究的很多資料,當代文明對人體研究只局限在器官和人體組織結構的層面,太古時代研究的卻是基因。

  將用來和蘇珊聯絡的頭箍從頭頂上拿下來,利奇取過旁邊的人體結構圖,上面掛著許多紅色細線。

  這些細線猶如一棵大樹,從會陰開始沿脊柱而上,到腰際一分為三,其中兩路分別經過雙腎,在心臟聚合,然後散入渾身上下的眾多肌肉之中,另外一路仍舊沿著脊柱繼續上行,沿著頭顱中線,繞到前面松果體部位,之後散開連通大腦和眼、耳。

  比斯、瓦爾塔和索菲亞這三個人,每個人的方案都有所不同,但主路徑是不變的,有變化的只是一些分支。

  按照「人體元素說」中的觀點,心臟屬火,而且是火之源頭,所以爆裂鬥氣看起來是風屬性的鬥氣,實質上卻是風火雙屬性,風助火勢,火漲風威,相輔相成。這和「神王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將鬥氣在體內流轉幾圈,利奇立刻寧心內視。

  果然,僅僅只是幾圈,他就察覺身體出現損傷,而且傷的是腎臟和心臟。利奇連忙逆轉鬥氣,用勞勃?奧巴羅所寫的《隱修錄》拾遺篇的方法,對損傷部位進行修繕和滋養。

  前段日子他一直在研究《隱修錄》拾遺篇,研究鬥氣對人體的修補作用,原本是想試試,能不能讓鬥氣作用於普通人的身體。

  他從蘇珊那裡知道,太古時代後期,人類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五十歲。

  在當今世界只算自然死亡的話,聖級人物活得最久,平均壽命是一百二十歲。

  以老伯來說,他看起來只有五十幾歲,實際上年紀已經超過百歲。天階騎士的平均壽命是一百歲,輝煌騎士的平均壽命是九十五歲,普通騎士一般也能夠活到八、九十歲。

  而且騎士百病不生,衰老得也慢。

  他研究《隱修錄》拾遺篇就是想讓身邊如艾米麗和表姐這種不是騎士的女人,能夠活得長久一些。

  但此刻他卻在琢磨,如何把這些和鐵血騎士的功法融合在一起。

  想讓爆裂鬥氣不存在傷害是不實際的,唯一辦法只有將傷害減弱到最小。辦法顯然只有兩個,一個是讓身體盡可能強壯,盡可能承受這種傷害。另外一個就是事後補救,讓損傷慢慢恢復過來。

  顯然弗蘭薩人就是這麼做的。那批新的鐵血騎士一旦使用爆裂鬥氣之後,身體會不堪承受而變得如同活遷屍,不過他們和以前的鐵血騎士比起來要好得多,至少不會當場死亡,如果治療及時的話,有五成的可能會活下來。這些幸運者在休養一個月後就可以恢復行動能力,三個月之後能夠再次回到戰場上,半年之後所有隱患都會消失。

  「要是再抓兩個鐵血騎士來就好了。」利奇喃喃自語著。

  即便沒有鐵血騎士,能夠得到兩具鐵血騎士的屍體也是好的。可惜弗蘭薩人盯得太緊了,鐵血兵團的戰甲上全都有自爆裝置,到現在為止死在羅索托帝國土4地上的鐵血騎士至少有兩千人,但羅索托人卻沒有得過一具屍體。

  以前是因為不知道其中奧妙,所以得到屍體也沒用,現在情況不同,大方向不可能改變,所以只要檢查最關鍵的幾個點,就可以知道弗蘭薩人到底做了什麼樣的改進?

  沒有樣板就只能靠猜測。

  利奇正冥思苦想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門外有人。

  利奇看向窗外,窗外一輪殘月正斜掛在天空中。晚餐已經吃過了,他也沒有吃消夜的習慣,而且住進來的那天他已經說過,除了一天三餐,平時別來打擾他。

  他正感覺奇怪,門一下子開了。

  進來的是安妮莉亞女皇。

  她一進來就皺了皺眉頭,這間房間實在太亂,牆角旁邊放著兩個人體模型,四周牆壁上也掛著人體的內循環網絡圖,地上則亂七八糟地散落一地紙片,還有一些揉成一團的紙團。

  「別太累了,偶爾也應該放鬆一下。」安妮莉亞往利奇這邊走來,一邊走,她一邊輕輕解開腰際鈕扣。

  及地的蓬裙一下子褪落到地上,安妮莉亞身上只剩下一件緊身胸衣,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旁邊還住著兩個人,他們的耳朵很尖的。」利奇指了指隔壁。

  「放心,他們不在,一個有事情要辦,另外一個在圖書館裡。」安妮莉亞很清楚每一個人的動向,事實上就算被他們知道,她也不是很在意。

  這位女皇陛下笑吟吟地走到利奇身邊,替他把衣服脫下。她的手法很生疏,顯然很少做這種事,但手勢卻異常輕柔。

  利奇早已扔掉手裡的東西,他的雙手輕輕捧住安妮莉亞的臀部。

  這個已經生育過兩個孩子的女人,屁股大而圓潤,臀肉軟軟的,顯得異常滑膩,她的腹部並沒有因為生育而顯得臃腫。她兩腿之間早已黏糊糊一片。

  利奇還在欣賞安妮莉亞的風姿,這位女皇陛下卻已經忍不住了,她沒有往日的雍容,一把將利奇推倒在榻上,然後屁股微微抬起,對準那根碩大性器坐了下去。

  一坐到底之後,安妮莉亞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她的神情是那樣滿足。

  她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這根東西的滋味。

  身為這個世界上地位最高的人,還是一個女人,她有她的無奈。

  她不可能像105小隊的女騎士一樣毫不在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她,所以她和利奇只能偶爾在一起。

  安妮莉亞稍微抬了抬屁股,身體一起一伏開始聳動起來。

  因為有緊身胸衣的緣故,那根碩大的東西每次擠入進陰道深處,刺激感總是異常強烈。

  她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這種強烈的刺激。

  身為一國之君的她不可能像其他女人那樣,任由利奇顛鸞倒鳳玩弄各種手段,更加不可能讓利奇玩「過分」的招數,所以她只有借用緊身胸衣這種小工具,達到加強刺激的目的。

  因為是安妮莉亞在控制節奏,所以做愛的時間很長,整整持續一個多小時。

  每一次她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就會停下來喘口氣,等到高潮的衝動過去之後,她才會繼續動起來。

  如果是以前,利奇肯定不會喜歡這種做愛方式,但現在他已經能夠品味其中的妙處,只是看安妮莉亞表演就很讓人賞心悅目了。

  當他琢磨著女皇陛下是不是打算玩一個晚上時,他看到安妮莉亞輕輕解開緊身胸衣的搭扣,那件胸衣頓時鬆了一下。

  緊接著安妮莉亞身體往下一沉,然後在利奇耳邊輕聲說道:「再進去一些,全都放進去。」

  那碩大性器早已插到陰道的最深處,再往裡面進去就要插入子宮了。

  利奇心中大喜,他輕吸一口氣,將性器縮小了些,然後猛地一頂。

  只聽到安妮莉亞的鼻腔裡發出一聲令人銷魂的輕吟。

  利奇的性器頂開狹小的子宮頸,整個插入子宮裡。

  雖然緊身胸衣已經鬆了一扣,但裡面仍舊非常擠,刺激感簡直無法形容。

  這時安妮莉亞身體顫抖著趴在他的身上,她的手伸到後面,按住利奇的一顆睪丸,輕輕一推。那東西頓時滑入緊窄溫熱的洞眼裡。

  利奇爽透了。

  另一顆睪丸也滑了進去。

  利奇更是爽得沒話說。

  突然,他感覺到有隻手在他的性器根部揉捏著。那絕對不是安妮莉亞的手。

  他對這隻手實在太熟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刺激感正衝擊著他的意識。

  根本來不及抵禦,強烈快感化為射精的慾望。

  利奇感覺老二不停地抽搐著,將一團團精液噴吐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無力地躺在榻上,眼角目光恰好看到羅拉莉絲正在淡去的身影。這邊剛完事,門就打開了。

  一隊宮廷女官走進來,利奇對於這套已經習以為常,再也沒有以前的羞怯。

  仍舊和以前一樣,這些女官先用熱水幫他和安妮莉亞擦拭身體,然後就是按摩。

  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看起來有三十幾歲的女官,一邊將藥油塗抹在女皇陛下的腰上,一邊不停地按摩著,讓藥力化散開來,這能讓受孕的機會大大增加。

  其他女官們的按摩手法同樣頗有奧妙,幫利奇消除疲勞的同時也充滿挑逗的味道。

  他原本已經漸漸軟下去的老二又變得硬直粗大起來。

  過了片刻,那個女官示意利奇翻過來,讓女皇陛下躺在地上。另外一個女官在女皇陛下腰和臀部的位置各塞了一個枕頭。

  利奇任憑她們擺佈,沒有絲毫抗拒的意思,他享受著女皇陛下的軟玉溫香。

  皇宮裡的生活非常美妙,這裡的享受都是一流的,特別是到了晚上,利奇幾乎天天躺在女皇陛下的身上睡覺。

  轉眼間聯合會議結束了,這場大會對於蒙斯托克來說收穫巨大,對於利奇來說也是一樣,至少沒有人討論純血騎士計劃,眾人的目光全都轉到突然冒出來的幾個輝煌騎士身上。

  和其他各國的使節團一樣,蒙斯托克的使節團也在會議結束後回國,只有利奇留下來。

  八月是夏季的最後一個月,也是最熱的一個月。對於天之城來說,八月也非常熱鬧,前半個月是聯合會議,後半個月,大會上做出的一些決議要開始施行,與此同時,在郊外的研究中心裡,新的項目已經開始。

  因為屬於兩個體系,所以研究中心專門劃了一塊區域出來,高大的鐵絲網將這裡單獨圍起,而且當中還設置一個隔離帶,可謂是絕密中的絕密。

  此刻同盟所有聖級強者全都聚集於此,在一個不大的會議室裡,會議桌上放著七份資料。

  不是聖級強者的人除了利奇,就只有安妮莉亞和卡洛斯。

  利奇看著旁邊的三個陌生人,這三位的名字對於他來說如雷貫耳,但是他們三個人極少在人們面前出現,因為他們代表著帕金頓聖國的終極武力。

  想要創造出一種功法往往需要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但是這次不一樣,因為這次是在其他功法的基礎上改進,偏偏主要循環線路早已確定下來,能夠修改的餘地非常有限。

  這就像房子的結構已經造好,大致的樣子不會改變,能夠發揮的餘地只是一些裝飾和點綴。而這些裝飾和點綴看的是每一個設計師對建築的理解,體現出的風格也截然不同。

  此刻主持會議的是女皇陛下,她的手裡拿著一份測試報告。

  「總共七套方案,馬蘇迪爾雖然參與這個項目,也提出一些建議,但是他本人沒有另外弄出一套方案。」

  利奇看了一眼斜對面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騎士,這個人虎背熊腰,給人的感覺是「敦實」,他就是剛剛被提到的馬蘇迪爾,人稱「鐵甲鋼龍」,是四王之中「龍王」家族的成員。

  「龍王」是所有重裝防禦者的始祖,「龍王」一脈雖然不是純粹的重裝防禦者,但他們走的是厚重沉穩一路,和鐵血騎士的風格完全背道而馳,所以他沒有另外設計——套東西出來,情有可原。

  安妮莉亞繼續說道:「這七套方案裡,三套是早已實驗過的。一號和三號功法非常相似,測試下來的結果也差不多,最接近原版的爆裂鬥氣,比瓦雷丁人弄出來的版本要強悍一些,都是追求瞬間的爆發力,對人體的傷害也很大,負責測試的人員有四個人當場死亡,三個人變成植物人,恐怕再也醒不過來。」

  雖然只說編號,利奇卻能猜到,一號應該是「霹靂劍聖」比斯,三號則是索菲亞,這兩個人全都出身於「雷帝」一脈,走的路子自然也一樣。

  「二號和六號功法比較特別,可以說是另闢蹊徑,都是捨棄一部分能力。二號捨棄的是移動速度,專門注重於上半身的那些肌肉,所以出招速度很快。六號功法捨棄靈活性,只管幾塊主要肌肉,所以前進和後退的速度極快,突刺和劈砍的速度也很驚人。兩種功法對人體的傷害都是中等,測試人員兩人死亡,兩人嚴重內傷。

  「四號功法完全放棄力量,專注於速度,所以速度方面接近於原版爆裂鬥氣,對人體的傷害也比較小,十個測試人員沒有一個死亡,只是身體不同程度受損。

  「五號功法是七種功法裡綜合指標最高的,它的理念也與眾不同,追求的不是持續的高速度,而是啟動、停止和改變動作那一瞬間的速度,對人體的傷害也很小,無人死亡,身體的受損程度也比較輕。

  「七號功法……這已經不是一套功法,完全是一套全新的操縱系統。戰甲的動作不再有手腳直接掌控,而是通過一套特殊的類神經系統做出相應動作。因為涉及到戰甲,所以我們沒辦法進行全面測試,只能測試這套功法對人體的傷害。

  在所有七套方案裡,這套方案的傷害顯然最小,無人死亡,身體受損的程度也最輕,而且傷害的同時也在修復,預計一個星期就可以完全恢復。」

  安妮莉亞大致將情況說了一遍。

  雖然全都是編號,利奇卻能猜到哪套功法是誰研究出來的。二號肯定是瓦爾塔這位「戰王」後裔的傑作,「戰王」一脈講究的是堂堂正正的正面推進,遇到亂戰也喜歡穩紮穩打,對身法並不是很講究。

  六號是老伯弄出來的方案,他的風格是直進直出、決勝於一擊,一擊不中立刻撤身後退。

  四號只可能是羅拉莉絲搞的東西,「影王」一脈走詭異輕靈的路線,殺人講究的是速度和精準,對於力量沒有太大要求。

  五號則是大叔的方案,他的實力最強,對武技的理解也遠遠超過其他人。

  「這只是裸試,電流強度只加到三分之一左右。」卡洛斯在一旁說道,他是看著測試進行的。

  「從測試記錄上來看,五號方案表現最佳,七號方案潛力最大,但是前者訓練的難度很高,後者是否可行還有待證明。一號和三號直接能用,二號可能會被放棄,因為鐵血騎士最大的優勢就是移動速度。」安妮莉亞直接把瓦爾塔的方案否決了。

  她沒提羅拉莉絲和老伯的方案,因為她和卡洛斯都感覺這兩種方案最可行。

  鐵血騎士其實不需要追求攻擊力,現在有能量鋒刃,只要能夠衝到五公尺之內,能量鋒刃一開,什麼威力都有了。再說,鐵血騎士採用最多的就是同歸於盡的戰法,自爆威力都是一樣的。顯然羅拉莉絲認清這一點。

  老伯的方案則比較實用,戰場上原本沒有太多騰挪的餘地,直來直去是最經常採用的打法,鐵血騎士如果要和對手游鬥的話,離完蛋已經不遠了。

  「這七種方案全都有各自的特色,我覺得可以取其中一部分融合在一起。」

  大叔首先說道。

  「也不一定只弄出一種,我覺得都很有用,可以取長補短研發出幾種不同的功法。」索菲亞顯然也同意大叔的觀點。

  其實說穿了,就是在羅拉莉絲和老伯的方案進行改進,大叔弄的那套東西稍微改一改、簡化一下,肯定可以組合進去。除此之外,大家看中的還有利奇從《隱修錄》拾遺篇裡悟出來的那套修復身體損傷的方法。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須趕回前線。」大叔搶著說道。此刻前線一個聖級強者都沒有,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我也一起去吧。」馬蘇迪爾也主動請纓。他這樣做顯然是為了頂替老伯,在這件事上他一點都幫不上忙,還不如把能幫得上忙的人解放出來。

  「我也打算去前線。」索菲亞同樣也很清楚。她和「霹靂劍聖」比斯一脈相承,想法是一樣的,有比斯在這裡就用不著她,她去前線或許更有用些。

  再說前線也確實空虛,以往有劍聖馬克斯師徒,這兩個人的實力比其他聖級一74強者厲害不少,聯手的話相當於四個聖級強者,如果只讓馬蘇迪爾過去,威懾力顯然有所欠缺。

  「如果能將『金絲繭』公開的話,以金絲繭為底,再運用爆裂鬥氣,或許身體能夠承受。」卡洛斯老頭有些猶豫。

  「一旦公開『金絲繭』,就等於公開完全版的『神王功』……」女皇冷著臉提醒道。

  「我只是說說罷了,不必當真。」老頭退縮了。最初版本的「神王功」的洩密,已經給同盟帶來極大麻煩,所以和「神王功」有關的一切都成為禁忌。

  「如果我們也打算大規模製造鐵血騎士就要加緊部署,晚了就沒有意義了。」

  霹靂劍聖比斯顯得異常凝重。他的心裡非常糾結。

  像這種功法最好只掌握在自己國家的手裡,但這樣一來又意味著很多底層的騎士從此失去進階的希望,這是殺雞取卵的做法。

  不只是他,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有同樣感覺。奧摩爾和卡佩奇的情況與帕金頓差不多,蒙斯托克雖然沒有這個問題,但利奇已經決定走尖端武力路線,再說蒙斯托克現在只剩下幾萬騎士,他根本捨不得拿出來,讓他們修煉這種玩命的功法。

  「不管了,用那些信得過的國家軍隊,就當成給他們獎賞。」卡洛斯老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所說的信得過的國家,顯然就是指附庸國。

  安妮莉亞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樣最合適。鐵血騎士再強也只能在低階騎士中稱霸,將低階騎士變成鐵血騎士只是搾取低階騎士的最後一點價值,遠遠比不上已經設計好的尖端武力路線。她和她的國家沒必要捨本求末。

  讓附庸國得到這種技術,既可以拉攏他們,又可以增強他們的實力。

  如果開戰之初,那些附庸國已擁有類似技術,哪裡還會打得這樣艱苦?

  利奇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反正這件事和他無關。帕金頓和奧摩爾都是老牌大國,手底下的附庸國一大堆,湊個一百萬人沒什麼難度。

  同盟可以這麼做,聯盟就不敢了。弗蘭薩帝國就算不在乎這最後的殺招,願意把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公開,他們也得想想是否還有國家鐵了心跟著他們走?

  現在聯盟離心離德,很難說今天的盟友明天會不會成為敵人。這樣算來,弗蘭薩帝國能夠拿得出的也就幾十萬鐵血騎士。

  「看來,必須大規模製造一批新式靈甲了。」安妮莉亞輕歎一聲。

  雖然嘴裡歎氣,她的心裡異常輕鬆。年初時她好不容易定下基調,但帕金頓高層仍舊有人持不同觀點,覺得應該留一張底牌,對於這種觀點,她頂得挺辛苦。

  現在好了,用不著她再多囉嗦,弗蘭薩人打算最後瘋狂一把,這邊只能跟著一起瘋狂,將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交給附庸國之後,帕金頓聖國如果沒有新的殺手,將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眾人的目光看向利奇,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主持這件事。

  「沒問題,反正我也有很多事要做,年初時提出的那個新項目,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動手呢。而且這次我又有了一些想法。」利奇隨口答應下來。

  他的話讓周圍的人感覺想要吐血。

  「又有新的想法?你不要這麼能幹好嗎?」索菲亞用手捂著額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和其他人無關,我只是想增強我自身的實力。」利奇不想引起誤會,他再弄出什麼劃時代的革新,有些人真的會受不了。

  聽到這話,眾人稍微放鬆了些。

  個人實力再強也沒人會在意,頂多就是送一頂「劍聖」的頭銜給他。大家害怕的是利奇動不動搞出一些新名堂,一下子把某些維持幾個世紀之久的規則完全打破。

  「說來聽聽。」大叔對於利奇個人實力的增長最感興趣。

  「我從你的方案裡想到一些東西。我能夠做到『時間凝滯』,但身體反應總是跟不上意識反應,爆裂鬥氣在這方面倒是很有用,可以拉近身體反應和意識反應之間的距離。」利奇稍微解釋一下。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

  這確實只對利奇一個人有用,因為只有他能運用「時間凝滯」,但本身實力卻沒有達到能夠駕馭這種能力的境界。這就像一個小孩拿著一把大斧,要不拿不起來,要不就是傷到自己。

  利奇用不著靠爆裂鬥氣提升速度,靈甲的速度夠快,鐵血騎士的速度與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需要的只是運用爆裂鬥氣時,身體反應方面的提升。

  那七種方案之中,大叔的方案恰恰非常適合他。大叔的方案只是在做出動作、停止動作和動作變換的時候,需要用到爆裂鬥氣,對身體的傷害極小,持續時間也短。

  「你倒是可以試試,不過這樣只能做到短距離的瞬間挪移。你練成了『光輪斬』,這招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讓人透不過氣的連續攻擊,練成這門神技的人應該進攻進攻再進攻,根本沒必要躲閃。」老伯搖頭歎道:「就算是守,練成『光輪斬』的人也是以攻為守,用連綿不絕的刀網抵擋對手進攻。」

  「『光輪斬』最適合的是持久作戰和混戰,爆裂鬥氣更適合於激烈程度極高,時間卻很短的戰鬥。而且那種速度就算人體能承受,戰甲也無法承受。」那位「霹靂劍聖」也在一旁提醒。

  「我看過很多典籍上都提到,用刀的最高境界是以意運刀。雖然我還做不到,甚至無法理解什麼是以意運刀,但是我可以用機械或其他方式發刀,靠意念來控制發刀的力度,以及刀的走向。」利奇說道。

  他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妮絲修煉的「無空劍」進階輝煌之後,突然有了極大變化,「無空劍」發出去之後就像有了生命一樣,想打哪裡就打哪裡,而且「無空劍」四周籠罩著一層能量場,有點像微型的「界」,所擁有的特性是「穿透」。

  他、莉娜、翠絲麗和玫琳都曾經試過,其他人的「域」根本擋不住「無空劍」

  的穿透,只有利奇的「界」能夠抵擋住這種驚人的穿透力。

  更厲害的是,配合電磁發射技術,妮絲一出手,「無空劍」瞬息即至,如臂使指,攻擊距離又遠,讓人防不勝防。

  原本105小隊的成員裡,妮絲的戰力排名在翠絲麗、莉娜之後,比黛娜稍勝半籌,但現在連翠絲麗對上她都輸多贏少。

  「以意控刀?」老伯看了看大叔。

  大叔只得聳了聳肩膀。說實話他沒有想過這招,自然談不上有什麼看法。

  「我倒是很期待看到你的成功。」「霹靂劍聖」比斯頗為豪氣地說道。

  他這樣說就意味著他把利奇看成是一個對手了。

  自古以來,他所屬的「雷帝」一脈和大叔這一脈就是天生的對頭。當初他和大叔決鬥過十幾次,每次都是他稍遜一籌,這是他最感到遺憾的一件事。

  老伯因為《刀經》而突破瓶頸,那部《刀經》同樣對大叔有不小的影響大叔更上一層樓,這位「霹靂劍聖」知道自己再也無望追上老對手。

  本來這兩脈的恩怨應該由索菲亞和利奇繼承,不過這兩個人的關係在那裡明擺著。

  所以這位霹靂劍聖只能換一種辦法:和大叔一脈較量。他要先看看利奇讓出什麼東西,然後再想辦法破解利奇的招數。

  有這位起頭,在場其他人多少有些期待起來。

  他們也想看看利奇又會製造出什麼樣的奇跡?

  《騎士的血脈40》

  五年前大戰開始了序幕,如今終於到了要拉下帷冪的時刻,攻陷瓦雷丁的最後——戰開戰在即,為了科爾薩克逭名天階騎士的存在,嘉利、莉娜、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等所有蒙斯托克的輝煌騎士全都聚集與此,然而利奇所在意的是安德森的動向……

  同盟勝利在即,奧摩爾卻得到羅索托蠢蠢欲動甚至與弗蘭薩帝國有所往來的情報,這會為即將結束的大戰帶來何種變數?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40
《騎士的血脈40》

第一話 總攻即將開始

  進入十月,北方漸漸變得蕭瑟。但在瓦雷丁的土地上,一眼望去仍是鬱鬱蔥蔥,絲毫沒有秋季的感覺;只有金燦燦一片的農田,讓人想起此刻是收穫的季節。

  一群戴著纏頭包巾的人正在農田里賣力收割,他們是按照協議從德雷達瓦過來的第一批農民。

  突然一架飛翼從天空中飛過,嗡嗡聲吸引底下人的注意,大家都抬起頭來看著天空。

  自從去年年底大型飛翼出現在戰場上之後,現在頭頂上時不時會響起這種嗡嗡的聲音。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瓦雷丁的天空上更有各種大型飛翼來去頻繁。

  這些大型飛翼全是最近半年製造的。

  因為用不著再繼續保密,大型飛翼的製造已經完全開放。從帕金頓到奧摩爾,從城市到鄉村,到處都可以看到為大型飛翼製造配件的工廠。

  負責駕駛飛翼的人也不再精挑細選,而是直接從騎士學院里拉一批十二歲到十五歲的少年,稍微訓練就讓他們登上飛翼,等於平白替同盟增加上百萬生力軍。

  空中的一架飛翼裡,利奇正俯視著大地。他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六月,現在已經四個月過去了,這四個月和之前的半年完全不能相比,戰事進展得異常順利。

  前線打得這樣順是因為瓦雷丁人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沒有資源再繼續打下去。

  不管是從前線的戰報,還是從情報部門轉來的消息,都已證明這一點。

  關鍵是六月時,畢克拿共和國和東線大部分國家已經向同盟祕密投降,從那時開始,瓦雷丁帝國一切外援都被切斷。

  弗蘭薩帝國曾經派人專門調查此事,但被畢克拿共和國擋了回去。畢克拿共和國的理由非常充足:他們認為瓦雷丁必敗無疑,此刻就算給予瓦雷丁再多援助最終也會落到蒙斯托克人手裡。

  這是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一個讓人根本無法質疑的藉口。

  這個藉口掐斷瓦雷丁帝國的最後一線生機。

  對於利奇來說,此刻的瓦雷丁像是一顆掛在樹上的果實,已經到了可以採摘的時候。

  來前線的並非只有他一個人,不過這架飛翼上只有他和羅拉莉絲,原因是飛翼上放著兩部靈甲。

  其中一部正是羅拉莉絲當初試駕過的那部靈甲。

  和之前有些不同的是,它原本銀光閃閃的外殼現在變成玻璃般的東西,整部戰甲看起來晶瑩剔透,像是用玻璃磨出來的,又像是用冰塊切割而成。

  光線在無數的平面間折射和反射,一眼看去,暗的地方如同萬丈深淵,亮的地方則像是夜空中的星光。

  當初那部靈甲至少還看得出輪廓,別人也知道那是什麼。但眼前這部已經連輪廓都分不清,看起來是一塊形狀奇特的大水晶。

  另外一部則完全兩樣,通體金光閃閃,第一眼就給人沉穩厚重的感覺。

  這部靈甲通體圓潤光滑,最外面一層顯然是某種軟性材料,就像皮膚一般將整部靈甲緊緊包裹住,看不到一絲縫隙;鏡化拋光的表面可以映照人臉。

  在這部靈甲的背後緊貼著一面圓形巨盾。這面巨盾微微內凹,恰好讓靈甲的背部嵌入;在巨盾外圍還有一圈金色圓環,那是一片環形刀輪,寬僅一寸,薄而鋒利。

  這部靈甲,初看很容易和「明王」混淆,就連天之城的戰甲製造大師們一開始也以為是「明王」的升級版本。

  實際上,它和「明王」完全沒有關係。

  「明王」是重型戰甲,設計時追求的是防禦力,所配備的巨盾重達一噸,是扎扎實實的一整塊鋼板。眼前這部靈甲的巨盾只是裝個樣子,由兩面厚度僅只半厘米的鋼板嵌套而成。

  為了這兩部靈甲,從天之城出發到這裡的一路上,這架飛翌二直沒有停過,而且擔任駕駛的是利奇和羅拉莉絲本人。除了他們再也沒有第三個人。

  此刻利奇盯著方向指示儀,旁邊的羅拉莉絲則不停朝窗外張望,兩個人在找降落的地方。

  好半天,羅拉莉絲突然叫了起來:「我看到了,在右側兩點鐘方向。」

  利奇抬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方向指示儀。這東西製造得有些粗陋,誤差有時會達到十幾公里,遠遠比不上太古時代中後期出現的全球定位系統。不過比起靠太陽、時鐘和羅盤確定位置的極度落後的方法,這已先進、方便許多。

  將飛翼掉轉方向,利奇朝著那邊飛去。

  飛不太遠,他果然看到密林深處有一條狹小縫隙,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為那是一個自然存在的峽谷,不會想到那是人工開闢的跑道。

  利奇再次掉轉方向,將機頭筆直對準跑道的一端。

  這條跑道寬度只有二十公尺,剛好比「鵜鶘」的翼展要稍微長一些,可以讓這架飛翼降落下來。這非常考驗駕駛者的技術,「鵜鶘」的速度雖然在所有飛翼中屬於最慢的一種,卻也有近三百公里的時速。在這種速度要分毫不差地降落到一條與之等寬的跑道上,相當於騎著快馬將一把刀插入刀鞘之中。

  連羅拉莉絲都沒把握做到這一點,但利奇卻有這個能力,因為他有一部專門為駕駛飛行器而製造的智腦。在他的眼裡,飛翼正飛行在一條狹長軌跡之中;只要不偏離這條軌跡,速度保持在旁邊顯示的數值上,降落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幾分鐘後,飛翼穩穩地落到地上。

  從旁邊的樹林裡立刻冒出一群人,為首的是維多利亞。這群人全都是原獨立兵團的成員中,屬於最能信賴的一群人。

  飛翼還沒有停穩,六個人就跑了過來。她們用一個掛鉤勾住飛翼前端,把它扯到跑道盡頭。另外幾個人飛身爬上大樹,將一張狹長的偽裝網掛在樹頂上。

  僅僅片刻工夫,這條林中跑道就從世人的眼裡消了。此刻就算有另外一架飛翼從頭頂上飛過也不會發現任何破綻。

  「其他人都已經到了。」維多利亞走過來說道。

  她所說的其他人指的是嘉利、莉娜、翠絲麗、妮絲、玫琳、諾拉,除此之外還有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

  蒙斯托克所有的輝煌騎士此刻都聚集在這裡,因為接下來即將進攻的目標是瓦雷丁帝國首都卡斯莫利納。那裡同樣也聚集著瓦雷丁帝國大部分的輝煌騎士。

  唯有輝煌騎士能夠抗衡輝煌騎士,不然的話,有再多人馬也未必殺得進去。

  一旦攻破卡斯莫利納,意味著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持續整整六年的戰爭徹底結束。

  這是最後的總攻,對於蒙斷托克每一個騎士來說,都是魂牽夢縈的時刻。

  前線指揮部設在一個小鎮上。和瓦雷丁所有的小鎮一樣,除了鎮公所,其他地方都是清一色的小竹樓。

  那座鎮公所已被夷平,誰都不敢肯定裡面有些什麼。

  以前在其他小鎮曾經出過事,瓦雷丁軍隊撤退時把一個爆炸裝置放在鎮公所的地窖裡,而且把爆炸時間設在晚上八點。

  晚上八點正是開會的時候,各部隊指揮官要對一天的戰事進行總結,炸彈突然爆炸了。那場爆炸讓海格特損失兩個大隊長和五個中隊長,可以說是開戰以來最大的一次損失。

  所以自從那次事件後,每佔領一座城市之後,指揮部再也不會設在這種公共建築物裡。

  那些小竹樓就安全許多,瓦雷丁人不可能知道哪座小竹樓會被用上,他們也個可能在每一幢小竹樓裡安裝爆炸裝置。

  在鎮中心廣場上,一個巨大的鐵質基座放在那裡,基座上連著一根粗大繩索,頂部繫著一個偵察氣球。這東西現在是常備裝置。此刻卡斯莫利納四周全都被蒙斯托克的軍隊包圍,這種氣球到處漂浮著。

  同樣,卡斯莫利納的上空也有偵察氣球,這邊的一舉一動也在對方的偵察氣球關注之下。

  小鎮位於卡斯莫利納東北的一座小山上。瓦雷丁多雨,一到雨季,低窪的地方會變成一片水鄉澤國,所以把村鎮設在這種小山上變成常見的選擇。

  利奇降落時維多利亞已經聯絡過,所以他和羅拉莉絲剛到山腳下,海格特已經派人來迎接了。

  這座小山約一百公尺高,上山走的是一條用木頭和碎石鋪成的台階,不過對利奇這樣的騎士,沿著台階拾級而上顯然太費事。山勢又不陡,所以他們直接踩著山壁而上,片刻間到了山頂。

  在半山腰就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小竹樓,山頂上是一片平地,大約有數百畝方圓,密密麻麻的竹樓看起來有五、六百幢之多,已經算得上是二等的小鎮。

  指揮部就在北面一排竹樓裡。

  利奇在底下看到了一雙雙赤腳,沿著樓梯還放著一排靴子。

  瓦雷丁人的竹樓連地板都是用竹片拼成,赤腳踩在地板上感覺異常陰涼,夏天時最舒服不過。但現在已經進入秋季,雖然瓦雷丁的秋天不太冷,卻也不至於這種模樣。

  不過既然大家都這樣,利奇沒必要顯得太過特殊。他把靴子脫下,不過他就算脫掉靴子也不是赤腳;他的身上總是穿著戰鬥服,戰鬥服是連身的。

  他身後的羅拉莉絲也學著做了,她和利奇一樣都是戰鬥服不離身。

  嘉利她們早就到了;她們從裴內斯出發,距離比較近,乘坐的是「雲雁」,速度比「鵜鶘」快一些。

  一看到利奇進來,嘉利朝利奇點了點頭。海格特則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腳說道:「沒辦法,這個鬼地方實在太潮溼了,現在我的部隊裡,十個人至少有四個人生了戰壕足。」

  「你們還算好的呢!」阿羅多在一旁顯得異常淒苦。

  蒙斯托克雖然沒瓦雷丁這麼潮溼,畢竟也靠海,水氣比較充沛。德雷達瓦是世界上最乾旱的地方之一,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戰壕足」是什麼病,所以患病比例更高,幾乎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病情也更嚴重。

  「你們辛苦了,等到這一仗打完,你們就可以回家休息。」利奇說道。

  「怎麼?這麼快就要攆我們走?」阿羅多板著臉問。他當然知道利奇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他擔心蒙斯托克人有這種想法,所以接著這個機會試探一下。

  「你這個傢伙。」利奇一瞪眼:「剛才訴苦的是你自己啊!我不是怕你們水上不服嗎?之前是皮膚病,現在是戰壕足,接下來不知道還會生什麼病?」

  「接下來恐怕是痢疾,已經有病例出現了。」海格特在一旁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古怪。

  利奇嚇了一跳。痢疾不是普通疾病,很有可能會傳染。

  「我沒得到這方面的報告……對了,戰壕足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利奇皺起眉頭,他感覺情報系統不太完善。

  「他們不好意思報告上來,據說是吃海鮮吃多了。」海格特哈哈笑了起來,其他人也是面帶微笑,只有阿羅多和那幾個德雷達瓦軍官滿臉慚愧。

  說來說去還是德雷達瓦太窮,從那裡過來的人全都沒有見過世面,也沒有過這麼好的日子,一進入瓦雷丁南部就像到了天堂:吃的是新鮮瓜果和河魚海鮮,喝的是美酒佳釀和鮮搾果汁。

  別的也就算了,海鮮吃多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就有些不適應。很多人開始拉肚子,隨隊軍醫以為是痢疾爆發,報到前線指揮部,把海格特嚇了一跳;等到查明原因之後,大家全都哭笑不得,之後成了一個善意的笑話。

  「瓦雷丁的海鮮確實不錯,當初我在這裡也沒少吃。等到把卡斯莫利納打下來之後,我請大家好好吃上一頓。」利奇說道。

  他完全能理解這些德雷達瓦人,當初他在瓦雷丁時也沒好到哪裡去。

  像海格特、嘉利這種生下來就是騎士,又是生在蒙斯托克這樣有錢的國家,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東西;哪怕是三姐妹那樣屬於騎士中最底層的人物,都不會在意吃喝。

  德雷達瓦是窮地方,土地貧瘠,幾乎沒什麼特產,別說吃好東西,能夠吃飽就已經不錯。利奇出身於社會底層,以前的生活也不寬裕。

  他之所以和阿羅多、哈桑這些德雷達瓦人談得來,對阿羅多時不時的揩油也不在乎,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總是能幫就幫,一部分原因就是同病相憐。

  現在的德雷達瓦人和當初剛成為騎士的他是何其相似。

  那時他不管得到什麼東西都是好的,他會立刻拿回家給老爸老媽,或者給艾米麗她們。即便到現在這個習慣都沒改,只不過現在能讓他看在眼裡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只有經歷過貧窮的人,才知道雪中送炭的可貴。

  正因為如此,105小隊的女人裡,他最親近的永遠是黛娜、莉娜和玫琳,她們三個在他困難時給他太多的幫助。

  將心比心,利奇相信他現在怎麼對阿羅多,將來阿羅多也會怎麼對他。

  而他和阿羅多兩個人在未來幾十年裡,肯定會對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產生巨大影響。他和阿羅多將會成為忠實的盟友,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同樣也會成為忠實的盟友。

  這在米哈伊恩相卡洛斯的身上已經得到證實。

  海格特這時想起利奇飛了一整天。連忙問道:「你累不累?我已經讓人替你準備好營房了。」

  利奇當然累,但此刻他必須強撐著,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馬馬虎虎吧!我還打算到處轉一圈看看情況呢。」

  「有什麼好看的?就那麼一座孤城。現在卡斯莫利納周圍兩百公里範圍之內的地方全都控制在我們手裡。再說,瓦雷丁除了城裡的那點人馬,南邊只有一萬五千人馬,他們保護幾座港口都還來不及。」阿羅多這段日子下來,對於這片土地已經越來越瞭解。

  利奇並不打算解釋。卡斯莫利納有些地方能夠毀壞,有些地方卻必須保留下來。別看瓦雷丁只是一個二流小國,這個國家所擁有的祕密,甚至比聯盟東部為首的畢克拿共和國要多。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瓦雷丁帝國的背景非常複雜,雖然屬於東線國家,但因為是帝制國家,瓦雷丁和弗蘭薩走得非常近,可以說是弗蘭薩帝國在東線的小跟班。隱然間弗蘭薩人有借助瓦雷丁牽制畢克拿共和國的味道。

  瓦雷丁侵入蒙斯托克,拉開這場世界規模戰爭的序幕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弗蘭薩人想用小跟班測試同盟的反應;驗證新武器和新戰術反倒沒有這個目的來得重要。

  最終同盟的反應讓弗蘭薩人非常滿意:對手顯然還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不過瓦雷丁人在戰場上的表現卻讓弗蘭薩人非常不滿,除了前期有些可圈可點之處,中期和後期越打越難看。時間拖了整整兩年,讓同盟有了兩年的準備時間,

  最可惡的就是洩露「魔方」的祕密!同盟迅速發明龍式戰甲與之抗衡,還搶先發明飛行技術和「明王」這樣強悍的戰甲。

  蒙斯托克雖敗猶榮,瓦雷丁帝國贏得卻有些窩囊。所以戰後瓦雷丁這個小弟就被弗蘭薩帝國這個大哥捨棄。畢克拿共和國原本就忌恨這顆釘子,趁著瓦雷丁失寵自然拚命打壓,這也是三年來瓦雷丁損失如此慘重的原因。

  儘管後來失寵,但在充當小弟的那段時間,瓦雷丁人得過不少援助,也掌握弗蘭薩帝國的很多祕密。

  利奇來這裡之前就得到安妮莉亞的囑咐,要他小心留意一些部門;別的地方可以打爛,但這些地方必須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

  想要靠近卡斯莫利納進行偵查顯然是不可能的。

  此刻兩邊都嚴陣以待,別說一個活人,就算是一隻鳥要飛進去也沒有那麼容易。

  好在想看清卡斯莫利納城裡的情況,根本用不著冒險跑進城裡;那些漂浮在數千公尺之上的氣球,可以將城裡情況盡收眼底。

  這就是選擇十月進攻卡斯莫利納的原因。現在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天空中萬里無雲,偵察氣球想升多高就可以升多高。

  已經過了三年多,偵察氣球早巳不是原來的樣子,底下的升降梯已經取消,就算升到最高的高度也只有三千公尺左右。普通人爬三千公尺的高度確實是一件非常累的事,但對騎士來說卻沒什麼困難,下來則順著四根傾斜的鋼索往下滑,速度很快。

  此刻的偵察氣球變成長條形,樣子看起來像是一根雪茄,兩頭是巨大的槳葉;這東西如果要移動,再也用不著靠車輛牽引,直接可以用槳葉推進,速度甚至比車輛更快。

  偵察氣球底下的觀察哨也變成狹長型,可以坐十幾個人;望遠鏡只有一部,那是一部放大倍率達到兩百倍的望遠鏡,鏡頭大如鍋蓋,長有五尺多,只能固定在吊艙底下,靠前端的一塊反射鏡捕捉目標。觀察鏡很多,幾乎每個座位前面都有一個觀察鏡。

  利奇不是一個人上來的,其他人閒著沒事也一起上來。像莉娜、妮絲這樣閒不住的傢伙,各搶了一部觀察鏡朝卡斯莫利納眺望;嘉利也看了兩眼就不感興趣了,她的身份是總指揮而不是偵察騎士,看到底下人來人往卻看不出其中的名堂。三個老頭也是一樣,只隨意掃了一眼,自顧自地站在窗口眺望遠方。在這群人裡只有利奇和諾拉能從中看出點東西。

  「瓦雷丁人不打算要他們的首都。」利奇輕歎一聲。

  這座城市外表看起來很平靜,防禦工事也不是很多,甚至比不上當初他們防守格拉斯洛伐爾時的佈置。

  但這種平靜不是真正的平靜,內藏濃重殺機。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利奇可以確信,那裡每一座房子都被佈置工事。

  這種深藏不露的工事才更加可怕,因為它的意圖不是防禦,而是為了殺戮、為工讓進攻者盡可能得付出代價。瓦雷丁人為此付出的代價則是整座城市的徹底毀滅。

  「這沒什麼可奇怪的,瓦雷丁是一個帝制國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整個國家都是屬於皇帝一個人的。當一個皇朝即將滅亡時,皇帝們想到的不是避免無謂的犧牲,而是讓更多人為其殉葬。」埃爾文無奈地歎氣。

  他說的不是真心話。他其實可以理解霍華德二世的想法,這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是騎士準則之一。瓦雷丁帝國皇室擁有騎士的血脈,做出這種選擇是必然的結果。

  當初赫肖投降瓦雷丁,他和博斯羅瓦默認此事其實有悖於騎士的原則,他們的選擇更接近於普通人。

  博斯羅瓦做最後一搏,用自己的死給那場戰爭畫上句點,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心裡充滿迷惘:他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埃爾文更知道,博斯羅瓦感到迷惘的不只這件事,他對之前很多選擇感到迷惘,更對自己未來的道路感覺迷惘,所以博斯羅瓦決定死。

  老人的感歎只有同樣身為老人的坎貝爾和卡隆能夠聽出來,其他人包括莉娜在內都感覺埃爾文的話有些虛偽,那種話應該出現在政治教科書裡。

  看到自己鬧了個沒趣,埃爾文有些尷尬。如果是一年前他會認為這些小輩不懂得尊重長輩,但現在他連這種念頭都沒有了。騎士的世界講究的是實力,這些小輩的實力一個個都高過他,這一點想不承認都做不到。

  在聯合會議召開之前,他曾和莉娜她們交了一次手。第一個下場的是妮絲,在埃爾文原本的認知中,妮絲還是那個不肯努力的怪癖女孩,有著絕佳身世和極好的天賦,卻整天想偷懶走捷徑,實力差到極點。

  這不只是他的想法,甚至連獨立軍裡有很多人也是這麼看待妮絲;知道她厲害的只有105小隊裡的人。

  因為這個失誤,埃爾文倒了大楣,在妮絲手底下連十招都沒有走過就敗了下來。

  他不信邪,又挑戰玫琳。

  玫琳的實力連在105小隊裡很難劃定,因為她擅長的是守。當初大家還沒有成為王牌騎士時,遇到強敵都是讓她頂在前面,有時甚至讓她直接拉住一個高手。還是普通騎士時,她曾一次又一次直接面對高一、兩級的強敵。

  玫琳和埃爾文的那場對決又是另外一種風格。

  整整一刻鐘全是埃爾文在攻,玫琳始終在守,結果是埃爾文始終沒能讓玫琳退俊一步,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連吃兩個大虧,對於剩下幾個人,埃爾文沒有再發起挑戰。利奇的實力他很清楚,挑戰只是自取其辱。莉娜的名頭擺在那裡,再加上他很清楚博斯羅瓦這一脈的強悍,聖皇血裔可不是假的;翠絲麗更別說了,天才少女的名頭如雷貫耳,修練的又是「天地絕」這種神技。他已經見識過妮絲的「無空劍」、利奇的「光輪斬」;「無空劍」在絕學中排名前三,「光輪斬」在神技裡排名第九位,而「天地絕」則是排名第三的神技。他連前兩個都打不過,這個更不用說了。

  剩下的只有諾拉。埃爾文再不要臉也不至於向一個偵察騎士發起挑戰。

  所以他很鬱悶,而且一直鬱悶到現在。

  埃爾文走了,另外兩個人老頭也下去了,這裡一群鶯鶯燕燕讓他們感覺很不自在。

  看到這三個人離開,翠絲麗走到利奇身邊,她用手指捅了捅利奇的腰眼,輕聲問道:「還記得嗎?當初在卡斯莫利納,也是在偵察氣球裡……」

  翠絲麗欲言又止,那段經歷有些說不出口。

  利奇心頭一蕩,他剛才正盯著下面那個熟悉的地方——那個收藏無數美女的俱樂部、那個對於他和翠絲麗永遠都記憶猶新的所在。

  兩個人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坐在一起。翠絲麗跨坐在上面,利奇那碩大的東西深深沒入翠絲麗的身體裡。

  「可惜這裡太嚴實了,要是像以前那樣全都是玻璃,你肯定會更滿意。」利奇輕聲調笑。他知道翠絲麗在卡斯莫利納時,因為那段經歷,以至於產生一種暴露狂的怪癖;做愛時被別人看到會讓她產生莫名快感,越是陌生、看的人越多,快感就會越強烈。

  「姦夫淫婦!」莉娜在一旁輕聲罵道。不過她其實是眼紅,但讓她這麼來,她又有些抗拒!她私下和利奇什麼都可以做,但大庭廣眾之下,她就不敢了。

  「別酸溜溜的,你沒那個膽子。」翠絲麗回了一句,彷彿示威一般,她輕輕抬起臀部扭擺了幾下,然後慢慢坐下,動作異常撩人。

  「我沒你那麼瘋。」莉娜不層地說道。她不會中激將法,與此同時她多少有些自得。

  以前對翠絲麗瞭解不多,又因為總是被翠絲麗壓著一頭,所以她的心裡頗為苦悶;翠絲麗在她眼裡總是高高在上,彷若天之驕子……

  但這幾年相處下來,她終於知道翠絲麗的真面目。

  這個從小被人高高捧著的天才少女同樣也有她的苦悶。她不敢稍有停頓,必須不停地進步,也因為這個原因,她沒有朋友。十三、四歲時,別人開始初戀了,但她卻沒有可以挑選的對象,只能和有些懵懂的妮絲假鳳虛凰。從那時開始,她的性格其實已經扭曲了。

  莉娜看著利奇那根東西在翠絲麗的底下出出進進,看著翠絲麗異常滿足的神情。她很清楚這才是翠絲麗一直想要的。她這一生只可能為追求更高境界而活著,所以她不可能接受真正的情感;像利奇這樣可以讓她擁有性上面的滿足,又可以幫她迅速提升實力的男人,絕對是她唯一的選擇。

  當初她進入105小隊固然是卡洛斯的命令,但何嘗不是她本人的意願?

  和她比起來,自己在得到性愛的同時,至少還得到了一絲情感。

  莉娜同樣也感覺到滿足,她終於有一個地方勝過翠絲麗。

  利奇並沒有注意翠絲麗和莉娜的暗中較勁,此刻他正享受翠絲麗的美妙和瘋狂。顯然這個地方引發翠絲麗的激情,她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大,腰肢迅速地扭動、屁股猛烈地擺動;臀部抬起落下之間,充滿一種以往所沒有的放蕩。

  受到翠絲麗的感染,妮絲也漸漸靠了過來。

  利奇一把將妮絲攬在懷裡,三兩下將這個女人全都扒光。

  對於這個女人他向來不客氣,因為當初這個女人對他也沒有客氣過;從他進入小隊的那一天,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

  自從地位翻轉過來之後,他對105小隊的其他成員大多是愛中帶著幾分敬意,因為她們當初都幫過他;只有妮絲,他完全當成一隻寵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利奇的兩根手指毫不客氣地闖入妮絲身體底下那兩個洞眼裡。對於這個小女人來說,進去的不是兩根手指,因為那兩根手指插入進去的同時,利奇發動了「真實幻象」  。

  妮絲只感覺自己被一前一後兩個利奇夾著,兩根可惡的東西在她的花徑和肛門中毫不留情地抽插。

  她想反抗,但是這時旁邊突然伸過一雙手將她輕輕摟住,然後靈活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裡,那是翠絲麗。

  妮絲滿肚怨憤頓時消失,她也忘記利奇的存在。和以往一樣,她把利奇當成翠絲麗的化身。

  她甚至和翠絲麗約好了,她要生一個孩子,雖然借的是利奇的種,卻是她和翠絲麗兩個人的孩子。

  順著繩索往下滑,凜冽的狂風讓三個老頭說不出話。

  快要滑到地面時,他們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不約而同抬起頭朝上面張望。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只是繩索有規則地晃動著。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會以為那是風的力量,但這三位是什麼人物?他們完全可以從那微微的晃動中,猜測到上面發生了什麼。

  三個人除了搖頭苦笑,再也沒有其他表示。

  落到地上之後,埃爾文輕輕揮了揮手,對在旁邊站崗的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有我們在這裡呢,上面那幾個一時半刻恐怕下不來。」

  旁邊的軍官被弄糊塗了。他不敢擅離職守,只能向海格特報告。

  海格特、黛娜和阿羅多還在指揮室裡,三個人裡第一個有反應的是黛娜,只看她撇了撇嘴,滿臉不自然。

  海格特恍然大悟,他頗為玩味地從窗口伸出腦袋,朝上面看了看。

  可惜什麼都沒看到。

  等到他縮回腦袋就看到阿羅多也跑到窗口往上張望,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對於利奇那點德行,他們幾個都心照不宣。

  「人最好不要十全十美,如果沒有一點小毛病,恐怕就要出大問題。所以有點毛病也是好事。」卡隆自言自語地解釋。

  他自己都感覺這話有些難以自圓其說,但旁邊兩個老頭居然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埃爾文想到的是博斯羅瓦。博斯羅瓦就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但最終博斯羅瓦感到迷惘,想法和現實發生衝突,他只能以死亡做為最後的解脫。

  坎貝爾則想到他的老夥伴布魯姆。布魯姆不像博斯羅瓦那樣追求完美,他認為世間萬事萬物不會順人心意,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無奈。但他有自己的執著,他執著於他認為對的事,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兩個老頭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看上面。

  那個少年近一年來的所作所為全都落在他們的眼裡。

  對於利奇的才華他們無話可說,施泰因現在已經有了一個雛形,看過的人全都感歎這是一個奇嘖。

  兩個老頭也親眼看過,更看過那些模型。他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裴內斯原本不可動搖的地位,在不久的未來將徹底不存,連帶也感覺到以前的共和國將會徹底成為過去。

  對於利奇的所作所為,他們有些難以形容。說他一心為公,這個傢伙明目張瞻地替自己的女人謀福利;別說和博斯羅瓦、布魯姆比,連埃爾文都比他好得多,至少埃爾文顧念的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再加上利奇趁著人們離開施泰因、前往裴內斯的機會,搶先把房子全都推倒,把原來土地全都搶佔下來,這種做法也讓人頗為不齒。

  但是他們又不能說利奇的做法有什麼錯誤。他玩的手段全都合法,整個過程也沒有濫用自己的權力;他幫自己女人置辦的產業也沒有損公肥私,完全是憑藉自己的才華。

  說利奇只顧自己、格局不夠,偏偏這個傢伙早已對未來做好規劃。不管是第二共和國的建立,還是政治結構上的徹底改變,或者是對前共和國的完全否定,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博斯羅瓦和布魯姆沒有這個膽量,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想到利奇的作為,兩個老頭益發感覺矛盾。

  「戰爭結束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埃爾文問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和另外兩個人好好聊聊。

  「我打算重組青年軍,那是布魯姆和我畢生的寄托,我們一直都覺得蒙斯托克需要一種精神。」坎貝爾的心底仍舊有著屬於他的驕傲。雖然此刻他創辦的青年軍完全被獨立軍比下去,但獨立軍的核心根本是利奇的大後宮;那幫女人對某某精神、某某主義之類的東西全都興趣缺缺,利奇本人在這方面從來沒有任何想法。

  坎貝爾一直覺得一個國家不能沒有精神寄托。指望利奇做這件事是不可能的,這個傢伙連騎士精神都欠缺。腦子裡除了才華,只有和性愛有關的內容。

  坎貝爾敢這麼說也是因為他知道海格特有同樣想法;不只是海格特,還有一批原來的青年軍成員,都感覺到現在的蒙斯托克缺少些什麼。

  「我沒什麼想法,我只要管好學院就足夠了,學院的事都多得管不過來呢。」卡隆樂呵呵地說道。

  他沒辦法不樂。本來他以為自己的位置最差,遠沒有其他人風光,但將近一年下來,他卻發現騎士學院院長的位置相當不錯。

  今日不同往時,現在騎士學院要資金有資金、要功法有功法、要戰甲有戰甲,而且全都是一流的。再加上因為利奇的緣故,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派來最好的教官,他現在風光無限,而且沒有任何煩惱。

  不過表面上卡隆仍舊要抱怨幾句。

  「我現在頭痛啊!那些從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來的教官,水準沒的說,但是他們有各自的一套訓練方法,我根本不知道採納哪一方才好?難道把學員分成三批?另外還有一件事讓我頭痛,最近那小子又搞出來一套模擬裝置,據說這是第二代模擬系統,我的人連第一代都還沒有摸熟呢。」

  「這真是幸福的煩惱,我還巴望著能有這樣的煩惱呢。」埃爾文笑罵,他的心裡有些酸溜溜的。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邊全是世家傳承,底蘊厚重,隨便拿出一些高級功法肯定可以吸引很多人投奔。沒想到騎士學院直接公開二十四種高級功法!更讓人羨慕的是,騎士學院還收藏一部《力量之書》的復本。

  感到心裡發酸的不只是埃爾文,坎貝爾的感受也差不多。

  他比埃爾文好一些,透過海格特,他多少能得到一些東西,但畢竟不能和卡隆比。利奇對師傅的老爸、又是不公開的岳父大人夠慷慨,不只是騎士學院要什麼給什麼,還趁著召開聯合會議的機會,憑他的關係讓卡隆進入帕金頓皇家圖書館,讓他閱讀《力量之書》的原本。

  卡隆在准輝煌境界已經卡了將近十年,始終差一口氣沒有辦法突破,沒想到這一次從《力量之書》裡得到他需要的東西,從天之城回來之後只用了半個月,他就突破瓶頸成為真正的輝煌騎士,而且實力一躍超過埃爾文。

  這對埃爾文是一個打擊。但對他打擊更大的則是他現在成了蒙斯托克唯一的准輝煌騎士。

  在一年前准輝煌或許是一種榮耀,但現在卻顯得那樣刺眼。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42
第二話總攻開始

  幾天的偵察讓利奇對卡斯莫利納的情況有了一些瞭解。 這座城市已被瓦雷丁人佈置成了 一個修羅場,可謂步步殺機。最令人頭痛的是,這些佈置全都設在一幢幢民宅裡,從外表根本猜不出裡面有些什麼。他根本不指望情報部門的幫助。

  在那座城裡,同盟的情報人員至少有五、六十個,但此刻沒有一個人能把情報送出來。

  「這一仗不好打啊!恐怕要死不少人。」埃爾文老頭背著手,一邊繞著卡斯莫利納的模型轉著,一邊哀聲歎氣。

  「把進攻時間推遲半個月,我讓後方把剛製造出來的炸彈全都運過來,先把這座城市摧毀。」利奇發狠了。雖然他對這座城市有點好感,這裡讓他留下不錯的回憶,但關係到自己人的傷亡,他也顧不得太多。

  轟炸對於騎士和戰甲來說不會帶來太大損傷,卻可以把房子全都炸掉,這樣 至少可以知道瓦雷丁人在裡面搞什麼。

  「果然是有錢,有錢人的打仗方法,我們這些窮地方出來的人實在學不會啊。」阿羅多歎息著,旁邊的哈桑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這是跟帕金頓人學的吧?」海格特笑嘻嘻地看著利奇。 利奇笑而不答。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別人,這根本不是學自當今任何一個國家, 而是從太古時代那些記錄影像裡得到的經驗。太古時代在大規模進攻之前會先把目標摧毀一遍,或是用轟炸方式,或是用遠程火炮進行覆蓋性炮擊。

  這一次他不擔心會讓戰爭模式回到太古時代的樣子,畢竟現在只是特例。瓦雷丁人打算用烏龜戰法,對付烏龜戰法的最好辦法,就是用強大火力將烏龜殼直接摧毀。

  「現在負責指揮的是誰?安德森還是科爾薩克?」嘉利在旁問道。不同指揮官有著不同的指揮風格,安德森擅長的是機動作戰,攻城時要當心他突然發起反擊,和他交手就要穩紮穩打,部隊銜接的地方不能有任何縫隙。 科爾薩克則是老牌的指揮官,耐力足,最擅長打硬仗;如果指揮官是他最好的辦法就是集中兵力猛攻一點。

  眾人的目光看向海格特,海格特則看著利奇身後。在利奇身後站著的除了擔任保鏢的羅拉莉絲,還有從北方趕過來的米莉亞。 米莉亞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多少有些怯場,好半天之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 「根據我們剛得到的消息,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公眾場合出現的安德森根本是個冒牌貨,真正的安德森早已不知去向。除此之外,他的未婚妻、前入侵軍總指揮官凱德內的女兒也很久沒人看到,所以我們懷疑安德森根本不在卡斯莫利納。」 「你們肯定有所猜測吧?」嘉利繼續問道。

  「是的,六月中旬,瓦雷丁的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突然降級成為輔助艦隊, 所有大型船隻全都併入第一艦隊,而且幾個月來第一艦隊始終在海上……所以我們懷疑,安德森就在第一艦隊。」米莉亞將分析結果說了出來。眾人轉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瓦雷丁地圖。 那犬牙交錯般的海岸線讓每一個人都感覺異常頭痛。 「還有什麼和這有關的情報?」利奇問道。他不喜歡這種擠牙膏一樣的感覺。 看到利奇說話,米莉亞反倒鎮定下來。她管情報部門也快一年,收穫總是有的;再說,敵方和同盟的情況一樣,眼看瓦雷丁已經沒有幾天日子,那些骨頭比較軟的高官顯貴開始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此刻他們可以拿出來的只有已經不多的情報。

  和第一艦隊直接有關的情報不是很多,但第一艦隊有幾萬之眾,每天的消耗就是一大筆開支,更別說第一艦隊所需的大量物資,從這上面可以分析出很多東西。

  米莉亞沒打算就事論事,她要趁這個機會顯示自己的能力。 「據我們手頭掌握的情報來看,瓦雷丁人早在三年前就開始在南方海域修建 永久性的基地,還將一些原本沒有價值的島礁改造成隱密的補給點,用來儲存食物和維修物資。除此之外,他們還下了很大的力氣,逐個勘察稍微大些的島嶼, 將能提供淡水的島嶼全都標記出來。可能那個時候他們已在為失敗做準備。」

  「三年前?」利奇有些難以置信。那時聯盟正處於最輝煌的時期,西線推進神速,東線也是連戰皆捷,中線百萬大軍正圍攻卡佩奇。,有些難以想像瓦雷丁人在如此大好的局勢之下,居然意識到危機的存在。 一陣訝異之後,他又似乎明白了什麼。或許瓦雷丁人的準備不是為蒙斯托克的反攻而進行,那時的瓦雷丁已經被弗蘭薩帝國這個老大哥拋棄,在畢克拿麾下熬日子,他們的騎士正被當成炮灰使用。一想到這些,利奇暗自慶幸。他不相信瓦雷丁人沒有產生過異心、沒有向同盟高層表達過投誠的意願。

  三年前正是同盟最困難的時候,瓦雷丁人如果投靠過來,同盟十有八九會接納,那樣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的恩怨將如何了結就很難說。

  顯然瓦雷丁人錯過這唯一的機會。在那之後,卡佩奇戰役以同盟的勝利告終,獨立軍的作用凸顯出來,再加上槳葉推進技術和流水線製造技術的先後出現,他的價值、蒙斯托克的價值顯露無遺。與此同時,西線突襲計畫也在制訂之中,瓦雷丁人就算在那時提出投誠意願,想必也會被拒絕,再往後更沒可能了。很多事情往往差了這麼一點。這時阿羅多在一旁問道:「你們的海軍實力怎麼樣?」 阿羅多朝著利奇詢問。

  利奇被問得一愣,五年時間他對蒙斯托克的騎士力量有了一些瞭解,對其他方面卻所知甚少。

  連海格特也無奈地聳了聳肩。

  在這方面稍微有些瞭解的只有埃爾文。老頭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才說:「以前海軍是獨立的,並不受統帥部管轄,而是另外設立一個海軍部。負責管理海軍的全是普通軍官,高層裡沒有一個騎士,平時管的只是護航和海上巡邏之類的事; 打仗時海軍部才會向我們這邊借調騎士過去。所以這一塊的事我知道得也不多。 只知道我們大概有十幾艘大型戰艦,排水量大多在兩、三千噸之間;中型戰艦稍微多一些,不過遠不能和瓦雷丁相比。快船的數量倒是挺多,主要用於護航和巡邏。」

  「赫肖投降時,艦隊也一起投降了。」米莉亞補充。利奇撓了撓頭,他轉頭看向牆上的地圖。毀滅之戰的後期,那些絕望的國家將小行星推過來。

  這些小行星撞擊的全是當時最發達的國家,撞擊點的位置也在這些國家最繁榮的經濟帶上。這些經濟帶全在海邊,集中在北緯三十度至六十度之間。這些地方同時也是大洋板塊和陸地板塊的交界處,是最脆弱的部位。

  結果板塊發生大規模碰撞,最大的那塊大陸朝中間擠壓,原本分開的地方被擠壓在一起。西半球本來有兩塊大陸,但因為當時最強大的一個國家在那裡,所以成了重災區;數百顆小行星砸在那裡,結果兩塊大陸都消失了。

  百萬年的時間還不足以消除板塊碰撞造成的地形變化,正因如此,當今世界大陸的邊緣被一圈高山圍攏,這就是板塊碰撞擠壓造成的。

  因為這圈山脈的存在,想要建造港口沒那麼容易;就算建造港口,交通運輪也不方便。

  建造港口是為了貪圖海運的方便,但要先翻山越嶺把東西運到港口,除了吃飽沒事可幹的人,一般人肯定不會這麼做。所以當今世界所有港口幾乎是大江大河的河口。

  相對而言,北方雨水稀少,河流也少得多,入海口往往不多,到了冬季還會被冰封。

  像瓦雷丁這種南方國家就不同了。這裡的河流多、入海口多,港口自然也多。港口多就意味著船多,保持一支稍微強一些的艦隊,顯然非常有必要。

  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利奇大致能猜到,瓦雷丁(原圖為蒙斯托克,可能是筆誤)的海上力量肯定比蒙斯托克全盛時期要強一些,蒙斯托克的海軍全都投降之後就更用不著說了。

  如果現在重新招募水手、重新建造戰艦,想形成戰鬥力要等到許多年之後。更讓他感到煩惱的是,這一次他沒地方借兵。

  他熟悉的那些國家,包括帕金頓這種頂級大國,在這方面似乎也不怎麼樣。至於奧摩爾和卡佩奇就更不用考慮,那兩個不比德雷達瓦好多少,都是內陸國家。突然間,利奇跳出一個念頭。這也不錯。

  他原本就不怎麼想和安德森為敵。他一直覺得安德森是一個真正的騎士,一個執著於騎士精神的傻子。

  利奇前前後後看過很多人,其中比安德森實力強的人多如牛毛,但比安德森更像是騎士、更執著於騎士那套東西的人,卻不見一個。

  就連大叔和老伯在這方面都無法與之相比。大叔和老伯與其說是騎士,還不如說是武者來得更貼切一些。

  除了這個想法之外,他還有一點私心。

  讓瓦雷丁留下一點殘根或許不錯。一個國家必須有外部威脅;如果沒有外部威脅,內鬥就要開始了。

  當利奇眺望著城裡時,城裡也有兩個人看著城外。他們看的正是利奇所在的那座小山頭方向。兩邊都有偵察氣球,對方有什麼部署全都盡收眼底,像指揮部這種重要目標,根本不可能隱藏住。

  科爾薩克始終一言不發,他旁邊站著的霍華德二世同樣也保持沉默。這位皇帝陛下已經不再像當初頹唐,他似乎想通了,或許是因為兩個孩子已經送到安全 的地方,他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華德二世突然冒出一句話:「我突然想到,這場戰爭結 束之後,蒙斯托克如果能像當初的弗蘭薩帝國一樣成為頂級國家就好了。」 科爾薩克有些奇怪地看著皇帝陛下,他不知道陛下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雖然不至於詛咒蒙斯托克人,卻也不會希望蒙斯托克進入頂級國家之列。 難道陛下的腦子壞掉了?

  霍華德二世知道科爾薩克在想些什麼,他輕笑著解釋:「將來蒙斯托克就算變得再強,他們也不會忘記有過一個叫瓦雷丁的國家,他們曾經遭到這個國家的侵入、曾經被這個國家佔領。」

  這位皇帝陛下越笑越開心,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科爾薩克一開始猜想皇帝可能因為受不了壓力,所以精神失常,不過仔細琢磨,他又覺得皇帝的話不無道理。

  既然不能成為成功者,那麼讓成功者牢牢記住自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們至少努力過了,這場戰爭也是我們打響的,將來的歷史書裡肯定會有我們的名字。」科爾薩克用自己的方式詮釋陛下剛才的那番話。 「你總是這樣無趣。」霍華德二世恢復以往膚淺輕狂的模樣。 科爾薩克終於放下心,他知道皇帝已從憂鬱中走了出來。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表面輕狂的胖子是瓦雷丁兩個世紀以來最好的一個皇帝。他膚淺可笑的外表之下,隱藏著的是深沉算計;哪怕是弗蘭薩帝國的那位皇帝陛下,都不只一次被他算計過。本來瓦雷丁是可以成功的。科爾薩克歎息一聲,他的目光又朝遠方投去。

  如果沒有那個人的話,勝利原本是屬於瓦雷丁的。如果第二階段戰役的時候, 那個人沒有發明飛行技術,那場戰役早就結束,也用不著又拖延一年,赫肖更用不著向帝國投降,瓦雷丁也不會被弗蘭薩帝國看輕。

  如果那個人沒有搞出後來的東西,聯盟或許還會步步緊逼,最終讓羅索托投降,逼迫奧摩爾和卡佩奇低頭,讓帕金頓不得不承認南方新興勢力的勝利…… 可惜這一切都是臆想。

  「你在想些什麼?」皇帝的發問打斷科爾薩克的思緒。 科爾薩克並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他乾脆順著剛才的話題說 道:「我只是覺得你剛才說得一點沒錯;蒙斯托克如果成為頂級大國,未必不是瓦雷丁的福氣。畢竟越是大國,需要考慮的東西就越多、越要體現出大國的氣度……」科爾薩克突然卡了 一下,過了片刻,他的嘴角稍微抽動一下:「當然,像羅索托這種頂級大國也是有的。」

  霍華德二世點了點頭。像羅索托這樣的頂級大國確實讓人沒話可說,一點都沒有大國的氣度,像一頭永遠吃不飽的熊。

  「蒙斯托克應該不至於變成那樣。」科爾薩克對於這一點不是很有把握,所以他的口氣沒有剛才那樣堅定。

  「安德森那邊現在怎麼樣了?」霍華德二世終於說到正事,他在意的自然不會是安德森,而是他的那對兒女。

  科爾薩克知道皇帝陛下在意的是什麼:「他那邊非常好,按照最保守的估計, 他準備的物資至少能讓艦隊維持三年。在這三年他可以建立一套自給自足的體系。 至於兩位殿下,安德森已經把他們隱藏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正在訓練他們的自理能力。聽說王子殿下已經學會打漁和捕獵,公主殿下也學會了做各種家務和一些簡單的救護方法。安德森打算在合適的時候,把他們送往另外一個地方?『他們身邊的人越少越好,那樣才最安全。」皇帝在旁邊點著頭,他現在終於放心了。

  他很清楚,如果安德森陰奉陽違,想拿他的兩個孩子和蒙斯托克人交易,肯定會像在宮裡那樣,讓他的兩個孩子吃好睡好、無憂無慮,讓他們連自己被出賣了都不知道。

  現在這樣恰恰證明安德森信守承諾。

  想要讓兩個孩子真正得到安全,最好的辦法不是把他們保護得多嚴密,那只不過是另外一種變相的軟禁。應該讓他們獨立,讓他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生存。

  至於瓦雷丁帝國的延續需要名義上的皇位繼承人,對於安德森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他只要隨意找兩個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就可以了。

  說實話,霍華德二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坐那個位置。亡國之君的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想要保全自己只能做傀儡,而且是整天提心吊膽的那種傀儡。想改變傀儡的地位就必須弄掉安德森,那樣根本就是自毀長城,最後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與其那樣,還不如做兩個普通人呢。

  這位皇帝陛下不擔心自己的兩個孩子會活不下去。不管怎麼說,他們身上流淌的是騎士的血,而且是最強的那種。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樣我就徹底安心了。」霍華德二世確實放心了。 科爾薩克退後半步,微微鞠了個躬:「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進入皇宮,我也應該和你道別了。」

  「道別?是啊!是到了道別的時候。」皇帝重重歎息一聲。

  各種大型飛翼飛起落下,落下又飛起。 前線的各個倉庫早已裝滿彈藥。 運來的並非只有炸彈,更多的是炮彈。

  利奇當初設計肩扛式無後座力火炮時,同樣也考慮過其他發射方式,所以只要稍微改動一下,把兩根炮管連在一起,然後把尾部的噴射口封死,兩門肩扛式無後座力火炮就變成一門普通的滑膛火炮。

  後膛裝填,五尺長的炮管,八十幾倍的長徑比,大量的火藥,大角度滑膛發射,這些加起來使得炮彈能飛出六十多公里,足夠覆蓋整座卡斯莫利納。炮擊和轟炸相比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在短時間裡投送大量彈藥。 對於利奇來說已經足夠,反正他追求的不是精準度,炮彈掉在哪裡都一樣。 每個人都在忙碌,不知不覺中,預定的進攻日已經到了。 十月十二日上午九點鐘,隨著一陣陣車輛啟動的聲音,持續半個月的沉寂被打破了。

  數以萬計的車輛從各自隱藏點駛了出來,在它們的前後左右是緩緩而行的戰甲,戰甲總數達到十一萬七千多部。

  離卡斯莫利納至少有十公里遠,各支隊伍就停了下來,前方是兩道工事。 這兩道工事是由兩邊士兵分別挖的,為的就是盡可能限制對方進攻的步伐。 蒙斯托克的工事比較簡單,除了一道十尺寬、用來阻擋戰甲和車輛前進的戰壕,只有幾座零星的炮台。

  瓦雷丁的工事嚴密許多,不但有阻攔戰壕和炮台,還有一道道鐵絲網,他們還改變河道,構建好幾圈的護城河。

  如果是五年之前,利奇或許會被這種防禦工事嚇住,但現在他卻一點都不在當初卡佩奇的防禦工事比這要嚴密百倍,卻在幾個小時內被弗蘭薩人強行炸出一條通道。

  海格特同樣也準備強有力的攻城槌」,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拿出來的時候。十點鐘一到,各個兵團進入各自的陣地。

  一門門火炮從車上抬下。這些火炮非常簡單,只有一根細長的炮管,炮管長五尺,口徑只有六十毫米,也沒複雜的調整裝置,甚至連拖拽的輪子都沒有,只 有一個用三角鐵焊接而成的支架。

  利奇製造這玩意兒,模仿的是太古時代一種稱為迫擊炮的武器。考慮到射程,他最終採用後膛裝填的模式。「各單位注意。」

  擴音器裡響起海格特的聲音,因為距離遠近的緣故,好像有無數的回聲。「上炮彈。」

  海格特稍微停頓一下,他看著表,等了五秒鐘。五秒鐘足夠將炮彈和發射藥推入炮膛之中。「發射。」海格特終於下達最後命令。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直接負責指揮的軍官們也一個接著一個喝道:「發射。」 一連串的炮聲頓時讓大地隨之震顫。

  那五尺長的炮管噴吐出一團團黑煙,一發發炮彈飛射而出,朝著卡斯莫利納城而去。這些炮彈在飛到最高的高度、彈體開始放平的時候,紛紛彈出一對兩寸長的滑翔翼。

  太古時代中後期的時候,炮彈上才出現這種滑翔翼。這玩意兒可以使炮彈飛得更遠、射得更準,只不過後者需要計算機技術做為支撐。對於利奇來說,他需要的只是射程。

  炮聲仍舊持續不斷地轟響,節奏不是很快。他需要的不是瞬間高密度的攻擊,而是長時間連續不斷的攻擊。

  因為有滑翔翼的緣故,炮彈飛得很慢,兩、三分鐘之後,城裡才響起陸陸續續的爆炸聲。這是漫無目的的炮擊,事先甚至連校射都沒有進行。反正他們打的是一座城市,這玩意兒如果再能打偏,也實在太有本事了。

  越來越多的炮彈落在城裡,每一顆炮彈落下之後,都在轟鳴聲中化為一團火球。這些炮彈全都經過改裝,減少爆炸威力,將大量油脂充進炮彈之中。

這種改造過的六十毫米口徑炮彈,威力不是很大;如果打的是要塞之類的軍事設施,頂多留下一點痕跡。但現在擊中的全是民房,瓦雷丁的民房是竹木結構,最是脆弱不過,而且很容易著火。,一發炮彈下去,爆炸的煙霧散去之後,房子往往還在,但已經被點著了。

  那些油脂是專門調配的,當初西線突襲時曾經大量使用這種燃燒劑,火勢一開始不大,但是很難撲滅。

  可惜的是這裡是瓦雷丁,而不是西線各國。瓦雷丁的城市馬路一向修得很寬,而且城裡到處都能看到綠地,這些全是天然的隔離帶。

  在城裡,原本藏在地窖或隱蔽工事裡的人們全都冒了出來,頂著從天而降的炮彈救火。蒙斯托克人的炮火非常猛烈,但對付這座大型城市就顯得有些稀疏;運氣好的街區頂多挨上一、兩發炮彈。

  這些人敢出來滅火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些炮彈被改造過後,多了燃燒的能力卻減弱殺傷力。只要聽到炮彈破空之聲就立刻趴在地上,即便炮彈在身邊炸開,也有很大的機率生還。

  正面戰鬥還沒有打響,兩邊已經進入拉鋸狀態。蒙斯托克方連續不斷地進行炮擊,為了這場戰役,利奇事先準備數百萬發炮彈。瓦雷丁方則是仗著人多,雖 然大部分居民全逃到外地去,城裡仍舊有二十幾萬平民,而且都是男人,有這麼 多人救火,一時間炮擊很難顯露應有的效果。

  不過放火畢竟比救火容易得多,一發炮彈爆炸開來將四周化為火海,只需要一剎那的工夫;但要撲滅一處火頭卻至少要一刻鐘。萬一炮彈掉落的地方有很多雜物就更麻煩了。所以時間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過去,卡斯莫利納的局勢開始漸漸失控,城裡到處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火勢還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除了火之外,更多的是濃煙,滾滾濃煙沿著大街小巷瀰漫開來。那些騎士還好受一些,平民就有些受不了,一開始還可以弄一塊沾濕的布搗住口鼻稍微支撐,但漸漸地連這種辦法都了,濃煙刺激的不只鼻子,還有眼睛,被煙燻到的眼睛全都火辣辣地發痛。

  中午時分,真正的災難開始了。成百上千架的飛翼出現在卡斯莫利納的天空 中,不只是「金雕」,就連不適合用來羈炸的「游隼」、用來運貨的「鵜鶘」、 甚至幾架僅有的「雲雁」都被調過來。無數炸彈從天而降,這些不是剛才那種用 來點燃房子的炮彈,而是形如罐頭,尾部帶著兩片旋翼,像天女散花般被拋灑下 來,旋轉著飄落到地面的人員殺傷彈。

  這些巴掌大的炸彈異常凶殘,它們在人們頭頂上爆炸,因為之前的炮擊,瓦雷丁人養成習慣,一聽到爆炸聲就立刻趴在地上。對於剛才的炮彈來說是正確的選擇,但現在卻變成催命符。

  大量殺傷敵方的人員之後就是放火,這一次落下的是特製的燃燒彈。 因為是有目的的投擲,所以這些燃燒彈不會落到馬路或空地上,只會落到房屋最為密集的街區中央。它們的威力也驚人,爆炸瞬間如同一張火紅的大傘一樣籠罩下來。

  瓦雷丁人不可能任由敵人對他們進行轟炸,這座城市每個角落都藏著專門對付飛翼的快炮,所以蒙斯托克人的飛翼在天上亂飛,地面上火舌噴吐,箭彈就像 是雨點一般從下往上傾瀉。

  雖然飛翼的外殼有能量裝甲保護,但打開艙門時卻是異常脆弱,所以時不時天空中會在「拿」的一聲巨響之後,多了一顆翻滾的巨大火球,金屬碎片和血肉碎屑從空中紛紛落下。

  在指揮部裡,利奇、海格特和其他將領們靜靜地坐在那裡,四周的螢幕可以 清晰看到遠處的戰況。

  這些戰鬥影像有的是從飛翼上拍攝的,不過更多的卻是來自於偵察氣球。 旁邊的房間裡,一群參謀正在估算瓦雷丁人的損失情況。 「瓦雷丁人原本藏在民房裡的戰甲,現在全都躲不下去了。不過那些半防禦性工事比較麻煩。」海格特皺眉看著其中一個螢幕。螢幕上顯露的是一排被燒成廢墟的房子,這些房子上面的樓層全都坍塌,但是最底下那層樓卻站立著,殘垣瓦礫之間露出燻黑的水泥板。

  這玩意兒是直接在竹木地板上澆一層水泥,或許還加了幾根鋼筋,談不上堅固,但想靠六十毫米口徑的火炮把它們打掉就有些難度了。

  「可以知道這些已經很不錯了。」利奇歎道:「最後的勝利還是要用人命去拚。」

  說完這話,利奇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變得越來越硬。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人命在他眼裡變得非常廉價。

  「我們的人什麼時候上?」海格特問道。 利奇看了看他,聳了聳肩說道:「你才是指揮官,你不應該問我。」 海格特知道自己才是指揮官,不過此刻將星雲集,三個老頭就不說了,利奇、嘉利更是排名在他之上的絕世名將,甚至連合作一年的黛娜,論起此刻聲望也在他之上。

  海格特很清楚,他能得到這個指揮官的位置完全是因為利奇有意助長他的聲望,讓他以後有資格牢牢掌控中部戰區。要不然北部有埃爾文坐鎮,南部更有許多輝煌騎士,他有什麼資格佔據蒙斯托克最大的地盤?

  不過,現在利奇既然讓他拿主意,海格特也就不再謙虛。他思索片刻之後說:「我打算繼續炮擊,盡可能挫挫瓦雷丁人的士氣。」利奇明白海格特的意思。

  這是一種心理戰。瓦雷丁人的神經一直緊繃,炮擊時間拖得越久,他們心理上的壓力就越大。

  「我記得你好像還準備一些煙霧彈?」海格特不太肯定,他只是知道利奇以前有段時間非常喜歡使用煙霧彈,所以獨立軍的武器庫裡會有一些煙霧彈。

  「有啊,大概五千發左右,足夠讓半個卡斯莫利納籠罩在濃煙之中。」利奇一口承認。

  雖然他的實力提升許多,105小隊也今非昔比,所以戰鬥方式和以前大有區別,但獨立軍實力的提升不是很大,能夠用的仍舊是以前的那套戰法。

  更何況就算獨立軍的實力提升了,想要徹底改變戰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總會保持以往的烙印。

  所以煙霧彈始終都是獨立軍必備的物資。,

  「五千發?」海格特默算了一下,過了片刻他點頭:「應該足夠了,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四面開花。」

  突然,一個傳令官跑進來,敬了個禮報告道:「長官,維多利亞兵團長已經到了。」

  利奇一下子站了起來,他一直在等維多利亞的到來。

  此刻房間裡知道維多利亞負責什麼任務的還有羅拉莉絲和嘉利兩個人,就連莉娜、翠絲麗、海格特這樣的人物也被蒙在鼓裡。所以看到利奇往外走,其他人 全都好奇地跟出去。

  在指揮部的外面停著兩輛裝備車。

  以往裝備車都有一道縫隙,用來讓裡面的人觀察外面的動靜,但是這兩輛車的觀察口完全封死。

  在房間時,大家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出來看到這幅景象,所有人已經猜到那兩輛裝備車裡放的是什麼。

  「需要升起金色戰旗嗎?」海格特問利奇。 金色代表著崇高,也代表著尊貴,所以在騎士的世界裡,只有聖級強者才有資格使用金色旗幟。同樣,一旦戰場上豎起金色戰旗,也就預示某一方有一位聖級強者壓陣。

  「沒必要,羅拉莉絲不會出手,這是我們和瓦雷丁人之間的戰爭。」利奇一點都沒有留餘地。

  「那麼誰來抵擋科爾薩克?你別告訴我你打算自己對付那個傢伙。」海格特 異常警覺地說。他確實害怕利奇頭腦發熱,對於蒙斯托克來說,缺了誰都可以, 唯獨不能缺利奇。

  「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利奇知道海格特在害怕什麼。 「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我情願撤兵也不會讓你冒這個風險。」海格特毫不猶 豫地說,他的口氣有些斬釘截鐵的味道,事實上他也確實這樣打算。

  「放心吧,羅拉莉絲雖然不會主動出手,但會在旁負責接應,如果我支撐不住,她會把科爾薩克阻攔下來。」利奇不得不安一下海格特的心。 可惜的是,別說海格特不相信這番話,其他人也不相信。 騎士間的戰鬥往往一瞬間決定生死,如果是低層次的對決,實力稍微強一些 的人確實可以在出現危險之前把雙方分開。,但是到了輝煌境界,對身體的修練已經達到極限,再往上全是精神層次的東西。所以只論速度、力量和靈活性的話, 聖級強者未必比一個輝煌騎士強多少,更別說進入天階之後,大家都有「時間凝滯」的能力,兩者的差別就更小了。

  「別多想了,你知道我一向很怕死,而且我現在活得很好,活得有滋有味,絕對不想死。如果沒有萬全把握,我不會做出這種決定。」利奇安慰道。

  海格特只能苦笑,因為他知道利奇說的是事實;他也知道利奇一向有一大堆牽掛。地位越高,牽掛的人越多,牽掛的事情也越多。而且他還知道,利奇從不講究什麼騎士精神,很難想像這個傢伙會為了什麼騎士的榮耀,用性命做為賭注,向科爾薩克這種老牌天階騎士發起挑戰。

  「這麼說來,你有絕對的把握至少不會敗?」海格特帶著三分狐疑和三分鬱悶問道。

  他的鬱悶自然是針對利奇的實力。利奇晉陞輝煌已經讓他感覺深受打擊,現在居然有實力挑戰科爾薩克,真的讓他連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不過說到底,海格特還是不太相信利奇的實力,所以他乾脆拉著利奇跑到一個角落,鬼鬼祟祟傳音問:「你給我老實說,你憑什麼敢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出事?」

  看到海格特小心翼翼,利奇知道自己不透露點東西是不行的。 他張開自己的「界」把四周籠罩起來,也傳音說道:「你應該看過妮絲和埃 爾文交手的記錄影像吧?」

  海格特點了點頭,這兩個人是秘密交手,對外沒有公開,但105小隊的人留下記錄影像,看過的人裡只有他一個是「外人」。

  埃爾文和妮絲只交手十招,兩個人的距離從一開始就沒有縮小到百尺之內,從頭到尾都是妮絲遠遠地進攻,埃爾文只能招架,根本沒有辦法還手。

  事實上這和當初利奇對戰埃爾文的情景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利奇靠連綿不斷的快攻讓埃爾文沒有還手餘地,兩者之間的距離還是挺近的,想用同樣手法對付科爾薩克就沒用了。甚至埃爾文拚著受傷硬挨上他幾刀,同樣可以拉近距離,對 他造成威脅。

  「『光輪斬』亂戰第一,但說到單打獨鬥,它未必勝得過『無空劍』。當年伍茲海德就是靠『無空劍』,縱橫四十年沒有敵手,這在歷代劍聖裡算得上是了不起的記錄。所以踏足輝煌之後,我費盡心機將這兩者融合在一起,創出『真空刀輪明王斬』。」

  利奇有些得意,這招不同於「神王功」。「神王功」是核心功法,不能外傳,這招屬於戰技,可以像「光輪斬」一樣讓任何人學習。

  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海格特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這個名字是不是太長 了?」

  「這又不算長,『高頻震盪波刃』好像也短不到哪裡去。」利奇解釋道:「起名字要讓人一聽就明白。我這一招是以意控刀,人與意合,意與刀合,人刀一體, 刀有多快,人就有多快……」利奇的解釋有些玄而又玄,海格特怎麼也聽不懂,不過他已經明白一件事:利奇確實不是冒險,他有十足把握挑戰科爾薩克。,即便不勝,至少能保證不會有性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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