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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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372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49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四十八章(上)

    尚未趕到漢水時,斥候已將曹操大軍進抵漢水北岸的消息傳了回來。聽聞消息,我、二哥與劉磐稍做商量後,當即決定將輜重器械全部交於後隊,前鋒與中軍以強行軍之勢趕到漢水南岸與趙雲、陳到、關平所部會合,準備抵擋曹軍進襲。

    「臨機決斷,運籌帷幄,此戰能夠重挫徐晃,子明當居首功!」聽罷趙雲、關平對先前戰事的敘述後,我一拍身前桌案,大聲稱讚呂蒙道。

    「此戰之勝,皆賴趙將軍、關校尉、陳校尉、徐校尉、朱校尉及軍中士卒死戰之功,蒙實不敢居功!」呂蒙躬身行禮,自謙說道。

    學問長進之後,呂蒙的性情似乎也有所改變,不像剛剛投入我軍時那般急噪,變得沉穩許多,看起來倒與他的年齡不太相仿了。

    「功賞過罰,不必謙讓!」二哥擺了擺手,淡笑地說道,「功曹將有功將士記錄在簿,再命快馬送往壽春請功!」

    「子龍、子明、叔至、定國、文鄉、休穆……」

    我以目光逐一掃過趙雲等人,朗聲說道,「辛苦了!」

    此戰徐盛雖然丟失南鄉,但責任並不在他。以區區三千人,抵擋徐晃近三萬大軍,而且還要面對那麼多恐怖的霹靂車,徐盛能夠堅持兩天兩夜已經是非常了不起。

    「謝君侯、將軍!」趙雲、呂蒙六人一齊出列,單膝跪地,雙手合抱成拳,大聲說道。

    「起來吧!」我抬抬手,面色一整說道。

    「徐晃雖被擊退,但此戰還遠遠未到了結之時。

    曹操大軍已陳兵漢水北畔,若不能將其擊退,荊北戰事難平。」

    曹操的真正意圖,在眼前已是昭然若揭。徐晃的三萬大軍不算,其後隨曹操本人趕到漢水北岸的曹軍恐怕也不下於四萬人。非但動用七萬多大軍,連曹操本人都親自上陣,足可見其對上庸的重視程度。

    「要擊敗曹操雖然不易。

    但若僅是要退敵。倒不是什麼難事……」

    龐統拈了拈頷下短鬚,笑著說道。

    「哦……?」二哥蠶眉輕佻,略顯訝異地問道,「士元有退敵妙策?」

    「曹操此次出兵地本意。只是為了趁虛偷襲上庸,以方便其日後南下荊、益!」龐統笑了笑。顯得胸有成竹,「如今既然偷襲不成。曹操十之八九也不會繼續與我軍糾纏!」

    「從眼前架勢看,曹操似乎對上庸勢在必得,恐怕不會輕易放手!」趙雲有些疑異地說道,「偷襲不成,曹操亦有可能改為強攻!」

    「趙將軍放心,統料曹操絕沒有這個膽量……」

    龐統呵呵一笑,搖了搖頭「目前在這漢水兩岸,曹軍比之我兩家的聯軍,人數上絲毫不佔優勢。加之此地又處荊北,地利人和皆有利於我,而不利於曹操。如若曹操敢於強攻,勝算難料,以曹操這等老奸巨滑之人,豈會打這等沒有勝算之仗?」

    「此外,曹操與北疆鮮卑的戰事尚未完全了結,幽州袁譚仍在,涼州的韓遂也不是個甘於寂寞的善類……曹操此刻與我軍決一死戰,對其全局戰略極為不利,」諸葛亮淡笑著接口說道,「我同士元之見,只要曹操覓不得有利戰機,不出幾日,必然會主動退兵!」

    「二哥,你看如何?」我轉過頭,向身旁沉思中的二哥詢問道,問的自然是龐統適才所提出的話題。與曹操拚個你死我活,就現在而言,地確不是個明智地選擇。雖然剛才龐統曾道此戰我軍的勝算會超過曹軍,然而即便能夠戰勝曹操,也肯定是一場慘勝,傷亡將會大的驚人。

    曹操雄據八州,治下人丁充足,損失5、6萬人,補充起來縱然有些難度,卻不會感到非常吃力。相形之下,我軍若有同樣的傷亡,則絕對是傷筋動骨了。尤其是在目前新得江東地土地還未來得及消化的情況下。二哥顯然也想到這一點,微閉地鳳眼忽然睜開了些,隨即緩緩點了點頭。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等。不給曹操留任何可趁之機,最後逼著他乖乖撤軍……小半個時辰後,我命人將劉磐等人請了過來,向他們提及了龐統地「退」曹之策。稍做思索後,劉磐、黃忠等人也未提出異議。荊州連續數月的戰事,已讓人發自內心地感到厭倦!就在我們就如何逼退曹操的細節問題進行商議時,帳外親兵突然稟報馬岱、馬休兩兄弟求見。聽了親兵的稟報後,我的眉頭不自禁地微微皺起。若不意外,馬家兩兄弟的突然求見,肯定是為了……「拜見關君侯、張將軍!」馬岱、馬休兄弟躬身向我和二哥行了一禮,但兩人的動作可以很明顯地看出有些僵硬。雖然歸降了好幾日,而且這次也隨軍出征,但馬岱兩兄弟卻始終顯得有些不合群——軍議從不參加,幾乎不與原馬家軍外的人說話來往,每日只是默默地行軍、休整……渾然將自己當做不相干的「外人」一般!我知道,他們還存有心結——無論是否存心,馬超的死終歸與我軍有著很大的關聯。在「殺兄兇手」的帳下效力,任誰也不可能淡然自若……也正因為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我和二哥才格外地容忍馬岱兄弟的一些「無禮」舉動。我擺了擺手,示意二人起身:「仲華、孟明,有什麼事麼?」

    直起身子,馬岱猶豫了片刻,略顯艱難地說道:「張將軍。末將想問一事……」

    「仲華但講無妨!」為了盡量減少馬岱兄弟的心理負擔,我特地請劉磐、黃忠等人及我軍中的諸將做了迴避,帳裡只留了我和二哥兩人。

    「不知大軍何時出動攻擊曹操老賊?」馬岱躊躇了片刻,終於說了出來,「……我等兄弟不才,願為大軍前驅,還請君侯和將軍能成全……」

    聽到這話,我不禁暗歎了一口氣。馬岱兄弟果然是為了與曹操的戰事而來的。勸降馬家兄弟時。我曾承諾帶他們去迎戰曹軍。

    但依照目下情勢地發展,以及從戰略全局的考慮,卻已不允許我軍與曹操來一次大規模決戰——當時我根本沒有料到,我軍竟會與曹軍形成如此規模的對峙。更沒想到曹操本人會親自統軍到此。一旦戰事發生,恐怕想收斂也收斂不住!恐怕這次。要對馬岱食言一次了……「仲華,張某也不想欺瞞你……」

    我目光坦然地看向馬岱、馬休兩兄弟。

    「此次大軍與曹操很可能打不起來!」

    馬岱、馬休猛地抬頭,直直地看著我。楞了片刻後,馬岱急聲問道:「這是為何?」

    我盡量放緩語氣將事情的原由向馬岱兄弟做了說明……雖然我希望他二人能夠明白我和二哥的苦衷,但很可惜,希望成了失望……馬岱面上紅青之色不斷變化,緊握的雙拳發出「咯咯」的聲響,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但他也很明白自身的處境,勉強自己忍耐著……馬休卻顯然沒有自己堂兄地地耐性,當即怒喝出聲:「你當日是怎樣對我們說的?現在為什麼又改口?你根本就無心為我們馬家報仇,你根本就是在戲耍我們!我大哥的死實在太不值得了……早知這樣,就該跟你們拼到死……」

    馬休的聲音越來越大,所說地話也越來越難聽。二哥原本微閉的鳳眼開始緩緩睜圓,隱隱地精芒在眼中不時閃爍。儘管面上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但我卻知道二哥此時已被馬休深深地激怒了。且不說剛才我已向他們解釋了暫時不能與曹軍決戰的原由,就以他二人目前地下屬身份而言,也絕不應該對我和二哥如此無禮叱罵。想來看來,當初收編馬家軍的想法雖然很美妙,但真正實施起來的難度卻也是大的驚人。這幫人,常年跟隨馬超在西疆廝殺縱橫,早已養成如馬超一般的不羈性格。馬家軍是憑借馬超強大的個人威望和馬家的宗族關係來加以維繫的,外人根本插不進去。僅是馬岱和馬休,已經如此不服管束,敢於肆意和主將爭吵叱罵,難以想像更為狂傲的馬超一旦「歸降」後,又將是一個什麼局面。原先的歷史軌跡中,馬超自投奔大哥後,就一直處於半閒置狀態,始終未能再獲得率麾下鐵騎馳騁雍涼的機會,恐怕與其狂傲的性格也不無關係。大哥待人用人可稱天下無二,縱然像劉巴這樣三番兩次逃避征辟、並辱罵自己的人,大哥都能毫無芥蒂地委以重任,獨獨對於馬超採取虛位束閣的態度,這其中的原由,恐白馬超自己難辭其咎……再讓馬休這樣叱罵下去,恐怕二哥當場就會跟他們翻臉,我正待命人先將馬岱兩兄弟勸退下去,不想馬岱自己已先有了行動。或許也明白繼續吵罵下去的結果,馬岱生硬地行了一禮後,拖著馬休離帳而去。

    「……馬家軍!」待馬家兄弟離開小半晌後,二哥逐漸平復了怒火,凝望著帳簾方向,沉聲說了三個字。不清楚馬家兄弟一怒之下會做出怎樣衝動的事來,我命吩咐關平秘密留意他們的舉動,以防有所異動。果然如龐統、諸葛亮他們所預科的一般,曹操與我軍對峙了一天兩夜後,開始緩緩後撤。當然,在這期間曹操也並未完全放棄擊敗我軍的念頭—大量的曹軍斥候在漢水北岸不住地搜尋情報,甚至有斥候秘密渡過河來。

    但風騎營和無當飛軍的士兵對渡河的曹軍斥候進行了無情的獵殺……曹操還擺出許多佯動的架勢,想要導覓出戰機,我軍以不變應萬變,死死盯住曹操中軍。此外,由諸葛亮獻計,我軍連續兩夜以鑼鼓戰號騷擾曹軍,施以疲兵之計……大概是意識到完全沒有機會,曹操才不情不願地選擇了撤退一途。為防曹軍突然殺個回馬槍,待其北撤約三十里後,聯軍才開始渡河。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尾隨曹軍之後,逐一收復上庸郡被佔土地。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馬岱、馬休兩兄弟率領突率麾下1400餘鐵騎脫離聯軍大隊,擅自朝北撤的曹軍狂撲了過去。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49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四十八章(下)

    自帥帳叱罵事件之後,馬岱、馬休兄弟一直表現得非常克制,並未有異常的舉動出現。不過,事後知道此事的諸葛亮還是隱晦地提醒我要繼續留意馬岱兄弟的舉動。然而,我還是沒有科到馬岱居然會真的擅自採取行動——趁著大軍渡河、隊列較亂的機會,馬岱兄弟領1400餘鐵騎突然脫離大隊,從另一處河灘較淺的地方強渡漢水。他們兄弟在上庸呆了一年多,對郡內地形較為熟悉,尋了一條捷徑小路後自行去追擊曹操了。

    「馬超狂妄自大,他這些兄弟亦是如此,不遵號令,擅自行動,若軍中將士盡皆如此,軍何以成軍,將何以為將?」劉磐面色憤然,沉聲說道,「君侯、張平南,請恕磐多言,這等人物,留之無用,棄之亦不足惜。」雖然默認了馬家軍殘部投降我軍的事實,但並不意味著劉磐等人對馬家軍已經怒氣全消。劉磐話中的意思非常明確,放任馬岱兄弟自生自滅。可以說,憑馬岱這一千四百餘騎去追擊不下六萬人曹操大軍,絕對是十死無生。

    「馬岱之流死不足惜……」

    黃忠等荊州將領的想法,顯然都跟劉磐一般。反觀我軍這邊,因我和二哥都沒有發話,諸將暫時都保持著克制冷靜,並未開口說什麼。

    「彼既相投,即是我軍中將士。違背軍令。自有軍法處置,但既為我軍中將士,便不可見死不救!」二哥虎面凜然生威,輕捋長髯說道。

    二哥話中的意思,很明顯是準備去策應馬岱兄弟。聽了這話,劉磐、黃忠等人盡皆詫異地看向二哥。由於我軍與荊州軍往來密切,彼此間發生的一些事情也瞞不過對方。馬岱、馬休帥帳叱罵我和二哥之事,荊州軍諸將差不多也都已知曉。或許在他們看來。像馬岱兄弟這等無禮冒犯、且不服軍令的人。我和二哥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將棄之若鄙……「劉安遠,我軍將兼程追趕曹操,不知貴軍意下如何?」

    我轉頭看向劉磐。

    「磐終明白一事,為何君侯和張平南麾下虎賁戰力如此絕悍。士卒如此歸心?」劉磐神色複雜地看了看我和二哥,隨後搖了搖頭說道:「我軍隨時皆與君侯、張平南大軍共進退!」

    「好!」二哥點了點頭。

    「既如此,事不宜遲。我兩家大軍即刻起程!」

    劉磐也不含糊,當即起身說道,「我等這便去整肅兵馬,準備動身!」

    黃忠等人隨在劉磐身後,向我和二哥徽施一禮後,離帳而去。

    「子龍,你即刻領風騎軍動身追趕馬岱,若能截住更好,若截不住,也要盡量為其周旋,莫要令他等覆於曹操軍中!」

    荊州諸將離去後,我立即對趙雲傳令道。

    「將軍放心!」趙雲出列躬身抱拳,和聲回道。

    趙雲很少說什麼豪言壯語,但其語中自然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氣質。

    「曹操用兵一向狡詐,他撤退途中可能設有埋伏,子龍小心謹慎些!」我點點頭,提醒了兩句。趙雲一點頭,朝我和二哥深施一禮後,大步離帳而去。

    「定國,讓飛軍加大對兩翼地搜索,謹防曹操設詐!」

    「是!」關平亦領命離去……,兩盞茶的工夫後,聯軍大隊開始加速追趕曹軍。眼見曹軍後隊已出現在視線之內,馬岱眼中寒光微閃,將手中長槍高高揚起。羌笛長鳴!在蒼涼而充滿異域風情的羌笛聲中,一千四百餘鐵騎在極短的時間裡,變幻著陣勢,形成了一個極利於騎兵衝鋒的錐行之陣。在最鋒利的錐尖處,正是馬岱和馬休兩兄弟。鐵騎逐漸加速,開始進入衝鋒狀態。不斷飛揚的鐵蹄,蕩起地面的塵土,遠遠望去,就如一團黑壓壓地烏雲向前疾撲而去。鐵騎地速度越來越快,直如滾滾奔騰的洶湧波濤,勢不可擋。震耳欲聾的轟隆馬蹄聲,營造出了驚天動地的架勢。每一名鐵騎士卒地眼中,皆是義無返顧的決絕之色。當日,馬岱將「不顧大隊、自行追擊曹操」地決定告之麾下鐵騎士卒時,其實每一人已知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命運。1400對60000,絕死無生!然而,1400餘騎中,無一人臨陣退卻,無一人心生膽寒,更無一人私下告密……

    馬岱、馬休皆知自己地這一決定意味著什麼,縱然不死於曹軍手中,他們也知道自己難以見容於劉備軍中。

    但儘管如此,他們仍然要以這一戰,來展現馬家鐵騎最後的榮光和血性……既然無法為馬家一百三十餘口復仇,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馬岱雙目盡赤,一股冰寒的氣息自其身體週遭不住地散溢開來。一旁策馬馳騁的馬休忽地被馬岱的氣機引動,不自禁地轉過頭來,卻愕然地發現自己堂兄的驚人變化。馬岱此刻所穿的盔甲、所持的兵刃、所跨的戰馬,都是馬超所留的遺物——通體全白的銀甲,凜然生威地獅面鐵盔,浴血無數的天狼長槍,神駿的雪天銀駒。加之馬岱的身材、相貌與馬超有七分相似,遠遠看去。活脫脫就是那個威震西疆的「神威天將軍」。如果說先前的馬岱還僅僅是外表形似,那此刻雙目盡赤、散溢出冰寒氣息的他,就連「神」上也似了個八成。在決然赴死的關頭,馬岱終於突破了桎梏多年地障礙,武藝大進。距離越來越近,曹軍似乎恐慌了起來,後隊地士兵開始亡命地向北逃竄,陣型一下子變得凌亂起來。

    曹操本人似乎距離後陣並不遠。代表其身份的深藍色金線字底的「曹」字旗也受到了衝擊。開始左右搖曳起來。

    「殺!」馬岱眼中滿是嗜血的光輝,縱聲發出獅吼狼嚎般地狂嘯,猛夾馬腹,如離弦之箭當先衝了出去。

    「殺!」馬休和1400餘涼州鐵騎齊聲狂吼。呼應著馬岱,一個個如覓食的餓狼一般。帶著滿天地煙塵,捲向曹軍後陣。200步!150步!100步!近到約80步時。倉皇北逃的曹軍後隊突然有了異變——原本凌亂逃竄地曹兵,突然心有靈犀般地一齊朝兩翼散了開去。馬岱心中生出了非常不好的感覺,但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將牙一咬,馬岱又一聲長嘯,當先朝曹操的帥旗方向猛衝過去。透過分開的人群,一隊隊嚴陣以待的曹軍露出了猙獰的獠牙——最中間處,是一隊黑盔黑甲、手持制式鑌鐵騎槍、殺氣騰騰的重甲騎兵。兩翼則是大隊的步牟,這些步卒無不身材彪悍,殺氣騰騰,一看便可知是曹軍中的精銳。

    「虎豹騎!」一看到那支黑色重甲騎兵,馬岱的心立即便涼了下來。虎豹騎,無疑是曹軍中最為精銳的部隊,一支由「百人將」任普通士卒,從來只由曹家人自己掌握的強悍騎軍。當年馬家鐵騎橫掃雍司兩州時,馬超兵鋒直指至虎牢,一路始終所向無敵。

    但虎牢關下,無所不克的涼州鐵騎碰到了第一個強悍對手——虎豹騎。由曹操族弟曹純統領的1000虎豹騎,硬生生地扛住了四倍於其的涼州鐵騎的進攻,並從馬超手中救出了曹操。那一仗,在馬岱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很顯然,曹操對於追兵的趕到,肯定是早有了防備。

    但儘管如此,馬岱也不準備後撤。此一戰,馬岱死志早存!「殺……!」馬岱猛地天狼槍向前虛刺幾下,發出蒼涼而決絕的怒吼。

    「嘟……嘟……!」曹軍陣中鼓角齊鳴,猛烈而激昂。

    「殺!」震天的喊殺聲,突然自左右兩翼響起。不多時,另外兩支曹軍從右後、左後兩面一起向馬岱軍包抄了過來。

    「破軍!」「破軍!」如黑色幽靈般的虎豹重騎,在統領曹純的指揮下,一面縱聲狂吼,一面舉起手中鑌鐵騎槍,整齊地以槍尾頓地,狂風暴雨般的「啪嗒」聲響徹戰場。下一瞬間,千餘虎豹騎已在曹純的統領下,緩緩啟動,迎著馬岱鐵騎對攻過去。兩翼的曹軍精銳步卒也配合著虎豹騎的衝鋒,猛向敵軍逼壓。兩支鐵騎相迎的一剎那,督個戰場彷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一切的聲響都消失了!眨眼的工夫後,驚濤駭浪般的撞擊聲充斥在戰場之中。奔馳中鐵騎,一旦迎面對撞上,其聲勢是何等的駭人。鮮血飛濺,肢體橫飛,刀光槍影,晃亂了所有人的眼睛。戰場北面的一處山丘上,曹操勒馬橫鞭,眼中滿含熱切地觀望著慘烈的廝殺。

    「我欲釣二虎(關羽、張飛),卻誤得一馬。雖有遺憾,但也遂了我一樁心願!」曹操呵呵大笑,對身旁的郭嘉等人說道。

    「丞相,此戰需快些結束,免得關羽、張飛的大軍再趕上來!」荀攸在旁勸薦道。

    「一時半刻之間不會有什麼援軍的!」曹操大笑說道,「公達,你難道沒有看出麼?馬兒雖然投降了劉備,但並不被待見。否則以雲長和張飛之能,怎會讓馬兒只領這不到兩千人的鐵騎上來送死呢?這分明是馬兒不顧命令,自行出擊!」

    荀攸略一思索,點了點頭:「丞相明見!」

    「馬兒依然悍勇如斯!」郭嘉眼見,瞧著遠處那個神勇無敵、突入突出的白色身影,搖頭歎道。

    「丞相,待褚下去擒了馬超那廝,獻於丞相麾下!」一旁擔任貼身護衛重任的許褚眼中狂熱盡現,甕聲甕氣地請命道。

    曹操轉頭看看自己的愛將,笑著點了點頭:「仲康,勿需一定生擒,有一顆首級也可!」

    「請丞相稍候片刻!」許褚躬身一禮後,提起馬側那柄巨大的山君刀,策馬朝山丘下疾馳而去。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50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四十九章

    虎豹騎與涼州鐵騎的數量基本相當,兩支強悍騎兵之間硬對硬的碰撞,直如火星撞地球般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上萬鐵蹄踏地時的巨大轟隆聲,逕直衝上雲霄。長矛、騎槍在空中肆意挺刺,血花漫天飛舞。濃郁到極點的殺氣將整個戰場死死地籠罩住。不時有騎士被刺落在地,不時有戰馬重傷翻倒,不時有頭顱、殘肢飛起落下……落馬的騎士即使未被當場刺死,也會淪為奔馳中鐵騎的蹄下之物,幾乎沒有任何躲閃的機會。傷亡越來越大,但兩支悍騎中無一人一馬臨危退縮。虎豹騎便如一支無情的黑色戰爭機器,死亡、鮮血在他們眼中恍若無物。以寡擊眾的涼州鐵騎在戰前就已明白,此戰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麼!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完全是以命搏命,面對強橫的虎豹騎絲毫不處下風。馬岱兩眼一片血紅之色,白皙的面龐上不知何時被濺上了無數血點,乍看上去給人一種異樣的猙獰之色。

    「殺!殺!殺!」狂怒的咆哮自馬岱口中不住發出,天狼長槍迅疾如電,無人能直面纓其鋒芒。縱然是絕悍的虎豹騎,也無誰是其槍下三合之敵。

    「噗嗤!」天狼槍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突破阻擋,輕易地刺入一名虎豹騎兵的咽喉。抬頭北望,深藍色的「曹」字帥旗正在不遠的前方緩慢前移,馬岱毫不猶豫地從敵騎的咽喉中抽出長槍,長嘯一聲,當先朝曹操帥旗所在的方向突陣而去。

    「誓殺曹賊。跟上!」不用言明,馬休也知自己堂兄地意圖所在——曹操!這也正是馬家鐵騎此戰的終極目標!馬家鐵騎恰好與虎豹騎對沖相交而過。短時間內,算是擺脫了這個強悍的對手,而這,正是擊殺曹操的最佳機會。此刻,無論馬岱,還是馬休,都已不願意去想一個問題——前方的「曹」字帥旗下。究竟有無曹操。

    「擊殺曹操」。已經是兩兄弟死戰到底的惟一精神支柱。

    「誓殺曹賊!」戰力尤存的鐵騎士兵齊聲狂吼,緊隨在馬岱、馬休之後,朝「曹」字戰旗所在處發起了最猛烈的狂攻。數千曹軍精銳步卒在平西將軍曹洪地率領下,組成密集地魚鱗步陣。死死地護衛在「曹」字戰旗之前。與此同時,兩翼的曹軍也開始向中間擠壓過來。不斷壓縮著鐵騎的空間。交錯而過的虎豹重騎也在曹純地引領下,迅速掉轉了方向。由後方對涼州鐵騎發起衝鋒。

    「殺!」馬岱渾然不顧側後發生了什麼,他只知死敵「曹操」就在觸手可及的前方。奔騰地鐵騎似洶湧澎湃的狂潮,而曹洪所部曹軍步卒則如同堅硬不屈地磐石,死死地抗擊著鐵騎的衝鋒。驚濤拍石,擊起千般浪花!馬岱厲嘯連連,策馬挺槍,瘋狂地在曹軍中縱橫突擊,勢不可擋。指揮步卒阻擊鐵騎的曹洪,很快便成為馬岱發洩怒火的對象。

    曹洪從未與馬家軍交過手,自然也不相信那些有關「馬超」(曹軍將士都將馬岱看成了馬超)的神話。此刻見「馬超」肆無忌憚地衝擊著自己的軍陣,曹洪如何按捺得住,當即策馬向前迎住這個最鋒利的「尖錐」。根本不給曹洪通報姓名的機會,馬岱毫不猶豫地遞出手中長槍,槍身如電,逕直刺向了這個敢於阻擋自己的敵將。

    「鐺……!」曹洪奮起一刀,架住了天狼長槍。發覺「馬超」的力氣跟自己不過在伯仲之間,曹洪心中冷笑一聲,正待展開反擊。

    但片刻後,曹洪驚愕地察覺了自己的錯誤判斷——馬岱的力道確實不佔上風,但那槍速卻快到近乎變態,槍勢更是詭異到讓人匪夷所思。很快,曹洪變發覺自己被籠罩在了無窮無盡、狂風驟雨般的槍影之中。抵擋根本就不可能,被逼無奈,曹洪只能不自主地連連後退。馬岱就以曹洪為突破口,生生地領著鐵騎將「磐石」從中間切開。

    曹洪從來沒有想過竟有人能將槍速提升至如此地步,一向自恃武勇的他居然被打得毫無還手的機會,一時間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時間稍長將難以預料。就在曹洪憤懣欲死的時候,有人為他解了圍。伴隨著一聲震懾人心的斷喝,巨大的山君刀帶著隱隱虎嘯之聲,讓過曹洪後,當頭劈向馬岱。武藝境界提升後,馬岱對危險也變的異常敏感。山君刀初一出鋒,馬岱就立時感應到有極為強悍的對手出現了。天狼槍極速回收後,瞬間又在馬岱身前形成一到密集的槍網。

    「鐺……!」尖銳的金鐵聲後,一股巨力從對方大刀刀身直透入天狼槍,馬岱手臂劇震後,連人帶馬退了兩、三步才立穩身形。

    「許褚!」馬岱一抬頭,立即就認出對手正是曹操的貼身護衛大將許褚,當日在虎牢關下,許褚曾與馬超有過數十合的交鋒,結果勝負不分。

    「不是馬超?!!你是誰?」察覺到對面「馬超」的力道似乎比上次交手小了許多,許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甕聲甕氣地問道。

    「要殺你,何需我兄長?」馬岱狂嘯一聲,立即縱馬衝向許褚,同時頭也不回地以羌語對身後的馬休喊道,「孟明,不要管我。你快帶人去殺了曹操!」

    「跟緊我,殺了曹操!」馬休一點頭,挺槍刺死兩名阻擋自己前進的曹兵後,厲聲招呼身後鐵騎朝曹操帥旗所在猛衝了過去。奔馳的鐵騎越過馬岱、許褚,呼嘯而去。然而,曹軍的防守層層相遞,很快又是數千精銳步卒將剩餘不足千人的鐵騎死死地纏住了。許褚運刀勢大力沉,刀法雄渾霸氣:馬岱用槍疾速如風。槍勢詭譎精奇。以力敵快、以穩當奇。山君刀週遭熾熱如火。天狼槍則給人帶來刺骨地嚴寒。

    「鐺鐺鐺……」

    尖銳刺耳的金鐵聲不絕於耳。憑借一往無前的氣勢,在前二十合馬岱竟然壓制住了身為絕頂高手的許褚。然而,一時的氣勢畢竟無法持久保有。馬岱武藝雖突有大進,但實力上與許褚的差距依然存在。二十合後。兩人已成平手之局:四十合後,許褚已開始逆轉局面。逐漸地佔據上風……而此刻,馬休所部也陷入了極度窘迫的境況之中。自前後左右四面襲來的曹軍。將那不到千人地鐵騎完全地困住了。馬岱被許褚纏住後,年輕地馬休還是無法如堂兄一般嫻熟地指揮鐵騎。逐漸地,突陣的勢頭被削弱、最後只能陷於垂死頑抗的境況之中。遠處的山丘上,曹操也看出了大局已定。涼州鐵騎雖然悍勇,但在同樣強悍且佔據人數絕對優勢地曹軍包圍之中,也只能逐漸地走向覆亡。

    「不出小半時辰,馬兒必死於我軍中!」曹操以手中馬鞭一指遠處的戰場,呵呵對身旁地郭嘉等人說道。

    郭嘉卻沒有曹操那樣的喜悅,他表情顯得有些肅穆地盯著南面地天空。

    「奉孝,怎麼了?」曹操見自己最為信任的謀士神色有異,不禁好奇地詢問道。

    「丞相……」

    郭嘉轉頭看向曹操,以出奇沉肅的聲音回道,「恐怕要準備迎戰關羽、張飛了……」

    就在這時,一陣隱隱約約的鼓角聲從南面響起。戰至近七十合時,馬岱已知自己絕無可能扭轉局勢了——許褚的實力實在太過強大!一百合,應當是馬岱所能撐到的極點,一百合後,將隨時可能喪命於許褚刀下。與此同時,馬休所部的困境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馬岱的發揮。

    「大哥,我能做的,就只能到這裡了!」馬岱腦中瞬間閃過了馬超的面容,暗歎一聲後,發出最後的狼性狂嘯,完全以命搏命地與許褚展開死拼。然而,南面突然響起、並不斷靠近的戰角聲,卻給馬岱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風騎軍?」馬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竟然微徽一怔。曾跟風騎軍數次交手,投入劉備軍中也有近十日的時間,馬岱對風騎軍那頗顯特殊的戰角聲還是有些熟悉的。

    但馬岱如何也不敢相信——在自己率部做出這等近乎反逆的舉動後,關羽、張飛居然還願意出兵來救援……然而,曹軍陣中突起的異乎尋常的鼓角聲,以及後方曹軍的異動變陣,都證明了一件事——確實有援軍來了!風騎軍排著整齊的隊列,奔馳在略有起伏的平原上,不緊也不慢。

    「統領,看來馬岱他們快完了!」緊隨在趙雲身側的風騎第一曲校尉趙影沉聲對自己的堂兄說道。

    「將軍說的不錯,曹操對追兵果然早有防備,馬岱他們中計了!」趙雲縱馬飛馳,頭也不轉地說道。

    「統領,怎麼辦?」從內心中講,趙影對馬岱兄弟並無好感,但風騎軍的任務卻是要救出他們。

    「突陣!」趙雲神情平靜無波,淡淡地說了兩個字。

    「第一曲,外圍馳射掩護。二、三曲,跟我來!」趙雲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清楚地在每一名風騎兵的耳邊響起。眨眼之間,5500餘名風騎兵一分而成兩部——趙影統領的風騎第一曲,稍稍改變了奔馳的方向,並迅速收起馬刀,從身後取出特製的牛角騎弓,純以雙腿控馬,一手持弓,一手從箭囊中抽箭,準備展開奔射。與此同時,趙雲親領風騎二、三曲,變幻出兩個錐行之陣,開始加速向曹軍發起衝鋒。

    「避實就虛,兩翼展開夾擊!」觀察著曹軍的變陣,趙雲冷靜地下達了攻擊命令。聽到趙雲的命令,原本緊密相連的兩個錐行陣,突然分了開來,避開防守堅實的中部,一左一右分別向曹軍兩翼猛攻過去。

    「侵掠如火,破陣!」距敵不足50步時,趙雲挺風雪銀槍向前虛刺一擊,如獅吼龍吟般地狂喝道。

    「侵掠如火,破陣!」一左一右分開的兩部風騎軍,竟然異口同聲地附和著趙雲狂吼起來,聲如暴雨,形同一人。只一瞬間,兩隻「巨錐」絲毫不受阻隔地突入了曹軍陣中。數千把精鐵馬刀同時露出它們閃亮而鋒利的「獠牙」,迅速劈砍而下的刀片,如同翻飛的雪花。又在片刻後,雪花變成了血花!「左右回擊!」趙雲風雪銀槍一往無前,難逢一合之敵,口中不住地吼叫道。

    兩翼奔騰的騎兵洪流在突入敵陣一段縱深後,分別向中間轉向,迅速形成了一把巨大的蒲扇。這把蒲扇的中心是奔騰的洪流,蒲扇的兩邊是象弧月一樣的美妙曲線。風騎兵們策馬狂奔,在這個弧月曲線裡飛速馳騁,不斷加速,殺向敵陣。趙雲的策略,大大出乎了曹操的意料。

    曹操本以為,這支敵騎既然迅速馳援過來,必然會直接衝陣到被困的涼州鐵騎身旁,而後再突陣撤退。根據這一猜測,曹操命令大軍做出「相應」的調整。

    但可惜的是,趙雲竟然沒有如曹操所科的那樣「直接突陣救人」雖然突了陣,但趙雲竟似想藉機破敵。後隊列陣迎戰的曹軍顯然一時間也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竟被風騎軍攻了個措手不及。

    但略顯慌張的後隊曹軍折返方向準備迎擊風騎二、三曲時,南面的風騎第一曲的奔射已經開始了。1900支羽箭(第一曲在此前的戰事中有所損失)形成的烏雲,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隨即在驚心動魄的淒厲呼嘯聲中,爭先恐後地向扎向了曹軍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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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章(上)

    「噗噗噗!」

    悸動人心的厲嘯聲中,1900支羽箭如同一片死亡烏雲,帶著血腥的殺氣無情地將一批曹兵的生命收割了去。第一輪箭雨掃蕩過後,未等曹軍有喘息的機會,又一輪的箭雨隨即當頭而至。奔馳中的風騎第一曲,在曲長趙影的率領下,純以雙腿控馬,異常嫻熟地左右開弓,將一輪又一輪的箭雨傾瀉向敵軍。

    「北疆異族的騎射?!!」統領曹軍後隊的李典眼看著自己庶下的軍士一個接一個地中箭倒地,驚怒交加地咆哮道。

    李典幾月前還在隨曹操在北疆與鮮卑人交戰,其間曹軍沒少嘗到鮮卑人騎射絕技的苦頭。當時曹操還曾跟帳下文武戲言「若何日能征服鮮卑,便要以鮮卑人組建一支能射能突的騎軍。」

    雖然先前李典也曾聽聞過劉備的騎軍似乎會使騎射,但一直沒有怎麼上心。待此時真正遭受到風騎軍的奔射打擊後,才感覺到情況的嚴重性。

    「不要亂,聽我號令!」

    「盾兵上前,擋住敵人的騎射!」

    「其他人跟上我,抵擋敵騎的突陣!」

    雖然驚怒不已,但李典畢竟身經百戰,並未失去方寸,迅速地下達著一道道的命令。隨著李典的喝令,不遠處的號角兵拚命吹起號角,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曹軍士兵很快從慌亂中恢復過來。遵從李典的命令行動了起來。一隊隊盾兵開始湧向南面,高高擎起手中盾牌,抵禦著呼嘯而來的羽箭,護衛著自己和身後地同伴。與此同時,李典親自率領其餘士卒,從左右兩面頑強地抗擊著二、三曲風騎兵的肆意衝擊和砍殺。有較為豐富對抗騎兵經驗的李典,盡量將士卒列成最密集的陣型,以防被風騎軍衝垮。他試圖將麾下士卒變成一塊堅硬的磐石。要讓任何一個敢於直面相擊的人碰得頭破血流。

    惜的是。他的對手卻有著最為犀利地破石利器。趙雲對騎軍地操使運用,已達到匪夷所思的嫻熟程度。數千風騎兵簡直就如同趙雲的雙臂一樣,任意地隨著他的心意奔騰馳騁,旋風般地自戰場上掃過。往往哪裡曹軍出現一絲漏洞。風騎軍地銳利鋒芒就指向何處。不攻則已,攻則取敵七寸。使敵必救。在一聲聲獅吼龍吟般的厲喝中,兩面奔馳合擊地風騎軍如同兩把鋒利的鐮刀。肆意地收割著生命。飛舞地馬刀下,鮮血飛濺如花,驕陽的映照下顯得那麼耀眼奪目。遠處觀戰的曹操很明顯地發現了戰局的異樣——這支突然加入戰場的敵騎軍,簡直就如狐狸一樣狡猾,如豺狼一般凶狠,不甚費力就將李典的後軍「戲耍」於股掌之間。

    「丞相,敵騎軍為首者似乎是那個趙雲!」郭嘉極目遠眺,隱約地覺得率風騎軍縱橫馳騁的趙雲有些眼熟,略一思索,沉聲對曹操說道。

    當年汝南一戰中,郭嘉曾在亂軍中被趙雲生擒,對這個藝高膽大的敵將印象頗深,兼之他記性一向很好,很快就認出了對方。

    「又是趙雲?!!」曹操面色凝重地低喃了一句。經歷過一連竄的交鋒後,趙雲在曹操軍中已頗具聲名。汝南之戰中的單騎突陣求援、三百騎勇闖曹營……讓曹操充分見識了趙雲的勇武;隨後襲擾徐州的一系列戰事(通過臧霸的稟報和細作的探查,曹操已知率騎軍把徐州鬧了個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正是趙雲),則將趙雲的統軍作戰才能展現得淋漓盡致……「丞相,曼成將軍那些人馬未必能擋住趙雲的騎軍。後軍若被擊散,勢必會影響全局戰事,必須盡快遏制住敵騎軍!」

    郭嘉眉頭微皺,沉聲向曹操說道,「而且關羽、張飛的大軍恐怕不用多久也會趕到。若不能穩定住軍勢,對我軍會相當不利!」

    「恩……!」曹操微一點頭,深邃的眼中射出一絲精芒。稍做思索後,曹操以手中馬鞭一指奔馳中風騎軍,沉聲說道:「傳令,命徐晃、夏侯尚從兩翼壓制敵騎軍!」

    「嘟……嘟……!」號角兵立即將曹操的將令傳遞了出去。鼓角聲變得越來越急促,趙雲中氣十足的厲喝聲不時響起,即便在異常嘈雜的戰場上也顯得那麼清晰。

    「避開實處,攻敵軟肋!」

    「轉向,左右回擊!」

    「殺!」

    一名自恃勇武的曹軍都尉看不過趙雲如此「猖獗」,尋了個機會不顧一切地縱馬上前,手中大刀力貫千鈞,猛地斬向趙雲頭顱。趙雲頭也不抬,風雪銀槍以裂空之勢,帶著撕破空氣的尖銳嘯聲,槍鋒魔術般地突破了層層防禦,毫不費力地刺入了那名曹軍都尉的咽喉之中。眼睜睜地看著風雪銀槍從自己喉中抽出,一股熱騰的鮮血從傷口處激噴而出,那曹軍都尉帶著不願置信和極不甘心的眼神,轟然栽落馬下。趙雲面上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彷彿這僅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不遠處的李典心中一陣駭然——那名曹軍都尉也算是李典帳下一員猛將,常以勇力爭先,不想竟在趙雲槍下走不過一個照面。趙雲那狀似平常、實則駭人的一擊,很顯然地在李典部卒的心中留下了一層陰影。緊隨在趙雲身後的風騎兵們儘管已經習慣於自己統領斬將奪旗的神威無敵,但此刻仍覺心頭熱血澎湃,不自禁地齊聲狂吼。為趙雲助威。兩方的士氣此消彼長之下,李典頓覺壓力倍增。左右兩翼來回衝突地二、三曲風騎、及始終在外圍馳騁奔射的第一曲風騎配合得天衣無縫,硬生生將人數還佔著上風的李典部曹軍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幸好,此刻徐晃和夏侯尚的兵馬趕到了。趙雲縱馬馳騁衝突的同時,眼睛的餘光始終都在關注著戰場態勢的發展,徐晃、夏侯尚兩部曹軍的逼壓而至,完全沒能逃脫他地視線。與此同時,趙雲也已留意到遠處正苦苦支撐地馬岱。眼中精芒瞬閃而過。乘著二、三曲風騎交差奔馳的當頭。

    趙雲縱聲狂吼,簡明扼要地下達了一道命令。交差而過的兩曲風騎兵疾速轉向,如同兩把銳利無比的「絕世彎刀」突然插入徐晃和夏侯尚所部陣中。兩把「絕世彎刀」自兩部曹軍地外圍輕輕柔柔地劃過,卻帶出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趙雲故技重施。又是一個漂亮地大迴環,將徐晃和夏侯尚也圈入了風騎軍的包圍之中。

    「以數千騎兵。包圍我上萬步卒?!!!」曹操站得高、看得遠,戰場局勢變化基本都落在他地視線之內。身為用兵大家的他。此刻也不得不驚歎於趙雲對騎兵無以倫比的精熟運用。

    「好一個趙雲!」說這話時,連曹操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在誇讚趙雲,還是帶著狠意的詛咒。

    被趙雲來了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後,徐晃和夏侯尚在經驗上的差距立時就顯現了出來。徐晃夷然不懼,將麾下步卒指揮得如同一塊堅硬無比的鐵砣,令風騎軍無法下口;相形之下,經驗略顯不足的夏侯尚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不幸的他恰好碰上得又是趙雲親自統領的第二曲風騎。在趙雲的強力衝擊下,夏侯尚所部由慌到亂,由亂到散,隨後竟然朝後方潰退了起來。趙雲毫不客氣地接受了這份大禮,就以夏侯尚的潰兵為前導,率部直插馬岱與許褚激戰之處。堅持到一百合後,馬岱已經左右難支,連以命搏命的招數都奈何不了許褚,額頭、後背全被汗水浸濕。許褚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手中山君刀威勢一刀勝過一刀。刀鋒撕破空氣時,發起出虎嘯般的風聲,完全地縈繞在馬岱的耳旁。

    「死去!」忽然覓得一個良機,許褚一聲驚雷暴喝,山君巨刀斬裂長空,自左而右斜劈向馬岱的右肋。

    「完了!」馬岱心中一個咯登,手中天狼槍不及收回,而身體因姿勢用老,也根本沒有閃躲的機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刀臨身。這一刻,馬岱的腦中瞬間閃現過無數印象,而後又化為一片空白。

    「嗾……!」異樣的利器撕破空氣的聲音,忽地傳入了許褚、馬岱兩人的耳中。

    「好快的速度、好驚人的速度!」睜眼等死的馬岱,雖然頭也未回,卻直覺地產生了異樣的感應。許褚此刻的感覺比之馬岱要強烈幾倍,因為那襲來的利器根本就是針對他的。許褚奮起全身力氣,山君刀疾速反斬,終在近體不足兩尺的地方,將那利器斬落。一柄普通的長槍被凌厲的刀氣自中心一劈成兩瓣,跌落在了泥土中。對許褚而言,危險並未消除。帶著強烈螺旋氣流的風雪銀槍,已經裂空襲至。

    「嗨……!」許褚又是一聲暴喝,刀鋒急轉,迎向風雪槍。

    「鐺……!」刀槍相擊,發出轟天巨響。連人帶馬退卻了三步後,許褚強行勒住戰馬,舉目前望,口中發出憤怒的狂吼:「什麼人敢攪局?」

    「常山趙雲!」同樣退了三步的趙雲,冷冷地回了四個字,跨下小白龍駒動作絲毫不停地再次衝向許褚。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50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章(下)

    「伯仁這混小子在做什麼?」正指揮兵馬圍剿馬休鐵騎的曹洪,突然察覺到夏侯尚部曲的異狀,不禁又驚又怒。領了麾下親衛攔住潰兵,曹洪毫不猶豫地斬殺了其中十多人,暫時震住了局勢。迎頭撞上夏侯尚後,曹洪也不顧什麼情面,毫不客氣地將已官至蕩寇校尉的夏侯尚一把扯下馬來。

    「洪叔……」

    重重地跌落在地後,夏侯尚終於回過神來,怯怯地看向曹洪,滿面羞慚之色。

    「混帳,曹家和夏侯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曹洪面色鐵青,厲聲斥罵道,「快隨我收拾你的兵馬,擋住敵人騎軍!」

    「是……」

    曹洪的話雖然嚴厲至極,但夏侯尚卻知是為他著想,應了一聲後,狼狽而匆忙地起身爬上了戰馬……「誰敢擅逃,殺無赦!」曹洪高舉手中大刀,厲聲斷喝起來……「鐺鐺鐺……」

    在趙雲一連竄狂風驟雨般的進攻之下,許褚一時間也有吃不住的感覺。風雪槍的速度之快,已經超出常人所能達到的極限。同樣是以快著稱,趙雲絕對要比馬岱高出一個檔次。馬岱的槍速尚在可以想像的範圍之內,而趙雲的槍速則讓許褚產生眼花繚亂的感覺,彷彿漫天都是飄飄揚揚的奪命雪花。斷喝一聲,許褚尋得機會,奮盡全力斬出一刀,將趙雲逼退了少許。隨後自己急策馬回撤十餘步,暫時拉開與對方的距離,藉機定神歇幾口氣,一對精光連閃地虎目直直地盯著對面的趙雲。

    「呵……呵……!」趙雲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一片狂熱。雖然僅只是短暫的交手,但許褚的勇悍卻已激起了趙雲的全部戰意。

    「還能戰麼?」趙雲頭也不回,忽地出聲說道。

    「呃……?」微楞了一下,馬岱才會過意來。明白趙雲是在跟自己說話。

    「能。如何不能!」身為馬家子弟的驕傲,讓精疲力竭地馬岱不願說出任何服軟地話來。

    「那好!」趙雲嘴角微微一揚,簡明扼要地對馬岱說道,「你帶著風騎軍把裡面的人救出來。我來解決這傢伙!」

    說罷,趙雲毫不猶豫地縱馬疾攻向許褚。馬岱也知此刻不是囉嗦的時候。神色複雜地看了趙雲一眼,而後即刻策馬朝北面馬休被困處馳了過去。此刻。完成大迴環的風騎二、三曲恰好在趙雲、許褚二人激戰之處再次會合了起來。兩曲地曲長華紫、張翔已將趙雲的命令聽在了耳中,絲毫也不含糊地率部緊隨在馬岱地身後,如同兩把「無雙利刃」狂插向北面的曹軍陣中。

    「救出人後,立即向南撤離,大軍快到了!」趙雲地聲音遙遙地傳入馬岱的耳中,「留下命,才有機會報仇……」

    馬岱身體一顫,忍住回首的念頭,猛地狂嘯起來,手中天狼槍迅速刺向一個阻擋去路的敵兵……趙雲初有動作時,許褚便毫不猶豫地揮刀猛力前劈。適才的短暫交鋒,已讓許褚明白一事—絕對不能讓趙雲佔上先手,否則那狂風驟雨般的快槍任誰也難以抵擋。氣流滾動,如猛虎出閘,彷彿地獄中的凶神惡煞都被釋放了出來,狂野的罡氣排山倒海地壓向趙雲。趙雲眼中戰意充盈,輕哼一聲,風雪銀槍在手中疾速地轉動起來,凌厲的殺氣在槍尖凝聚,而後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刺破長空,逕直朝對方罡氣最猛烈的那一點突破過去。轉瞬,方圓數丈內的空氣迅速下降了足有數十度,時節彷彿由晚春再次轉回了最苦寒的嚴冬臘月。眨眼之間,一冷一熱兩股強勁至極的氣流發生了最為猛烈的撞擊。

    「茲……茲……!」高速旋轉的風雪槍突破罡氣時,發出刺耳的聲響。

    「鐺……!」出乎許褚的意料,力貫千鈞的山君刀非但沒能將對手的兵刃磕飛,居然反被風雪槍上奇異勁力化解於無形。那感覺,就如猛地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上難受。

    「好刀!」輕讚一聲,一縷血紅之色自趙雲俊顏上瞬閃而過,但風雪槍卻絲毫未做停留地擦著山君巨刀刺向許褚的頸脖。許褚咆哮如虎,巨刀急翻,刀鋒上隱現一片紅光。兩騎交錯而過,互換了位置後又迅速掉轉身形。許褚面容緊繃,瘋狂的殺氣逐漸浮現了出來,令人觸目驚心。

    「哈哈哈……痛快,痛快!」許褚忽池縱聲狂笑起來,大刀平指不遠處的趙雲,「趙雲,今日你一定會死在許某刀下!」

    趙雲嘴角微揚,什麼話也不說,即催小白龍駒急攻向前,直接以行動來回答許褚。山君刀捲起獵獵狂風,刀鋒處虎嘯聲愈發清晰,憑空劃了一個半圓後,全力斬向趙雲。

    「鐺鐺鐺……」

    在極短的時間裡,趙雲疾速遞出百餘槍,漫天的槍影將許褚整個人籠罩在內。槍勢如潮,無休無盡:又如游雲,無形無定!許褚暴喝連連,山君刀揮舞得風雨不透,將所有攻擊都阻擋在外。不知不覺之中,許褚的攻擊節奏也變得越來越快。然而這對他來說,卻並非什麼好事——許褚刀法向以勢大力沉、霸氣十足而著稱,速度本就非他最擅長的。

    但在以往,無論碰到什麼樣的對手,速度型、靈巧型……許褚皆可以拙破巧、以力降快。即使與馬超交鋒時,他也不曾改變過自己的套路。

    但此刻,許褚卻被趙雲所牽動,不知不覺地跟隨著對方的攻擊節奏,試圖以力道加上速度戰勝趙雲。

    但這樣一來,卻等於是以己之短對敵之長。速度上,許褚根本無法與趙雲比擬,而因攻擊節奏過快。許褚運刀地力量又無形中被削弱。

    但此刻。許褚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先前與馬岱的激戰,對他的身心狀態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頗大的影響。

    「殺!」馬休披頭散髮,身如血染,看上去極為狼狽。

    但他並未喪失鬥志。口中仍不住發出聲嘶力竭的狂吼。在馬休身旁,涼州鐵騎所剩已不足200騎。在十倍、乃至二十倍於其的曹軍包圍下。奮不顧死的鐵騎士兵們也完全是力不從心。尤其是曹純率領的虎豹騎簡直就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地纏住馬休等人不放。一個又一個地鐵騎兵被刺落馬下。一匹又一匹地戰馬被砍翻倒地。

    曹軍方面的傷亡也是不斷加大,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涼州鐵騎展現出來的戰力強悍得驚人。要殺死一名鐵騎兵,往往曹軍就得付出兩倍、甚至三倍地代價。

    但儘管如此,人數上的絕對劣勢,還是將馬休所部推向了覆亡地邊緣。剩餘的鐵騎士兵們幾乎個個身上帶傷,馬休本人更是連披三創。而在不遠處,搖曳地「曹」字帥旗就像致命的誘餌一樣吸引著馬休。

    曹軍潮水般地從四面八方向殘存的鐵騎發起更為猛烈地進攻。

    「阿爹,大哥,保佑我!」馬休狂嘯一聲,不顧一切地縱馬向「曹」字帥旗所在處狂衝過去。剩餘的涼州鐵騎如何不明白馬休的意思,一個個狂呼大叫著捨命跟隨在馬休身旁。然而,虎豹重騎卻無情地將馬休最後的念頭扼殺。在曹純的率領下,數百虎豹騎如磐石般硬生生將馬休那180餘騎頂死。此時距曹操帥旗僅只兩、三百步而已,但這兩百多步卻恍若不可逾越的天塹。幾近脫力的馬休一個不慎,被曹純的長槍刺中左肩,悶哼一聲維持不住身體平衡,跌落到了馬下。

    曹純再一槍刺來,直取馬休頸脖。一名鐵騎士兵毫不猶豫地策馬擋在了馬休身前,自己卻被曹純一槍貫胸,「二軍主,快……走!」

    馬休目窒慾裂,起身就想與曹純拚命。兩名鐵騎士兵馳至馬休身旁,一人抓住馬休一臂,同時發力將他提了起來。其中一人猛了發力將馬休拉到自己馬背上,隨即朝後方馳去。任誰也知道,此刻的馬休絕對不是曹純對手,再戰立時便會隕命當場。

    「回頭,快回頭!到那裡都是一死,我不殺了他,死也不甘心!」馬休聲嘶力竭地狂吼道,不甘心地轉頭後望。十數名鐵騎正在死纏曹純和虎豹騎,為馬休的後撤贏得時間。鐵騎的人數在銳減,很快便降到了百騎左右。全軍覆沒就在眼前!就在這時,南面的曹軍軍陣突然出現混亂,且亂勢不斷加大。馬休驚愕地放眼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破開人群直衝過來,正是馬岱。在馬岱身後,兩隊騎兵如銳利的鋒刃一般,撕開了曹軍重重包圍。此刻,曹純已破開了阻擋,手中長槍狠狠地扎向馬休後心。

    「阿休讓開!」馬岱一聲斷喝,天狼槍突然脫手,勢若流星般飛向曹純。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51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一章(上)

    馬休和他身前那名士兵機械地向左側讓了一讓,帶著凌厲風聲的天狼槍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身體飛了過去。

    拼盡馬岱全身力氣擲出的天狼槍,速度之快令人驚駭。曹純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不得已之下只能收回刺向馬休的長槍,奮力架向飛槍。

    「鐺~!」一聲巨響後,天狼槍改變方向,斜斜地插入不遠處的土中。

    曹純面色煞白,雙臂微微顫抖著,一股氣血不住在其胸口處翻騰。

    天狼槍上的力道之強,大大的出乎了曹純的意料,一個不妨就吃了悶虧。

    馬岱以兩腿夾緊馬腹,身體向旁側一彎,劈手從曹兵手中奪過一柄長槍,勢如瘋虎地突陣而入。

    緊隨在馬岱身後的兩曲風騎兵非常有默契地向左右兩翼轉向,再次以一個大迴環圈向數倍與其的曹軍。

    眨眼的工夫,馬岱已經突到了馬休身旁。

    馬休驚喜交加地想要招呼自己的堂兄,但馬岱卻恍若未見地從其身旁穿過。

    毫不猶豫地將剛剛搶奪而來的長槍投向曹純,馬岱身形突然一歪,左手急探將深插入土中的天狼槍一把抄起。

    曹純並不知道面前的敵將是馬岱,只當是馬超親臨,絲毫不敢怠慢,側身躲過長槍後,招呼身後虎豹騎兵一起上前攻擊。

    馬岱並不戀戰,急速勒轉馬頭後,返身朝馬休所在馳去:「走!跟我撤出去!」

    隨即,馬岱扯開嗓子,以最大的力氣狂吼道:「撤,撤出去!」這次卻是招呼那兩曲風騎軍。

    「岱哥,做什麼要撤?」聽馬岱下令撤退,馬休一時竟未能回過神來。馬休深知,在馬超死後。報仇之心最為強烈的人,就是馬岱。否則他也不至於會做出這種擅自追擊曹操的事來。而且馬岱絕對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但為何他竟會選擇撤退?

    「留下命,才有機會報仇!」馬岱竟將趙雲適才所說的話脫口而出,「援軍來了。人家救了咱們,咱們不能拖累人家!」

    「快走!」其實,至此時馬岱已經明白即使賠上自己這些人全部性命,也不能報半點仇。那面一直停駐在前方不遠處的「曹」字帥旗,分明就是一個誘餌,一個用來「釣」急於復仇的馬家兄弟的誘餌。若曹操真在戰場上。也該早在親衛的護送下退到安全地帶去了,根本不可能留在這危險的地方。

    馬岱本就頗富威望,馬超死後更成為馬家軍的實際首領。他的話沒人敢不遵從。剩餘的百名鐵騎立即沿著剛才馬岱和風騎軍殺出了空隙,向南面奔突下去。

    馬岱親自擔任殿後的任務,邊退邊奮力抵抗著曹純和虎豹騎的追擊。

    兩曲風騎軍硬生生在戰場上撕破兩道口子,隨即迅速一個急轉,兩部合二為一,瞄準曹軍中部返沖了回去。

    風騎軍地軍訓便是「迅疾如風。侵掠如火;遠遁千里,一擊即退。」這支靈活機動輕騎軍的作戰方式,與這時的大部分騎軍都不相同,缺乏與風騎軍交鋒經驗的曹軍一時間根本無法適應。一旦被突入陣中,倉促之間,無法組織起對風騎軍得有效抵抗,能夠留下的敵騎也相當有限。

    向南返馳的風騎軍暫時打亂了曹軍地隊列,馬岱等人撤退阻力因而大減。

    曹純對馬岱緊追不放。常常隨侍在曹操身旁的他,自然曹操對馬超的忌憚。為使曹操寬心,曹純一意要擊殺「馬超」(實際上是馬岱)。而且曹純也看得出,「馬超」經歷與許褚地苦戰後,似乎已經有些精疲力竭,這正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眼見與馬岱的距離越來越近,曹純手中長槍無聲無息地刺出,直奔對手的後背而去。

    由於幾乎沒有風聲動靜,馬岱初時竟沒有留意到長槍接近,待發現時,已然晚矣。長槍毫不費力地擊破護甲,刺入馬岱的右肋。

    「呃~!」馬岱一聲悶哼,整個身體立時伏倒在馬背上。

    曹純大喜過望,立即縱馬前衝,想在補上一槍,了結這個悍敵。

    相距不到半個馬身時,曹純右手握槍,居高臨下狠狠刺向馬岱後背。

    然而,就在這時,似乎身受重創的馬岱突然身形急扭,以仰倒姿勢平躺在馬背上,與此同時,右手中地天狼槍藉著身體仰倒勢頭,疾若閃電地反刺向曹純。

    渾然沒有料到馬岱居然會使出苦肉之計,故意挨上一槍來迷惑對手,曹純一時愕然。待回過神來時,冰涼的天狼槍已經深深地刺入胸口。

    馬岱刺的極準,完全地一槍穿心。

    曹純不敢置信地看著透入胸口的長槍,而後艱難地低頭,看到了馬岱那滿含恨意的眼神。

    這人是虎豹騎的統領,而虎豹騎的統領絕對是曹家嫡系子弟。馬岱雖然不知道曹純的確鑿姓名,卻知道他必然是曹家子弟。

    拼著受傷,也要擊殺此人,算是向曹操報上一個小仇。

    猛地挺直身子,馬岱迅速抽回天狼槍,再也不看曹純,策馬急向前方的馬休等人追去。

    熱騰騰的鮮血自傷口處激噴而出,曹純的眼前迅速昏暗了下來,身體搖晃了幾下,轟然栽下了戰馬。

    「好……冷!」一絲餘光從眼中消失後,曹純艱難地說出了一生中的最後兩個字。

    曹純的陣亡,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虎豹騎。衝鋒中的虎豹騎兵們迅速勒住戰馬,查看統領曹純的情況。

    發現曹純生機已逝後,副統領曹磐仰天一聲狂嘯,迅速翻身上馬,猛地抬頭怒視前方,咬牙切齒地厲吼道:「殺了馬超,殺光他們!」

    折返回來的風騎軍恰好馳到了虎豹騎的身後,華紫一聲狂吼後。兩曲風騎兵迅速散開,如兩把利刃自虎豹騎的兩翼狠狠地「削」過。

    雖然身披重甲。但鋒利的馬刀還是能準確地尋到虎豹騎兵們的頸脖軟肋。

    兩陣猛烈地旋風掃過,足有5、60名虎豹騎兵被割斷了喉嚨。曹磐的眼睛已是一片血色,再一聲狂嘯後,率領剩餘地虎豹騎猛向風騎軍追趕了過去。

    待馬岱、馬休等人馳至趙雲、許褚交鋒處時。激鬥一百餘合的兩人恰好在一次最強勁的碰撞後,分出了些許高下。

    許褚的左肩地護甲已被擊碎,一個深約半寸的小口正在汩汩地向外滲著鮮血。在許褚對面十餘步遠處,趙雲白皙的俊顏上的紅赤之色正在緩緩消去,銀盔上的纓須已被削掉大半,血紅的纓須輕輕飄落向地面。

    被趙雲牽引著節奏攻擊了近百合後。許褚才發現自己失策,但此刻大量地體力已經流失。似他們這種力量型戰將,以快節奏與敵交鋒。體力的消耗也是非常驚人的。

    趙雲就這樣巧妙地讓勝利地天平一點一點地將自己這邊傾斜了過來。待戰局傾斜至一定程度後,趙雲毫不猶豫地發起了最為猛烈的狂攻。

    許褚的鬍子眉毛上都結起了冰碴,身體竟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左肩的傷口雖然不重,但趙雲卻藉著槍鋒破體的那一剎那,將一道寒冷的氣勁送入了許褚地體內,令其筋脈受了創傷。

    知道暫時無法再與趙雲抗衡下去。許褚不憤且不甘地怒瞪了對手一眼,撥馬便走。

    趙雲右臂不自然地輕輕顫動了一下,神色複雜地看著馳離的許褚,也沒有去追趕。

    馬岱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趙雲,難以相信他居然擊敗了許褚那樣強悍的人物。剛與許褚交過手,甚至還險些身死當場,馬岱自然知道許褚是何等厲害的高手。

    「都救出來了?」趙雲轉過頭,輕聲對馬岱問道。

    「嗯!」馬岱重重地點了點頭。

    「咳咳……」輕咳了兩聲後。趙雲的俊顏完全恢復了正常,「走,咱們立刻撤出去!」

    「是!」馬岱不自己的應了一聲,竟似應諾趙雲的命令一般。

    趙雲氣聚丹田,仰天一聲長嘯。不片刻,華紫、張翔兩曲風騎兵循聲馳至。

    也不管緊追在後的虎豹騎,趙雲一馬當先朝南面方向疾馳而走。馬岱、馬休等人和那兩曲風騎兵自動地合併成一個巨大的鋒錐,緊緊尾隨在趙雲身後。

    遇弱則合而擊之,遇強則分而避之,趙雲靈活地指揮著風騎軍一路南突。

    擊散徐晃親自引領地一部曹軍的阻截後,以趙雲為首的2700餘騎衝破了重重阻攔,成功地突出重圍。

    見趙雲殺出,趙影立即率風騎第一曲擔負起了阻擊曹軍追趕的任務。

    半盞多茶的工夫,風騎軍與曹軍脫離。

    折損近900騎,趙雲終完成了從近六萬曹軍(由於戰場限制,六萬曹軍不可能同時投入戰鬥,真正參戰只有三、四萬人)救出馬岱兄弟的重任。

    而900騎的傷亡,也是風騎軍組建以來最為慘烈的損失。

    「居然被他們衝出去了?」曹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聲說道。儘管曹操不斷下令指揮兵馬阻截,但還是沒能攔得住趙雲。

    居高臨下幾乎目睹了全過程的曹操,對趙雲的騎戰指揮技巧以及那敏銳洞察戰場的眼力大感震驚的同時,也不禁對如此良將心癢不已。

    「丞相,是否追擊敵軍?」曹洪策馬疾馳上山丘,急聲向曹操詢問道。

    「傳令,命大軍即刻重新列陣!」沒有回答曹洪,曹操反對不遠處的號角兵喝令道。

    「嘟~~嘟~~!」這時,一陣陣沉渾蒼勁的戰號聲自南面方向悠悠長長地傳了過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51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一章(下)

    漢水與南鄉之間,從南到北不到30里的一段土地上,雲集了超過十萬人的大軍。旌旗如雲,刀槍如山。

    因大隊人馬行軍而蕩起的塵霧,仍未散落下來,將天空遮蔽成灰濛濛一片。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隨風飄蕩在這片原本安逸寂靜的平原上。

    或許是不耐血腥味的熏染,略顯慘白的太陽乾脆躲進了一片厚厚的雲層裡。

    低沉的鼓角聲在天際之間不斷地迴響,悠長而抑鬱。

    我和二哥並騎矗立在陣前,身後已集結了近六萬大軍,同時仍有部分兵馬正朝戰場趕來。

    在前方400步遠處,曹操大軍也已陳軍列隊,嚴陣以待。

    儘管大軍毫不停留地緊趕慢趕,但等我們趕到戰場時,趙雲卻業已救出了馬岱兄弟。用兵向來縝密的曹操果然安排了應對追兵的措施,只不過他沒有料準一件事——追兵竟然是分三批趕到的。

    雖然這分成三批追兵的安排,並非是出自我軍的本意。但不得不承認。馬岱兄弟地擅自行動,從某種程度上確實破解了曹操的籌謀計劃,從而為趙雲的突陣奠定了基礎。

    但儘管如此,風騎軍的損失仍然讓大的讓人心痛。900騎兵,對於業已獲得並、涼這兩個產馬大州的曹操而言,或許並不算什麼。但對於我軍卻是彌足珍貴地一筆戰力。要知道,我軍獲取戰馬必須幾經周折。費時費力。

    如若再加上馬岱損失的1300騎,也就等於在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裡,我軍就丟掉了2200騎。相形之下,曹操的兵力損失雖然要大的多,但在我看來,僅從戰力損耗情況上,這絕對是一筆賠到家的買賣。

    現在。我只希望經歷如此慘重教訓的馬岱兄弟能稍稍冷靜一些……

    曹操的大軍果然不同凡響!

    儘管不久前才被風騎軍硬生生地突了一個來回,但在很短的時間內,經過整隊列陣地曹軍,又重新展現出了強悍的氣勢。

    大致地觀察了一番,我推測曹軍的人數應仍有近五萬人。而我們這邊的聯軍若匯齊後,大約在七萬人出頭些。

    人數上,聯軍稍佔些優勢,但儘管如此,要趁此戰一舉擊敗曹軍、乃至擊殺曹操本人。卻根本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且不說曹操會否援軍趕來,即便以目前的實力對比,想徹底擊敗曹軍也是一個相當困難的任務,更可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而擊殺曹操,更是難上加難……

    我轉頭看了看二哥。二哥似乎也看出了擊敗曹軍的難度,神色異常凝重,右手不時地輕捋著頷下長髯……

    對面嚴整地曹軍軍陣突然稍稍有了些動靜,正中處的曹兵開始朝兩邊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在兩百餘名著裝奇特軍卒的護衛下,曹操策爪黃飛電馬現出了身形。這兩百多名軍卒個個體型剽悍異常。一身玄色鐵盔鐵甲,每人右手中皆持一把巨大的環首刀,左手則是一面黑色大盾。這些盾牌不出意外應該是鐵製的,重量絕不下於40斤,但持在那些軍卒手中卻似恍如無物一般。

    「虎衛營!」望著那隊擔當護衛曹操重任的剽悍軍卒,二哥眼中精光一閃,低語了一聲。

    曹軍中有兩支聲名極為顯赫的強兵,天下無人不知——騎中虎豹、步誇青州!(即虎豹騎和青州兵)但曹軍中另一支勁旅知者就甚少了。其實論起戰力,這支勁旅卻絕對不在青州兵之下。即使比之虎豹騎也不遑多讓。

    當年曹操擊敗青州黃巾,從百萬俘虜中挑選數萬青壯,組建成一支日後威震沙場的勁旅——「青州兵」。而事實上,當時曹操還曾從數萬青州兵中,再次精挑細選了最為強悍的數百人,組建了另一支勁旅作為自己的親衛部隊,並親命名為虎衛營。虎衛營曾數次在最危險的情況下,救曹操脫困,立下殊功,但因這支勁旅只擔任護衛重任,很少參與破陣沖城,故而名聲不彰,但其戰力之強橫卻是絕對不容懷疑的,當年我們兄弟沒少跟虎衛營「打過交道」。

    據聞,虎衛營的人數從來沒有超出過千人,每次折損嚴重後,曹操都是從軍中挑選最強悍的步卒加入其中。自組建以來,虎衛營只有過兩任統領——典韋、許褚!

    另一支也時常擔任警戒護衛重任的勁旅虎豹騎,或許是因為在先前的戰鬥中損耗太過嚴重,此刻並未出現。

    被趙雲擊傷的許褚簡單地包紮了傷口後,仍忠心耿耿的護衛在曹操的身側。此外,徐晃也隨護在曹操的另一側。

    看得出,曹操對我和二哥確實非常顧忌。

    「雲長、翼德!」曹操策馬前出幾步,面露微笑,聲音洪亮地向我和二哥「招呼」道,「汝南一別後,已有兩載未見,一向安好否?」

    「張某向來無疾無災,勞曹公牽掛了!(羽無恙,勞丞相記掛!)」我和二哥一齊掛起兵刃,拱手回道。

    「操素以雲長、翼德為當世名將,非孫、吳不能及也,恨不能與二位把酒言歡,奈何卻只能於沙場相見……」曹操搖了搖頭,語極遺憾地說道,「憾甚,憾甚……」

    「呵呵……」我呵呵大笑回道,「所謂道不同而不相為謀,若曹公那天能夠放下手中權柄,交出麾下大軍,說不定我等真有把酒言歡地一日!」

    二哥與曹操之間的恩怨有些複雜,此刻不便多開口,與曹操口頭周旋的「重任」只能交給我了。

    「曹某效忠天子、勘扶社稷之心,可昭日月。倘無曹某,世上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曹操仰天一聲長歎,不無遺憾地說道,「翼德似乎對曹某誤見太深。若玄德、雲長、翼德能與曹某併力攜手輔佐天子,不消三年則天下可定。屆時我等內安社稷,外辟疆土,揚大漢天威於四夷,豈不快哉?」

    頓了一頓,曹操語氣變得慷慨激昂起來:「想我大漢綿延四百餘年來,曾幾何時,國威何其強盛,陳湯昔日有言『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操每讀及此句,則大感熱血沸騰,恨不能一效霍驃騎(霍去病)之往事。然而,自中平以來,戰亂頻繁,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北疆鮮卑、匈奴、烏桓諸異族趁亂取事,禍我邊疆,為害大漢甚矣!前些時,曹某還在揮師與鮮卑鏖戰於並北,只可惜軍力有限,難盡全功。料想不多日後,異族必然去而復來,屆時邊民又將陷於水火,蒼生又將受戰亂劫掠之苦。雲長、翼德皆燕趙血性男兒,忍心看蒼生如此疾苦,甘心看異族如此猖獗?」

    不得不承認,曹操的這番話很有鼓動性……

    「護國安民,闢土開疆,軍人之責。張某與兄長,及這裡數萬將士擔此重責,義不容辭!」面容一整,我揚聲回道,「若曹公卻拋卻一己之私,舉軍來投,張某與兄長必會倒屐相迎。日後我大哥內扶天子,我、二哥與曹公外辟疆土,飲馬狼居胥,定可成平生快事!」

    「……」曹操看了看我和二哥,小半晌後搖頭說道,「翼德何必拘泥於股……」

    「張某對曹公文韜武略欽佩不已,但對曹公治政之道卻不敢芶同……」我毫不客氣地回道,「曹公治政,寬於己,苛於人。徐州數十萬子民何其無辜,只因曹公雷霆一怒,成荒野孤魂。張某難以想像,日後曹公盡掌天下權柄,又會否以一時之怒,再生出數十萬冤魂。」

    「看來果如翼德所言,我等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曹操似乎也放棄了無謂了勸降努力,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今日之事如何?」

    終於牽扯到了正題!我一抬手,反將問題還了回去;「今日之事,皆是因曹公而起,如何收場,也盡在曹公一念之見。張某這裡只有一句話相贈……」

    「哦~~?」曹操捋了捋頷下長髯,似乎頗為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一句?」

    我提起馬側的丈八蛇矛,烏騅會意地向前緩步了起來。

    見我如此舉動,對面的虎衛營士兵神經立即緊張起來,紛紛提刀微舉盾牌。許褚、徐晃二人也有意識地前行了幾步,緊緊將曹操護衛在自己控制範圍內。

    前行了約二十步後,烏騅停下了腳步。我高高舉起蛇矛,而後脫手奮力下刺,帶著強烈螺旋氣勁的矛身毫不費力地入土三尺有餘。眨眼間,以矛身為中心,週遭的泥土突然猛烈地「爆炸」了開來。

    待塵埃落定後,一個直徑丈餘的半圓土坑赫然出現在兩軍將士眼前。

    與此同時,如六月驚雷般的巨喝迴盪在戰場上空。

    「你要戰,我便戰!」

    這一刻,天際之間彷彿只剩下了我的聲音,兩相對峙的十餘萬將士一片寂然!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52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二章(上)

    戰場上好像失突然之間去了所有的聲音,戰鼓聲,牛角號聲,戰馬的嘶鳴聲……全部消失了,歸於一片沉寂。

    耳邊只剩下那如雷般的巨吼聲,穿雲裂空,驚天地、震鬼神!

    好半晌,兩邊對峙的十餘萬大軍都沒有做出半點動作,只是怔怔地看向吼聲的「發源處」,彷彿都被驚呆了一般。

    「霍!霍!霍!」突然間,一陣疾風驟雨般的狂呼從戰場上響起。

    近七萬聯軍將士一齊縱聲狂吼!

    持長武器的軍士同時以兵器擊打地面,暴雨般的聲響呼應著狂吼,撼動戰場;持短兵刃的軍士齊將刀、盾高舉向天,一時間刀如林、盾如山。

    只在這片刻之間,聯軍的士氣便被飆至最頂點,急行軍後的疲乏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相形之下,對面的曹軍雖然陣形整肅依然,但氣氛卻顯得有些沉悶。

    望著對面瞬間被激得鬥志昂揚、如同餓極欲噬人的猛虎般的聯軍,曹操面色微微一滯,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面帶微微笑意,抬了抬手,示意身後大軍莫要為敵軍氣勢所攝。

    我雙手合抱胸前,面無表情地冷眼看著對面的曹操,身後排山倒海般的狂吼高呼聲彷彿對我沒有產生半點影響。

    小半晌後,我緩緩舉起右手。震撼人心的狂吼聲逐漸消歇了下去,戰場很快重新歸於沉寂。

    只是片刻的工夫,戰場由極度喧嘩轉為極度寂靜,強烈的反差讓人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哈哈哈……」曹操忽地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豪氣。「翼德豪情不減當年啊!」

    輕輕捋動著頷下長髯。曹操揚聲回道:「曹某到此,非圖其他,乃是為止荊州之亂。自景升公不幸為宵小所害後,操聞荊州內亂頻頻,唯恐戰火殃及百萬荊州子民,故親率王師至荊北,欲止干戈、息戰事。然機緣巧合之下。竟似令雲長、翼德生出許多誤會,以為曹某對荊州心懷覬覦。」

    歎了口氣,曹操微拱了拱手說道:「但而今有雲長、翼德在荊州,操料想內亂平息也只在朝夕之間了。既如此,操又何必多費心力?」

    以曹操的頭腦,不可能看不出此刻與聯軍展開決戰對其是何等地不利,但他的面皮和找台階的水平卻更加令人「欽佩」。明明意在趁火打劫,卻硬生生被他扯成為止干戈而來。而且這傢伙臨了還不忘在我軍和荊州軍之間下「絆子」……

    不過,即使明白他的「厚顏」和「險惡」。我也奈何不了他什麼。全面決戰的發生,眼前無論對我軍,還是對於曹操都是需要竭力避免的。

    曹操肯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敢於小小地「挑釁」一把……

    「好!有曹公這話,張某也算寬下心來……」我毫不猶豫地大聲接口說道,「但不知曹公何時能夠退出荊北?」

    「恩……荊州亂局將平,曹某自也不需多做逗留。若雲長、翼德無瑕一敘故情,曹某意在即刻率軍回師許都!」曹操捋了捋頷下長髯,似乎思索了一下,隨即回道。「但臨別前,曹某也有一語相贈……」

    不知這老狐狸又想搞什麼把戲?我右手前攤。大聲回道:「曹公但講……」

    「操以為。荊州事荊州決!」曹操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既然荊州內亂將平,雲長、翼德何不與曹某一道提師離荊,各歸本位,由劉荊州與荊州眾賢達自行收拾局面,還荊州一片安寧?」

    這傢伙果然不安好心!這一提議,仍為了挑撥我軍與荊州軍的關係,以此迫使我軍退出荊州,斷絕我方控制荊州地可能性……

    「這個勿需曹公擔心!」我語帶些許諷刺。非常乾脆地回道,「只要曹公退出荊州,我與兄長自會引軍歸還揚州。」

    「如此甚好!」曹操雖然明知我話中的諷刺意味,卻也不動怒,當即大笑說道:「曹某這便引軍北返,雲長、翼德也不必相送了!」

    「曹公臨去之前,還請將我軍陣亡將士遺體奉還……」

    由於彼此間很有「默契」,有關曹操退兵的相關事宜很快就在戰場上商議完成

    曹操允諾在七日之內,將「進入荊北平息干戈」的兵馬全數撤出。仍以原先的疆界為限,不侵佔任何土地;

    聯軍允諾在曹軍撤退時不出兵追擊;

    曹軍歸還我軍負傷將士及陣亡將士遺體,聯軍負責掩埋陣亡曹軍將士遺體……

    兩個時辰後,曹軍交還了風騎軍和涼州鐵騎中的少數倖存將士(不足百人),並陣亡將士遺體2100具、倒斃戰馬2000匹後,開始緩緩後撤。

    當然,曹軍撤退時,仍顯得非常謹慎,唯恐聯軍會違諾突襲追擊。以曹操為人的狐疑,是不可能完全信任與聯軍達成的口頭協議的……

    待曹軍撤退了約50里後,聯軍開始緩緩尾隨北上。

    是夜,聯軍在距南鄉約30里處安營紮寨。

    中軍帥帳中,只有我和馬岱兩人。

    馬岱垂首立在帳下,因為日間血戰地緣故,他的精神顯得有些疲乏,臉色蒼白,面上流露出一絲沮喪、悲慼之色。

    傷的頗重的馬休和那近百名涼州騎兵被大夫料理完傷勢後,正在營中休養.

    「將這些忠心耿耿跟隨你的將士全部送入虎口中,你現在滿意了麼?」我面色沉肅地看著馬岱。冷聲詢問道。

    馬岱雙手合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變得異常突兀,身體微微顫抖,但頭顱卻依然低垂。聽了我的話後,他出奇地沒有出聲駁斥,整個人死一樣地沉寂。

    「若事難卻仍有可為,拼盡全力後。縱然失敗也可稱為英雄;明知事不可為,卻要勉力而行,這只能算是匹夫之勇!」我毫不客氣地繼續痛斥道,「2200名奮不顧死的優秀將士,就是因為你這匹夫之勇,白白丟掉性命!」

    馬岱忽地抬起頭來,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著,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你大概是想說。如果大軍肯配合你,未必不能成事……」我冷冷地笑了笑,無情地駁斥道,「今日地情形你自己非常清楚。以曹操的老奸巨猾,怎麼會對追兵沒有防備?如果大軍當真與你一起出擊,屆時全軍都會陷入曹操埋伏之中。」

    頓了頓,我起身走到馬岱面前,直直地盯住他:「你也算征戰不下十年地沙場宿將了,你來告訴我——今日大軍若當真與曹操決戰,有幾成勝算?即便勝了。傷亡又會有多大?又有幾成把握能夠擒斬曹操?」

    馬岱先是與我對視,但片刻後。他選擇了退避。將目光移到了一邊去,神情顯得有些惶惑、沮喪……

    依照今日地戰場態勢,聯軍除了有人數上地優勢外,其他條件都跟曹軍是對等的,真正決戰到底,聯軍勝算雖大,但傷亡恐怕也會相當。也就是說,殲滅5萬曹軍,聯軍至少也得付出4萬人以上的代價。而且這還是在對方不能有援軍趕到的前提下……

    此外,由於聯軍無法提前切斷曹軍的退路。想要幹掉曹操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許褚虎衛營的護衛下,曹操逃脫應當不成問題。只要逃掉了曹操,即便全殲其他曹軍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不用費多大力氣,曹操就可以將這5萬人的損失補起來……

    不需要我說的多麼詳細,馬岱只要冷靜下來想一想,自己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男兒報仇,十年不晚……」我稍稍放緩了些口氣,「只要你們兄弟留得性命在,還怕日後沒有機會向曹操、韓遂報仇?當今天下,除我大哥外,再無旁人有能力抗衡曹操。而我大哥與曹操之間勢有一戰,或五年、或十年、或二十年,彼此間必是不死不休……」

    馬岱似乎被我的話所吸引,再度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認真地聆聽著……

    「但張某始終相信,勝者必會是我大哥……」我眼中流露出一絲熱切之色,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勇者無畏,仁者無敵!大哥卻是勇仁兼備……」

    說到這裡,我突然舉步走到帳門口,掀開布簾,仰望夜空……

    繁星點點,南方的夜空中有一顆星格外明亮,閃爍的光輝落在眼中,逐漸地幻化成大哥那爽朗可親的微笑面龐。

    兩個月了,又出征兩個月了……

    馬岱也是一陣沉默,肅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我們二人就保持著這種奇特的沉默靜立狀態!

    過了許久,我放下布簾,轉身回到帳內,看了看馬岱:「想清楚了麼?如果你仍一意要現在去復仇,我也不會攔你,但我軍中卻絕不會留一累違軍令之人。你可以帶著你的人自行離去,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干。若戰場相遇,仍是你死我活,不需留手。」

    頓了一頓,我繼續說道:「如果你願意留下,但張某有生之年,必竭盡全力為你向曹、韓二賊血仇……」

    說完後,我靜靜地看著馬岱……

    「啪~!」馬岱忽地單膝跪地,雙手合抱成拳,深深地施了一禮。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52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二章(下)

    依我的觀察,馬岱這人雖然頗有乃兄那份狂放不羈的性情,但卻不似一個會失言違諾之人,應該還是信得過的。

    馬岱是目前馬家軍(實際上已經剩餘不足2000人)的靈魂,只要他真心歸附了,要徹底收服馬休、馬鐵、龐德等人也就不成問題了。

    不過收服馬岱他們花費的代價,也實在有些大得驚人。

    2100名騎兵啊!

    儘管馬岱真心表示了歸附,但他違背軍令、擅自出擊罪責還是要追究的,否則日後就難以治軍了。

    作為懲罰,馬岱被我責以50軍棍的杖刑。

    刑罰後,二哥又以馬岱擊殺曹營重將虎豹騎統領曹純,及會同風騎軍死戰擊破近萬曹軍的戰功,通告全軍以示誇讚。並令快馬急赴壽春,為其請功。

    這一戰,身為曹營最精銳勁旅的虎豹騎,在馬岱鐵騎的奮死狂攻之下,損失之大也是前所未有的。據風騎營的回報,到最後戰場上所能看到的虎豹騎已經不足400騎。一戰就幹掉了超過半數的虎豹騎,恐怕曹操也會心疼到跳腳。

    翌日黃昏時分,聯軍進駐南鄉。這座險要的山城,經過一番血戰浩劫後,已變得破落不堪,尤其是南城的城牆城門,簡直已經不成模樣。

    牆壁上那些如同蜂窩一般的坑坑窪窪,幾處坍塌的城牆……無一不顯示出那場守城戰的艱苦程度。徐盛能夠堅持兩日兩夜。實在不容易……

    然而,平心而論,南鄉城的地勢雖然險要,但城池規模實在有限,禁不住大規模地攻城戰。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再將城池好好地修繕、加固和擴充一下。

    進駐南鄉後不久,斥候就有回報。宛城太守滿寵率軍萬餘人,接應了曹操後,一同向宛城方向撤去。

    但為防曹操再殺一個回馬槍,斥候仍是12時辰不斷派出,留意曹軍的一舉一動。同時,數騎快馬分幾路趕往襄陽,一者為向蒯越通報擊退曹軍的消息,另一面也是為向蒯越瞭解樊城、新野方向曹軍的動向。

    建安八年四月二十八日,曹操親領大軍退至宛城。與此同時。佯攻襄陽的曹軍張合、於禁部退出荊北,回到汝南境內。

    雖說是佯攻,但張合和於禁的進攻力度卻也是頗為驚人的。新野和樊城先後被他等攻克,最猖獗時,張、於二人地兵鋒甚至距離襄陽不到40里。襄陽城內的士民官吏盡皆畏懼不已,甚至有不少人想要出城南逃,幸好蒯越沉著冷靜,強行穩住了城中局勢,並調集兵馬依托湍水展開防禦。

    當然,張、於二人並未真正地攻擊襄陽。與蒯越軍對峙了幾日後。曹操的退軍令到了,張合、於禁趁著夜色悄然地退了回去。

    此外。漢中方面也未再生事端。放張衛軍離去的決定被證明是正確的。張魯甚至派人表示了歉意,道自己是被曹操蠱惑才錯誤地對荊州發動戰事,並主動提出贈送糧草兩萬石,一萬石作為換回楊任的「贖金」,另一萬石則作為致歉的賠償。

    由此,延續5個多月的荊州戰事終於告一段落。

    這場關係到荊州歸屬權的戰事,牽涉方之廣,回想起來令人歎為觀止——起先是蔡、蒯兩方地爭鬥,馬超介入;而後則是我軍對蔡瑁、我軍與劉琦的聯軍對馬超;再後來是聯軍對張魯、聯軍對曹操……簡直就是一場亂戰。

    不過幸好,這場有數十萬大軍參與。傷亡近十萬人的戰事結束了!

    留黃忠領荊州軍萬人駐守南鄉後,聯軍主力朝襄陽開進。

    五月初一,我、二哥、諸葛亮、龐統以及劉磐等人先行趕到襄陽,趙雲率風騎軍隨行。

    襄陽,州牧府議事廳

    「皇叔、君侯、張平南之助力,於我荊州恩同再造。若非皇叔仁德信義為懷,慷慨援手,我荊襄九郡如今也不知將落得何種田地。」平定了荊州戰事,蒯越也顯得非常開心,懇切地說道,「越這裡僭越了,代我家主公,代荊襄百萬子民,謝過皇叔,謝過君侯和張平南!」

    說罷,蒯越躬身長長地向我和二哥行了一禮。

    「謝皇叔,謝君侯、張平南!」劉磐、韓嵩等荊州將、官也隨在蒯越之後,紛紛躬身行禮致謝道。

    「蒯別駕請起,劉安遠、諸公都請起……」二哥和我上前將蒯越和劉磐二人扶起,而後又向餘人招呼道。

    一番客氣後,眾人分賓主尊卑入座。

    「越已命人迎主公返回襄陽主持大局。」蒯越歎了口氣說道,「如今戰事雖然暫時消歇,但這累月的混戰,對我荊州傷害之大莫能言狀。章陵百姓的賑濟、安撫,荊北諸郡的農耕恢復,逃亡百姓的回歸,皆是當務之急啊!」

    廳下的諸葛亮笑了笑,和聲問道:「異度大人若有需要,不妨直言。」

    在我和二哥關注的目光中,蒯越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但很快恢復正常說道:「越確實有一請求,還望君侯和張平南能夠應允!」

    「蒯別駕請講!」我笑了笑,抬手說道。

    「而今我荊北軍力仍顯微薄,雖然近日蒯某張榜急招往日附逆的軍士返軍,但收效不彰。眼下強敵曹操環伺在側,荊州防務堪危。故而。越想請君侯、張平南留下一部虎賁暫駐荊北,助我軍加強防務……」蒯越恭敬地說道,「不知君侯、張平南意下如何?」

    蒯越這傢伙話中有話,一面雖然在懇求我軍協防荊北,另一面實際上隱含了催促我軍主力離開荊州的意思。看來,他仍是怕我軍藉機控制荊州。

    不知道這是蒯越一人的意思,還是在場地這一幫荊州臣僚共同的意思。

    我眼中精光一閃。面帶興味笑意地看了看蒯越,這傢伙倒是沒有半點異樣,笑著點了點頭。

    上首的二哥似乎沒能聽出蒯越地隱含意思,但在我的眼色提醒下,也有點會過意來,面現若有所思的表情。

    回到館驛後,我和二哥即召了趙雲、諸葛亮、龐統入室議事。

    「蒯異度未免有些小肚雞腸了!我軍若真要強奪荊州權柄,又豈是眼下這些許荊州軍所能抵擋的?他如此作為,正是枉做小人……」龐統何等聰慧之人。看來早就看穿了蒯越的真實意圖,笑著說道。

    「也未免儘是異度大人一人之念……」諸葛亮笑了笑,和聲說道,「當時在廳中,我見傅公悌(傅巽)、楊子伯(管軍校尉楊齡)皆以眼色示異度大人!」

    「這群宵小,荊州危局之時不見他們蹤影,如今戰事一平,便著急爭權奪利起來……」龐統輕拈頷下短鬚,語帶不屑地說道,「不過。眼下確實還不是主公入主荊州的最佳時機,否則難免落人口實。於主公聲望有礙!」

    「天下兩分。乃是大勢所趨,荊州如何能免。可歎連異度大人這等睿智之人,也是當局者迷,看不透這一點!」諸葛亮輕輕歎了一口氣。

    「士元,孔明,你二人都認為應暫退荊州?」我摸了摸頷下刺須,向龐統、諸葛亮二人問道。

    「是!」龐統立即出聲應道,諸葛亮則是微微點了點頭。

    「眼下最要緊的是,先將新得江東諸郡安定下來,使之成為主公地穩固根基。」諸葛亮出聲說道。「只有荊州,以亮料想,兩、三年內遲早自為主公所得!」

    「哦~~?」二哥眉頭微皺,頗為驚訝地向諸葛亮問道,「孔明何以如此肯定?」

    說實話,我也非常好奇諸葛亮說得如此篤定。

    笑了笑,諸葛亮不慌不忙地淡然說道:「前幾月見劉荊州(劉琦)時,亮曾察覺他眉間隱有一絲灰暗死氣。若不出意料,三年之內劉荊州必然身死,而且難有後嗣。而劉琮公子恐怕年內就難逃一劫。若劉荊州身死,便是主公入主荊襄之時!」

    諸葛亮依靠觀相望氣來推測劉琦地死亡,在我看來是玄而又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否準確。但他對劉琮命運的分析,我卻是非常認同的——且不說其他,單就劉琮曾被聖旨敕封為荊州牧、鎮南大將軍這件事,就注定他難以存命。他的存在,隨時會被他人(特別是曹操)用來在荊州興風作浪,威脅到劉琦的位置。所以縱然劉琦不下令,下面的人恐怕也會設法除掉劉琮。

    翌日清晨,蒯越親自拜訪館驛。

    我告訴蒯越,他那留軍助防的請求我和二哥已然應允,但仍需請示大哥的意見。此外,我還是告之他,我軍主力稍做休整後,將在近期內返回揚州。

    既然對方心有顧慮,我們索性把姿態放高一點。

    蒯越似乎也沒有料到我們會如此乾脆地提出主力回師,稍愣了片刻後,反而神色複雜地進行了挽留。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52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三章(上)

    綠陰生晝靜,孤花表春余。

    時已初夏,晴空萬里,艷陽照拂,令人感覺渾身上下暖洋洋。

    襄陽東南30里,鹿門山中樹木林立,鬱鬱蔥蔥,樹冠枝頭不時傳出鳥兒嬉戲打鬧的嘰喳聲。林間山泉清澈,幽邃寂靜。陣陣帶著泥土氣息的暖風拂過臉龐,令人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十餘騎緩緩馳至鹿門山下後,翻身下馬。

    「好一座鹿門山!也只有如此寂雅清幽之所,才配得上德公這樣的高士!」我舉目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鹿門山,油然而生出一種寧神靜氣的感覺。

    「叔父當年選在鹿門山開設書院,看重的正是這裡的清靜無擾!」龐統緩緩走到我的身旁,面上頗顯懷念之色地看著鹿門山,「幸好荊州戰亂沒有波及到鹿門山……」

    「一年半了……」一旁的諸葛亮幽然輕歎說道。

    將隨行的親衛留在了山下,我和諸葛亮、龐統三人踏著山路,緩步來到坐落在半山腰鹿門書院。龐德公喜靜,許多人一起上山拜訪可能會引起他的不快。

    山路青蘚隱隱,看得出,這幾月來涉足鹿門山的人並不是很多。

    由於眼下幾日暫時還無法回師揚州,諸葛亮、龐統二人便向我和二哥提出請求,希望能夠回鹿門山探望龐德公和鹿門同窗。

    對於龐德公這位名動荊州的鴻儒,我是慕名已久。單看能教導出諸葛亮、龐統、徐庶、崔宏、孟建、石韜這些個高徒,就可以想像出龐德公本人的才學是何等的精深。更為難能可貴的,卻是他那淡泊名利的品行。

    淡泊以致遠,寧靜以修身。

    趁著這幾日難得的清閒,我主動提出隨諸葛亮、龐統二人同往鹿門山一行。一來想拜訪拜訪龐德公,二來也算是充當「龍鳳」的護衛。如今戰事方歇。流民潰兵不在少數。

    此外,我心中還存了另外一個念頭……

    「阿雨,阿月!」還未到達書院,龐統就遠遠地招呼了起來。

    守立在書院門口地兩名小童也看清了來人,面上表情乍驚還喜,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士元大哥、孔明大哥……」兩名小童都在十一、二歲上下,稚嫩的面龐上流露出無比的喜悅之色,來到面前,一人拉住諸葛亮、一人拉住龐統,欣然高呼道。

    龐統摸了摸個子稍高些那名小童的髮髻。笑著說道:「阿月,長高了不少麼。再有兩年,快趕上我了……」

    名叫阿月的小童撅了撅嘴說道:「士元大哥,我都過了十一,不小啦,你不要再摸我的頭了!」

    「哈哈……」龐統哈哈大笑起來,但還是將手從阿月的頭上移開,「個子是不小了,學問有長進麼?我來考教考教你……」

    「我可是跟先生學了很多東西了。士元大哥你考吧,看能不能難倒我……」阿月畢竟是小孩子,很輕易地被龐統激了起來。

    看著龐統與阿月兩人的戲鬧,諸葛亮輕笑了笑。而後溫和地對另一名小童阿雨說道:「先生在書院嗎?」

    「在呢!」看起來比較乖巧一些的阿雨連忙點了點頭,「水鏡先生和黃老先生也在……」

    「恩……」諸葛亮笑著點點頭,隨即轉身對我說道,「將軍,這兩位是家師的童兒。一個叫司雨。一個叫明月……」

    「士元大哥,他是誰?」明月這才將注意力放到我身上,眨了眨靈巧地眼眸,好奇地向龐統詢問道。

    「這位便是以前常跟你們提起的張飛將軍!」龐統停下了對明月的逗趣,笑著回道。

    「他就是那位張飛將軍?!!」兩個小傢伙上上下下地將我仔細打量了一番,顯得非常好奇,隨後又用鬼靈精一樣的眼睛相互交流著什麼。

    「阿月,想讓我們在外面站多久?」龐統輕輕一拍明月的腦袋,笑著問道。

    「司雨,你領張將軍和去朋樂草堂。我去跟先生通報!」明月對司雨交代兩句話後,轉身進門一路小跑向內堂而去。

    「張將軍,士元大哥、孔明大哥,請隨我來!」司雨小童向我施了一禮後,客氣地招呼道。

    幾個回轉後,司雨將我們三人領到了一處別緻閑雅的草堂中,草堂房門樑處有一匾額,上書「朋樂」二字,大概是意取「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字跡古樸飄逸。

    坐定後,司雨很快為我們三人奉上了清香茗茶,隨後拱手退出了草堂。

    品著茗茶,健談的龐統為我說起了一些往日與諸葛亮、徐庶在鹿門求學時的情形……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工夫,三位素衣儒士緩步來到草堂。

    諸葛亮、龐統二人立刻起身,朝當中一位年近六旬、相貌古樸肅然地儒士躬身行了一個大禮,恭敬地說道:「拜見恩師(叔父)!」

    這人想必就是龐德公了!

    見著諸葛亮、龐統二人,龐德公原本平靜無波的面龐上顯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上前一人一手,輕輕將兩位愛徒托了起來:「好,好,好!」

    隨即,諸葛亮和龐統又向另外兩名儒士施禮問安。這兩名儒士中的年長者,我認識,正是諸葛亮的岳父黃承彥。去年年底諸葛亮迎娶黃月英時,身為岳丈地黃承彥曾到過壽春,與我有一面之緣。

    另外一人雖然不認識,但從諸葛亮兩人的問候看來,應該是水鏡先生司馬徽。

    「叔父,這位我家主公之弟、平南張飛將軍!」龐統向龐德公介紹起我來。

    「素聞德公大名,今日冒昧來訪,還請見諒!」我也以弟子之禮。躬身向這位飽學鴻儒行了一禮。

    「張平南不必如此多禮!」龐德公頷了頷首,淡然笑道。

    「壽春一別,已有數月,黃公一向安好!」我轉身向黃承彥微施一禮說道。黃承彥這人,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據龐統所說,黃承彥的學識比之龐德公也不遜色多少,而黃家更是荊襄名門望族之一,在荊州人脈極廣。

    年齡與龐德公相仿的黃承彥生就慈眉善目,望之可親,見我行禮。忙歉身還了一禮,笑著說道:「勞張平南記掛,老朽身康體健!」

    隨即,龐德公又為我介紹了另一人,果然是司馬徽。

    分賓主入座後,司雨和明月又重新換過茗茶。

    「此次荊州能脫於戰禍,皆賴劉皇叔、關君侯、張平南仗義援手!」龐德公客氣地對我說道,「老朽雖是出世之人,也要代百萬荊襄子民一表謝意!」鹿門書院在荊州人脈極廣。龐德公即使足不出鹿門,卻也對荊州之事瞭若指掌。

    「德公客氣了,我與兄長也是盡一己本分而已,不敢言功!」我搖了搖頭。笑著回道,「況且此次所以能速平荊州戰亂,士元、孔明運籌帷幄,居功至偉。說起來,還是應當感謝德公啊!」

    龐德公看看諸葛亮和龐統。笑著微點了點頭。

    隨即。由龐統將我軍會同劉琦軍此次征戰荊州的過程,較為詳細地向龐德公三人介紹了一番。當然,涉及到一些機密內容時,龐統還是選擇性地加以了迴避。

    三位碩儒靜心聆聽,時而頷首,時而擊節稱好……

    「素聞劉皇叔仁德為懷,愛民如子,章陵之事真可見一斑啊!」聽完龐統地介紹後,司馬徽感歎說道,「三十萬章陵百姓。因馬超一念而險死,又因皇叔、君侯一念而還生……若天下諸侯皆能如皇叔一般勤政愛民,蒼生何幸!」

    「若德公、德操能往壽春、廬江一行,恐怕會感慨更深!」黃承彥淡笑了笑,接口說道。

    龐德公閉目沉思了片刻,忽地睜眼,和聲問道:「張平南此來鹿門,並非只為陪小徒一見老朽吧?」

    我微微一愕,驚異地看向龐德公。到目前為止,我在言語舉止中並未有半點異常,但他居然能猜出我別有意圖。

    此人腹中錦繡,實在讓人驚歎,無怪乎能教導出「龍鳳」、徐庶這樣的超卓人才。

    「飛此來鹿門,一者是為拜訪德公……」在聰明人面前也不必說什麼假話了,我點了點頭,「此外,確實另有一請……」

    龐德公並不意外地看著我,「張平南請言!」

    「飛想代兄長邀德公往揚州一行!」

    「哦~~?」龐德公眉頭微揚,凝目注視著我,「老朽一介鄉野之人,卻不知張平南此邀何意?」

    「德公才識深遠,德行高著!飛冒昧,願請德公至揚州開山設院,授徒濟世!」我立起身形,恭敬地拱手說道。

    一聽到我居然是想請龐德公將鹿門書院遷移到揚州去,司馬徽、黃承彥及龐德公本人都顯得有些驚訝。

    龐德公此人才學極深,但更為讓人驚歎的卻是他授徒水平之高。若能請到他,便等於獲得一個極為寶貴的人才庫。

    但要請動龐德公,難度也是極大的。且不說淡泊於名利這一點,他的鄉土意識恐怕也是很濃的……只從他能夠經年累月不出鹿門山一步,就可見一斑。

    但無論難度多大,總是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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