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 全新人生 作者:重新開始 (連載中)

紫色陽光 2008-1-13 17:38:2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7 577283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05

238 未來


 和以往一樣,天還沒有亮,陳雨就叫上了弟弟陳行一起出去鍛鍊了。

  平時沒有哥哥的管束,陳行還能偷點懶,可是哥哥回來後,再想偷懶可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了。一大早,兄弟倆就一路跑到了五峰山,兩個多小時的高強度訓練讓陳雨感到渾身舒泰。可是弟弟陳行卻沒有那麼好的感覺,雖然說鍛鍊強度遠遠低於陳雨,可是卻也讓他著實痛苦了好一陣子。胖胖的小臉上掛滿晶瑩的汗珠,臉蛋紅紅的。兄弟倆回到家的時候媽媽早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吃過早飯,弟弟去了同學家,爸爸去了單位,媽媽所在的學校已經放假了,所以就呆在家裡做做家務。

  看看表已經快到九點了,昨天晚上軒轅勇來過電話,告訴自己今天早上九點在藥廠的會議室要召開中層幹部的會議。前幾天陳雨說過要參加一下這個會議,要和大家見見面。

  和媽媽打了聲招呼,陳雨出了家門。

  因為住的地方就是藥廠的小區,所以離藥廠也就是兩三分鐘的路程,很快就來到了藥廠的大門口。

  前幾次來的時候都是坐的軒轅勇的車,所以沒有人詢問,今天可不一樣了,因為是步行,而且沒有進出藥廠的證件,進門的時候,被保安很客氣地攔在了外面。

  跟保安說自己是來找王小軍的,而王小軍正是廠子裡負責保安等工作的最高領導,所以年輕的保安很謹慎地給王小軍打了個電話,核實了陳雨的身份,這才放陳雨進去。

  直接來到軒轅勇的辦公室,軒轅勇正在屋子等著陳雨。

  「好了,時間到了,咱們去會議室吧。」軒轅勇問。

  陳雨點點頭,兩個人出了屋子。藥廠的小會議室在三樓,陳雨兩人趕到的時候,還有兩分鐘會議就要開始了。軒轅勇走在前面,推門走進會議室,屋子裡已經坐滿了藥廠的中層以上的幹部。

  這是一間能容納六七十人的中型會議室。中間是一張橢圓形的大會議桌,二十幾張椅子放在會議桌的後面,屋子兩側靠牆的地方也擺了幾十張皮椅子。陳雨進屋後,屋子裡的椅子上已經大都坐了人,會議桌旁的椅子上也都坐了人,只有主位上空著兩個座位,知道那是給自己和軒轅勇留著的。

  看到軒轅勇進來,屋子裡的人都站了起來,軒轅勇沖大家點點頭,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

  軒轅勇在前,引著陳雨來到了空著的兩個位置前,在大家驚奇的目光中,陳雨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要知道,在座的絕大多數中層幹部陳雨並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陳雨是什麼人,所以大家看這個年輕人竟然坐到最重要的位置上,都不免有些驚訝。

  環顧了一下會議室,也發現了幾個頗為熟悉的面孔。王小軍和劉輝就不用說了,陳雨還看到了吳建昌,他現在是東方製藥的總工程師。

  看到陳雨進來的時候,吳建昌眼睛一亮,他知道陳雨才是東方製藥的大老闆,當年收購中藥廠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給了他極為深刻的印象,後來根據這個年輕人提供的古方研發的新藥更是在市場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對於這個年輕人,吳建昌可以說是十分感激和敬重的。而陳雨也很尊重這個畢業於清華大學的老學究,看到吳建昌,急忙起身和他握了一下手,熱情地問了起來:「吳老,看您老氣色不錯,又是大半年不見了,身體怎麼樣?」

  「陳總,謝謝你關心,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我的身體比前些年好多了,每天有工作干,有事情忙,那些老毛病也都沒了。」吳建昌很激動地說。

  這樣一來,周圍不知內情的中層幹部們更加的奇怪了,吳建昌口裡稱乎陳雨為陳總,大家都沒理解上去這是什麼意思,所以也都沒猜出來眼前的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身份。

  又和財務部門的負責人點點頭打了聲招呼,不過這次陳雨可沒有起身去握手,對吳建昌陳雨是出於尊敬,而財務部門的主管就不用如此了。

  說起來,藥廠的這些干部中,也只有吳建昌和財務部門的主管清楚陳雨的身份。

  環顧了一下屋子,觀察了一下屋子裡的人,陳雨知道,眼前的這些人是藥廠的中堅力量,從每個人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那種精氣神不難看出,這幾年來,軒轅勇的工作還是非常出色的,幾乎所有的中層幹部看起來都是精神飽滿的。

  這時,早有人將已經準備好的材料袋送到了陳雨、軒轅勇和藥廠幾個主要領導的面前。

  打開材料袋,裡面是一沓材料,簡單地翻看了一下,既有過去一年的工作總結,也有新的一年的工作部署。「大雨,會議開始吧?」軒轅勇側過頭小聲地打了聲招呼。

  陳雨點點頭,於是軒轅勇衝著身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示意了一下,這個人陳雨還是有印象的,是現在東方製藥成立後招聘的一位副廠長,姓王,具體的名字陳雨倒不是很清楚。

  王廠長看看軒轅勇,又看看陳雨,然後開了口:「好了,現在開會,今天咱們會議的主題大家已經都清楚了,首先是總結一下過去一年的工作,然後對今年的總體工作進行一次簡單的部署……」隨著會議的開始,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會議的程序很簡單,先是軒轅勇對過去一年的工作進行了總結,然後又簡單地部署了一下新的一年的計劃,因為沒有廢話,所以從發言到結束,前後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講話的期間,軒轅勇並沒有拿早已經準備好的材料照著念,而是空著手侃侃而談,由此可見,整個東方製藥的所有情況都已經放在了他的心裡,看來這些年,軒轅勇在東方製藥上下的功夫也是極大的,就連陳雨都有些暗暗佩服起表哥來。下面的人聽得很認真,而且大都詳細地做著記錄,這與現在很多的國有企業開會時如同一盤散沙相仿的會議有著明顯的區別。

  做完報告,軒轅勇環顧了一下屋子裡的人,又看看陳雨:「大家可能都不認識我身邊的這位,現在我給大家介紹一下,他是東方公司的老總,叫陳雨,今天來是和大家見個面。」

  軒轅勇的這句話讓下面的所有中層幹部都驚訝異常,有幾個甚至張著嘴巴楞在那裡。幾十雙驚奇的眼睛刷地一下聚集到了陳雨身上。

  大家之所以會出現如此巨大的反響,因為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東方製藥是隸屬於東方公司下屬的一家企業,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不足20歲的英俊少年竟然是在座所有人的衣食父母。

  雖然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公司真正的老總,有些人也聽說過老總很年輕,不過在大家的心裡,這個老總怎麼也得三十多歲。可是今天看到陳雨如此年經,已經遠遠地超出了大家的想想,這樣的一個年輕人竟然會是掌握著大家生存命脈的一個人,所以難怪大家會有如此大的反響,會如此的驚訝。

  雖然被數十道驚訝的目光所注視,可是陳雨一點也沒有感到緊張和窘怕,衝著大家露出了一個非常陽光非常燦爛的微笑。

  「今天是我第一次在正式的場合和大家見面,經常聽聽軒轅廠長說起過大家,這些年來,大家為了東方製藥的發展可以說竭盡所能,都做出了極為傑出的貢獻,我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向大家表示感謝,感謝這麼多年來大家為東方製藥發展做出的貢獻,沒有你們就沒有東方製藥的今天,更沒有東方製藥的明天……」陳雨說得很真誠也很實在。

  聽了陳雨的話,下面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

  等到掌聲結束,陳雨又接著講起來:「說實話昨天還是很緊張的,不過今天一看到大家,那種緊張就消失了,可能和在座的各位非常投緣的緣故吧,既然投緣,我覺得和大家之間也就沒有必要有什麼隔閡,想什麼說什麼,不需要有什麼隱藏……」話鋒一轉,陳雨把話題轉到了東方製藥未來的發展上。

  「大家都知道,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東方製藥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飛速的發展,已經由過去的一家瀕臨破產的小廠子發展到如今的規模,這裡面傾注了大家無數的汗水。不過有一個事實大家要弄清楚,雖然現在東方製藥的日子越來越好,發展也是越來越快,不過有一個事實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看到了,那就是藥廠的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如今的生產規模已經遠遠無法適應企業的發展了,所以說,東方製藥要想真正的發展,那就是要走出去,只有這樣才能描繪出更為美好的前景和藍圖……」隨著陳雨的話,一幅嶄新而美好的未來已經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05

正文 239 會議


  將近一個小時後陳雨才結束了講話。

  所有的中層幹部包括軒轅勇等人在內,都聽得是極為認真和投入。在這將近一個小時的講話中,陳雨給所有人描繪了一個美好的藍圖,講話內容很全面,主要是圍繞著東方製藥未來的發展而做出的種種設想和計劃。有很多做法大家聽都沒有聽過,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

  這是肯定的,要知道陳雨說的很多設想很多計劃是經過將近三十年的改革開放,無數人研究後才得到的寶貴經驗。

  大家幾乎聽得如痴如醉,等到陳雨講話結束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熱烈的掌聲在會議室裡一直響了許久。這次見面,這次講話已經讓眼前這個英俊的少年成為了大家幾乎仰視的人物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此話不假,如果說當初知道陳雨是藥廠的幕後老闆時大家還有些懷疑的話,現在可以說沒有誰再懷疑眼前這個人的能力了,有的只是羨慕和驚詫了。

  會議結束後,其他的大部分中層幹部都回到各自的崗位工作去了,還有十幾個主要的負責人留了下來,繼續研究未來的工作。

  這回陳雨並沒有想說太多的話,只是想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大家的發言,最起碼要對藥廠的這些主要負責人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將來藥廠的發展,這部分人可以說是中堅的力量。

  「陳總,軒轅廠長,我先說兩句。」剛才主持會議的王姓副總開了口。

  王副總的名字陳雨剛才已經瞭解到了。他叫王佳,負責藥廠的生產,從他的言談中,陳雨發現這個人很踏實,屬於實幹型的。聽了王佳的話,陳雨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忍不住打斷了他的發言。

  軒轅勇擔任的是東方製藥的總經理,不過稱呼上大家還沿用著過去中藥廠時的叫法,稱他為廠長,並沒有稱他為經理。最初陳雨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剛才聽王佳一叫軒轅勇為廠長,總覺得有些彆扭,想了想陳雨開了口:「王副經理,有個提議我想說給在座的各位,我們現在的東方製藥已經不是過去的中藥廠了,所以各位的稱呼上還是改一下的好,不要老是廠長、廠長的叫,雖然咱們覺得沒什麼,不過和南方的客商交流起來,會讓人家覺得咱們有些老土,以後稱呼還是改成經理吧。」

  聽了陳雨的話,王佳急忙點頭:「好的陳總。」

  本來稱呼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陳雨之所以如此嚴肅地提出來,是有著更深的意思的。要知道,從體制上說現在的東方製藥已經不是當初那種吃皇糧的國有企業了,已經被陳雨買斷,變成了私營企業。憑藉著林南風的膽識,陳雨的見地,使得這種在全國還是最早出現的做法竟然真的在黑龍江率先推行了起來,而且可以說取得了極大的成功。

  從某種程度上說,陳雨的成功現在對於林南風來說還看不出有什麼大的幫助,不過陳雨心裡清楚,只要那位老人家對個體私營經濟的發展做出準確的定位後,自己的成功對於林南風來說會是將來仕途上得到發展的一個極為重要的砝碼。

  不過在大家的骨子裡,還隱隱地有著一種特別的想法,那就是東方製藥還不是私營企業,彷彿還停留在過去中藥廠的那個時代。而這種想法從稱呼上就能最直接地體現出來,所以陳雨才做出決定讓大家徹底改變稱呼。

  雖然陳雨的深意大家還無法理解,不過既然大老闆發話了,下面的人不會有所反對,只能執行。果然,接下來的發言中,大家的稱呼都做了改變,雖然有些一時還無法適應,不過隨著時間的延續,這種情況會得到很好的解決的。

  在聽過十幾個藥廠重要的負責人講完話後,陳雨對這些人又有了重新的認識。過去相識的吳建昌等人不用說了,今天新認識的人中,很多人對於藥廠的發展都有著頗為獨到的見解,而且年齡都很年輕,這不由得讓陳雨對今後東方製藥的發展更增加了信心。

  整個的會議中,除了剛開始在稱呼上陳雨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其餘的時間他都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聽著大家的發言,沒有說話。

  最後研究的是對年度先進工作者的獎勵,按照往年的慣例,今年獎金的數額有了略微的提高,定在了2000元,名額沒有變,維持去年的數目,是20名。

  陳雨想了一下,終於開了口:「這樣吧,今年先進工作者的獎勵還是變一變,按照我們現在職工的數量,20人很顯然是少了些,再增加一部分,增加到60人,而且獎勵的數目可以提高一下,分成10人,20人,30人三個檔次,最低的獎金2000元,最高的可以提升到5000元,甚至還可以更高些,先進本來就是要獎勵的,通過評選先進促進大家的幹勁和對企業的責任感,大家看看怎麼樣?」

  陳雨此言一出,現場的人都楞了。

  要知道現在J市人均的工資水平不過二三百元,2000元的獎金已經是很多人一年的工資總和了,這已經是很高的數字了,已經足夠吸引人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老總竟然一句話把獎金提高了如此巨大的一截,而且人數也是成倍的增加,要知道多拿出來的錢等於從陳雨自己的口袋裡往外拿錢一樣,這怎麼能不讓大家感到驚訝。

  看到大家驚異的表情,陳雨笑笑:「大家不要感到意外,我總覺得大家辛苦了一年不能白辛苦,提高獎金,增加獲獎人數,這都是想讓大家,讓更多的東方製藥的職工付出的努力沒有白付出,只要大家努力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任何人的。」

  看著眼前這些人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感激,陳雨知道,這次的提議一定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過軒轅經理,還有在座的各位,在先進的選拔上一定要嚴格,做到公開、公正、公平,要在透明的環境下進行,不允許藏著、掖著的事情發生,不要讓選拔傷了工人們的心。」陳雨說。

  「好的陳總,我們一定會這麼說的。」軒轅勇回答。

  看了看大家,陳雨說出了一句大家都沒有想到的話:「另外,這次評選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在座的領導幹部一個都不能參加先進的評選。」

  陳雨的話讓大家一愣,誰也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咱們的評選原本就是給普通職工創造福利的,可以說在座的各位都為東方製藥的發展盡了全力,大家付出的辛苦相信不會比下面的工人少。不過,大家想一想,但如果領導把先進的位置都佔據了,職工們會怎麼想?」

  陳雨說得是實話,而且提出這個要求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提出來的。

  有過重生經歷的陳雨對於評選、選舉之類的事情見過的太多了,重生前離開故鄉去南方打工,也正是因為評選中的不和諧因素才使得他走上了背井離鄉的道路。所以,重生後,陳雨是不會讓這種事情重演的,雖然說憑藉著自己的力量無法完全的改變這種情況,不過陳雨還是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來改變這種現象的。

  在座的各位也都很清楚這個現象,大家過去大都在國營的廠子裡工作,那時候的先進評選、勞模評選都是在暗地中進行的,往往公佈的時候,榜上有名的都是一些領導幹部,而普通工人獲得先進和勞模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

  聽了陳雨的話,大家點點頭,因為話說得很直白,加上又都有同感,所以大多數人已經明白了陳雨的意圖。

  陳雨笑笑,看看大家:「不過大家辛苦了一年,我也不會讓大家白白辛苦的,我們企業的性質和國有企業不一樣,雖然我規定了不允許大家參與先進的評選,可是內部還是會有獎勵發給大家的,當然是以紅包的形式發下去的,作為對大家一年工作的肯定,具體的數額我不能在這裡公佈,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大家,付出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回報。」

  聽了陳雨的話,大家先是一怔,隨後不由得鼓起掌來,眼前的這個少年已經用自己的語言和行動徹底地把這些人都征服了。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中午12點多了。看看大家,陳雨笑笑:「各位,耽誤了中午吃飯,這樣吧,中午我做東安排各位出去吃點便飯,也算是慶祝今天大家相識。」

  「小軍,給李強打個電話,在仿膳訂個房間,一會咱們就去。」陳雨衝著對面的王小軍說了一句。

  答應了一聲,王小軍拿著電話出了會議室定房間去了。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06

正文 240 博彩機(上)


  一行人乘坐著三輛車來到了仿膳酒樓。

  幾天前和劉大勇等人聚會的時候陳雨來過一次。仿膳酒樓的熱鬧還一如既往,每天來這裡吃飯的客人依舊是川流不息。

  雖然是陳雨請客,可是飯菜的檔次只是中檔,並沒有選擇太昂貴的菜餚。陳雨不太想下屬造成自己有一種奢華、浪費的感覺。菜餚很精緻,但是也很實在,價格也不高。除了烤鹿肉和白灼基圍蝦算是比較昂貴的主菜外,其他的都是很一般的菜餚。

  即便如此,藥廠的這些人還是很高興,因為這樣的待遇大家平時還是很難遇到的,更何況是老總親自請客。因為都是自己的下屬,所以陳雨沒有推辭,很自然地坐到了主位上,一旁是軒轅勇再往下是總工吳建昌等人。

  因為是第一次和大家見面,陳雨只是象徵性地喝了杯白酒,然後又喝了點啤酒。雖然陳雨很年輕,不過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威嚴讓大家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些拘束,而陳雨本身也不想在這裡耽誤過多的時間,和大家應酬了一小會,就起身離開了。

  「大雨,怎麼提前回去啊?」軒轅勇陪著陳雨出了房間。

  「先不回去了,一會咱們一起走,我出去溜躂溜躂,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陳雨說。

  聽了這話,軒轅勇和王小軍幾個人回了房間。

  想去李強的辦公室坐會兒,可是撲了個空,他並沒有在辦公室。前台經理告訴陳雨,李強去了魚館那邊。實在呆著沒什麼意思,陳雨推門出了飯店。

  眼下已經到了年根底,到處都是一片新春的喜氣景象。不遠處的街道兩側已經搭起了年貨大街,這是J市一處已經有了很久歷史的市場,雖然規模在J市不是最大的,不過現在賣鞭炮的,賣水果的,賣食品的……幾百個攤床連在一起,吆喝聲不斷,場面倒也蔚為壯觀。

  沿著街路一直向前逛去,雖然沒有買什麼東西,可是周圍喜慶的氣氛讓陳雨心中有了一種異樣的興奮,看著擁擠的人群,討價還價的賣主買主,一種真切的感覺出現在陳雨的心底,而這種感覺可是重生之前所沒有過的。

  生活是什麼,眼前的一切就是生活最真實的寫照。可以說,眼前的一切就是生活。

  眼看著就要走到這條路的盡頭,攤販的數量也逐漸地稀少起來,路旁一個掛著白牌子的店舖引起了陳雨的注意。

  這是一家電子娛樂城,猛然間想起重生前小時候廢寢忘食玩街機的情景。記得重生前,陳雨最迷戀的地方可能就是遊戲廳了,經常是省下午飯的錢和幾個好朋友來到遊戲廳買幾個遊戲幣子,打上十幾二十分鐘過過癮,當時認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能毫無顧忌地打遊戲,正因為這樣,很好的成績落後了許多,最後才使得自己沒有考入一所好的大學,最終上了本地的一所學校。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並沒有絲毫的懊悔,想到當年的事情,一時興起,陳雨推門進了屋子,想體味一下當年的感覺。

  遊戲廳很大,不過和陳雨預想中的有著很大的差別。

  首先,當年陳雨玩遊戲的那種街機在這裡少得可憐,只有不到十台,孤零零地靠在牆角沒人關顧。而大廳裡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博彩的遊戲機,撲克機,跑馬機,蘋果機,麻將機……上百名玩家正在聚精會神地進行著賭博。

  遊戲廳中數量最多的要算連線撲克機,整整四組80台機器擺在屋子的正中間,玩家中拍撲克機的也是佔了絕大多數。

  眼前的情景讓陳雨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J市出現撲克機的時候要在92年夏天,而連線的撲克機要在93年初才會出現,現在剛剛是92年,就出現了如此大規模的賭博機,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重生在悄悄地改變著一些事物的進程。

  記得當初剛有撲克機的時候,陳雨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根本沒法進入,等到了年齡稍大點的時候,撲克機已經被列為賭博項目,不允許經營了。不過出於好奇,陳雨在幾個黑遊戲廳拍過撲克機,當時的賭注比現在要小很多,陳雨的運氣不錯,曾經贏過幾次錢,可是後來贏的錢還是「還」給了老闆。

  拿著錢來到服務台,「小姐,給我拿五塊錢的幣子。」陳雨還是準備玩一下久違的街機。

  服務台的小姐遞給陳雨一把幣子,陳雨拿著遊戲幣來到了牆角冷清的街機旁,玩了起來。

  讓陳雨感到鬱悶的是,十幾台街機都有問題,不是扔不進幣子就是搖桿不好使,要不就是按鍵失靈,看來這十幾台機器只是擺設而已,沒有一台是好使的。

  看看手錶,估計軒轅勇他們還要吃上一會,陳雨只能回到撲克機旁邊,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

  「小姐,多少錢一分?」對於撲克機的規則,陳雨還是很清楚的。

  看看陳雨,年輕的上分小姐說:「這邊兩組機器是兩分錢一分,而另一邊是五分錢一分的。」

  陳雨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小姐:「先上五千分。」

  小姐拿著鑰匙給陳雨上了五千分,押分,開牌,比倍,上分,雖然已經幾十年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了,不過幾次下來陳雨已經很熟悉了所有的操作程序。

  陳雨很清楚,現在撲克機剛剛處於開始階段,經營者還不是太拚命掙錢,有些時候為了拉攏顧客,甚至還會放點血,以吸引更多的玩家前來。當然,再過幾年,撲克機被明確地定位為博彩遊戲後,那時的經營者可是真正的黑下心來猛宰玩家。

  一邊玩,一邊看看屋子身邊的其他玩家。陳雨的心態是很平和的,選擇拍撲克機也是為了消磨一下時間,和其他的玩家的目的是不一樣的。要知道現在屋子裡所有的玩家來這裡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贏錢,看著那些將控制面板拍得啪啪作響,眼睛瞪得如同燈泡一樣的玩家們,陳雨不由得搖了搖頭。

  在莫斯科陳雨去過好幾次真正的大賭場,那裡賭博的人,賭品最不好的可能就是國人,輸點錢就怨天尤人,勃然大怒,贏點錢就忘乎所以,趾高氣揚。而那些歐洲,美洲的賭客動輒幾十萬美元的輸贏,很少看見人家有同樣的表現,一句老話,賭桌上最容易看出一個人的本性,此言的確不假。

  陳雨坐在椅子上後,年輕的上分小姐就始終沒有離開過陳雨身邊,那雙桃花眼還不時含情脈脈地向陳雨放放電。

  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表現,要知道現在的陳雨雖然看起來還是年輕,不過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獨特的魅力即使是走在大街上,回頭率那也是絕對的百分百,那張英俊的臉孔,那英挺的身姿,可以說是無數少女夢中的白馬王子的形象。

  陳雨始終在不溫不火地玩著,拍兩手,上下分,就這樣,沒超過半個小時,剛開始上的5000分已經變成了一萬多分。也就是說,一會功夫,陳雨就已經贏了一百多塊錢。

  這可是一命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的三分之一還要多,難怪會引得那麼多人沉迷於此。

  沒過多久,陳雨的機器又中了一次四枚,分數已經上升到了一萬七千多分,而且還得到了一張獎勵卡。上分的小姐告訴他,憑藉此卡可以上一千分。也就是說得到了二十元的獎勵。

  「給你吧,這東西我沒什麼用。」陳雨笑笑,把上分卡直接遞給了一直在自己身邊忙活的上分小姐,雖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流水還是不能太過無情,就衝著人家如此上心地替自己跑前跑後地忙活,也不能太虧待了人家。

  「謝謝你。」對方沒有想到陳雨會如此大方,要知道這種上分小姐的月薪僅僅二百多元。

  和其他玩家心態有著明顯的區別,陳雨的意圖就是來消遣,並不是要賺錢,可往往就是這種意圖帶來的卻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陳雨這台機器的積分已經到了6萬多分,直接爆機了。

  銷分之後,上分小姐拿著一千五百塊錢跑回了陳雨身邊,將錢遞給了陳雨。當初投入的一百元錢加上獎勵變成了一千伍佰元,整整漲了十五倍。

  軒轅勇沒有來電話,估計還要繼續一會兒,看來自己還要在這裡呆上一會。

  接過上分小姐遞過來的錢,順手將剛才手裡後得的三張獎勵卡也給了她,陳雨起身離開了這組撲克機。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07

正文 241 博彩機(下)


 看到陳雨離開了自己負責的這組撲克機,一直衝著陳雨放電的上風小姐明顯有些懊喪,不過她工作的職責就在這裡,所以雖然懊喪也無法跟著陳雨繼續放電了。實際上,陳雨之所以選擇離開這裡,也是因為她的電力太足的緣故。

  要知道,陳雨來這裡就是為了消磨一下時間,既不想贏錢,又不想有什麼豔遇,碰到一個屢屢衝自己放電的年輕女子,而且旁邊幾個已經輸得有些紅眼睛的玩家看著自己既得財,又得色,臉上已經露出了憤青一樣的表情,還是離遠點的好。

  信步來到另一組撲克機前,這是一組五分錢一分的撲克機。20台機器已經幾乎都坐滿了,只有4號和14號兩台機器沒有人玩,看來大家對4,還是有一定忌諱的。

  因為四號機離自己要近一些,所以陳雨直接坐到了四號機上。剛才贏的1500塊錢一直捏在手裡,並沒有放回口袋,抽出三張遞給了一個胖胖的上分小姐,上了6000分。

  依然和剛才一樣,不慌不忙,很平靜地玩著。拍兩手,收收分,有時候失敗,有時候成功,機器的分數始終在一萬分左右徘徊。

  這時,身旁傳來咚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巨響一聲國罵傳入耳朵:「*你媽的,什麼破機器,整進去好幾千了,連個破台聲都沒聽見,還讓人玩不了!」聲音是暴怒的。

  扭頭一看,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正怒氣衝衝地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機器。其中一個穿著黑皮夾克的年輕手裡拎著椅子,而他眼前的玻璃屏幕已經砸碎了,撲克機的顯示器直接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這樣的情況太常見了,經常有輸了錢的玩家拿機器撒氣的情況。輸得急了眼的玩家一時衝動,根本不考慮後果,拎起東西來就會砸向眼前的機器,有時是砸壞了控制面板,有時砸壞了屏幕等等。這時,普通的上分小姐和維修機器的人就沒有什麼用了,這時需要經營者出面來解決了。

  陳雨清楚,能開這種博彩遊戲的經營者在社會上往往有一定的地位,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的話,恐怕沒有人能長時間地支撐下去。

  果然,兩個青年剛剛砸碎機器的屏幕後,他們身邊的上分小姐就匆匆地跑向了不遠處的一扇角門。而那兩個砸機器的青年看起來也不是善茬,穿黑皮夾克的年輕人斜著眼睛看看不遠處的角門,從兜裡掏出一盒香菸,抽出一支點燃後,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臉上一幅不在乎的樣子。

  也就一分多鐘的光景,兩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跟著上分小姐匆匆地從角門裡快步走了出來。上分小姐一指這邊,兩個中年人向這邊瞄了一眼,其中一個眉頭一皺,然後快步來到兩個青年人近前。

  「咋地,小五什麼事發這麼大的火,輸點錢就砸機器,不至於吧。」其中一個中年人衝著坐在椅子上穿黑皮夾克的青年人說了一句。

  看來,遊戲廳的經營者和這兩個年輕人還認識,而且這兩個年輕人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不然屏幕外面的玻璃已經被砸碎了,遊戲廳這邊還是很客氣地和兩個年輕人說著話。

  「什麼不至於,不到一個小時在你這裡扔了7千多,連個破台聲都沒聽見,你說這機器該砸不?」被人稱作小五的年輕人看了看過來的兩個人,臉上一副不屑的神色,似乎根本沒有看得起對面的兩個人。

  「小五,這就是你不對了,我們開撲克機就是有輸有贏,你們來玩輸贏靠的是運氣,過去你也沒少贏錢,怎麼今天輸了點就砸我的機器,要是都像你這樣,我這遊戲廳還開不開了。」聽被叫做小五的年輕人頗為蠻橫的話語,剛才說話的中年人似乎也來了火氣,聲音也大了起來。

  「楊老闆,那你說咋辦吧,機器反正已經砸了。」穿皮價格的青年人拿出一幅毫不在乎的樣子。

  「小五,我和你大哥是朋友,今天我給他個面子,這事兒就算了,一塊玻璃也沒多錢,不過我不想看到你再來惹事兒,要玩你就好好玩,要是再砸機器,那就別怪我了,你要知道,這裡也不光是我一個人的買賣。」看來,這個被叫做小五的年輕人的確是有些來頭,要不然姓楊的中年人也不會擺出一幅息事寧人的態度來。

  聽了這話,穿黑皮夾克的年輕人依舊是一幅很驕橫的態度:「那好,來上分。」說完,從口袋裡掏出厚厚的一扎百元鈔票,抽出幾張,扔到了控制板上。

  黑皮夾克剛才只是把撲克機顯示器外面的玻璃屏幕砸碎了,不過裡面的顯示器並沒有壞,還是可以繼續玩的。

  上分小姐看了看身邊的老闆,姓楊的老闆皺了一下眉頭:「給他上分,然後把周圍收拾一下。」

  給黑皮夾克上完分,上分小姐又拿來掃帚、撮子,把四周打掃了一遍。周圍的玩家已經見慣了這種事情,都可以稱之為見怪不怪了,所以,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依舊是開牌,上分,就這樣又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陳雨兜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鈴聲引起了周圍 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用奇怪而驚訝的眼神看著陳雨,要知道,現在手拿大哥大的感覺還是很多人所夢寐以求的一件事兒呢。

  電話是林惜雪打來的,回到J市之後,因為思念陳雨,小丫頭每天是電話不斷,恨不得把他粘在電話聽筒上才罷休。林惜雪告訴陳雨,過兩天她要和媽媽去上海,爺爺奶奶年齡已經很大了,所以今年的春節要在上海陪老人。而林南風也有了一次難得的假期,也要一起去上海。

  陳雨原本說好過了初三就去哈爾濱把小丫頭接過來,可是臨時出了這樣的事情,看來事先約好的事情已經不可能繼續了,所以小丫頭電話裡有些無精打采,知道林惜雪心裡捨不得自己,陳雨又柔聲勸了好久,直到最後陳雨做出了保證,春節後一定要去上海一趟,這樣才讓林惜雪的心情有了好轉。

  因為心思一直放在林惜雪那邊,陳雨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屏幕。就在撩下林惜雪電話的同時,陳雨的手按了一下開牌的按鈕。因為低著頭往口袋裡裝電話,所以陳雨根本沒有注意到屏幕上顯示的是什麼,等他抬起頭的時候,一陣激昂的音樂傳來。

  雖然重生前撲克機玩得次數不多,不過這個聲音他卻是很熟悉,這是博彩撲克機最大牌「五王」出現事才能聽到的聲音。

  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的目光也都在四下搜尋著。

  「哥們,真是好運氣啊,你中五王了。」一旁一個三十多歲的玩家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陳雨說。

  低頭一看,果然,顯示屏上,五張鬼牌立在眼前。

  「10萬分,加上獎勵的3000塊,哥們這一把牌你就弄了八千多啊。」眨眼間,陳雨周圍已經圍上來幾十個看熱鬧的玩家,大家都用羨慕而嫉妒的眼光看著屏幕上的五張鬼牌和坐在那裡的陳雨。

  雖然對於贏錢不是很在意,不過能夠中出這麼大的牌,陳雨也感到很興奮,剛要上分,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回頭一看,正是剛才砸機器的那個穿皮夾克的青年:「哥們,這牌你拍不拍,要是不拍你這把牌你賣我吧。」

  聽了這話,陳雨知道這個穿皮夾克的青年是想買下自己手裡的這把牌。

  買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些輸了錢的玩家往往在其他玩家中了大牌後,買過來拍一手,拍成了就撈回來一些,而輸了就輸得更多。眼前的這個叫小五的青年看來也想藉機撈一把,不過花5000塊錢買一把牌還是不多見的,看來這個青年的確輸了不少。

  陳雨笑笑;「好啊,不過咱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這是十萬分,加上我原來的一萬多分,一共是5500塊錢。」

  看看陳雨,這個叫小五的青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沓鈔票查了一下遞了過來:「哥們,今天帶的錢都輸得差不多了,這裡是2000,剩下的先欠著,我叫五郎,這裡人一般都認識我,不會欠你的。」

  陳雨笑笑,剛才這個青年和老闆發生爭執的時候自己已經看到,他口袋裡的錢最少還有六七千,口袋裡不可能沒有錢了。這樣的事情陳雨也見過很多,這個青年明顯是想以小搏大,,用兩千塊錢買自己價值五千塊錢的牌,然後砸一手,成了就掙到,而拍不成也輸不了太多,所以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想賴掉剩下的錢。「朋友,這可不行,五千五,少一分也不行,你要是沒帶那麼多錢,那就算了,我就上分了。」陳雨的話很乾脆。

  對方一愣,沒有想到陳雨會用這種話來回答他,那雙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雨。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08

正文 242 倒霉的五郎 


 這樣一來,周圍圍觀的玩家更加關注眼前的事情了。

  本來中五王就很值得關注了,可是竟然有人還想買來拍一手,這更是個驚人的消息,不過當陳雨淡淡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後,真正讓大家關注的事情出現了。

  從周圍人的眼神中和剛才這個叫五郎的年輕人的行為中,陳雨已經知道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平時一定是飛揚跋扈慣了,今天被自己斷然拒絕,可以說顏面掃地。按照社會上混的人說的說法,那就是今天這事兒自己沒有給他面子。這件事讓外人看起來這是很平常說起來,不過在這些社會混混兒的眼裡,這可是一件大事,要知道現在混社會的人,最講究的就是面子。

  不過雖然認為陳雨沒有給自己面子,不過這個叫五郎的年輕人除了死死盯著陳雨看之外,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語言的舉動。

  要知道陳雨的模樣、衣著,以及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那種氣勢也是很讓對方打怵的,加上過去他根本沒有來這裡玩過,所以對於陳雨的底細大家都不清楚,所以被叫做五郎的年輕人沒有輕舉妄動。

  陳雨轉過身,看了看眼前的機器。此時中五王獲得的十萬分已經被比倍了。扭頭問了問身後的五郎:「朋友,這牌你還買不買了,不買我可要收分了。」

  看了看陳雨,叫五郎的年輕人眼睛轉了轉:「不買了,你留著自己拍吧,不過這牌我想除了我也沒人敢拍了。」說完,還頗為挑釁地看了看陳雨。

  陳雨笑笑,轉過了頭。這時,口袋裡的電話再次響起來。

  來電話的是軒轅勇:「大雨,在那裡呢,我們這邊剛完事。」

  「出了飯店,順著市場往北走,快到頭的時候,路西有一家電子娛樂城,我在這裡呢,過來吧。」說完,陳雨放下了電話。

  這時,一旁的上分小姐已經把獎勵的3000塊錢拿過來給了陳雨。

  接過錢,陳雨笑笑,嘴裡說了一句:「沒人買我可收分了」說完,輕輕地拍了一下收分的按鍵。讓陳雨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按得分之前手裡的電話不小心刮到了比倍時拍小的按鍵上,畫面上那張已經閃爍了許久的牌終於翻了過來。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住了一樣,所有圍觀者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5000塊錢就這樣拍下去了,是成是敗誰也不知道。

  情況很奇怪,平時拍大小的時候,屏幕上的牌面會很快地就翻轉過來,可是這一次只見那張牌極為緩慢地翻轉過來。

  「五倍王!」旁邊的眾多圍觀者中,有一半幾乎是發出了驚嘆。

  一張閃爍著光芒的鬼牌出現在屏幕上,鬼牌下面一個金色的*5的標誌讓周圍的幾十人都變得目瞪口呆起來了。

  撲克機拍大小的時候,只要拍出鬼牌,也就是平時說的王牌來,那是無論拍大小都算成牌,而五倍王則是所有牌中,倍率最大的一張牌。拍出這張牌,比倍的分數將乘以五,看著已經變成了已經有10萬分變成了50萬分的屏幕,大家都傻了。就連陳雨也是相當吃驚。

  倒不是因為這一把牌贏了2萬5千塊錢而不知所措,別說兩萬五千塊錢,現在就是幾十萬上百萬,甚至千萬的輸贏陳雨都不會放在眼裡的。要說吃驚,那是應為自己想破腦袋也考慮不到今天運氣到底是怎麼了,好像已經好得超出了想像。剛剛中了最大的一把牌,而後又能拍出最大的倍數,這概率簡直是不可能的,可是看著眼前的鬼牌,和正在上分的數字,又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旁邊人都是羨慕的眼神,那個剛才要買陳雨牌的五郎更是捶胸頓足,後悔不已,後悔沒有給陳雨5000塊錢,要不然這一下就贏了2萬多,不光把自己輸的錢都贏回來了,還多贏了不少。

  50萬爆機的事兒一出,可以說整個遊戲廳裡都驚動了,上百人圍在機器周圍,一道道羨慕、嫉妒的目光不停地打量著機器前的陳雨。剛才出現的那個姓楊的經營者也從裡間聞訊趕了出來,擠進人群,看著屏幕上的分數,臉有些變色。

  「五十萬分是2萬5千塊錢,超過20萬爆機再獎勵3000,一共可是兩萬八千塊啊!」旁邊已經有人替陳雨算起了小賬來。

  看著上分的速度實在有些緩慢,而軒轅勇他們也即將來這裡了,所以陳雨衝著身邊的上分小姐說:「小姐,我有事,等不了那麼久,你先把錢給我拿來,加上獎勵一共是2萬8,剩下的就送你了。」

  聽了這話,旁邊已經有些發傻的上分小姐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要知道除了這五十萬分外,陳雨原來機器上還有1萬多分,換成錢可是七百多塊錢,這可相當於她兩個多月的工資,難怪會如此驚訝。

  陳雨笑笑,點點頭。

  「兄弟,等一下好嗎,現在我手裡沒那麼多錢,我馬上就讓人去取,十幾分鐘就能回來。」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旁邊那位姓楊的老闆雖然十分肉痛,不過還算很有點風度,話說得很客氣。

  「那好,不過要快一點。」陳雨坐到了椅子上,看著眼前機器嘩啦嘩啦的上分。

  「朋友,今天沒少贏啊?」周圍圍著的玩家散去了不少,這事剛才叫五郎的那個青年人湊了過來,和陳雨搭開了話。

  「還可以,很少有這麼好運氣的時候。」陳雨回答。

  「看你不經常來這裡玩啊,今天第一次來?」五郎問。

  「是啊第一次來,沒想到就這麼好的運氣,剛才這牌你要是買了多好,贏錢的就是你了。」陳雨語氣很淡,不過這種往傷口上撒鹽的話卻讓對方更加的懊悔和沮喪。

  「兄弟,贏了這麼多,怎麼也得給我打個堆兒吧,剛才如果不是我幫你倍上了你也贏不了這麼多。」這個叫五郎的青年終於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打堆?打什麼堆兒?」陳雨來了個揣著明白裝糊塗,想看看對方到底要干什麼。

  打堆兒是J市的一句土話,意思就是分紅的,陳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過看著眼前這個傢伙貪婪的目光,心裡就說不出來的反感。這樣的人陳雨見過不少,仗勢欺人,很有一些潑皮無賴強取豪奪的意思。

  「你贏那麼多,分點給我們也不算過份。」這次黑皮夾克話說得更直接了。

  「你打算要多少啊?」陳雨看了看對方,問了一句。

  這個傢伙一聽陳雨的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也不用太多,給我打5000的堆兒吧,就算咱們哥倆交個朋友,以後在這裡有人找你麻煩你就提我五郎,絕對好使。」

  看看這個傢伙,陳雨一笑:「你沒病吧,一張口就五千,咱倆素不相識,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要把錢分給你呢?」

  陳雨的話讓這個傢伙臉騰地紅了起來,他沒有想到會直截了當吃了這麼大一個閉門羹。

  這時,楊老闆和另一個青年拿著一個塑料袋從外面擠了進來。

  「兄弟,這是兩萬八,剛從銀行取出來的。」說完把塑料袋遞給了陳雨。

  打開塑料袋,裡面是三捆鈔票,也沒清點,陳雨直接塞進了隨身攜帶的背包。

  「操,小崽子,你等著。」身後的五郎湊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陳雨轉過頭,剛想發怒,一旁的楊老闆先開了口。剛才給錢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一直在陳雨身後虎視眈眈看著陳雨的五郎。從對方的眼神中,楊老闆已經判斷出這傢伙要干什麼,加上剛才的話,楊老闆一下子明白了,他伸手拉了一下五郎的胳膊小聲說了一句:「小五,在我的遊戲廳裡,不要惹事。出了門你惹出天大的事情也和我沒有關係。」

  五郎瞪著那雙細長的眼睛看了看楊老闆,沒有說話,然後和同他一起來的另一個年輕人不知道嘀咕了幾句什麼,另一個年輕人轉身匆匆跑出了娛樂城。

  沒超過兩分鐘,跑出去的年輕人又返了回來,身後跟了四五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個趾高氣揚走路如同螃蟹一樣橫著膀子逛,一幅就恨路太窄的模樣。

  拿了瓶水,喝了兩,連看都沒看身後已經露出笑容的五郎一眼,陳雨推門出了遊戲廳。

  五郎跟著其他的幾個人尾隨在後面也出了遊戲廳。

  剛才的情景,幾乎遊戲廳裡所有的玩家都看到了,知道要出事情,所以先是陳雨,然後是五郎一夥人,最後是眾多的玩家分成三伙湧出了遊戲廳。

  「小逼崽子你站住。」看著陳雨已經走到了路旁,身後的五郎一邊喊著一邊快步攆了上來。

  陳雨站住了腳步,回過頭看了看快步攆上來的五郎冷冷地扔了一句話:「這是你自找倒霉,怨不得我了。」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09

正文 243 故鄉的風 


 陳雨的話讓跟在後面的五郎一愣,他沒有想到對面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年輕人竟然如此鎮定。眼睛裡好像根本沒有自己一樣。

  權威受到了質疑,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輕蔑,已經驕橫慣了五郎頓時感覺到面子上很是受不了,更何況身後還有一大群看熱鬧的人,這麼多人看在眼裡,面子更不能丟。更何況,五郎和他的同夥跟著陳雨出來就是不懷好意。陳雨的這個態度讓他的怒火騰地一下燃燒了起來。

  衝著陳雨罵了一句粗話,五郎就衝了上來。

  看著衝過來的五郎,陳雨臉上冷笑了一下,身子動都沒有動,幾條人影從陳雨身後就迎了上來。

  剛才陳雨出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停在路邊的兩輛車。而軒轅勇幾個人正在車裡等著陳雨呢。而陳雨都已經走到了車邊,五郎才從後面攆上來。

  這邊發生的情況車裡的軒轅勇等人早已經看到了,五郎往這邊快步追過來的時候,軒轅勇等人已經下了車。今天一起來吃飯的除了軒轅勇,王小軍和李輝外,還有王猛和另外三個從老山下來的戰友。

  現在陳風和趙建等人都在俄羅斯,家裡就留下了王猛領著幾個戰友。在廠子裡,而王猛的級別雖然不高,但是他代替的是陳風的工作,所以今天也來參加會餐。另外,看到其他的幾個戰友也是辛苦了好長時間,陳雨所以也叫上了他們,讓大家緩解一下疲勞。

  軒轅勇沒有動手,王小軍、李輝還有王猛和另外三個戰士如同虎入羊群一樣幾步就衝到了快步跑過來的五郎等人中間。

  「把他們腿都打斷,不用留情。」陳雨冷冷地說了一句。

  正如陳雨所說的,怨只能怨五郎自己財迷了心竅,沒長腦袋,沒有留意周圍發生的事情。

  要知道,剛才他們從後面追陳雨的時候,王猛他們就已經從車上下來了,這一群身材強壯、面容冷峻的傢伙都沒有發現,也難怪他今天倒霉。

  對付這種小流氓,王猛這些久經訓練的殺手們如同老鷹抓小雞一樣簡單,根本不需要用任何武器,單是赤手空拳就足矣了。也就十幾秒鐘時間,和他們對仗的五郎等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和他的幾個同夥就被打到在地了。其中有兩個傢伙還從兜裡掏出了匕首,可是眨眼間,匕首就從他們手裡消失了,等發現的時候,兩把匕首分別紮在了兩個傢伙的屁股上。

  王猛衝過去的直接對上了五郎,先是兩記鐵拳直接砸到五郎的臉上。要說陳雨抗這兩拳還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五郎這小身板,挨了兩拳,吐出了幾顆大牙,連慘叫聲都沒有就直接昏了過去。

  昏倒並不表示事情已經結束,有了陳雨之前的交代,幾個傢伙的運氣可以說倒霉到了極點。看著倒在地上的五郎幾個人,王猛等人抬起腳上的大軍勾,狠狠地照著幾個傢伙的小腿踹了過去。

  「咔嚓,咔嚓」幾聲脆響,一陣狼哭鬼嚎的聲音隨後傳來,以五郎為首的幾個傢伙的小腿都被生生地踹斷了。已經被打昏的五郎隨著腿部的劇痛醒轉過來,不過隨即又昏厥了過去。

  此時,陳雨已經上了車,王猛幾個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幾個傢伙,也跟著上了車,喇叭聲中,兩輛車揚長而去。

  「大雨,剛才怎麼了?」車開出很遠,軒轅勇問了一句。

  簡單地和大家講了一下情況,坐在後排的王小軍不由得憤憤地說了一句:「是這樣啊,要知道是這樣剛才把那小子另一條腿也踹斷他。」

  「好了,吃了這次虧我覺得他們也應該收斂點,最起碼短時期內不能出來惹事了。」陳雨說。

  車子很快就開回了藥廠,沒有和大家一起回廠子,陳雨直接回了家。

  爸爸上班去了,媽媽和弟弟陳行在家裡呢。

  吃過晚飯,一家人坐在客廳聊天,話語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回老家過年的事情上。「下午你老叔從老家來電話了,說家裡面已經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大家回去過年呢。」爸爸端著茶杯,說了一句。

  「爸要是著急你們先回去吧,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過年了,明天派車先把你和我媽送回去怎麼樣?」從爸爸的話語裡陳雨聽出了濃濃的思鄉情結。

  「那你們什麼時候走啊?」爸爸問了一句。

  「我和勇哥他們最快也得臘月二十九往回趕,整不好得三十那天白天才能回去,現在廠子最近事兒挺多,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年終的帳目要結算,很多事都要處理。」陳雨說。

  知道兒子忙,事情多,陳秋水想了想:「那好吧,明天讓你媽先收拾準備一下,後天我們先回老家,你們記得早點回來。」

  心裡清楚到了爸爸這個年齡把老家的概念看得越來越重,對於自己來說,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會有家的感覺,而爸爸也要回到老家,回到父母身邊才能找到這種感覺。「行,後天讓他們開車先送你們回去,現在路也修得挺好了,4個多小時就能到老家了。」陳雨說。

  「對了,陳風他們什麼時候從俄羅斯回來啊?」媽媽問了一句。陳雨的這些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中,媽媽最惦記的就是陳風,因為陳風幾年前已經舉目無親了。經過這幾年的相處,陳風已經儼然成為陳雨家中的一員了。

  「好像就是這兩天了,媽媽,這次風哥回來可不是一個人了,可能還要多領一個人回來。」陳雨賣了個關子。

  「小風領誰回來啊?」媽媽奇怪地問了 一句。

  前幾天通電話的時候,陳風說過如果方便能的話這次回J市就把克謝尼婭一起帶回來,雖然還沒有最後決定,不過按照陳雨的估計應該差不多。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現在我只能告訴您,對方是一個女孩,很漂亮的一個女孩。」說話間,陳雨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伊麗娜天使一樣的容顏,一陣說不出來的酸楚讓陳雨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變化。

  「怎麼了大雨,想到什麼了?」知子莫若母,陳雨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媽媽還是從他的眼神中覺察出了一絲的異樣。

  「沒什麼,對了媽媽你打算給爺爺奶奶帶些什麼回去啊?」陳雨急忙岔開了話題。

  雖然覺得兒子有些心事,不過媽媽對於陳雨是相當的放心,從小到大,兒子還沒有讓她操過一點心,而且經常還會帶給她無限的驚喜,有這樣出色的兒子,媽媽心中是說不出的滿足。

  第二天,媽媽準備了整整一天的東西,從吃的到用的,從穿的到戴的,一共裝了滿滿的三大旅行袋。從藥廠調了一輛車,把爸爸媽媽送上了車,看著汽車消失在視線中,陳雨才回了家。

  第三天,陳風和高明還有張小南迴到了J市,他們是開車從北京趕回來的,一路上開了18個小時的車才回到了J市。不過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克謝尼婭並沒有和陳風一起回來。問了一下原因,陳風告訴他,克謝尼婭怕自己來中國會讓伊麗娜心裡產生不必要的陰影,所以還是忍痛放棄了這次中國之行。聽陳風道出了原因,陳雨長長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趙建雖然跟著陳風他們一起回到了國內,不過他直接回老家過年去了。而高明和陳風的情況差不多,屬於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類型,所以一起回了J市。

  而莫斯科的公司那邊也有一半的職員輪休回國探親了。

  為了歡迎陳風等人歸來,陳雨特意在李強新開的魚館擺了兩桌。很多人都是幾個月沒有見面了,見面之後自然是異常親切,酒越喝越多,當時就喝趴下了好幾個,這場大酒讓好多人第二天都沒有爬起來。

  藥廠這邊的工作比陳雨預想的要順利得多。陳雨經過考慮,決定提前給工人們放假。要知道春節後,東方製藥要有一次大的動作,所以還是多給大家放放假,讓大家的精神得到緩解。而財務上的審核更加的輕鬆。要知道,東方製藥的財務有著嚴格的制度,所以財務的賬目十分清楚明了,很快就清查完畢。現在東方製藥賬面上節餘的資金已經達到了5800多萬元。加上不久前自己單獨投過來的那筆錢,現在東方製藥光存在銀行裡的現金就達到了一億多,這並不包括陳雨現在手裡自己掌握的4000多萬現金。

  按照半年多的考察,購買哈藥廠大概需要1億左右的現金來運作,現在看來如果不出現意外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

  臘月二十七一大早,一輛奔馳兩輛三菱吉普,外加兩輛桑塔納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向著老家進發了。

  車開得不快,4個多小時後,遠遠地看到了那座小縣城。

  將車停在路旁,陳雨下了車。

  四周是堆積著皚皚白雪的平原,遠處是小時候自己和表哥他們經常去的蓮花山,感受著從蓮花山那邊吹來的寒風,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底升起,故鄉,我回來了。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09

正文 244 江上冬捕(上)


 在車外面站了許久,突然身旁的張小南打了個極為響亮的噴嚏。

  「大雨,快上車吧,家裡人估計都等著急了。」張小南一邊擦著鼻涕一邊用哀求的聲音和陳雨說。

  「小南,怎麼體質變得這麼差了,過去可不是這樣的,看來莫斯科的面包土豆還是不養人啊。」陳雨和他開了句玩笑。

  「我說領導,你的體質我們清楚,可是不能那你和我們比啊,俺們這小身板可不行,再吹一會風,估計這個年就過不了了,非得跑醫院打吊瓶不可。」張小南苦著臉說。

  陳雨笑笑,上了車。很快三輛車就進了縣城。

  已經有幾年沒有回老家了,小小的縣城雖然有了一些變化,房子變多了,道路也變好了,不過總體的格局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爺爺的家距離江邊很近,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幢早已經改建成三層小樓的房屋。

  本來,按照陳雨的意思,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應該把他們接到城裡,可是兩位老人卻死活也不同意。所以前年夏天,軒轅勇回老家的之前,他和陳雨商量後出錢給爺爺奶奶重新修建的小樓。這所小樓的建成在整個縣城引起了極大的轟動,要知道現在縣委、縣政府的所在地不過是一棟四層樓房。

  在小樓的後面不遠處,同樣坐落著幾棟二層的小樓,那是張小南的家,前面是李強的家,那邊是劉輝的家……幾年前外出闖世界的幾個年輕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創造了不小的奇蹟,雖然這奇蹟主要是依賴陳雨實現的,不過有一點不能否認,那就是這些年,大家都是腳踏實地、靠著艱苦奮鬥取得了今天的一點點成就。

  雖然房子換成了三層小樓,不過院子裡還有前後的菜園子、當年陪著陳雨一起長大的李子樹、櫻桃樹、杏樹、秋果樹還都沒有動,知道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的爺爺奶奶實在離不開這塊土地,離不開這座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小樓前的地面上鋪著整齊的青磚,幾輛車先後開進了院子,在樓前停下來。這時,一大群人從小樓裡湧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爺爺,別看已經七十多歲了,可是走起路來還是那麼的精神。奶奶緊跟在爺爺後面,與幾年前相比,奶奶老了許多,頭髮已經全白了,看到陳雨,爺爺和奶奶眼睛裡很自然地流露出來了充滿慈愛的目光。

  別看爺爺和奶奶的孫子、孫女一大堆,甚至現在更小一輩兒的孩子都已經在襁褓中了,不過在所有的晚輩中,爺爺和奶奶最疼的應該就是陳雨了。也難怪爺爺奶奶喜歡,像陳雨那麼聰明伶俐,懂事可愛的孩子別看爺爺活了七十多年,還真的沒見到過。近幾年,隨著陳雨年齡的增長,雖然爺爺奶奶不清楚陳雨到底做了些什麼,不過有一個事實是擺在面前的,那就是這個孫子已經讓整個家族受了益。因為陳雨的關係,大家的生活正在不斷地發生著嶄新的變化。

  爺爺和那些老哥們,老朋友們談起孫子的時候,那是說不出來的自豪。也難怪,誰有這麼出色的孫子都會喜不自勝的。

  「快來大雨,讓爺爺看看,都長這麼高了。」爺爺拉過陳雨的手,上下打量起孫子來。

  「姥爺,你怎麼就喜歡大雨啊,看見孫子就忘記了你這麼優秀的外孫子了。」一旁的軒轅勇和爺爺開起了玩笑。

  沒等爺爺說話,一旁的奶奶早已經幾步趕了過來「老頭子,趕緊讓大雨進屋,外面這麼冷,別把孩子凍著。」奶奶一邊說,一邊從爺爺手裡搶過陳雨,看著那張英俊的臉,臉上樂開了花。「都長這麼高了,而且是越來越漂亮了,這要是在早些年,也該說媳婦了,大雨,現在有朋友沒呢。」奶奶一邊說,一邊愛憐地撫摸著陳雨的手。

  奶奶的話引起了旁邊軒轅勇等人的哄笑,陳雨的臉也紅了起來。

  大家熱熱鬧鬧地進了屋子。

  新房子蓋好後,陳雨是第一次來,軒轅勇當初也只是留下了圖紙還有技術人員和施工人員就離開了,所以他也不是很瞭解房子具體的結構。大家樓上樓下地參觀了一翻。

  和上次一樣,陳雨、陳風,高明、王猛幾個人被安排在了二樓,爸爸媽媽也是在二樓。大爺、大娘則住在了三樓。幾個哥哥姐姐也都有各自的房間。當初的土炕如今都已經大都已經換成了沙發床,屋子裡的暖氣燒得很足,溫度很高。

  來到一樓爺爺奶奶的房間。爺爺奶奶因為腿腳的關係住在一樓,住了一輩子火炕的老兩口不習慣床,所以現在整個樓房裡,只有爺爺奶奶的房間專門修了火炕。

  看到火炕,陳雨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急忙脫了鞋跳到炕上,枕著奶奶遞過來的枕頭很舒服地烙了一會,直烙到額頭微微見汗才坐了起來。

  「大娘,怎麼沒看到大伯,還有三叔,四叔,他們去那裡了?」陳雨問了一下身邊的大娘。

  因為從小就在大爺和大娘身邊長大的,所以陳雨和大爺大娘非常的親近,而大爺陳廣太也非常喜歡自己,從進屋子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大伯,也沒有看到三叔,四叔。

  陳雨的爸爸陳秋水家一共兄弟五人,陳秋水排行第二。陳秋水和他的四弟成家後搬離了這裡,而大伯陳廣太和三叔、老叔兄弟三人一直住在這個小縣城裡,爺爺和奶奶一直和大伯生活在一起。雖然陳秋水幾次提出來讓老人跟自己生活,可是爺爺奶奶一時故土難離,二是和大兒子生活也順應了中華民族老的傳統,鑑於此,陳秋水也就沒有再三地要求老人非要和自己一起生活。

  「聽說你們要回來,他和你三叔、四叔兩天前就去街津口了,說要打點好魚讓你吃。」大娘說。

  「是嗎?大伯又去下鈴鐺網了。」陳雨問了一句。

  「是啊,剛一入冬他就和街津口那邊的朋友聯繫過了,要去打魚。」大娘說。

  「大伯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陳雨問。

  「走的時候留過話,今兒是臘月二十七,說了二十八回來,就是明天。」大娘說。

  大伯可是打魚的好手,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去江邊打魚,十六歲就已經領著幾個弟弟去離家四十多里地的蓮花河打魚了。後來參加了工作,可是打魚的手藝卻一直沒扔下,一有空閒就去江邊撒幾網,過過癮。因為喜歡打魚,交了很多赫哲族的好朋友。

  不過聽說大伯去下的是鈴鐺網,陳雨不由得心中一酸。要知道用鈴鐺網必須有兩三個人輪流守著,兩眼盯著鈴鐺,來不得半點馬虎,有時吃住都得在江上幾平方米的小屋子裡進行,一連幾天守在寒風凜冽的江面上,雖然捕到的魚的品種和數量多一些,但那種辛苦不是一般人說能體會到的。

  冰封的江面上,四周漆黑一片,寒風凜冽,只有小小的窩棚裡閃爍著點點的光亮……聽說大伯去街津口下鈴鐺網了,陳雨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和大伯去下過鈴鐺網的情景,那情景至今還記憶猶新。

  「大娘,一會你再告訴爺爺奶奶,我去街津口,明天一早就回來。」陳雨說完,沒等大娘阻攔,早已經快步跑出了屋子。

  快步來到二樓陳風他們的房間,推門走了進去。

  陳風正和高明在屋子裡喝著茶水聊著天,看陳雨匆匆地進來,奇怪地問了 一句:「大雨怎麼了,匆匆忙忙的?」

  「休息好了嗎?」陳雨問。

  「什麼休息好了嗎?」陳風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

  陳雨拍拍腦袋:「看我急的,我是問你們累不累,不累的話一會咱們找點事情去幹。」

  「什麼事情?」陳風這時聽明白了陳雨話裡的意思。

  「一會帶上點吃得東西,咱們去街津口。」陳雨說。

  「去街津口幹什麼?」高明問。

  「去街津口下鈴鐺網,這可不是誰都能碰到的東西,這可是赫哲族特有的一種捕魚方式,不去見識一下,估計會後悔終生的……」陳雨話還沒有說完,高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咱們現在就走,聽你這麼說,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見見這種難得的捕魚方式。」

  「等會小南他們,我現在去找表哥,大家一起去,現在把那兩輛吉普車的油加滿,記得多穿點,黑龍江上的風可不能小瞧。」陳雨說完,推門離開了屋子。

  在外面的院子裡找到了正和幾個親戚聊天的軒轅勇,當說了要去街津口的事兒,軒轅勇自然是十二萬分地贊成。

  從縣城到街津口有100多里地,現在是冬天,路上都是積雪,而且很多都是山路。雖然是吉普車,可是也不敢快跑,所以一定要趁天亮上路,否則天黑下來,再想走可要多費一翻唇舌了。

  看看表,已經快下午兩點了,太陽已經西陲,要盡快出發了。

  回到屋子,找了兩包小食品出來作為誘餌,很順利地就打發身邊幾個十幾歲的親戚家的小孩去叫張小南他們了。陳風和高明去給車加油,陳雨和軒轅勇兩人則開始準備起要帶的東西來。

  爸爸媽媽已經知道了兒子要去街津口的事情,知道兒子的脾氣和性格,兩人都沒有阻攔,只有媽媽提醒了幾句。

  「哥,帶上我唄,我和你們一起去好嗎?」弟弟陳行拽了拽陳雨的胳膊。

  「小行,這可不行,江上風太大,你還是在家陪爸爸媽媽,回來我一定給你帶禮物,怎麼樣?」看到弟弟頗為可憐的眼神,陳雨拍了拍弟弟的腦袋。

  心中雖然很有些不甘心,不過陳行還是很懂事的,也就沒有堅持「那好,哥,說好了一定給我帶禮物回來。」

  「放心吧,小行,哥哥答應的事情有沒做到的嗎?」陳雨說。

  這時,軒轅勇已經準備好了要帶的東西。

  酒是必不可少的,滿滿的一塑料桶純正的糧食燒酒外加四箱易拉罐啤酒。香腸,醬肉,豬手又帶了一大兜子。

  很快,開車出去加油的王猛和高明開著車從外面回來了,大家把東西搬上了車。

  一切準備就緒,張小南、李強、劉輝等人也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

  「大雨,勇哥,什麼事情這麼著急讓我們過來。」一進門,劉輝就問了起來。

  把即將要進行的活動說了一下,幾個傢伙一下子來了興致。

  「這點酒哪夠,再多帶點。」王小軍看著車裡的酒,提出了意見。

  「有衣服嗎,多給我找一件,最好把那件老羊皮襖給我找出來。」穿著呢子大衣的張小南說。

  「這鞋不行,到江上就和穿雙涼鞋差不多,有氈靴嗎,找一雙。」李強指著自己錚亮的皮鞋,苦著臉說。

  …………

  聽著大家提出的一項項要求,陳雨臉上不由得露出苦笑。

  等到大家的要求都得到滿足後,幾個人分別上了兩輛車。陳雨、陳風、軒轅勇、張小南、王猛五人一輛車,高明、李強、劉輝、還有另外兩名陳風的戰友則擠到了另一輛車上。

  汽車緩緩地出了院門。

  陳雨這輛車在前,另一輛車在後,兩輛三菱大吉普駛向了街津口。

  很快就出了城,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中間夾雜著灰綠色。灰色的是落葉的樹木,深綠的則是針葉林。冬天的北方小城有著其他季節所沒有的韻味。

  一路上,從來沒有見過鈴鐺網的王猛一邊開車一邊問個不停,好在車上的人除了陳風,其他人都見過這種特殊的捕魚方式,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讓王猛和陳風對鈴鐺網有了大概的認識。

  說起鈴鐺網,這可是赫哲族漁民發明的一種極為獨特的捕魚方式。每年冬天,江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赫哲漁民就會選擇一塊平坦的冰面,在上面建造一個四五平方米左右的木板房子。

  房子建好後,先用木桿在刨開的一排橫向「冰眼」裡插上一排網柵欄,然後在木板房內刨一個一米多見方的「冰眼」,將一種張著口的索網放進江水裡,網繩連著木板房內支架上的一串小鈴鐺,如果被網柵欄截住的魚鑽進了張著口的索網,網繩上的鈴鐺會馬上響起,捕魚人就可以收緊網繩了。

  鈴鐺網非常有特點,和其他用來捕魚的網很不一樣,它長寬各約七八米,網口有房門大小,上有鎖口繩,固定在一根約五米長的網棍上,網棍的一端從小板房頂伸出。網內系有多根碰繩,碰繩另一端與外面的鈴鐺相連。

  不過因當地天冷,刨好的冰窟窿會經常凍結,所以放鈴鐺網必須要求捕魚人一天24小時都不能離開,需要經常的清理「冰眼」上的冰,使他不至於凍住。這也是搭建一個小木房的原因。

  但是,因為這種捕撈方式消耗的人力太大,而且網又經常會損壞,雖然捕到的魚數量要比網掛、鬥鬥鉤等方式多一些,不過已經很少有人採用了。

  因為路上積雪很厚,車子又沒有帶防滑鏈,所以不敢開得太快,等到了街津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半了,50多公里的路跑了1個半小時。

  大伯他們下網的地點就在街津山腳下的黑龍江邊。和村裡人打聽了一下道路,熱情的赫哲族很詳細地像大家指點了一翻。

  順著大壩的緩坡,吉普車直接開到了江邊。

  江邊的積雪已經很硬,很厚了,車子走在上面如同在砂石路上奔跑一樣,繞過山坳,不遠處江面上出現了幾個木製的小房子,其中一個房子旁邊停著一輛吉普車,知道大伯和三叔四叔是開著吉普車來的,所以那裡一定是大伯下鈴鐺網的地方。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在空曠的黑龍江上傳得很遠,木房子裡紛紛走出打魚的人來,大家都很奇怪,這兩輛車來這裡幹什麼。

  吉普車很快就來到了大伯他們的房子旁邊,還有幾十米的距離,大伯和三叔,四叔還有另外幾個人從房子裡走了出來,看著緩緩而來的吉普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等車停穩,陳雨就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喊了聲大伯,跑了過去。

  「是大雨啊,你們怎麼來了?」大伯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陳雨。

  「聽大娘說你們在這兒打魚呢,所以就跑來看看,這麼冷的天費這勁幹什麼,又不是非吃新鮮的江魚不可。」陳雨說。

  「好久沒打魚了,來這裡打兩天,過過癮。」大伯說。

  「怎麼樣,這兩天收穫如何?」陳雨問了一句。

  「不算太好,現在江裡魚可比從前少多了,兩天才打了幾十斤,而且都是小魚,這邊污染的越來越厲害了,魚都跑到人家老毛子那邊去了。」大伯看了看對岸,長嘆了口氣。

  這時,軒轅勇等人也紛紛從車上下來了,一下子多出這麼多人,江面上頓時熱鬧起來了。

  第一次看見鈴鐺網的高明等人自然心中充滿了好奇,下車後和大伯還有兩位叔叔見過面後就進了小房子,和鈴鐺網來了個近距離的接觸。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之前下的掛子該收了,不知道這次怎麼樣,但願你們來了能帶點好運氣來,走一起去看看。」三叔從拿起了長長的冰釧子衝著陳雨說。

  「好啊,走去看看。」陳雨回答。

  「什麼是下掛子啊?」剛剛從木板房裡走出來的高明小聲地問了一下身邊的陳雨。

  「想知道嗎,想知道就拿著冰釧子。」陳雨一指不遠處地上的另一把冰釧子說。

  高明急忙彎下腰拿起了長長的粗鋼筋製成的鋒利的冰釧子。

  「三叔,我們來的,這打下手的活就不需要你們出面了,你指揮就行了。」另一邊張小南早已經從三叔手裡接過了冰釧子。

  軒轅勇這群從小在江邊長大的孩子可以說對於這一切都是很熟悉了,不需要別人指揮,早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跟著三叔向著江中心走了過去。

  很多人都見過夏天在江上下網捕魚,可是冬天在江上,腳下是一米多厚的冰層,用什麼方法下網,很多人就不知道了。

  如何下網,陳雨還是知道一些的,雖然沒經歷過幾次,但他知道下網的關鍵是放水線繩。和其他季節下網不一樣,冬天下網要根據網掛的長度和水流的方向先確定好下網的位置。一般要選擇逆流的方向,這樣放水線繩時,比較容易鉤住。

  而冬天在冰上下掛子最累的要是打冰眼,一副三十米長的網掛,需要用冰釧子打5個冰眼。往往一個冰眼就需要四十分鐘到一個小時左右才能打出來,冰眼與冰眼相距七八米。

  冰眼打好後,開始放水線繩,放水線繩必須是兩人,一人拿穿桿子,一人拿水線繩,兩個人必須有著默契的配合,有著多年的經驗。因為放水線繩是冬捕中技術性最強的一項工作,不能有絲毫的偏差。

  水線繩放好後,將一端與網掛連一起,拉動另一端,網掛即被放入了水中。

  和鈴鐺網不一樣,下掛網不需要隨時隨地地看著,網掛下好後,每隔一段時間來溜溜網就行了。不過和下鈴鐺網比起來,下掛網每次溜網都需要鑿冰層,而且還需要重新放水線。

  向前走了一百多米,到了大伯他們下掛網的地點。

  已經熟門熟路的軒轅勇等人立即動手開始鑿起已經被封住的冰窟窿來。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11

正文 245 江上冬捕(下)


 軒轅勇,張小南,李輝這些人比起陳雨來在打魚這方面掌握的才能可要高出一截。

  隨著冰釧子的不斷落下,碎冰四濺,冰洞上面那層不算太厚的冰已經被重新鑿開了,用抄羅子將洞口的碎冰撈淨,網順著直徑一米多的冰窟窿中被拽了出來。

  「能有魚嗎?」一旁圍觀的高明捅了一下陳雨,壓低聲音問了一句,那樣子生怕自己的聲音過大嚇跑了網上的魚兒。

  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逐漸拽上來的網,「不知道,看運氣吧。」陳雨回答了一句。

  「有魚。」距離冰窟窿最近負責起網的王小軍突然喊了一句。

  隨著王小軍的聲音,一條一尺多長的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

  「不錯啊,能有三斤多,現在這樣的鯉子不多了。」王小軍已經伸手將網上的魚摘了下來,舉給了大家看。他手上戴著的黑色皮手套和白色的魚肚子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顏色,給人一種強烈的反差。

  「小軍,趕緊起網。」一旁的張小南提醒了他一句。

  這才想起工作並沒有完成,還有一多半網沒有起上來,王小軍吐了一下舌頭,將魚扔到一旁的雪地上,繼續起網了。

  剛才在王小軍手裡還不停動彈的鯉魚落到雪地上後,翻了幾個跟頭就再也不動了,黑龍江上此刻的溫度之低可見一斑。

  「還有魚。」王小軍又喊了一聲。

  果然,又是兩條魚順著網被拽出了水面。這兩條魚的個頭比剛才出水的那條鯉子還要長出不少。

  「白大馬哈,大雨你們來了真給咱們帶來好運氣了。」看到被拽出水的兩條魚,一旁的三叔也興奮地喊了一聲。

  白大馬哈也是鮭魚的一種,和草魚很像,鱗細而圓,不同的是白大馬哈的嘴唇處有一道很突出的白邊,網上的兩條魚剛出水的那一剎那顯得十分光潔漂亮。

  白大馬哈是一種產自俄羅斯冷水性魚類,以小魚為食,在世界上都很有名氣。因為這種魚喜歡生活在冰冷、純淨水中,所以肉質不會受到污染,更難得的是,白大馬哈肉質纖維短,沒有其他魚類的小刺,而且味極為鮮美。在莫斯科的時候,陳雨在一些大的餐廳吃過這種魚,味道很不錯。

  過去在黑龍江裡冬天經常可以打到這種白大馬哈,可是隨著污染的加劇,這種魚越來越少,在黑龍江往往一冬天都打不到一條。可是今天一連上來兩條,而且個頭還都不下,每條魚都在七八斤左右,這已經堪稱奇蹟了。

  「這麼好的魚,一定在三十晚上給大家蒸上,讓你們嘗嘗什麼是真正的美味。」三叔笑著說。

  可能是陳雨他們的到來帶來了好運氣,兩張網共打上來大大小小的魚二十多條,除了那兩條珍貴的白鮭魚外,還網上來了兩條四五斤沉的狗魚,要知道如今這種個頭的狗魚也是平時很難見到的了。平時打上來的大都是一些一斤左右的小狗魚已經很不錯了。

  王小軍幾個人收完網,將上面的魚摘了下來裝進了一旁的麻袋中,然後熟練地將網上掛著的其他東西摘乾淨,又開始下掛網了。

  下網是冬天在江上打魚最需要技術的一個活了。如同接力一樣,需要一棒傳一棒。別看收網的時候王小軍等人的技術很熟練,可是下網時還得三叔先傳第一棒。

  三叔先拿著被叫做「穿線桿」的木棍插入冰眼裡,順著江水的流向,猛地一推,「穿線桿」就帶著網繩飄向下一個冰眼。王小軍正守在這個冰眼旁,他在自己身前的這個冰眼上再猛地一推,「穿線桿」又—次順流而下,來到了下一個接棒人軒轅勇的身邊,於是,掛網就這樣—片片地被「穿線桿」牽引著撒在了冰面下的江水中。

  下掛網需要的不僅僅是力氣,更需要的是技術,這時候陳雨只能站在一邊看著軒轅勇幾個人頗為熟練地下著掛網,而一旁的高明等人則是用敬佩和羨慕的眼光看著正在忙碌的幾個人。

  「大哥,這群孩子真的給咱們帶來了好運氣,看我們打到了什麼?」一回到下鈴鐺網的窩棚旁邊,三叔就把已經凍硬了的兩條白鮭魚從麻袋裡拽了出來。

  「白大馬哈,江裡現在還能打上來這種魚,真是難得,已經有好多年沒有看到這種魚了。」大伯看到三叔手裡舉著的白大馬哈,也不由得驚異起來。

  「大哥這下年夜飯的時候你可要親自出面好好露一手了,這魚可不能吃瞎了。」一旁的四叔說。

  大伯做魚的手藝陳雨是知道的,那種非常原始質樸的做法能將魚最鮮美的一面展現給大家。李強這次開的烏蘇里江魚館,其實很多魚的做法都是和大伯還有街津口這邊赫哲族的老漁民那裡學來的呢。

  「這可太好了,大舅,您老的手藝我們可是很多年都沒有嘗到了。」一旁的軒轅勇說。

  看著眼前這群可愛的晚輩們,大伯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陳雨他們到江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去起網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現在天已經全黑了。整個江上漆黑一片,只有幾個下鈴鐺網的小房子裡傳來點點的光亮。

  十幾個人擠進了只有四五平方米的小房子裡,屋子裡一下子擁擠了起來。不過因為人多,而且房子裡又有取暖的爐火,外面雖然寒風凜冽,屋子裡倒也不冷。

  紅紅的爐火上架著一口燜罐,伴隨著白騰騰的熱氣,一陣難以想像的香味從燜罐裡傳來。原來,在剛才起網的時候,大伯已經把魚炖上了。外面冰封萬里寒風凜冽,小屋裡熱氣騰騰,江水炖江魚,而且是在數九嚴寒,這場面在座的很多人都沒有經歷過。

  聞到這股香味,別說其他人,就連陳雨也忍不住嚥了一口吐沫。這種場合,這種環境,這樣的一鍋炖魚,相信不會有人無動於衷的。不用陳雨說話,王小軍和李輝等人早已經把車上的酒和吃的都搬了進來。「開飯了,開飯了。」李強還像模像樣地喊了幾嗓子。

  先給大伯和三叔四叔把酒倒上,雖然帶來的東西很多,不過裝菜的家什卻忘了帶,沒辦法,只能把帶來的食物裝到一個大鐵盆子裡放到了屋子中間,然後十幾個人圍座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喝起來。

  沒有任何的拘束和客套,屋子不大可是卻充滿了歡聲笑語,大家的歡笑聲在空曠的黑龍江上一直傳出很遠很遠。

  「大伯,是不是累了,晚上去車上好好睡一覺吧。」吃了一會,陳雨看大伯打了幾個哈欠,知道這幾天來大伯一定淚得夠嗆,急忙關切地問了一句。

  「還行,就是有點困,年齡大了是不行了,這要是年輕那會兒,熬上幾夜都沒什麼問題,現在老了,身體不行了,沒什麼,坐一會就行。」大伯慈愛地看了看陳雨。

  「還是上車去休息吧,今天晚上的事兒你們三位就不用管了,這裡有我們照應著呢,猛子,你去把車上的暖風打開,把椅子放到,讓大伯他們好好地休息一晚上。」一邊的陳風告訴王猛去準備了。

  看看眼前的這群孩子們,實在是有些疲倦,而且眼前的這群孩子打魚的手法還是很讓老人家放心的,於是大伯並沒有拒絕大家的好意:「也好,你們來了我們也就能放心地歇一晚上了,今天晚上網就歸你們幾個看了。」說完,三叔,四叔跟著大伯出了木房子,上了停在一旁的吉普車。

  「小軍,今天晚上照顧網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送大伯上了車,軒轅勇返回木屋,衝著王小軍說了一句。在屋子裡的這些人中,王小軍打魚的本領應該是最高的了,照顧漁網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大家又熱熱鬧鬧地吃了一會,往爐火裡加了點炭,一群人出了木房。

  冬日的夜晚,雖然四週一片漆黑,沒有燈火。可是天上繁星點點,加上四周銀白的積雪發射的光芒,四周倒也並不十分黑暗,除了很遠處看起來黑漆漆以外,外面倒也不是特別的黑。

  冬日的嚴寒使滾滾東去的黑龍江水凝固了,這條中國和俄羅斯共有的大江,此刻被厚厚的積雪裹了起來。大家站在冰封的黑龍江上,看著對岸的俄羅斯疆界,看著天空中的點點繁星,一種回歸大自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過夜晚的黑龍江上,江風凜冽,雖然說現在要比前幾天的溫度高了一些,不過依然是寒冷異常。體質的優劣很快就分辨出來了。陳雨身上依然很單薄,和平時穿的衣服沒什麼差別,只不過手上多了一雙薄薄的皮手套而已,這還是臨走的時候媽媽硬塞給自己的。沒過多久,頂不住寒冷的張小南、李強幾個人就躲進了板房裡,任憑外面的陳雨再怎麼招呼,也是說什麼也不肯出來了。

  「走啊,風哥,向前走走怎麼樣?」看著遠處黝黑的街津山,陳雨不知道從那裡一下子來了興致。

  「好啊。」陳風話雖然很簡單,不過卻充滿這熱情。

  「高明,猛子,你們去不去?」一旁的陳風問了一句。

  「算了吧,風哥,我們不去了,你們去溜躂吧。」高明回答。

  看起來很近,可是走起來卻挺遠。和陳風兩個人沿著江面向前走了好一會,才來到街津山下,而回頭看看江上板房這邊,燈火彷彿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紅點一樣。

  街津山上叢林密佈,強勁的北風吹過,一陣陣嘩嘩的聲音傳來,靜謐的黑夜中,更顯得幽深。

  等兩人轉回頭回到打魚的板房時,屋子裡王小軍他們還在喝著酒。

  看到陳雨兩人進來,大家急忙讓出了位置。

  「大雨,可真服你們了,這麼冷的天還在江上溜躂,現在這個時候,最適合的就是喝酒聊天。」王小軍坐在鈴鐺網旁,手裡拿著一塊醬肉,邊吃邊說。

  沒等陳雨說話,網上的鈴鐺傳來一陣急促的響聲。

  「來魚了,不知道是什麼?」王小軍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一旁,擦擦手戴上手套,開始起網。

  「呵,真挺大的個鯉子。」說話間,王小軍已經把網裡的一條三斤多沉的鯉子撈了上來。

  「輝兒,送外面去。」將鯉魚遞給了門口的李輝,李輝拎著魚出了板房。

  「看來咱們真的是帶來了好運氣,這一晚上還讓不讓我歇著了,一會兒一響,就剛才你們出去溜躂這功夫,就上來了四條,其中還有一條三斤重的大鰲花,剛才我們還研究回去怎麼吃呢。」王小軍說。

  「小強他們呢?」看看屋子裡,人少了許多,陳雨問了一句。屋子裡李強,張小南,還有王猛都沒有了影子。

  「他們出去上廁所了,剛才又喝了不少啤酒,估計肚子裝不下了。」王小軍回答。

  「不對啊,上廁所的話怎麼回來的時候沒看到他們,外面沒有啊。」陳雨有些奇怪。

  「幾個傢伙說要保護環境,所以走的遠一點。」軒轅勇笑著解釋了一句。

  正說話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張小南第一個推門走了進來,不知道是喝酒的緣故還是寒風吹的結果,小臉紅紅的,隨後是李強等人。

  人又湊齊了,自然喝酒聊天,這才是度過漫漫長夜的最好方法。

  剛才喝了不少白酒,65度的純糧燒酒下肚,肚子裡彷彿燃起了一團火。看到地上扔著一箱啤酒,彎腰從地上的啤酒箱子裡拿出了一罐啤酒,鋁質的罐體觸手冰涼。打開後一仰脖將滿滿一罐啤酒都灌進了肚子,冰涼的酒液順著咽喉流進了體內,打了個嗝,口腔充盈著一股濃濃的麥香,肚子裡舒服了不少。

  大家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天。

  聊了一會,張小南就成為了大家的焦點,因為他講的都是在莫斯科碰到的事情,而且他口才有很好,講得事兒很讓大家關注。當他把在莫斯科的事情繪聲繪色地講給了大家後,沒有去過莫斯科的李強、王小軍等人用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陳雨。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表明了大家的意思,那就是能不能也給他們創造個機會,去一趟俄羅斯,體味一下異國的情調。

  不過已經看出大家心思的陳雨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痛快地答應了,而是來了個視若無睹,好像沒有看到大家臉上的表情一樣。

  「大雨,你就沒看到我們如此可憐的表情和眼睛中的那種渴望嗎?」胖胖的李強竟然和陳雨甩起了文字。

  聽李強這麼說,雖然自己心中思緒萬千,不過再不說話就有些過意不去了。陳雨笑笑:「等咱們把哈藥廠的事情忙完了,我一定會給大家放個長假,讓大家都好好歇一歇,玩一玩。去莫斯科有什麼了不起的,要玩咱就走的遠一點,去美國,或者歐洲看看怎麼樣,看看巴黎,逛逛倫敦,你們看怎麼樣?」陳雨回答。

  陳雨的話自然引起了大家的一致歡呼,要知道在大家心中,和巴黎、倫敦、米蘭等這些城市比起來,莫斯科的吸引力自然要小很多。

  而一旁的陳風知道陳雨的意思,他沒有說話,看著陳雨,陳風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一陣難言的苦楚。

  看著大家高興的樣子,陳雨沒有再說話,而是又打開了一罐啤酒,默默地喝了下去。

  有了陳雨的保證,大家知道這一天一定不會遠了,所以大家喝酒的興致明顯地高了起來。一旁的鈴鐺網響了好幾次,王小軍也顧不上起網了。打魚和喝酒比起來,重要性當然要差上許多。

  又喝了好一會兒,幾個不勝酒力的傢伙先躲到車上睡覺去了,屋子裡的人少了很多,一直坐在陳雨身邊的陳風小聲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打算去莫斯科了?」

  扭頭看看陳風,陳雨搖搖頭,沒有說什麼,又把頭轉了過去,轉頭的一瞬間,陳風在陳雨眼中看到了從來沒有見過的兩點晶瑩的光亮。

  早上4點多鐘的時候,大伯和兩個叔叔就起來了,從車上下來,推開木房的門,炭火燒得正旺,屋子裡暖暖的。陳雨正和陳風還有軒轅勇三人坐在鈴鐺網邊收著漁網。小房子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人,王小軍和張小南幾個傢伙正打著呼嚕,沉沉地睡著。

  看到大伯,陳雨笑笑:「大伯,起來的這麼早,再睡一會吧。」

  「不了,我這個年紀,覺不多了,要不是這幾天累得厲害,早就醒了。」大伯一邊說一邊走過來幫著陳雨收網。

  「收穫如何,看來不錯啊。」四叔問了一句。

  「四舅,真讓你說著了,這一晚上打了將近一百斤魚,最大的有十多斤,最小的也有二三斤。」軒轅勇回答。

  王小軍他們是早上2點多的時候睡過去的。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後,收了網,網裡已經掛上了十幾條大大小小的魚。三個人邊聊,邊看著網,沒想到,一晚上是鈴聲不斷,整個晚上,收穫非常大,一晚上的收穫可以說已經超過了大伯他們前三天的總和。

  大伯三人和陳雨、軒轅勇還有陳風聊了一會,一直聊到東方地天邊泛白。

  「走啊,大雨,咱們去收最後一次網,然後該回家了。」三叔招呼陳雨去收昨天晚上下的掛網。

  三個人拎著麻袋跟著三叔來到了昨天下網的地方。

  用冰釧子鑿開已經結了冰的冰眼,將網緩緩地收上來。結果也很喜人,大大小小的魚也有二十多斤,將魚裝進麻袋,收好掛網,拎著回了板房處。

  這邊,大伯也把鈴鐺網收了上來。因為王小軍等人還在酣睡,炭火並沒有熄滅。

  看看仍睡得死死的幾個傢伙,軒轅勇剛要伸手去拽,陳雨伸手攔住了他:「勇哥,讓他們再睡會吧,昨天晚上他們實在是太累了,反正還有事兒做,一會再叫他們也行。」

  聽陳雨這麼說,軒轅勇才停住了動作,沒有把幾個酣睡的傢伙叫醒。

  把這幾天打得魚和剛才打的魚都裝進了袋子,足足裝了滿滿的兩麻袋,掂量了一下重量,怎麼也有將近二百斤左右。這個成績在早些年可能不算什麼,可是如今,已經是驚人的收穫了。

  大伯動手挑了三十多斤比較名貴的魚裝進了另一個袋子,還得意裝了一條白大馬哈在裡面,然後把袋子放進了板房,雖然不知道大伯為什麼這麼做,不過陳雨沒有問。

  忙碌中,在車上睡覺的幾個傢伙先醒了,一個個揉著惺忪的睡眼下了車,跟著忙活起來。

  「老潘他們爺倆來了。」三叔指著不遠處走過來的兩個人說道。

  昨天在和大伯的閒聊中,陳雨知道三叔嘴裡的這個老潘是大伯的好朋友,赫哲族的老漁民,江上下鈴鐺網的板房和下掛網的冰眼都是他們幫著大伯一起弄好的,而且網都是人家老潘無償提供的。

  「廣太,怎麼樣,收穫如何,現在可不如早些年了。」距離大伯還有一段距離,對面走過來的人洪亮的聲音就穿了過來。

  說話的人個頭還不到一米七,身上穿著厚厚的大棉猴,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皺紋,頭髮已經斑白,不過精神頭很好,走路也很有氣勢,說起話來聲音很大。

  「前幾天不行,昨天這些孩子來了之後還可以,可能是孩子們把好運氣帶來了吧。」大伯笑著回答。

  「大雨,你們來看看,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老潘,你們得叫潘叔就行。」大伯把身邊的陳雨介紹給了老潘。

  陳雨很恭敬很親切地叫了聲潘叔。

  看看陳雨,老潘問了一句:「廣太,這就是你經常提起的那個孩子吧。」

  大伯笑著點點頭。

  「難怪你提到他的時候就高興,這孩子,真好。」老潘的語言很質樸,很實在,聽得出來這是發自他內心的話語。就是這一句話硬是讓見識了無數大場面的陳雨感到了一種羞澀,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澀感讓陳雨的臉悄悄地紅了。

  外面的說話聲可能吵醒了板房裡睡覺的幾個人,王小軍第一個推門走了出來。

  外面的情況讓他一愣,這小子沒有想到大家都起來了,而且還多出了兩個生人。

  「勇哥,我昨晚怎麼睡著了呢,鈴鐺網網是不是沒看好啊?」王小軍偷偷地問了問離自己最近的軒轅勇。

  看看王小軍,軒轅勇說:「還有臉說呢,昨天后來不讓你喝,結果硬要喝,怎麼樣喝倒了吧,本來你的工作,全讓大雨和風哥做了,你自己想好怎麼挨罰吧。」

  聽了軒轅勇的話,王小軍一臉歉意地衝陳雨笑笑,因為有生人在場,所以沒有再說話。

  看王小軍窘迫的樣子,陳雨笑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沒什麼。

  屋子裡酣睡的其他人也都先後出來了,看到眼前的情景,無一例外地都是一臉的抱歉和羞愧,幾個傢伙急忙躲在一旁不再言語了。

  「廣太,這些都是你的孩子們?」老潘看著面前站著的這麼多年輕人,有些驚訝地問了一句。

  大伯笑笑非常自豪地說:「當然了,他們都是我的孩子,雖然不是親兄弟,可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呢。」

  這幾句話讓對面老潘眼睛裡湧出了無限的豔慕之情。

  人多好辦事,很快周圍的一切都收拾利索了。

  「大伯,坐我們的車吧。」看大伯要上他們開來的那輛北京吉普,陳雨急忙攔住了大伯。

  另一邊,不用陳雨說話,王小軍早已經接過了四叔手裡的車鑰匙,這小子看來著實急著將功補過,用自己的行動彌補一下昨晚的過失。幾個和他一樣,酣睡了大半宿的傢伙,不用提醒早乖乖地上了那輛破舊的吉普車,把好車留給了大伯三人。

  看到幾個傢伙的行為,一旁的軒轅勇忍不住樂了起來。

  大家上了車,臨開車前,大伯對老潘說:「老潘,這次打的魚挺多的,給你留了一些,放在板房裡了,沒想到好多年沒有看到的白大馬哈都打了兩條,給你留了一條。」

  聽了大伯的話,老潘剛想說什麼,大伯衝他擺擺手,老潘點點頭,沒有說話,看著漸漸遠去的汽車,老潘揮揮手。

  汽車開出很遠,老潘仍站在江邊舉著手沖大家揮動著。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12

正文 246 猴年大吉


 看看手錶上的日曆,2月1日,後天就是農曆大年三十,中國人一年中最隆重,最熱烈的節日到了,過了除夕夜,真正意義上的新年就要到來了。

  可能是著急回家的緣故,加上天已經亮了,前面的情況看得很清楚,回去的時候要比來的時候開得快一些,也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看到了遠處的縣城。

  讓人佩服的是,開著那輛頗為老舊的北京吉普的王小軍竟然沒有被大家落下,始終跟在後面。

  「小軍車開的不錯啊,能跟的這麼緊,我以為很快就能把他落下呢。」陳雨從倒後鏡中看著後面的那輛北京吉普,不喲的發出了感嘆。

  「可能是怕咱們把他落下,萬一車拋錨了不好辦吧。」軒轅勇笑著說。

  沒想到真讓軒轅勇說著了,大家談論王小軍的話語剛剛結束。事情發生了。過眼看著就要進入縣城了,王小軍開的那輛北京吉普開鍋了,一股白色的蒸汽瞬間籠罩住了吉普車。發動機響了幾聲,吉普車向前嘠悠了幾步,緩緩地停在了路旁。

  「風哥,你難道能掐會算,怎麼說得這麼準。」看著後面拋錨的吉普車,陳雨不由得笑了起來。

  軒轅勇也是一臉驚訝:「我的話怎麼如此靈驗,說拋錨就拋錨。」

  開車回到王小軍幾個人身邊,已經從車上下來的王小軍一臉痛苦地看著大家:「這拋錨可跟我沒什麼關係,本來開得好好的,誰想到突然就開鍋了呢?」

  「小軍,沒什麼,不用緊張,這車就這樣,經常出毛病。」四叔走過來勸了王小軍一句。

  大家掀開吉普車的機器前面的發動機蓋子,對於汽車原理和維修頗為精通的陳風還有王猛走過去檢查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原因。「毛病不大,就是水箱漏了,還是先把車拖回家再修理吧。」看著已經很近的縣城,陳風說。

  「我那車裡有繩子。」四叔去吉普車的後備箱找出了繩子。收拾好了一切,拖著這輛老舊的吉普車上了路。

  經過這段時間的耽擱,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汽車一進院子,家裡人就從屋子裡湧了出來。

  把打到的魚從車上卸下來,抬進了不遠處的小棚子。看到打了這麼多魚,奶奶和爺爺自然是十分高興,大家說笑著進了屋子。

  「風哥,去睡一覺吧。」知道陳風一宿沒睡,陳雨招呼他去休息一下。

  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大家回到了房間補覺。對於熱炕情有獨鍾的陳雨自然跑到了爺爺奶奶的房間,找了個枕頭,躺在燒得熱乎乎的炕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昏昏沉沉中,口袋裡的電話響鈴驚醒了熟睡中的陳雨,閉著眼睛掏出電話放到耳邊。

  沒等說話,聽筒裡就傳來了一聲頗為響亮的問候:「老六,假期過得怎麼樣啊?」

  聽聲音正是二哥鄒西波。「是二哥啊,過得還可以。」陳雨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

  「怎麼了老六,聽聲音你好像還在睡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懶覺呢,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二哥鄒西波在電話裡奇怪地問了一句。

  要知道陳雨在寢室的9個人中是最勤快的了,生活了大半年鄒西波還沒有看到過他睡過懶覺,難怪會有這麼一問。

  「我現在在老家呢,昨天晚上和家裡人去黑龍江打魚,一宿都沒有睡覺,上午才回來,現在正在熱炕頭上補覺呢。」陳雨說。

  「你可真幸福,能有熱炕頭睡。對了老六,剛才我和老四、老五他們通過電話了,大家準備初五去J市,怎麼樣?」二哥鄒西波問。

  「好啊,歡迎你們,初五我在家等你們,到了J市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們……」和二哥鄒西波聊了一會,才放下了電話。

  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3點多了,窗戶外面是一片夕陽的金色餘暉。

  平時爺爺奶奶的屋子裡經常會出現很多親戚家的孩子,因為這裡好吃的是最多的了。可是自從上午睡著到現在,屋子裡始終安安靜靜的,沒有其他人出現過。看來自己睡著後,爺爺奶奶一定怕影響了自己睡覺,把別人都趕了出去。

  抻了抻懶腰從炕上爬了起來,推門出了屋子。

  外間是一個小客廳,爺爺正躺在沙發上打著瞌睡,而奶奶則坐在一旁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看著電視。看著已經七十多歲的爺爺躺在沙發上,陳雨心中不由得升起了陣陣感動,爺爺一定是怕影響自己睡覺才在沙發上對付的。

  「醒了大雨。」看陳雨從屋子裡出來,奶奶問了一句。

  「是啊奶奶,還是炕上睡得香,快讓爺爺進屋吧。」陳雨笑著回答。

  「不用了,讓他在那裡睡會就行。」奶奶回答。

  坐在奶奶身邊,看著奶奶做著針線活。別看奶奶已經是古稀之年了,可是耳不聾、眼不花,所有的事兒自己都能做。

  正和奶奶聊天的時候,大娘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媽,晚上4點半開飯,你看行嗎?」大娘問。

  奶奶點點頭,和大娘說起話來。陳雨和大娘打了聲招呼,出了屋子。

  來到二樓,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陳風還在屋子裡睡覺,陳雨就沒有進去,爸爸和媽媽也不再屋子裡,不知道去那裡串門了,弟弟陳行自從回到老家,就放了羊,整天和一群親戚家的年齡相仿的孩子們完成了一團,一天到晚沒有蹤影。透過窗戶的玻璃,陳雨看到院子裡有很多人,所以轉身下樓出了屋子。

  院子裡,王猛正領著王小軍李輝幾個人在修理著那輛破吉普車,老叔和三叔在一旁打著下手。看到陳雨出來,王小軍還特意擺了個造型,那意思是看我多能幹,將功補過進行得得還可以吧。

  看了一會,可是對維修,陳雨也是門外漢,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在王猛和其他幾個人的努力下,吉普車的問題終於解決了。王小軍發動汽車,很瀟灑地開出了院子,在附近的馬路上開了一圈。

  「老叔,這車太老舊了,該換了吧。」陳雨衝著一旁的老叔說了一句。

  「沒辦法,鎮裡現在太窮,有這輛車就不錯了,等將來條件好了再換成你們這種車吧。」老叔看看院子裡其他幾輛車說了一句。

  陳雨的老叔在縣裡上班,過了年才39歲,是一個鎮的黨委書記,是縣城裡最年輕的幹部,前途一片光明。不過這座小縣城直接歸J市管轄,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雖然很大程度上靠著自己的努力,但陳雨也從中幫了一些小忙。這輛吉普車是他的座車,前幾天大伯和四叔他們去街津口打魚的時候,特意借了這輛車,開著去了。

  「要不這樣吧老叔,我單獨出資,贊助你們鎮一台車怎麼樣,我也不要任何的好處,也不需要你幫著我做什麼,就是單純的友情贊助。」看著老叔十分喜歡那兩輛三菱吉普車,陳雨笑著說。

  聽了陳雨的話,老叔也樂了:「這事兒當然好,可你這種檔次的車我可不能坐,現在的縣長和書記都沒坐這樣的車呢,等將來再說吧。」

  在院子裡聊了一會,大家回了屋,很快到了吃飯的時間,全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

  接下來的兩天,縣城的書記、縣長聽說了陳雨等人回來的消息,特意趕過來看了看。帶了些水果、青菜等禮物。

  這縣城的書記、縣長並不認識陳雨,但是和陳雨的爸爸陳秋水還有軒轅勇卻很熟悉,而且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很清楚陳雨的身份,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對於陳雨還是十分尊敬的。

  年三十很快就到了。一大早陳雨就跑出去鍛鍊身體。

  當年和師傅方雲龍鍛鍊的那片樹林早已經物是人非了,樹林都已經砍沒了,變成了田地,幾塊大青石早已經沒了蹤影。路過的時候,陳雨在一邊站了很長時間,想想師傅,想想這些年的變化,不禁有些唏噓。

  回到家的時候,軒轅勇正和陳風高明幾個人忙著從倉房往外搬東西呢,魚、肉、雞……堆了一院子,旁邊大娘領著幾個妯娌在一旁指揮,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頓飯已經開始張羅了。

  陳行和一些親戚家還有鄰居家的孩子們正在院子裡放著鞭炮。鞭炮的脆響帶著硫磺的氣息預示著新年已經越來越近了。

  院子裡豎著一根高桿,一盞大紅燈籠已經高高地掛在上面。陳玉清楚地記得,昨天晚上這裡還沒有燈籠,可是現在已經掛了上去,看來是剛才鍛鍊的時候掛上去的。

  王小軍拿著大紅的春聯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到陳雨急忙招呼了一聲:「大雨,快來幫著貼春聯,你個子高,這活還是歸你吧。」

  笑著接過春聯,貼到了門兩側,然後又把兩個大大的福字貼到門上,這樣一來,院子裡年味兒更濃了。

  回到屋裡,找了個僻靜的房間,給林惜雪打了個電話。

  自從小丫頭到上海後時不時地就給陳雨來個電話,有時候一嘮就是半個小時。電話響了幾聲,林惜雪清美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林惜雪正和爸爸媽媽逛廟會呢,小丫頭告訴陳雨,現在的上海簡直熱鬧極了,到處都是人,繪聲繪色地向陳雨講述著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聊了一會,直到院子裡有人喊自己,陳雨才撂了電話。

  出來一看,王小軍、張小南還有李強幾個傢伙正在院子裡收拾著什麼,李強手裡還拿著刀,上面沾著紅紅的血跡。

  「你們幹什麼啊?」陳雨走了過來。

  「大雨快來,小強早上弄來一隻野生的梅花鹿,還是活的,人家說鹿心血是最好的東西,等我們把鹿心血剖出來你趁熱喝了。」張小南衝著陳雨說。

  陳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也知道鹿心血是好東西,而且這種野生的鹿鹿心血是最好的一種補藥了,不過自己好像用不著。

  「小南,你看我還用補嗎,鹿心血還是給爺爺奶奶吧。讓他們兩位老人喝比我喝有用,小強,你這鹿是從那裡弄來的啊?」陳雨問了一句。

  陳雨知道現在這邊山上已經沒有野生的鹿了,只有鹿場裡能找到鹿,可眼前這隻鹿小南說是野生的,還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

  「早上我來的時候,碰到我家一個鄰居了,他說是從老毛子那邊山裡用夾子捕來的。人家本來是想留著自己吃的,我好說歹說才賣給了我。」李強解釋了一句。

  「你們會殺鹿嗎?」陳雨驚訝地問了一句。

  「這不是弄了半天也沒弄死,還崩了我一身血,鹿心也沒掏出來,這才喊的你看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李強說。

  「你們把我當屠夫了啊,這事找我也沒用啊,我也沒殺過啊,再說你們也太殘忍了,活生生的小鹿就讓你們這麼給弄死了。」陳雨也有些傻眼,這事他的確沒幹過。

  「實際這事兒也不能怪我們殘忍,我們殺鹿也是讓它早點脫離苦海,它是被夾子夾斷了腳,就算養著也根本就活不了了。」王小軍急忙解釋了一句,並且把已經被夾斷的腳指給了陳雨看。

  「這樣吧小強,你們開車把賣你鹿的那位鄰居請來,他一定會殺。」陳雨說。

  聽了陳雨這話,李強一拍腦袋:「你瞧瞧我這腦袋,怎麼就沒想到這兒呢。」說完,開著他那輛桑塔納一陣風似地出了院子。

  很快,李強就拉著一個中年男子回來了。

  摸了摸地上已經不再動彈的鹿,中年男子衝著小強說了句:「哪兒有你們這麼殺鹿的,差點白瞎了好東西,快那個碗來。」

  旁邊早有人把碗遞了過來,只見這男子打開了隨身攜帶一個皮包裹,裡面露出了一系列的刀具,他極其熟練地從中抽出一把,開始了工作。

  很快,一小碗鹿心血就端了過來,陳雨急忙給爺爺奶奶送了過去。

  雖然不是很喜歡這種東西,但是孫子的孝心還是要接受的,爺爺奶奶如同喝藥一樣勉強喝掉了碗裡的鹿心血。和爺爺奶奶聊了一會天,陳雨才從屋子裡返回院子。

  李強的那個鄰居已經走了,院子早已經收拾乾淨,地上的血漬也已經被清除掉了。

  吃過早飯,家裡的活兒已經不需要陳雨他們幹了,所以大家聚在一起打撲克的打撲克,打麻將的打麻將。賭注不太大,主要就是為了娛樂。

  陳雨被王小軍幾個傢伙硬拽到麻將桌上,跟他們打了起來。

  這幾天陳雨和大家較量過幾次,陳雨運氣十分好,屢戰屢勝,這讓王小軍幾個自詡為麻將高手的傢伙頗有些不服氣,越輸越找陳雨較量,結果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大雨,對你的優待期已經過去了,這次我們可不讓著你了,這兩天你都贏了我好幾百了,今天我一定要翻本。」王小軍一邊碼著牌一邊信誓旦旦地說。

  一旁的李輝等人也跟著幫腔,他們這兩天也跟著輸了不少。這陣勢非要把前幾天輸的撈回來不可。

  「勇哥,風哥,你們還和誰一夥啊?是繼續大雨還是支持我們,快點選擇啊。」李強衝著旁邊觀戰的軒轅勇和陳風問了一句。

  「那還用說嗎,支持你們估計得把褲子都輸掉了,你們三個衰哥真是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今天我們當然還是和大雨站在一起。」一旁的軒轅勇笑著說。

  「你們真是有眼不識金香玉,我們前兩天是讓著大雨,今天連本帶利都撈回來。小南,你還繼續支持我吧?」李強衝著正在打撲克的張小南問了一句。

  「算了吧小強,我可不再上當了,今天我支持大雨。」張小南也是堅決不上當了。

  三個傢伙問了一大圈,有了前兩天的經歷,大家都已經對他們喪失了 信心,自然不會再和他們一夥了。

  12圈麻將打下來,三個傢伙又是慘敗。

  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親戚朋友們都已經聚到了家裡,樓裡樓外都是人,除了很多陳雨的長輩,還有不少晚輩,足足六七十口人。

  和親戚們東一句,西一句地聊著天,整個家裡到處都是熱鬧、祥和的景象。

  天漸漸地黑了,院子裡的大紅燈籠也亮了起來。看著菜餚已經端上了桌,年夜飯即將開始,張小南幾個人把長長的幾掛鞭炮掛在了大門口。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後,大家熱熱鬧鬧地坐到了飯桌前。

  今年過年的年夜飯是老陳家人最全的一次,凡是親戚幾乎都到齊了。

  爺爺和幾個他們同一輩分的長輩坐在了一起,然後是爸爸和大伯他們這輩人坐在了一起,陳雨他們則坐到了一起。

  「大家猴年吉祥……」隨著爺爺的一句話,年夜飯開始了。
ashworld 發表於 2008-7-8 01:13

正文 247 年的味道

中國人過年一向講究喜慶,熱鬧。而喜慶,熱鬧的首要前提就是要有人氣。

  今天家裡可以說人氣十足。很多過去並沒有見過面的親戚也都出現在了這頓年夜飯上。

  為了這個新年,大家可以說已經忙活了很長時間了。

  從小年那天開始,過年的活動就緊鑼密鼓地鋪開了。做祭灶、掃房、殺豬、宰羊、買年貨等等事情,而且哪天做什麼都有規定。

  有民謠說:"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要宰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大年三十熬一宿。"這一連串的活動把人們過年的心潮一步一步推向高峰,濃濃的年味便由內向外散發開來。

  二十三送灶神的炮竹把人們藏在心底的秘密揭開。大人小孩兒都會高興地跳著說,真的要過年啦!

  二十四將房屋打掃得乾乾淨淨以後,隨之要貼春聯、釘年畫,人們心中的憧憬和願望一下子變成美妙的詞句和嶄新的畫圖。接下來就是趕大集買年貨,殺豬宰羊磨面,蒸黏糕蒸饅頭蒸包子,架起劈柴炖肉......整個縣城就開始沸騰起來。

  在所有人中,陳雨自然是大家關注的焦點。春節是個喜慶的日子,免不了要喝酒,而作為晚輩,必須要在這個時候給長輩兒們敬酒。剛坐下沒多久,爺爺就喊著陳雨過去給各位長輩們敬酒。

  家裡今天的長輩兒又出奇的多,先給爺爺輩兒的老人們敬了一圈,然後又給叔叔大爺們敬了一圈,最後又給奶奶這些辛苦了一年的女士們敬了酒。雖然每次都是象徵性的喝點,不過這樣一大圈下來,也喝了不少。但是喝這種酒是有收穫的,幾乎所有的長輩都給了壓歲錢。雖然錢不多,但都是大人們的一翻心意,陳雨也就沒有虛假的推辭,而是真心的謝謝後收了起來。

  而已經是成年人的軒轅勇、王小軍等人則沒有了這份意外的收穫,酒還得敬,可是壓歲錢卻沒有了。看著陳雨兜裡已經快塞不下的紅包,王小軍、劉輝幾個傢伙紛紛嚷著不合適。

  「真不合適,我也想年輕幾歲,像大雨這樣多好,每到過年都有錢收,可是現在不但沒有錢收,還要往外給錢。」李強一邊喝著酒一邊對過去的日子來了個美好的懷念。

  這時,又有兩個親戚家十幾歲的孩子過來給李強,劉輝幾個人拜年,幾個傢伙雖然心裡十分煩惱,不過臉上還得帶著笑容的給兩個孩子壓歲錢。

  看著幾個傢伙滿臉痛苦的樣子,軒轅勇笑著問了一句:「小輝你們不要擺出一臉痛苦的樣子了,,光年終的紅包就給你們包了多少,這我可知道啊,現在拿這點錢怎麼還捨不得了,難道掙的錢都攢起來等著將來娶媳婦啊。」

  實際上,劉輝李強幾個人之所以會一臉痛苦,陳雨清楚他們完全是在裝樣子,實際本意就是讓大家高興而已。要知道,像劉輝、王小軍在藥廠所擔任的位置都是部門的負責人,這個級別的負責人雖然不參與先進的評選,不過光紅包陳雨就給了大家每人一萬元的紅包。

  而且,像劉輝和王小軍他們這幾個人還是有著單獨獎勵的,不過數字對外是保密的,這筆錢是陳雨並沒有走藥廠或者公司的帳,而是陳雨單獨發給大家的。另外光他們的工資,和十幾年後的J市的標準工資比起來恐怕都只高不低,這點錢對於他們實在算不得什麼事情。所以,聽了軒轅勇的話,劉輝幾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按照陳雨現在的身家,給大家的錢即使比現在多10倍,哪怕一百倍也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不過有的時候,錢太多未必是件好事,有時候錢太多了,人的本性往往就會迷失。重生過來的陳雨很清楚這一點,可是大家並沒有重生過,對此並不是很清楚,所以思索了一翻,陳雨還是沒有那麼做。

  而且現在這個經濟環境下,這筆收入已經足夠大家花銷了,而且可以生活得相當幸福和富足,這已經足夠了,錢有時候給的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兒。可以說現在陳雨這個度掌握得不溫不火,十分的恰到好處。

  隨著酒宴的進行,爺爺,奶奶這些老輩人都下桌休息了,爸爸和大伯他們也都下桌了,剩下的老叔還有其他幾個親戚家和大家年齡相仿的叔叔舅舅領著大家又重新調整了一下座位,二十多個年輕人,坐了整整兩桌,一場新的戰鬥正式拉開了序幕。

  戰鬥一直進行到晚上9點多,春節聯歡晚會已經開始了一個多小時,堅持到最後的陳雨、陳風、高明和老叔幾個酒量最大才搖晃著下了桌。像張小南那樣的小酒量,聯歡會開始之前就被劉輝兩杯酒整到桌子下面去了。

  原本爺爺家就有好幾台電視,今年回來,陳雨又帶了兩台34的大彩電回來,其中一台擺在了爺爺奶奶的房間。

  陳風和高明幾個人回房間看聯歡會去了,叫陳雨去看,可是陳雨因為早已經看過今年的聯歡會,而且對於質量越來越差的聯歡會也根本沒有什麼興趣,正犯愁幹什麼去呢,已經喝得有些搖晃的王小軍招呼陳雨去打撲克,

  一起打撲克的有七八個人,都是親戚家年齡相仿的小夥子。大家玩的是一種剛剛興起的撲克打法,北方叫打PASS,在南方有些地方叫砸金花,因為打法簡單,而且存在很大的迷惑性,著實風靡了好多年,重生前的陳雨也玩過很多次,不過重生後還沒有玩過。

  在陳雨看來,賭注不大,1塊錢底,10塊錢封頂,輸贏一般也就是一百塊錢左右。要知道平時這些人也都沒有機會耍錢,今天是過年,所以老人們也都沒有阻攔。

  陪著大家饒有興趣的玩了一會,輸了幾十塊錢,這時弟弟陳行從外面跑了進來:「哥,哥你來一下。」

  「什麼事兒,小行?」陳雨問了一句。

  「你來一下,我有事兒和你說。」陳行一臉神秘地衝著哥哥說。

  和大家打了聲招呼,跟著弟弟出了門「怎麼了小行,有什麼事兒嗎?」拍了拍已經到了自己肩膀的弟弟,陳雨問了一句。

  沒想到門外站了六七個和陳行年齡相仿的孩子,都是親戚家的小孩兒。

  「明天早上你能抽出點時間嗎?」陳行問。

  「有時間啊,你們想幹什麼?」陳雨笑著問了一句。

  「哥,剛才大娘說明天早上金川鄉有秧歌、旱船、高翹表演和比賽,我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們去嗎?」陳行瞪著圓圓的眼睛問了一句。

  「好吧,到時候你們能起來就行。」陳雨笑著回答。

  金川鄉里縣城十幾里地,那裡最有名的就是扭秧歌了,全鄉有十幾支秧歌隊,幾乎每個村都有一支,每年初一,縣裡的其他秧歌隊都要到金川鄉來,比試一翻,這種習慣已經進行了很多年,就連文革期間都沒有停止過。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給大家帶來喜慶的氛圍。

  沒有回去和王小軍他們打撲克,而是來到了一樓的大方廳。

  屋子裡擠了很多人,大娘正和媽媽還有幾個嬸嬸、嫂子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包著餃子,旁邊兩桌打麻將的人,屋子裡熱鬧非凡。

  拒絕了一旁三叔「賭博」的邀請,過去幫著媽媽和大娘包起了餃子。看著兒子坐在一邊,媽媽臉上帶著幸福的笑。

  「大雨,有對象了嗎?」沒聊上幾句,四嬸就問起了關鍵的問題。

  「應該有了,像我們大雨這麼漂亮的小夥子,估計後面的女孩兒不得排成長隊啊。」三嬸也開起了陳雨的玩笑。兩個嬸嬸的話讓周圍人哄堂大笑起來,陳雨臉皮一陣陣發燒,包了幾個餃子後逃到了爺爺奶奶的屋子裡。

  一向早睡的爺爺奶奶今天也沒有睡,而是依照老習俗來守歲。

  大伯和爸爸正陪著爺爺在炕頭聊著天,奶奶和另外幾個老人家在看小牌兒(東北的一種傳統的娛樂項目,類似於撲克麻將,不過打法略有不同)。奶奶面前堆了不少零碎的鈔票,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和爸爸、大伯還有爺爺四個人坐在一起聊了很長時間,聽爺爺講了一些過去的故事。

  陳雨明白,年三十的守歲,真意不在娛樂,而在於思考與總結。一年裡種莊稼有什麼經驗,做買賣有什麼教訓,上學的有什麼長進,上班的有什麼心得,尊老愛幼做得怎麼樣,對待鄰里有何虧欠......一家人都把一年來藏在心窩子裡的話全掏出來。這時候才真正對已逝去的如水年華產生深深的惜別留戀,又對來臨的新年寄以美好的希望。

  正像古詩裡描述的那樣:"明年豈無年,心事恐蹉跎;努力盡今夕,少年猶可誇!"這種思考與總結,逐漸就引出了辭舊迎新的鮮明主題。

  眼看著到了12點,餃子早已經包好,牌局也都收了,酒醉的傢伙們也都清醒過來,王小軍、劉輝幾個人又把長長的鞭炮掛到了大門上。陳行這些孩子興高采烈地跟在後面忙活著。

  遠處,叮叮咚咚的鞭炮聲已經不斷地傳來,美麗的焰火也不時地劃過夜空,新年即將到了。

  幾十口子人聚在院子裡放鞭炮,歡笑聲此起彼伏,年味兒已經充盈在空氣中了。

  重生前的陳雨後期經歷的年可以說是索然無味的,隨著城市化、現代化的步伐的加快,鄰里之間的隔膜已經逼著傳統的年節節敗退,幾乎是沒有立足之地了。年味寡淡,讓人提不起過年的興致。越是如此,陳雨愈發地越懷念舊時故鄉過年那濃濃的年味。

  看著眼前的場面,陳雨的眼睛濕潤了,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起來。

  在故鄉,年是最被大家看重的了。剛踩臘月門,村裡人便被種種過年的信息撩撥著,在街巷或路口相遇,一定會互相打問過年的事。殺不殺豬,宰不宰羊,買多少鞭炮,備幾桌酒席......相互交談的話題就沒完沒了。孩子們也在玩耍的間隙,互相透露自家大人已經許諾了什麼,神秘又一本正經地掰著指頭盼年,甚至展開想像的翅膀編織起過新年的童話......看似人們是被臘月日益臨近的年訊所激動,其實這一切的根子並不僅在臘月,而在於一年四季的積累。

  而這種感覺,現在在城市裡已經很難找到了。

  年味是內蘊外顯的東西,如同酒味,它不是從外邊添加進去的,而是在釀造的過程中自然產生的。這個釀造的過程,看起來簡單,若仔細考察你會發現其中的一些奧秘。

  口袋裡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正在遐想中的陳雨。

  外面的鞭炮聲讓陳雨聽不清電話裡的內容,急忙轉身回到了屋子裡。電話是林惜雪打來的,說要找媽媽,陳雨把電話給了正和大娘煮餃子的媽媽。

  原來,小丫頭是給媽媽拜年,接電話的媽媽臉上都樂成了一朵花一樣,幸福得不得了。

  等媽媽放下了電話,和小丫頭聊了幾句,想要給林南風和楚婉函拜年,沒想到小丫頭提出了異議。非讓陳雨再把電話打過去才算數。

  沒辦法,只能再次把電話打回去。

  接電話的是林南風,沒等開口他就先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在電話裡聊了幾句,陳雨給林南風和楚婉函拜了年。

  這時,放炮的人都回來了,餃子也煮好了,電視裡新年的鐘聲也敲過了,在中國人心中,真正的新年也終於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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