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騎士的血脈 作者:血珊瑚 (已完成)

   
901att 2014-9-5 12:22: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 215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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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緊追不捨的「西海霸主」猛然間停下,他剛剛發現,被留在原地的傢伙 已經失去聯絡。
那片戰場雖然被屏蔽,靈甲上的聯絡裝置卻不會受到影響。 所以失去聯絡只有兩種可能:要不靈甲受損嚴重,要不就是此人已經死了。 一想到這些,卡特因立刻聯絡前線指揮部。他想知道指揮部是否已經和前鋒 兵團取得聯絡。
很快答案就有了,回答是否定的。
如果只是靈甲受損,這點時間已經足夠那個傢伙把兩萬德雷達瓦殺個幹幹淨 淨,同盟用來屏蔽通訊聯絡的基地站也會被砸個粉碎。現在這些都沒有發生,證 明那個傢伙已經死了。
一想到這些,卡特因心裡格瞎登一下,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他們現在幹的事已經破壞原有的規矩。
本來他們欺負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沒有靈甲,所以規矩破了也就破了;但 現在他感覺自己好像落入圈套。


萬一這是同盟的陰謀,讓他們先破壞規矩,這樣一來同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 以牙還牙。
到了這個地步,「西海霸主」卡特因後悔了。
他本來沒有要破壞騎士規則。當初的計劃是,他們悄悄到達前線,然後亮明 身份,荒漠各國如果不想遭受損失肯定會讓出一條道路;如果那些遊牧民不答應』 他們也就不客氣了。
這同樣不符合規則,卻又算不上犯規,只是打了個擦邊球。 現在一切都完了。
「西海霸主」停了下來,九個天階騎士自然而然也停下。他們已經知道發生 什麼事,總共十一個聯絡標誌,現在其中一個已經熄滅。 這時,突然卡特因身後空氣一陣扭曲。
和被殺的天階騎士比起來,「西海霸主」不管是感知力還是反應速度都強得 多,他瞬間一閃,身體滑開十幾公尺,躲開那致命一擊。
看著憑空出現的那道黑色裂縫,「西海霸主」的臉色一陣發白。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但是他能猜到是什麼人來了。 剛才出現的那道裂縫是穿越空間發出的一刀,而這個世界上能夠穿越空間的 只有一部神甲』這部神甲就落在劍聖馬克斯的手裡。
對於馬克斯,「西海霸主」卡特因比任何人都熟悉;二十年前他曾經向馬克 斯發起過挑戰,最後他輸了。 他輸得心服口服。
雖然事後馬克斯對外面說起那次對決,總說兩個人的實力相差無幾,能夠獲 勝只是運氣好。但他很清楚,他和馬克斯之間確實存在很大的差距。 眼前這道黑色裂縫讓他駭然,他所知道的馬克斯沒有這麼厲害。 這一 一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關注著馬克斯,直到戰爭爆發之前,這種關注才不 得不停止。
至少在戰爭爆發之前,馬克斯還發不出如此犀利、能夠破開空間的一刀。 「西海霸主」卡特因只感覺到嘴裡發苦。就像他剋制羅拉莉絲一樣,眼前這 能斬破空間的一刀正是他的剋星。



同樣走以力取勝的路卻有兩個方向,他追求的是沉穩厚重』如山嶽一般;眼 前這一刀卻是聚力於一點,追求無堅不摧。
他走的這條路要容易得多,只需要循序漸進,有足夠耐力和毅力,再加上一 點點機遇就可以有所成就,不同的是成就高低。
後面這條路不好走,剛則易折,刃薄易崩。但走這條路的人進展會非常快』 而且一旦走通,威力絕對令人感到恐怖。 他又有些茫然。
當初他向馬克斯發起挑戰時,馬克斯走的是平衡之路。 雖然有些弄不明白,但是他沒有懷疑那是另外一個人。這部能夠穿越空間的 神甲是馬克斯一脈傳承的寶貝』而且除了這一脈的人』外人根本沒有辦法駕駭。
再說,踏上巔峰之後,為了追求更高的高度,放棄原來的路、重新走另外一 條路,在聖級強者中並不是沒有先例,只不過最後成功的例子不是很多。說不定 馬克斯的運氣好,所以他走通了。
雖然心中不忿,卡特因卻不敢顯露出來。
馬克斯到了,再加上前面那個女人,對方已經有兩個聖級強者。他不相信同 盟下了這麼大的本錢會不搭配幾個天階騎上。
也不需要太多,只要來五、六部靈甲就足夠把他們這些人全都留在這裡。 幾乎在一瞬間,「西海霸主」已經做出一個決定:他把聯絡通道調到近程模式
在這個模式之下,只要方圓五十公里之內有另外一部靈甲(或神甲)就可以 互相聯絡。
這種模式用在敵對雙方有什麼話要談的時候。
「馬克斯,我知道你在這裡。有一件事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這一次我們無
如何都要把人接走。西 海 霸邊說邊向 手下 打暗號,
剛才憑空出現的黑色裂縫,同樣也把那些天階騎士嚇了一跳。 他們也想到了 』來的人是劍聖馬克斯,畢竟那部外號「大門」的神甲實在太 有名了。
這跪異的直接割裂空間的一刀,更是讓他們毛骨悚然。所以卡特因一打暗號,
這些天階騎士立刻兩人一組,互相錯開著面對面站立。這樣他們可以看到對方的 背後,一旦黑色裂縫再次出現,他們就可以推開對方。 「卡特因,你猜錯了。」 數十公尺外的空氣一陣異樣扭曲,老伯緩緩地冒出來。 那些天階騎士裡有一大半人不認識這位老人。身為劍聖馬克斯的師傅,老伯 是老古董級的人物,他退隱時,很多天階騎士還在榮譽境界努力呢。
不過「西海霸主」卡特因卻認得老人,正因為認識,他的臉色越發難看幾分。 說實話,他情願看到馬克斯出現。
敵方又多了 一個聖級強者,而且還是對力量研究得最透徹、實力最為強悍的 那種,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
這 位海 霸 主在老伯面前I』也 不 得禮讓三分。
「沒想到您終於突破最後這道關卡
「你這小子不太講規矩喔!」老伯毫不客氣地說道。以他的身份,確實有資 格倚老賣老,再說這次他抓到卡特因的痛腳。
「這是我管教不嚴,手下的人擅自行動,逼得我不得不動手。」卡特因朝剛 才自作主張的兩個天階騎士 一瞪眼,這事根本是他們搞出來的。 「西海霸主」心裡感覺挺無力。 如果西斯羅是帕金頓或奧摩爾那樣的帝國,下位者對上位者必須服從,肯定 不會有類似的事發生。
可惜西斯羅是聯邦制的國家,那兩個傢伙在各自諸侯國裡是說一不二的角色, 所以才會自作主張。
「好,說得好,說得很好聽。」老人不完全在說反話,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你手下的人喜歡擅自行動,你自己有沒有打算也擅自行動一次?現在西斯羅的 局勢可不太妙啊『」
卡特因的心猛地一抽,雖然不是很明白老人的意思,但是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西斯羅別的地方都不錯,唯獨聯邦制國家這一點有些麻煩,人一多,想法 就多,想做出什麼決定也就不太容易,所以眼看別人的刀已經架在膀子上,你們 的人卻還不知道怎麼應對,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一步步被控制住……」老人輕輕搖頭,似乎挺為西斯羅聯邦可惜。
卡特因當然不會上當,如果一、兩句話就把他挑動,那麼他就不是頂級騎士, 而是頂級豬玀。
不過他沒打算反駁,畢竟被弗蘭薩人掐著膀子不是一件光榮的事,他如果解 釋的話,只會越描越黑。
老伯原本沒指望靠一兩句話就能說動這個傢伙,反正參謀總部的那幫人早就 制訂好計劃,不怕這個傢伙不入蹺。
沒有繼續囉嗦,老人直接發了 一個通訊頻道過去。 卡特因一楞,不過他最終還是接通這個頻道。 剛一接通,他看到老人又給了他一個通訊頻道。
這是為了安全』卡特因也希望盡可能小心一些,所以他立刻接通那個頻道。 第二個傳訊通道一開通,前一個自動撤銷,再也沒有人能知道老伯和卡特因 交談什麼。
「那支潰敗軍不可能全都過去,不過你們的人要走就走吧。」老伯按照聯合指揮部高層的意思說道。
「西海霸主」卡特因一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喜,但轉眼間這絲喜悅消失得 無影無縱。
剛才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如果西斯羅聯邦二十萬人馬被救回去,包括弗 蘭薩帝國在內的十八萬人馬卻盡數留在這裡,會是什麼結果。
附庸國會不會產生異心先不管,對弗蘭薩帝國肯定無法交代過去。 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西斯羅肯定要按照老頭剛才給的暗示,和弗蘭薩帝國 徹底翻臉了。
但是他又不能不這麼做。那二十萬人馬是西斯羅聯邦的精銳,而且是在羅索 托戰場上經歷過慘烈戰鬥的軍隊。有他們在,聯邦或許還有希望保得下來;如果 這支軍隊被徹底消滅,不只是兵力上的重大損失,對於士氣的打擊將更令人擔憂。 卡特因在心裡權衡利弊。
他不會傻呼呼地想要繼續和同盟開戰。對方有兩個聖級強者,其中一個還是 馬克斯的師傅,修練的戰技可以剋制他,他的腦子沒壞,也還沒活夠。

再說,他看到老頭也成了聖級強者,對戰爭的勝利已徹底失去希望。 當初聯盟敢於向同盟發起挑戰,很大一個原因就是聯盟在頂級武力上已經能 夠和同盟抗爭。
而且弗蘭薩帝國私底下還藏著後招,如果需要的話,他們能在短時間裡製造 出三個聖級強者。
當初得到消息,利奇身邊充當保鏢的女天階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破瓶頸,成為 聖級,他們已經感到事情不妙。
雖然名義上同盟只有三個聖級強者,但按照慣例,帕金頓聖國總喜歡留一手』 往往會藏起一個聖級強者,所以當初他們計劃以六敵四;多了那個女人就變成了 以六敵五,其中馬克斯又算是一個半的聖級強者,因為他的實力超出其他人。
現在這個老不死的也成了聖級,而且這個傢伙和他徒弟一樣,實力都比其他 人強得多。
卡特因知道,聯盟算是完了。
接下來,西斯羅聯邦必須考慮的是能不能自保。
看到卡特因已經心動,老伯適時推了 一把:「記住這個頻道,有需要的話, 你可以和這邊的前線指揮部聯絡。」
這原本就是聯合指揮部高層研究很久之後所制訂的策略,只不過之前被當做 備用方案。在剛才羅拉莉絲發出警報之後,聯合指揮部高層一方面讓他過來救援, 另外一方面也拿出備用方案。
剛才你死我活地廝殺,轉眼間做起交易。 這就是戰爭。
聯盟的接應部隊在折損前鋒之後,不得不停了下來。同盟這邊,兩萬死裡逃 生的德雷達瓦騎士也退回緊急構築起來的防線。 一時間,戰場變得一片寂靜。
兩天之後,從羅索托前線撤下來的聯盟西線部隊突然發起猛攻。
原本被認為很難被攻破的那道防線居然像紙片一樣被撕開了。
二十萬西斯羅聯邦的騎士從撕開的破口 一湧而出,而在防線南邊,負責接應的部隊立刻迎上去,兩路人馬迅速會合。 緊接著,戲劇性一幕出現了。
那條一撕就破的防線突然變得堅不可破,將剩下沒有逃脫的十八萬聯盟軍隊 團團包圍。
激戰三天之後,荒漠各國的軍隊以犧牲十二萬五千餘人的代價,將這支殘軍 盡數殲滅。
羅索托戰役到此終於畫上一個句號。
在長達兩年的戰爭中,聯盟總共損失了 一百二十九萬騎士,更有將近 四百六十幾萬普通士兵命喪在那片茫茫雪原。 同盟最淒慘的是走廊地帶各國。
先是遭到聯盟西線部隊的攻擊,損失幾十萬人馬;被征服之後,各國的一線 兵團大部分被抽調北上,人數將近百萬。這些人前期被當做炮灰消耗,後期因為 走廊地帶各國出現反覆跡象,聯盟先下手為強,把剩下的騎士全都殺了。
再加上過去的一年裡,德雷達瓦兩次侵入走廊地帶,又殺掉二十多萬騎士。
這次各國重新投靠同盟,負責阻擋聯盟西線部隊的歸路,更是把最後的一點 兵力也折損得乾乾淨淨。
此刻的走廊地帶各國,除了未滿十二歲的少年,剩下的騎士不到兩千人。 在淒慘程度上排名第一 一的是羅索托帝國。
以一國之力正面扛住聯盟西線十幾個國家的大軍,還要加上被征服的走廊地 帶的各國軍隊,他們的損失之大,甚至連羅索托人自己都算不清了。
僅僅只算戰死的騎士就超過二百三十餘萬,折損的普通士兵更是不計其數, 平民的死亡數字根本沒辦法統計。
至於最後出戰的荒漠各國,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也損失近四十萬人馬,折 損率達到百分之四十七。
在拉森霍格爾,西斯羅聯邦國會廳裡。 樣貌撰璃的特使正指著國會議員們的鼻子破口大罵。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國會廳四周站著一圈弗蘭薩帝國的士兵,他們手裡握著火槍,槍的頂端已經上好刺刀。
「你們敢說你們沒有和敵人勾結?為什麼只有你們的二十萬人逃回來?撤退 之前還有一百多萬人馬,就算到達最後那道防線也還有三十八萬人馬,偏偏最後 只有你們的人逃回來……別對我說什麼你們的人實力強悍,這種話只能用來騙鬼, 城外就有我們的騎士兵團,我可以下令讓你們逃回來的那些人試試……逃回來的 那些人不是強悼嗎?二十萬人居然只死了不到三千,這恐怕要有以一當十的實力 才能做到吧?等到那些逃兵回來之後,我就這樣測試!也不需要十個打一個』我 這個人特別好說話,五個打一個好了……」 特使手裡憐著皮鞭,鞭子用得舶舶直響。
「你只看到我們有二十萬人逃回來,你為什麼不算一下我們總共損失多少人 馬?你們又死了多少人?你怎麼不說你們的人有整整十二萬坐船溜了?半路上又 有一萬五千多人不知道逃到哪裡去,最後損失的只有十萬左右。我們的人呢?僅 僅騎士就損失四十多萬,其中大部分都是你們接管指揮權之後損失的。」幾位副 議長中的一位終於忍不住跳起來。

西斯羅聯邦不是鐵板一塊,有人願意做縮頭烏龜,有人卻沒有這種「涵養」。 那個特使一楞,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敢不服氣。 他猛地在一張桌子上抽了 一下,衝到那個副議長面前大聲罵道:「你居然還 敢說這話!負責殿後的是我們的人』那時候你們的人在逃命。在撤退的前半段是 我們的人指揮,雖然有些損失,但是大部分人馬還是撤回來。同樣也是我們的人 想到藉著那場大雪盡可能地往南趕』你剛才所說的一萬五千人不知道逃到哪裡去 了,指的想必就是這件事吧?我們的人為了大家都能撤回來,浴血奮戰,你居然 敢說這話?就是因為之前損失慘重,所以我們才把指揮權交還給你們,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被你們出賣了。」
對於這番控訴,底下的議員也沒辦法反駁。
弗蘭薩帝國做事不太讓人舒服,但弗蘭薩帝國騎士在戰場上的表現確實讓人 無話可說。雖然免不了把別人當炮灰』不過弗蘭薩人比較注重大局』該衝鋒的時 候,他們總是衝在最前面。
與之相比,西斯羅聯邦在這方面就沒有那麼硬氣。或許是因為聯邦制國家喜歡算計來算計去,所以西斯羅軍隊在戰場上常常因為一些利益問題,以至於做一 些沒有意義、甚至對大局有危害的事。
「這次大潰敗本來就是因為你們的緣故。你們沒有來之前,戰事進行得非常 順利……」另外一個議員站起來,他之所以敢說話是因為特使居然和他們對罵。 這只證明一點:弗闌薩帝國不希望聯盟破裂。
之前弗蘭薩帝國突襲拉森霍格爾、控制議會和軍隊』他們不敢做出太激烈的 抗爭』就是因為他們不清楚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思。他們害怕那位越來越神經質的 皇帝會大開殺戒。但是幾個月下來,喬治五世的底線已經被他們漸漸摸清楚。
那個特使也知道事情不妙。以前他來國會廳只有他說話的分,底下的人只有 聽著並默默承受他的辱罵,但現在居然接二連三有人跳出來。
問題是他也感覺為難。帝國高層不打算吞併西斯羅聯邦』而他以前逼得西斯 羅人太緊,已經沒有更進一步的餘地,如果再施加更大的壓力,駐拉森霍格爾的 指揮部絕對不會繼續配合他。 這位特使感覺有些騎虎難下。
突然,走廊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劍光破門而入,這道刀光像是長了眼睛,在國會廳裡繞了 一圈。 刀光過處』那些手持火槍的士兵全都被攔腰斬斷。
這一切都在瞬息間完成,等到國會廳裡的議員們反應過來,已是一地血腥。 這位特使嚇壞了,他感覺大事不妙。 他知道,帝國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同樣驚呆的是那些議員們。即便是他們之中最強硬的人物,也沒有想過要用 如此激烈的手段對付弗蘭薩人。
門緩緩打開,十幾個人走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西海霸主」卡特因。 卡特因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但他的身上卻散發陣陣煞氣。 「這是怎麼一回事?」那位特使鼓足勇氣質問。他已經完全豁出去,因為他 知道不管他多麼咨媚服軟,西斯羅人都不可能放過他。既然遲早都是一死,為什 麼不表現得硬氣一些?
「很簡辦,我的人已經裡新傳回拉森霍格爾的控制權。」卡特因不只是說給特使
,他同樣也告訴底下的議員,此刻拉森霍格爾是怎樣的情況。 「你瘋了?這會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現在同盟已經打到邊境線,你~不只是這個人驚怒交加』底下有不少
但是那些士兵的死亡只是讓議員們感到驚慌,他 不小心他們也可能送
現在不是同盟攻打過來的問題,也不是弗蘭薩帝國事後會不會採取行動,而
,特別是國家局勢不妙的時候最容易發生軍人政變』那是因為以往 洲和失敗陰影造成。
感到恐慌的不只是議員。剛才還想表現得強硬些的特使,現在已經有些站立 不住。
這些騎士連自己人都殺,還不給任何理由,一句話不對就動手殺人,而且一 權人就會斬草除根,說明這些騎士已經毫無顧忌。落在這種人手裡可不是 3簡單,到時候可能想死都死不了。
,自己站在正中央的

聖級強者,和劍聖馬克斯在卡佩奇的地位一樣,雖然他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但是 一句話,西斯羅聯邦所有軍隊全都會聽從他的調配,效率甚至比西斯羅統帥部還 要高。
當初弗蘭薩帝國能夠突襲拉森霍格爾,進而控制整個西斯羅聯邦,就是因為 聯邦內部想做出某個決定,需要來回交換意見,對於突發事件的反應速度實在太 慢。等到國會被控制之後,又因為聯邦制本身缺陷,在外力壓迫下,他們很難取 得相同意見。
但這次情況正好反過來。
「西海霸主」決定掙脫弗蘭薩帝國的控制,他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 他的手裡有接應部隊的二十萬人馬,還有撤退回來的遠征軍二十萬人馬。在 這種情況下,統帥部和各諸侯國剩餘的軍隊也不得不投向卡特因。
與之相反的是,弗蘭薩人卻來不及做出反應。這次換成他們不知道怎麼做, 當身邊的聯邦部隊表現出敵意時,他們必須和駐拉森霍格爾的指揮部聯絡,而那 個指揮部是卡特因第一個解決的目標。
等到發現聯絡不上駐拉森霍格爾的指揮部,那些弗蘭薩駐軍再聯絡國內時都已經晚了。
拉森霍格爾發生軍人政變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這時的弗蘭薩首都索貝卻是凌 晨兩點,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刻。
一陣急促腳步聲闖進弗蘭薩皇帝喬治五世的臥室。
喬治五世是十二點左右休息的,現在正是剛入夢的時候,卻被人強行叫醒, 心裡自然不會舒服,但是他也知道,會在這時候把他叫醒肯定有大事。
「拉森霍格爾發生政變,卡特因控制西斯羅,他把我們的人全都殺了。」 帶消息來的是情報部的聯絡官,他說的時候心中異常憂戀,因為情報部事先 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他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因此遷怒。
喬治五世憤了 一下,緊接著他的身體微微一晃,然後「噗」的一聲噴出一 口鮮血
「快!來人!傳御醫」房間裡頓時亂成一團

「別……」喬治五世舉起右手,輕輕地擺了擺,片刻後他顫巍巍地站起,朝 周圍的人說道:「你們都出去,讓我靜一下。」
這個命令讓宮廷侍從和聯絡官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要不要聽從命令,萬一 他們出去之後,陛下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可就吃不了鬼著走;但抗令的話,陛下 只會越發惱怒,如果氣出毛病,他們同樣吃不了鹿著走。
看到下了旨意之後,旁邊的人都沒動,喬治五世確實氣得發瘋,好在他馬上 冷靜下來。
一旦冷靜下來,他知道底下的人顧慮什麼。
「把顧問團的人全都召集到這裡,讓御醫也過來吧,我在會議室等他們。」一 喬治五世甚至連換衣服的心思都沒有了,他穿著睡袍朝會議室走去。 索貝雖然地處南方,但是十一 一月的天氣仍舊顯得寒冷。 這裡又是山裡,旁邊就是湖泊,一到夜裡寒氣逼人。 自從聯盟西線各國遭遇囊炸之後,他再次搬到這個位於山谷中的秘密隱蔽所。 現在他連樹林裡的那排森林小屋都不敢住,就怕同盟會來囊炸,最後把當初在山體內部挖出來的一座儲藏室重新佈置,做為居住和辦公的地方。
因為條件有限,這個寢室很小,辦公室就在旁邊。那裡原本是走廊,所以顯 得狹長,放置長桌和兩排座椅之後,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裡的裝修也顯得異常倉促,因為擔心氣味難聞,所以連牆壁都沒有刷,只 用大幅旗織將原來的牆壁遮住。
一進入會議廳,喬治五世徑直坐在寶座上。
幾個宮廷侍從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將燈打開。此刻誰都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情非 常 不 好
不 定 什 麼 時 候 就 會 爆 發
過了大概一刻鐘左右,會議廳門口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喬治五世想要召集的那些人全都住在這片山谷之中。其實他們早就醒了,在 這位陛下得到消息的同時,他們也知道西斯羅聯邦發生的事,之所以現在才來是 因為他們要先碰個頭,必須確認一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些人都很清楚,西斯羅人會在這個時候造反,主要的原因是聯盟大勢已去, 其次就是前一段時間他們逼迫得太緊,讓西斯羅人再也沒有退縮餘地。在這種情況下,西斯羅人不是徹底妥協,從此倫為和那些附庸國等同的地位,就是像現在 激烈反彈。
當初他們以為西斯羅聯邦意見不統一,絕對不會走這一步,卻沒有考慮到他 們的步步緊逼和強力壓迫讓西斯羅高層恐懼和屈服的同時,也削弱他們的控制能 力,更讓聯邦政體內部互相牽制、互相約束的特性也一起消失,最終導致這場軍 事政變。
雖然很清楚根源所在,但是他們不能對陛下明言。
當初對西斯羅聯邦採取強硬措施是他們的建議,而這個建議又是順著陛下的 意思提出來的;此刻如果把責任歸咎到這上面,那麼他們全都有錯,陛下本人則 是罪魁禍首。
想必陛下不會願意聽到這樣的話。所以他們要另外找原因。
最容易找到的原因就是敵人太狡搰了。很明顯,同盟放過二十萬西斯羅大軍 是關鍵所在,而駐拉森霍格爾的全權特使在處理此事的時候』採取錯誤方式,導 致裂痕進一步加大。
高級參謀們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統一 口徑,同時也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替罪羊。 他們肯定陛下能接受這個理由,也會認可這個替罪羊,反正那個傢伙本來就 是用來幹這種活的。
商議妥當,高級參謀們終於進入會議室。
出乎眾人預料的是,喬治五世根本沒提他們商量了半天的問題,而是直接問 道:「你們告訴我,西斯羅的局勢會變得怎麼樣?他們會不會加入同盟?」 高級參謀們面面相覷,他們來這裡之前沒有商量過這件事。 好在,這沒什麼可隱瞞的,所以他們正大光明的交頭接耳。 這些人的腦子確實不錯,專門能力也非常出色,只用了片刻工夫就從一團亂 麻中』理出一些頭緒。

只見一個高級參謀上前幾步說道:「陛下請您放心,西斯羅人就算想投靠同盟,同盟也不會接受,因為現在的他們已經失去利用價值,反倒像是一塊肥肉。 情報部肯定已經告訴您,同盟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出兵的時候,曾經許諾給 予豐厚補償,單單撫恤金就是一大筆開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恐怕不會願意掏腰包,那麼只有從戰利品上打主意。」
喬治五世已經不記得他是否看過這個情報,或許看過,但是他肯定記不住。 對於此人的分析,他倒是能夠接受。易地而處,他同樣也不會接受西斯羅的 投靠。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喬治五世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一件事。 「封鎖消息,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個高級參謀輕鬆一笑:「西斯 羅人肯定已經派出秘密特使,向同盟表達希望退出聯盟、加入同盟的要求。但是『 他們不會公開這件事,那樣就實在太傻了。一旦被拒絕就是真正的騎虎難下,所 以這一切只會秘密進行。剛才我也分析過,同盟肯定不會答應他們的投靠,而西 斯羅人已經得罪我們,他們將會徹底孤立。就像當初我們把被踢出局的羅索托當 做軟柿子一樣,我相信同盟也會把西斯羅當成首要目標。」 喬治五世的臉色終於不再那麼難看。
西斯羅人抱起石頭硒自己的腳,這或許是他最希望聽到的一件事。 這次的事件給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剛才他一直想著調集大軍將這個過往的盟友滅了,但一想到囤積在邊境上的 一百多萬奧摩爾和卡佩奇聯軍,他不敢再有這種想法。更何況最近兩天,同盟的 飛翼開始轟炸他的國家,已經有六座城市被炸成廢墟,這是大規模進攻即將開始 的徵兆。
剛才他吐血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實在沒有比被人背叛卻無法給予背叛者懲罰更難以忍受的事。而且對背叛行 為無法進行制裁是個壞榜樣,肯定會有人有樣學樣。 喬治五世擔心的是畢克拿共和國。
和西斯羅聯邦被打殘了不同,畢克拿共和國的實力仍舊是完整的。 再加上之前弗蘭薩成功突襲拉森霍格爾,一天之內控制住西斯羅聯邦,這件 事讓聯盟其他國家全都心生警戒。
畢克拿人以加強防禦做為借口,對所有過往車輛加強盤查,而且對過境軍隊 實施全程監控,更是不允許他國部隊靠近首都莫西亞,防備之心可見一斑。 「我們總要做些什麼吧?」喬治五世仍舊不死心。
那位高級參謀輕歎一聲,他知道皇帝陛下嚥不下這口氣,一心想要有所表示, 可惜現在的局勢容不得再有絲毫任性。現在不只是聯盟,就連帝國也已到了生死 存亡的邊緣。
「陛下,一定要說現在需要做些什麼的話……」他遲疑一下,然後才用很低 沉的聲音說道:「現在要做的,恐怕是進一步加強國內防藥。」 那位高級參謀非常清楚用什麼辦法可以轉移皇帝陛下的注意力。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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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灰色的德雷達瓦,能有這座花園是非常難得的
有資格住在這裡的只有利奇一 事實上這是專門為利奇準備的 那天為了救羅拉莉絲
不過有所失必然有所得「 閱交過手,更別說和操縱戰甲的天階騎士交手,現在他做到了。
這也讓他明白天階騎士也就那麼回事,最厲害的就是「時光凝滯」,除此之 靈甲也很厲害,不過靈甲還沒到堅不可摧的地步』至少以他現在的實力再加上重新打造的兵刃,全力發出「真』光輪斬」,絕對能對靈甲裡的天階騎士造成威脅。 如果他駕取的也是靈甲,或許還有可能在對決中斬殺天階騎士。 利奇有時感覺挺奇怪。
在騎士的世界裡,一旦修練到高的境界往往就會兩極分化。對於大部分人來 說,不同境界之間的差別極大,天階騎士可以輕而易舉壓制輝煌騎士,而輝煌騎 士對付榮譽騎士只需要一個「精神穿刺」就足夠了。
但對他來說恰恰相反。當初只是普通騎士的時候,遇到王牌騎士必須拿命去 拚。後來到了王牌等級之後,對付榮譽騎士仍舊挺吃力。但晉陞榮譽等級之後, 他對上准輝煌好像不太吃躬,就算和真正的輝煌騎士交手也勉強可以對上幾招。 如果他穿戰鬥服、對方空手的話,甚至還可以打成平手。現在踏足輝煌之境,他 居然感覺在同等條件上,他或許可以和天階強者一拚。
仔細想來,唯一能夠解釋這一切的,似乎只有他修練的兩種神技的緣故。 他先修練「金剛」,又在「金剛」基礎上自創「金絲繭」;後者剛柔相濟, 而且補全「神王功」的不足,和「神王功」融為一體。
之後又因為幫羅拉莉絲和索非亞晉陞聖級,承受一部分的「聖者洗禮」 氣被極度凝練,並且化為實質,已經和天階騎士沒什麼兩樣,甚至還在他們之上不過就憑這些,他還不足以和天階騎士相抗衡。偏偏他在阿羅多的手裡得到 《刀經》,並且因此得到老伯的指點,後來又在超級智腦蘇珊的幫助下,練成「真』 光輪斬」。
騎士的實力就是鬥氣、戰技、精神異能這三部分組成,他的鬥氣比一般天階 騎士還強,戰技也更勝一籌,唯一差的就是精神異能方面。他仍舊只是「域」而 不是「界」,這一點差得稍微多,還有就是他的「時間凝滯」不受他控制。
知道自己和天階騎士的實力差得不是很多,他球磨著能不能進一步縮小差距? 他差就差在精神力方面。
以前他的精神力成長得總是比本身境界要快,沒想到這次居然拖了後腿。 當初精神力成長得那麼快是因為先有「天聽」,後來又有「真實幻象」和「幻 影分身」這兩門特殊功法。
自從他晉陞榮譽境界之後,他在這方面已經很久沒有進展。
這一次,連續幾天漆黑一片的大雪之夜,倒是讓他有了 一些想法。 受傷雖然不是什麼好事,卻讓他有了空餘時間。
這個花園不小,佔地有五、六軟,高有一 二公尺,全都是用大塊玻璃拼搭而成, 使用了鐵框架、銅嵌條。
此刻花園中間的床上躺著一個他,床邊還坐著一個他,花叢中蹲著一個他, 牆角也站著一個他……
這些他或坐或走,每一個看起來都像真的一樣。 「 他坐躺的那張床,被褥微微陷入一些,似乎上面真的有人;花叢裡的花朵和 枝葉朝四周擠開,好像真的蹲著一個人。 這已經不能幻術形容了。
幾天來,他一直在球磨怎麼把這兩種秘法糅合在一起,並且把這些融入他的 「域」之中,創造出一個近似於真實的幻影世界。
以前利奇修練一種功法之前還會考慮用處,現在他根本不去考慮了。 就算練了沒用,也只是浪費一些時間和精力,他不會擔心自己因此練廢;現
在的他全身貫通,鬥氣流轉沒有絲毫阻塞,也沒有絲毫消耗。
突然,整個苗圃變得扭曲,緊接著大部分的利奇都消失了,只剩下牆角站著 的還在。
他被這意外變故驚醒過來。
看了看左右,他才確定自己在什麼地方。
露出一絲苦笑,利奇朝病床走去。
「怎麼?還是不能滿意?」引起剛才那陣扭曲的正是羅拉莉絲。 利奇搞出來的新功法沒有達到圓滿程度,他製造出來的這片虛幻空間不但脆 弱,只要有人靠近,空間就會立刻崩潰,而且他還沒辦法控制裡面的一切,連他 自己都渾渾噩噩像在夢境之中。他甚至連哪些是分身、哪個是本體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我的手頭上缺乏現成資料。」利奇訓訓說道,他這 樣說,其實是打影王家族的秘術主意。
羅拉莉絲笑了笑,沒有接口。這件事關係到家族根本,她頂多向家族傳個話。 不過在她看來,自己的家族不會為了增加一、兩個聖級強者而拿出真正的秘術。


看到羅拉莉絲這副模樣,利奇立刻知道沒辦法。對此他早有預料。 四大王族裡,影王一脈對境界最不在意,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背後下手,所以 戰力強弱遠沒有稀奇古怪的秘術重要。
「安妮莉亞又有什麼指令了?」利奇徑直躺回床上。
「這邊的仗打完了,接下來西線由羅索托人接管』想必你不會願意看到那些 羅索托人。」羅拉莉絲笑著說道,她在床頭櫃上取過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荒漠聯軍呢?也歸他們指揮?」利奇比較關心這件事。如果安妮莉亞真的 這麼絕情,他肯定會設法阻止。
「放心吧,安妮莉亞早就考慮好了。羅索托人接管戰線之後,荒漠聯軍就撤 回去。稍事休整之後,一部分人跟著你前往施泰因,另外一部分人開往中線戰場, 卡洛斯一直嚷著要人。」羅拉莉絲將上面的決議說出來。 對於這種安排,利奇勉強還算滿意。
荒漠聯軍前往中線戰場,卡洛斯絕對不會躬待他們。雖然奧摩爾處境也很艱 難,但畢竟家大業大,只要從手指縫裡漏點東西,絕對可以讓這片荒漠的人眉開眼 笑
不過他的心裡仍舊有些不太舒服。他不知道帕金頓和奧摩爾怎麼會給羅索托 東山再起的機會?
羅拉莉絲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糾結,她把削好的蘋果抵到利奇手裡,然後在 床沿坐下。
「安妮莉亞是為了平衡才這樣做。當初壓制羅索托是為了平衡,要不然戰後 羅索托的勢力將會擴張得很大,實力增長到不受控制的地步。現在讓羅索托負責 西線進攻同樣也是為了平衡,否則到了戰爭結束之後,西部那一塊就成了昆塔古 姆岡特荒漠的後院。安妮莉亞如果因此重新扶植西線各國、制衡荒漠各國就顯得 太過難看,有故意針對的嫌疑,還不如現在就放羅索托人進來。到時候羅索托帝 國和荒漠各國互相牽制,本土勢力在夾縫中求生存,這樣就平衡多了。」 看什麼人說什麼話,涉及高層的博奔,羅拉莉絲當然不可能說真話。 她不可能告訴利奇,最根本的原因是帕金頓聖國現在需要提防奧摩爾帝國。 天之城的研究中心裡,正在進行的研究項目差不多已接近尾聲。


一旦新的靈甲被製造出來,戰爭規則將徹底改變,到了那個時候,羅索托帝 國至少在兩個世紀裡不會成為帕金頓的威脅。
而且由於羅索托的傳統,積重難返的他們恐怕很難轉變,可能會被帕金頓越 甩越遠。
但是奧摩爾帝國就不同了。奧摩爾的高階騎士數量不少,再加上卡佩奇,足 以威脅帕金頓的安全。
弗蘭薩帝國和奧摩爾相鄰,不管帕金頓防備得多麼嚴密,戰敗之後的弗蘭薩 總會有一些高價值的東西流入奧摩爾。
就像弗蘭薩是在血色旌旗的屍體上變得強大得令人戰慄,難料得到弗蘭薩的 遺產之後,奧摩爾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荒漠各國已經算是奧摩爾的附庸國,如果卡洛斯透過荒漠各國控制住西部, 這場戰爭等於是奧摩爾一家獨贏。
雖然奧摩爾帝國一向溫和又守舊,一直沒有表現出太大野心,但是,身為世 界上第一強國,帕金頓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沒有野心。對於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它地位的國家,肯定要防範
看到利奇仍舊沒反應,羅拉莉絲輕歎一聲說道:「現在差不多是解決蒙斯托 克和瓦雷丁的恩怨的時候了。西斯羅人雖然封鎖消息,但是聯盟的各國之間全都 互相潛伏間諜。拉森霍格爾發生的事,現在恐怕已被各國高層所知,接下來聯盟 會發生巨大動盪,肯定會有很多國家希望脫離聯盟,投靠我們這邊。我們需要的 不是投靠,而是無條件投降。因為局勢不明,所以聯盟的那些國家現在還不願意 走這一步,但等到局勢明瞭之後,一切就很難說了。萬一瓦雷丁答應無條件投降, 你們想再進行報復恐怕就難了。」
別的話說得再多也難以打動利奇,但是這件事卻讓利奇沒有一絲猶豫。 以前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是世仇,至於結仇原因誰都說不清楚。這種牙齒 和牙齒打架的仇恨其實不是很嚴重,至少在戰爭爆發之前,瓦雷丁是蒙斯托克的 第二大貿易國。
但是經歷這場戰爭,一切都不同了。
現在已經不只是世仇,而是滅國之恨,兩者之間必須有一方徹底倒下。
知道同盟高層的決議,利奇迫不及待想要動身,可惜的是他傷還沒有疫愈。 在那間溫室又躺了 一個星期之後,他終於得到醫生允許,可以自由活動了。 在這個星期裡,德雷達瓦的軍隊已經做好調往東線的準備。 當初來這裡的時候,利奇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現在要離開,不知道為什麼, 他居然有些捨不得。
讓阿羅多和哈桑陪著,利奇在赫達爾轉來轉去。 』 雖然這個地方仍舊讓他感覺破舊,但不得不承認,他對這裡確實有感情。 連裴內斯、天之城和卡佩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未必及得上這裡。排在赫 達爾之前的,恐怕除了故鄉格拉斯洛伐爾,只有布勃卡和那條老街了。 跟在他身邊的阿羅多和哈桑也彷彿看不夠似的。
對於這裡的一磚一瓦,這兩個人的感情顯然要濃重得多。這裡是他們的故鄉, 而他們即將遠離故鄉;哈桑還好一些,頂多戰爭結束之後就可以回來,阿羅多就 不同了,他要前往卡佩奇,或許要在那裡待上十年、甚至更長。
「這麼意志消沉幹什麼?你又不是回不來,現在鐵路通了,從卡佩奇到赫達 爾頂多一個星期。如果從天上走的話,時間更短』頂多一天一夜你就可以到家了。 雖然不可能讓你一個星期回來一趟』一個月給幾天假期還是可以的。」利奇安慰 道:「除非你放不下你那幾個老婆。」他故意開玩笑,讓氣氛變得活潑些。
「你才放不下你的那些女人呢。」阿羅多反罵道,緊接著他歎口氣:「我只 是對未來的路有些迷惘。大長老曾經說過,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而這片荒漠實 在太窮也太落後了,我們應該出去走走看看,可惜大部分人沒有這個機會。我現 在有了這個機會,而且條件比大長老和賈拉德大師當年要好得多,我怕……」 「用不著擔心,你會幹得很好。」哈桑拍了拍阿羅多的肩膀。 這不是安慰,實在是因為阿羅多的條件太好了。一部誰都弄不明白的祖傳《刀 經》居然讓劍聖馬克斯的師傅得以突破,這個人情不小,不但那位老人感激不已,
馬克斯本人也欠下一個大人情。比起當初大長老和卡洛斯陛下的朋友關係,阿羅 多和劍聖一脈的關係近多了。
那天替羅拉莉絲解圍之後,老伯在赫達爾待了七天,一直到那十八萬軍隊被

順利殲滅、西斯羅聯邦的二十萬人馬逃回邊境,西線戰事順利結束,他才返回卡 佩奇。
在這七天裡,老伯代替馬克斯收下這個徒孫,並且給了阿羅多不少指點。 將整座城逛了 一遍,中午時分,利奇他們三個終於返回營地。他們回的營地 就是城外的飛行大隊駐地。
從天之城、奧德或卡佩奇飛來的飛翼有兩個降落點,一個就是這裡,另外一 個在工廠區旁邊。後者戒備森嚴,起降的全都是負責轟炸,或者將兵力投放到聯 盟後方的大型飛翼。而為飛行大隊配套的這條跑道,用途比較雜。
就以現在來說,跑道上停著六架「鵜聰」。這些比「金購」載重量還多的飛翼, 當初設計時就是為了把人員和物資送往敵人後方,但是顯然同盟高層都覺得,把 它當成交通工具要比乘坐列車旅行更迅速和便利。
「鶴鶘」的機艙原本是封閉的,這幾架「鶴聰」做了特別改動,兩邊各開一 排肢窗。
機艙裡左右兩排座位,總共能坐二十個人。
把大隊人馬全都空運回去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六架「鶴鶘」是為了高級軍官 而準備,除此之外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也有一些人想要搭便車,他們在施泰因 停留一下就會前往天之城。
利奇乘坐的是最前面的飛翼。
他到的時候,黛娜、翠絲麗、妮絲、玫琳、羅莎和蘭蒂,全都已經坐在各自 的座位上。
利奇的身邊自然跟著羅拉莉絲,兩個人一上來,門就關閉。
雖然每架飛翼可以乘二十個 人但沒必要全都坐滿 。對 於別人 來 說
三十五個小時的旅程顯得異常枯燥乏味,但對利奇來說肯定是春光明媚。 和利奇有交情的人都知道利奇的毛病,不會沒事找事跑到這裡礙眼。 「傷好得怎麼樣了?」黛娜斜靠在窗口問道:「那天看到你被送進醫院的時 候,情況好像挺糟糕的。」
她多少感覺到有些慚愧。除了利奇被送回來的那天,之後她居然沒有關心過 此事。

不過事出有因,她的身份是代理指揮官,負責軍隊協調和對申報上來的戰功 進行覆核,根本抽不出空來。
不只是黛娜一個人如此,那幾天連妮絲和羅莎這種不著調的傢伙,也有一大 堆工作要做。知道西線戰事完全結束才過來探望利奇,那時離利奇受傷已經快一 個星期了。
「『金絲繭』的第八重境界不是那麼簡單的,只要不是當場致命,想要讓我 死可沒有那麼容易。」利奇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自得。
和「金剛」比起來,在第八重之前,這種變異功法的防禦力要遜色一籌,不 過換來的是「金絲繭」比「金剛」容易修練。
到了第八重,因為剛柔相濟的緣故,「金絲繭」的防禦力已經超過「金剛」, 再加上「金絲繭」和「神王功」可以融合在一起,比「金剛」又強了幾分。代價是, 想練成「金絲繭」的第八重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這一點上,「金剛」就強得多了。「金剛」只要入門就可以修練到大成, 開頭最難,越到後來越是容易。
除此之外』「金剛」比「金絲繭」更強的地方就是,「金剛」還有第九重境界。 利奇不知道他能不能將「金絲繭」再往上推進一層,就算成功的話,那一步肯定 千難萬難,和其他神技絕學沒有什麼兩樣。
「你現在風光了、得意了,連天階騎士都敢碰。」妮絲酸溜溜地說道。她又 想起當初利奇剛覺醒的那段日子,那時她想怎麼欺負這個傢伙都可以。
「不要緊,我們也可以做到,妳不是也已經練到第六重了嗎?」翠絲麗在一 旁安慰。
利奇猛地回過頭來。
不只是他,黛娜和玫琳也有些驚訝地看著妮絲。
誰都知道105小隊的成員裡以妮絲最不用功,沒想到她已經把「金絲繭」練 到這麼高的境界。
黛娜和玫琳兩個人差不多,還在第四重境界晃悠,她們修練「金絲繭」的時 間不比妮絲晚多少。
「妳已經達到榮譽巔峰?」利奇終於看出妮絲的異常。
能夠看透別人的境界,首先要比對方的境界更高;這架飛翼上除了羅拉莉絲, 只有利奇能夠做到這一點。
「這是她家獨傳的秘法,本來就是給懶人練的。」翠絲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 說道:「修練這種秘法之後,可以讓到達瓶頸期的要求大大降低,也容易晉陞到 更高境界。」
雖然沒有說缺點,利奇、黨娜和玫琳立刻明白,這其實是一種揠苗助長的秘法。
「這種事見仁見智,在一個境界停留更久,對境界領悟也更徹底,實力確實 相對會高一些;但是更快晉陞到比較高的境界也有好處,這個傢伙不就是如此?」 黛娜一指利奇。
「如果我有這條路可走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玫琳頗有些羨慕。 她的情況和妮絲有些相似,都是靠技巧取勝,境界越高,她能運用的技巧就 越多,也越精深奧妙。
相對而言,黛娜就沒有這種想法。對於黛娜來說,根基扎得越穩越好,她積累得越厚實,實力就越強悍。
從這一點上來說,當初把利奇交給她教實在是一個錯誤選擇。 莉娜和玫琳更適合做利奇的師傅』甚至連妮絲也比她勝任。 「那麼妳呢?」妮絲用胳膊肘捅了捅翠絲麗,她們並排坐著。 翠絲麗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她修練的「天地絕」與眾不同,講究的是機緣。 機緣到了,能夠領悟出些什麼,到那個時候自然是境界越高越好。 但是機緣這東西很難把握,她現在不敢讓境界提升得太快,就是怕根基不穩, 錯失某種契機。但她又不敢保證這是對的,或許等到她晉陞到更高境界,才有可 能碰到機緣。
翠絲麗的心裡頗為糾結。
飛翼在不知不覺中離開地面。耳邊儘是槳葉快速旋轉時發出的險嘴聲。一開始飛翼還是傾斜而上,等到半個小時之後,飛翼重新放平。 利奇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麼興奮幹什麼?」黛娜輕喝一聲,不過她做的事卻和她說的話完全相反』


只見她輕輕地解開鈕扣。
不只是黛娜一個人在解鈕舶,其他人也是一樣。 從赫達爾到施泰因要飛三十幾個小時,利奇當然不想浪費時間。 再說,他已經憋了很久。 憋得久的不只是他一個。
論放得開,沒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妮絲。不過這情有可原,當初和妮絲搞上 的時候,利奇對妮絲以前欺負過他的那些事仍舊耿耿於懷,所以在藥劑上做了 一 些手腳。
把衣服往地上一扔,妮絲縱身躍起,整個人掛在利奇身上。 她的手迅速地伸進利奇褲襠裡,隨手一掏』那根頒大的東西彈了出來。 用兩根手指夾住利奇的龜頭』妮絲將這玩意兒湊到花徑口,她那裡早已經泥 淨濕滑。根本不必用力,身體微微往下一坐,利奇的性器深深插入狹小的花徑裡。 雖然如此主動』但妮絲的身體卻微微顫抖著,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105小隊的女騎上裡,她和三姐妹一樣都是被利奇用強奪去女兒身。三姐妹還算好』那時候的利奇還嫩;妮絲就慘了,她被強行破身的時候,利奇的性技超越 了教他的莉娜,一套套花招讓這個丫頭死去活來。 從那之後,她就落下這個毛病。
不過這種怯懦模樣最容易讓男人垂憐,同樣也容易激起男人暴虐的愁望。 利奇一把抱住妮絲臀部。一直以來他非常喜歡妮絲柔軟的身驅。就算現在他 身邊的女騎士很多已練成「金絲繭」,但最讓人滿意的仍舊是妮絲。這個像伙的 皮膚又潤又滑,一把程下去像是捏棉花,可以完全團在手裡。
翠絲麗在一旁輕聲笑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將一枚震動球塞進妮絲的肛門裡。 她的手指也輕輕插入妮絲的胚門。以前她們兩個人假鳳虛凰都不敢碰破對方 的處女膜,所以都是用後門來代替前面,她對這一套自然非常熟悉。
手指輕輕插入又慢慢拔出來,插入到最裡面還微微彎曲,並且在裡面樓動兩 下。拔出來時,那根手指會勾住震動球後的金屬絲,把這玩意兒拽到肛門口,劇 烈震動讓妮絲一陣陣咳嗦。
突然翠絲麗的另外一隻手舉起來,「啪」的一聲在妮絲屁股上猛拍一下。

這一巴掌上去,雪白屁股上頓時多了 一個血紅的手掌印,更有一陣肉浪在妮 絲身上抖個不停。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妮絲大叫一聲,叫聲中除了痛苦還帶著一絲陶醉。 利奇的女人全都被他弄得有些受虐傾向,痛苦反倒更能增加性刺激的強度。 和以往一樣,妮絲的陰道飆射出一股清澈又黏稠的淫液。與此同時,她的陰 道深處突然生出一股強勁吸力,陰道四周的軟肉拚命纏住利奇的陰蜜,用力扭絞 著;她的子宮頸也自動張開,像是一張小嘴似的,緊緊地含住利奇的龜頭,不停 地刮贈龜頭和肉溝。
妮絲的流沙小穴是無上妙品,全力發動立刻讓利奇舒服地閉上眼睛,他感覺 整個人輕飄飄的。
這時他突然感覺翠絲麗的手指在他的氣海上輕輕戳了 一下。

他修練的神王功,氣海正是鬥氣匯聚的所在。翠絲麗不只戳了 行將他的鬥氣引入妮絲體內。
與此同時,妮絲的體內又升起一絲怪異吸力,瞬間將那樓鬥氣吸過去
而 是 強
此刻利奇的鬥氣早已實質化,並不是無形無質之物,而是如同一道電流;射 入妮絲體內之後,頓時電得妮絲渾身發顫。偏偏那地方又敏感到極點,妮絲感到 下半身又酸又麻,卻又刺激到極點。這種刺激的感覺不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是 以往所無法比擬的。
這種酸麻感迅速擴散開來,從陰部擴散到整個臀部,又沿著脊椎向上。 濃如膠、點如蜜一般的淫液從她的屁股滴落下來;她的頭往後伸,脊背一拱 一拱,身體劇烈地抽搐。
以往妮絲能撐上七、八分鐘才會達到高潮,沒有想到這次被輕輕電了 一下就
立刻崩潰,而且反應還如此劇烈。一直在一起做愛,每個人的反應大家都知道。如果她的身體還能緊繃,或者 嘴裡能叫出聲來,只能說明高潮強度還不夠;只有現在這樣才是真正被刺激到了 極點。
要不是沒尿』這個傢伙十有八九會失禁。105小隊的女人全都丟過這個臉,所 以現在她們都學乖了,和利奇做愛之前先去廁所。

那道電流沒有消散,而是在妮絲體內繼續流竄,所到之處,鬥氣如同磁石邊 的鐵粉一般,迅速吸附上去。
妮絲的身體一直抽搐,陰精飛瀉而出,絲毫沒有止住的跡象,而且變得越來 越點稠。
強烈快感已經衝垮她的意識,快感中還伴隨難以承受的痛苦。一種奇癢感讓 她恨不得立刻死去;除了癢還有酸,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酸,好像整個身體都要 化了。 「 「移花接木,好手段。」羅拉莉絲看著翠絲麗的手淡淡地說道。 這些人裡只有她知道翠絲麗幹了什麼。
翠絲麗的手指仍舊在妮絲肛門裡抽插,她能從中得到一種莫名快感。聽到羅 拉莉絲道破她的手法,翠絲麗沒有太過在意,她用力在妮絲屁股上猛拍一下,說 道:「這個傢伙喜歡走快捷方式,人又懶,底子又薄了些,當然要給她補一下。」
她的手輕輕劃過利奇那根又粗又長的東西,繼續說道:「這東西多肥啊!稍 微壓搾一些出來,對他又沒什麼損害。反正他連『女妖的呼吸』都能承受。」
羅拉莉絲不說話了,和「女妖的呼吸」一比,「移花接木」確實不算什麼。 「你們要不要也試試?難得讓他做一次苦力。」翠絲麗開始拉盟友,她知道 黛娜和玫琳肯定會心動。
還沒等黛娜和玫琳回答,利奇已經將妮絲放下來,然後一把將她抱起。 粗暴地扯掉翠絲麗的褲子,利奇用力一捅,粗大性器瞬間插入翠絲麗的陰道。 翠絲麗根本沒有防備,她感覺自己被電了 一下。和妮絲一樣,強烈的電擎讓 她感覺酸麻到極點。
她怎麼也沒想到,只嘗了 一次「移花接木」,利奇已經能自己將實質化的斗 氣注入女人體內。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那道電流顯然受到利奇的控制,特別在她體內最敏感 的部位流竄,那種刺激比妮絲剛才承受的要強烈得多。
「噢^」翠絲麗大叫一聲,身體猛地彈起,她想要掙脫。 可惜現在的她已經無法掙脫利奇的雙臂。將「金絲繭」修練到第八重,利奇 敢和當今世上任何一個騎士比力氣。

掙脫不開,翠絲麗的屁股大幅度扭動』好像拚命想逃離利奇的那根巨物似的, 可惜她越掙扎,那根東西插得越深。
突然利奇猛地往上一頂,他的龜頭進入翠絲麗的子宮裡。 翠絲麗的屁股不扭了,但她的臀肉急劇地顫抖,激起一陣陣肉浪;她修長的 大腿肌肉凸顯,每塊肌肉都在顫動。
快感一浪接著一浪襲來,翠絲麗一次又一次被推到浪尖之上。她現在總算知 道妮絲為什麼連片刻都沒有支擦住了。
翠絲麗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被放開的。從利奇的性器插入她體內的那一刻起, 她的腦子裡只剩下強烈的快感。
等到她恢復神智時,她看到自己正肌在椅子上』屁股高高地翅起,雙手雙腳 被緊緊固定著;她的左邊是妮絲』右邊是黛娜』再往右是玫琳,前面一排是羅拉莉絲和蘭蒂。
其他人也都和她一樣。
她剛想舒展身體』就感覺那根可惡的東西再次捅進她的陰道裡。
強 烈 快 感 再 次 瞬 息 間 沖 拷 她 的 意 識
雲層越來越厚密,這是接近大陸東部的證明。在冬季,西部因為有沿海的高 聲山脈,海上水氣過不來,所以非常乾旱。中部更是如此,奧摩爾帝國大部分都 是半乾旱的黃土地,一直到卡佩奇才稍微好一些。東部就不同了,冬季從海洋上 吹來的潮濕空氣,讓天空總是佈滿厚密雲層。
從偶爾出現的雲層縫隙往下看,地面上一片雪白,和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那無 雪的冬天完全是兩種模樣。
利奇和女騎士們早已把一切收拾好了,除了女騎士們臉上濃濃的春意,根本 看不出她們做過什麼。
「我們快要到了。」從前面座艙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操縱這架飛翼的兩個人都是利奇的飛行大隊成員,同樣也是利奇的女人,一路上免不了沾上一些雨露。
過了片刻,飛翼往前傾側』轉眼間鑽進雲層當中,又過了片刻,飛翼從雲層下方鑽出來,廣袤大地出現在眼前。
在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有一塊黑色斑點,那就是施泰因。 和當初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此刻的施泰因可以稱得上是一座城市。 以前那片用來住人的山谷,現在規模擴大十倍不止。原來的小鎮現在變成城 巾中心,當初對「明王」進行測試的區域成了商業區,北面則是工業區。
屬於一座擁有將近兩百萬人口的城市,施泰因顯得有些狹小。 畢竟到現在為止才三年,施泰因能發展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城市雖小卻井然有序,而且一切都顯得精緻。
當初設計居住區時考慮的是怎麼節省材料、縮短工期和讓盡可能多的人居住 所以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浪費,每一份建築材料都要用到實處。
地壟式的設計使得這些房屋不需要建造牆壁,也考慮到房間保溫。 將屋頂設計成為後面一排房子的庭院,以最大的可能節省空間。
施泰因之後的規劃顯然都受到居住區影響,設計前總是精打細算,把各種功 用都考慮在裡面。
不過這裡的擁擠也讓利奇感到驚訝。
除了正中央的公路,其他地方居然看不到沒人的空地,特別是商業區,密密 麻麻的人群簡直像是螞蟻堆。
所有的人全都在忙碌,用他們能夠想到的辦法妝點這座城市。大街上張掛綵 帶,是用碎布片和染色的舊報紙做的,商業區的每間店舖全在門廊上吊掛燈籠。 「這是為了迎接我們嗎?」利奇問道。 旁邊那些女騎士全都噗喃笑了起來。 「你不知道日子嗎?明天就是除夕,後天是新年。」黛娜笑著說道。 利奇覺得很丟臉,他剛才的自我感覺太好了。 飛翼越降越低,已經可以看到施泰因北邊有一條跑道。 這條跑道在兩道山嶺的中間,前後還有兩個小山包,不能算是一個好地方, 可惜這裡沒有更好的選擇。南面倒是有平地,但是不夠安全。 還沒有降落到地面,利奇看到跑道盡頭站著一群人。 飛翼離地面越來越近,最終在一陣震盪之後落在地上。
門開了,利奇第一個跳下去。 前來迎接的人全都走過來。
人很多,為首的是嘉利,她的身後跟著莉娜、諾拉、三姐妹、瑪格麗特和迪蒂, 105小隊終於再次湊齊了。
不只是獨立軍的成員,利奇還看到老爸、老媽和奧黛麗。布勃卡的研究院顯 然搬過來,不過他沒看到艾米麗那幫人,也沒看到阿麗亞娜和卡門。
除此之外還有一大群他根本不認得的人,利奇對這些人不怎麼感興趣。 剛剛在天上的時候他曾經出過糗,以為底下的人張燈結練是為了迎接他這個 英雄的到來,沒想到大家是為了慶祝新年而做準備。此刻他終於感覺好受許多, 雖然迎接的儀式沒有想像中隆重,來的人卻不少。
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是嘉利小姐,但是過來時嘉利故意拖後些,其他人也跟著 放慢腳步,讓利奇的父母走在最前面。
難得一家人能夠團聚,利奇當然感到高興。
三年的時間,利奇感覺老爸的變化實在太大』比以前胖了許多,精神也好了
許多,不過他也顯得老了許多。相反的是老媽越來越年輕,顯然當初那滴精血在 老媽身上起了作用。
問候過父母,和前來迎接的人打個招呼,利奇在眾人族擁之下,朝著跑道邊 走去。那裡停著一排車輛。
利奇當然和父母坐在一起。一上車,他拉過老爸的手說道:「我花了三天時 間準備一份禮物。」
「自家人,要什麼禮物?」利奇的老爸現在也算是一個上位者』見識多了之 後,有些東西已經不太在乎。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兒子回來更好。 利奇沒有回答,而是從指尖擠出一滴血珠。
利奇的老爸頓時不說話了。他聽妻子提過,當初妻子也得到同樣好處,讓她 一下子變得年輕。
如果是其他禮物,利奇的老爸當然不會在意,但是這份禮物他挺心動。雖然 男人不像女人在意年齡,但能夠變得年輕一些總是好的。
血珠迅速融入利奇的老爸皮廣中。和當初利奇的老媽一樣,利奇的老笆也感覺到身體異常發熱,而且心臟越跳越快,跳動力量也越來越大。
扶著老爸,讓老爸靠在座椅背上坐好,利奇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每個 人只有第一次吸收精血才會有效果,只能讓一個普通人的壽命增加五、六年。」
「夠了,夠了,五、六年還不知足嗎?」利奇的老媽倒是挺高興:「我們現 在還不算老,雖然最美好的時光已經過去,卻還沒到等死的時候。有這多出來的 五、六年的時光,已經讓我們滿足了。」
利奇的父親也緩過一 口氣。他能感覺身體機能似乎在復輕,臉上的變化沒有 鏡子,所以看不見,但他可以看到兩隻手的變化,手上縐紋正迅速消失。
這一切都像變魔術,更何況他當初曾經聽妻子說過,兒子幫她注入一滴精血 之後,當時的變化不是很大,等到過了 一晚,人一下子回到三十歲時的模樣。 「今年怎麼想到要慶祝新年?」利奇剛才在天上時就對這個問題感到奇怪。 「這不是為了鼓舞人心嗎?嘉利她們一回來,我們知道接下來該是打回蒙斯 托克的時候了,所有的人等這一天……」利奇的老爸越說越激動,聲音變得硬咽起來。
利奇的老媽也在一旁抽鼻子。
看著父母這模樣,利奇突然有一種異樣惆悵。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許會有這樣 的激動,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故土情節。但現在的他卻異常淡然。
他突然想起大叔和莉娜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騎士有效忠的祖國,卻沒有自 己的故鄉。」
正因如此,莉娜這個聖皇血裔才會是蒙斯托克人,而伍茲海德的後人會遍佈 全世界。
「今天兒子回家應該高興才對,哭什麼?」老媽第一個醒悟過來,她撒嬌似
地端了利奇老爸一腳,後者也連忙收住硬咽之聲,連聲說道:「我確實是老糊塗 了。」
「現在復興黨的情況怎麼樣?」利奇低聲問道。這一次沒有羅拉莉絲在身邊, 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他只能靠自己勉強把四周隔離。
這多躬他的「域」是絕對控制,可以讓車外空氣凝固住,讓外面的人聽不到 裡面的說話聲。
利奇的老爸敲了激眉頭。有些事他已經愁了很久,沒人可以說,現在兒子回 來了,他終於有說話對象。
「現在的復興黨……唉……」他重重地歎口氣:「實在太大了些,什麼人都 往裡面進。當初馬龍只想盡快壯大復興黨,根本沒有想過怎麼加以控制,現在想 控制都控制不住。當初那些對我們恨之入骨的傢伙也一個個加入進來,進來之後 就拚命和我們搗亂。」
「難道連把關的人都沒有?」利奇感到意外。他記得想要加入復興黨早期確 實容易,他前往卡佩奇的時候已經變得嚴格,想要加入復興黨必須有兩個復興黨』 中層成員做擔保人,還要經過一個特別委員會審核。
「最早被拉進來的那批人在站穩腳跟之後,也想壯大自己的勢力,所以有樣 學樣從外面拉人。雖然有審核委員會把關,但是才半年的時間,審核委員會就名 存實亡了。」
利奇的老爸一說到這裡就感到特別累。最近這段日子因為同盟局勢大好,眼 看就要打回蒙斯托克,所以復興黨內部開始爭權奪利,整天烏煙瘴氣。
「老爸,別把這些小事放在心
利奇顯得很輕鬆,他其實對這些事早就
耳聞。他的消息來源可不少,所以來之前他已經想好對策。
「小事?」利奇的老爸盯著兒子,他知道兒子非常有本事,他現在想知道兒 子到底有能耐到什麼程度?所以他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說了,你可別跳起來。」利奇不得不給老爸先打預防針。 「你說吧,沒關係。」利奇的父親已經不是當初在軍需部做事的小調度,三 年來他也見識不少勾心鬥角,自認為承受能力相當不錯。
「他們鬧得越凶越好,讓他們盡情表演。蒙斯托克不需要那麼多政客,正好 趁這個機會殺掉一批。」利奇已經決定學卡佩奇的做法。如果是以前的話,他頂
多會心裡想想,真的下手會有些猶豫;但經歷西線戰場的洗禮,他的心變得越來 越硬。
利奇的老爸被嚇了 一跳,這個答案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你……沒在開玩笑吧?」他甚至有些結巴。 利奇沒有再說什麼,但是他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車開得雖然不快,但起降跑道離施泰因本來就不遠,所以沒有多少時間,車 隊就進了城。
從天空中往下看感覺施泰因很小、很擁擠。但是到了近前,利奇才感覺到這 裡的氣氛其實很不錯。
雖然整座城市不比赫達爾大多少,但規劃得非常整齊。 最大也最繁華的那條馬路,正是當初施泰因小鎮中央貫通兩國的通道,現在 這條馬路被開闢得很寬,可以讓六輛車並排而行。
路的兩邊原本有很多店舖,現在變成辦公的地方,市政廳、騎士總部、復興 黨的黨部全都在這裡。
沒有建造廣場,而是在靠近北邊的地方造了 一個公園,顯然是學卡佩奇的做
法。
西邊的商業區則是學帕金頓的做法,全都是緊挨著的三層樓房,上下全都是 店舖,卻又層次分明,周圍一圈是零散的店舖,中間是幾個大型賣場。
以往蒙斯托克也有商業廣場,只不過蒙斯托克的商業廣場走的是高級路線,
裡面賣的全是奢侈 品

帕金頓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家,偏偏他們商業區走的卻是平民路線。每個居 住區的中央都有一座商業廣場,生活所需要的任何物品都能在那裡買到。 車隊進城之後,逕直朝著南邊而去。 南邊是軍隊駐紮的地方。
此刻駐紮在施泰因的有六萬人馬,其中兩萬線屬於青年軍,是坎貝爾的人馬, 另外四萬是帕金頓聖國的駐軍。前段時間因為一些事發生爭執,帕金頓駐軍接管 這裡的防務;坎貝爾感覺到有些壓抑,所以把軍團部重新搬回伯尼貝利。
利奇不擔心他會和那支帕金頓駐軍發生爭執,因為來這裡之前,安妮莉亞已 經下令』這支駐軍歸他管轄。
這其實等於變相借了四萬人馬給他。
車隊在一排被偽裝網阻擋的房子前面停下。這是特意為利奇一行人安排的住所。
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一個副官模樣的人走到嘉利面前:「伯尼貝利來通知,
讓我們立刻過去開會,討論有關反攻的事宜。」 嘉利接過那份通知,她轉頭看著利奇。
所有的人全都注視利奇。大家都知道,這應該是抵抗軍高層對獨立軍的試探, 當然說是下馬威也可以。
「這上面有誰的簽名?」利奇問道。
「只有埃爾文一個人。」嘉利笑了起來。如果在一年之前,這份通知或許還 有些份量,但是現在
利奇也笑了。如果上面有坎貝爾的簽名還稍微麻煩一些,只有埃爾文一個人 的簽名,根本沒人理采他。 』
「給埃爾文回信,告訴他,我們根本不承認伯尼貝利那個抵抗軍總部。過年之後,我們將會向流亡政府提議對瓦雷丁人採取行動,如果其他的軍隊願意配合, 可以到這裡商議具體安排,不願意的話請便……」利奇原本還想說,如果敢阻礙 的話,他會採取行動什麼的,但是轉念一想,現在沒必要把話說絕了。
「再告訴他們,我已經取得安妮莉亞女皇陛下的授權,此刻幫助我們守衛防
線的帕金頓軍隊將會配合我們的行動,和我們共同作戰。」利奇這樣說是因為他 不知道埃爾文是否已經得到消息。
如此強硬的言語讓在場的所有人為之
傍。除了羅拉莉絲之外』所有人彷彿重新認識利奇一般。
這中間驚討的程度又有輕重不同的區別。嘉利、莉娜、翠絲麗這些人因為一 直都在利奇身邊,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利奇的變化,她們的驚討程度要小一些;利 奇的老爸老媽的驚詢程度就有些大,在他們眼裡,兒子簡直就是換了個人似的。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12
5

五輛車排成一列在公路上行進,因為下雪的緣故,車速提升不上去。 第一輛車上坐著埃爾文。和兩年前比起來,他顯得老了許多。 迅速衰老是因為自從布魯姆死了以後,做什麼事都不順心。一開始和坎貝爾 鬥得頭暈眼花,等到坎貝爾去了施泰因之後,他開始為派系內部的紛爭煩惱。 但和昨天比起來,之前的麻煩全都算不得什麼。
說實話,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幾年前只能和他的孫子一爭長短的小傢伙, 現在居然壓得他喘不過氣。
昨天他原本想要給那個小子一個下馬威,原本他猜測那個小子對他的通知, 最壞的可能就是置之不理,沒有想到那傢伙居然用個耳光過來。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他提議這麼做的時候,坎貝爾只是嘴上支持,卻不 肯和他聯名簽署這份通知,卡隆更是直接棄權,宣稱此事與他無關,顯然這兩個 傢伙都已經預料到那個小子的反應。
更令他憤怒的是,他事後找人聯絡帕金頓,想確認帕金頓高層是否將帕金頓 駐軍的指揮權交給利奇,結果回答是肯定的。
他當然明白這意味什麼。
顯然帕金頓高層已經承認獨立軍是蒙斯托克殘餘武裝力量的代表,原本由他 和坎貝爾領導的抵抗軍已經被捨棄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他連忙向認識的幾個有影響力的人物求援,結果對方居然 警告他,別拉他們下水。
如果那些人很委婉地拒絕他,他或許還會另外想些辦法,但如此明確無誤的 拒絕、如此激烈的言辭,並且帶著明顯想和他劃清界限的味道,不由得他不好生 思考一下。
求助無援,而且實力對比上自己也處於絕對弱勢,埃爾文就算再不願意低頭 也已經做不到了。
前往施泰因的不可能只有埃爾文一個人,坎貝爾和卡隆也在,不過他們都在 第二輛車裡。
一路上兩個人倒是有說有笑的。
卡隆的心情確實不錯,除了感覺有點窩囊,現在的地位居然是靠女兒得來的,
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想法。
在蒙斯托克僅有的幾個高階騎士裡,他本來就是被邊緣化的一個人。博斯羅 瓦身為統帥』自然用不著多說;埃爾文身為博斯羅瓦的副手,以前一直是第二交 椅;布魯姆和坎貝爾雖然不受歡迎,卻組建了青年軍。只有他地位最低,只是一 個兵團長,還是副職。現在他至少管理騎士學院這一塊,雖然沒有實權,地位卻 很高。
和卡隆比起來,坎貝爾的心情談不上好。
自從布魯姆死了之後,青年軍徹底分裂,海格特等於獨立門戶,另外有一部 分人跑到埃爾文那邊去了。他手底下雖然有一些人,大多是後來發展進來的成員; 他們年紀太輕,實力算不上很強,而且凝聚力遠遠比不上最初的幾批。
本來他還在球磨挑唆埃爾文和利奇鬥爭,他偷偷經營自己的派系,沒想到利 奇的來勢如此兇猛,已經到了根本用不著以正眼看他們的地步。
雖然心裡失落,坎貝爾倒是沒有埃爾文那些煩惱。他和利奇沒有正面衝突過, 當初還幫過利奇不小的忙,再加上他是青年軍的創始人,而利奇的最大合作者海格特是青年軍出身,手底下的人馬也大多和青年軍有關,憑這個關係,在將來的 高層中仍舊會有他的位置。
中午時分,幾輛車終於抵達施泰因。 此刻的施泰因比起昨天更多了幾分節日氣氛。
昨天晚上利奇隨口一句話,阿麗亞娜立刻連夜調來大批物資,大清早就開始 妝點起來。那些原本用碎布條和舊報紙紮成的綵帶全都換成真正的綵帶,主要街 道上更是掛上不少裝飾品。除此之外,還從帕金頓駐軍的軍需品倉庫借出大量食 物,發放給這裡的居民。
現在的利奇有權有勢,手裡有錢有物資,已經不是當初那番捉襟見肘的景象。 多虧阿麗亞娜和胖子查理他們管理的商行。
當初建立商行是為了安置一批人,順便為戰後做些準備,沒想到用智腦裡遺 留的物資配送方案簡化後組建起來的商行,遠比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需部門效率都 要高得多。
同盟高層本來只是扔出幾塊沒什麼肉的骨肉給商行,後來發現商行的效率更高、速度更快、費用更省,便把越來越多的生意扔過來,商行經營的範圍也越來 越廣。不知不覺中,這個組建沒有多久的商行已經變成一個龐然大物。 看著一夜之間大變樣的施泰因,埃爾文和坎貝爾心裡頗不是滋味。 他們突然感覺,原本想給利奇一個下馬威的念頭實在太不切實際。不知道什 麼時候,兩邊的實力已經完全拉開。 開會的地點在騎士總部。
此刻騎士總部會議廳裡的圓形會議桌前,已經坐著利奇、羅拉莉絲、嘉利、 翠絲麗、阿羅多和海格特。
海格特同樣也是被一架飛翼接來,不過他到的比利奇晚。 這幾個人裡,羅拉莉絲和翠絲麗分別是帕金頓和奧摩爾的代表,此刻在施泰 因的四萬帕金頓騎士都歸羅拉莉絲統帥。
以往沒有帕金頓的軍隊參戰,羅拉莉絲的地位雖高,卻和其他各國的部隊互 不統屬,但是這次不同。
駐守這裡的帕金頓部隊的指揮官只是一個伯爵,以往連觀見羅拉莉絲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仍舊讓那個伯爵擔任指揮官,而羅拉莉絲身為利奇的保鏢,地位顯然在 那個伯爵之下。這對於等級森嚴的帕金頓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把四萬人馬暫時歸到羅拉莉絲的名下變成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雖然和埃爾文不對頭,看到他進來,利奇卻不會失了禮數。他站起來朝埃爾文打個招呼。
埃爾文當然也要還禮。利奇擁有的最高身份是西線總指揮,整個聯合指揮部 裡只有七、八個人的地位與之相當。當初莉娜的父親博斯羅瓦沒有達到這種地位, 更別說埃爾文;他千方百計想當上蒙斯托克抵抗軍總指揮,這個頭銜差利奇的頭 銜有十萬八千里遠,如果談論地位的話,他現在只能仰望利奇。 剛一抬頭,埃爾文的臉色大變。
臉色同樣為之一變的還有跟在埃爾文身後的坎貝爾和卡隆。 「輝煌?不……准輝煌……這……這怎麼可能?」埃爾文的腦子一片空白。 誰都知道利奇的修練速度快得異乎尋常,但是五年時間,從一個騎士血脈剛
覺醒的後天覺醒者修練到准輝煌的境界,實在太讓人難以想像。 除了震驚,埃爾文的心中更多的是絕望。
在蒙斯托克,准輝煌騎士已經有足夠的資格踏足權力的巔峰。這個等級的騎 士裡只有卡隆一個人被壓在底下,其他人至少能得到一個指揮官的位置。
更何況以利奇的修練速度,晉陞天階也就三年五載的事,到了那個時候,他 和坎貝爾就算連手也壓制不了。
「剛剛晉陞不久,根基還不是很穩,不能和你們幾位相比。」利奇顯得謙虛, 這是他從大叔那裡學來的。
以前實力比較弱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所以他顯得挺高調;但現在他有實 力了,可以適當低調一些。
「人全都到齊了,我們開會吧?」利奇雖然決定低調,但是他不打算放棄會 議的掌控權。
埃爾文在來的路上原本想稍微爭一爭,至少要表示他的不滿,但此刻他不得 不放棄這個念頭。


「開會之前,我首先要對各位說一聲抱歉。我要宣佈的是已經被聯合指揮部 認可的反攻計劃,為了確保不會洩密,聽完計劃之後,各位必須逗留到計劃開始 之後」
利奇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除了羅拉莉絲之外,其他人都被震得不輕。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嘉利:「反攻將會在最近這幾天開始?反攻的主力不是 借來的德雷達瓦軍隊,也不是獨立軍,而是駐紮在施泰因的帕金頓軍隊?」 嘉利會做出這種判斷是因為她仔細研究過西線剛經歷的反攻戰。 那場反攻戰能打得如此順利,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利用大型飛翼突然將數十萬 騎士直接運到聯盟西線各國的腹地,攻擊那些交通棍紐。
利奇沒有回答,而是用目光掃視埃爾文和坎貝爾;他想要確認這兩位的想法。 「需要我待多久都行。」坎貝爾已經認清現實。
我 也 是卡隆 根 本 用 不 著 遲 疑本 來 就 站 在 利奇這 邊
埃爾文同樣也點頭,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退出。
「根據現有的情報,瓦雷丁的大部分軍隊已經抽調往東線,他們在蒙斯托克的佔領軍只有不到十萬。這十萬軍隊裡有三萬駐守在裴內斯,另外有五萬分別駐 守在和裴內斯鄰近的幾座城市裡。剩下的兩萬軍隊分散在蒙斯托克全境,很多城 市只有一個中隊……」利奇一邊說,一邊看著眾人的反應。
很快他知道,這些情報對於埃爾文和坎貝爾來說沒有什麼特別,顯然他們早 就知道這些。
這意味著他們手裡都有自己的情報網。 又或許是當初投降瓦雷丁的人裡,有人已經開始和他們聯絡了。 「如果我們進攻的話,這些城市肯定會被夷為平地。別的城市可以不管,裴 內斯是蒙斯托克的首都,應該盡可能保全。」 利奇再次注意眾人的反應。
在場的蒙斯托克人裡,除了他這個後天覺醒者,其他人都是從小在裴內斯長 大,在騎士學院一直待到十二歲;裴內斯是他們最熟悉的城市。 這其中又以埃爾文對裴內斯的感情最深,他的家族就在裴內斯。 所以利奇看到只要是蒙斯托克人全都點頭。
「根據剛剛傳來的情報,敵方在佔領區總共有四個輝煌級的騎士,其中的三 個在裴內斯,剩下的那個大多數時間都在歌舒亞。不過新年之後,一般會召開一 次例行會議,以便制定整年的安排。到了那個時候,此人也會前往裴內斯。只要 把他們幹掉,失去高階武力支擦,瓦雷丁在蒙斯托克的十萬大軍可能會瞬間崩 潰。」
說實話,之前的幾天,利奇研究瓦雷丁在蒙斯托克駐軍的情況,結果讓他感 覺到異常無趣。 』 經歷過七個駕駭靈甲天階騎士的追殺,也經歷過被十個天階騎士和一個聖級 強者圍困,現在的他對於區區四個輝煌騎士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再轉過頭來想一想,開戰之前的蒙斯托克只有五個輝煌級的騎士,其中坎貝 爾和卡隆還只是准輝煌。
瓦雷丁還拚死拚活,用了足足兩年時間才拿下蒙斯托克。 兩邊實在太差勁了些。
利奇感慨萬千,周圍的人則互相觀望。大部分人都明白,這次行動可能沒有他們的事。
在座的人裡,輝煌級的騎士有埃爾文、坎貝爾、卡隆和利奇四個,實力已經 和那邊相當,更別說還有羅拉莉絲這個聖級強者。
不過大家都猜測羅拉莉絲不會出手,要不然就壞規矩了。 就算她不出手,從德雷達瓦借來的人裡還有哈桑和另外兩個輝煌騎士。帕金 頓在施泰因的駐軍也有四個輝煌騎士。
大家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整整一個小隊的高階騎士。蒙斯托克什麼時 候有過如此豪華的組合?
「我參加這次行動。」埃爾文舉起右手,這次他的表現倒是不錯。 這裡面多多少少也和他確實希望能保住裴內斯有關。誰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 家被夷成一片廢墟。
「我也是。」坎貝爾也說道。 「算上我一個。」卡隆最後一個表態。
「這一次不只是我們幾個人,兩大帝國和卡佩奇都打算支持我們。明天天亮
之前還會有四十幾位輝煌級的騎士到達這裡;此外,還有一批特殊戰甲秘密運到 這裡。」
利奇稍微浪漏一些底。不過有些事他不打算說出來。
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會這樣慷慨,主要的原因是:這次行動被當成未來戰爭方式的預演。
雖然新型靈甲還沒有製造出來,但是主要難關已經攻克,出樣機只是時間問 題。 『
不過做什麼事都講究未雨綢繆,在新型靈甲沒有出來之前,帕金頓、奧摩爾 和卡佩奇都想找機會驗證這種全新戰法。
顯然西線戰場不是合適選擇,首先是那裡將會被羅索托人接管,三個國家都 有意對羅索托帝國保守秘密。
西線不行,他們的目光轉回東線。 』 當初蒙斯托克和瓦雷丁被當成是新武器和新戰術的試驗場,現在再次啟用這 片試驗場也算有始有終。
再說,新型靈甲和新的戰法原本就是利奇搞出來的東西,由他主持這次試驗 肯定最為合適。
對於利奇而言,能夠從同盟借來這麼多尖端武力,他當然非常高興。 至於那批戰甲原本是為了之前的行動準備,當初他猜到聯合指揮部高層打算 將赤手空拳的荒漠聯軍投送到聯盟西線各國後方,所以他在「仙女龍4」的基礎上 改造出一種變異戰甲。
這種戰甲的機體機構和「仙女龍」差不多,只是為了減輕重量,採用一種高
強度輕質合金,還用了大量的減重設計,把重量減到只有「仙女龍4」三分之一
可惜的是,這樣一改之後,造價變得異常高昂,別說德雷達瓦人用不起,就 算帕金頓聖國也沒能力大規模配備。
不過小規模製造還是可行的。當初只制了 一百部,為了這次的行動』其中的 一半被拿出來。
他還有一件事沒說。這次運載他們突襲裴內斯的是剛設計出來的反重力運輸車
那是研究中心剛剛研發出來的一項成果。將反重力系統和飛行技術相結合, 製造出一種在離地面1 一十公尺高度飛行的巨型飛行器。 同盟高層選擇突襲裴內斯也是有原因的。
裴內斯非常靠近北方,當初亞爾諾逃跑時是傍晚時分出城,中間還繞了 一些 路,第一 一天天亮時已經快要到達北方邊境』可見裴內斯離邊境有多麼近。
地理位置決定它非常容易遭遇突襲,即便突襲失敗,突襲部隊撤回來也容易,。 瓦雷丁人將重兵投入在這個地理位置不合適的城市完全是無奈之舉。畢竟這 是蒙斯托克首都。
利奇有時確實懷疑,當年開國者將首都設在裴內斯是不是考慮到有朝一日首 都會倫陷,故意給侵略者製造一些麻煩。 會議進行得異常順利。
本來有可能搗亂的埃爾文現在已經不是威脅,剩下的坎貝爾打著漁翁得利的 主意,他當然不會主動跳出來。
再說,兩個老頭之所以能和利奇較勁是因為他們的手裡各有數萬人馬,這是 他們的本錢。
但現在利奇完全擺出一副想要甩開他們自己幹的模樣。 這樣一來反倒是他們慌了起來。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利奇確實有能力這麼做。 萬一利奇真的靠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以及借來的帕金頓和德雷達瓦的軍 隊光復蒙斯托克,到時候論功行賞就沒有他們的份。
兩個老頭原本還一心討價還價,現在卻擔心自己會被邊緣化。

會議的時間不長』為了保密,利奇沒有透露具體的作戰方案。 為了這次行動,他特別準備兩台仿真系統。
有這玩意兒在』他根本不需要談論什麼作戰方案。等到所有人員全都到達之 後,在仿真系統上演練一遍,比花幾天時間反覆推敲作戰計劃來得直接與清晰。
至於埃爾文和坎貝爾都希望討論的問題,比如戰後各方勢力怎麼安排?利奇 根本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談論。
想在討價還價中得到更多的好處,必須先顯示自己的實力。

反攻瓦雷丁帝國是最好顯示實力的舞台,一切都等到攻克瓦雷丁首都卡斯莫 納之後再說。
半個 小 時 之 後會議結 束 了
從伯尼貝利開了六個小時的車到這裡,卻只開了半個小時的會,埃爾文和坎 貝爾都感覺戀悶;更蠻悶的是他們還要待在施泰因,一直待到行動開始。 突然坎貝爾靈機一動,他朝著利奇走去。
利奇正把阿羅多和哈桑介紹給海格特。兩邊都是他的朋友,而且將來也會是皿 長期合作的盟友,他當然希望兩邊能夠關係密切。
這其實是構建屬於自己的圈子。圈子裡的人互相扶持、溝通有無,就算發生 爭執,解決起來也容易一些。
利奇以前不明白這些,但現在到了這個地位,他自然而然就會了。 相對而言,和純粹因為利益而構成的圈子,他這個圈子至少還帶有友情成分。 海格特的性格比較灑脫,而阿羅多和哈桑這兩個德雷達瓦人性格雖然完全不同,卻 都 是 爽 直 之 輩所以 幾 個 人 談 得投 機坎貝爾一過來,他們立刻停

互相打個招呼之後,坎貝爾並沒有沖利奇而去,那樣太明顯了。他首先找的 是哈桑:「我對昆塔古姆岡特流傳的刀術慕名已久,一直想找一個刀道好手切礎 一下;再說,這次我們要共同行動,如果互相能夠多些瞭解,那是再好不過。」 這話說穿了就是想挑戰哈桑,只不過這番話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當然坎貝爾真正的意圖不是哈桑,不管勝負,他等一會兒都會再找利奇切礎 一番。
「好啊!」哈桑立刻答應,他的蒙斯托克語是剛剛學的,顯得異常生硬。 不只是他,旁邊的阿羅多也兩眼放光。要不是他的實力不夠,離准輝煌境界 還有一段距離,恐怕他也會攪和其中。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裡的修練之路和外面世界有很大不同,那裡的人不贊成埋 頭苦修;他們認為只有不停地找強者對決,實力才能越來越強,武技才會越來越 精湛。
哈桑沒有看出坎貝爾的真實目的,利奇卻看出來了。 正如埃爾文和坎貝爾想的,他同樣打算在武力方面震懾這兩個傢伙 「我也有些手癢,乾脆我們來一場混戰,怎麼樣?」利奇隨口問道
所有的騎士總部都差不多,都是類似城堡的構造,正中央大多會有一塊空地, 可以用來操練或對決。
利奇和哈桑臨時換了 一身衣服。他們原本都穿著戰鬥服,對決的話對其他人 顯得有些不太公平。
四個人各站在空地一角。利奇手握一對彎刀,哈桑用的也是彎刀,不過只有 一把,兩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夥的。坎貝爾個子矮小,但是出人預料,他使一把兩 公尺長的長柄雙刃戰斧。相對而言,埃爾文顯得傳統多了,他的武器是雙手大劍。 「我來討教一下昆塔古姆岡特的刀法。」坎貝爾一邊說著,一邊朝哈桑衝去, 靠近到十幾公尺的距離,他的大斧橫著朝哈桑掃去。
這是老頭狡搰之處,他選定哈桑為對手,等於把利奇留給埃爾文。
實際上論境界的話,他和利奇交手更合適,因為他們都是准輝煌級的人物
而埃爾文和哈桑卻是真正的輝煌騎士。
只聽到一陣金屬摩擦聲劃破天際,哈桑的刀和坎貝爾的大斧交聲在一起。一 招之間,、兩把兵刃連續交擊十幾下。 兩個人的出手都很快。
坎貝爾用的雖然是重武器,走的卻是詭異快疾的路子。他的斧被稱為「鬼斧」。 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能知道他的斧頭下一刻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哈桑的刀法則是一派老辣沉穩的風格,他的刀法和當年博斯羅瓦化繁為簡、 古樸大拙的劍法有幾分相似,都是將無窮變化藏於平淡無奇的一擊之中。
只是片刻間,兩個人的高下清清楚楚顯露出來。坎貝爾明顯遜色一籌,一開 始時他的前後左右都是一條條似虛似幻的斧影,但漸漸地他的出手變得慢了下來, 而且中路已經搶不進去,所有的斧影都被逼在外圍。
一看到這種情形,埃爾文不得不出手。他單手提著那柄雙手大劍,手腕微微 1振,頓時劍光一展,這柄大劍如同一條靈動巨憐,朝著正在交戰中的兩個人捲來去
埃爾文的劍法又是另一種風格。他的劍看起來似乎緩慢至極,但是等回過神 來,劍光已經到了眼前,想要格檔又會發現劍光如同麵團,毫不著力。
哈桑一開始沒有注意,等到他連續幾刀勞砍在埃爾文的大劍上,他突然感覺 手中的刀像是點在膠水裡,有些活動不開。 他連忙抽刀急閃,身體連退出七、八公尺。
輝煌騎士只要稍一交手就可以知道各自的份量。哈桑立刻感覺出來,埃爾文 的實力在他之上,而且這路劍法也不一般,至少是絕學中的』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中的武學體系和外面的體系完全不同 法都是相同的,只是因人而異演化出各種變化。
0
他們不太講究,刀

哈桑沒有急著和埃爾文交手,他在啄磨怎麼破埃爾文的這一招。 這同樣也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武學體系的特點。他如果能破這路劍法,從今 比後類似的劍法對他沒有任何作用,而且他的武技也會更進一層。 這也是大長老米哈伊恩希望他們能出去走走、多找人交手的原因。
三個人正糾纏在一起,突然他們同時感覺一陣寒意襲來,緊接著一抹暗淡青 影朝他們掠來。
哈桑第一個做出反應,他再次側身疾閃。
對於利奇的出手,他挺熟悉,只不過利奇這次出手,速度之快和受傷之前相 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坎貝爾和埃爾文的反應也不算慢,一個將大斧檔在身前,另外一個振動手裡 的大劍,劍光瞬間化為盪開的波光,將身體正前方完全籠罩起來。
三樓暗淡青影瞬間飛至,緊貼著三個人的身體滑過去;利奇原本就沒有對準 人出手。
不過警告之後,他再也不客氣了。他的雙手交叉斬出,月牙形刀刃上流光亂 閃,每一刀斬出都有青影晃動。
這一次,利奇沒有刻惹追求出刀無形無際,但是勞出的光輪飛得太快,超過 人眼能夠捕捉的範圍,只能看到一片青影,除此之外就是空氣被擾動之後微微的 扭曲。氣只是凝實,做不到如同金屬般堅朝、鋒刃般銳 要不是他的實力還不夠, 利奇手裡也沒有那部外號「大門的殘破神甲::」,說不定他可以像老伯一刀斬破空間
雖然沒有那樣的威勢,用來對付眼前這三個人卻已足夠。 此刻的埃爾文、坎貝爾和哈桑只能拚命展開他們的「域」,盡可能地將利奇 的攻擊偏轉,實在不行的話就只有用兵刃格擋。
相對而言,實力最差的坎貝爾防繁時倒是挺佔便宜,他的巨斧如同一面盾牌, 重重斧影將身體護住;最無奈的是哈桑,昆塔古姆岡特的武技講究的是一往無前、 攻擊強悍,但防禦就有些差勁了。
埃爾文和坎貝爾全都是老牌輝煌騎士,兩個人都領悟屬於自己的勢。 勢是招式的凝練。招式是死的,勢是活的,一旦領悟出屬於自己的勢,攻防 之間很少有破澱。
哈桑不會這一套,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武技本來就沒有固定招式,自然也凝 練不出勢。這是他們最大的弱點,所以他被利奇這一輪快攻打得手忙腳亂。
利奇同樣也沒有領悟勢,武技本來就是他最大弱點。他有「鏡.反射」、「金 絲繭」這兩種超強防禦技,有「光輪斬」、「無空劍」這種殺招,再加上「御風」、 「幻影分身」的絕世身法,同級戰鬥中他可以佔據上風,甚至還可以和高一級的 人交手。
如果這些都不行,說明對手實力太強,他肯定會考慮逃跑,所以一直以來他 沒有機會用武技和人周旋。
此刻也是一樣,「光輪斬」超快的出手速度和連續攻擊速度,足以讓他以一 敵三。武技是將戰技靈活運用的技巧,但當戰技高下相差很遠時,武技的用處也 就不大了。
對面那三個人全都清楚這一點。 「好了,別打了。」埃爾文大喝一聲,身體向後滑開十幾公尺遠。 另外兩個人也連忙跟著停止。
埃爾文剛一開口,利奇就停手了。對他來說,目的已經達到。
看著雙手持刀交叉於胸前的利奇,埃爾文和坎貝爾心中全都充滿苦溫。他們當然知道剛才打得他們沒有還手餘力的是什麼,那是十七神技之中最擅長混戰的 「光輪斬」。
「你的『光輪斬』好像比記載中的要快得多。」埃爾文家族收藏的典籍裡, 有關於「光輪斬」的描述提到,天階騎士可以看到發出的光輪,輝煌騎士則可以 看到一道急速射來的光弧。
利奇不會告訴這個人所有秘密都在他的刀上,他隨手收刀入鞘,然後說道: 「屬於自己的武技才最為合適,所以我把『光輪斬』改了 一下,減弱威力,卻追 求速度。」
這個解釋讓對面兩個人默然無語。如果是別人,他們絕對不相信,但是說這 話的是利奇,他們不能不信。
「鏡『反射」、「御風」、「神王功」、「金絲繭」都是利奇的傑作,他前 前後後所學的功法,最後都被徹底改頭換面;「光輪斬」被改成這樣,改動還不 大。
「可惜了,『光輪斬』的威力本來就不大,經過這一改,威力似乎更小了。
用在輝煌級的戰鬥中或許還有點用處,等到你晉陞天階時,這招恐怕就沒什麼用 了。」埃爾文這次倒是難得好心。
「到時候再繼續改進也就是了,不過我覺得或許夠了,戰爭很快就會結束。 一旦沒有戰爭,武技再強也沒什麼用處,我從來沒有想過爭奪劍聖的頭銜,那太 累了。」利奇確實有這種想法,這或許是他和其他騎士差別最大的地方。 不過有一件事他肯定會去做,那就是修練到聖級。 蒙斯托克還沒有出過一個聖級。
騎士的世界就這麼簡單,一場戰鬥有時可以決定一切。 眾人各自散去之後,埃爾文跑去研究那兩套仿真系統。因為以前和利奇的關 系有些惡劣,所以他一直沒有機會接觸這種被列為頂級機密的機器,這次有機會, 他當然要看個夠。
他現在終於看清現實,對於騎士來說,實力才是至關重要的。 老頭已經決定他和他的派系暫時蟄伏,轉而把目光投向下一代。
他們的手裡有著其他派系無法比擬的優勢丄局級、頂級功法全都不缺,只要 肯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再加上嚴厲督促,頂多十年時間就可以看見成果。 一想到這些』埃爾文甚至感覺這或許是個契機。 所以他現在關心的反倒是仿真系統、新式戰甲之類的東西。 坎貝爾的選擇卻不同。他找上海格特。他和海格特的關係還是不錯的,特別 是青年軍剛組建的那段時間』那時的他確實一點沒有私心,所以青年軍的成員包 括海格特在內都很愛戴他。
現在雖然已經恢復不了過去那種關係,但是他敢保證,海格特不會排斥他。 想要找海格特很容易。
為了保密,剛才開過會的人全都被安排在騎士總部頂樓,這裡暫時和外界完 全隔絕,連窗戶都徹底封閉起。
對於這種安排,大家不感到驚討。 坎貝爾和海格特找了 一個緊靠馬路的窗口邊坐下。 一開始,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著窗外景色。
和 伯 尼 貝 利沉重 的 感 覺全然不同


施 泰 因 顯 得 頗 有 生 氣
施泰因的房子都比騎士總部低矮得多,從窗口可以看到遠處的住宅區。 仍舊是地壟式的房子,前面一排房子的屋頂就是後面一排房子的院子。當初 鋪下去的土,現在上面已經長出茂密植物,即便在冬天也仍舊能看到冬青樹之類 的耐寒植物挺立在雪堆。
在冬青樹叢之中,一家家人都忙著為過節做準備。
蒙斯托克人有守歲傳統,戰爭爆發之前都是在自家大廳裡等候新年到來。現 在那些地璧式的房子實在太狹小了,所以大家只能跑到院子裡。
「以前我沒有注意過這些普通人,今天才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看到這些 之後,我知道,我和埃爾文已經徹底輸了。」坎貝爾說的是心裡話,只不過他認 輸不是因為眼前的景象,而是因為剛才那場對決。
他現在這樣說,其實也希望海格特和利奇閒聊時提起這件事。 「那個傢伙出身於他們之中,自然最明白他們需要什麼。」海格特現在有些 羨慕利奇的後天覺醒者身份。
他的感慨和坎貝爾不同。 海格特是真正對利奇佩服得無話可說。
他覺得,利奇就算沒有如此強悼的武力也能強硬壓制住埃爾文和坎貝爾,因 為這個傢伙已經控制住幾百萬流亡者。這幾百萬人吃喝穿用全都是利奇手下的女 人在維持。
手裡有兵,又掌握「民意」,其他人哪裡還有資格和利奇較勁? 海格特以為坎貝爾現在也看透這一點。
「你和西爾維姬什麼時候結婚?」坎貝爾似乎對海格特的事挺關心。 , 這話問得海格特心裡一驚。他連忙含糊地答道:「等到仗打完了,反正我們 已經等了這麼久,再等一、兩年也沒什麼關係。」
「一、兩年?差不多吧。」坎貝爾不知道海格特已經心生警戒,他就事論事 地覺得這個回答和他估計的差不多。
戰爭打到現在這個程度,聯盟基本上已經回天之力,但想把聯盟徹底打倒還 要一到兩年的時間。
「不過,這場仗對我們來說,很快就要結束了。」坎貝爾確實敢說這話。現 在的瓦雷丁已經不是當初的瓦雷丁,除了駐紮在裴內斯的三萬人馬是真正的瓦雷 丁人,另外七萬人馬都是瓦雷丁帝國不知從哪裡拉來的雜牌軍隊。
當初進攻蒙斯托克的精銳部隊,在過去兩年裡差不多消耗在東線戰場上。 可以說,現在的瓦雷丁帝國已經是一個空谷,用手指一戳就會立刻倒下。 以利奇手裡的兵力,如果全力推進的話,頂多一個星期就可以將蒙斯托克重 新奪回來。之後就是進攻瓦雷丁本土。
「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讓我們早些回復元氣。不過,這邊戰事結束之後,我 會前往其他戰線。」海格特等於向坎貝爾洩底。
在中線作戰過的他,眼光早已不再局限於蒙斯托克這片狹小天空。 和利奇有著相同感觸,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長達兩年的戰爭,現在看來顯 得有些可笑。
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是他也擔心,自己前腳出門,後腳別人就來佔他的地盤。 海格特不擔心其他人,他唯一擔心的是埃爾文的那群手下。

有西爾維姬,他對於施泰因和伯尼貝利的情況瞭如指掌,他知道埃爾文已經 快掌控不住他的派系。
原因其實很簡單。自從布魯姆死了之後,埃爾文再也沒有地方籌措物資,而 他手底下的那幫人可以說是積在一起的渣滓,但凡有點骨氣的人都不願意待在那 裡。埃爾文的親孫子格洛德就和一群同齡人前往奧摩爾前線。剩下的這些渣淳做 別的事不行,內鬥起來倒是一個比一個擅長,也算是繼承埃爾文的風格。
「你還是早點和西爾維姬結婚。」坎貝爾這樣說等於告訴海格特,他不打算 幫海格特看地盤。
暫時代管別人的地盤看似不錯,但是替別人代管地盤,最後遲早要歸還,到 了那個時候,他手底下肯定會有人反對。
坎貝爾對自己的事非常清楚。他當初也和埃爾文犯了同樣錯誤,為了擴張勢力

一下子收了太多人進來,弄得手下良莠不齊,凝聚力遠不如以前的青年軍。 「老元帥。」衝著坎貝爾的這番話,海格特覺得過往的長官還沒有徹底迷失 自我,有些話他憋了很久:「我覺得當初青年軍剛組建的時候,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以前的青年軍多好啊。」
坎貝爾也感覺一絲傷感,他並非沒有這樣的感覺。說到底,青年軍是他和布 魯姆一手組建的,青年軍略帶激進的章程其實出自他之手,布魯姆不喜歡那種風 格。所以論起對青年軍的感情,他其實更深。
「把你的人清理一下吧,我雖然已經自立門戶,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退出青 年軍,我的手下也有一大批青年軍成員,他們也沒有說過自己不再是青年軍的一 分子。」海格特拋出了橄欖枝。
他在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這個選擇。
布魯姆一死,海格特已經看出來將來的蒙斯托克是利奇的天下,沒有任何一 支勢力能和獨立軍相抗衡。
按照利奇設想的軍分區制度劃分勢力範圍,獨立軍肯定會佔據大半地盤』剩 下的就是其他幾家瓜分。
有一點非常明確:埃爾文的派系已經徹底廢了,剩下的是他和坎貝爾。與其 爭奪有限資源,還不如合併在一起,好好經營這塊地盤。

海格特不介意讓坎貝爾的地位在他上面,畢竟是老長官了 ;再說他的勢力雖大 ,卻有一個致命弱點:等級太低。
他本人只是王牌騎士,整個軍團裡實力最強的只有榮譽級,他本來就在為此 煩惱。如果和坎貝爾合併,問題就解決了。
同樣海格特也不擔心他手下的人會造反。摩撒賴也是青年軍成員,克勞德雖 然不屬於青年軍,但他的資歷畢竟淺,而且對現狀也頗為滿足,至於再下面一級 的軍官大多是青年軍成員。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坎貝爾手下那些不安分的人物。
海格特的提議已經說得很清楚,坎貝爾不可能聽不明白,他的心頭頓時一動。 他也看出這個提議的好處。
「現在的青年軍確實應該整頓一下

坎貝爾點頭,他接受海格特的提議。 如果在一年前,他或許還會有所猶豫,但是現在有了埃爾文這個反面榜樣, 他早已感覺到人多未必會有發言權。
突然坎貝爾笑了起來,他看向左右,然後湊到海格特耳邊輕聲說道:「恐怕我一動手,埃爾文也會採取同樣動作。」
「不會吧?他也要把不聽話的人踢出陣營?」海格特有些難以置信。 「以前拉攏那麼多人是為了爭奪發言權,現在發現那些人都是包袱,而且很 難控制,埃爾文當然要另外考慮。別忘了他的兒子和孫子都在中線打仗,幾年來 也積累不少戰功。」
說到這裡,坎貝爾猛地插了 一下大腿,神情看來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奈,好半 天才從牙縫迸出一句話來:「這頭老狐狸,當初我和布魯姆全都被他耍了。」
此刻的他才猛然發現,埃爾文根本就是玩兩面策略。一邊隨意拉人壯大勢力, 和他們玩弄權術,一邊卻把兒子、孫子全都送往奧摩爾前線。
他剛才仔細一算,蒙斯托克原來豪門世家的成員,那些真正血統純正的後輩 一個都不在伯尼貝利,而且三年下來,這些人在奧摩爾前線都幹得不錯。 被坎貝爾一提醒,海格特也恍然大悟,兩個人面面相觀。 他們原本對埃爾文有些看不起,只感覺此人自私守舊、貪楚迂腐』根本是一 個小丑角色,以前之所以能成為第1 一把交椅完全是因為他的身份,以及蒙斯托克的體制造成。
但此刻他們如同醒醐灌頂,終於明白那些豪門世家能在蒙斯托克吃立七個世 紀之久,肯定有它的道理。

請續看《騎士的血脈 37》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14
騎士的血脈    第三十七集

作者    血珊瑚

本集簡介
  為了建立理想中的軍政體制,蒙斯托克一切舊有勢力都必須剷除,為此,利奇重新規劃了蒙斯托克的情報體系,並趁機削弱了馬龍的人馬,一場大清洗即將從施泰因開始……裴內斯的奪還戰役將是收復蒙斯托克的第一步!在這裡,利奇遇到了意想不到又值得尊敬的故人。
  故人的出現,將使裴內斯的奪還計劃產生什麼樣的變數?同盟軍方所策劃的戰略能夠完全成功麼?

目錄
  第一話 台前幕後
  第二話 重回裴內斯
  第三話 當年的人情
  第四話 終於回來了
  第五話 為戰後考慮

正文

【第一話】台前幕後

  入夜,整排的燈亮了起來,施泰因一片明亮。

  如果是和平時期根本不算什麼,每天夜晚都是這樣;但現在是戰爭時期,像這樣到了夜裡仍舊大放光明的景象,已經三年沒有出現過了。

  除了燈還有火堆,那是一個個用鐵絲編成的籃筐,裡面堆著劈砍下來的木材, 火燒得頗為旺盛。

  每個火堆旁總是圍攏著一圈人,大家烤火聊天,手裡一刻不停全都拎著烤叉, 時不時地翻轉一下;叉在烤叉上的食材「吱吱」往外冒著油脂,濃郁香氣四處瀰散。

  負責烤東西的大多是男人,女人們則忙著把食材一一串在烤叉上面。

  此刻最快活的莫過於小孩們,他們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嘴饞了就跑回自家大 人身邊,拿上一串烤好的東西,然後一邊啃著,一邊找其他孩子玩。

  突然,「轟」的一聲輕響,一枝禮花飛躥到空中。等到人們轉頭看去,禮花已經在半空中驟然炸開,化成紅的綠的點點星光。

  阿麗亞娜弄了四十枝禮花。她找了幾個這行的老工人,用一天時間手工趕出來的。

  因為數量少,所以只能隔幾分鐘放一枝。

  這已經非常難得。此刻除了帕金頓聖國,其他國家根本沒有慶祝新年的意思,即便剛經歷一場大勝的德雷達瓦和獲得西線勝利的羅索托帝國,也都冷冷清清。前者因為仍在打仗、沒心思慶祝;後者則是因為無法高興,他們的首都幾乎被夷為平地,無論軍隊還是平民都損失慘重,所以舔舐傷口還來不及呢。

  此刻利奇也和其他人一起等候新年的到來。

  他家門前也有一個火堆。和其他人家一樣,他和老爸站在火堆旁邊翻動烤叉,老媽、玲衣和表姐處理食材。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火堆邊圍攏的人比其他地方都多。

  有資格靠近這裡的全都是復興黨高層中的人物,他們過來當然不是為了吃點東西。

  以往總是如影隨形跟在利奇身邊的羅拉莉絲這次沒有過來,此刻羅拉莉絲站在數百公尺外的騎士總部樓頂。白天開作戰會議時,利奇已經說過,知道作戰計畫的人必須等到行動開始之後才能離開,羅拉莉絲當然也不能例外。

  雖然沒有待在利奇身邊,羅拉莉絲卻絲毫不敢鬆懈。從樓頂可以看到利奇的家,此刻她的眼睛正掃過每一個接近利奇的人。

  這點距離對於她來說不算遠,如果出事的話,她瞬息間可以趕到。憑利奇的實力,只要不是聖級強者,絕對可以抵擋片刻支撐至她的到來。

  羅拉莉絲不跟著利奇的另外一個理由是,那些復興黨成員肯定要和利奇談論有關蒙斯托克未來安排的事宜。她身為一個外國人,而且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外國人,不適合出現在那種場合。

  羅拉莉絲知道這一點,利奇也知道。正因如此,他不等其他人開口,一邊翻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各位可以放心,我不喜歡獨裁統治,蒙斯托克還是以共和政體最為合適。」力氣弦扔了一個定心丸。不管別人之前如何猜測,有了這個保證,大多數人應該能夠安心。

  「不過,」利奇話鋒一轉:「雖然仍舊是共和政體,但是很多地方會和以前大不相同。我出生於拉沃爾省,拉沃爾省的面積在共和國的各個省份裡名列第六, 人口名列第十一位,生產總值名列第九,在蒙斯托克總共二十四個省裡不能算差,但我到了裴內斯之後卻發現拉沃爾省一點影響力都沒有,裴內斯好像是裴內斯人 的,而不是這個國家的首都。」

  利奇首先丟出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拉攏非裴內斯的復興黨高層人員。

  以前裴內斯的政治豪門拚命排斥外來政治勢力,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把持共和,這是一件很不得人心的事。

  在利奇的計劃中,裴內斯那些豪門世家全都是必須徹底清除的勢力。

  那些豪門世家在蒙斯托克投降時全都做了兩面準備,一部分人逃往同盟,另外一部分人留在裴內斯,後者有不少都加入投降政府。

  但凡有一、兩個家族例外,利奇只會認為那是個人行為;但全都如此,肯定是兩頭下注,沒有比這更卑鄙的。

  「我打算倣傚那些聯邦制國家,改變以前國民議會的結構,變成每個省份都有固定的幾個席位,加強地方影響力。各級議會也是一樣,每個省劃分成若干地區,每個地區擁有差不多數量的城市……」

  利奇還沒有說完,底下的人已經交頭接耳。

  復興黨的成員來源非常複雜,有政治世家出身、有職業政客、有公務員,也有藉戰爭機會突然躥起來的人物。

  後面三種人對於利奇的提議樂觀其成,因為這意味他們有機會往上爬。只有出身政治世家的復興黨員中,有人不太願意接受這種改變,這無疑削弱他們的權力。不過這類人的意見也不統一,因為自身權力被削弱的同時,也意味他們有機會爭奪更高層次的權力。

  復興黨高層裡面有四、五個人,臉色異常難看的站在一邊,不過他們全都一言不發,旁邊的人則有意無意地朝著他們張望。

  這幾個人正是裴內斯政治豪門出身。對於利奇剛才的那番話,他們當然最為反對,不過這幾個人都很聰明,知道自己就算反對也沒用,所以乾脆一言不發。

  他們想的是回去之後怎麼聯絡其他人,就算明著不反對也要暗中加以破壞。

  這幾個人的背後是曾經掌控蒙斯托克幾個世紀之久的政治豪門,這些政治豪門現在全都聯合起來。

  利奇其實早就注意這幾個人,不過他不是很擔心。

  他雖然對政治博弈不太瞭解,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政治博弈中能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實力。

  此刻同盟中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這三個主要國家和他的關係異常密切,那些過往的豪門想借外力只有找羅索托帝國。如果那些人真的這樣做,他有足夠的理由把他們連根剷除。

  「我覺得總統制也有問題,不如改成總理制。」利奇又提出一個提議。這其實是為了弱化中央權力,盡可能加強地方上的權力。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點私心。

  如果蒙斯托克仍舊採用總統制,他的老爸頂多在議會裡謀取一個閒職,老爸的能力實在不足;但採用總理制的話,總統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物,只要人脈和形象過得去就可以。

  他的老爸坐這個位置正合適。

  這一次倒是沒人反對。施行總理制,權力相對分散,對於大家都有好處。更重要的是,很多人仍舊擔心利奇搞獨裁。如杲是總統制,只要扶植一個傀儡總統,利奇可以躲在幕後操縱一切,而這個傀儡的人選,他的老爸顯然非常合適。施行總理制的話,想要玩獨裁就必須控制內閣所有成員,難度至少高一些。

  看到大家都沒有提出質疑,利奇拋出最重要的決定。

  「這次蒙斯托克到了亡國邊緣,是因為幾百年來對軍隊和騎士的壓制實在太嚴重了,我們必須把這段恥辱的歷史牢牢記住,做任何事絕對不能缺乏遠見。」利奇這次等於把矛頭對準當年共和國的創始人。

  這只是開始,他已經準備一連串後招,絕對會讓那些「偉人」的名聲變得和爛泥差不多,讓任何人都不會想起以前的蒙斯托克共和國。

  看了大家的反映,利奇繼續說:「重新組建政府時,軍隊將會獨立出去,名義上仍舊受控於政府,實際上會擁有獨立體系;任何和軍隊有關的行業也會獨立出來,或是向民間招標,或是由軍隊自己組建工廠。不過為了保證軍隊不會完全失控,軍費使用的情況將由政府監督。而且每年的軍費預算也要由議會通過。」

  利奇再次停下,他又看了看眾人的反應。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周圍的人大多無動於衷。

  這雖然打破政府高於軍隊、政府掌控軍隊的傳統,會讓眾人有些不爽,但是這沒有危害到他們的利益。

  就算有人不滿,也要等到政府重新組建、那些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之後。現在一切都是空的。

  再說,能夠玩政治肯定都是一幫聰明人,而聰明人肯定都識時務,自然看得出現在是軍隊執掌權力。這時想要約束軍隊的權力簡直就是找死。

  「各個省份的重要程度都不一樣,像米亞格拉、多倫這種繁榮省份和比爾德、阿司雷克這樣不發達的省份擁有同樣影響力,豈不是對前者太不公平了?」底下終於有人提出質疑,不過這個人聰明地迴避後面的敏感話題,而是衝著第一條下手。

  「我記得好像有個人說過,窮人和富人應該擁有同樣說話的權力……唉,可惜這個人自己說的話,自己都沒有做到。」利奇用滿是嘲諷的口吻歎道。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蒙斯托克的開創者之一,而剛才提出質疑的傢伙正是裴內斯政治世家的代表。利奇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順帶有意無意貶低共和國的開創者。

  半年前他還在天之城時就讓安妮莉亞幫了他一個小忙,替他搜羅一群很有政治經驗的顧問。他給這些顧問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共和國開創者說過的話、寫過的書裡的漏洞。

  此刻的他完全是有備而來。

  「這樣逐級設立議會,會不會造成政體臃腫,效率太低啊?」又有人跳出來提出質疑。

  「蒙斯托克缺的一直都不是錢。」馬龍在一旁淡淡地說道。他當然要擁護利奇的主張,首先他和利奇是同盟,其次這套體系對他有利。

  相對於政治世家的成員,像馬龍這樣的「政治暴發戶」還沒有考慮過世世代代地把持政壇,把權力一直傳承下去,他們有大部分人還沒有產生家族概念。

  「效率低下總是一個問題吧?」那個人仍舊不屈不撓。

  「效率低下有時也是一件好事。我在學校讀書時,曾經看過有人因為仗義執言而遭到逮捕,那些警察的效率倒是挺高的。」利奇冷哼一聲。

  如果是別人說這番話,對面那個人肯定會認為這根本不是駁斥的理由。但利奇這樣說卻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而且在場的人全都聽懂他的意思,他是鐵了心要削弱豪門世家的權柄。

  「按照不同地方的人口數量給予相應席位,這應該更公平吧?」又有人說道。

  利奇原本打算說「不」,因為這和他原有的打算不一致;轉念一想,這個提議確實有道理,而且這樣可以讓各地方的官員多花點心思在地方治理。

  「這可以考慮。」他點了點頭。

  利奇點頭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點頭。

  「我還有一個提議,復興之後的蒙斯托克就稱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以便和以前的共和國有所區別。這可以讓我們牢牢記住這段屈辱的歷史,讓我們知恥而後勇。」馬龍終於跳出來。

  這其實是利奇的意思,不過利奇本人不適合公開說出來。他這樣做實際是為了否定之前的共和國,和之前的共和國徹底割裂。

  「我贊成。」利奇第一個表態。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事實上就算那幾個政治世家的成員也沒有看出這個提議的險惡用心,反倒感覺自己成為第二共和國的開創者,遠比變成共和國的復興者要風光得多。

  七枝禮花飛到空中,在一連串爆炸聲中,化成七種顏色的星光。

  此刻已是子夜時分,當星光飄落時就意味著新的一年到來了。

  當禮花炸開時正是慶祝活動的高潮過去之後,熱情也漸漸散去。

  現在是大冬天,大家已經在風雪中吹了整整一個晚上,所以子夜一過,人群紛紛離開,大部分人鑽回自己的家。

  利奇今天晚上不打算回騎士總部,他和父母一起進入房間。

  他的父母住的地方仍舊狹小擁擠。

  也正因為他家的堅持,復興黨裡的高層才不好意思搞特權。為了這件事,在背後罵利奇老爸的人不在少數。

  利奇一家回去休息,其他人自然沒有理由跟過來,但是馬龍和賓得卻一起進來。利奇的表姐跟在賓得身邊,這兩個人看起來頗為恩愛,不過利奇卻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深深隔閡。

  狹小的房間勉強可以擠下所有的人。三個女人直接坐在床裡,利奇的老爸坐在床沿,利奇靠門坐著;這裡比較冷,只有他受得了。

  沒有外人,幾個人說起話來直接而坦誠許多。

  「最近復興黨內部不太穩,據我所知是那些老政治豪門搞的鬼。他們弄了幾個人進來,到處收買高層的人,復興黨裡至少有三成的人已經私底下和他們達成一些交易。」馬龍有些後悔當初為了擴張勢力,拉了太多人進來。

  那時候他這麼做是因為對利奇的未來不太有把握,根本沒想到利奇和獨立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用不著擔心這些,當初沒離開裴內斯的人根本用不著在意,他們能夠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離開裴內斯的人,前期大部分都針對我和我的父母做過一些事,同盟的情報部門早就盯上他們,我手上有的是對他們不利的證據。」

  利奇一陣冷笑,轉頭說道:「你替我弄一份清單出來,讓我知道哪些人被收買了。」他沒說打算怎麼處理這些人。

  不過馬龍和賓得是幹什麼的?他們一聽利奇的口氣就明白利奇要怎麼做。

  「如果你要這方面資料,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馬龍這樣說等於毛遂自薦。他以前幹過這類事,雖然幹得不多,但是羅織罪名這套東西還是挺熟悉的。

  「用不著。」利奇一口拒絕,他不想落人把柄,就算要羅織罪名,他情願拜託安妮莉亞幫忙;更何況他不想和馬龍走得太近:「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以前蒙斯托克只有內務部這個情報部門,內務部主要是對內,那幾位開創者好像對外部威脅不怎麼害怕,反倒更擔心內部的問題。」利奇反對那幾位偉人已經成了習慣,就算在自己人面前也會把這種不屑流露出來。

  馬龍和賓得的神情微微發生變化,他們已經聽出名堂。

  果然利奇緊接著說道:「我打算另外設立幾個情報體系,一套由軍隊控制,一套歸外交部。當初米莉亞曾經組建一個情報網,聽說這個情報網現在由你的人接管,你還是重新交給她吧,這個情報網以後屬於軍隊體系。」

  馬龍的臉色異常難看。這是分他的權,而且各國情報體系裡,由軍隊掌控的情報體系往往權力最大,其次是外交部。像內務部這樣的情報系統,一般來說做的是打雜工作,以前的蒙斯托克完全是畸形發展。

  更讓馬龍難以接受的是,利奇居然要他把情報網還給米莉亞。

  為了這張情報網,他和米莉亞撕破臉,可以說徹底得罪那個女人;他甚至一度想過乾脆把那個女人殺掉,但考慮到那個女人背後的六個姐妹,他最終放棄這個念頭。

  「沒問題。」馬龍笑著說道,他的笑容非常溫和。馬龍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情報部門實在太敏感,這東西有時比軍隊還可怕,他很清楚如果他拒絕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利奇並沒有感到奇怪,他知道馬龍肯定會答應。

  說實話,殺一個復興黨的邊緣成員至少還要想好理由;殺馬龍這幫人根本連理由都不用找。原因很簡單,搞情報的人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外人都不會、也不敢過問。

  利奇同樣也不在意當初的盟約。那個盟約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馬龍也知道這恐怕是最後一次和利奇打交道,所以他不肯放過最後的機會。

  「以前的共和國貪污腐敗現象非常嚴重,重建政府時,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方面的問題。」馬龍說道。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馬龍有事求他,或許這算是將情報網還給米莉亞的條件。

  「你有什麼建議?」利奇問道。

  「最好能組建一個專門機構,對政府官員和議員進行監督。」馬龍拋出自己的想法。

  以往內務部雖然權力很大,但對政府高層來說只不過是咬人的走狗罷了。每當選舉之後,新的一批官員上台,內務部的頭頭都會被撤換。

  這不是馬龍所希望的。

  所以他要準備這把利劍,誰如果敢對內務部下手,首先要做好被割傷手的準備。而且這個部門組建起來,內務部的權力將會進一步加強。

  以前的內務部名義上能在政府各個部門安插眼線,甚至在政府高官們的身邊也安排人,實際上卻不可能。

  所以戰爭一爆發,蒙斯托克大量機密外洩,從一開始就陷入被動,而竊取機密的間諜不但有很多是在政府部門供職,甚至還打入內閣幕僚團。

  這實在是最好的借口,馬龍早就想這麼做。

  再加上復興黨的失控更讓他明白一件事--玩政治,他確實比不上那些職業政客。失去利奇的支持,他和他的人可能會被玩死,所以他必須有一些特殊手段。

  利奇沒有立刻回答。他能夠理解確實有必要設立這種部門,但要不要交給內務部來管,裡面就有學問了。

  好半天之後他終於說道:「你另外分出一批人馬專門管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這個機構獨立於政府之外,直接向總統負責,和內閣無關。」

  利奇給馬龍那群人留了一條退路。一旦新的內閣上台之後,內務部肯定要讓出來。

  這是一條惡狗,有政府看管著還不會亂咬人,如果沒有這條鎖煉,情況就失控了。

  馬龍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提議組建的新部門幹的是得罪人的活,就算沒有後顧之憂,卻也沒了向上晉陞的餘地。

  利奇知道馬龍有些不滿,他琢磨一下說道:「你可以再分出一些人馬組建另外一個部門。這個新部門有權力介入任何調查之中,從刑事案件到官員貪污案件,再到和國家安全有關的案件。有這個部門參與其間,一方面能起到監督作用,免得有人上下其手,另一方面也增加破案的可能。」

  利奇這個念頭不是異想天開,這是蘇珊告訴他的。太古時代有一個國家就擁有類似這樣的組織,它的名稱是「聯邦調查局」。

  馬龍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這個部門讓他挺感興趣。

  事實上他原本想試探利奇能不能把警察系統交給他管。內務部做的事都是暗的,有時需要一些明的手段。

  不過他也擔心利奇不同意。一手掌握警察,一手掌握內務部,權力實在太大。

  此刻利奇提出來的機構在他的感覺中,有點像刑事偵探加檢察官的味道,只針對案件不針對人,也不會太得罪人。能夠插手所有案件的調查,權力不算不小,也有晉陞空間。

  馬龍決定接受這個提議。

  與此同時,他也明白利奇隱藏在這些提議後的警告。顯然將來蒙斯托克的情報部門將以軍事情報處為主,而且主要是對外,對內僅僅只是反間諜;想要像以往那樣用非常手段達到什麼目的,肯定不可能了。

  馬龍退了出去,房間裡只留下賓得一個外人。

  這是利奇的提議,馬龍也不好反對。

  直到確認馬龍走遠,利奇才對賓得說道:「之前我讓你考慮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賓得撓了撓頭。三年前的他英俊又瀟灑,要不然也不可能俘獲利奇表姐的心。但是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頹廢,一臉落腮鬍,有些不修邊幅,顯然利奇的表姐沒怎麼管他。從這一點也看得出兩個人在感情方面出了問題。

  「我還有選擇嗎?馬龍已經不可能完全相信我。特別是這一年來我越來越被邊緣化。」他的眼睛看向利奇的表姐,似乎想要妻子幫他證明。

  利奇的表姐裝作沒有看見,她的心裡多少有些埋怨。當初利奇刺殺了亞爾諾之後,大家都覺得利奇就算不會被審判,這輩子也毀了。那段時間復興黨剛組建,馬龍這幫人意氣風發,正要大展手腳,說話做事都有些趾高氣昂的味道,賓得也一改以前的慇勤,對她漸漸冷漠。

  正因如此,她和媽媽不久之後跟著姨媽前往帕金頓,就是不想受氣。

  等到利奇在天之祭上縱橫無敵,擊敗各國的天才少年,並且在天之祭後將波羅諾夫刺激得吐血,風向又一下子轉變了。接著亞爾諾一案不了了之,獨立兵團卻組建起來。

  到了這時大家看清誰最終會得勢。但賓得想要回心轉意已經晚了,理由很簡單,利奇的表姐已經和利奇上過床,被他征服於胯下。

  再往後,利奇發展越來越順利,地位節節升高,賓得卻因為身份尷尬,被馬龍一夥邊緣化,自然身價日下,越發被利奇的表姐看不起。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昏頭找了這個丈夫。

  「我們畢竟是親戚,從今往後你跟著米莉亞吧。」利奇給了賓得一條路。

  他這樣做,一方面是給表姐一些補償。表姐和阿麗亞娜一起管理商行,財富方面不用愁;他現在給賓得一個位置,表姐身為賓得的妻子,地位水漲船高。

  另一個原因是他希望賓得能幫上米莉亞。

  米莉亞的手下有一批眼線,但是她和她的人畢竟沒有受過專門訓練,而馬龍顯然不可能幫米莉亞,所以她需要一個內行人指點,並且幫她謀劃。

  賓得點了點頭,他對這個結果已經有所預料。

  「我聽說馬龍身邊有幾個人私底下散播著非常惡毒的流言,有這回事嗎?」利奇問道。

  賓得苦笑起來:「除了那個老太婆,還會有誰?」

  他說的老太婆就是馬龍的丈母娘。

  當初大家剛到達施泰因時,老太婆就有些不安分,後來被利奇壓制下去;等到利奇去了天之城後,老太婆又故態復萌,這次就沒有人壓制,而且隨著時間過去,老太婆說的話、做的事越來越刻毒,甚至有好幾次讓利奇的父母感到難堪。

  利奇的老爸性子有些軟,對這件事當不知道。利奇的老媽忍不下來,所以她乾脆跑到天之城,後來又跟著去卡佩奇,多少有點惹不起、躲得起的味道。

  直到一年前獨立軍的地位徹底穩固,再加上阿麗亞娜和胖子查理組建商行,利奇的地位已經沒有人能撼動,利奇的老媽才回到施泰因。那個老太婆到了這個時候不得不收斂一些,不過私底下她的小動作一直沒斷過。

  「不只是她吧?據我所知,還有三、四個人喜歡跟她在一起。」利奇冷冷地說道。

  「還有馬龍的小舅子。老太婆對這個兒子非常寵愛,除此之外就是幾個長舌婦……她們都是從羅索托回來的……她們的丈夫都屬於親亞爾諾派系。」賓得越說聲音越低。這不是馬龍的授意,但在外人眼裡,特別對利奇來說,很容易認為馬龍有意針對利奇和利奇一家。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會幫馬龍爭辯幾句,但現在他既然已經脫離,也就沒必要多囉嗦。

  「當初馬龍曾經暗示過,如果我不滿意的話,他可以把那個老太婆解決掉,我拒絕了。沒想到這個老太婆變本加厲,那些惡毒言語簡直不是人說的,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她閉嘴。」利奇的眼睛盯著賓得。

  賓得滿嘴苦澀,他知道利奇是要他解決這件事。

  這是投名狀,一旦他殺了那個老太婆,從此和馬龍徹底對上,再也沒有緩和餘地。

  賓得只是嘴裡發苦,但其他人卻是眼珠瞪得溜圓。他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利奇將賓得留下來居然是要他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他們全都認得的人。

  雖然那個老太婆確實讓人討厭,但利奇的老爸老媽連想都不敢想,只是因為散播一些謠言,就要了那個老太婆的性命。

  「這……實在……實在太草菅人命了吧?」利奇的父親有些結巴。

  「這只是開始,也是一塊試金石,主要是看馬龍的反應。如果馬龍反應很激烈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利奇很平淡地說道。

  利奇一家包括玲姨和表姐都感到渾身冰冷。雖然昨天在車上時,利奇已經告訴過他們,他可能會大開殺戒,但是那時他沒有針對某個人。

  此刻利奇卻明明白白地表示他要殺人,而且殺的是他們非常熟悉的人,實在讓他們難以承受。

  賓得從房間裡走出來,利奇的表姐沒有跟在他身邊,所以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往哪裡去。

  回家肯定不可能,那狹小擁擠、冷冰冰的房子根本沒有一點家的味道。

  猶豫半天,他最後朝商業區走去;他打算找一間酒吧泡一個晚上。

  商業區在中央大道的另一邊,想要過去只能走隧道。

  雖然隧道裡掛著馬燈,但光線仍舊非常暗淡。淡淡燈光下映照出一條長長的人影。

  看到這條人影,賓得立刻站住。

  「這麼快就出來?」那個人影問道:「他留你下來,想必是讓你留在米莉亞的手底下。」

  等在隧道裡的人是馬龍。他已經猜到利奇留下賓得的用意,甚至也猜到賓得的決定。

  「好好幹,你的前途遠大。」馬龍好不容易壓抑住心頭酸溜溜的感覺。

  他知道利奇雖然很討厭家族、血統之類的東西,但偏偏只相信身邊的人。

  這是一種悲哀,是每一個蒙斯托克人都有的慣性。

  從出門時賓得已經打定主意,所以看到馬龍在這裡等他,賓得沒有像以往那樣湊過去,而是走近幾步,稍微隔著一些距離說道:「頭,我是你帶出來的,這一點我不會忘記;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貪心不足的人物,其實對你我來說,未來絕對光明遠大。」

  「那倒也是。」馬龍笑著點頭:「走,我們去老地方喝一杯,那裡還有人在等我們呢。」

  聽到這些話,賓得的心裡終於平靜下來。他能感覺到馬龍把他當成一個合作者,而不像以前那樣區分為手下和兄弟。

  突然,賓得靈機一動。利奇剛才讓他幹的那件事讓他的心裡堵得慌,現在他終於有辦法了。

  賓得走到馬龍面前壓低聲音說道:「你的丈母娘和小舅子,還有他們身邊的那群婆娘,私底下散播的話已經傳到他的耳朵裡。這一次他不打算忍耐,剛才除了讓我跟著米莉亞,另一個任務就是讓這些聲音消失。」

  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馬龍。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馬龍的眼神中寒芒一閃,不過轉瞬間那縷寒芒被收回去。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老太婆的身體一向不怎麼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馬龍很平靜地說道。

  他知道賓得把這件事告訴他並不是顧念以前的情誼,而是因為賓得不管做得多麼巧妙、多麼像意外死亡都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結果只會讓兩家從此結仇。

  馬龍知道賓得最希望的是他自己動手,不過他才不會這樣做。如果開口的是利奇,為了表示忠誠,他倒是會下這個手;現在沒這個必要,他頂多視而不見。

  至於他的丈母娘和小舅子,馬龍一點都不在意,這兩個人遲早都是禍患。只不過利奇的做法讓他感到憤怒,但憤怒過後他感覺到的是一絲寒意。

  他突然想到,這幾個人對利奇來說像是螞蟻一樣。

  馬龍暗自倒抽一口冷氣。他感到脖子上像是橫著一把快刀,這件事明顯針對他而來,如果他有任何異常反應,他的日子恐怕就到頭了。

  兩個人所說的老地方是商業區西側的一間酒吧。

  這是一間很小的酒吧,亞伯拉罕和西蒙斯佔據牆角邊的座位。

  看到兩個人進來,亞伯拉罕往裡擠了擠,留了一個空位。他隨口問道:「談得怎麼樣了?」

  馬龍一屁股坐下來,撓了撓頭說道:「還是老話正確,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不過他對我們還算客氣,給了我們兩條退路……」馬龍把利奇剛才的安排對其他人說了一遍。

  那兩個人面面相覷,好半天才苦澀地搖頭。

  「我早就說過那個小子不是省油燈,包德利他們還在合計怎麼給那個小子搗亂呢!居然想搶在那個小子前面進入裴內斯,組建臨時政府,還想把留在裴內斯的那批人也拉攏過去,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西蒙斯嘲罵。

  「他們找過你們了?」馬龍問道。

  「你來之前剛找過我們,而且不只一批人來找過我們。」亞伯拉罕答道。

  「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當然是朝他們點頭。難道告訴他們,他們的想法根本行不通?他們會信才怪呢。」

  「做得不錯。」馬龍拍了拍亞伯拉罕的肩膀:「那些傢伙確實很會玩政治把戲,可惜那些把戲必須在以往的規則下才有效。那個小子明顯在重新制定規則,原來的那一套怎麼行得通?」

  賓得也在一旁插嘴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是,包德利那幫人沒有看到利奇已經在磨刀了。」

  「他打算大開殺戒?」亞伯拉罕問道。他在這幾個人裡負責計劃和情報整理,所以對這些最感興趣。

  「比我們原本想像的還要嚴重。」馬龍說道。剛才賓得告訴他的事讓他確認利奇的打算:「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進入裴內斯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挖墳,把開國那幾位的墳墓全都遷移出去。這件事連瓦雷丁人都不敢做,但是他卻敢。第二件事恐怕就是逮捕在投降政府裡做事的人,之後就是沒收那些人所屬家族的財產。」

  亞伯拉罕和西蒙斯全都倒抽一口冷氣。對於挖墳的舉動,從剛才利奇的口氣中他們已經可以猜到;逮捕為投降政府工作的人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但是沒收所屬家族的財產就有些過分,會犯眾怒的。

  這時酒吧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七、八個人走了進來。這些人顯然衝著馬龍而來。

  馬龍一行對這些人也不陌生。大家都是復興黨的成員,都屬於草根起家,平時低調做事、小範圍拉幫結派的類型。對面為首的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人,他滿臉風霜滄桑。

  「你們不是在包德利那邊開會嗎?散了?」亞伯拉罕有些意外地問道。

  「別提那些半顆腦袋已經在絞索裡的傢伙。」中年人徑直走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們鬧得越歡,聲勢搞得越大,死得就會越快。」這顯然是一個明白人,也看到了大勢所在。

  「現在的復興黨太過臃腫肥大,想做點事,到處都有人掣肘,也該是動刀的時候。」旁邊的一個人也說道。

  「看來這裡全都是聰明人。」馬龍捧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既然是聰明人就沒有必要繞彎。說吧,你們打算怎麼做?」

  對面那個中年人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給自己這邊的人各要了一杯酒,然後說道:「古往今來,每當最終勝利到來之後,除了大封功臣之外,也有很大的可能會有一場大清洗。」他指了指剛才來的地方:「現在手握重權的這位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物,所以我們首先想到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別在大清洗裡被墊了刀頭,所以就來找你們。」

  「也許我們也會被清洗?我們知道他很多秘密,或許他第一個要拿我們開刀也說不定。」馬龍沒有答應,而是自嘲。

  那個中年人根本不會把這話當真。他已經看出來利奇想要清除的是舊日的豪門世家。

  「說句難聽的話,你還沒有被清洗的資格。」中年人淡淡地說道:「如果現在的復興黨上下一心,擰成一股勁,你或許真的會被清洗掉,可惜不是。復興黨的狀況是臃腫龐大、效率低下、派系林立。復興黨是他授意你創立的,變成現在這樣說明你的能力不足、控制力不夠,同樣也意味著你不可能成為他的威脅。」

  中年人舉起酒杯。

  馬龍苦笑著舉起酒杯和對方碰了一下,然後一口幹掉。這話說得刺耳,而且一針見血,馬龍不知道該遺憾還是該高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位置已經安排好了,肯定是某個機構的首腦,但是內閣裡沒你的份。」那個中年人笑道。

  馬龍沒有否認,他等於默認了。

  「我說的沒錯吧?」那個中年人轉過頭來,朝著他身後的人笑道:「要抱粗腿也該抱這樣的。包德利根本就是一根浮木,自己還沒有著落呢。」

  「你們找我,難道是想讓我幫你們引薦?」馬龍想知道對方的目的。

  「那倒不是,我們來這裡只是報個到,證明我們和包德利不是一夥的。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肯定會有一番腥風血雨,有些人眼睛只是盯著位子,卻沒有想到腦袋都快沒了。」中年人不以為然地朝剛才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馬龍驟然一驚。他也是從賓得的警告中明白這一點,沒想到這人看得比他清楚。

  「你認為誰能夠笑到最後?」馬龍問道。

  「很簡單,最後贏的肯定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草根,那個人自己就是草根,很明顯他討厭豪門,對世家也不感興趣,他已經開始打壓豪門。第二種是專家,他本人也是專家,而且是頂尖的專家,專家最討厭的就是被外行領導,這種現象在以前的蒙斯托克比比皆是。」中年人異常肯定地說道。

  馬龍微微一愣。突然他想起剛組建復興黨時,利奇曾經要他多拉一些高級技師、工程師和設計師,而且復興黨一開始是發展中產階級的成員,當時上層階級的人物因為亞爾諾被刺殺的緣故,對復興黨非常抗拒。

  馬龍心裡後悔極了,他後悔自己沒有看出利奇的意圖。

  那時的他居然還為拉了一批上層階級的成員進來而沾沾自喜,現在想來真是要多愚蠢就有多愚蠢。

  幾乎在一瞬間,他又想通很多事。

  當他將上層階級的成員引入復興黨時就意味他和利奇分道揚鑣,走上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利奇的腳始終植根於中下階層,不管在施泰因還是在布勃卡,又或是後來開辦的商行,拉攏的全都是中下階層的人。

  反過來想想自己,馬龍發現那段時間的他大部分時間消耗在應酬上,到處結交權貴,極力想要融入他們之中,但是那些傢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利用完他之後就一腳把他踢開。

  這或許是一種幸運,如果他被接受、最終融入進去的話,恐怕這次要被清洗掉的人員名單就有他的名字。

  馬龍不由得感到一陣害怕。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15
【第二話】重回裴內斯

  新年的第二天,施泰因顯得異常平靜。除夕之夜的徹夜狂歡再加上新年第一天要到處拜訪,和親朋好友慶賀新年到來,整整累了一天。所以新年第二天,大家往往會睡個懶覺,讓疲勞的身體得以恢復。

  清晨時分,大街上和商業區只有少數人,這些人大多是軍官。

  新年同樣也是軍人的節日,士兵有一天休假,軍官的假期視級別不同,從三天到一個星期都有。不過他們只能輪流休假,不可能讓營地裡沒人,要不然聯盟的人打過來可不得了。

  有人悠閒得很,也有人忙碌異常。復興黨高層一些派系不停開會,要不然就是私底下磋商,到處進行連橫合縱的勾當,做利益交換。

  同樣緊張的還有軍隊高層。

  誰都知道幾位統帥一直都待在騎士總部頂樓,各部隊的參謀處也在新年第一天被召集過來,聯合制訂反攻計劃。

  最忙碌的是軍需處的人。利奇回施泰因之前就有數百輛運輸車分別進入伯尼貝利和施泰因,運輸車上滿載戰甲備件和其它的物資。自從布魯姆死了之後,抵抗軍已經很久沒有得到補給了。

  所有事情都預示流亡的蒙斯托克即將發起反攻。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都是在演戲。不管是放假的軍人,還是召集參謀們制訂作戰計劃,或者給埃爾文和坎貝爾的人馬補給,全都是做給聯盟安插在施泰因的間諜看的。

  真正的作戰計劃早在兩個月前就制訂好了。那是和西線反攻計劃一起制訂的,制訂計劃的同樣是聯合指揮部的高級參謀們。

  而且從那時開始他們已經著手準備,其中包括找到幾個和利奇、埃爾文、坎貝爾、卡隆很像的替身。

  此刻在騎士總部頂樓的正是那些替身,他們時不時地會在頂樓窗口或陽台上現身。

  真正的利奇、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早已到了裴內斯外圍。他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繞過瓦雷丁人的封鎖線,一路往南進入佔領區之後,才折轉向西躲過瓦雷丁人的耳目,來到裴內斯。

  幸虧現在是冬天,而且裴內斯地處北方,厚厚的積雪讓行動變得容易許多。

  利奇沒有急著進城,他和突襲部隊在離裴內斯還有十幾公里的船塢邊停下。

  現在是冬天,河水全都凍結,船塢自然處於休工狀態,只有一個年邁的工人看門;這個老工人恰恰為同盟情報部門工作。

  當初選擇這裡做為落腳之處就是因為這裡比較偏僻,地方也大;最重要的是船塢有頂棚,藏在裡面可以避人耳目。

  他們抵達時是早上四點,晨霧遮住遠處偵察氣球上的人的眼睛。

  把六輛雪橇全都拉進船塢裡,大家才鬆了口氣。

  一天一夜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讓人有些提心吊膽。現在可不同以往,各國對遠距離突襲這一套全都越來越熟悉,也想出各種反制的辦法,而且在後方到處佈置偵測網。

  當初計劃制訂完成時,所有的人都認為計劃如果失敗的話,只可能失敗在前半段;只要進入裴內斯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現在已經到達目標外圍,所有的人都鬆口氣。

  羅拉莉絲最後一個進入船塢,她一直都走在最後面;她走過的地方,雪地會自行翻動,被雪橇碾壓出來的痕跡全都被掩蓋。對於影王家族的成員來說,消除痕跡是他們的專長。

  「你們躲好,我到大門口看著去了。」老工人朝利奇他們打了個招呼,將船塢的門一關,雙手往袖管裡一縮,朝門房走去。

  在船塢裡,眾人掀開蓋在雪橇上的白色帆布,帆布底下是一部部銀色戰甲。

  這些戰甲外形和「仙女龍4」差不多,但顯得更加單薄。

  「戰甲先放在這裡,我們進城去看看,一方面和情報部門的人取得聯繫,另外也要在城裡找一個落腳點。」利奇分派任務。

  現在他是老大,其它人都得聽他的。

  五十個人不可能全都進城,利奇挑了埃爾文、坎貝爾、羅拉莉絲和另外五個人跟著他走,卡隆被留下來。

  幾個人裡以羅拉莉絲比較特殊,她是聖級強者,原本不應該參與這種戰鬥。

  以前打的都是防禦戰,按照規矩,進攻方遭遇到聖級強者只能算他們倒霉。

  但這次不同,現在是主動進攻,按照規矩羅拉莉絲必須表明身份,然後等待對方的聖級強者也到場才能發起攻擊。

  正因為如此,除非萬不得已,羅拉莉絲將不會出手。

  留下卡隆則是因為這裡確實需要一個對裴內斯熟悉的人。再說帶卡隆進城也沒什麼用處,這個傢伙的腦筋不怎麼好使,萬一碰上瓦雷丁人的巡邏隊,他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確定每個人該做些什麼之後,利奇準備出發了,他打算趁著迷霧還未散去,進入裴內斯,要不然得等到晚上行動。

  利奇不打算走正門,他拉開船塢另一頭的閘門;這是船隻建造完成之後,讓船下水用的滑道。

  滑道直通前方那條凍結的河。

  利奇俯身鑽出,他的腳在雪地上輕輕一點,身體立刻飄出五、六公尺遠,雪地上卻只留下一個錢幣大小的淺印。

  緊隨其後出來的是坎貝爾。他的腳底功夫也不錯,腳似乎在雪地裡擦了一下,身體平平往前射去,留下的印痕比利奇大,但是更淺一些。

  這也是利奇選擇帶什麼人進城的標準之一。卡隆被排除在外就是因為他的雷霆九步是以速度和爆發力見長,談不上輕靈,在雪地上一跌就是一個很深的腳印。

  清晨的霧氣仍舊很重,利奇不擔心會被人發現,所以他直接走在河的中央。

  拐過一道河道,他的速度放慢下來,眼睛盯著一側的河岸。

  他在尋找當初他曾經藏身過的廢棄下水道入口。

  當初他在下水道裡住了三個月之久。在那段日子他除了在隱蔽所裡和女人做愛,只有在各個出入口溜躂一圈,透透外面的新鮮空氣。

  雖然已時隔三年,但是那段記憶對他來說實在太深刻了。

  一刻鐘之後,他在一片亂七八糟的枯木之中發現他要找的地方。

  下水道的入口非常隱蔽,兩邊是陡坡,正面被岩石和泥土封閉;原本只有一條縫隙能讓人出入,現在連這條縫隙都被大雪覆蓋。

  利奇第一個鑽進去。

  剛進去他就聽到「吱吱」一陣亂響,裡面全都是老鼠。

  當初他曾經用這些老鼠修練武技,所以對這裡的情況早就心裡有數。

  現在的他不是以前的菜鳥,他的腳輕輕跺了一下地面,頓時下水道裡激起一陣無形波動;波動過後,所有的老鼠全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它們的外表沒有絲毫傷痕,內臟卻已被震碎。

  利奇沒有停留,逕直朝前走去。

  下水道幽深陰暗,根本沒有一點光線,不過對於這些闖入者來說卻沒有任何妨礙。大家把「域」展開,腳下有什麼溝溝塾壑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哪些岔道也一目瞭然。

  利奇是識途老馬。他們身處地下,用不著擔心會被上面的人聽到動靜。所以利奇放開腳步往前跑,片刻工夫他已經看到那扇緊閉的門。

  門的另外一邊就是隱蔽所,門鎖在另外一邊,不過對現在的利奇來說,想要開門實在太容易了。

  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門鎖自動跳開,利奇拉開門走進去。

  他在左側牆壁上摸了一把,那裡有一盞燈。他一拉底下的繩子,上面的打火石「啪」的一聲打著了。

  當初離開時,裡面曾經灌滿燈油;三年過去,燈油居然沒幹,所以燈一下子就點亮了。

  其它人緊隨其後走進來,走在最後的仍舊是羅拉莉絲,她隨手關上門。

  利奇來回轉一圈,心終於放下。

  「這裡沒人來過。」他肯定地說道。

  當初離開時,很多人都留下各自的暗號,因為誰都說不清楚秘密隱蔽所會不會再派上用埸。他剛才到處去看就是尋找那些暗號。

  「這裡屬於外圈,做為落腳點或許安全,但行動起來不太方便,最好還是更靠近市中心一些。」埃爾文這樣說是因為他對這個地方不怎麼熟。頭頂上是貧民區,這種地方他很少來。

  「我先去找聯絡人,你們待在這裡。」

  利奇朝旁邊的地道走去。這條地道通往馬路對面的倉庫,還沒到上面,他就感覺到倉庫裡有人。

  利奇不敢立刻出去,他緊貼著入口,將窺視鏡伸出去。

  稍微轉動窺視鏡的鏡頭,利奇的心定下來。那個人是米莉亞。

  「居然是你。」利奇一推蓋板,從地道裡走出來。

  米莉亞嚇了一跳,看清是利奇後,她沒好氣地過問:「為什麼不能是我?還有誰比我對這座城市更加熟悉?」

  聽到這話,利奇無法應答。對一座城市最熟悉的人恐怕是米莉亞這樣的小偷。

  小偷不但知道什麼地方人多、什麼地方容易下手,還必須知道得手之後怎麼才能盡快撤離,更要知道一旦被人發現,如何才能順利逃脫。所以他們對城裡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巷弄都瞭如指掌;也知道每座商業廣場有多少出入口,又有哪些暗門。

  「你為什麼不在下面等著?」利奇問道:「上面很不安全,萬一被巡邏隊的人看到,怎麼辦?」

  「底下的潮氣太厲害,現在天氣又那麼冷,在裡面待上一個小時,我恐怕已經凍僵了。」米莉亞冷冷地說道。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利奇問道。

  「從你到施泰因的那天開始,這裡就戒嚴了,現在到處都是崗哨。」米莉亞指了指窗口:「那邊就有一個,所以說話時聲音輕一些。」

  利奇探頭從窗口往外張望一眼。

  果然兩百公尺外的地方他就看到一座崗哨,兩邊是用沙包袋堆起來的臨時工事,中間是一道可以起降的欄杆。

  「每一個十字路口都有這種崗哨。瓦雷丁人看到誰可疑就會把人攔下來盤問,更難惹的還是那些巡邏隊,他們不管看到誰都會盤查……」米莉亞把此刻裴內斯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利奇就算沒看到那些崗哨也能想像此刻城裡的模樣。戒嚴都差不多,把崗哨鋪滿全城,既起到鋪設眼線的目的,又可以限制人們的活動。
  利奇躲在窗後角落裡,他把窺視鏡小心翼翼地伸出去。

  隨著窺視鏡的轉動,他看到馬路兩邊的情況。

  正如米莉亞所說的,每個十字路口都有崗哨。不過最令他頭痛的還是漂浮在頭頂上的偵察氣球。

  那些崗哨看不到街巷裡的動靜,但是偵察氣球裡的人卻能居高臨下,把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我覺得很奇怪,你是怎麼過來的?」利奇問道。

  「還能怎麼過來?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不就可以?我有合法的身份。」米莉亞沒有隱瞞的意思。

  不得不承認有國家力量在背後罩著,米莉亞的日子過得確實比以前滋潤得多;以前當小偷時,不管到哪裡都提心吊膽。現在她雖然做更加危險的工作,但是身份很正當,只要把證件拿出來一亮,一般的哨兵未必敢核實。

  可惜這套辦法對利奇沒用,現在再去搞證件已經來不及。

  「只能在下水道的附近想些辦法。你知不知道,在這條下水道沿線有沒有單獨駐紮的騎士小隊?」利奇想要的就是和當初105小隊同樣的那種小隊,「最好能夠靠近市中心一些。」

  一邊說著,他一邊抖開地圖。

  米莉亞看著地圖,皺眉想了半天,最後她在市中心的一個位置點了一下。

  利奇在裴內斯住的時間不長,但他對這座城市挺熟悉:「這裡以前好像是貝爾弗萊花園餐廳?」

  「那家餐廳現在從招待到廚子全都逃到施泰因。瓦雷丁人進城之後,有一個騎士小隊佔據那裡。」

  她用手指輕輕一畫:「我們這條下水道正好經過那片街區,本來有一個出口,後來被堵死了。」

  「帶我去看看。」利奇將地圖收起來。

  下水道一側是一堵亂石堆砌的牆壁,用手一拍,牆壁發出的聲音異常沉悶。

  「厚度在五公尺以上。」坎貝爾說出自己的判斷。

  「挖吧。」埃爾文從背後拔出長劍。

  那不是他用慣的雙手大劍。為了行動靈便,他帶了一把輕得多的長劍。

  也不見他作勢,只是隨隨便便一插,整把劍就沒入至柄。他的手腕一抖,緊接著往回一抽,一大片磚塊、碎岩石和爛渣土隨著長劍一起掉落。

  一連刺了六劍,最外面的一層牆壁「嘩啦」一下塌下,露出一個兩尺深的大窟窿。

  「還是我來吧。」羅拉莉絲不想浪費時間,她劈手奪過埃爾文手中的長劍,手一震,直接投出去。

  沒有任何聲音,長劍刺中的地方像是流沙般緩緩塌陷,片刻之後露出一個人頭大小的窟窿。

  羅拉莉絲隨手一招,長劍飛回落在她的手裡,而那些流沙則緩緩地流淌出來,散落得到處都是。

  看到她出手,其它人全都發不出絲毫聲音。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所有的人裡利奇是第一個恢復過來的,因為他有自信,遲早有一天他也能達到這種境界。

  牆壁正如坎貝爾預測的有五、六公尺厚,另一邊是一個黑漆漆的地窖。

  利奇走在最前面,他找到樓梯,順著樓梯走上去。到了地窖出口,他豎起耳朵傾聽。

  他聽到女人的喝罵聲,還有小孩的哭鬧聲。

  利奇頓時放心,這應該是一幢民居。

  他當初聽卡門提過,這條下水道的位置原本是一條河,後來河被填平用來造路,之後那條路也因為城市的發展而被廢棄,在上面建造一幢幢住宅。這幢房子應該就是這麼來的。

  利奇對貝爾弗萊花園餐廳旁的房子全都有些印象。住在這裡的大多是一些中上流的人物,比如商行經理、部委裡科長處長之類的人。

  通往地窖的門一般不會上鎖,因為地窖裡不會放太貴重的東西。利奇一拉,門就開了。

  底下的人也紛紛走上去。其它人腳步聲很輕,只有米莉亞的腳步聲顯得重了些,不過這是和騎士相比,在普通人裡,米莉亞的腳步算得上很輕,要不然她也做不了小偷。

  轉眼間整幢房子落在他們的掌控。

  房子裡有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還有兩個傭人和一個管家。這些人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根本沒費利奇什麼手腳就全部制住。

  到了這時肯定一切以大局為重,所以包括那個小女孩在內,五個人全都被弄昏。羅拉莉絲和米莉亞畢竟是女人,心比較軟,把那五個人放到床上,又在他們身上蓋上被子。

  「你們守在這裡。」利奇指向米莉亞,又指了一個帕金頓的輝煌騎士。

  這幢房子是連接外面的出入口,絕對不能有失。

  房子後面有後門,直接連通一條小巷。利奇拉開後門張望兩眼,然後退了回來,將身上的白色偽裝服脫下,隨手扔在角落裡。在偽裝服底下是一件瓦雷丁騎士的制服。

  和當初西線作戰時一樣,同盟給每個參與行動的人都準備一套這種制服。如果下水道走不通,他們打算裝成瓦雷丁人混進城。

  看到利奇這樣做,其它人也跟著做。

  等到他們出來時已經是瓦雷丁人的打扮,就算氣球上的偵察騎士看到他們也不會在意。

  貝爾弗萊花園餐廳在街區另一頭,利奇沒在這裡吃過飯,所以這一次不是他走在前頭,而是埃爾文在前面帶路。

  老頭對這裡很熟,顯然是常客。他沿著小巷拐了幾拐,來到一扇門前。

  這應該是貝爾弗萊花園餐廳的側門,是餐廳工作人員走的通道。

  埃爾文實力不如利奇,但開個門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很快門就開了。

  一進到裡面,埃爾文就打了一連串手勢。

  其實用不著他說,包括利奇在內,其它人都能察覺這裡有十四個人。

  前門站的一個是負責站崗的。樓頂有一個,好像是偵察騎士。另外十二個人分散在房子各個角落,人最多的是大廳。

  「我去幹掉樓頂那個和門口那個。」羅拉莉絲傳音道,她把最難的兩個挑走。

  雖然原則上,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應該出手,但現在沒人會知道,她也就不介意動手。

  「大廳裡那幾個歸我。」利奇同樣傳音說道,他挑的是次困難的目標。

  利奇對自己挺有自信。當初為了前往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執行秘密任務,他在羅拉莉絲手底下受過訓,對於隱匿潛行頗有心得。

  把目標大致分配之後,幾個人朝著各自目標摸過去。

  利奇的目標距離最近。大廳就在一樓,這裡原本是餐廳的一樓主廳,所以面積非常大,現在多餘的桌椅已被扔出去,只留下幾張沙發。

  迅速展開「域」稍微掃了一下,利奇知道裡面總共有六個人。一個靠窗口坐著,一個縮在角落裡寫些什麼東西,兩個人在當中空出來的地方「乒乒乓乓」地對打,很明顯是師傅在教徒弟。旁邊還有兩個人在看著,時不時還會指點兩句。

  眼前景象讓利奇想起當初他剛進入105小隊的日子。

  一直以來他都把聯盟的騎士看成一個個抽像符號。這些符號代表的是敵人,每殺掉一個聯盟騎士只是多了一個標記;但此刻他卻感覺這些人也和他一樣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感。

  可惜的是,對方畢竟是敵人。

  利奇的心在剛才一瞬間確實被震顫,不過這只是震顫,還不至於讓他動搖;幾年來的戰鬥讓他的意志變得越來越堅強。

  現在的他哪怕心中充滿迷惘,需要殺人時,他仍舊會照殺不誤。

  無聲無息地走到大廳門口,利奇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他已經做好準備,但是羅拉莉絲沒有把偵察騎士幹掉之前,他不會搶先動手。

  利奇的實力不管提升到什麼境界,對那些偵察騎士總是有幾分忌憚。

  一個合格的偵察騎士可以聽到幾公里外樹葉落地的聲音。幸虧這個小隊駐紮在市中心,這裡人口眾多、聲音嘈雜,偵察騎士無比敏銳的感知力受到極大干擾。

  要是換成他們臨時落腳的船塢,恐怕除了羅拉莉絲之外,其它人剛進入這幢房子就已經被發現了。

  突然一樓頭髮從樓上飄落下來。

  這是信號,羅拉莉絲已經得手的信號。

  利奇一把抽出背後彎刀,身體一閃,迅速切入到風的縫隙之中;他的速度變得極快,卻沒有發出絲毫聲息。

  剛一繞過門,他舉起右手閃電般地斬出一刀。那是快得幾乎讓人難以看清的一刀。

  雖然只是一刀,但他的刀鋒在半空中連變四下,四道人眼根本難以看清的刀輪朝各自目標飛去。

  刀輪像是活的一樣,居然會自己轉彎。不過離手的攻擊確實比不上握在手裡的刀,遠沒有那樣變幻莫測,靈活性也不足。

  攻擊角落目標的刀輪斬到人之前,在木頭桌上擦了一下,頓時桌子一角被整整齊齊削下。

  斬向窗口邊坐著的人的刀輪同樣角度有些問題,刀輪在那張沙發上割裂一道極細裂縫。這張沙發是用鵝絨充填的,一瞬間破口處像是炸裂開來,白花花的鵝絨從破口處飛出去,噴得到處都是。

  一連串「撲撲」聲響傳入利奇的耳裡。埋頭寫東西的騎土甚至連反應都沒有,就被削掉半個頭顱;窗邊騎士則是脖頸一刀,身首異處。那對正在交手的師徒,一個被同樣斬首而過,另外一個被攔腰斬斷,兩片刀輪在斬殺人之後繼續朝剩下的兩個人飛去。其中一個人實力不濟,被刀輪從肩至背一刀切開,鮮血噴出老遠;另外一個騎士顯然比其他人都厲害,雖然他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卻下意識地避開要害,緊接著他就要呼叫。

  這時一道暗淡青影掠過,那個騎士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身體一歪,腦袋骨碌一下滾到地上。

  兩刀六命,利奇對自己的身手不算滿意。在他原本預期只要一刀。何況後面那刀補得異常凶險,差一點對方就發出呼喊聲。

  另一個讓他不滿的地方是此刻大廳鵝絨亂飛,地上滿是鮮血,沙發被割了一道口子,桌子被砍掉一角,牆壁上還留下橫七豎八的刀痕。

  如果有人闖進來,就算瞎子也可以從濃重血腥味中,猜到這裡剛殺過人。

  損壞的沙發和桌子被扔到後面的垃圾堆裡,滿地鵝絨被聚攏成一堆燒掉。鵝絨燒焦的味道掩蓋住刺鼻血腥味。血跡已經被擦乾,屍體則被扔到地窖裡。

  做完這些,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貝爾弗萊花園餐廳既為臨時落腳點,有一點非常不錯:這裡非常幽深,花園是狹長型,正中央是一條二十公尺的車道;兩邊是花園,大門離餐廳很遠,把門一關,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羅拉莉絲的手段確實高超,她殺的兩個人是最難搞定的目標。一個是感知靈敏的偵察騎士,另外一個則是因為位置很討厭。那個哨兵站立在門口,十公尺之外就是一個崗哨,另外一邊的崗哨離他也只有一百多公尺的距離,而且天空還有偵察氣球。

  羅拉莉絲不但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這個人,還得把他的屍體搬回來。

  她最終成功了,不但騙過所有人的眼睛,還把門關起來。

  軍隊駐地一般來說都必須有人站崗,除非駐地裡沒人,或者所有人都受傷了。

  不過戰爭進行到現在已經沒有太多人在意軍紀,所以就算白天把門關起來,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關上門之後,利奇他們在貝爾弗萊花園餐廳裡翻找起來,他們在尋找能找到的每一塊能量結晶。

  藏在船塢裡的戰甲全都沒有裝上能量結晶,因為那玩意兒會被偵察網發現。

  讓利奇感到失望的是,能夠搜出來的能量結晶不是很多。

  「看來瓦雷丁人的局勢已經相當不妙。」埃爾文有些幸災樂禍。

  戰爭打到後期,各種物資會變得越來越拮據。瓦雷丁帝國比其它任何國家開戰都更早,而且初始時聯盟大量配備「魔方」,這是一種很耗資源的戰甲,一直到瓦雷丁和蒙斯托克的戰爭即將結束,相對節省資源的「龍」才出現在戰場上。

  而聯盟成功仿造龍式戰甲更在將近一年之後,瓦雷丁帝國沒有沾上一點便宜,所以打到現在,他們的國庫差不多枯竭了。

  「這些應該夠我們戰鬥幾個小時。」坎貝爾踢了踢裝能量結晶的箱子,箱子才裝了三分之一,所以顯得有些空。

  「如果還需要的話,可以再搶。」利奇說道。西線反攻時,那些荒漠騎士就是這樣做的。進入敵人後方時他們兩手空空,不管是吃的、用的全都得從敵人那邊搶。

  「我們幾個開車過去,給那邊的人送能量結晶,順便把我們用的戰甲搬過來。」

  說話的是埃爾文。他從幾個被殺的瓦雷丁騎士身上搜出一堆證件,以及四張不同等級的通行證。

  有了這些東西,他在裴內斯可以稱得上暢通無阻。沿路的崗哨會盤查普通人,卻不敢盤查騎士。

  「把這也帶去。」利奇將一塊牌子丟過去,這是他剛搜出來的。

  這是一塊尺長、巴掌寬的鐵牌,上面有沖壓出來的一行瓦雷丁文字,翻譯後是「徵用」的意思。只要掛上這個牌子就說明那塊地盤被軍方徵用。

  「有這東西擋擋小鬼倒是挺合適,萬一弄巧成拙怎麼辦?」埃爾文提出自己的擔憂。船塢掛上這塊牌子,普通的巡邏隊不敢過去檢查,但瓦雷丁的執法隊看到了,說不定會被吸引過去。

  「裴內斯四周密佈監視網,你們運能量結晶肯定會被發現,掛上這塊牌子還可以有一個解釋理由;不掛的話,等著暴露吧。」利奇根本不在乎埃爾文說的那個麻煩。船塢裡留著四十幾個輝煌級的騎士,如果真的有哪個不開眼的執法隊敢靠近過去查看,肯定會死得不明不白。

  「回來時你們再帶幾個人過來,這裡的人不夠。」利奇又加了一句。之前進城時為了降低風險,帶的人很少;現在佔據一個不錯的落腳點之後,他才發現這點人根本不夠用。

  「帶幾個人過來?給我一個具體數字。」埃爾文要確認清楚,他現在越來越小心了。

  利奇在心底暗自琢磨,市中心的行動其實用不著太多人參與,他們要進攻的只是位於市中心廣場的騎士總部,現在那裡是佔領軍指揮部。

  「再弄六個過來,湊滿一個小隊。」利奇說道。

  埃爾文叫上三個帕金頓聖國的輝煌騎士開車離開。開車走在最前面,此刻的埃爾文說不緊張是假的。他雖然曾在戰場上浴血廝殺,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孤軍深入敵人內部。

  儘管他知道以他和他身後三個輝煌騎士的實力,就算身份暴露,被瓦雷丁人重重圍困,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殺出一條血路,但心裡始終沒有把握。

  幸好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意外,唯一一次停車檢查是在出城的時候,不過對軍車的盤查不是很嚴,幾個士兵只是拉開車門看了看,連箱子都沒有翻就直接放行。

  四輛車一路開到船塢。

  看守船塢的老頭看到有軍車過來時,兩條腿直打哆嗦,等到看清開車的是自己人,立刻大大地鬆口氣。

  「把這東西掛上。」埃爾文將「徵用」的牌子扔給老頭。

  老頭接過牌子,立刻跑到門口,直接掛在門口柱子上。那裡原本就釘著一根釘子,只要往上一掛就可以了。

  「有這東西就放心了,這裡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徵用,有一段時間瓦雷丁人把這裡當倉庫。」老頭掛好牌子,轉身回來解釋道。

  聽到這話,埃爾文更為放心。

  把車開到船塢邊,一個帕金頓騎士搬起箱子,推開門進了船搗。

  「總算有能量結晶。」

  「怎麼只有這麼一點?」

  裡面的人早已等不及,這些輝煌級騎士可以在戰甲裡靜靜等候幾天幾夜,但是讓他們在沒有能量結晶、無法啟動的戰甲旁等上兩個小時,很多人非常不習慣。

「我們摸掉一個騎士小隊,佔領他們的駐地,但只弄到這點能量結晶。瓦雷丁人的情況顯然不怎麼妙。」埃爾文一邊說,一邊把箱子放在地上。

  眾人走過來大致數過能量結晶的數量,最終都搖頭,無可奈何地從中挑了四塊或五塊。

  箱子裡才兩百多塊能量結晶。

  瓦雷丁帝國的物資越來越匱乏,對於一個小隊來說,兩百多塊能量結晶已經是一個星期的份額。但這裡卻有五十部戰甲,這些能量結晶根本不夠用。

  再說「仙女龍4」因為比普通戰甲多了能量鋒刃和能量護盾,所以對能量的需求比較大,能量艙可以放入十六塊能量結晶。四塊能量結晶頂多維持半個小時。

  比較幸運的是,如果不開能量鋒刃和能量護盾,「仙女龍4」即是輕型戰甲,而且結構近乎完美,能量消耗遠比其它戰甲小得多,而現在這種戰甲又是在「仙女龍4」的基礎上盡可能輕量化,能量消耗又少了許多。不作戰的話,這點能量結晶倒是可以用一、兩天。

  能量結晶一放入能量艙,隨著一陣低沉「嗡嗡」輕響,原本蜷縮成一團的戰甲全都活動起來。

  埃爾文不打算久留,他點了六個人,又把眾人所使用的戰甲裝上車,然後揚長而去。

  相對出城而言,進城的盤查更加嚴密。好在埃爾文半個小時之前剛出城,所以負責盤查的幾個人還都記得他。

  這就是人類思維的盲點。對於認識的人總是感覺比較安全,不過車上多了幾個人,又多了一大堆戰甲,負責檢查的人畢竟不是瞎子。

  為首的軍官走到埃爾文跟前。他先看了看車子的前檔板,上面全都是飛灘起來的泥點,泥點不是很多,說明這輛車沒開多遠。

  那個軍官狐疑地問道:「這些裝備是從哪座倉庫裡調出來的?應該很近吧?要不然不可能半個小時來回一趟,我怎麼不記得附近有這麼一個倉庫?」

  埃爾文早就想好應付的說詞,他遞了一枝煙過去,然後指向船塢方向。

 「就是十公里外的那座船塢,現在被我們臨時徵用了。」

  一聽到是那座船塢,這個軍官倒沒怎麼懷疑。那座船塢不只一次被徵用,那個地方靠河,夏天時船可以直接駛入,到了冬天河面上結冰,走冰橇比駕船還快。

  那個軍官揮了揮手,擋住去路的欄杆緩緩升起。

  埃爾文道了聲謝,將車發動起來揚長而去。

  四輛車剛駛入貝爾弗萊花園餐廳就看到利奇急不可待地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回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出去。」

  利奇這麼焦急是因為米莉亞要出去和情報部門的間諜碰頭,以便確定敵人的第四個輝煌騎士什麼時候會到裴內斯。

  米莉亞和埃爾文前後腳離開,原本說好頂多半個小時肯定可以回來,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人卻沒有回來。

  利奇最擔心的就是出意外。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點點意外都會導致整個計劃失敗。

  埃爾文把戰甲拉過來總算讓他好受一些,至少他們有一拚的實力了。

  「坎貝爾呢?」埃爾文問道。

  「我讓他在地道出入口的那幢房子裡面等著。」利奇說道。

  「那麼讓他負責這邊的事,我和你一起去找人。對於這片區域,我比你熟。」埃爾文說道。

  「這話坎貝爾也說過,不過你們兩個人的臉對這裡的人來說太熟悉了,說不定會被什麼人認出來。你還是幫我管著這裡,我行動起來比較方便。」利奇不是和埃爾文客套,他畢竟受過訓練,當初訓練的科目包括易容改裝。

  埃爾文沒有繼續爭辯,他知道利奇說的不錯,認識他的人實在太多。

  再說,利奇把這裡交給他意味著讓他擔任代理指揮官。私底下埃爾文巴不得利奇出點事,這樣他就能以代理指揮官的身份指揮這次行動。

  利奇並不知道埃爾文的心思,他急匆匆地往外走。

  在他的身後,羅拉莉絲緊追幾步說道:「外面太危險,我跟你一起去。」

  「不需要擔心,這裡沒有天階騎士。」利奇搖了搖頭:「你跟著我的話,反而有可能會暴露。」

  這話不是假的。瓦雷丁人性情暴虐又淫蕩,把女人視為玩物,所以為了避免麻煩,瓦雷丁帝國施行嚴格的男女騎士分開制度。

  羅拉莉絲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沒有繼續堅持,而是輕拍利奇的肩膀說道:「那麼你自己小心,如果有意外發生就發警報,我們提前行動。」

  「沒問題,我隨時和你保持聯絡。」利奇指著右側耳朵,此刻他的耳孔裡塞著一個很小的耳塞。一根非常纖細的金屬絲從耳塞冒出來,一直沒入發。

  這是最新的通訊聯絡裝置,一般的作用距離是兩公里,他用的話可以達到七公里遠,只不過超過兩公里之後只有他發出的消息能讓別人接收到,別人發出的消息他卻接收不到,所以只能單方面聯絡。

  推開前門出去,換上一身瓦雷丁騎士制服的利奇再也用不著躲來躲去。

  走過旁邊那道崗哨時,他故意不等欄杆升起來,直接從底下鑽過去。

  按照瓦雷丁帝國的軍規,這是不允許的。不過真的這麼做也沒人會管。只要不是警戒程度極高的區域,這方面的管制一向非常鬆懈。

  說穿了,全城戒嚴是針對老百姓的,軍人根本不受約束。

  看到一邊哨兵果然沒有注意到他,利奇徹底放心了。

  米莉亞離開時沒有告訴他接頭的地點,不過利奇知道米莉亞是往哪個方向走的,所以他沿著那個方向追去。

  有一點可以確定,接頭的地點不會太遠,要不然米莉亞不可能說半個小時之後能回來。以現在的戒備森嚴,想在半個小時來回只可能在方圓一公里左右的範圍之內。

  一路走過去,利奇始終豎起兩隻耳朵。

  走過兩個街區,突然利奇的耳朵抽動一下,他聽到喝罵聲和呼救聲,那聲音是米莉亞發出的。

  利奇頓時加快腳步,快速地穿行在街道和小巷之間。

  雖然十字路口全都有崗哨,想繞過這些崗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對這片區域比較熟悉、知道每條街巷的走向,完全可以從街巷的這一頭穿到另一頭,然後橫穿馬路,再找其它小巷穿行,絕對能一個崗哨都不碰。

  只不過一般的人沒膽子這樣做。十字路口的士兵不是瞎子,橫穿馬路肯定會被他們看見,這會招來執法隊。

  利奇也知道這樣會把執法隊招來,但此刻米莉亞更重要,她如果落到瓦雷丁人手裡就麻煩了。

  一邊跑,他一邊思索怎麼對付執法隊?

  連續穿過三個街區,米莉亞的聲音越來越近。從一條街巷裡穿出來,他看到米莉亞被逼到路邊,一群瓦雷丁士兵圍攏在周圍,兩個軍官正緊緊抱住米莉亞、上下其手。

  此刻米莉亞的模樣異常淒慘,她的上衣被撕開,雙乳跳出來;褲子同樣也被撕開,雪白屁股露出大半,不過褲子撕得不夠乾淨,還有幾條布片吊掛著,更增添一絲誘惑。

  「混蛋。」利奇大喝一聲搶步上前。

  這一聲大喝將圍著米莉亞的士兵全都嚇了一跳,兩個軍官也停下來,因為他們能感覺到那喝聲讓他們的心臟為之震顫。

  根本不等他們反應,利奇已經出手了。他一把抓過一個軍官,甩手一個耳光,然後又抓起另外一個軍官,又是一個耳光。

  這兩記耳光打得非常重,把兩個軍官抽得飛出去,身體在半空中打了幾個轉才重重地砸在地上。

  兩個人一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他們的脖子扭曲著,身體不停地抽搐,嘴裡噴著白沫。

  一看到長官被打得這麼慘,那些士兵不是義憤填膺地衝上前去,而是脖子一縮全都往後退,小腿打著哆嗦。

  剛才他們攔下這個全身男裝的女人,這個女人說過她是一個騎士的玩物,當時他們以為是托詞,現在看來是真的。

  和騎士搶女人根本就是找死。

  這時那些士兵看到異常香艷的一幕。只見利奇一把將米莉亞橫著抱起,雙手掰開她的下陰察看,嘴裡則說著:「你讓他們碰過了嗎?」

  看到騎士大人這麼直接,那些士兵一個個鼻血直流,老二被刺激得高高觀起。

  但是興奮之外,更多的是恐懼。他們知道如果不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他們都會死得很慘。

  「沒有、沒有,我們絕對沒碰。」

  「是啊,是啊!我們的長官連褲子都沒脫呢,怎麼可能碰。」

  「騎士大人,您不能這樣冤枉我們啊。」

  利奇一瞪眼,朝著那些士兵罵道:「全都給我閉嘴,我自己會檢查。」

  一邊說著,他抱著米莉亞拐進旁邊的小巷,猛地推開一扇門。

  開在這條小巷裡的門全都是後門,正對廚房或雜物間之類的地方。利奇推的是雜物間,他把米莉亞朝一個箱子上一放,把她的兩條腿高高舉起,膝蓋頂到胸口位置。

  米莉亞閉上眼睛。她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她討厭男人,特別是像利奇這種荒淫好色的男人,一直以來她都盡可能躲著這個傢伙,沒有想到最終沒有逃脫魔掌。

  「等一會兒瓦雷丁的執法騎士肯定會過來,我需要你的配合才能矇混過去。」利奇在米莉亞耳邊輕聲說道。

  米莉亞原本還有些抗拒,聽到這話頓時不敢動了。

  突然,她感覺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頂住她的陰部。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眼淚不由自主地在眼眶裡打轉。

  一陣異樣酸麻直衝米莉亞的腦門,她差點昏過去。這感覺太強烈了。

  米莉亞知道利奇手段高超,她看過姐妹們被弄得死去活來,也聽過他們談論和利奇做愛的感受,此刻她終於嘗到滋味。

  米莉亞感到小腹微微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底下流出來。

  這讓她趕到異常羞澀,只想找一個地縫躲進去。

  就在這時,米莉亞感覺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甚至感覺自己快要被劈成兩半。

  這和以往割傷手或摔傷的痛楚完全不同,除了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癢。

  痛還能忍受,癢就難忍了。幸好兩者混合在一起互相沖淡;就算這樣,米莉亞仍舊忍不住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利奇沒有一插到底,那樣米莉亞肯定會受傷。她的陰道太緊窄了,簡直和當初的索菲有得拚。

  將性器插入三分之一,利奇停了下來。他的手在米莉亞身上不停地拍打、揉捏著,性器也在米莉亞的陰道裡小幅度震動旋轉;從手上和性器上透出的一縷縷鬥氣迅速滲入米莉亞體內,刺激附近的每個敏感部位。

  原本是疼痛夾雜奇癢,前者感覺更強烈一些;被利奇一弄,米莉亞的感覺立刻顛倒過來,讓人難以忍受的奇癢開始佔據上風。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那劇烈痛楚似乎漸漸融入奇癢之中,兩者不再互相抵消,而是疊加在一起。

  突然她感覺身體一沉,那根給她帶來痛苦和舒暢的東西一下子盡根沒入。

  這一次沒有痛苦的感覺,只有讓人發狂的快感。

  米莉亞以前聽姐妹們說過,被利奇插入時,整個人像是飛上天堂,美妙得無法形容;又像是被拽入地獄,痛苦得只想快點死去。

  以前她根本無法想像這是怎麼一番感受,現在她知道了。

  好在這種刺激來得快,去得也快。米莉亞終於能喘一口氣,剛才那一下子差點讓她的心臟停止跳動。

  稍稍放鬆一些的她,第一個感覺就是脹。

  她以前就知道利奇的老二是特大號的,那根東西很粗很長也很硬;現在真正承受過之後,她終於知道有多厲害。那東西塞得她的陰道滿滿的,就像莫妮卡說的,連尿都快擠出來了。

  米莉亞知道,這第一口,自己就吃撐了。

  只要一想到將來自己和其它姐妹一樣,經常被這個傢伙弄得死去活來,她就感到陣陣的害怕。

  心裡感到恐懼,但身體的反應卻截然相反。

  隨著利奇抽插幅度漸漸變大,米莉亞緊窄的陰道漸漸被疏通,雖然仍舊很緊,但是分泌得越來越多的黏液讓滑動變得越來越順暢。

  龜頭冠狀邊緣在緊繃壁肉上輕輕刷著,頂到盡頭時還用力地往裡面鑽上兩下,這已經足夠讓一個女人發狂。更何況利奇的性器上帶著一絲鬥氣,鬥氣散佈在性器表面,讓這件凶器變得如同一把毛刷似的。

  這招別說用來對付初經人事的米莉亞,就是阿麗亞娜或莫妮卡也肯定受不了。

  米莉亞早已意亂神迷,她的嘴裡時而高充,時而含糊地叫嚷著。 此刻她真的分不清到底身處於天堂還是在地獄之中?一波波的快感衝擊她的大腦。

  巷子口一陣人聲嘈雜,一隊執法騎士跑過來。他們接到報告說有人連續穿越幾個街區,所以跑來看看情況。

  剛到這邊就看到地上躺著兩個軍官。

  為首的執法騎士看了一眼兩個軍官受傷的部位和狀況,立刻知道下手的是一個騎士,而且至少是一個王牌騎士。

  再一聽旁邊小巷傳出來「嗯嗯啊啊」的聲音,以及地上的破布片,他大致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說吧,發生什麼?」一個執法騎士抓過一個士兵問道。

  「這個……我們…碰上一個小妞,小妞男扮女裝……我們感覺有些可疑,所以把她攔下來詢問。」那個士兵眼珠骨碌碌直轉,他在想應該怎麼說。

  從道理上來說,他應該偏向自己人、應該為兩位長官說話,但這件事涉及騎士,而且他兩位長官十有八九已經被廢掉,不是腦震盪就是殘廢。

  兩邊一比較,那個士兵立刻有了決定,他的口齒也變得清楚起來。

  「那個小妞長得不錯,我們的長官見色起意就找個借口,想要把那個小妞辦了,沒想到那個小妞說她有騎士罩著,我們的長官根本不相信,所以就……」他指了指地上的那堆布片:「沒想到,這位騎士大人找過來,他兩巴掌把我們的長官打成這樣。」

  旁邊的士兵也已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在旁邊點頭;有兩個還想將功折罪,在一邊補充細節。

  聽到是這麼一回事,那隊執法騎士說不出話。他們原本以為是騎士和普通軍官爭風吃醋,為了搶一個女人而動手打架,沒想到居然是普通軍官想搶騎士的女人,被騎士揍了。

  雖然兩種情況都是觸犯軍規,但前者是兩邊都有錯,而且行為惡劣。後者就不同了,為了維護自己的女人而出手,雖然違反軍規,但情理上完全說得過去,是男人就受不了這種事。

  再說,執法騎士也是騎士,肯定幫自己人。普通人在騎士的眼裡和螞蟻沒什麼兩樣,兩隻不知好歹的螞蟻居然敢冒犯騎士尊嚴,在他們看來原本就應該被當場打死,現在已經夠客氣了。

  按照慣例,他們既然已經過來,肯定要盤問一番,但發生糾葛的雙方,其中一方人事不省,根本沒辦法接受訊問,另外一方正「忙著」,實在不便打擾。

  除此之外,利奇的做派像極那些高官子弟,他的年齡也像,而且年紀輕輕就有王牌的實力,在瓦雷丁帝國只可能是豪門世家的子弟。

  這些執法騎士根本不想招惹這樣的人物,他們很清楚,就算把人抓回軍法處,頂多一刻鐘,那個人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出來。

  為首的執法騎士撓了燒頭,最後從口袋裡掏出傳訊單,撕下一張遞給那個士兵。然後他指著巷口:「等一會兒他出來就把這東西給他,讓他去軍法處做個筆錄。」

  這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如果要正式傳訊的話,他應該問明利奇的姓名和身份,在單子上填好,而且留下一份存根;但現在他給的只是一張空白傳訊單。

  在他看來,利奇如果願意去做筆錄,自己會把單子填好;不願意去的話,傳訊單會被隨手扔掉。

  為首的執法騎士情願利奇不去做筆錄,因為利奇前往軍法處只會為了一件事:不打算放過躺在地上的兩個軍官。

  他早就聽說這些紈褲子弟心眼狹小,最受不得氣,而且以整人為樂,犯在他們的手裡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17
【第三話】當年的人情

  冬天的太陽落得比較快,四點剛過,天邊已經是一片晚霞,太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利奇徑直朝著騎士總部的門口走去,到門口時,他將證件和那張傳訊單遞過去。

  按照原訂計劃,他們應該在外圍等候。沒有想到因為米莉亞的事,利奇得到一張空白傳訊單。

  軍法處就在騎士總部裡,憑這張傳訊單就可以進去,讓沒有弄到通行證的利奇有了一個新選擇。

  之所以現在過來也是因為米莉亞帶來的消息。

  情報部門在瓦雷丁內部的間諜得到確切情報,五點鐘左右,瓦雷丁高層將會有一個重要命令下達;到了那時,最後那個輝煌騎士肯定會趕過來。

  攻擊的機會只有一個。按照以往的慣例,那個輝煌騎士在開完會之後肯定會趕回前線去,就算會議開得再晚也會連夜離開。

  進騎士總部之前要先在門房登記,利奇當然不可能寫自己的名字,他隨意填了個人名,反正登記名冊沒人會核實。而且過了今天晚上,這座城市就不再屬於瓦雷丁人。

  騎士總部現在已經成了佔領軍指揮部,一走進去,立刻看到裡面掛著瓦雷丁帝國的旗織。

  對於這個地方利奇印象不深,當初在裴內斯時只來過五、六次,而且大多只是在一樓大廳裡待著,連二樓都沒有上去。

  以前掛在門口的指示牌現在全都不見,換上的是一塊莫名其妙的皇帝訓示。

  以前一樓大廳像是一間大辦公室,主要部門全都集中,現在倒是變得乾淨許多,連一張辦公桌都看不見。

  戒備倒是挺森嚴,角落全都有騎士站崗,樓梯口也一樣。不過這些人的警戒性顯然不高,他進來之後四處張望,居然沒人過來問他。

  利奇不知道這是因為他身上王牌騎上的制服,讓那些守衛不敢找他麻煩。

  在一流大國,二十歲左右的王牌騎土不算稀奇;但瓦雷丁不一樣,作為二流裡面中下等的國家,如此年輕的王牌騎士絕對是被高高捧著的人物,而且十有八九出身名門望族。

  看到沒人找自己麻煩,利奇也就不急著去軍法處。他徑直上了二樓,一樓現在什麼都沒有,毫無疑問辦公室肯定搬到上面。

  上了樓梯,利奇立刻看到樓梯邊是一片休息區。這裡正好靠近廣場,從窗口可以看到廣場上的景色,角落裡還有一個吧檯,供應茶和咖啡;讓利奇感到驚詫的是,居然還賣酒。

  利奇本就不把瓦雷丁人放在眼裡,現在更看不上了。

  騎士總部佈置得如此奢華還可以說是追求氣派,但在這種地方賣酒只能說軍紀出了問題。不過這不是他該管的事,瓦雷丁人的軍紀越廢馳,他只會越高興。

  利奇徑直找個座位坐下,他隨手叫了一壺奶茶,又要了兩盤點心。

  他現在就等那個輝煌騎士的到來。

  偶爾他也會轉頭朝辦公室張望兩眼。利奇不擔心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他此刻的舉動很容易讓別人猜測他在等什麼人下班。接下來別人又會猜測,這可能是世家公子看上在總部工作的某位女騎士,等著約會呢。再往下猜肯定更歪,十有八九歪到床上去了。

  沒人知道,利奇其實在觀察這些辦公室的佈置。

  行動開始之前,同盟的情報部門已經把騎士總部每個辦公室的情況發給他們。

  大部分辦公室都不需要他們管,他們的目標除了瓦雷丁的四個輝煌騎士,只有二樓南側的那排房間。

  那是瓦雷丁駐蒙斯托克的佔領部隊的指揮中樞,其中最大的房間是作戰指揮中心,左側是參謀室,右側是通訊聯絡室。

  通訊聯絡室永遠是最忙碌的地方,只見扇門開了關、關了開,不停地有人走進走出。

  在原來計劃中,這個地方是第一個必須攻破的目標,只要切斷這裡的通訊聯絡,從這裡到前線六百公里的戰線上,密密麻麻的偵測網等於全都失去作用。

  利奇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天井正中央豎著的幾根柱子。在他的記憶中,這幾根柱子原來就有,但沒有現在這樣粗。

  閒得無聊,他偷偷地將「域」縮到最小,並且收成一長條,朝著其中一根柱子掃了一下。
  
  突然利奇心頭一震。那根柱子是空的,裡面是一件讓他意外的東西。
  
  那是聯盟發明來對付「精神穿刺」的裝置。
  
  聯盟和同盟都有這方面的技術,同盟的裝置可以裝在戰甲上,聯盟搞的是固定型的。
  
  當初在進攻F9區那座太古遺址時他就見識過這種裝置的效果,可惜的是那台裝置最後被毀掉;在西線戰役中多次發現這種裝置,也成功繳獲幾台,可惜沒有完整的。
  
  聯盟對這種裝置保護得異常嚴密,不但有重兵守衛,這種裝置上還安裝自毀系統。
  
  利奇曾看過這種裝置的殘骸,他還拆開那玩意兒研究。要不是他的事情太忙,同盟高層十有八九會把這個項目也扔到他的頭上。
  
  正因為如此,利奇絕對不會弄錯,那根柱子裡藏著的就是一台完好的反「精神穿刺」裝置。
  
  看了一眼左右,確定沒人注意他,利奇再次將「域」放出去。他將每一根可疑的柱子都掃了一遍。

  很快他有了結果。
  
  這些柱子大部分只是多了一個外殼,所以看起來比以前粗了一些,只有兩根與眾不同。
  
  居然有兩台反「精神穿刺」裝置,這是意外的收穫。
  
  利奇不敢肯定會不會還有第三台。騎士總部大樓別的不多,柱子有的是。這是一幢後古典式風格的建築,外面一圈都是立柱。

  他現在有些後悔,進來之前應該在四周轉一圈。
  
  可惜現在已經晚了,這裡不是能隨意出入的地方。利奇只能安慰自己這種裝置全都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不可能弄得太多。
  
  這種裝置製造起來確實不容易,而且製造技術只掌握在弗蘭薩帝國手裡。以瓦雷丁二流中下流的地位能弄到幾台,然後把其中兩台放在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利奇的心思動了起來。或者等一會兒動手時他可以稍微小心一些,將這兩台裝置保留下來。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先把柱子底下的自爆裝置取消。
  
  利奇正琢磨著,突然他看到幾部戰甲出現在廣場角落上。

  這幾部戰甲從外表上看是聯盟仿製的龍式戰甲,不過他知道那完全是偽裝。

  「仙女龍4」的體積和龍式差不多,外表更加圓滑,所以用了偽裝之後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唯一的差別是,這些戰甲頭部全都多了一道墨綠色條紋,那是為了互相能夠辨認而做出來的記號。
  
  一看到埃爾文、坎貝爾他們已經到了各自位置,利奇將注意力放在騎士總部門口,因為他知道時間快到了。
  
  過了七、八分鐘,一輛軍車從肖特大街拐出來,一直開到騎士總部門口。

  車門一開,一個讓利奇感到熟悉的身影從車上走下來。

  「居然是他」利奇吃了一驚。
  
  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曾經放過利奇,後來在格拉斯洛伐爾又和利奇有過一面之緣的安德森。
  
  利奇下意識收回視線。當初的安德森給他留下異常深刻的印象。

  好在他馬上醒悟過來。現在他已經是輝煌級騎土,實力肯定在此人之上;而且他從羅拉莉絲那裡學過收斂神識的技巧,安德森不可能發現他在旁邊窺視。

  當年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出現在眼前。
  
  第一次是在前往莫瑞納的半路上。安德森的小隊輕而易舉殺掉一隊騎士,他出手沒有第二招,總是一擊致命。
  
  第二次是105小隊和安德森正面交鋒,那次實際上是全軍覆沒。
  第三次是在瓦雷丁帝國的營地裡,為了營救莉娜,他和嘉利、諾拉冒險潛入。

  對於當年的他來說,安德森是無法戰勝的強大存在,但此刻,曾有的恐懼感正漸漸消失。今非昔比,他已經不是當年剛覺醒的小騎士。
  
  眼前這個人曾經放過他三次,利奇自認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所以他心裡異常猶豫。
  
  計劃是要把敵方所有輝煌騎士一網打盡,這樣可以讓瓦雷丁人群龍無首,陷入徹底混亂的狀態。

  從大局考慮,安德森必須拿下。
  
  可惜,利奇注定不是一個從大局著想的人。當年他沒有為了大局而按照博斯羅瓦的想法,將母親和玲姨開辦的工廠交給垂涎這份產業的傢伙。接著又不顧大局,刺殺前總統亞爾諾;更不顧大局的是,因為他的緣故,抵抗軍分崩離析。

  身為一個標準的小市民,他一直覺得順從自己的心意才是正確的做法。

  他可以為蒙斯托克流血犧牲不是因為他多有覺悟,只因為蒙斯托克是他的家,他為奪回自己的家而戰鬥。
  
  利奇突然感覺一陣輕鬆,有些事他徹底想通了。

  他站起身來,朝樓梯口走去。

  走到樓梯口時,正好安德森上樓梯。
  
  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和利奇略帶笑容的平靜相比,安德森沒有那麼從容,他先是一怔,緊接著渾身寒毛都豎立起來。
  
  「很久沒見,我想請你喝一杯,怎麼樣?」利奇舉了舉手裡的茶杯。

  「好。」安德森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旁邊的副官連忙提醒道:「長官,我們……還要開會。」

  安德森只有苦笑。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個會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輕拍副官的肩膀說道:「沒關係,時間不會太長。你去告訴他們我已經到了,然後你去一趟四號倉庫,催一下給前線軍團的裝備。」

  安德森把副官支開是不希望他陷入危險的境地。他知道自己和另外三個輝煌 騎士肯定是同盟必然要除掉的目標,此刻待在城裡很危險,而這裡更是最危險的所在。
  
  副官點了點頭,不過他想的卻是怎麼向那幾位解釋?

  仍舊是剛才的座位,利奇讓侍者拿了一個茶杯過來。

  「離上一次在卡斯莫利納相見時已經相隔三年。這三年裡,你的變化實在太大。」安德森歎息一聲,他用的是蒙斯托克語。
  
  利奇並不在意。現在自己的人馬全都已經到達各自的位置,就算這時候瓦雷丁人察覺不妙也已晚了。
  
  「我以為在卡斯莫利納時,你根本沒注意我。」利奇確實有些驚訝。
  
  「我一開始確實沒有留意,那時候的你改頭換面,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不過我下意識地感覺到你的身影很熟,等到回城之後我才想起是你,可惜那時已經晚了。」安德森苦笑著說道。
  
  利奇原本不知道當初有這個隱情,他暗自感歎自己的運氣不錯。

  「回城之後,你想必是立刻帶人來抓我?」利奇問道。

  「那是當然,三年前的你雖然還沒有達到現在的地位,卻已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安德森也不打算掩飾。
  
  他能放過一個有著無限潛力的少年,甚至他也可以放過莉娜這樣的騎士,但是利奇的作用不是普通騎士那樣簡單。當時利奇已經研發出龍式戰甲、飛行技術 和「明王」,地位僅次於三大神工。
  
  安德森經常想,如果那時抓住利奇,戰局是否會朝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有幾次他確實挺後悔的。
  
  「當初你放過我,我欠你一個大人情,這一次該是我還你的時候。」利奇言歸正傳。
  
  這已在安德森的預料當中。
  
  剛才他看到利奇站在樓梯口時已經明白,像利奇這樣的人物,敢公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只說明一件事,至少這座大樓已經完全控制在對方手裡。順著這個想法繼續想下去,安德森馬上明白同盟的打算。
  
  最近同盟在西線採取的一連串行動全都有共同的特徵: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事先沒有一點徵兆,而且用大量假情報迷惑聯盟各國的視線。
  
  兩邊一比較,安德森的心底變得一清二楚。之前情報部門傳過來的消息,以及參謀總部對於同盟的行動預測,全都是錯誤的。
  
  同盟根本不打算等到十幾萬大軍集結之後才發起反攻,而是和西線一樣,採用突然襲擊的戰法。只不過在西線,同盟突襲的目標是交通樞紐,而在這裡,他們的目標直接定在指揮中心。
  
  從看到利奇的那一刻起,安德森的腦子裡不停地琢磨,怎麼才能把局勢扭轉過來。可惜想了半天,他發現再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你們的人不可能太多。」安德森對於這一點多少還有些把握。
  
  「確實不多,才不到一百人。」利奇帶了一點心眼,沒有實話實說。

  安德森微微怔了怔,不過他的心沒有為之一鬆,反而抽得更緊了。
  只來了這麼一點人意味著來的全都是高手,恐怕都是輝煌級的騎士。

  如果換成三年前他根本不會這麼想,就算有人這麼對他說,安德森都會懷疑 真實性。輝煌騎士不是大白菜,隨意能抓幾把過來。
  
  但去過其它戰場,見識過大國與大國之間的戰爭,他知道輝煌級的騎士在那些真正的大國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尖端武力。
  
  安德森看了看利奇。雖然只是數面之緣,但他對這位一直很在意,所以他知道,以這位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輕而易舉向同盟各國借來如此數量的高階騎士;別說輝煌騎士,就算天階騎士也可以借得到。
  
  朝著四周張望兩眼,安德森想把藏在暗處的敵人找出來,可惜以往只要有人注視就立刻會有的感應,這一次卻沒有察覺絲毫異常。
  
  安德森不認為利奇在詐他,這說明來的人實力全都高於他。
  
  「你現在快點走吧。」利奇歎息一聲:「就算不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手下,快點想辦法逃出城吧。」他之所以多加後面那句話,就是怕安德森是個死心眼。

  不得不承認,利奇對安德森確實瞭解。
  
  安德森原本在考慮怎麼讓其它人能有所準備?怎麼組織有效防禦?怎麼讓另外三個輝煌騎士也能有一、兩人得以逃生?但此刻利奇的警告讓他警醒過來。
  
  現在的情況就和當初他和利奇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只不過角色反過來。利奇有心放水,他就可以逃出生天;如果他有其它想法,結果只會把自己賠上。
  
  冷靜下來一想,安德森已經有所取捨。早在西線潰敗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聯盟大勢已去,這同樣意味著瓦雷丁帝國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只要一想到帝國的軍隊在蒙斯托克的土地上做過的事,安德森感到恐懼。因為蒙斯托克人肯定會報復,同樣的命運也將降臨到他的國家頭上。

  從現在開始,他或許應該考慮怎麼盡可能地為帝國保留一絲元氣。

  「謝謝你,後會有期。」安德森放下手裡的茶杯,他徑直朝著騎士總部另一頭走去,那裡也有樓梯,下去直通後門。
  
  安德森的腳步很快,他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催促他加快速度。
  
  這是一種直覺,是危機即將來臨的緊迫感。他知道利奇沒有騙他,這座大樓的四周已經被封鎖了。
  
  騎士總部的後門緊貼一條小巷,旁邊是稅務局大樓。那幢大樓也有一扇後門,不過這扇門大部分時間是關著的。
  
  安德森用力一推,用鐵皮包裹的厚重門板立刻從門軸上脫離。

  稅務局這樣重要的地方肯定有騎士看守著,不過負責守衛的騎士一靠攏過來,立刻認出是戰區副總指揮官安德森將軍。幾個人馬上立正敬禮。
  
  「你們肯定有用來報警的信號彈,快拿來給我。」安德森低聲說道。

  那些守衛全都疑惑不解,不過他們都照著做了。正如安德森所猜測,守衛的身上帶著這玩意兒。
  
  隨手拿了兩支信號彈,安德森不再搭理那些守衛。他徑直朝另外一邊跑去,另外一邊是一道五、六公尺高的高牆,不過它根本阻檔不住安德森。

  只是片刻工夫,安德森已經連著翻過幾幢大樓。
  
  快要離開這個街區時,那種危機臨頭的感覺輕了些。安德森瞧向手裡的信號彈。

  這玩意兒是一根半尺長的金屬棍子,頂上一頭用獵封著,底下有一根拉索。只要一拉下面的拉索,信號彈就會射到空中。
  
  安德森隨手抓了個人過來,將信號彈往他的手裡一塞:「半分鐘之後拉底下的繩索,聽到沒有?」

  說完這話,他將制服脫下來往地上一用,然後閃身出了大門。

  他的手裡還有一發信號彈。如果半分鐘之後那個人沒有發射信號彈,他只能自己冒這個風險。

  一邊走,安德森一邊往回張望。

  半分鐘之後,一顆紅色信號射到天空中。
  
  信號彈剛一飛起,一道沖天劍氣直貫而下;聽從安德森命令射出信號彈的那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被絞成碎末。
  
  頓時,刺耳警報聲響徹裴內斯的上空。
  
  警報聲響起時,利奇正在一樓溜躂,他的目標是那兩根柱子。

  這些柱子旁邊都有騎士守護。利奇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大廳有那麼多守衛,原來是為了保護這兩台裝置。
  
  繞了半圈,利奇像剛才一樣,將「域」收縮到極致,將兩根柱子掃了一遍。

  這一次的收穫要大得多,因為距離近的緣故,他可透過外殼「看」清裡面的狀況。
  
  兩根柱子的底下各有一個長條形東西,裡面塞著一塊塊能量結晶,顯然是動力核心,同時也是自毀系統。
  
  利奇剛打算靠近,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利奇的第一個反應是:可能和安德森有關。

  不管這個猜測是不是正確,利奇已經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蹬地面,身體如同一枝箭矢般地射出去。

  「錚錚」兩聲輕響,利奇的爪刀彈出。這一次他沒帶彎刀,彎刀的目標太大,他根本不可能帶在身上。
  
  十指連環彈出,一道道透明刀風朝周圍的守衛射去。這是「高頻震盪波刃」而不是「光輪斬」,不過自從利奇領悟「真·光輪斬」,這招也變得厲害許多。

  六顆人頭瞬間飛起。
  
  那些守衛只不過是普通的騎士,他們的兵刃還在鞘裡,根本來不及抽出來,對上早有準備的利奇自然一點活路都沒有。
  
  幹掉守衛,利奇朝其中一根柱子抓去。等到他的手收回來時,手裡已經握著一根金屬管,底下是被強行扯斷的金屬絲。
  
  順勢一滾,利奇到了另外一根柱子底下一抓一扯,另外一個金屬管子也被扯下。
  
  隨手一擦,鵝卵粗的金屬管一下子破裂,裡面的能量結晶希哩嚷啦掉落一地。

  把兩根破管子遠遠地扔出去,利奇撿起四塊能量結晶,然後一把撕開制服將能量結晶鑲嵌在裡面的戰鬥服上。

  剛把第一顆能量結晶嵌上,利奇感到渾身一陣脈動,那是戰鬥服正在啟動的徵兆。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警報聲在耳邊響起。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對於早已潛伏在四周的同盟輝煌騎士來說,無異於開始進攻的信號。
  
  當初制訂計劃時就已經定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行動的信號由利奇來發;但在利奇沒有命令之前,如果聯盟已經發現不妙,他們必須提前行動。
  
  幾乎在一瞬問,九部戰甲從四個方向衝出。它們有的負責對付廣場上的敵方戰甲,有的直衝騎土總部大樓。
  
  此刻的利奇早已大開殺戒。他縱身一躍,從一樓大廳跳到二樓,雙手連揮十指飛彈,無形刀風將任何能活動的目標全都斬成兩段。
  
  致命的不只是無形刀風,還有常人無法察覺的「精神穿刺」。

  「精神穿刺」如同海浪般朝四面八方盪開,雖然不致命,但是大部分人遭到「精神穿剌」的攻擊之後立刻倒在地上;他們的身體抽搐著,臉上滿是痛苦神情。
  
  只有精神力比較強悍的騎士頂住第一波攻擊,他們頭痛欲裂、搖搖晃晃地往前衝,有的跳窗而逃,也有不顧一切地想衝過來和利奇拚命。可惜不管是逃跑的人,還是拚命的人,一個都沒有成功,全都倒在無形刀風之下。
  
  沒有那兩台裝置的壓制,輝煌騎士對中低階騎士的絕對優勢顯露無遺。

  突然,南側響起一陣沉悶撞擊聲,緊接著是磚塊瓦碟料塌的聲音。
  利奇的援兵到了。
  
  又是一陣「精神穿刺」,前來增援的輝煌騎士也沒有忘記用這一招。

  一看到援兵到了,利奇不繼續撐下去。這裡畢竟是危機四伏的戰場,對於他來說,回到自己的戰甲才是正確選擇。
  
  「小心大廳中央的那幾根柱子,那是聯盟的最新技術,我好不容易把它們保留下來。」利奇臨走沒有忘記囑咐一句。
  
  他這樣做既是為了保護那兩台裝置,也是為了找一個合適說詞。他得為放安德森離開找一個合適理由。用這做理由應該足夠。
  
  交代完這件事,利奇飛身跳到一樓,衝出騎士總部。
  
  此刻,外面的廣場早已成了血腥戰場。
  
  就算再注意分寸、就算對力量的認知再深,一旦動起手來總有控制不住的地方。所以只是一會兒工夫,廣場邊的大樓已經倒了一片,連紅宮外圍都崩塌一部分。
  
  地面上自然更加淒慘,到處是屍體和損毀的戰甲,還有從戰甲上砍下來的零件和裝甲碎片。
  
  「羅拉莉絲,你在哪裡?」利奇在傳訊通道裡不停地呼叫。

  「就在廣場的東南角,你過來就可以看見了。」羅拉莉絲早等著和利奇會合。

  在廣場東南角旁邊的馬路上停著兩部戰甲,其中一部是羅拉莉絲在駕馭,她不方便參與這次行動;旁邊那部戰甲就是利奇的。
  
  此刻兩部戰甲已經撕掉外面的偽裝,露出裡面銀光閃閃的本來面目。

  這不是鍍上去的。這種高強度輕合金本身就是這種顏色,他只是讓人拋光過。

  利奇顧不上和羅拉莉絲說話,他徑直鑽進戰甲裡。

  一進入戰甲,他的心真正地放下。
  
  「施泰因和伯尼貝利兩邊都已經出動了嗎?」利奇首先問道。
  
  「應該沒那麼快吧?我們在城外的那些人恐怕還沒有動起來呢。」羅拉莉絲說道。
  
  利奇這才想起大家之所以動手,並不是他下令的結果。

  他連忙在一個按鈕按了一下。

  這是行動開始的信號。
  
  幾乎同時,行動開始的信號發到城外的船塢、施泰因和伯尼貝利。

  「行動開始了。」卡隆大吼一聲。他早就有些等不及。從四點開始,他已經在戰甲裡等候了。
  
  也不走大路,卡隆直接從工廠船塢的牆壁裡破牆而出,其他人也學著他的樣子破牆而出,朝著裴內斯殺去。
  
  當最後一個輝煌騎士衝出來時,那座船塢在一陣搖晃中轟然倒塌,它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施泰因西南側的一片山谷裡,五萬人馬早已等待在那裡。這差不多是施泰因所有的人馬,留下來負責保衛施泰因的只有今天放假的人。
  
  行動開始的信號一到這裡,負責通訊聯絡的區域立刻響起一陣歡呼聲。

  焦急等候在山谷裡的騎士們聽到歡呼聲全都精神一振。不知是誰將車輛發動起來,頓時山谷裡響起一片車輛發動的聲音。
  
  五萬人馬頓時如同一張拉緊的弓,等著鬆開弓弦。
  
  啪啪啪三聲輕響,紅黃綠三發信號射到空中。這是出發的信號,也是反攻開始的標誌。
  
  這一刻對於很多蒙斯托克人來說已經等待三年之久,三年中他們做夢都想著有朝一日打回去,現在這一刻終於到了。
  
  所有的車輛都發出怒吼聲,長長的車隊開動起來;天空中,一架架飛翼朝遠處飛去。
  
  裴內斯街頭早已成了血腥戰場。
  
  利奇的手早就殺軟。駐守裴內斯的不只是瓦雷丁帝國騎士,更多是普通的瓦雷丁士兵。
  
  如果在空曠地帶,再多的士兵也不夠殺;但現在在城裡,利奇有些投鼠忌器。

  更讓他感覺頭痛的是,「精神穿刺」對這些瓦雷丁士兵無效,但這些人卻會拎著爆炸筒朝他衝來。

  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現在怎麼辦?這樣打下去根本沒有盡頭。」傳訊通道裡響起坎貝爾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制訂計劃時沒有把這些普通士兵計算進去。」利奇感到自己失策,這時他感覺到旁邊一幢房子上有人。

  他隨手一刀過去。
  
  飛旋的刀輪破開那幢房子的牆壁,緊接著一聲巨響,那幢房子整個被炸飛起來。
  
  利奇的臉色微變。如此猛烈的爆炸證明那個人身上至少背著六個爆炸筒,這真是不要命。
  
  這時傳訊通道裡響起同樣的感歎:「沒想到瓦雷丁人也會拚命。」說這話的是帕金頓聖國輝煌騎士中的一個。
  
  在這些人的印象中,東線的聯盟軍隊一向都是軟綿綿的,論剽悍和實力遠不能同西線、中線相比。沒想到這次只能算得上二流的瓦雷丁,卻讓他們看到完全不同的戰鬥風格。
  
  不只是普通士兵,瓦雷丁騎士也在拚命。他們用自殘的辦法抵消「精神穿刺」後繼的的作用,然後猛撲上來同歸於盡;一個人沒成功,後面的人接著,氣勢令人震懾。
  
  「他們畢竟打了五年之久。」埃爾文輕歎一聲。經歷過幾場生死之戰,就算再軟弱的軍隊也凝聚出軍魂來了。
  
  這也是每次大戰結束,總會有一批原來的小國迅速變得強盛起來的原因。

  「別管那些螞蟻一樣的士兵,我們需要注意的是瓦雷丁人的戰甲。好不容易把市中心清理乾淨,別讓他們又闖進來,損失就大了。」坎貝爾嚷嚷著,他和埃爾文一樣是在裴內斯出生長大的,自然對這座城市充滿感情。
  
  「我更關心的是騎士總部裡的那兩根柱子,不知道它們有沒有完整地保留下來?」利奇不是想和坎貝爾唱反調,他說這話是給帕金頓聖國的輝煌騎士聽。
  
  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借出的輝煌騎士數量差不多,進城時利奇挑的全都是帕金頓的輝煌騎士,等到戰鬥開始之後,他有些後悔了。
  
  埃爾文和坎貝爾在進攻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但是那幾個帕金頓人卻毫不在乎,他們出手沒有節制,利奇發出警告時已經有些晚了。他們強行破牆而入,直接把大樓結構破壞,半邊大樓當場倒塌,根本沒得挽救。
  
  「靠南面的柱子沒什麼指望,我看到它斷了;另外一根或許好些。」埃爾文地說道。他的心裡也有不小的怨氣。
  
  「現在只有等大隊人馬過來,清理時盡可能小心一些,把那兩台裝置完整地挖出來。」利奇歎道。
  
  他其實不怎麼在乎,不過嘴裡肯定要說得嚴重一些。他已經感覺到帕金頓聖國的輝煌騎士不太聽指揮,必須想辦法壓制他們。
  
  以他對帕金頓聖國的瞭解,他可以肯定帕金頓高層如果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讓參與行動的幾個輝煌騎士背上一個處分;戰功是別想拿了,還得想辦法將功折罪。

  利奇正想著怎麼處理那些人,就聽到傳訊通道裡有人喊道:「瓦雷丁人撤了好像是我們的援兵到了。」

  「不是援兵到了。」利奇看了時間就肯定這一點。現在才十點左右,援兵到不了這麼快。
  
  他有些懷疑是安德森的命令。

  「奇怪,瓦雷丁人的指揮好像出問題,有些人往後撤退,有些卻沒有撤;撤下去的人有不少又回來了。」另外一個輝煌騎士報告道。

  「搞什麼鬼?」利奇嘟囔一聲,他有些迷糊了。
  
  他不認為安德森會看不清局勢。當高階騎士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派再多的低階騎士只是白白送死,安德森不可能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
  同樣他也不認為安德森無法控制住局面。
  
  地位高於安德森的將領全都死了,此刻不管是騎士等級還是軍銜和職務,安德森都是最高的。他如果下令撤退,絕對沒人敢抗命。
  
  利奇想不明白,所以心裡充滿疑惑。

  他當然不知道,此刻安德森正處於極度的焦慮和憤怒之中。

  安德森的想法非常明確。
  
  他知道裴內斯保不住,現在只有撤退,而且要以最快速度逃亡南方,甚至逃回瓦雷丁本土。如果晚了,他們將重蹈西線遠征軍的覆轍。
  
  從騎士總部逃出去之後,他的運氣始終不錯,恰好攔下一輛總指揮部的車。

  趁著城裡亂成一團,他這輛車徑直出城。
  
  在裴內斯南邊六十公里的一座山裡有一個秘密指揮基地,原本是為了防備裴內斯遭到突襲而設立的。
  
  安德森到達那裡時是七點左右,可惜他的好運氣就此到頭了。

  他要下達撤退的命令就要先取得最高指揮權,但統帥部卻要先證實職位在安德森之上的將領已經全部陣亡。此刻裴內斯早已亂成一團,根本不可能證實這件事,所以一來二去就拖延三個多小時。
  
  等到最高統帥科爾薩克知道此事,將最高指揮權授予他,已經超過十點。
  
  更讓安德森感到惱火的是,他的命令下達之後居然沒有得到各兵團的認可。

  很多兵團長感覺同盟的攻勢並不猛烈,敵人的數量也不多,更像是一次破壞行動,所以他們根本不認為已經到了需要撤退的時候。
  
  兵團長們反對撤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們都已經得到消息,首先遭到襲擊的是騎士總部,已經徹底被毀,戰區統帥和高級將領可能死傷殆盡,這時誰表現最勇猛、誰指揮最出色的話,一旦打退同盟的進攻,在後方來不及派高級將領過來的此刻,那個人可能會被任命為臨時統帥。
  
  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只要是軍人都懂。所以對安德森的撤退命令,很多人毫不理采。
  
  這也正是利奇他們看到瓦雷丁帝國的騎士有些往後撤退,有些卻一點沒動,撤下去的人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的原因。
  
  萬般無奈之下,安德森只能再次和遠在卡斯莫利納的最高統帥聯絡。

  可惜的是,已經和最高統帥科爾薩克取得聯絡的不只他一個,那些兵團長也全都和統帥部取得聯絡,而且一個個都拍著胸脯保證,他們能夠守住裴內斯。

  在這種情況下,連科爾薩克這樣精明決斷的人也不由得生出一絲觀望之心。所以他既沒有答覆安德森,也沒有給裴內斯的兵團長任何命令。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子夜時分,裴內斯的北邊出現同盟的偵察分隊,利奇他們的援軍終於到了。

  與此同時,同盟的飛翼還將幾個兵團直接投放在裴內斯後方兩百公里的幾個地點,那都是後撤時必然要經過的地方。
  
  到了這時,瓦雷丁帝國上上下下明白,情況已經相當不利了。
  
  而且參謀總部也推演出戰局的發展,認為這樣繼續下去,不但裴內斯的三萬駐軍會損失殆盡,在蒙斯托克的所有軍隊也會全軍覆沒。科爾薩克才有些急了。他終於明白安德森的決定是對的。
 
凌晨兩點,裴內斯各個兵團終於接到安德森暫代蒙斯托克佔領軍總指揮的命令。

  這是正式的任命,不像之前只是取得最高指揮權,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後者只能指揮各兵團作戰,前者卻可以下令撤換抗命不遵的兵團長。

  瓦雷丁的軍隊終於撤了。
  
  整整延誤七個小時,安德森的心裡充滿無奈和沮喪。

  一直以來他對最高統帥科爾薩克充滿敬意,但是這次安德森有了一絲不信任感。

  他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白白浪費那七個小時。

  他指揮不動守衛裴內斯的軍隊,但他有權力指揮外圍的守衛部隊。
  外圍守衛部隊裡有七成是被佔領國的軍隊,安德森不打算命令這些部隊也一起後撤,那不但是累贅,還可能會帶來危險。他只向瓦雷丁本國部隊下了撤退命令。

  與此同時,他也為撤退做準備。
  
  他沒有帶任何東西,甚至連戰甲都沒有帶,所有車輛裝的除了能量結晶,只有通訊聯絡的設備。
  
  坐在擁擠的運載車裡,安德森激動在地圖上畫來畫去。

  這張地圖上全都是紅色、藍色的圓點和箭頭,圓點代表各支隊伍所在的位置,箭頭代表前進的方向。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這輛車和獨立軍的軍團指揮車看起來非常相似,而他正在做的事也和嘉利指揮作戰時的作法一模一樣。
  
  說到快速機動作戰,瓦雷丁帝國是先行者,安德森恰好是最早一批運用這種戰術的騎士。戰爭全面爆發之初,安德森因為有這方面的經驗,被弗蘭薩帝國借調往中線。
  
  不過安德森沒有嘉利和利奇的好運。度過最初的適應期之後,弗蘭薩人感覺自己已經學會快速機動戰的精髓,安德森和他的人馬失去作用,被踢回東線戰場。

  在東線,為首的畢克拿共和國不喜歡這種冒險的作戰方式,特別是當他們突襲布勃卡失敗、突襲部隊全軍覆沒之後,他們越發趨於保守。在那個時候,安德森被調回蒙斯托克。雖然地位提升,但安德森的職責卻是守住防線。
  
  當嘉利和利奇在研究機動作戰的時候,最早運用這種戰術的安德森卻只能在戰報和地圖上做著理論方面的研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大潰敗倒是給了他一個展現實力的舞台,也給了他驗證自己那套理論的試驗場。

  安德森還有另一個優勢。
  
  不久之前西線剛有過一場大撤退,其中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教訓。

  那場大撤退,前期穩紮穩打看似沒有大錯,但在安德森看來,這樣做其實浪費最為寶貴的時間。
  
  既然是撤退,應該像之後晝伏夜出,拚命往南狂奔。
  
  裝備損耗之類的事雖然要考慮,卻不能成為畏縮的理由。至於沿路的堵截,最好的應付辦法不是一個個拔掉,而是不管不顧,將隊伍化整為零,從旁邊繞開。

  安德森憑著自己的認知,在地圖上畫著一個個紅色小點,這是他設想中同盟最可能派兵堵截的地方,他必須繞開這些地方;實在繞不開的只能犧牲一部分人,將負責堵截的軍隊拖住,保證大部隊順利通過。
  
  這時負責通訊聯絡的軍官走過來,他將一張紙遞到安德森手裡,說道:「最高統帥讓我們退到『征服線』之後,收攏人馬,構建一道防線。」

  安德森驚耗地睜大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紙。

  說實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科爾薩克大人居然會出這種昏招。
  
  「最高統帥讓我再告訴你一句話,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那個軍官低聲說道。

  後面這句話沒有出現在紙上。

  安德森立刻明白,科爾薩克其實不同意這樣做。
  
  把紙程成一團,安德森隨手將紙團拋出窗外,此刻的他對帝國徹底喪失信心。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18
【第四話】終於回來了

  新年的第三天原本應該熱鬧非常,但此刻的卡斯莫利納卻籠罩一層陰雲。
  
  同盟開始反攻,裴內斯已然失守,前線潰敗的消息大清早就在全城散佈開來。
  
  這不可能是軍方高層洩露的,就算有人大嘴巴,散播的速度也不可能這麼快。這些消息來自傳單。
  
  凌晨四點,卡斯莫利納人被一連串爆炸聲驚醒,爆炸沒有傷人,卻炸飛出許多傳單。
  
  這種「炸彈」有上百個,傳單有幾十萬張;單單製作「炸彈」、印刷傳單就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到了這個時候,瓦雷丁人已經明白同盟的行動醞釀已久,連事後散播消息都安排好了。
  
  和傳單一起散播開來的還有大量謠言。
  
  有的說,同盟二十萬人馬大舉南下,其中十萬人馬是從德雷達瓦借的,三萬是帕金頓聖國的精銳,蒙斯托克抵抗軍還有七萬人馬。
  
  有的說,同盟走精兵路線,上百個輝煌騎士、三百支榮譽小隊全部配備專門設計的戰甲,由大型飛翼投送,隨時有可能進攻卡斯莫利納。
  
  這些謠言有鼻子有眼,聽起來確有其事。正因如此,卡斯莫利納的居民立刻陷入恐慌之中。
  
  當初蒙斯托克全盛時期只不過三十幾萬騎士,瓦雷丁帝國的實力要強一些,卻也強得不多,騎士數量四十萬左右,只不過在尖端武力比蒙斯托克多些。
  
  但現在的瓦雷丁已經沒有當年的威風,三年的戰爭讓帝國損失慘重。帝國現有的騎士只剩下十八萬,其中大部分還滯留在國外,國內頂多只有三萬騎士。
  
  此刻,瓦雷丁高層也處於恐慌之中。
  
  從得到前線的消息開始,統帥部、參謀總部和皇宮的燈就沒有熄過,所有人徹夜難眠,大會小會一個接一個開。
  
  就像當初的蒙斯托克一樣,所有官員都認為此刻唯一的希望是聯盟的援助。
  
  上午十點,一封從聯盟東線指揮部發來的信函,讓瓦雷丁帝國最高統帥科爾薩克臉色黯然,他愣了半天之後,拿著那封信函前往皇宮。
  
  在皇宮裡,霍華德二世看過信函之後,臉也變得陰沉,他肥胖的身體像是漏了氣的氣球,癟癟地嵌在沙發裡。
  
  這封信函是聯盟東線指揮部對瓦雷丁帝國求援的回應。
  
  東線指揮部異常絕情地拒絕提供援助,理由是東線也吃緊,他們根本派不出兵,所以無法增援瓦雷丁;唯一能做的就是允許瓦雷丁帝國將在東線的軍隊全都抽調回去。
  
  「看來我們被拋棄了。」霍華德二世有氣無力地說道。
  
  「當初蒙斯托克也曾經被拋棄過。」科爾薩克安慰道,現在他只能這樣說。
  
  「問題是蒙斯托克人已經挺過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挺過來?」霍華德二世苦笑起來。
  
  他其實也知道,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的戰爭就是聯盟和同盟的縮影。瓦雷丁當初侵入蒙斯托克,氣勢何等強盛?與之相對應的是,聯盟前期的作戰也勢如破竹,打得同盟節節後退。
  
  但現在對方開始大舉反攻,聯盟瞬間從攻勢化為守勢,百萬大軍灰飛煙滅。
  
  與之相比,瓦雷丁此刻的損失根本算不得什麼。現在與其問自己能不能挺過來,還不如問聯盟能不能挺過來?
  
  「西斯羅聯邦現在已經從聯盟中分裂出去,畢克拿共和國看來也有這種想法。他們現在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們收回軍隊卻不救援我們,何嘗不是在試探同盟的反應?恐怕私底下我們已經被標上價了。」科爾薩克此刻心中已經沒了顧忌,自然有什麼說什麼。
  
  霍華德二世仍舊苦笑,他怎會不明白畢克拿共和國的意思?
  
  「如果只靠我們自己,能不能守住?」這位皇帝陛下強行振作精神問道。
  
  「按照安德森的報告,對面有近百位輝煌級的騎士,比我們現存的榮譽騎士的數量還多……」科爾薩克不用多說,結果是明擺著的。
  
  「如果沒有那麼多輝煌騎士呢?」霍華德二世沒有失去信心,他繼續問道。
  
  這位皇帝陛下有一點和利奇很像,那就是思想往往不受束縛,什麼都敢想,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打爆裂鬥氣的主意。
  
  科爾薩克一時間沒辦法回答,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件事。他在心裡盤算起來。
  
  就算沒有其他的輝煌騎士,蒙斯托克原來有四個輝煌級的人物,從德雷達瓦借來的人馬也有四個輝煌騎士,再加上帕金頓在施泰因的駐軍。
  
  科爾薩克越想越痛惜。如果沒有損失那三個輝煌騎士,瓦雷丁還可以較量一番,但現在就不行了。
  
  至於中低武力,蒙斯托克的七萬人馬裡,至少獨立軍和海格特軍團就讓他非常忌憚。這兩支軍隊在卡佩奇戰區屢立戰功,他們的戰功是用弗蘭薩人的血書寫的,份量十足。德雷達瓦的十萬軍隊也很難對付,那是一把用西線戰場上數十萬顆人頭祭煉出來的快刀。瓦雷丁的騎士雖然打了五年仗,卻不敢和這些荒漠騎士比拚剽悍;至於帕金頓聖國的三萬精銳更不用說,當初帝國氣勢最盛時也不敢對那支軍隊顯露敵意,更別說現在了。
  
  細數下來,科爾薩克甚至有點絕望。他發現就算能像五年前一樣,雙方都不出動輝煌級的戰力,這邊的情況也很不妙。
  
  看到科爾薩克遲遲沒有回答,那位胖胖的皇帝陛下也已明白一切。當太多的絕望堆積在一起之後,他反倒沒什麼感覺。
  
  霍華德二世的平靜讓科爾薩克有些驚訝,隨即又令他若有所悟。
  
  「如果沒有那麼多輝煌騎士的話,我們或許能和他們周旋一番,雖然未必擋得住,卻可以讓他們感覺非常難受,給他們造成巨大損失。」科爾薩克說道。既然皇帝陛下都看得開,他心裡也就沒有一開始的沉重。
  
  「你去辦吧,至於能不能讓同盟收回那些輝煌騎士,由我來想辦法。」霍華德二世揮了揮手,示意科爾薩克出去。
  
  科爾薩克沒有動。既然打算盡可能拖延瓦雷丁陷落的時間,有些話他不得不說:「如果您打算讓我全權負責防禦,那麼請您收回之前的命令,別讓安德森好不容易救出來的人馬折損在『征服線』上。」如果在以前,這番話肯定會讓霍華德二世感到刺耳。但此刻這位皇帝陛下已經沒了那些火氣,他的心如同修練精深的僧侶一般平靜似水。
  
  只見他仍舊揮手說道:「知道了,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插手軍隊方面的任何事。」以往這位皇帝陛下喜歡干涉軍務,除了他的性格有些好大喜功,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科爾薩克功高震主。
  
  現在局勢惡化到這種地步,接下來瓦雷丁帝國是否還能存在都成問題,他也沒興趣琢磨這、琢磨那。
  
  再說,此刻的科爾薩克肯定沒興趣篡奪他的皇位,至於趕他下台、拿他做替罪羊以便向同盟求降就更不可能。蒙斯托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同盟高層也不可能為了瓦雷丁這個二流國家,得罪現在變得越來越重要的蒙斯托克。
  
  正因為想通這些,霍華德二世反而異常坦然。
  
  同一時刻,在北方剛經歷過戰火洗禮的裴內斯卻是一片祥和。
  
  裴內斯的居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只是一個晚上戰鬥就結束了。按照他們原本的猜測,無論如何該打上十天半個月才對。如果按照戰爭初期的打法,僵持一年半載都有可能。
  
  等到一隊隊人馬開進城,裴內斯人真正放下心來,他們知道被佔領的日子終於到了盡頭。
  
  有人感到高興,同樣也有人感到末日已然來臨。那些在投降政府供職的人,現在一個個都心驚膽顫。這不是杞人憂天,軍隊開進裴內斯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人,按照投降政府的工作人員名單抓人。更恐怖的是,人被抓走之後,住宅還會被封起來,家屬、傭人一個都不許離開,門口有專門的人監視。
  
  市中心廣場就像當年鎮壓反投降遊行一樣,這裡再次拉上鐵絲網,所有被抓來的人直接被關在裡面。
  
  現在是一月初,天氣極為寒冷,這些人被抓時,有些還穿著睡袍,被寒風一吹不由得瑟瑟發抖。
  
  一輛黑色馬車繞著中央廣場的邊緣轉了半圈。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輛馬車吸引,他們無比恐懼地看著這輛馬車。
  
  這是殯儀館的收屍車。
  
  馬車停在總統官邸,幾個身穿黑色禮服的人走進去,過了大概五、六分鐘他們又走出來,每兩個人一組,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起抬著一個裹屍袋。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當後面兩個明顯小一號的裹屍袋被抬出來時,廣場上響起一片哭泣之聲,那是因為恐懼而哭泣。
  
  誰都知道赫肖一家就四口人,除了夫妻倆還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和一個十二歲的兒子,現在他們一家全死了。
  
  他們或許是自殺,但是那些被關在鐵絲網後面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赫肖一家可能是被處死的,說不定等待他們的也將是同樣命運。
  
  又是一輛黑色馬車緩緩而至。
  
  被關起來的那些人更感到恐懼,他們不知道這次會是哪一家倒楣。
  
  在眾人滿懷恐懼的目光注視之下,這輛黑車停在獨立宮前面。
  
  這次廣場上響起的不再是哭泣之聲,而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獨立宮建於十二世紀中葉,是裴內斯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一。建造它是為了紀念蒙斯托克的獨立,裡面除了一些歷史資料外,最重要的就是蒙斯托克幾位創始人的遺體。
  
  這次的時間要長得多,一個多小時之後,穿黑色禮服的人抬著六個裹屍袋走出,這些袋子明顯輕得多。
  
  黑車走了,當這輛馬車消失在馬路盡頭時,獨立宮突然響起一陣崩塌聲,這座裴內斯最古老的建築物迅速坍塌。
  
  廣場上頓時塵土飛揚。
  
  被圈在鐵絲網後面的人紛紛背轉身子,將脖子縮進領口裡,以免吸進塵土。
  
  看到獨立宮倒塌的並非只有關在廣場上的人,還有埃爾文和坎貝爾,他們倒是不在乎揚起的塵土。
  
  「回去吧,沒什麼可看的。」坎貝爾輕歎一聲。
  
  兩個人站立處是總統官邸頂樓的陽台。只是片刻工夫,這裡已經被蒙上一層厚厚塵土。
  
  總統官邸的裡面全都是人,這些人都戴著白色手套,在滿地文件堆裡翻找,甚至將壁爐裡的灰燼也撿出來仔細辨認一番。
  
  在臥室地板上除了散落的紙片,還有四個用粉筆畫出的圓圈,那是赫肖一家屍體躺下的位置。
  
  總統官邸和騎士總部相隔才幾百公尺遠,昨天晚上騎士總部遭遇襲擊,赫肖立刻知道不妙,他也知道如果落到抵抗軍的手裡,他仍舊死路一條。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打算逃。
  
  命令手下的人燒燬文件和書信的同時,他將自己和全家人反鎖在臥室裡,用事先準備的毒藥自殺。
  
  赫肖一死,在總統官邸工作的人也顧不上焚燬文件。他們紛紛逃回自己的家,有些比較聰明的傢伙趁著黎明瓦雷丁人撤退的機會,一起混出城。那些不夠聰明的人等到抵抗軍大隊人馬開進城之後,被一個個抓出來,關在市中心廣場上。
  
  坎貝爾和埃爾文從陽台上下來,神情凝重地往書房走去。
  
  書房同時是歷任總統辦公的地方,有時也在這裡召開一些小規模會議。
  
  利奇此刻坐在那張大辦公桌後面,那原本是總統的位置。海格特和嘉利坐在書架邊,海格特隨手翻看書架上的書,那是歷代總統的收藏,全都是價值不菲的珍品。
  
  「感覺怎麼樣?」坎貝爾問道。當初他第一次走進總統官邸,帶他來的長官也這樣問過他。
  
  「沒有想像中奢華,不過挺舒服。」利奇說道,曾經見識過天之城的恢弘,他對眼前的裝飾和陳設不會太在意。
  
  「住在這裡的人品味不錯,這些書都很珍貴,桌上的雪茄、小客廳裡放的那些酒,還有咖啡和茶葉全都是好東西。」海格特在一旁說道。
  
  嘉利沒有發表意見,因為她對這些不感興趣。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真的敢那麼做。」埃爾文在後面歎息一聲,他指的當然是毀掉獨立宮這件事。
  
  「那座神壇早該拆了,死人就該待在墓地裡。」利奇毫不客氣地說道:「更何況將來的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根本不需要他們的影響力。」
  
  海格特和嘉利對望一眼,前者聳了聳肩膀。說實話,他們都感到有點過分,只不過這種話他們不會說出口。
  
  「你打算把他們的遺骸遷到什麼地方去?」埃爾文問道。
  
  「這幾個人最初不是埋葬在格林馬爾公墓嗎?」利奇好不容易才從一些資料上查到這件事。
  
  「格林馬爾公墓?」埃爾文苦笑道:
  
  「蒙斯托克剛建立時,那裡是郊區,所以正好當做墳地。現在那裡已經是第九區,原本是墓地的位置,現在說不定成了一片商業廣場。」

  「原來埋在格林馬爾公墓的人呢?」利奇問道。
  
  「我哪裡知道?公墓被遷走是四百年前的事。」埃爾文的身體突然僵住,他明百了利奇的意思。
  
  利奇根本沒想過要把那些遺骸留下。
  
  客氣一點的話,或許某塊不為人知的墓地會多出幾座墳墓,墓碑上刻著的是隨意填寫的名字:不客氣的話,十有八九會直接火化,然後將骨灰拋灑到河裡。
  
  一想到這裡,埃爾文從心底冒出陣陣寒意。
  
  坎貝爾也是心頭一震。他算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卻不至於如此趕盡殺絕。
  
  當初他看出利奇將會是比他更加激進的人物,沒想到這傢伙激進到這種地步,連刨墳掘墓都做得出來。
  
  「你打算怎麼處理外面那些人?」坎貝爾一指窗外,他想聽聽利奇的打算。
  
  現在的他已經不敢猜測利奇能做出什麼。
  
  「當然是公開審判。這些叛國者將會為他們的罪行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只是他們,還有很多沒有被找出來的叛國者也會被逮捕,然後接受審判。」利奇冷冷地說道。
  
  「那麼定罪的標準呢?」坎貝爾繼續問道。
  
  「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將被判處死刑,沒收所有財產。沒有在投降政府任職,但和瓦雷丁帝國有生意來往的,只要平均月金額達到一萬元以上就處以十年以上監禁,同樣沒收所有財產。不在政府任職、沒有生意來往,但在被佔領期間曾經為瓦雷丁人歌功頌德的人,處以五年以上徒刑。還有那些借用過瓦雷丁人的力量為非作歹的傢伙,也要接受相應懲罰,從五年以上徒刑直至死刑。」

  說到這裡利奇掃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紙片:「還有這些和瓦雷丁人暗通款曲的傢伙,他們將會以間諜罪被秘密審判。」

  坎貝爾和埃爾文又被震撼,他們知道利奇肯定會來一場大清洗,但他們顯然低估清洗的範圍。
  
  利奇剛才所說的五種人裡,第一種死有餘辜,第四種也是罪有應得,第五種明顯是剷除異己的藉口,唯獨第二種和第三種值得玩味。
  
  和瓦雷丁人做交易不意味親瓦雷丁帝國,為瓦雷丁人歌功頌德也有可能是被逼的。
  
  前者顯然衝著裴內斯的商界豪門。商界豪門的背後往往有政界豪門的身影時隱時現,正因如此,人們總是說金錢背後隱藏的是權力。
  
  至於後者顯然是為了控制輿論。
  
  有資格讓瓦雷丁佔領當局逼迫的肯定是各界名人,這些人影響力巨大,又是舊秩序的受益者;利奇想建立新秩序,這些人肯定會跳出來反對。
  
  利奇的這兩招夠狠。
  
  兩個老頭很清楚,換成他們的任何一個都不敢隨意碰這兩張巨網。前者早已和裴內斯各方勢力牢牢纏在一起,盤根錯節深深扎進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不是那麼容易動的。後者人數眾多,影響力巨大,隱約代表社會精英階層,是一個超巨型馬蜂窩。
  
  但是他們同樣不會懷疑,利奇能把這兩張巨網撕成粉碎。
  
  俗話說,唯瘋子和偏執狂才能成功。還有一句話,天才都不是正常人。這兩句話用在利奇身上絕對合適。
  
  坎貝爾和埃爾文都能肯定,如果有必要的話,利奇不會介意讓市中心廣場鋪滿人頭,讓格勞德河全都染成紅色。
  
  「為了讓前面的人騰出位置,你也用不著這麼狠吧?」埃爾文訕訕地說道,這裡的人以他的感觸最深,畢竟他也是蒙斯托克舊日的頂級豪門之一。看到利奇舉起屠刀,雖然知道這把刀不會砍在他的身上,卻生起一絲狐悲之感。
  
  「我可沒你想得那麼狹隘。」利奇揮手,一股勁風過去將門關起,這才說道:「我出身於底層,所以我會為我以前熟悉的人多考慮一些。我打算在重建第二共和國的時候,盡可能地削弱豪門世家的影響力。」
  「你想怎麼做?」埃爾文對這個話題很在意,因為涉及他和他的家族。
  
  「古代有種懲罰制度稱為『連坐』,因為太野蠻了,而且讓無辜者為一個有罪者承擔罪行有違公允,所以後來人們漸漸廢除這種制度。但在我看來,用這招對付豪門世家非常合適。一個家族想要始終保持一定地位,必須盡可能讓更多人進入政界;人越多,犯錯誤的機會也越多。有了『連坐』制度之後,一旦其中某個人被抓住錯處,整個家族就一起打下去。而且地位越高的家族,盯著他們的人也會越多。」利奇並不擔心埃爾文無法接受這件事,因為這套作法顯然會對政治圈有效。
  
  「這對於豪門世家難道公允?哪個家族沒有不肖子孫?因為一個人的過錯把其他人都牽連進去,是不是太過分了?」埃爾文非常不甘心,雖然他知道和他無關,只可能針對那些政界豪門。
  
  「我不覺得有什麼過分。有的人出身於豪門世家,有的人出身於底層家庭,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我製造的不公平只不過抵消原來就存在的不公平。」突然利奇一陣冷笑,「再說,那些不肖子孫的所作所為為家族帶來利益時,那些豪門世家為什麼不說有違公平?」

  利奇的話讓埃爾文瞠目結舌,他無法反駁。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海格特連忙出來阻止,他不想讓兩個人為這個話題爭吵:「還是說我們自己的事吧。接下來的仗怎麼打?」
  海格特橫插一槓,總算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
  
  「不得不承認,那個溜了的傢伙非常擅長逃跑。他不但自己逃了,還帶著裴內斯和前線的殘餘部隊一起逃了。」嘉利在一旁說道。
  
  總指揮雖然是利奇,副總指揮是埃爾文,但真正總攬全局的是嘉利。
  
  此刻的蒙斯托克沒有人比她更擅長規模龐大、人員分散、情況複雜的作戰。
  
  「有多少瓦雷丁人逃出去?」坎貝爾問道,他、埃爾文和利奇戰鬥了整晚,等到援兵到來已是凌晨,之後他們就休息去了,根本來不及詢問戰況。
  
  「具體數字仍舊在查證中,不過瓦雷丁人的損失不大,可能有兩萬到兩萬八千人正往南逃竄。」嘉利沒打算掩飾什麼。這場行動從收回裴內斯這一點來說很成功的,但從消滅敵人力量來說卻是失敗的。
  
  對於這一點,利奇、埃爾文和坎貝爾也很清楚。
  
  雖然他們的實力很強,但人數太少,再加上打得束手束腳,唯恐把裴內斯搞成一片廢墟,所以不可能給瓦雷丁守軍造成太大傷亡。
  
  要說收穫最大的還是進攻騎士總部時的第一波攻擊,可惜機會只有一次。
  
  「正面防線呢?難道也沒有太大斬獲?」埃爾文問道。裴內斯是因為進攻的人數人少,所以收穫不大,但正面防線就不同,施泰因和伯尼貝利的人馬加起來有七萬,又是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如果再沒有收穫就不對了。
  
  「只斬獲一幫雜牌,大多是原來屬於中立國,後來投降聯盟的軍隊。人數比情報部門給我們的數字要多,投降的就有三萬五千人,還有一萬是戰死的。」

  嘉利沒表現出絲毫興奮。昨天的對手實在太弱,別說和中線戰場的聯盟精銳部隊相比,就算是蒙斯托克第一、第二階段戰役,他們所遭遇的敵人都比昨天晚上碰到的雜牌部隊要堅忍和強悍得多。
  
  「這也不錯,至少整個北方被我們完整奪回。」利奇只能往好處想。
  
  蒙斯托克比較繁榮的省份都在北方,最重要的城市也集中在北方。北方能完好保留下來,對蒙斯托克的恢復大有好處。
  
  與之相比,沒將幾萬瓦雷丁人留在前線算不上什麼遺憾。
  
  「殘餘的瓦雷丁人還有這麼多的話,我們通過空中投送過去的幾支攔截部隊恐怕擋不住他們。而且那個指揮官好像挺厲害,南逃的軍隊看起來非常分散,行動也不統一,但步調卻很一致。古兵法說到行軍一直有『風勢』、『水勢』、『火勢』的說法,此人行軍已經得了『水勢』真髓。」埃爾文越說到後面,感歎味越濃。
  
  他和瓦雷丁的幾個輝煌騎士打了一輩子交道,自然知道幾個老傢伙裡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不用說,肯定是新晉兩個准輝煌騎士中的一個。他忍不住生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感歎。
  
  「我也覺得擋不住。」嘉利第一個開口。

  海格特也在旁邊點頭。他和嘉利一直配合,看多了嘉利的作戰風格,自然一眼看出那個瓦雷丁指揮官的運兵之法和嘉利簡直一模一樣。
  
  兩者相比,海格特甚至感覺那個人在大局觀察上比嘉利還略勝一籌,只是細節處理方面略有不如。
  
  「既然大家都這樣認為,那麼我們讓大軍在後面尾隨驅趕,前面的攔截部隊也用不著太過拚命,讓他們盡可能保全自己。」利奇下令。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和安德森開戰。
  
  「那麼派誰南下呢?」埃爾文問道。他更想問的是,已經搶回來的地盤怎麼分配?
  
  其他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利奇更是打算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我當初曾經說過,將來的蒙斯托克採用軍區制度。我打算暫時粗略地把蒙斯托克劃分成『南』、『北』、『中』三個軍區,連邊界都劃分好了,就按照當初那兩道防線劃開。」利奇說道。這套方案海格特和嘉利早就知道,坎貝爾從海格特那裡也知道此事,只有埃爾文是第一次聽到。
  
  埃爾文的腦子裡立刻盤算起來。
  
  必須承認,利奇的分法算得上公平。三大分區裡以中部軍區最大,但被破壞得也最嚴重,畢竟第二階段戰役兩邊投入的兵力最多,來回拉鋸的次數也最多,戰鬥最慘烈。而且第二階段戰役後期,蒙斯托克採用堅壁清野的政策,寧願毀掉一切也下給瓦雷丁人留下一點物資,所以城市全都打爛了。
  
  剩下的兩個軍區裡以北部軍區稍微大些,卻是三大軍區裡保留最完整,也最富裕繁榮的軍區。至於南部軍區,因為當初瓦雷丁人採用聲東擊西的戰法,而且大範圍迂迴包抄,打了蒙斯托克一個措手不及,大部分城市迅速陷落,所以城市的完好程度比中部軍區要好,不過被打爛的城市也不少,肯定不能和北方軍區相比,面積也是最小的,看起來挺吃虧。
  
  但是南方軍區和瓦雷丁相連,將來一旦吞併瓦雷丁帝國,原本屬於瓦雷丁帝國的地盤十有八九會被歸入南方軍區管轄。
  
  「裴內斯做為首都,要另外分出來。」海格特看到利奇忘了提這件事,所以在旁邊補充。
  
  這個提議讓埃爾文感到不爽,但轉念一想,他又不得不接受這個提議。畢竟裴內斯的地位太特殊,如果算在北方軍區,那麼北方軍區的優勢太大了些。
  
  到了這個時候他恍然大悟,為什麼沒有看到卡隆?
  
  那個傢伙顯然正忙著接管城市,裴內斯是留給他的。
  
  「我們兩個老傢伙已經沒什麼指望,再多的功勳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接下來追擊瓦雷丁殘餘部隊的任務就要拜託你們這些年輕人完成了。」

  埃爾文一副忠厚長者的模樣。這次他難得拉上坎貝爾這個過往的競爭對手,就是因為他越來越感覺自己手上的實力不太夠。
  
  埃爾文當然不知道,坎貝爾已經私下和海格特完成交易。
  
  「中部戰區我最熟悉,交給我來打怎麼樣?」海格特握緊拳頭說道。當年他就是在第二階段戰役中嶄露頭角,但當初被瓦雷丁人壓著打,最後還被趕得走投無路。
  
  對於海格特來說,這是他永遠難以忘懷的一件事。
  
  將各路人馬的勢力範圍全都分配完畢,大家算是皆大歡喜,連埃爾文都感覺滿意,因為他得到的是最富裕的一塊。
  
  當然他也明白,他得到的這塊地盤初期會有一定優勢,但是越往後,後勁不足的情況就會顯現。
  
  從總統官邸出來,埃爾文正打算召集他的嫡繫好好商議如何組建北方軍區,沒想到他要找的那些人居然徑直朝他迎來。
  
  埃爾文不感到高興。因為來的人除了他的嫡系之外,更多的是讓他煩心的一幫人。除了他們之外,後面居然還跟著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
  
  「元帥,我們有些想法,不知道您有沒有空聽一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騎士走過來,此人身高超過兩尺,體魄魁偉,生得頗為雄壯,偏偏一臉諂媚。
  
  埃爾文的心裡很不爽。眼前這個就是讓他煩心的人之一。
  
  他原本打算找個理由把這個傢伙打發掉,但轉念一想,既然來了這麼多人,想要三言兩語打發走恐怕不會太容易。再說這次連嫡系的人都跟過來,讓他有些無法容忍。
  
  「說吧,什麼事?」埃爾文冷臉問道。
  
  「這裡不太方便吧?」那個中年騎士閃爍其詞,他看了看四周。
  
  想要找說話的地方容易極了,市中心廣場周圍的咖啡廳全都有專門包廂,就是為了讓人談機密而準備的。
  
  隨意找了一間。剛坐下,那個中年騎士就把跟來的幾個鬼祟傢伙推到前面:「我幫您介紹一下……」

  還沒等他說完,埃爾文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他們是誰,一開始沒想起來,只是有些印象,現在想起來了。」

  說話間,埃爾文指著旁邊的一個人,那是他的嫡系:「哈羅,你帶這兩個人跑一趟,交給法務部的人,告訴他們這裡有兩個漏網的叛國者。」

  這話一說,密室裡的人全都傻了。這不是他們預料的結果,更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埃爾文一瞪眼。
  
  被他指著的那個人立刻醒悟過來,他一把揪住一個人,把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拎出去。
  
  看到兩個人被拎出去,埃爾文朝周圍的人掃視一眼,他釋放出的森然氣息讓所有人都感覺戰慄。
  
  掃視一圈之後,埃爾文最終將目光停在身旁兩個嫡系的身上。對於其他人,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我不管你們私底下怎麼合縱連橫,但在一些大是大非上絕對不允許出錯。那些投降瓦雷丁帝國的家族,記住——是家族。」埃爾文把聲音提得很高,簡直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全都不會再有翻身的餘地。」

  話說到這種程度,白癡都能明白背後的含義。
  
  「唇亡齒寒……」那個中年騎士打算再勸。
  
  「別說了,你如果想和他們混在一起,我不會管你,其他人也一樣。」埃爾文連看都不看那個傢伙。
  
  那個中年騎士被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僵在當場,異常尷尬。
  
  「獨立宮就這麼被毀掉了……當初瓦雷丁人來了都不敢這麼做,那個人卻……」中年騎士想從另外一個角度尋找突破口。
  
  「瓦雷丁人進入蒙斯托克之後做過什麼好事?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他們不拆獨立宮是因為他們仁慈嗎?不是,那是因為他們覺得躺在獨立宮裡的那幾個傢伙,當初的做法和言論,對瓦雷丁帝國在蒙斯托克的統治會非常有幫助。」

  埃爾文知道利奇憋著勁抹黑幾個共和國的創造者。
  
  先是刨墳掘墓,接下來恐怕會在輿論上對那幾位開創者進行攻擊,最後肯定是在學術層面上把幾位「偉人」徹底踩下去,比如重新編寫歷史,公開某些內幕資料之類的。
  
  在這件事上他不會和利奇唱反調。
  
  「蒙斯托克為什麼這麼弱?為什麼我們保家衛國,但那些政客在一旁拚命壓制我們?這就是那幾個傢伙搞出來的。」

  說到這裡,埃爾文惡狠狠地回過頭來看著那個中年騎士:「你別忘了,你也是一個騎士,仔細考慮你的立場吧。」

  「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埃爾文揮了揮手,接著他轉手一指幾個嫡系:「你們留下,有些事交代給你們。」

  中年騎士和其他人垂頭喪氣地離開。等到他們走遠,埃爾文讓剩下三個人把門關上。
  
  「剛才我們在總統官邸已經把各自的勢力範圍劃分好了。蒙斯托克劃成三大軍區,按照當初的兩道防線劃開,北方屬於我們的,但不包括裴內斯;中部屬於海格特,南部給獨立軍。」

  埃爾文將剛才的收穫對三個嫡系說了一遍。
  
  那三個人頓時興奮起來,其中一個反應比較快,他一指門外說道:「怪不得您不再容忍他們。」

  他不敢說得太清楚,不過言下之意就是那些人已經沒有價值。
  
  當初埃爾文接受他們就是為了增加一些籌碼,以便在劃分勢力範圍的談判中能多一些得分。既然勢力範圍已經確定下來,這些人不再是籌碼,而是累贅。
  
  「我像是過河拆橋的人嗎?」埃爾文冷哼一聲,他無論如何都要顧及自己的面子:「不是我不再容忍他們,而是他們自甘墮落。做什麼事不好,偏偏要和叛國者攪和在一起……」埃爾文一副恨其不爭的樣子。
  
  突然神情一轉,埃爾文又變得嚴肅:「我剛才說的那番話,你最好記到腦子裡。那些和叛國者有關的家族絕對徹底完蛋,你們千萬不要沾上去。獨立宮的事你們也不要多管。就算不想說拆得好也別表示不滿,更別讓某些有心人利用。」

  同樣屬於保守派的人物,埃爾文和博斯羅瓦比起來現實得多。
  
  那三個人原本還想勸元帥,站在道義的高度對獨立宮的事做出一些表示,就算不能再增加一些地盤,也能借此增加一些發言權和影響力。
  
  但此刻看到元帥神情如此凝重,他們的話不敢往外掏。
  
  埃爾文知道這幾個手下其實沒有想通,他輕歎一聲說道:「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獨立宮裡的幾個人所創立的共和國,已經滅亡在瓦雷丁人手裡。現在是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反攻的主力是那個人,所以他是最後的勝利者,他有權力書寫歷史。」

  「但是人心自有公道。」埃爾文的一個手下實在難以接受,忍不住反駁。
  
  這些騎士很多都是以前博斯羅瓦的手下,後來才投靠到埃爾文麾下,所以想法更接近博斯羅瓦。
  
  「人心可以被收買,實在無法收買……」埃爾文看著那個手下,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人是會死的,如果人都死了,心中的公道還存在嗎?再說,你畢竟是一個騎士,好好考慮你的立場吧。」

  這已經是第二次提到立場。
  
  提出質疑的騎士頓時說不出話。就算對共和國的幾位創始者心存敬意,但是對蒙斯托克以前壓制騎士的做法,他們都感覺很不舒服。
  
  與此同時,他們也聽出元帥的言下之意。
  
  所謂立場恐怕是假的,真正需要考慮的恐怕是利益,屬於騎士的利益。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19
【第五話】為戰後考慮

  從施泰因到裴內斯的公路上可以看到長長的隊伍。場面和當初蒙斯托克投降時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遷徙的隊伍是從施泰因往裴內斯方向移動,而且隊伍也比以前整齊得多,移動速度也快得多。
  
  偌大一個施泰因,幾乎在一夜之間變成空城。
  
  其中的理由很簡單,住在施泰因的人至少有一半是從裴內斯逃出來的,他們聽到裴內斯已經被收回,自然等不及想要回家,唯恐晚了一步,自己的家就被別人佔去。
  
  至於另外一半人,恰恰打著佔別人家的想法。
  
  誰都知道此刻裴內斯有很多空房子,這些房子原來的主人還能不能回來,誰都無法肯定。就算人回來了,能不能拿出相關證明也是一個未知數。
  
  沒人知道此刻的利奇反倒扔下公務,急匆匆地返回施泰因。不只是他,阿麗亞娜和七姐妹其他成員也都趕來。
  
  看著空蕩蕩的住宅區,利奇和身邊女人們相視一笑。「現在,這全都是屬於你們了。」利奇笑著說道。
  
  阿麗亞娜確實高興,眼前一切讓她覺得趕了長時間的路,總算值得。
  
  「我實在想像不出為什麼那麼多人如此愚蠢?他們以為只要趕到裴內斯,搶下一幢房子就可以讓那幢房子屬於自己?不管是誰佔領裴內斯都不可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吧?」阿麗亞娜歎道。
  
  「也不是愚蠢,大部分人只是不想放過一個機會。只是沒想到真正的機會在他們眼前,他們為了捕捉機會卻放棄了最大的機會。」利奇踩了踩腳下的大地。
  
  在利奇看來,此刻沒有哪個地方比施泰因更有發展前途。
  
  至少在未來幾年裡,只有施泰因能養活數百萬人口;也只有施泰因能提供足夠的工作機會。裴內斯雖然是首都,想恢復正常運轉至少要一、兩年的時間。
  
  如果住在這裡的人不急著離開,利奇和阿麗亞娜真的不知道怎麼從人們手中贖買這裡的土地和設施。現在他們連一分錢都不用花了。
  
  遠處一輛鏟土車正緩緩行駛,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房子正成片被剷平。
  
  「你真壞,連一點餘地都不給那些人留下。明知道肯定會有很多人後侮、明知道很多人會跑回來,居然連退路都不留給他們。」米莉亞尖酸地說道。她和妮絲一樣,雖然把身子給了利奇,但是和利奇的關係並不融洽。
  
  不過這些話不會讓利奇感到慚愧,他現在的臉皮越來越厚。再說,現在也確實是他收穫的時候。
  
  「布勃卡的工廠什麼時候能搬遷過來?」利奇所說的工廠指的不是和軍事有關的工廠,同盟肯定不允許那些工廠搬遷過來。他所說的是諸如軍用食品加工、膠合木板生產、五金工具製造之類的工廠。
  
  這些對於戰後重建都至關重要。當初利奇讓阿麗亞娜組建商行時,考慮的就是在戰後搶佔先機。
  
  現在戰爭雖然還沒有結束,但對蒙斯托克來說,重建卻開始了。
  
  「第一批工廠會在一個星期之後到達,全部搬運過來至少要二十天。」阿麗亞娜想更快一些,但從布勃卡到施泰因距離並不近。
  
  「反正把地盤先佔下來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伯尼貝利那邊,能保證那些鐵工廠和礦山全都歸入商行名下嗎?」問話的是卡門。她和阿麗亞娜一個管商行的運作,一個管生產規劃。
  
  「這沒問題,你讓你的人去接收就可以了。我已經和埃爾文做好交易,而且那裡還駐守著兩千人,都是卡隆的手下。」利奇不會忘記這件重要事。伯尼貝利是礦山城市,金屬冶煉也很發達;三年來伯尼貝利在別的方面沒有什麼進展,但是礦井和金屬加工廠多了不少。
  
  和施泰因一樣,伯尼貝利上上下下每一個人,從平民到騎士都腦袋發熱,已經掌握在手裡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
  
  和這些人比起來,利奇和阿麗亞娜早在兩年前就開始規劃了。
  
  施泰因的工廠、伯尼貝利的礦井和金屬加工廠,很多都是在商行投資下建立起來的。蒙斯托克僅有的一條鐵路就是從伯尼貝利到施泰因,也是利奇提議建造的。這條鐵路在施泰因和其他國家的鐵路相連。
  
  「等到那些人在裴內斯一無所獲,重新跑回來時,我們要不要接納?」阿麗亞娜問道。她的心裡當然希望不接納那些人,不過這得利奇拍板。
  
  「房子都推平了,怎麼讓他們進來?」利奇也挺黑心,「布勃卡一向都是施行軍管,接下來這裡也一樣。有人想回來,問問他們能不能受得了?而且想進來也沒那麼容易,至少要是高級技工。」他的一句話等於定下原則。
  
  隨著隆隆的鏟車推進聲,越來越多的房子被推倒。不過不是全都被剷平,每隔三排會留下一排房子;從布勃卡搬過來的人也要有地方住,利奇只是想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將這座城市重新規劃。
  
  他手上有全套的設計圖,甚至連完成之後的效果圖都有。那將是一座從來沒有人見過的城市,一座精緻小巧卻異常繁榮的城市,一座不需要太多的人,卻匯聚巨量財富的城市。最重要的是,這將是一座完全屬於他的城市。
  
  施泰因西面一座山上有一片寬闊平台,這裡原本是瞭望哨,現在已經棄之不用,不過瞭望哨沒有被拆掉。
  
  既是瞭望哨,四周都是玻璃窗,是大塊的、頂部斜四十五度的那種,站在裡面可以觀察到三百六十度範圍所有情況,甚至連頭頂上方的天空也可以看到。自從利奇發明飛翼之後,連天空都是必須防備的地方。
  
  瞭望哨裡的東西已經被搬空,地上鋪著厚厚的床墊,一大群女人赤裸著身子躺在上面。大部分人有氣無力地趴著,彷彿連動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沒有了。
  
  利奇躺在正中央,卡門和蜜蒂一左一右躺在他身邊。她們跪爬著吐出綿軟香舌,濡濕的舌尖在利奇胸前掃來掃去;輕輕的酥癢感覺雖然算不上非常刺激,卻別有一番美妙。
  
  愛莎則跪坐在利奇兩腿之間。她輕輕握住那根碩大陰莖,手腕時而輕轉,時而上下套動。
  
  愛莎的指甲很長也很漂亮,此刻長而漂亮的指甲又顯露新的用途。只見她輕輕地刮著龜頭,過了一會兒又劃過底下的軟溝。
  
  利奇頓時一陣哆嗦。那些地方原本就是最敏感的部位,愛莎的手法又妙。任何一種刺激,感受的時間長了總會變得麻木。愛莎知道這一點,她刮了幾下之後,慢慢地低下頭,伸出舌頭在他的龜頭舔了一下。
  
  利奇喜歡女人幫他口交,可惜願意這樣做的女人不多。女騎士裡只有諾拉和黛娜願意,偶爾莉娜也會答應,艾米麗那邊除了女孩們的媽媽,只有金妮肯做。
  
  想要享受這種做愛方式只有找阿麗亞娜他們。
  
  這幫女人裡以愛莎的技巧最柔和,她會的那套原本就是用來服侍有錢人的。
  
  她靈活的舌頭開始繞著龜頭打轉,一會兒舔舔馬眼,一會兒又蹭兩下肉溝。愛莎的嘴有些小,將利奇那根碩大東西含在嘴裡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適應半天之後,她終於將陰莖一點點地吞下;一邊吞,她的頭一邊緩緩地繞起圈。
  
  利奇感到龜頭被愛莎的舌頭撥來撥去,要不然就是吸進吐出。不過這些都不是最刺激的,讓利奇感覺受不了的是,愛莎居然用牙齒輕咬他的性器。
  
  這個女人的姿態也異常撩人,她跪伏著,屁股翹得很高,輕輕地擺來擺去。她的神情似乎異常沉醉,嘴裡發出柔膩的「嗯——嗯——啊——啊」的聲音,還吧嗒吧嗒個不停,好像含在嘴裡的不是利奇的性器,而是無上的美味。
  
  愛莎的動作漸漸變得大了起來。她的頭不但轉動,還上下滑移,旋轉著將那根大東西吞進吐出。一開始只是小幅度套動,漸漸地幅度越來越大。
  
  利奇感到大半個性器已被吞入進去,他知道對於愛莎來說肯定不會好受。
  
  這時他看到愛莎轉過身平躺在地上,她的身體挺直,嘴巴和喉嚨幾乎呈一直線。
  
  原本已經頂到頭的性器繼續往裡面滑動,幾乎完全滑入愛莎的喉嚨之中。這種深喉技巧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利奇除了在羅拉莉絲、諾拉、黛娜和莉娜身上享受過之外,只有艾米麗的媽媽英格瑞做過,沒想到愛莎也練成這招。
  
  利奇能感覺到愛莎的難受。她的喉嚨吞嚥得厲害,顯然感覺想要嘔吐。
  
  這招最美妙的就是女人咽喉部位的蠕動,咽喉軟肉緊緊包裹住龜頭,這種蠕動強而有力,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絕強吸力。
  
  這種吸力不是陰道深處的吸力能夠比擬,絕對要強得多,都快趕上羅拉莉絲和諾拉全力運起性技時的吸力。
  
  過了片刻,愛莎似乎漸漸適應,她開始動起來。她的頭緩緩往後退去,利奇那根碩大性器被抽出來,上面滿是愛莎嘴裡的津液。
  
  抽出大半之後,愛莎重新將利奇的性器吞進去。她的動作很慢,一邊吞,一邊還用牙齒輕輕地咬著,感覺美妙到極點。
  
  一吞一吐,一吐一吞,碩大陰莖在愛莎的嘴裡進進出出,看起來說不出的淫靡。
  
  這時阿麗亞娜和莫妮卡一左一右夾著米莉亞過來。
  
  米莉亞極力掙扎,她本就不情願加入其中,剛才一直在旁邊看著,更被姐妹們「淒慘」的樣子嚇到。
  
  不過,最讓她擔憂的還是傳聞中和利奇做愛的女人都會被種下淫毒。她已經不只一次看到姐妹們在冬天裡用冰水擦拭身體,或者用皮帶抽打臀部,為的就是克制陰道深處令人發瘋的癢。
  
  她不希望也變成那樣。
  
  可惜其他人顯然不打算讓她掙脫。不只是阿麗亞娜和莫妮卡拉她過來,卡門和蜜蒂也從利奇身邊起來,一個人抱住一條腿,將米莉亞壓在利奇身上。
  
  愛莎笑嘻嘻地將利奇的性器吐出,用手指握住龜頭,湊到米莉亞的陰道口,輕輕地轉動著。
  
  米莉亞「啊」地一聲大叫。昨天因為是第一次,她感覺更多的是痛,但此刻不同,她覺得一陣瘙癢從花徑口直竄入最深處。
  
  她想掙扎,但其他女人根本不讓她動彈。原本在一邊不好意思的奧黛麗,現似在也湊過來。
  
  在女人幫裡,奧黛麗和米莉亞兩個人算是異類。她們都是處女之身,平時也不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在卡佩奇時奧黛麗委身於利奇,此後再也沒有以前的超然。正因如此,她一直盼望米莉亞也和她一樣成為利奇的女人。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
  
  奧黛麗要麼不動,一動手比其他人更狠。她用雙手按住米莉亞的屁股,用力往下一壓。
  
  米莉亞靠腰力苦苦支撐著不坐下去,原本已經很辛苦了,被愛莎一弄,她的腳有些發軟,現在再加上奧黛麗,自然承受不住。
  
  她一屁股坐下,碩大的陰莖整根被她吞進,而她差一點被頂穿。
  
  強烈的刺激讓她的背脊弓起,她的身體瑟瑟發抖,模樣讓人垂憐。
  
  這副模樣連阿麗亞娜都沒有看過,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
  
  米莉亞和妮絲很像,兩個人都像是假小子,不過本質上他們又有著區別。妮絲其實很女性化,她和翠絲麗這一對裡,她扮演的是女性角色。
  
  米莉亞卻不一樣,她是真正的假小子,骨子裡帶著一絲剛強,所以她才能一個人生存下來,直到遇上阿麗亞娜他們。
  
  但此刻剝離假小子的外表,將那絲剛強徹底粉碎之後,大家終於發現米莉亞原來還是一個女人。
  
  或許一直以來她都把真實的自己深深隱藏,用假小子的性格、用剛強的個性,掩蓋她內心的脆弱。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阿麗亞娜捧住米莉亞的臉,輕聲安慰道:「不用害怕,其實做女人沒什麼不好。」她纖細的手指在米莉亞身上輕輕劃過。
  
  米莉亞的身體有些瘦弱,胸前只是微微凸起,看起來不比未曾發育的女童好多少。她的骨架有些小,屁股不大,渾身的肉充滿緊繃感。
  
  從身材來說,米莉亞不是利奇喜歡的類型。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非常男性化的米莉亞卻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隨著一陣輕吟,米莉亞的陰道劇烈地收縮起來。她沒練過性技,但是陰道收縮的力度卻很大。
  
  利奇沒有動,他把主動權交給阿麗亞娜他們。
  
  在這種事情上,阿麗亞娜的經驗異常豐富,她隨時注意米莉亞的反應。
  
  度過一開始的適應期,米莉亞終於能承受住利奇的那根大東西,她的身體漸漸舒展開。
  
  一看到她這樣,阿麗亞娜的手立刻貼上,一隻手貼在米莉亞的屁股上,另外一隻手貼在米莉亞的腹部。
  
  那兩隻彷彿有魔力的手緩緩揉捏,每一下揉捏都讓米莉亞有一種彷彿在海上浪尖的感覺,整個人忽上忽下,一陣陣莫名快感在她的體內湧動。
  
  阿麗亞娜沒有一下子讓快感變得很強烈。只有一點點地增加快感,才能給一個女人留下美好回憶。
  
  朝其他人使眼色,阿麗亞娜將米莉亞的身體盡量往上抬。旁邊其他人立刻明白,卡門和蜜蒂一邊拉住米莉亞的一條胳膊,莫妮卡扳住米莉亞的肩頭,奧黛麗抱住米莉亞的腰,幾個人一起用力。
  
  米莉亞早已思緒混沌,她任由其他人擺佈。
  
  隨著她被拉起放下,那根碩大陰莖在她的陰道裡出出進進,強力的摩擦和擠壓所釋放出巨浪般的快感,將米莉亞的神智徹底衝垮。
  
  她已經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感覺。酥、麻、酸、癢各種滋味都有,而且交替在她的體內深處擴散,讓她渾然忘記此刻身在何處。
  
  她的氣息變得越來越粗重,令人勾魂的呻吟聲從她的嘴裡飄出,她的身體越來越濕滑,淋漓香汗順著身體往下流淌。她的皮膚變成玫瑰紅的顏色,秋波蕩漾的眼眸瞇成一條縫隙,眼神滿是迷離。
  
  「現在可以了,把她送上天。」阿麗亞娜拍了利奇一下。
  
  利奇立刻明白,他微微一挺腰,碩大性器頓時頂在米莉亞的陰道深處。
  
  米莉亞的身體一下子僵硬,她的肌肉緊繃著,身體反彎過來,兩條腿抖得厲害。她的體內也是一陣陣地痙攣,陰道猛力地收縮,大團黏稠液體噴湧而出。
  
  強烈的快感瞬間吞噬米莉亞的神智,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瘋狂又混亂的性愛不知持續多久,直到那些女人全都不動了,瞭望哨裡才變得安靜下來。
  
  利奇頭枕著卡門的腰,一手摟著奧黛麗,一手抱著米莉亞,身上還壓著愛莎,靜靜地躺在那裡。
  
  其他人全都懶得動彈,甚至不想說話,全都半閉著眼回味剛才的美妙感受,只有愛莎似乎想著心事。
  
  好半天,她用異常慵懶又甜得發膩的聲音,在利奇耳邊輕聲問道:「戰爭結束之後,你打算幹些什麼?仍舊設計那些殺人的機器?還是在幕後操縱蒙斯托克的政治?」聽到愛莎把戰甲稱作為殺人的機器,利奇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能夠理解愛莎的心情。
  
  經歷長期戰爭磨難的人們,對戰甲和駕駛戰甲的騎士全都沒有太多好感。
  
  利奇將愛莎抱到身上,一邊輕輕揉搓,一邊將性器插進去。
  
  這個女人的性器已經紅腫起來,所以陰道顯得有些緊,又因為滿是精液和女人的分泌物,顯得又濕又滑。
  
  那根碩大東西一進去,愛莎輕吟起來,她感到說不出的難受,卻又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利奇沒有用力也沒有玩什麼花招,只是用手按住愛莎的屁股揉捏,享受軟綿的手感,同時也享受愛莎陰道的緊縮和蠕動給他帶來的淡淡快感。
  
  一邊享受,利奇一邊琢磨愛莎剛才的問題。
  
  「戰爭結束之後,我首先要享受一番。」他仰頭看著天空,雙手枕在腦後,異常愜意地說道。
  
  利奇說的是實話。戰爭前他只是一個小市民,生活在社會底層,他家的處境還沒到貧困的程度,但離富裕也很遠,生活對他來說更像是熬日子。
  
  成為騎士之後,雖然他的日子越來越好過,現在更是要什麼有什麼,可惜他很少有好好享受的機會,時不時就有任務。
  
  所以戰後他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喜歡的事,還要把所有的美食都品嚐一遍。等到戰爭的創傷被抹平,在戰爭中毀掉的城市重建起來之後,他還打算去四處旅行,開闊一下眼界……

  看到兩個人談論這個話題,其他的女人也心動起來。
  
  「是啊,戰爭結束之後,我又該幹些什麼呢?」莫妮卡喃喃自語,她和愛莎一樣屬於比較迷茫的那種。
  
  七姐妹裡,阿麗亞娜、卡門和米莉亞都有自己的事業,奧黛麗則對研究感興趣,以後仍舊會和艾米麗他們在一起,她負責研究所那一塊,艾米麗他們負責實驗室。至於蜜蒂有點沒心沒肺,對她來說,生活似乎就是為了活著。
  
  莫妮卡感覺自己沒有其他人的本事,也沒有蜜蒂「灑脫」,所以她感到迷惘。
  
  「我不像大姐懂經營,又沒卡門算計的本事,沒上過學,也沒其他能力,只會劈開腿賺錢。以前在女人幫裡只是一個打打殺殺的角色,我實在想不出以後可以做什麼?」莫妮卡輕歎一聲。
  
  「這有什麼關係?我、卡門、米莉亞都需要幫手,你願意跟誰都可以。」阿麗亞娜安慰著。如果對其他人她就不會這麼直接說話,怕傷了對方的自尊心,只有對莫妮卡用不著拐彎抹角,因為莫妮卡的性子直。
  
  「我只是覺得自己沒價值,還不至於真的要找個地方混事。就算什麼都不做,想要吃口飯總是沒有問題吧?」說著莫妮卡滾到利奇身邊,在他的身上磨來磨去。
  
  莫妮卡的感歎讓旁邊很多女人有一種深深失落。
  
  女人幫裡面像阿麗亞娜、卡門、奧黛麗這樣的人物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和莫妮卡一樣,以前就是靠出賣色相混口飯吃,除了擅長察言觀色和往來應酬,其他什麼本事都沒有。
  
  「當初不是說好了嗎?以後商行要發展,到處都需要代理人。」利奇不知道這些女人的感歎來自何方。
  
  「我們早試過了,根本不是那塊料,連文件都看不懂,底下的人還唬弄我們,背後說得還很難聽……」莫妮卡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利奇也能猜到是一些什麼難聽的話。
  
  「算了,算了,我和愛莎只是感歎自己沒用,想要做點什麼,又不是向你討差事。」莫妮卡笑了起來。
  
  利奇一愣,不過他很快地明白,這幫女人的迷惘根本是因為他們的空虛。
  
  如果是其他女人,在這個年齡肯定已經結婚,有了各自的家庭,甚至有了孩子,應該沒有那麼空虛。有朝一日這些女人找到歸宿想離開他,他不會阻攔,但是他不會主動幫他們找老公。
  
  突然,利奇想到自己。
  
  一旦沒有戰爭,騎士的生活會很乏味。除了追求更高層次的力量和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好像沒有其他可追求的。但對他來說,前者只是時間的累積,後者他已經不用追求。只要想像大叔和老伯就知道這種生活有多乏味。
  
  利奇只要想到自己整天守著那座圖書館,或者無所事事地在食材鋪裡打瞌睡,他就感覺不寒而慄。
  
  他同樣也對插手政治不太感興趣。等到把新的規則確立起來,再把老爸扶上總統的寶座,之後他不會再多管什麼事。他不希望看到騎士受到壓制,同樣他也不想矯枉過正,讓騎士高於政府之上。
  
  這樣一來,他或許真的如同愛莎所說,唯一的追求只有設計出更好、更強的戰甲。但隨著戰爭結束,各國對於戰甲性能的追求將會變得不那麼熱切。
  
  利奇沒有考慮過插手商行事務。有些人比如阿麗亞娜和卡門,他們可以從經營和管理中得到滿足,但是他卻沒有這種樂趣。以前他就是一個甩手掌櫃,他一向只喜歡提供點子讓別人實現。
  
  他倒是和艾米麗差不多,更喜歡創造。
  
  利奇眼前一亮,他終於想到自己可以做些什麼。
  
  他或許可以將太古時代的科技逐漸重現出來。
  
  不過轉念間他又否定這個想法,因為太古文明的終點是一場徹底毀滅一切的戰爭。從當今文明的歷史來看,因為戰爭而毀滅世界的可能性仍舊非常巨大。
  
  利奇感覺有些無所適從。與此同時,他隱約有了一絲猜測。初代聖皇雖然製造出第一部戰甲,但對其他一些明顯可以照搬的技術卻視而不見。當初他以為這是初代聖皇私心作祟,但現在想來,說不定那位陛下已經看出按照太古文明的軌跡繼續發展下去的危害。
  
  戰甲技術看起來似乎是一種毀滅性的技術,但仔細琢磨卻會發現,正是因為有了戰甲,所以當今文明在戰爭科技上走了完全不同的一條路,追求個人的武力,把戰爭規模局限在騎士和騎士之間。
  
  太古文明不注重個人武力,而是追求科技力量。到了後期,各國競相建造幾公里長的超級太空戰艦,大量製造能打到世界任何角落的巨型火炮,瘋狂囤積那種可以讓整座城市毀滅的炮彈。就是這些東西讓世界毀滅了。
  
  傍晚時分,利奇回到裴內斯。擁有反重力飛梭之後,他想前往任何地方都異常方便,從施泰因到裴內斯只要半個小時。
  
  因為騎士總部半邊坍塌的緣故,所以臨時找了一幢大樓做為辦公的地方。
  
  利奇一進去,莉娜立刻找上他。
  
  現在裴內斯的管理暫時由她負責,因為她既是獨立軍的成員,又屬於豪門世家的一分子,再加上她的人脈很廣,協調各種事情比別人都有優勢。
  
  莉娜本來有事找利奇商量,走過來之後她突然抽了抽鼻子,臉上頓時陰沉:「怎麼?又去找那幫女人鬼混了?」

  莉娜本能感到嫉妒,特別是當她也感覺「飢渴難忍」,但因為手上的事太多,時間也不太方便,所以沒辦法飽餐一頓的時候,她的心情越發變得糟糕。
  
  利奇連忙嗅了嗅,不過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有空出去鬼混的話,我給你找點事情做怎麼樣?」莉娜將手裡一大堆文件塞到利奇手裡。
  
  「我不擅長這些,再說我馬上要跑一趟天之城。」利奇連忙把文件塞回去。他沒撒謊,剛才愛莎問他的事令他有所感觸,他覺得有必要跑一趟天之城。
  
  「嗯哼。」莉娜只用鼻子出聲,她斜眼看著利奇。在天之城還有一個安妮莉亞等著呢。對於那個本家,莉娜一直有些不舒服。
  
  「那邊的研究已經進入最後階段,除此之外,我還要協調經濟援助的事。」利奇有的是理由。這個理由不但是對莉娜說的,更重要的是要讓那邊也相信,要不然安妮莉亞可能會產生猜疑。萬一因此暴露蘇珊的存在就麻煩了。
  
  「不管怎麼說,你走之前把這些事情處理掉。」莉娜又把文件塞到利奇手裡。
  
  「用不著這樣吧?我保證盡快回來。」利奇對莉娜只能百般遷就,他知道莉娜現在是藉機發洩,以往就算有事需要他處理也只是問一下他的想法,具體的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做。
  
  看到利奇這番模樣,莉娜心頭漸漸有些解氣,她這才說道:「從施泰因、伯尼貝利和德昂過來的人,用不了幾天就要到了,你讓我怎麼安排他們?」

  「當初不是說好了嗎?把他們安排在城外的難民營裡嗎?有確切身份證明的人可以讓他們進城。」利奇說道。
  
  「現在城裡很亂,很多房子被人佔了,大部分是瓦雷丁人惹的麻煩,少部分是有人在渾水摸魚。以前的房產登記大多遺失了,有關的政府機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重建,更不知道重建之後能不能理順這團亂麻……」莉娜有些抓狂,她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麻煩的事。
  
  利奇撓了撓頭,他也頭痛。以前還在讀書時就看過為了房產而發生的爭執,有些爭執非常簡單,有些卻很複雜。他看過爭執雙方都是受害者,都有各自理由的案件。
  
  「先把有身份證明、有房產證明的那些人搞定。不管怎麼說,當初他們沒有留在裴內斯當順民就值得優先照顧。那些可以證明是住在裴內斯,但是拿不出房產證明的人,給他們找一個房子暫時住下。」利奇雖然沒說什麼房子,但言下之意自然是找差的房子安排:「反正你看著辦,出現爭執的話,可以稍微偏袒一些裴內斯的人,然後是伯尼貝利和德昂的人,留在裴內斯沒離開的順民最後考慮。」

  利奇給這件事定下原則。他知道這種做法算不得公平,但不這麼做的話,裴內斯會處於混亂的狀態。
  
  「這件事我知道怎麼辦,第二件事是那些農田怎麼處理?雖然和房子的情況差不多,但農田還有播種問題,總不可能閒置吧?」莉娜拿來的全都是棘手問題。
  
  「把所有農莊主全都集中起來,重新審核他們的土地所有權證明。無主土地全都由國家收回,找一批人去耕種,不過土地不算他們的。那些農莊主來審核證明時,你讓人順便查一查他們有沒有和瓦雷丁人做過交易。」

  利奇對大部分的農莊主一點好感都沒有,他早就從情報部門知道,瓦雷丁人來了之後,在鄉村施行的是和瓦雷丁本國一樣的佃戶制度,一大片田地往往屬於一個莊園主,田地由莊園主找佃戶耕種。瓦雷丁人這樣做是為了管理起來方便,他們徵集糧食時只要找莊園主就可以了。這個制度明顯引誘人投靠佔領當局。
  
  雖然投靠瓦雷丁人不意味著狐假虎威巧取豪奪,但這麼做的人也不少,所以利奇早就打算對付他們。
  
  莉娜的事還沒有搞定,又有一群人走過來。讓利奇感到驚訝的是,卡隆居然在裡面,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幾個陌生人。
  
  利奇對卡隆當然客氣幾分。卡隆是黛娜的父親,而黛娜是他的師傅。
  
  打過招呼之後,卡隆一指跟著他的幾個人說道:「這幾位都是伯尼貝利過來的,跟我也算熟悉,他們的人現在駐紮在南郊。」

  卡隆一介紹,利奇立刻明白。顯然這幫人不是卡隆的手下,既然是伯尼貝利過來的,只可能是埃爾文的人,或者說原本是埃爾文的人。
  
  利奇雖然不知道埃爾文在和他談好勢力範圍之後,立刻把這些失去利用價值的傢伙一腳踢開,但他知道埃爾文遲早會甩掉這些累贅。
  
  埃爾文不要的東西,他當然也不會要。
  
  「學院整理得怎麼樣了?」利奇根本沒有搭理剛才的話題。卡隆這麼和他說話顯然也是不想管這件事,只是推卻不了情面被拉來。
  
  如果卡隆真的想收下這些人,根本用不著帶過來,只要直接說一聲,或者讓黛娜帶個話就足夠了。
  
  現在這麼做顯然是為了讓這幾個人碰釘子。
  
  「一切都保留得挺完好。」卡隆立刻接下利奇的話。
  
  說到騎士學院,卡隆的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神情。
  
  五年的戰爭使得騎士大量減員,也讓出生率降到最低,居然才二十幾個小孩,這裡面有三個是利奇的孩子,其中一個更是他卡隆的外孫。
  
  「最近幾年裡,學院可能會非常清閒。」卡隆自嘲般說道。

  看到卡隆臉上的怪樣子,再聽了這番話,利奇馬上明白。
  
  卡隆的模樣讓利奇多少有些可憐,他覺得有必要做些什麼,這可是真正的自己人。
  
  腦筋一轉,利奇有了一些想法,他咳嗽一聲說道:「蒙斯托克積弱已久,騎士的水準普遍低於其他國家,我覺得騎士學院可以開設高級班,給比較優秀的騎士一個深造機會。反正最近幾年不會有多少孩子,騎士學院的教官們肯定會非常清閒,不如找點事做做。」

  他不是信口開河。當初在卡佩奇時海格特就找他幫忙,讓他請來一批教官指點海格特的那些手下。後來獨立軍也學著這麼做,一年多下來效果非常明顯。
  
  「那好啊。」卡隆眼睛在發亮。
  
  人總是有名利心。身為蒙斯托克僅有的四名輝煌騎士之一,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只是充當高級保姆的角色。幸好利奇把裴內斯劃給他,不過裴內斯是首都,雖然由他管轄,但他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樣隨心所欲,真的把裴內斯當做自己的地盤經營。
  
  利奇的提議看起來沒給他增加任何權力,反倒多了不少事,實際上卻是讓騎士學院的地位提升許多。
  
  有資格送來深造的肯定是會派上大用場的人,這些人將來說不定就是兵團長、軍團長、軍區指揮官。
  
  只要一想到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學生,卡隆的心裡已經滿足了。

  請續看《騎士的血脈》第三十八集

  下集預告

  為了向人工智能蘇珊求助,利奇找了一個理由再次造訪天之城;而在與各國代表進行形式上的同盟聯合會議中,利奇毫無預警地丟出了一顆震撼彈,讓安妮莉亞措手不及!這個從太古秘聞推衍而出的結論究竟是什麼?利奇又想從中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呢?

  裴內斯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的抗議行動,使利奇再次體認到必須將蒙斯托克舊有勢力完全剷除之必要,眾人雖然同意,但仍不免利奇的作法將走上獨裁之路,但利奇的真意卻是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21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八集

第一話  太古秘聞

  馬路兩邊,兩排盛裝的衛兵手持儀仗長戟站立。長戟的頂端掛著飄揚的綵帶,戟頭流光溢彩、奪人眼目,看起來威嚴中充滿華貴。

  在這些儀仗衛兵的後面是手持鮮花和花籃的迎賓群。這些人同樣一身盛裝,現在是一月,天氣異常寒冷,但這些人都不敢穿得太臃腫,所以不少人瑟瑟發抖,臉上又要顯露出笑容。

  看著這些人,利奇為他們感到可憐。與此同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安妮莉亞女皇的情景。

  那時候他就在歡迎的人群裡,手持鮮花,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沒想到時隔五年,他居然有資格享受別人的迎接。

  儀仗隊盡頭站立的人全都是帕金頓聖國的大人物,為首正是女皇安妮莉亞。

  車緩緩地停下,一個宮廷侍衛跑來打開車門,利奇從車上下來。

  安妮莉亞遠遠地迎過去,那些大人物們全都跟在女皇陛下的身後。

  「祝賀你,蒙斯托克總算復國了。」安妮莉亞女皇走到近前說道。

  利奇一笑。他已經明白,這就是他所得到的待遇和以往不同的原因。

  以前的他再怎麼有能力,只不過代表自己一個人。

  像大叔那樣,在戰爭爆發之前,大叔身為劍聖雖是地位超然,但在蒙斯托克時,接待他的規格甚至比不上密斯拉公主,出席會議的時候,他的座位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同列,實力比他差得多、名聲也遠遜的博斯羅瓦反倒坐在前排,因為博斯羅瓦代表的是蒙斯托克軍方。

  等到戰爭爆發之後一切都變了,大叔成了卡佩奇最高統帥,他代表卡佩奇,地位一下子和安妮莉亞女皇、卡洛斯皇帝、尼古拉四世平齊。

  忽然間利奇的心頭生出一絲感悟。怪不得有那麼多人殫心竭慮想站到權力的巔峰之上。

  一旦站在這個位置,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國家。

  「沒有同盟各國的幫助,我們根本走不到這一步。」利奇非常公式化地應答。

  平心而論,利奇不喜歡面子上的東西,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木偶。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位公主殿下在他面前會顯得那麼叛逆,這顯然是一種發洩。

  雖然不喜歡,但是必須忍受。

  當一切終於結束的時候,利奇感覺渾身發癢。他此刻最想大笑三聲,然後打兩個滾。剛才那套儀式讓他憋得發慌。

  以前來天之城,他要不住在獨立兵團的駐地,要不就是住在聖殿裡。這一次,卻不一樣,他被安排在專門讓國賓下榻的捨圖爾宮。這座宮殿位於議會區,和皇宮遙遙相對,說它是宮殿,其實更像是一座園林。

  這裡分成前後兩部分,前半部分是一幢六層樓建築,從上往下看像是一個「H」字形;後半部是一座園林,佔地差不多有一個街區大,面積算是一般,但是勝在雅致。

  利奇被安排在頂樓,從窗口可以看到對面皇宮的景色。

  「對這裡還滿意嗎?」安妮莉亞屏退左右,陪利奇走到陽台上,「這裡以往只有卡洛斯、馬克斯和尼古拉有資格住進來。」

  「卡洛斯老頭和尼古拉那個胖子居然爬得動樓梯?」利奇開玩笑說道。這裡沒有其他人,他說話用不著像剛才拘謹。

  「說實話,你來得比我預料中要早。本來我以為你至少會等到蒙斯托克的局勢穩定之後。」女皇陛下不知道利奇過來不是為了尋求經濟援助,那只是一個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蘇珊這部超級智腦。

  「主要是因為現在沒什麼事。等各路大軍抵達之後就沒有空閒了。」利奇早就想好借口。

  這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瓦雷丁人南逃,海格特率領人馬亦步亦趨步步緊逼,但是大的戰事沒有發生,各路人馬尚未抵達,布勃卡的工廠還沒有搬來,現在可以說是最空閒的時候。利奇趁這個機會跑一趟天之城,挾蒙斯托克復國的氣勢和同盟展開談判,確實有可能比其他時候得到更多的好處。

  「我為你準備一個報告會,是有關未來戰爭走向的,各國的大使館已經發來申請,希望能夠參加這個會議。」女皇陛下為了此事煞費苦心。

  這個會議其實是旁襯,真正用意是為了讓人知道蒙斯托克已經復國。

  在蒙斯托克復國這件事上,同盟內部有不少異聲,畢竟蒙斯托克曾經投降聯盟。

  和蒙斯托克情況相同的國家很多,西部走廊各國幾乎都是如此,中線的緩衝地帶也有不少投降國家。

  同盟內部原則上對這類國家採取的是敵視態度。如果善待蒙斯托克,那些性質與之類似的國家會要求同樣對待。

  「我聽說了,沒有想到羅索托帝國在同盟內部還有那麼多支持者。」利奇憤懣不已,他知道針對蒙斯托克的國家背後都有羅索托帝國的授意。

  「也未必是什麼影響力,只不過各國都有自己的打算。」安妮莉亞比誰都明白其中奧妙,最擅長玩這一手的就是帕金頓:「在聯合會議上聲音喊得最響的是奇斯卡爾山脈東麓的中立國,他們怕你們壯大起來會造成威脅。再加上那片區域還有很多中立國已經投降聯盟,他們一心想著能從那些國家得到一些好處。」

  女皇陛下點出其中關鍵。

  利奇恍然大悟的同時,又暗自好笑起來。

  這些中立國家還真無恥,本來就是牆頭草,因為聯盟打過來才靠向同盟,開戰之後也沒有任何貢獻,到了這時候反倒要算計別人。

  不過這些國家都瞎了眼,他們盯著的那塊肥肉早已在卡佩奇的算計之中。

  利奇一向都奉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原則,他暗自盤算怎麼聯合卡佩奇,給這些國家一些苦頭吃。

  他沒想過動刀動槍。不需要採用武力,只要從經濟上封殺這些國家就足夠了,這些國家恰好被包夾在蒙斯托克和卡佩奇之間,經濟實力都很單薄。

  在經濟方面,蒙斯托克的地位不低,卡佩奇更用不著說。兩頭大象用力一夾,絕對可以把這些牆頭草全都擠成肉醬。

  「時間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安妮莉亞準備離開。

  現在不是以前,身為蒙斯托克的代表,利奇實在太顯眼,安妮莉亞如果在這時和他歡好,很容易被別人說閒話。

  安妮莉亞走了,利奇沒讓人進來服侍,他一個人進了臥室。

  以往旅行時,利奇總是自己帶著一個皮箱。這次他代表國家來帕金頓,身邊跟著一大堆工作人員,他幾乎什麼都用不著管,多少有些不太習慣。

  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皮包,那是他唯一的私人用品,裡面放著他的戰鬥服和一些零碎小工具。

  將窗簾拉上,利奇打開皮包,小心翼翼從裡面取出一個頭罩戴在頭上,然後輕輕按了一下按鈕。

  讓他嚇了一跳的是,蘇珊猛地一下冒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利奇左右看了看,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被人發現這個秘密。

  「放心,你現在已經進入意識空間了。」蘇珊輕笑著說道。

  「那麼……」利奇驚訝地指了指四周。

  「這是我模擬出來的世界。我原本擔心你無法接受一個虛擬的世界,所以把裡面弄得和外面一樣,沒想到居然嚇到你了。」蘇珊說道。

  利奇眨眼看著眼前這個傢伙。要不是他知道這是一個人造智能,他肯定會懷疑這根本是她搞的惡作劇。

  打量四周,利奇摸了摸旁邊的床單,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一切都和真的沒有什麼兩樣,他能感覺到被子的綿軟和光滑,臉頰上同樣有被撫摸的感覺。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虛擬現實技術在太古時代只不過是給人用來娛樂的東西。」蘇珊對利奇的反應早在預料中,之前的七個人也曾有過同樣反應。

  利奇想起來了,他確實從蘇珊那裡看過類似資料,只不過以前沒有親身體驗過,所以才會吃驚。

  「我碰到一個難題。」利奇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他總不能說自己因為一個女人的提醒,突然發現一旦戰爭結束之後他將會陷入空虛,所以想請蘇珊給個建議。

  想了半天,利奇還是先問另外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按照文明進程繼續發展下去,人類會不會再次走向毀滅?」

  「你並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之前的那幾個人也問過類似問題,可惜,我沒有辦法做出回答。文明的發展總會出現不同的變數,如果能靠邏輯推理知道未來的話,太古時代就不會終結了。」蘇珊難得地表現出一絲哀傷。

  「難道太古時代的人沒有意識到他們有朝一日會毀滅?」利奇感到不可能。任何時代都會有眼光深遠的人,也會有充滿憂患意識的人。從太古人類掌握足以毀滅世界的武器的那一天起,肯定有人會想到這些武器將導致末日的到來。

  「有,而且這樣的人很多,甚至有一段時間,整個世界都在努力消除隱患,也一度顯露出美好的前景,可惜科技的發展最終又把人類拉回老路上。」蘇珊歎道。既為最高級的人工智能,她擁有基本情感,太古時代的終結確實令她感到異常遺憾。

  「你以前沒有提過這件事。」利奇有些不悅。

  「因為你沒有問,雖然我現在看起來像人,但我畢竟不是人類,我只會回答你想要知道的問題。」蘇珊答道,她又恢復沒有情感的樣子。

  「現在我已經問了。」利奇感到一絲苦澀。他確實忘記這件事,忘記蘇珊本質上和他的那件戰鬥服上裝的兩台智腦一樣,都是金屬和硅的混合物。

  「那是在太古時代中期快要結束的時候,因為人口急劇膨脹、資源枯竭,環境污染嚴重和有能力製造毀滅性武器的國家越來越多,大家都認為整個世界已經到了毀滅邊緣,為此各國開始尋找解決的辦法。當時也確實起了一些效果。」

  利奇有些急不可待地問道:「後來呢?為什麼後來文明仍舊走向毀滅?」

  「因為太空技術出現突破性的發展。太空中到處都是資源,離我們最近的月球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的超級礦山,需要能量的話,土星上的氚取之不盡。就算人口增長再多,太空都可以提供足夠資源。

  「雖然資源的問題解決了,卻埋下更深的隱患。太過豐富的資源也讓太古各國的實力變得越來越強,武器的威力也變得越來越恐怖。

  「一開始各國還可以克制,但人類的心思非常奇怪,擁有得越多就希望得到更多,也越害怕失去已有的一切。正因為如此,各國開始儲備武力,競相製造威力強大的武器。

  「不過更根本的原因是,戰爭的意義改變了。在太空時代之前,大部分戰爭是為了獲取利益,或是為了土地,或是為了資源,或是為了市場。但到了太古時代中晚期,恐怖主義蔓延。初始還稱不上戰爭,只是小規模的破壞活動。

  「太空時代的來臨讓資源變得豐富,可以用來製造毀滅性武器的材料也變得比較容易得到,越來越多的國家擁有這類武器,最後恐怖組織也能製造這種武器。「恐怖的時代終於到了。

  「隨著十幾座城市消失在恐怖組織的毀滅武器之下,戰爭變成純粹因為仇恨而進行的殺戮。那些受到傷害的大國為了自身安全,毫不留情地將可能是恐怖主義溫床的國家,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從此之後,戰爭的意義就改變了,不再是為了利益,而是為了生存的權利。戰爭的目的也改變了,不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毀滅。勝利的條件也變了,佔領對方的領土不再被認為是勝利,只有把對方全部殺光才算勝利。

  「恐怖時代非常短暫,但籠罩在人類心理上的陰影卻持續到末日之戰。

  「正是因為那場恐怖的殺戮,各國變得神經緊張,擔心其他國家比自己強,怕別人毫不留情地將自己毀滅。所以大家試圖在武力上壓倒別人。」

  蘇珊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後半段歷史,利奇早已看過多次。

  這個答案出乎利奇的預料。

  他確實沒想到進入太空居然是滅亡的開始,資源豐富竟然是毀滅的根源。

  利奇猶豫了。

  文明的發展原本就是要不停地開拓,不停地創新,不停地挑戰更高更遠的目標,跳出星球的束縛、前往廣闊無垠的宇宙幾乎是必然的選擇,那豈不是走回過去的老路?

  至於讓人們直接養成節儉樸素的習慣,他對此一點想法都沒有,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初代聖皇知道這些嗎?」利奇隨口問道,他想要證明一件事。

  「知道,不只是他知道,另外幾個人也都知道。」蘇珊的回答如同利奇的猜測。

  天之城乃至整個帕金頓聖國給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氣派和奢靡,帕金頓人對於奢侈享受的追求是非常有名的。

  不只是皇室、貴族,也不只有錢人喜歡奢侈享受,帕金頓的平民也過著非常奢侈的生活。

  這裡的平民住的是別墅。在帕金頓很少看到公寓,僅有的公寓住的全都是學生,那是不得已而為之。

  帕金頓人一日三餐之外還有喝午茶的習慣,下班後男人們會泡在酒吧裡,晚上往往還要來一頓宵夜,喝的酒都是上好的,吃的東西追求精緻。

  可以說,對奢侈的崇尚早已滲透帕金頓人的骨子裡。甚至擁有帕金頓人血統的人也都有奢侈的習慣。

  利奇記憶最深的就是當年他第一次進莉娜的房間,那個房間亂得像是狗窩,髒得如同豬圈,但扔得一地的東西居然都是一些奢侈品,比如名牌皮包、高級首飾之類的東西。

  連知道太古時代毀於奢靡的幾位聖皇都沒有做到節儉這一點,利奇更不可能奢望他能改變這一切。

  正當利奇感到迷惘,蘇珊在一旁安慰道:「現在和太古時代比起來,或許要安全一些。當初亞歷山大問過我,太古時代最大的危機是什麼?我回答說是能源危機。早期是對能源類資源的爭奪引發大量戰爭,後來又因為能源巨量消耗,造成環境污染、溫室效應和資源枯竭,再加上太古時代後期的武器大部分是能量射流類和能量爆炸類的武器,所以能源問題一直都是人類的夢魘。

  「亞歷山大問我,有沒有避免的辦法?

  「最後我給了他能量結晶技術,這是比較高效和安全的能源技術,人類沿著這條路發展下去,可以避免很多致命的問題。」

  「能量結晶安全?」利奇感到滑稽。戰甲靠這玩意兒驅動,能量結晶還可以用來製造爆炸裝置,他一點都看不出安全在哪裡?

  「當然,和裂變技術、聚變技術、物質湮滅技術比起來,這要安全得多。和蒸汽機技術、內燃機技術比起來,又沒有那麼多污染。

  「再說,這些技術就算給你們恐怕也沒什麼用,蒸汽機技術需要大量煤炭,現有的煤炭是在大毀滅之後的百萬年裡生成的,數量不是很多,用來煉鋼還可以,用來做燃料就不行了。內燃機技術更沒有用處,你們根本沒有石油,太古時代的石油是用幾億年的時間積累的,不用石油的話,除非燒酒精,不過成本太高了……」蘇珊滔滔不絕地說著。

  利奇沉默不語,他不得不承認初代聖皇的睿智。這個傢伙的選擇確實把戰爭引向以個人實力為主的模式。

  在這一點上,利奇本人也有自傲的本錢,因為他把戰爭的規模進一步縮小,變成高階騎士之間的較量。~

  問題是,初代聖皇搞的那套東西沒有考慮平民階層,所以戰爭模式確實改變了,變成局限於騎士之間的遊戲。但除了戰爭之外的一切,仍舊按原來的路漸漸摸索。

  利奇以前一直感到奇怪,為什麼當今文明的發展速度比太古時代慢那麼多,現在看來,問題出在幾個關鍵點上。

  沒有足夠煤炭,就算發明蒸汽機也無法大規模運用。沒有石油,內燃機就不會出現。

  「現在,你告訴我,在太空時代到來之前,太古人類為了解決資源匱乏,發明了些什麼技術?」利奇打斷蘇珊的「演講」。

  「有很多技術,你自己看吧。」蘇珊隨手一指。

  利奇的面前跳出來一個龐大的樹狀結構。

  他對於這一套已經不再陌生。

  這個樹狀結構主要有五根主幹--能源、交通、城市、農業和污染。

  看了一眼這個樹狀結構的規模,利奇知道,他如果從頭到尾看一遍恐怕要幾個月的時間。

  他必須要有所選擇。

  點開農業和污染這兩個分支,他隨意掃了一遍。果然,這兩樣對他來說,意義都不是很大。

  當今文明還沒有污染嚴重到讓人無法生存的地步,而且缺乏煤炭和石油,也缺乏其他一些化工資源,當今文明想走到那一步恐怕有些困難。

  至於農業,諸如無土栽培、集中養殖、廢棄物循環利用之類的技術,他早就已經掌握,當初為了拉攏德雷達瓦人,在這方面花費了不少心思。

  點開能源分類,利奇也隨意掃了一遍。

  很快他就明白了,裡面大部分都是怎麼利用太陽能、風能和潮汐能,這些自然能量最終大多轉變為電能。

  對於這一點利奇有些猶豫。

  初代聖皇選擇能量結晶技術,原因恐怕是能量結晶的適用範圍比較小,電能就不同了,適用範圍極大,很容易讓人,上太古時代的老路。

  但是不用電能,在蒸汽機和內燃機技術無法出現的情況下,文明的進程正漸漸走向停滯。

  猶豫不決的他點開另外兩個分支。

  交通其實也和能源有關,裡面的技術大部分是考慮怎麼用電能或燃燒氫氣來代替石油。

  歸根究底還是電能。

  當最後一個分支展開時,利奇的眼睛一亮。

  他終於找到他要的東西。

  建築不只是建造房子那麼簡單,還有城市和住宅區的規劃。

  顯然,那是一個由奢侈漸漸回歸節儉和簡約的時期,所有的建築物都沒有花俏的外部裝飾,但它們的造型、線條和互相之間的搭配,卻給人一種靈動感。

  如果說單獨一幢建築物很美,組合在一起的城市就更有難以形容的美感,這可以稱得上是藝術。

  利奇立刻知道後半輩子不會再感覺空虛寂寞。

  以後不造戰甲了,轉而造城市。

  現在的蒙斯托克,整個中部和南部幾乎被打爛,十座城市有八座被毀,剩下的兩座也是殘損嚴重。

  就像有一塊潔白的畫布鋪在他面前,等他在上面任意揮灑。這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的機會。

  看著一座城市逐漸被建造起來,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入住這座城市,在裡面生活工作,那種成就感不是設計出一種戰甲所能比擬的。

  再說,他也確實有一份私心。

  他拚命詆毀共和國的創始人,其中有他本人的意思,他確實對那幾個人看不上眼,不過更多原因卻是為了需要。既然要徹底改變原有的政治架構,必須從根基把原有理念全都推翻。

  但只有詆毀還不夠,他必須比那幾個創始人更加出色,需要實實在在留下一些東西。

  人都是現實的,如果人們感覺現在確實比以前更好,他們自然而然會接受現在的一切。只需半個世紀的時間,過去的蒙斯托克共和國將會徹底從人們腦子裡消失。

  「有沒有哪種建築方式,既能建造起來速度很快,又能有很多的變化,不至於千篇一律,以後擴建或改造也可以容易些,除此之外造價最好也便宜些。」利奇一口氣提出許多要求。

  他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既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天底下好像很少有這種便宜事。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蘇珊的回答居然是:「有。」

  她的手又一指,一幅立體畫面出現在利奇的面前。

  那是一座城鎮,一座正在迅速建造中的城鎮。

  以往建造一座城鎮都是從平整土地開始,但眼前的這座城鎮卻完全不同。首先做的居然是打地樁和鋪設管線,然後聳立起一根根立柱,這些立柱高低不同,隱約可以看出整座城鎮的輪廓。等到立柱豎好之後,開始鋪路和架起一根根橫樑……

  利奇看著這座城鎮漸漸被建造起來,整個過程給他的感覺像搭積木。

  此刻的他對於工程建造不外行,所以一眼看出這種建造方法的好處。

  「這就是我要的。」利奇喊道。

  「用這種方法建造一座十萬人的中型城市只需要一到兩年的時間。太古時代中期的後半段,地震、海嘯之類的災害層出不窮,這種模式用來重建城市速度非常快,不過這種模式也有缺點,比較高大的建築物不能用這種方式。」蘇珊在一旁解釋,同時也給了小小的警告。

  利奇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蘇珊所說的高大建築物,指的是幾十層百尺以上的高樓,現在最高的大樓在卡佩奇,只有十二層。

  至少在一、兩個世紀之內,他用不著在意剛才那個警告。

  「把有關資料都給我。」利奇命令道。

  資料很多,不過蘇珊知道怎麼選擇,再說她始終堅持一個原則一這個世界上沒有出現的技術,她絕對不會拿出來。

  整理出來的資料輸入兩塊記憶晶片裡。

  「我需要你幫我設計一座城市。」利奇覺得一事不煩二主,乾脆把裴內斯的設計也交給蘇珊。

  「可以,不過我需要詳細的地質報告。」蘇珊的要求非常簡單。

  利奇的手上沒有蘇珊要的東西。

  「我回頭會把地質報告給你。你現在幫我整理資料,我明天有個會議。」利奇不會放過蘇珊這個超級秘書。

  開會地點在聯合指揮部大樓裡。對於這個地方利奇一點都不陌生,曾有一段日子他天天都要到這裡參加會議,那時他只有坐在底下聽的分。此刻他卻是會議的主角。

  昨天一晚的準備確實讓他有了許多收穫。

  進攻裴內斯時,因為戰局非常混亂,大家各打各的,就算事後對戰鬥記錄重新進行整理,很多東西仍舊顯得雜亂。

  直到昨天晚上在蘇珊的幫助下,把所有記錄整理一遍之後,一些隱藏在深層的東西才浮現出來。

  利奇算是比較晚到場的人物,他不是有意要拖延,而是禮儀官的安排,大人物總是在最後出場。

  坐下之後,利奇朝四周看了看,參加會議的人他大多都認得。

  來的人級別都不低。

  最後到場的自然是安妮莉亞女皇。她一到來,大廳的門轟然一聲關上,緊接著聽到落鎖聲。

  整個大廳和外面徹底封閉起來。

  「各位,在新年剛過的時刻從蒙斯托克傳來天大的好消息。蒙斯托克已經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收復首都裴內斯,這代表蒙斯托克正式復國。這是蒙斯托克的勝利,也是同盟的勝利,讓我們對此表示慶祝。」開場白自然由女皇陛下來說。

  一般而言,開場白都是空洞乏味的客套話,這次也是一樣,但仔細體會,在場的人都從中聽到不少內容。

  此刻同盟聯合會議對於蒙斯托一克的處理,各國代表分持兩種觀點,至今爭論不休。此刻安妮莉亞藉著開場白正式表明自己支持蒙斯托克,這不是一件小事。

  除此之外,安妮莉亞也從這番話裡透露出對類似情況的判斷準則。安妮莉亞剛才說了,蒙斯托克已經「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收復首都裴內斯。

  這就是定下的基調。

  如果其他被聯盟攻破、以至於不得不投降的國家,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復國,同樣可以像蒙斯托克得到同盟的認可。

  不過在場的人都明白,第二個蒙斯托克根本不可能出現。

  誰都知道蒙斯托克能攻佔裴內斯是借了德雷達瓦和帕金頓的兵馬,有這個能力的國家少之又少,能被同盟高層允許這麼做的更是絕無僅有。

  其中的關鍵是後面那個條件。像羅索托這種國家肯定希望東線或中線戰場的某些國家向他借兵,這樣就可以訂立秘密條約,讓這些國家跟著羅索托,羅索托借此可以到處插手。奧摩爾和帕金頓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所以蒙斯托克只可能是特例。

  明白這番開場白,感覺失落的國家有一大堆,但盟主國說話了,他們也不能再提出質疑。

  開場白一過,接下來都是一些毫無營養的場面話,過了好一會兒總算輪到利奇。

  利奇沒有其他政客的本事,他的手裡拿著稿子。

  這份稿子是幕僚幫著起草,不過只有開頭。利奇從復興黨裡聘請的幾個幕僚不知道有這個會議,而他借用的安妮莉亞幕僚又不知道裴內斯之戰的細節。所以幕僚們只能弄出這份東西,讓利奇知道怎麼開頭、怎麼轉入正式話題。

  好在利奇手上的資料經過蘇珊整理,他隨身又帶著裴內斯之戰的影像記錄,在蘇珊的幫助下,這些影像記錄被剪輯成一段一段的,配合分析所得的數據,利奇則是以當事人身份在一旁解說。

  「……這場戰役,參與戰鬥的只有四十九個人,戰鬥規模很小,兩邊的傷亡也不大,但其中的意義卻非同凡響……

  「……未來的戰爭將不再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之間的廝殺,而是小規模的,幾十或幾百個高階騎士就可以決定戰爭的勝負……

  「……因為人數少,所以機動力將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將來不會再有防線,甚至連戰線都可能不存在,很可能敵人同時進攻天之城、奧德和卡佩奇,而我們的人正在攻擊索貝、拉森霍格爾和莫西亞……」

  利奇說的這些多少有些歪曲事實。他有意抬高個人武力的重要性。

  事實上裴內斯之戰的分析結果雖然證明尖端武力對低階武力有絕對優勢,但是沒有援兵的話,憑四十九個輝煌騎士和一個聖級人物並不能收復裴內斯。

  他有意弱化後者的作用,在他的報告裡,那些援軍好像是來打掃戰場的。同樣在報告裡,瓦雷丁軍隊的撤退也被他描述成因為群龍無首、失去指揮官,所以在經歷最初的盲目抵抗之後,不得不撤出裴內斯。

  他宣揚這套個人武力至上的理論並不是虛空來風。他在蘇珊的幫助之下仔細推演,最後確定這真的可以實現,只不過有一些前提。

  「這個結論是否有些太過偏頗?」底下突然有人打斷利奇的報告。

  「是啊,瓦雷丁人之所以撤退還不是因為你們的援軍到了?怎麼能說普通的武力已經沒用呢?」

  「這次行動之所以成功,最關鍵的地方就是瓦雷丁人沒有對付『精神穿刺』的手段。」

  搗亂的人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有人第一個跳出來,其他人也緊隨其後提出質疑。

  利奇的心裡很不爽,他已經認出來了,此刻跳出來的全都是前中立國的代表,也就是羅索托帝國的新跟班。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無的放矢,有資格出席這場會議,不但智慧和見識都超越凡常,在軍事理論方面也必須有所建樹。所以一邊聽、一邊看,居然被他們找出其中一些破綻。

  利奇沒有感到慌亂,他和蘇珊推演那麼久,這番功夫不是白費的。再加上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說法有破綻,自然也想到彌補的辦法。

  把手裡的稿子一放,從現在開始這份稿子已經沒用了。利奇輕蔑地看著那幾個搗亂的人說道:「這次行動本來就是為了對未來戰爭模式的一次測試,原本就是有目標之後才制訂的計劃。」

  利奇此刻的話很難說是真是假,因為當初制訂這個計劃是為了盡可能完整地將裴內斯奪回。

  聯合指揮部的參謀們把計劃制定出來才發現,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驗證只憑尖端武力獲取勝利的可能性,才有了利奇剛才所說的目標。

  這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根本沒人能說出所以然。

  底下那些人大部分不知道這番話的真假,而那些知道的人卻沒辦法反駁,因為這話本來就沒錯,但也說不上正確。

  會場上的氣氛一時間詭異到極點。

  看到那些有可能知情的人全都閉口不語,各國代表頓時感覺震驚不小。

  利奇的說話如果是真的話,那份量實在太重了。

  之前裴內斯之戰被認為是一次普通行動,是蒙斯托克人從帕金頓聖國借兵,奪回他們的首都。但現在這個行動變成一次試驗,而裴內斯成了試驗場。試驗的內容則是和未來的戰爭模式有關。

  那些人跳出來搗亂原本針對的是蒙斯托克,這沒什麼要緊,但現在卻變成針對同盟高層的決策,這不是他們能夠承受得起的。

  利奇感覺到這幾個人的懼意,他繼續說道:「這次的行動確實暴露出一些問題,不過這些問題不能證明我們的預測是錯誤的,只證明現有裝備還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戰爭。」

  他在記錄裝置上按了幾下,頓時一幅簡圖跳出來。

  「從初代聖皇開始,戰甲只有兩種等級,一種是靈甲和神甲,另外一種是普通戰甲。但騎士卻分成六級,這顯然不合理。

  「初代聖皇的時代,戰甲剛出現,所以不得不這麼劃分,現在戰甲技術連連取得突破,再這樣就不合適了。

  「未來的戰甲必須能讓騎士發揮出所有實力,必須表現出不同境界的差別,必須能和擁有者所修煉的功法相配合,必須成為身體的一部分,而不像現在這樣只是一件沒有生命的兵器。」

  底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利奇。

  好半天之後,剛才打斷利奇話的那個人大笑起來,然後說道:「這不可能,按照這種說法,戰甲豈不是變成活的了?」

  利奇面帶微笑,毫不在意地答道:「你說對了,戰甲應該是活的。從榮譽等級開始,騎士可以釋放出一種特殊的能量波。榮譽等級稱作為『場』,輝煌等級稱作為『域』,天階以上則稱為『界』。一直以來沒有人嘗試讓戰甲和這種能量波產生共鳴,對這種能量波進行增幅,讓這種能量波參與戰甲的控制。

  「並不是戰甲製造師們不想這樣做,而是他們沒辦法做到,因為他們不是騎士,無法領悟其中的奧妙,也沒辦法進行試驗。但我可以,而且我已經這樣做了。」

  底下一陣嘩然,誰都沒有想到會議上居然聽到這種消息。

  在場的人都對軍事非常瞭解,當然知道利奇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這已經不是設計出某種新型戰甲那麼簡單,根本是整個戰甲體系的革命性突破。

  如果說,在此之前利奇的地位只是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這樣的神工相當,那麼他的這個設想一旦得到實現,情況就完全不同,他會將歷代神工,甚至那幾位宗師遠遠地甩在後面,成為和初代聖皇平起平坐的存在。

  不只是各國特使感到驚詫,安妮莉亞也是一樣,她同樣被打個措手不及。

  此刻她甚至不知道怎麼結束這場會議。

  安妮莉亞揉了揉太陽穴,她感覺有根青筋一下下地跳動。好不容易讓心情平靜下來,她朝利奇傳音問道:「你現在說的是真的?不是信口開河?」

  「只是一個設想,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可能。」利奇沒有把話說得太滿。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安妮莉亞怒道。

  「你讓我整理資料,我做了,然後在整理過程中想到這種可能。」利奇顯得有些無辜。

  安妮莉亞有一種吐血的衝動,她現在非常後悔。這次會議開得太過倉促,而且她事先沒有和利奇溝通。

  一想到這些,安妮莉亞覺得現在必須讓會議停止。她舉起手邊的槌子用力敲了兩下:「各位安靜。」她停了片刻,等眾人不再發出聲音才繼續說道:「因為某些原因,今天會議就開到這裡。除此之外,我還要向各位表示抱歉,因為剛才的議題超出預定範圍,為了會議內容不至於擴散,我們需要有所安排。在安排完成之前有必要委屈各位,我請大家前往迪克瑪內斯宮暫住一段時間。」

  話音落下,底下的各國特使先是一陣沉默,過了片刻眾人交頭接耳,但是他們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這些特使明白女皇陛下其實是將他們暫時軟禁,接下來要做的恐怕是把他們的身份全都查個底朝天,之後在他們身邊安插耳目。

  他們不願意這樣,可惜他們只能接受。在這種重大的事情上,帕金頓聖國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迪克瑪內斯宮就在皇宮區,和皇宮隔著一道圍牆,以往這裡都是用來做秘密會談,或者簽署秘密協定。

  這裡的房間很多,足夠讓各國特使住下。

  宮殿四周是一圈草地,沒有任何阻礙視線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偷偷摸摸地溜進去或跑出來。

  房間裡冷冷清清,那些特使們沒心思回自己的房間,他們也沒興趣待在大廳。誰都知道,這座大廳到處埋著竊聽的管道,稍微安全和隱秘的地方反倒是外面那片大草坪。

  「天才就是天才,隨便幾句話就搞得大家雞飛狗跳。」

  終於有人發洩,這位特使和羅索托帝國的代表沒有一點牽連,純粹屬於殃及池魚的人物。

  大部分人都和他差不多,正因如此,大家有意無意躲開羅索托帝國的代表。

  至於那幾個中立國家的特使是進退兩難,他們的國家不是真的打算投靠羅索托,只是想渾水摸魚,借羅索托名義撈取一些好處。沒有想到現在魚沒吃上,反倒惹來一身腥。

  此刻根本沒人相信這是利奇突如其來的靈感。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事先準備好的陷阱,如果沒有人跳出來對蒙斯托克使絆子,這個陷阱自然不會觸發,一旦有人這麼做,結果就會是現在這樣。

  「戰甲真的能活起來嗎?」一個角落裡,十幾個特使湊在一起悄聲談論。

  「如果是別人提出這種設想,我十有八九會抱懷疑的看法,但是這位說的話,我認為很有可能會實現。」另外一個特使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也是同樣看法,而且我相信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會這樣認為。」

  「這才是最關鍵的。我們的看法其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兩位陛下怎麼看待此事。」

  「那兩位當然是樂見其成,說到尖端武力,有什麼國家能夠比得上那兩個千年帝國?如果這種技術真的成功,至少兩、三個世紀裡,沒有誰能撼動兩大帝國的地位,相對而言,羅索托人恐怕要感覺失落了。」

  一聽到這話,那幾個特使全都輕笑起來。誰都知道利奇和羅索托人之間的仇恨,他們甚至懷疑利奇搞這套東西是為了對付羅索托帝國。

  考慮到傳聞中這位睚呰必報的性格,這種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蒙斯托克離羅索托太遠,中間隔著其他國家,沒辦法用直接的手段報仇,因此想出這種辦法。天才真是不能得罪啊!」不知道是誰發出重重感歎。

  其他人似笑非笑地朝中立國代表看了看。

  「羅索托離得太遠,有的國家離得卻很近。大家說說看,戰爭結束之後會不會爆發局部性戰爭?」一位特使低聲問道。

  這不是好奇心過剩,不只此人有這種猜測,其他人也想知道答案,因為這關係到蒙斯托克未來走向。

  蒙斯托克以往的形象是乖順的綿羊,但現在誰都不敗肯定將來的蒙斯托克會不會仍舊是綿羊。如果變成脾氣暴躁的山羊也沒太大關係,就怕這頭綿羊蛻變成猛虎或凶狼。

  此刻聚攏在這裡的特使,他們所屬的國家至少有一半屬於大三角地帶,也就是奧摩爾、帕金頓和羅索托之間的區域。從地理位置上看,是在奇斯卡爾山脈北部和東北部,和蒙斯托克並不挨著,卻算近鄰。

  「爆發戰爭的可能性……恐怕不大。」一位比較年長的特使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蒙斯托克的損失很大,這場戰爭讓他們元氣大傷,想要完全恢復恐怕要半個世紀。這種因為一時利益而造成的怨恨不可能持續半個世紀之久。這又不是對羅索托帝國的仇恨。」

  他說到這裡就不敢繼續說下去。蒙、斯托克和羅索托之間的關係已經變成非常敏感的話題。

  「那位可不是心胸開闊的人物,甚至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都做不到,我不相信他會忍得下這口氣。」一位特使說道。

  利奇原就有名,自從他擔任西線戰場總指揮更是成為關注焦點,各國早已把他的一切經歷查得一清二楚,全都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除了戰爭之外,想要讓人感到難受,辦法多著呢。」那位年長的特使說道。

  「可惜現在沒有辦法和外面聯絡。」

  這十幾位特使者此刻想的都是怎麼把消息傳出去,讓國內盡快和蒙斯托克取得聯繫。

  人與人之間拉關係是接觸得越多越親近,國與國之間卻不相同,早些拉上關係,關係會比其他國家近幾分,晚了的話,很多好處都沒有了。

901att 發表於 2014-9-5 19:22
第二話  雞飛狗跳

  在沙爾克中部戰線指揮部裡,卡洛斯老頭也和那些被軟禁的特使有同樣疑問。

  「戰甲真的能夠活起來嗎?」

  各國高層此刻都在疑惑,並不知道本國特使出於什麼原因被扣押,連消息都不能傳遞,但奧摩爾和卡佩奇卻是例外。卡洛斯和馬克斯在第一時間就知道天之城發生了什麼事。

  此刻兩個人都在沙爾克。自從反攻開始他們就來到這裡,擺出一副即將大舉進攻弗蘭薩的架勢。

  消息傳來,卡洛斯老頭一下子愣住,和他一起發愣的還有大叔馬克斯。兩個人得到消息時正在商議開春後是否發動一場試探性的進攻,這下子什麼都不用考慮,和試探性進攻比起來,利奇鬧出來的這件事顯然重要得多。

  大叔立刻匆匆忙忙趕往卡佩奇。對於利奇的設想,最有發言權的可能是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這兩位神工。他不擔心洩密,如果連那兩位都信不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可信任的人。

  卡洛斯老頭挺知趣,沒有找自己國家的戰甲製造師詢問。他知道馬克斯得到確切消息肯定會告訴他。

  一直到下午三點,馬克斯總算回來。

  卡洛斯早已下令其它人不得靠近。他和馬克斯進了客廳之後,急不可待地問道:「艾斯波爾他們是怎麼說的?這個設想真的可行嗎?」

  「應該有可能。」大叔說道。老頭對馬克斯實在太熟悉了,他清楚馬克斯的說話習慣。馬克斯說「應該有可能」,成功的可能絕對不小。如果沒把握的話,馬克斯十有八九會說「或許有可能」。

  「你還是告訴我艾斯波爾他們的原話吧。」卡洛斯老頭有些急了,如果在一年前,他最著急的肯定是怎麼抵禦弗蘭薩帝國,但現在弗蘭薩帝國的威脅已經降到很低的程度,而利奇正在鑽研和即將進行的研究,卻決定奧摩爾的未來,這已經成了頭等大事。

  「好吧,艾斯波爾說,利奇的設想其實是兩大終極課題融合所衍生的一個新課題。」馬克斯一下子點出其中關鍵。

  老頭猛地一拍大腿。戰甲製造師的兩大終極課題他當然知道。利奇的設想實在太玄了,所以他沒有往這個方向想,現在被馬克斯點了一下,他立刻想通了。

  「那個設想裡的一些東西,艾斯波爾早年已經在做,只不過艾斯波爾開了一個頭,一直無法繼續下去。這次設計仙女龍1型、2型所採用的類神經網絡就是艾斯波爾當初的設計,利奇在這個基礎上又進一步,讓仙女龍4型上的類神經網絡更加完美,只不過現在類神經網絡還沒有和其它系統連接起來。艾斯波爾說,利奇十有八九想把各個系統全都融合在一起,讓戰甲更接近人體,然後再重新設計一套操控系統,用更接近於自然反應的方式操縱戰甲。」馬克斯簡單地解釋,他沒有複述兩位神工的原話。那兩個人整整說了一個多小時,很多東西他完全搞不懂,自然沒辦法轉述給卡洛斯聽。

  「我明白了,他想讓反應延遲的時間盡可能地縮短,讓戰甲的反應近乎於人體的直接反應,這樣一來,戰甲成了人體的延伸。」卡洛斯老頭也是一個騎士,立刻明白其中關鍵。

  「恐怕不只這些。艾斯波爾說,利奇之前和他聯絡時提到純能量戰甲。利奇覺得厚重的裝甲其實沒什麼必要,還提到從榮譽等級開始,騎士可以控制身體四周的物體;如果把這種能力和能量裝甲結合在一起,戰甲防禦力肯定會成倍提升;如果和能量回路結合則會成倍提升戰技威力。」大叔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

  卡洛斯對這些沒什麼概念,不過他知道一點:以後強者將會愈強,境界差距將益發拉開。

  戰甲的作用就是將騎士的實力進行增幅,只不過以前戰甲對實力的增幅是相同的。如果增幅算二十倍的話,不管是普通騎士還是王牌騎士、榮譽騎士或輝煌騎士,實力都被增幅二十倍。

 當初105小隊好幾次拼掉敵方的榮譽小隊,可見在這種情況下,實力弱的一方完全可以靠人數戰勝實力強的一方。

  但利奇的設想實現的話,戰甲對實力的增幅會因為等級不同而翻倍增加。王牌騎士的實力增幅或許是四十倍,到了榮譽等級可能就是八十倍,輝煌等級是一百六十倍。

  這樣一來,想要以多取勝幾乎不可能了。,卡洛斯老頭取過紙筆開始計算。他想知道,按照新的規則,仗要怎麼打才最合適?

  像現在這樣出動百萬大軍顯然很不划算。在新的規則下,一支榮譽小隊的戰力相當於一個普通的騎士大隊,而兩者所需的物資和對運輸造成的壓力完全不同,後者又因為規模龐大、運轉不靈活,再加上需要龐大後勤支持,可以說到處都是破綻,很容易一擊致命。

  越算,老頭越失去信心,不過他的眼睛也變得越亮。

  他突然把那張紙捏成一團扔在廢紙簍,長出一口氣說道:「但願攻打索貝的時候,這已經不是設想而是實物了。」

  「想好好虐一下喬治五世?」大叔難得幽默一下。

  卡洛斯皇帝和劍聖馬克斯對利奇的研究滿懷期待.,在天之城,安妮莉亞正皺眉看著底下的參謀們。

  參謀們得出的結論和卡洛斯計算出來的結果差不了多少,但和卡洛斯老頭不同的是,他們臉上絲毫沒有喜悅的神情,更多的是憂慮。

  「未來戰爭如果變成這樣,不可確定性實在太大了些。到了那時,交戰雙方真的稱得上是沒有前方和後方,沒有戰線和防線。稍微一個疏忽就可能一敗塗地,而且再也沒有還手餘地。」為首的參謀有些遲疑地說道。

  「這是雙刃劍,雖然看起來很好用、很鋒利,但是一個不小心,被割傷的很可能是我們自己。」旁邊一個比較年輕的參謀搶著說道。

  這個年輕參謀沒有注意到,他說這話時,旁邊的老大正不停朝他使眼色。安妮莉亞沒有回答,而是將頭轉向另外一邊。另外一邊坐著八個人,索菲亞坐在第二個位子,羅拉莉絲也在裡面。這八個人正是四大王族的嫡系成員,每家來了兩個。

  「我覺得不錯。這個設想如果成功,對於我們絕對有利。」首先開口的是索菲亞,她當然幫自己的小情人說話。

  「我也這樣認為,我們帕金頓從來不愁尖端武力。至於所謂的雙刃劍,如果掌握它的人是一個高明劍手,又怎麼會割傷自己?」緊隨其後的是戰王一脈的一個成員。

  四大王族之中,雷帝一脈對於戰甲的追求只有爆發力,龍王一脈走的是防禦路線,影王一脈則是偵察、暗殺之類的勾當,對於戰甲的要求比較特殊,只有他這一脈對利奇的設想最感興趣。

  「我剛才說錯了,不應該用雙刃劍形容。」那個年輕參謀又搶著說道:「這應該是一顆炸彈,而且是隨時有可能爆炸的炸彈。現在的戰爭模式使得戰甲的性能有些差距也不要緊,比如戰爭初期的兩種戰甲『魔方』和『龍』。眾所周知『魔方』的性能優於『龍』,但性能強悍不代表合適,『魔方』製造複雜,需要的原材料比較特殊,戰甲本身又重,設計理念雖然考慮到戰場修復的便利,卻給後勤補給造成巨大壓力。『龍』的性能雖然差一些,但製造簡單,相同的零件數量眾多,容易大規模製造,重量又輕,利於機動作戰,所以到了最後,連聯盟都大量配備仿造的『龍』。但按照新的設想,情況完全不同,戰甲強悍的一方肯定會在戰爭中佔據絕對的上風。」

  他雖然用」魔方」和」龍」舉例,但言下之意明顯衝著蒙斯托克。誰都知道至少在未來半個世紀裡,戰甲技術的引領者將會是利奇,蒙斯托克會取代弗蘭薩和卡佩奇,成為戰甲技術發展最快的國家。

  他沒講的另外半句話是,帕金頓聖國在戰甲設計方面實力有欠缺,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缺乏創新精神,這是無法迴避的一個問題。

  為首的高級參謀早已面如土色,他很後悔剛才沒有阻止手下亂說話。不過在後悔的同時又有一絲快意。他的這個手下喜歡表現,野心也非常大,給他帶來不小的壓力;現在這個傢伙亂說話等於給自己挖墳墓,別說前途,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果然,那番話剛說完,女皇陛下揮手說了一聲:」我們都明白了,你們先下去吧。」

  參謀們領命下去。退出會議廳之後,那個年輕參謀顯得頗為得意,另外幾個參謀多少有些後悔.,事實上看出這一點的不只他一個人,只不過其它人沒勇氣,也晚了一步。

  那個年輕的參謀好像感到其它人心中的嫉妒,頗為得意,腳步也自然輕快許多,轉眼間把其它人甩在後面。.

  看著那個年輕參謀走遠,這群參謀的老大冷笑一聲:」你們羨慕些什麼?這個傢伙連死字怎麼寫都不知道。他剛才那番話別說受到賞識,能保住性命已經很不錯了。」

  「這怎麼可能?」底下頓時有人疑惑不解。

  不過也有人見識廣一些,聽到頭兒一說,稍微琢磨,已經有點明白。

  「身為一個好的參謀,不但要對自己的領域精通,還要對政治有些瞭解,更要懂得揣摩高層的心思。」做老大的像是給學生上課似的解釋:「剛才說的那番話確實沒錯,但是他沒有再琢磨一下。這種設想既然已經被提出,難道把知情的人全都殺掉?先不談各國的特使,單單那個蒙斯托克人,想動他就沒那麼容易。更何況既然有人提出這種設想,肯定有第二個、第三個人會想到這一點。我們這邊殺人滅口,毀滅所有痕跡。但是別人或許正偷偷地加緊步伐,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將來一旦對方研究出成果,帕金頓就真正完了。所以他的提議只不過是裝成鴕鳥,把腦袋插進沙地裡。這種傻事我們帕金頓不是沒幹過,有一次教訓已經足夠了。」

  他所說的教訓就是八個世紀以前,帕金頓人也曾認為當時的戰甲技術已經夠強,所以帕金頓聖國從上到下對研究更新、更強大的戰甲失去興趣;為了保持優勢,他們也禁止其它國家研究戰甲技術。

  結果是心灰意冷的戰甲製造師紛紛離開帕金頓,而各國也沒有執行帕金頓人的命令,私底下偷偷研究新的戰甲技術。或許是因為強大壓力化為進步動力,短短的三十年裡,戰甲技術突飛猛進。

  戰甲技術方面的突破讓各國有了自信,而帕金頓聖國的傲慢和壓制又促成各國聯合,第一次列國戰爭就此爆發。

  對於這段歷史,在場的參謀自然一清二楚。稍微一想,他們立刻明白帕金頓現在沒有其它路可走。

  「你剛才的意思好像和他差不多啊!」旁邊的一個參謀疑惑不解地問道。」

  「當一件事已經定了的時候,參謀的價值就是能夠看出其中的隱患。我雖然那麼說,但我沒打算阻止這項研究。我的立場和他完全不一樣。」為首的參謀微笑說道。

  此刻在會議室裡,安妮莉亞正如為首參謀預料的一樣,用很無奈也很惋惜的口吻說道:「看來斯庫恩是不能用了,我本來很看好他的。」

  「有什麼可惜的?這種參謀有的是。」索菲亞毫不在意地插嘴。她的地位特殊,身為雷帝后裔又是聖級強者,連安妮莉亞都要讓她三分,自然不在乎怎麼說話。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可惜他踩錯人。」索菲亞的本家也笑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全都看出其中的蹊蹺。

  「調他去資料室吧。」安妮莉亞做出判決。她沒打算殺人,雖然那個參謀用意頗為險惡,但她也不打算因為言論而判處一個人死罪。不過被調往資料室算是非常重的懲罰。

  資料室大多是保密重地,進去容易出來難,那種地方又特別冷清,而且沒有升職餘地,派往那裡意味被冷藏了。

  「那番話也不是全錯,我們國家的戰甲製造師確實不太爭氣。」說這話的是羅拉莉絲。別人說這話意味著替那個年輕參謀開脫,只有她不會給人這種感覺。

  安妮莉亞只能苦笑,她知道羅拉莉絲的真正用意。

  前段時間因為利奇對那些大師太過強硬,她和利奇之間有過分歧。

  在她看來,帕金頓戰甲製造師界存在的問題根源和帕金頓的體制有關,她不希望問題沒解決,反而動搖帕金頓的根基。現在利奇等於將了她一軍。

  如果不做出改變,她的國家將會越來越危險,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其它國家超越,想改變的話,她又要冒動搖根基的風險。這就像飲鴆止渴,明知道有毒也必須喝下去。

  利奇沒有想到,因為他的一點點「惡意」,帕金頓高層已經焦頭爛額,而且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安妮莉亞會越來越頭痛。

  不過他知道安妮莉亞被他架到火上,所以點完火之後,他立刻躲進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的負責人是他,但真正管著這裡的卻是那位公主殿下。說實話,利奇不大願意見到公主殿下;他也知道公主殿下的感受和他一樣,可是世事往往不如人願。

  他剛進研究中心,密斯拉後腳跟了過來。

  「你現在打算進行前期研究?」密斯拉不知道利奇是為了躲開其它人才跑到這裡,她以為利奇急不可待,已經打算動手。這種事在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這種戰甲製造師身上很常見。

  「你擔心什麼?怕我借用你們太多的人力和物資?」利奇故意這麼說。他知道密斯拉不可能這麼小氣,在帕金頓人的字典上根本沒有」吝嗇」這個詞,更別說財大氣粗的帕金頓皇室。

  「我知道你在激我,我也知道你想出這套東西,十有八九針對羅索托人,另外有部分原因是上一次你和我的爭執。你想逼我們承認,對我們國家的大師們必須採用強硬手段。」密斯拉能看出這一點是因為她的身邊也有幕僚團,有資格擔任她的幕僚,水平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利奇原本沒想到這麼多,他根本沒來得及和自己的幕僚商量;至於蘇珊這個人工智能在別的領域是專家,但在揣摩人心方面不是很擅長。

  「好吧,就算我故意的。」利奇只能硬著頭皮承認,他知道自己不承認,其他人也會這麼想,偏偏他沒辦法解釋。

  「那麼你給一個建議吧,既不能夠觸動帕金頓的根基,又能解決問題。」這位公主殿下也不客氣,一下子把難題推過去。

  「這還不簡單?你們的問題不是狗屁的體制,蒙斯托克以前不也是一樣?頂上有一批老傢伙盤踞,這些老傢伙自己沒本事,所以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有本事的人上來把他們頂掉,所以他們拚命地玩手段壓制底下的人。你們偏偏把那些老傢伙當做寶,把他們捧在手裡,唯恐得罪他們。」利奇發洩著。

  密斯拉公主眨巴眼睛看著利奇,一時間她無法做出準確判斷,不知道這個傢伙在說真話,還是藉機表達他對豪門世家的不滿。

  她感覺這番話好像有些道理,但仔細一想,在卡佩奇,盤踞高層的似乎也是一群老傢伙。

  「艾斯波爾不老嗎?」這位公主殿下在利奇面前不裝淑女,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別拿卡佩奇說事。卡佩奇不同,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在理事會裡只掛一個名譽職務,平時根本不管事。帕金頓做得到嗎?那些大師按照排名坐位置,他們的排名改變就意味屁股底下的位置要變了,所以不想挪屁股的傢伙只有拚命壓制底下的人,不讓他們躐上來,這樣一來免不了要昧著良心動手腳。」

  利奇這段日子對於權力爭奪越來越有心得,再加上他確實對許多成功的組織進行研究,其中包括戰甲製造師理事會。

  這次密斯拉沒辦法反駁,她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與此同時,她也想到一個解決辦法。

  按照利奇的說法,問題出在戰甲製造師的排名和他們的位置,那麼只要把他們屁股底下的位置撤掉,一切就解決了。

  這樣倒是用不著擔心會動搖國家根基,唯一的問題是那些位置始終要有人坐,而且這些人必須能夠勝任。

  看到密斯拉若有所思,利奇在一旁輕聲說道:「其實在戰甲製造師理事會裡有一張排行榜,你讓你們的戰甲製造師去挑戰那張排行榜,這樣就算按照原來的辦法,按排名給他們位置也沒什麼關係。」

  「算你幫了大忙。」密斯拉總算給了笑容。利奇的建議讓她已經有點思路。辦法不是只有一種,說穿了就是要對症下藥。

  想讓設想變成現實顯然還太早了些,主要是抽不出人手。現在新式靈甲的設計已經進入尾聲。

  新式靈甲不是以前千篇一律的模樣,現有兩部新式靈甲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所以相關技術開發完成之後,安妮莉亞下令讓那些大師在這兩部靈甲基礎上,替帕金頓的天階騎士設計各自的靈甲。這和設計專用戰甲沒什麼兩樣。

  專用戰甲也是在一些比較成功的制式戰甲基礎上增加特殊組件,再根據功法的不同進行細微調整。

  對於這種事,那些大師已經很熟悉了。

  利奇原本沒打算立刻開始新的研究項目,就算要,他也會先在靈甲上進行嘗試。因為以現在的技術水準,他的設想離開神之合金仍舊玩不起來,偏偏蘇珊又是一個死心眼,除非當今文明已經擁有某種技術,她才會把太古時代相應的技術拿出來。

  所以這次他來研究中心,一方面是為了躲開安妮莉亞,另外一方面是來看那兩部靈甲測試得怎麼樣。

  兩部靈甲放在正中央的空地上,為了防止被雨雪澆淋,所以外面罩著玻璃罩。

  「先期測試已經做過了嗎?」利奇問旁邊的公主殿下。這裡的工作全是密斯拉在管,她對於進度自然一清二楚。「只是測試最基本的指標,攻擊力、防禦力、飛行速度之類,還有很多測試內容必須要羅拉莉絲親自測試。」密斯拉沒提利奇的那部靈甲,顯然沒人指望利奇能讓靈甲發揮出真正實力,也沒人敢讓他親自測試。這東西稍不注意就可能出事。

  「另外找一個影王家族的成員來測試不就可以?」利奇有些不明白。

  密斯拉翻了翻眼睛,她感覺和利奇沒什麼可說的。對於騎士來說,專用戰甲是不能讓其它人碰的,只有利奇這個後天覺醒的傢伙不在意這種事。

  「聯合指揮部有沒有想好中部戰線什麼時候開打?」他其實想知道新式靈甲是否來得及趕上最後決戰。

  這次密斯拉不能裝聾作啞,她想了想說道:「現在還沒決定呢。局勢有些微妙,如果逼得太緊,聯盟或許會摒棄前嫌、重新連手。所以,目前我們只能先釘死弗蘭薩帝國,西線讓羅索托人加緊猛攻,爭取早些把西斯羅聯邦打垮,廢掉聯盟一條胳膊;東線就指望你們早點解決瓦雷丁帝國,如此,東線裡特別是畢克拿共和國將會動搖。我們的期待是畢克拿共和國能無條件投降。」

  「又不是打不過。」利奇撇了撇嘴。

  「沒必要製造無謂犧牲。你沒看到當初聯盟打得多辛苦嗎?這種全世界規模的戰爭,最好的選擇是讓敵方國家聞風而降,然後再讓投降的國家進攻原來的盟國,不過不是讓他們硬啃骨頭,折損他們的兵力,而是讓他們對付那些二流國家,再許以一些小利,讓他們以為我們真的把他們當自己人。」密斯拉此,刻所說是帕金頓聖國一千多年總結出來的經驗。

  利奇表面上不置可否,心底卻把這番話深深地印進腦子裡。對於近期內中線不可能發生戰事這個消息,利奇不感到驚訝,他已經預料到這場戰爭還要持續一、兩年的時間。

  蒙斯托克已經開始重建,其它地方的戰爭拖延得越久,對於蒙斯托克越有利。

  只有一件事他打算弄清楚。

  利奇湊到密斯拉身邊低聲問道:「你們不會打算留一手,新式靈甲就算製造出來也不讓它上戰場吧?」

  「這很難說喔!」密斯拉有意逗利奇,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高層對此意見不一,她本人希望能動用新式靈甲,這肯定會在歷史書上被大書特書.,身為負責人的她也會因此為世人牢記。但帕金頓的傳統是在手裡扣一張最大的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打出去。

  「這不是成熟技術,而且和新式靈甲配合的戰術也是全新的東西,一旦出問題,我們的損失會非常巨大,所以我們必須慎之又慎。這不是留一手。」密斯拉此刻說的就是那些認為不應該動用新式靈甲的人所持之理由。

  聽到公主殿下這麼說,利奇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

  話不投機半句多,利奇也不怎麼給公主殿下面子。他自顧自地招來幾個項目負責人,要來之前的測試記錄。

  這種東西其實沒什麼用,利奇只不過打發時間。他真正琢磨的是,怎麼讓他的這部靈甲.發揮更強威力?

  之前在西線時,他和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交過手,用偷襲方式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擊也只能讓對方忙亂一時,不能造成真正的損傷。這讓他意識到哪怕是「真·光輪斬」,威力也欠缺了些,在戰場上恐怕不會有太大用處。

  當他覺得「真·光輪斬」威力有限的時候,他看到老伯割裂空間的一刀。這一刀的威力讓他難以想像,也證明「真·光輪斬」不是終極絕招,還有往上提升的餘地。

  以前他根本不會考慮這些,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低層次的戰場上,只追求殺敵效率。裴內斯夜晚的那一戰讓他發現自己在低層次戰場上已經所向披靡,他的目光自然轉到高層次的戰場上。

  他很羨慕老伯那一刀,不過想發出那一刀就必須借助老伯一脈傳承的那部神甲之力。

  利奇圍著自己的靈甲轉來轉去。

  「怎麼?你已經打算開始?」突然背後傳來羅拉莉絲的聲音。

  利奇微微一驚,緊接著他變得高興,轉身問道:「會總算開完了?結論是什麼?」

  「你肯定會感到高興。如你所願,帕金頓和蒙斯托克將簽署協議,建立戰略聯盟,從軍事到經濟全面進行合作,研究中心也全部交給你。」

  利奇頓時一陣喜悅,結果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他原本只希望能換取更多援助,沒想到安妮莉亞最終給了他這個結果。戰略聯盟可不簡單,戰爭爆發之初,三大帝國之間的關係就是戰略聯盟夥伴,後來又增加卡佩奇。.

  一旦建立戰略聯盟,戰略聯盟之中的任何一個國家如果要做出重大決策,其它幾個國家都有資格表示自己的看法;如果大家都反對,這項決策就必須擱置。至於一方戰事不利,其它國家要給予援助就更用不著說了。

  除此之外,向戰略聯盟的另外一個國家貸款,利息會和國內利息相同,這是很佔便宜的一件事;就算貸了款,加上幾分利息再轉而貸給別的國家,差價可以賺不少錢。

  利奇不會這麼做,蒙斯托克需要重建,他正缺資金呢。

  「看過你的那部靈甲了嗎?」利奇問道。他現在急著要把這邊的事了結,然後和安妮莉亞談援助和貸款的事。

  「看到了。」羅拉莉絲點頭。、

  「不打算試試嗎?」利奇拍了拍玻璃罩。

  羅拉莉絲不會反對這個提議,她到這裡來除了給利奇報信,也是為了試這部屬於她的靈甲。

  玻璃罩被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來,羅拉莉絲輕輕地撫摸那部靈甲。

  她的靈甲看起來有些怪異,和「仙女龍4」是兩種極端不同的設計。

  「仙女龍4」通體圓潤,沒有一點凸出部位,而這部靈甲卻是由無數平面組成,像是從一整塊大水晶切割出來似的。它的每個表面都平整如鏡,在陽光映照下,亮閃閃的晃人眼目。

  羅拉莉絲在戰甲胸口輕輕一按,隨著一陣輕響,前艙門緩緩打開。這部戰甲採用普通結構,不像「仙女龍4」採用背負式座艙。

  「我要進去了,你們最好退開。」羅拉莉絲警告道。

  利奇和那些大師們立刻轉身離開,靈甲旁只剩下幾個助手,他們正在進行最後調整,順便檢查裝在靈甲上的感應裝置是否被固定住。

  利奇沒有退出太遠。在兩百多公尺外的地方有一座大半位於地下的隱蔽所,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一尺多高。

  從隱蔽所裡可以看到外面,而且這裡有好幾台高倍望遠鏡,就算稍微遠一些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各種各樣的檢測儀器靠牆擺著,每台儀器旁邊至少坐著兩個助手。利奇進來時,隱蔽所已經擠得很滿,所有儀器都打開。現在是一月初,天氣非常寒冷,帕金頓剛下過雪,很多地方還堆積厚厚的積雪,但這裡卻因為大量儀器散發的熱量,絲毫沒有寒冷感。

  一進來,利奇毫不客氣地佔據最好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等待測試的開始。

  時間逐漸過去,利奇不停地看著表。

  突然,隱蔽所的門又開了,那位公主殿下在幾個人陪同下走進來。

  「你怎麼過來了?」利奇問道。他不是有意的,只是覺得奇怪。剛才密斯拉氣呼呼地離開,以他對這位公主殿下的瞭解,她這口悶氣至少要持續一、兩天才會消退;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居然又跑來。

  「這麼重要的測試,我這個副主任當然有義務過來看看。」一邊說著,密斯拉往利奇身邊一坐。

  利奇一愣,不過他不怎麼在意。

  底下的人眼神完全不同了。

  雖然擁有一定名望和地位的人在帕金頓皇室面前確實用不著太過拘謹,特別是像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這類在各自領域站在巔峰上的人物,更不會在意權勢和地位,但像利奇表現得如此毫不在意卻是絕無僅有。

  那些大師和助手們當然不會知道,此刻利奇身為超級智腦蘇珊的管理者,他的地位和初代聖皇亞歷山大、雷帝凱爾森相當,自然不會對任何人低眉俯首。

  不過密斯拉公主殿下突然坐在他的身邊,利奇多少感到一些異樣。

  他有些不太習慣。

  以前這位公主殿下也經常和他見面,但總會和他隔開一些距離。此刻雖然密斯拉對他的態度看起來挺僵硬,卻貼得他很近。

  利奇的定力一向很糟糕,他不由得心猿意馬。

  幸好這時隱蔽所的大鐵門「砰」的一聲關閉,與此同時,幾個負責最後檢查的助手也撤離,他們朝另外一個隱蔽所跑去。

  一陣輕細的嗡嗡聲響起,那是反重力裝置發動的聲音。

  和嗡嗡聲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片朦朧白光。

  這片白光似乎是從地面蒸騰而起,方圓數百公尺都被籠罩其中,光線頗為柔和,而且異常分散,看不出有集中一團的狀況。這是光學隱形系統的妙用。

  想要真正隱形,以現在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所謂的隱形,要不是靠視覺延遲玩些把戲,要不就是利用光學原理搞一些障眼法。

  反重力裝置發動時會釋放出刺眼白光,這一點沒辦法改進,所以利奇乾脆利用這些白光達到隱形效果。

  這就像一塊玻璃雖然是透明的,但並非隱形,仍舊會被人一眼看出來。若把玻璃扔進水裡,因為折射率差不多的緣故,所以很難分辨出來。

  這片朦朧白光相當於水的作用,也相當於羅拉莉絲以往所用的煙霧。光不會被風吹散,而且散佈速度要快得多,這是煙霧無法比擬的優勢,即便是影王家族秘製的煙霧彈也比不上眼前這種效果。

  突然,朦朧白光之中有一塊地方微微發生一些扭曲。.利奇暗自歎息,他知道光學隱形系統畢竟有些缺陷,那部靈甲不動或許可以做到不被發現,一旦動起來總是會露出.一絲破綻。

  這時白光中又有幾塊地方發生扭曲,而且隨著那幾個地方的微微移動,白光拉出一連串殘影。這些殘影似虛似幻,根本看不出哪一個是羅拉莉絲的本體所在。

  利奇將目光離開望遠鏡,他朝四周看了起來,他看的是儀器上的顯示。測試靈甲的儀器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專門用來進行外部監測,比如靠捕捉戰甲的身影計算出速度、轉彎半徑、啟動和急停的反應時間之類的數據;另外一種是埋在那部靈甲裡的感應器獲得相應數據。

  很顯然,這套光學隱形系統讓前一種監測儀器全都失去作用,不只用眼睛無法捕捉到靈甲的位置,其它諸如念力掃瞄、回聲定位之類的手段也一一失效。

  「這套系統用在普通戰甲上好像也可以派上用場。」密斯拉推了推利奇,她想聽利奇的意見。

  「你怎麼解決地面震動的問題?」利奇反問。

  靈甲是靠反重力裝置漂浮在半空中,所以行動時不會引起地面震動;普通的戰甲就不可能了,即便超輕型戰甲奔跑,地面震動也能讓人在一公里外有所察覺。

  「你不是提出想要研發一套全新的戰甲分類體系嗎?不是說從輝煌級開始,所使用的戰甲就要配備上反重力裝置嗎?」密斯拉當然不肯認輸。利奇瞪了她一眼,然後指了指四周。

  密斯拉這才發現她無意中說了不該說的話。

  周圍的大師和助手自然都聽到了。隱蔽所這麼小又沒人敢隨便發出聲音,所以裡面很安靜;密斯拉說話時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利奇提出的觀點是在昨天會議上,會議還沒結束,消息被嚴格封鎖起來,除了高層極少數人知道之外,只有一部分高級參謀清楚此事,研究中心的人還沒有被告知。

  這些大師和助手是第一次聽說利奇又有新的設想。他們被驚呆了,然後想吐血。

  利奇剛研發的新式戰甲是一項劃時代變革。靈甲在之前一千多年幾乎沒有大幅度改進,甚至連外形都沒有改變多少。但到了他的手裡完全變了模樣。

  沒想到這邊還沒完,利奇又提出新的設想,而且聽起來好像又是一個劃時代的東西。

  助手們也就算了,他們雖然做得辛苦,但學到的東西也不少,能力和地位都提升得很快。

  那些大師就受不了了。

  為了新式靈甲,大師們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灰孫子,在利奇手底下憋屈得夠久。再加上催得緊,又有密斯拉公主殿下在屁股後面緊盯,可謂度日如年.,他們原本以為總算可以喘口氣,沒想到又有新的項目。

  他們肯待在各自的項目組裡、接受利奇的領導,為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順便沾一些光,讓自己在戰甲製造師理事會裡的排名往上升一些。現在又有新項目,他們如果不加入等於給其它人機會。如果加入又要活受罪、當灰孫子。

  更令他們感到憂鬱的是,誰都說不准新的項目結束之後,這位會不會再靈光一閃,然後又來一個劃時代的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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