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蝶戀月
《第十六章 無奈》
吵架聲、嘆氣聲,聲聲自陰川蝴蝶谷裡傳出。
無奈…是公孫月醒來後浮現的第一個詞。
一左一右,兩個面容俊俏的大男人,現今卻像兩隻鬥雞一樣,吵鬧不休。
被夾在中間的公孫月隱隱的嘆著氣。
「你你你…你不要離我的阿月仔那麼近!給我閃一邊去!」蝴蝶君將公孫月往他的懷裡攏近了幾分。
「你不要對我的四姐動手動腳!」章袤君單手一揮,將蝴蝶君的手給掃開。
「唉。」公孫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你是來這裡破壞我跟阿月仔的兩人世界的嗎?!」蝴蝶君忿恨不平說著,又將公孫月拉了過來,雖然他正在與章袤君吵架,但那動作卻是極輕,一點也不會讓公孫月感到不適。
「我是來照顧四姐的。」章袤君俊眉一挑,對蝴蝶君充滿了不信任感。
「我不是說過公孫月我會照顧了嗎?!」蝴蝶君眉也一挑,還以顏色,眼裡盡是不爽。
「是啊。但是普通人都會說〝你們放一百二十顆心〞,但你是說〝你們儘管放一百八十顆心〞!整整多了六十顆心。所以要我將四姐交你看顧,一句話……你‧多‧心!」章袤君示威性的將公孫月整個攬入懷中,氣的蝴蝶君咬牙切齒。
「你你你…我多的那些是要讓你安心信任我,你竟然拿來堵我的嘴,你‧很‧好!」哎呀……這裡的語言還不太熟,語法用詞出了錯,看來還得再練練。
「唉。」公孫月又嘆了一口氣。
兩人吵的不可開交,公孫月也頻頻嘆氣。
真是的……兩個都幾歲人了,還可以這樣吵………
兩人的唇槍舌戰依然,你來我往、禮尚往來,你送我一言、我還你一語,犀利依舊。
怎麼可以吵那麼久?!公孫月白了吵架的人一眼,但他們都沒有發現。
公孫月動作輕柔的離開兩人戰場,緩緩的往涼亭走去。
傷雖然會痛,但是已經好很多了。
筋脈受創的右手,已經可以輕握與輕開,但若勉強用力還是會痛。
「他們又再吵架了嗎?」一襲黑衣的男子自樹下走出,一臉的虯髯,散發著隱隱的壓迫感。
「嗯。」公孫月對這名虯髯客的認知只有,此人名喚寇刀飛觴,蝴蝶君之友,僅此而已。
一貫的沉默,兩人數次交談,至今卻還說不到十句話。
「妳可有聽過一個人……」寇刀打破沉默,神色有些怪異,眸中閃著一絲綠光。
「何人?」公孫月禮貌性的回問,事實上她沒有多大的興趣,她的眼神不時飄向屋裡的兩人之外就是看著那些飛舞的蝴蝶。
「那人名喚黃泉贖夜姬……」一句言語,低沉的嗓音彷彿帶有魔力,公孫月瞬間陷入了回憶之中。
黃泉贖夜姬,這五個字宛如鑰匙,將公孫月封鎖已久的記憶全都釋放出來。
過往的一切逐漸浮現眼前,歷歷在目。
血腥的味道刺激著嗅覺,溫熱濃稠的血液彷彿伸手可及。
哀嚎之聲如雷貫耳,一切的景象都震懾住了公孫月。
那些她想忘,卻又揮之不去的過往。
那些她想忘,卻又忘之不了的容顏。
雙手不自覺的收緊,疼到冷汗直冒,過往依在,人依然不醒。
面容逐漸冷漠、眼神逐漸冰冷,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
寇刀冷眼觀視著公孫月,眉頭卻不自覺的皺攏。
「阿月仔。」蝴蝶君突然出現在公孫月身旁,一聲輕柔的叫喚、人卻由後方摟住了公孫月。
他拭去了她額上的汗水,雙手輕輕的扣住了她收緊的拳頭。
「呼…」輕閉的雙眼,張開之時冰冷之感已消散無蹤。
恢復的神智,感到了傷口的疼痛而放了力道。
「怎麼了?!」蝴蝶君輕聲的問著,犀利的目光卻鎖在寇刀身上。
「沒…沒事,只是一時失神。」不明的陷入回憶之中,讓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寇刀默默離去,章袤一臉不耐的看著蝴蝶君。
「你抱夠了沒!?」我都還沒跟四姐那麼親密過,這個男人竟然……
嗯~?!有一絲絲的酸味喔?!原來有人在小小的吃醋喔!
蝴蝶君燦爛一笑,「還沒。」便一把將公孫月橫抱起來,腳底抹油的跑了起來。
「你!」章袤君也拔腿追了起來。
公孫月跟蝴蝶君開心的笑著,落在他們身後的章袤臉上卻有的怒意。
嘖嘖~章袤,姐弟之情的吃味我可以接受,若有一絲越軌的舉動……嘿嘿,別說本蝴蝶不給你面子。
※ ※ ※
幽暗的山洞,沿著石柱滴落的水聲回盪在洞中。
寇刀飛殤步入洞中,原本沉穩的黑眸,而今已成了妖異的綠色。
「闇主。」寇刀拱手作揖。
「懾魄,如何?」一句懾魄,寇刀轉眼之間面容變換成了另一個人的臉,而真正的寇刀正從黑暗中走出。
「丹楓公孫月即是黃泉贖夜姬。」懾魄撫了下鬢髮,黑暗之中綠眸更顯妖異,宛若會奪人生魂。
寇刀聞言眉頭一蹙,眼中盡是說不出得苦。
看來以後要再入陰川,非是易事了。
藺沉默的站在一旁,只是把玩著掌中的蝣蜒。
「你若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掩命星說著,反正他早就想會一會陰川蝴蝶君。
寇刀不語,眼神黯淡。
※ ※ ※
藥香環繞,熱氣四溢,公孫月正做著藥浴。
她的手自右肩撫至胸前,一道淡卻猙獰的刀傷;再撫至略嫌無力右臂,一道道淡白的刀痕,不仔細看還看不太出來。
但胸前的那道刀傷與右臂之傷相比就略為明顯。
突然,一隻紅蝶自窗口飛了進來。
公孫月雙目一閉,左手掄起一只小澡盆往窗口扔了過去。
力道之大,澡盆掃過了紅蝶後方還稍稍拖動了牠。
「嗚~!」一聲悶響,澡盆正中的蝴蝶君的額頭。
「滾遠一點。」冷到不行的口氣,蝴蝶君只好帶著被砸的火紅的額頭含淚離去。
嗚~~~!看不到阿月仔出浴了啦!
「唉~!」再次嘆氣,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隻蝴蝶了。
她走出浴池,刻意將一綹髮絲垂在胸前,將那道刀傷給隱於其後。
※ ※ ※
半濕的髮上還有著些許的水珠,她用布巾擦著,水珠卻還是逐漸沾濕了她的衣裳。
正當公孫月欲放棄之際,一雙大掌卻接替了這份工作。
蝴蝶君細心的拭著她的髮,過了片刻,他很滿意自己的成果,也很高興公孫月沒有將他趕出去。
他睹見了公孫月的衣襟已被沾濕,微微挑了下眉。
「去換件乾的衣服。」語中含有命令,亦帶著請求。
「不用了。」麻煩。
她看著蝴蝶君還微紅的額頭一眼,頭卻不自覺的搖了兩下。
「章袤呢?!」突然想起,好像好幾日沒有看見他了?!耳邊也清靜了好幾日。
「他喔~我管他去哪裡!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蝴蝶君嗤了一聲,彷彿章袤就在他面前。
算了!罷了!早知道他跟章袤不對盤了。問他…唉~就當問錯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