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只會禁咒的魔法師 作者:黑默 (連載中)

 
godangel1984 2008-3-7 18:37: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 79851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2
第二卷 第二章 卡爾(上)
    尷尬了一整天。

    在艾米麗第一次肯定地說出效忠後,要不是妮娜被兩人的爭吵驚醒,開口叫了聲“哥哥”,司督就該繼續愣下去了。就算如此,直到黃昏時分,司督還是沒反應過來。

    效忠?很不可思議的詞語啊,幾時他這個窮小子也有人效忠的時候?幾時,他也值得別人效忠了?

    艾米麗比司督自然多了,她直到不能給司督太大壓力,更不能強迫司督做出選擇,很好繼續執行這她一直的任務——打獵,將打來的獵物制成能入口的食物。兩人相見的時候,她也能對司督保持著表情上的自然。

    不過,似乎艾米麗一直都是把頭低垂下來,和平時並沒什麼不同。

    艾米麗的猜測是正確的,接下來的幾天,路很難走。不是因為道路問題,而是突然多了很多穿戴著王國軍隊制式鎧甲的騎士。

    司督的魔力現在還沒恢復過來。上次的兩個魔法,對他的傷害實在大了些,魔力倒還是其次,主要是控制“流星火雨”時,精神損耗實在太大,讓他已經連續一個星期都提不起勁。

    只能躲了。

    司督對“逃避”並沒多少羞恥的感覺,而且,一個只能放禁咒連初級魔法都發不出來的魔法師,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能應付被圍攻的局面?真再一個大型魔法扔過去,估計很快司督就會體驗到更美妙的疲累感。

    還好多了一個妮娜,日子才不算特別難過。

    在妮娜隱隱透露出學劍術的原因後,司督在不刺激妮娜再次回憶起過往的情況下,開始不斷推銷這魔法,現在,魔法在他口中,已經成了無所不能的神奇事物。

    妮娜的反應從另一方面也說明,她和司督確實天生就是一對兄妹︰相對于司督在魔法時候的執著,妮娜對學習劍術也異常執著,寸步不讓。

    司督應該感謝妮娜,至少妮娜從沒說過什麼“魔法真的有這麼好嗎?哥哥你放一個來看看好嗎”之類的話。

    小火球?火蓮漫天?前者是發不出,後者……否則司督會後悔自己賣力的拙劣推銷。

    唯一感到開心的就是艾米麗。司督圍在妮娜身邊不停說著學習魔法的好處,確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再說,能見到“老妖怪”“露出”孩童心理,實在難見的很。

    都說人越老越像孩子,看來是真的。這是艾米麗花費了大量腦力後,總結出來對司督新的評價。

    “司督哥哥,我要睡覺了。”天色剛暗,妮娜吃完一條烤野豬前蹄——現在妮娜對艾米麗的敵意已經沒那麼深了,能自然地接過艾米麗遞來的食物,還向艾米麗道謝——立刻對司督說。看來她也被司督的熱情搞得有些頭暈了。

    “哦,好的,那,晚安。”司督看著被妮娜啃得只剩骨頭的烤豬蹄,思考著是不是該問一下艾米麗,在妮娜這年紀的時候她是否也這麼能吃。

    艾米麗在妮娜開口要睡覺後,偷偷笑了笑,從背囊中拿出毛毯,找個合適的位置鋪下。妮娜二話不說,對艾米麗說了聲“謝謝”後,又飛快地對司督說了聲“晚安”,立刻鑽進了溫暖的毛毯。

    然後,又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沉默了好一會,司督找不出話來說,又覺得尷尬,清咳兩聲,說︰“艾米麗,你先去休息吧。”

    “是。”艾米麗低頭應了一聲,拿出不知用什麼制成的粉末,圍著火堆灑下一個大圈,這才拿出另外的毛毯,幫司督鋪好,最後才鑽進了自己的“床”上,對司督說,“晚安。”

    “晚安。”司督扯動嘴角,咧出一個微笑,坐在火堆旁發起了呆。

    慣例的反思,司督開始思考這一天的過失。

    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腦袋里全是艾米麗的效忠之詞。這種狀況已經維持了三天了,很讓人無奈,讓司督始終不知道該這麼面對。

    還是出去走走吧。既然整理不出什麼結果,又睡不著,司督干脆站起身。

    朝四周看了看,明亮的月色下,起伏的山只在眼里留下一個連續的黑色剪影,風吹過樹梢時,掠過難听的尖銳聲音,像是有一個女人正在大聲嚎哭,讓人毛骨悚然。

    真不知道妮娜怎麼能睡得著?司督朝面朝火堆躺著的小女孩看去,火光的照射下,她的臉龐顯得如此恬靜︰希望你今天不再做噩夢了。笑了笑,司督找了個最順眼的山頭走了過去。

    所謂最順眼,也就是山頭比較低,比較近,樹木比較少,月光下的路也比較清晰。司督就這麼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山頂。

    視野很好。天上是一輪圓月,銀色的月光灑下來,平鋪在顯得有些光禿禿的山頂。山頂的地勢很平,樹很少,腳下是又厚又軟的青草,細細看去,似乎還能看到那片濃郁的綠意,鼻端也能聞到一股青草特有的青澀;最為顯眼的是山頂的一塊巨石,站在司督的角度看去,那塊巨石估計有一人高。

    司督突然很想坐在巨石上瀏覽一下四圍的風光,腳下加快步伐往巨石走去。

    “小伙子,這麼有興致啊?”司督還沒走到巨石,一個聲音從巨石後面響起。

    “啊?”司督快走兩步,繞到聲音來源的地方。

    眼前是一個老人。月光下看不出他的年紀,應該在六十歲上下。他的頭發和胡子都很蓬松,似乎很久沒打理了,幾乎跟月光一個顏色;他的嘴巴全被胡子蓋住,整張臉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楮,高聳的眉骨讓他的眼楮全在純黑的投影中,司督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深邃而滿是深意。

    錯覺嗎?司督朝老人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老人的穿著,和他的頭發胡子一樣,即使光線不足,依舊能感覺到許久沒清理的痕跡︰“你好。”

    “你是司督.哈里森吧?”老人朝司督點了點頭,一開口就讓司督吃了一驚。

    “您認識我?”司督提起了戒心。

    “整個帝國,不認識你的人怕是很少。”老人呵呵一笑,解釋說,“現在,司督.哈里森這個名字,已經成了‘神使’的代名詞了。”

    是這樣嗎?司督心下苦笑,不用老人進一步解釋,他也知道了原因︰那個所謂的“聖恩降臨”,實在招眼的很啊!理智啊理智,似乎很難呢……

    “您是?”司督按下紛亂的心,看向老人。

    “恩,卡爾,”老人的語氣很奇怪,似乎在回憶自己的名字,又像在想著該用什麼名字,“你叫我卡爾就行了。”

    “您是……”司督朝旁邊的巨石撇了一下頭,他可不認為眼前自稱“卡爾”的人會這麼巧,剛好跟自己的目的地是同一個地方。

    “呵呵,很謹慎嘛。或許,你應該將這身法師袍換下,它實在太顯眼了。”卡爾並沒直接回答司督,先是評論了司督的法師袍一番,才說,“我已經觀察你好幾天了,今天是特地在這等你的。”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2
第二卷 第二章 卡爾(下)
    卡爾的話太直接了,讓司督根本反應不過來。

    “嚇著了?”卡爾呵呵一笑,胡子都被吹了起來。他三兩下跳上巨石,朝司督招了招手,然後拍著巨石旁的空位說,“跟一個老家伙聊聊天,不介意吧?”

    身手很敏捷啊。司督如卡爾所願,爬上了巨石。剛坐定,又听卡爾說︰“喝點酒?”

    司督轉過頭,卡爾右手往左邊的袖子隨便一掏,竟然掏出一個銅壺。壺的體積倒是不大,一指寬,卻有巴掌大的面積。就這麼從卡爾緊貼手臂的袖子里掏出來,總有種很怪異的感覺︰似乎根本塞不進去啊,他從哪拿出來的?

    “不了,我……”司督搖了搖手。

    “不會喝酒算什麼男人啊?”卡爾晃了晃銅壺,打開木塞,“砰”一聲悶響後,空氣出漫延出一股劣質酒精的味道,有種怪異的臊味,很像是狐臭,讓司督的眉頭小小地皺了一下。

    “謝謝,我不會喝酒。”為了不被卡爾再次打斷話,司督快速地說。

    “你給我一個老家伙什麼面子啊?”卡爾先做了示範,仰頭喝了兩大口,為了加強效果,他還特地大聲地咂嘴嘆氣,“這才是人生嘛!”說著,把銅壺塞進司督手中。

    如果想從卡爾口中得到自己像要的答案,似乎只能接受了。司督打量了銅壺好久,顏色斑駁,幾乎蓋住了本來的色彩,入手感覺冰涼,指間傳來的凹凸感,也不知道是銅壺的紋飾還是劃痕——觀察了這麼久,反正司督就是不大想喝,好歹鼓起了勇氣,屏住呼吸,仰氣脖子,往喉嚨猛倒了一口。

    那個叫辛辣啊!直接從舌頭穿過食管,一直辣到胃里。立刻,腦袋暈暈沉沉的,臉頰也火燙的厲害,渾身很難受。

    “謝謝。”舌頭有些哆嗦,司督說完後立刻把銅壺還給了卡爾。

    “呵呵,很有意思的小伙子。現在很少看到像你這麼容易信任陌生人的人了。”卡爾樂呵呵地笑著說,“酒不能這麼喝的,第一口應該慢慢來,體會舌尖的味道,習慣了再慢慢吞下去,那樣會好很多。”

    他很喜歡捉弄人。腦袋暈,並不代表思維就混亂了,至少司督還能記得自己喝酒的目的,問︰“您說,您觀察我好幾天了?”很直接的問話,喝了一口酒後,司督好不容易學來的說話技巧,立刻拋到天邊。

    卡爾繼續樂呵呵地笑著,點了點頭,自顧地喝著酒,好一會才說︰“應該這麼說,不是觀察你,是觀察你們。”

    “那,您是哪一派的?”酒精開始往腦袋拼命沖,司督已經徹底忘了什麼說話技巧,說的話更加直接。

    “哪一派?”卡爾看向司督,問,“很多人找你?除了光明神殿那幫家伙,還有人對你感興趣?”

    “我,我不知道。”舌頭開始打結,糾纏在一起,外加一個酒嗝。

    “嗯,都是些很無聊的家伙。”卡爾的話中,透露出他也有過類似體驗的感覺,“不必理會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那幫家伙還沒膽量對你做什麼。”

    “那您找我?”頭開始不由自主地旋轉,月亮玩起了捉迷藏。

    “好久沒看到過人了,突然听到有個很有意思的小家伙出現,便來了些興致。”卡爾笑得更歡,“不介意我跟你們一起逛逛吧?”

    “那……”喉嚨很不舒服,老是感覺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那,那是我的榮幸。”標準的貴族答話,習慣性的用語,卻嚴重偏離了原本的目的。

    然後,“哇……”喉嚨終于把守不住,嘩啦啦地吐出一大堆東西。

    “現在的年輕人啊……”

    卡爾後面的話已經听不清楚,眼前好像產生錯覺︰卡爾竟然消失了?哦,還在,是錯覺……

    最後,身體往後一躺,下意識地避開了身前的穢物,卻沒想到後面空蕩蕩的一片,而且,人在接近兩米的地方。

    “現在的年輕人啊……”

    一雙手從後面托住了司督的身體,換來的是司督滿臉通紅的呵呵一笑,這次不高深了,特傻︰“謝謝。”

    第二天,司督是被強烈的頭痛刺激醒的,眼楮還沒張開,第一句話是︰“莫恩,你應該告訴我酒不能亂喝的。”終于,從司督口中說出了對莫恩的埋怨。

    剛巧夢到和莫恩老頭一起聊天,司督將這段時間的經歷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正等著莫恩老頭幫他分析,頭就痛得不行。難得有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彼此關系也熟悉無比,埋怨的話也就說了出來。

    顯然,司督錯怪了莫恩老頭。一個連酒都不會品,還算什麼貴族?不會品,總會喝吧?老酒鬼一個的莫恩,怎麼會想到要說酒的危害?

    而且,司督還沒意識到剛才是在夢中。

    “哥哥,你沒事吧?”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湊了過來,大眼楮眨巴眨巴的,讓淺灰色的瞳孔顯得很清澈,映出一個清晰的人影。

    “妮娜,早上好。”司督立刻微笑著跟妮娜打招呼。

    “已經快中午了哦。”妮娜說出了一個事實。

    快中午了?司督立刻清醒過來,腦袋很亂,但總覺得自己昨天好像答應了別人什麼。然後,眼楮在妮娜飄散的齊耳黑發後面,捕捉到一個身影。

    卡爾?總算想起了什麼,自己昨天好像答應卡爾加入無目標游蕩小隊。

    “卡爾爺爺的手藝很好哦。”妮娜見司督的視線集中到卡爾身上,立刻兩眼發亮,“卡爾爺爺烤的野豬,比艾米麗姐姐的還好吃呢。”看來妮娜對食物確實很感興趣,已經忘了昨晚還在為了躲閃司督的推銷,而施展了“睡覺遁”。

    妮娜的話是正確的,因為司督看到,艾米麗正向卡爾虛心請教怎麼將食物做的更美味。

    艾米麗臉上的崇拜和點頭受教絕不是假裝的,司督看得出。

    問題就在這。眼前還是那個心機深沉,以致讓自己根本不知如何面對的艾米麗嗎?

    太詭異了!

    司督看向卡爾的眼楮多了一絲特殊意味。眼眉跳了一下,感覺著身體的不適,確定沒造成過于嚴重的後果,司督站起身,朝卡爾和艾米麗走去。

    “司督,早。”這是幾天來,艾米麗第一次如此輕松地跟司督打招呼。

    “早。”司督臉上的肌肉努力一會,回了艾米麗一個微笑。

    “小伙子,起來了。”夜里,卡爾的形象並不明顯;陽光下,那頭白發和垂到胸前的花白胡子格外顯眼,和昨天的錯覺一樣,最顯眼的依舊是他的眼楮,躲在眉骨和濃濃的眉毛下面半耷拉著,藍灰的眼珠子在消瘦的、滿是皺紋的臉上映襯下,透露出歷經滄桑後的平緩。

    他看向司督,臉頰邊向兩旁拉開的肌肉說明他正在微笑,那個笑容卻被胡子全部擋住,“下次喝酒別這麼凶,還有,你這身法師袍,也該換了。”話落下,一身灰撲撲的農裝,現出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5
第二卷 第三章 方位(上)
    “有個偉人說,‘三’是個很有趣的數字。三秒鐘,三分鐘,三個小時,三天;三個人,三個男人,三個女人,三個老人,三個年輕人,三個小孩……凡遇到‘三’時,總會發生一些很有趣的事。”當初,司督的老師也被司督對魔法的熱忱嚇到了,不得不經常找些話題轉移司督的視線。

    很多先前並不了解的事情,並不代表以後也不了解。司督現在對“三”很有了解。

    卡爾天生就是眾人喜歡的對象︰貴族的風範,平凡人的處事態度,溫和的談吐,極好的耐性,淵博的知識……當然,這一切都還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他還有高超的廚藝。

    天知道他怎麼懂得這麼多!

    反正,現在不止好吃的妮娜整天圍在卡爾身邊,偶爾被卡爾變戲法般制作出來的小零食下弄得驚喜連連,剩余時間,也是在听“卡爾爺爺講得很好听的故事”;就連艾米麗,只要逮住卡爾有時間,立刻詢問關于美食的問題。

    這種感覺很不好!好像被人孤立了。

    看著圍在一起樂呵呵的一老一年輕一小三個人,從未感覺過的孤獨慢慢在司督心里溢出。

    那邊三個人,自己似乎並沒權力干涉,但在“三天”這個問題上,司督有些頭痛。

    是真的頭痛。也不知道卡爾那是什麼酒,也就喝了那麼一口,讓司督現在還感覺腦袋有些沉重。最直接的影響是,還沒恢復過來的精神,這三天更加頹靡了。

    更別提什麼魔法,現在司督連冥想集聚魔力的心思都沒有。

    似乎除了妮娜,艾米麗和卡爾的身份都……尤其是卡爾。該死的孤獨感打亂了司督的心,他只能找些問題讓自己思考,比如,該怎麼面對快樂很多的艾米麗,怎麼回復她的效忠;比如,越想越不對的卡爾;以及,怎麼讓妮娜接受他的魔法教導。

    “好吧,我只是習慣了有人以自己為主,一時有些失落而已。”司督是個很好的年輕人,他有很多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自我反省,還有,幾乎從來不把過失歸到別人身上。現在,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艾米麗除了大多時候表現得很深沉外,也是個很好的姑娘。首先,她很會照顧人,不止在生活上,心理上也是,這點具體表現在她對妮娜的容忍和主動接觸;其次,她很聰明,這點表現在此時。

    “司督,要不要嘗一下?”艾米麗款款走到司督面前,遞過一串用削得筆直的枝條串在一起的肉塊,那是昨天吃剩下的野豬肉,“是我做的,試試好吃不?”聰明如艾米麗,自然看出司督和卡爾之間的小小矛盾,才不會傻愣愣地提醒“這是在卡爾教導下做的”。

    “唔?”反省中的司督抬起頭,看向艾米麗,再看著艾米麗手中的烤肉串,對艾米麗溫和一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味道不錯,沒有了以前的腥味,好像加了點什麼,比以前香了很多。司督終于有了事情可做,細細品嘗著艾米麗的手藝,當下贊賞︰“很好吃。”

    一直顯得有些緊張的艾米麗,立刻展現笑顏,坐在司督旁邊,低聲問︰“還要嗎?”

    司督還沒回答,一個小人兒跳了出來,隨之還有一個肉串橫到司督面前︰“哥哥,也試試妮娜做的。妮娜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哦。”聲音清脆動人,隱藏著遮掩不了的期待。

    “當然。”司督笑得更開心了,接過妮娜的烤肉串,張口就是一大口。

    唔,味道有些不對,似乎有幾塊沒烤熟,而且,似乎……肉片切得太大塊了,里面的血都冒了出來。

    “哥哥,怎樣?好吃嗎?妮娜真的很用心了哦。”妮娜小心地蹲下來,大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司督。

    否認嗎?天哪,怎麼能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司督想也不想,頭點得飛快,徹底忽略了舌頭傳來的滑膩感,瞬間將口中的東西全吞了進去。

    “真的?”妮娜已經快控制不住臉上的興奮了。

    “嗯。”司督小小攪動一下舌頭,確定自己能清晰地說出話,立刻滿臉贊同地說,“當然。”

    “好耶!”看著妮娜高興地蹦了起來,讓司督頓時覺得口里的怪異感覺,似乎也不是很難接受。但是,也就維持了三秒鐘,因為妮娜興奮地搖著司督的手,說,“妮娜一定會加油的!以後妮娜成了大廚師,哥哥的功勞最大!”

    言下之意是……我必須每天吃妮娜做的“烤肉串”?這……好吧,值得的,廚師不錯,只要妮娜不再要求學習劍術。司督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理由,僵硬地點頭。

    高興的妮娜見司督點頭,根本就沒在注意那個頭點得很怪,蹦了起來,朝卡爾跑去︰“卡爾爺爺,哥哥說我做的很好吃耶!”

    得,還是卡爾。司督的頭腦立刻冷卻下來。

    艾米麗偷笑了一陣,一看司督的模樣,就知道司督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卡爾身說,連忙轉移話題,問︰“司督,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三個年輕人在山林間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是什麼?尤其這三個人中還有一個小孩的時候。

    迷路!就算不是最恐怖,也絕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司督是個除了魔法,幾乎什麼都才剛開始學習的人,而且,他的活動範圍一直很小,也很規律,全是直線式的。比如在南昆城,除了那次跟艾米麗去交易中心,基本每天就在魔法公會和“旅者之家”來回。

    艾米麗的活動範圍估計也不會比司督大多少,而且就算她懂得的東西再多,也以書本上的文字為主。那些抽象的文字,在這時能起多大作用?

    至于妮娜,算了吧,你期望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能懂得多少?

    答案就是︰司督徹底迷失了方向。艾米麗不說還沒什麼感覺,一說,司督立刻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了一眼周圍,都是高高低低的山,或許形狀很不一樣,但現在看在司督眼里,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被卡爾的酒害慘了!司督繼莫恩老頭後,再次找了個老人做替罪羔羊。

    “那邊是東邊。”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是卡爾。他依舊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指著一個方向,說,“這三天,我們都在轉圈,離上次我們相遇的地方並不遠。”

    司督轉過頭,看向卡爾。

    “卡爾先生,您認為我們該走哪一條路?”艾米麗略過卡爾話里的“轉圈”,站起身恭敬地問。

    卡爾看了一眼艾米麗,又看了一眼司督,笑著說︰“得看你們打算去哪。”

    很難回答的問題。一開始的目標黑森林法師塔已經放棄了,回出生地的打算,在跟妮娜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也被拋到了不知什麼地方,該去哪?這是一個問題。

    “還是回家看看吧。”在艾米麗的注視下,司督說了一句讓艾米麗立刻低垂下頭的話。“對了,卡爾,為什麼你說我們在繞圈?”相對來說,司督是個很懂得禮貌的年輕人,也從不喜歡將私人感情帶到其他事情上;而且,司督是個求知欲很旺盛的年輕人。

    “這個世界,怕是沒有比我更了解方位的人。”卡爾呵呵一笑,給出了一個並不標準的答案。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5
第二卷 第三章 方位(下)
    司督相信了卡爾。在司督老實地回答了“巨石村”的大概方位後,四人按著卡爾指引的方向走去。

    路上,司督來了心情,繼續之前將妮娜引到正確“方向”的推銷。

    這絕不是一個好主意,妮娜以一句“司督哥哥,你竟然這麼厲害,怎麼每次生火還要艾米麗姐姐動手”,再次宣告完勝。

    艾米麗不會笑話司督︰生火?禁咒級別的魔法師竟然要親自生火,還得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會魔法,要用魔法來生火,這魔法師不做也行,而且也做到頭了。

    相對來說,魔法師比劍士溫和多了,平時一聲不吭,但一個魔法放出來就要人命。

    艾米麗只是對司督的裝扮很不習慣。

    誰也沒想到,司督除下法師袍,里面只有一套很簡單的衣服,根本不用換,就是一套土到不能再土的農裝。與卡爾身上的衣服一樣,司督現在穿的,也是灰撲撲的衣服,相對于卡爾根本分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服,司督的衣服顯得非常干淨。

    一個勤快農家青年的標準打扮。使得艾米麗成了四人中對司督的新裝最不習慣的人。

    顯然,卡爾是正確的。沒有了寬大的法師袍阻撓,穿著貼身長褲的司督,走起來輕松許多。習慣了如裙般飄動的法師袍,司督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在林木行進時,依舊下意識地將法師袍的空間算了進去,就算穿著農裝,走過灌木叢的時候,還是會習慣地偏身讓過。

    如此行進了半天,在太陽落山之時,卡爾指著前面說︰“這就是出路。”

    順著卡爾的手指,前面是一條夾在兩座山之間的“路”。茂密的低矮灌木,遮住腳下的土地,視線都透不過去。

    司督盡到了一個哥哥的責任,將妮娜背在背上,小心避開灌木往前走著。

    “哥哥,你看。”妮娜拍了拍司督的肩膀,指著卡爾說,“卡爾爺爺很厲害耶。”

    在司督前面不到三米,卡爾直直走著,灌木好像跟他有仇似的,根本不接觸卡爾。

    真的很敏捷啊。司督在心里感嘆著︰就像傳說中的武藝高手,不管走在什麼地方,總能輕易躲開前面的障礙。

    司督點了點頭,繼續走著。妮娜並不像看著那麼輕,司督的體質也不像他身上的農裝標示,他是個典型的魔法師,偏愛研究,對運動並不感興趣,身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後,讓他都懶得說話。

    艾米麗依舊提著幾人的行李︰一些食物調料,司督賺來的金幣和幾張毛毯。以她的武者身份,拿著這些東西前進,還是蠻輕松的。

    “不遠了,就在前面。”卡爾會過頭,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費力的表情,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不過,我看這里的地形,很適合埋伏啊。”確實如卡爾所說,真被埋伏了,就這灌木叢,還真不容易逃出去。

    或許卡爾是在試圖開個玩笑,或許他只是在找個話題,開是,有時候,人千萬別說什麼不好的事,往往自己害怕的事,就是最靈驗的。

    至少卡爾的“話題”,在跨出灌木叢沒幾分鐘,就視線了。

    “前面的停下。”一個很大的聲音響起,驚起了三兩只林鳥。

    隨著粗曠的聲音落下,十來個人從狹窄的山道出口冒了出來,將只能容七八人並行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再看他們身上的著裝,完全跟卡爾有得一比,而且也更破爛。

    穿著最好的,怕就是其中最高大的一個人了,但也就跟司督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以個級別。

    手上的農具,或是明顯看得出剛削制好的尖頭木棍,很好地說明了他們原來的身份。

    又是大胡子!司督對大胡子很敏感,畢竟,上次戰狼圍殲“盜賊”時,那個大胡子二首領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千萬不要以貌取人,要以貌取人,也應該是讓別人對你以貌取人。”從莫恩老頭口中冒出、很多暫時不能理解的話,在得到實踐後,記得特別深刻。

    為我來的?司督想著,轉頭看了艾米麗一眼,艾米麗正瞪大著眼楮,盯著眼前衣衫殘破的各色男子,顯然有些驚訝︰應該不是艾米麗……

    司督決定再次相信艾米麗,手摸上躲在身後的妮娜,無聲地安慰妮娜。

    “我們只是求財,並不想害人性命。”是劫匪!而且還是很有人情味的搶匪。大胡子說話倒很文明,打量了司督四人一會,在見到艾米麗的容貌後微微停了一下,然後把目光放在司督身上,“我們也不要太多,把你們身上的錢財留下一半就成了。”四人中,兩男兩女,一老一少兩青年,他認定唯一的年輕男子司督是四人的決策人。

    卡爾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開少許,留下一條通道,讓明顯是搶匪首領的大胡子能更好地觀察司督。

    這次,司督真的有些傷腦筋了。

    艾米麗的武藝似乎不錯,應該能對付幾個搶匪,但是誰能肯定,眼前的十來個人就真的是搶匪呢?而且,大胡子看向司督的目光,讓司督決定暫時對艾米麗的信任保留少許。再說,就算能全心相信艾米麗,司督更希望她能保護妮娜。

    至于卡爾,這個老人出現得太奇怪太巧合了,而且,他的言談中,總是看似不經意地透露出幾句自己“身份”的提示。司督很尊敬老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接受對方。

    自己?免了吧,儲存在體內的魔力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能不能引來空間中的元素是以回事,但司督可以肯定,如果將體內的魔法用來吸引空間中的元素,結果將會是連魔力種子都送了出去。也就是說,如果他用最後的魔力施展禁咒,魔力種子崩潰的時候,他就必須尋找或煉制新的魔力種子,否則,他將會徹底離開魔法師的生活。

    再說,周圍全是樹木,司督最熟悉的又是火系魔法,天知道他施展火系魔法的時候,會不會將樹木點燃,然後把自己都送去冥王那報到。

    稍稍偏頭掃了卡爾和妮娜一眼,司督終于意識到,如果沒了魔法,他將是一文不值,連自己的命都可能保不住。

    一文不值嗎?司督在心里微微苦笑,拿定注意,對艾米麗說︰“我們還有多少錢?”

    艾米麗盯著司督看了好一會,不敢置信地說︰“我們完全可以把他們打敗啊!為什麼要給他們錢?”

    “打敗他們?”司督微微皺眉,沉吟稍許,淡淡地說,“艾米麗,錢給他們。”毋庸置疑的命令。

    艾米麗咬了咬下唇,低下頭。

    氣氛有些古怪,直到搶匪首領大胡子再次開口,大聲問︰“你們商量好沒有?”

    司督轉過頭,淡淡看著大胡子,隨即把目光轉移艾米麗身上。

    “司督,你……”艾米麗猶豫片刻,抬起頭,直直看向司督,“你完全可以把他們都殺了,只要一個魔法。”似乎覺得話還不夠說服力,艾米麗繼續說,“他們既然出來做搶匪,就是說,我們不會是他們第一個搶劫的對象,根本沒必要可憐他們,不是嗎?”說完,露出一個有些不自然的笑容。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5
第二卷 第四章 沖突(上)
    由始至終,卡爾都沒有出聲,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以致司督忽略有這麼一個人。

    事情並不像艾米麗說的那樣。在劫匪出現後,司督一直認為衣著破爛的他們,要麼是艾米麗他們再一次的試探,要麼,他們只是一群不像劫匪的劫匪。

    沒有專業的劫匪在搶劫時,會很緊張地觀察著搶劫對象,注意到艾米麗沒做任何掩飾的容貌後,只是小小停留一會,都把目光放在“能做主”的司督身上。除非,他們很少做這一行當,或許,這還是他們的第一次。

    換成是史丹,司督覺得,只有史丹一人,足夠解決眼前的劫匪。

    但不是艾米麗,或者司督中的任何一個人。

    而今,艾米麗竟然要司督將對方全部殺了。

    就算司督做得到,他也會猶豫;那場針對戰狼的圍殲,讓他對自己的魔法產生了少許疑惑。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在對“值不值得”的問題,卻產生了很大的疑惑。

    即使後來“補”過了自己的“屠殺”,但他依然很疑惑︰難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屠殺?然後像個偽善的人,來個事後彌補?

    最後的大型魔法並不是“聖恩降臨”,司督根本不知道有“聖恩降臨”這個魔法,他只是逞強地將單體魔法“聖光重生”的範圍無限擴大。很逞強,也是他精神頹靡到如此程度的最主要原因。

    自作自受。為了掩飾心里的小小不安,能讓自己好過些,司督對自己這麼說。

    現在,艾米麗告訴司督,他完全可以將那天的事重演。屠殺的對象,或許是她的同伴,或許可能根本不是專業劫匪的民眾。

    司督首先想到的,還是試探,艾米麗對他的試探。

    “把錢給他們。”司督的語氣又冷淡不少。他已經徹底厭倦了艾米麗他們的試探。

    這是命令;也是司督的妥協,他不介意那點錢,只要能收到該有的效果。很幼稚的想法,但司督心里確實存在著僥幸。

    “加上赫塞的五十個金幣,現在我們還有七十四個金幣。”艾米麗低垂下頭,報出了司督的財產。

    “赫塞的五十個金幣留著。”司督說,“其它的,都給他們。”

    艾米麗照司督說的,拿出一個錢袋,交到司督手上。

    錢袋扎得很緊,金幣間沒有多余的空間,也沒有彼此踫撞的聲音。

    “哥哥,”妮娜輕輕拉著司督的衣角,問,“你要過去嗎?”

    司督不可能把氣撒到妮娜身上,便點了點頭。

    “妮娜能跟著哥哥去嗎?”妮娜小心地從司督身後,觀察著前面的劫匪。

    司督低下頭,看了妮娜一會,再次點頭。把妮娜護在身後,走到大胡子跟前,司督將錢袋扔了過去,說︰“錢給你們了,現在讓我們過去。”

    大胡子接過錢袋後微微一愣,抓了抓錢袋,特殊的摩擦聲,讓他意識到手中並不是材質偏軟的銀幣。他把手中的武器——十來個劫匪中,只有他手中是一把像樣的武器,是樣式普通的雙手大劍——插在地上,打開錢袋時,眼眉狠狠一跳。

    司督微微眯起雙眼,大胡子的雙手大劍手柄上,有一個印章,是王國軍隊特有的銅鷹頭像。他曾在跟艾米麗和妮娜躲閃王國搜查隊伍時,遠遠看見過。

    “你們是什麼人?”司督指著大胡子的劍,問,“這是哪來的?”

    司督還沒從對艾米麗的不滿中解脫開,口吻顯得有些冷淡,話從口中說出的時候,更像是在質問。

    大胡子從金幣的炫目光彩中恢復過來,看向司督的眼神也有了變化,聲量比之前小了不少︰“是從王國軍隊那拿來的。”說著,他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仇恨。

    “拿來的?”司督問。

    “他們殺了村子里很多人,我是趁一個王國軍人不小心時殺了他,拿走了他的武器。”大胡子微微低下了頭,“請問,您是?”

    在南昆城的日子,讓司督習慣了臉上淡然的表情,再加上他的口吻,讓他看起來像是個久居高位的人。沒換下法師袍還好,至少還能解釋他現在的表現,換上典型的農裝後,反而襯托出他的淡然,讓他的氣度更加明顯。

    “你們是哪里的人?”司督並沒回答大胡子的話,他依舊認為他們可能是拉攏他的勢力派來的。如果是演技,赫塞他們沒一個會比大胡子差。

    “都是附近村子的。”大胡子的頭更低了。

    “都是一個村子的?”司督繼續問,試圖從大胡子的話里找到破綻。

    “不是。”大胡子的頭已經低到看不到臉了,“我們都是逃出來的,因為大家機遇差不多,所以幾個村子集合在一起。這位大人,您是帝國官員還是貴族?”大胡子見司督沒回答,問得更仔細。

    逃難的?司督細細打量著大胡子,蓬亂的頭發,滿臉污垢,讓司督相信了幾分他的話。但他依舊沒有回答自己的身份︰“這是你們第幾次做了?”

    “大人!”大胡子猛抬起頭,音量驟然提高,“我們都是被逼的!大家都是有家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人願意出來做殺人的買賣!”

    “那麼,這是你們第一次搶劫?”司督依舊不溫不火地問。大胡子有理有據的回答,讓司督的戒心提了起來。

    司督並沒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在別人看來是多麼惡劣,而且很像一個喜歡夸大功績的愚蠢官員在逼迫對方承認自己的罪行。至少他讓大胡子很難忍受,周圍的劫匪臉上也明顯出現了怒火。

    “竟然大人一直認為我們有罪,”大胡子的眼楮掃過後面的艾米麗,狠狠瞪著司督說,“那麼,我們也只能得罪了!”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再說,一個老人,一個女人,再加上一個小孩,就算眼前的“大人”再怎麼厲害,還能護得了他們?

    “都給我出來!”大胡子一聲大喊,在空蕩的小山谷散出巨大的回音,隨即,從兩邊的山頭冒出三三兩兩的人,細細一數,至少有一百人。

    管他什麼貴族,管他什麼官員,殺了他們,還有誰會知道?殺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反正遲早有這麼一天,不在乎提前幾天!而且……大胡子咬了咬牙,眼楮再次飄過艾米麗。

    司督和大胡子的對話雖然聲音不大,但足夠在空寂的山谷傳遞,至少大胡子的話,因為他的音量,大多能傳到上面的人耳朵。

    正如大胡子所說,他們並不專業的劫匪。

    手上各色“武器”,證明他們只是普通人;冒出來後,只在愣愣地看著,說明他們從來沒經歷過類似的事,真正的劫匪,現在應該沖下來了;對付區區四個人,卻埋伏了上百人,說明他們很沒信心;最主要的是,如果大胡子是這些劫匪的首領,那在戰斗上他純粹是門外漢,或許僅僅依靠艾米麗,已經足夠在山上的人沖下來時,將大胡子他們解決大半。

    前提是,如果他們真的是難民,而不是用來“試探”的。

    司督的往後退了幾步,回頭看一眼艾米麗。

    或許,我該信任艾米麗。經歷了圍殲戰狼的戰斗,司督對眼前的“小場面”並不感覺恐懼,心很定。那匆匆一瞥,艾米麗臉上的震驚,足夠印入司督腦內。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6
第二卷 第四章 沖突(下)
    “抱歉,我留不得你們。”大胡子對司督說了一句,舉臂大喊,“還等什麼?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不殺了他們,死的就會是我們!”

    大胡子的話讓山頭的人反應過來,彼此看了旁邊的人一眼,發現對方眼里都是決然,紛紛大叫著沖了下來。

    一邊是五十多米高,一邊是七十多米高的山頭,就算前面長著參差不齊的樹木,要沖下來,也不是件困難的事。

    與此同時,大胡子出手了,緊緊握著雙手大劍的手柄,朝司督撲了過來。

    艾米麗的速度更快,三兩步跨到司督身邊,早已準備好的短劍出手。

    鏘!艾米麗右手短劍上揚,沒能把大胡子的劍磕出去,卻讓劍偏向一邊。

    用過劍的人都知道,揮劍時手上一定要留三分力,但大胡子沒有。強勁的力道,使得劍身傳來的震動讓他握劍的手松開少許。

    夠了!艾米麗左手短劍隨右手動作時,劃向大胡子的雙手。

    一切就像大胡子自動把手送到艾米麗的短劍上。

    哧!短劍在大胡子手腕劃出一條長長的線,一彪鮮紅噴灑而出。

    大胡子痛呼一聲,下意識地松開手上大劍。

    時間才過了五秒,還不夠大胡子的同伴跑到他身邊。

    或許司督猜錯了,哪怕就是艾米麗一個人,也足夠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十來個人。

    艾米麗在大胡子手松開的時候,右手短劍隨手一拋,左手接了過來,空出的右手則握上大胡子掉下的雙手大劍,手一轉,劍尖橫在大胡子的脖子。

    “都住手!”隨著艾米麗一聲大喊,最配合的是她劍下的大胡子,立刻忘了疼痛,緊緊閉上嘴。

    奔跑中的劫匪,不管是原來大胡子身邊的人,還是正一窩蜂從山上跑下來的人,都愣在了那。

    一時,山谷中再次回到了沉寂,大胡子頜下的胡子這才落到地上。

    艾米麗的眼楮環視周圍,最後落在司督身上,所有人的視線也隨著艾米麗聚集到司督身上。

    一個侍女都這麼厲害,主人還能差到哪去?

    司督知道艾米麗把主動權交到他手上,說了一句︰“都停下。”下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但緩緩掃視的眼楮,卻進一步讓人確定他是帝國官員或貴族的錯覺。

    彼此的尷尬維持了幾秒,打破沉寂的卻是從山上沖下的劫匪。

    “妮娜?”說得很不確定,聲音也不大,卻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那是個中年男子,身材很瘦弱,滿臉倦容,目光中透露出來的是畏縮。

    妮娜小心地從司督身後探出頭,先是看了艾米麗一眼,再看向司督,這才尋找著招呼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司督有什麼能耐,因為司督從來沒有表現過,只是一直強調魔法的好處;她也不知道艾米麗的本事,除了艾米麗讓她很不喜歡外,表現得一直就是個盡職的侍女。現在,她跟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既然侍女艾米麗的武技都這麼好,司督的魔法還會差到哪去?

    震驚過後,突然听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讓妮娜的思維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萊姆叔叔?”中年男子的臉上實在太污糟了,妮娜辨認了一會,這才小心地問。

    “妮娜,是我,萊姆叔叔。”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抹去臉上的東西,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萊姆叔叔!”妮娜從司督身後閃出,小臉蛋上全是淚水,撒腿拼命朝交萊姆的中年男子撲去。

    突然上演的情感劇目,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但沒多久,“真是妮娜”的聲音陸續響起,仔細看去,足足佔了三分之一的人。

    誰也沒有想到戰斗竟然以這種場面結束,唯一能肯定的是大胡子並沒說謊,他們確實是由幾批人結合在一起的。跟隨大胡子的十來個人,應該跟大胡子來自同一個村子。

    司督朝艾米麗示意放開大胡子,或許是確定了這些人的武力並不能造成太大威脅後,艾米麗松開手上的大劍,反手插在地上。

    總有種很荒唐的感覺。搶劫的不像搶劫,被搶的不像被搶,事情的發展也讓人轉不過腦筋,先是搶劫的反被對方制住,那個被搶的“大人”正打算找個能問話的人,卻突然冒出一個認親的戲碼。

    現在,是考慮妮娜的時候了。司督看向被眾人包圍在一起的妮娜,雖然自大胡子威脅他開始,他就很奇怪地沒擔心過,也沒思考怎麼解決問題。或許,下意識中,他已經開始習慣在事情進展到某個時段,用一個超大型魔法解決所有問題。

    像個傳說中總在最關鍵時候爆發出無匹威能的英雄。

    妮娜跑了過來,拉著司督的手,小臉蛋上的淚痕還沒消失。她抬頭看著司督,小心地說︰“哥哥,我想去看看村長爺爺。”

    司督蹲下身,伸手擦去妮娜眼底還在反射著夕陽的水痕,微笑著說︰“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妮娜歡呼一聲,摟說司督的脖子,司督趁勢抱著妮娜站起身,看向自己的同伴。

    卡爾?司督突然笑出來,在他身後幾米遠的地方,卡爾微微垂下眼簾,一直挺得筆直的脊梁稍稍彎曲,雙手自然地擺在兩腿外面;配上略顯邋遢的農裝,現在的卡爾,跟大多劫匪一樣,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子,無法吸引更多的目光。

    “卡爾,我們一起走走,怎樣?”司督的聲音不大,但現在他是所有人的關注的對象,他的一舉一動都成為眾人的觀察目標,立刻,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沒怎麼注意的老頭子。

    “當然。”背脊挺起,老人又恢復一貫的面貌,睿智而從容。

    司督又看向艾米麗,她已經順從地站在身後,好像一直跟在他身邊一樣。如往常低垂的頭發,擋住了下面的容貌,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走吧。”司督朝卡爾點了點頭,抱著妮娜率先走向前。

    妮娜此時顯然將司督被注視的角色換過來,司督沒走幾步,就跳了下來,一只手拉著司督,一邊不停地介紹著始終與司督保持一定距離的村民。在等級分明的帝國,除了被逼到一個根本不需要考慮後路的地步,貴族和官員始終是民眾畏懼和討好的對象。

    司督不是貴族,也不官員,對貴族和官員並沒多大觀念的他,在接觸了瑞恩、安維爾和仙貝兒一類的人物後,對等級的觀念就更漠然了。能在貴族的討好中始終保持淡然,在平民中也一樣。

    偶爾的問答中,司督了解到,這些人是從附近三個被王國軍隊摧毀的村子逃出來的,逃往中央山脈的時候,大家便聚在一起。

    “為什麼要逃往中央山脈?”司督問。

    “我們听說,過了中央山脈就是落羽聯邦,雖然種族不一樣,但听說落羽的其他種族對人類還算和善。”萊姆恭敬地回答,“我們並不是想背叛帝國,只是……”

    司督搖搖手,表示無須介意,說︰“落羽聯邦的事,我也听說過一些。落羽的領土劃分很分明,精靈、獸人、矮人都有自己控制的領土,唯獨人類沒有。而且,你們打算怎麼穿越中央山脈?”

    中央山脈是落羽聯邦的天然屏障,除了與帝國相鄰的地方有一條通道,其他地方除了山就是山,將落羽嚴嚴實實地保護在里面。所以,他們試圖穿越中央山脈的想法很不現實。

    萊姆沒有回答司督問題,選擇了沉默,對此,司督也沒介意。

    終于,眾人趕在太陽徹底落下時來到了村民的聚集地。

    這里是森林深處的一塊空地,臨近沼澤,周圍已經建起了簡陋的木屋。顯然,這里的居民對司督幾人並不友好,除了跟妮娜同一個村子的,其他人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村長是一個年紀還在卡爾之上的老人,全白的須發,縱橫的皺紋在臉上肆意縱橫,略顯頹靡的神色,說明他經歷過一場打擊。

    略去妮娜與村長見面的場景不談,艾米麗在暗處輕輕踫了踫司督,湊前一步小聲說︰“司督,有問題。”

    司督點頭。自進入這個地方後,司督就感覺不對勁了,因為卡爾在跨入這片土地時,不知不覺間,又收斂了自己的氣勢,融進了這里的氣氛。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7
第二卷 第五章 高人(上)
    和妮娜簡單地詢問了這些日子的生活,村長安慰了妮娜一番,轉向司督說著感謝的話。很快,根本不用司督問這里的情形,村長將萊姆叫了出去,讓他守在門外。

    “這位大人,你知道,我們是由不同村子逃難過來的。”村長的話很平實,並沒做什麼掩飾。

    司督遇到妮娜那天,也是他們逃出村莊的時候。剛開始,大家只是有意識地往樹林密集的地方拼命跑著,很多人根本就是慌亂地逃竄,只顧著自己,將家人全扔在了一邊。村長也是,但沒走出多遠,他便折了回去,村子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家人也全都喪失了性命。

    陸續又有些跟村長一個目的的人返了回來,大家在悲痛過後,商量著去處。沒有人能肯定,只管屠殺卻不掠奪的王國軍隊會不會再折返回來。所以,他們只能簡單快速地收拾了一些能用的東西,朝大部分人逃竄的方向走去。

    村民很快會合。思緒有了轉移的地方,讓村長不再整天想著發生在自己身說的悲劇,盡力建造著這個臨時家園。

    沒兩天,另外兩個也遭了罪的村子經過這里,也駐留下來。

    事情是從昨晚開始改變的。

    “他們認為既然已經不能生活了,干脆就去搶人家的。”村長說到原因時,只是一句帶過,“如果日後有機會,見到被搶的人還能連本帶利還回去。”

    很多時候,人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借口,哪怕那個借口是如此的滑稽。

    村長答應了大胡子,但為了免得他們殺戮,村長將村子的大多男人派了出去。他不希望造成人命傷害,心里的僥幸無限放大,希冀著大胡子能只搶錢就夠了。

    雖然他知道這個想法是那麼的天真。

    “他們早就這麼打算了,只是一直沒機會提出來而已。”村長整理著妮娜的衣服,撫摸著她的頭發,渾濁的老眼反射出淡淡光暈,“妮娜,哥哥對你好嗎?”

    妮娜看了一眼司督,點了點頭︰“哥哥對妮娜很好。”

    村長輕輕抱過妮娜,好一會,把妮娜推到司督身邊,微駝的背脊挺直不少,說︰“如果換成是平民,他們根本沒機會來到這里,開始的時候就會被殺了。他選的時機很好,人在絕路的時候,首先拋棄的,怕也是良知吧。”

    村長伸出顫巍巍的手,梳理著妮娜的頭發,“很感謝你能照顧妮娜。我能看得出來,你對妮娜確實很好,我希望你能繼續照顧妮娜,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人老成精,就算在時不時犯點糊涂,他的經歷依舊能夠讓他看穿司督的本質。

    這個青年不是貴族,他身上沒有貴族特有的高傲,一點也感覺不到。能對著平民溫和說話的貴族不是沒有,但就算再怎麼掩飾,就算再溫和,也沒有貴族能將他們骨子里的高傲完全掩飾。所以,村長不認為司督是個貴族,也就更不可能是帝國官員。

    村長在催司督離開,司督听得出來,也確實很想離開。現在,他更想知道的是卡爾,這個迷一樣、將自己引到這里的老頭。

    “可是,”妮娜的眼楮在司督和村長身上不停移動著,大眼楮里全是委屈,“爺爺,你們不是要去什麼落羽聯邦嗎?妮娜可以一起去的,哥哥,你也會和妮娜一起的,是嗎?”此時,妮娜看向司督的大眼楮里,已經汲滿淚水,只要司督稍微露出些許猶豫,就會嘩啦啦地滾下來。

    “妮娜,听爺爺的話。”村長解決了司督如何回答的難題,手放在妮娜頭上,將妮娜的目光吸引過來,“那條路很難走的,爺爺舍不得讓妮娜吃苦,哥哥也是一樣。”

    或許,根本就沒有去落羽聯邦的路,一切都是村長為了控制不了大胡子時,帶走更多村民散發出去的留言。

    村長不等妮娜回答,用最大的力氣支起妮娜,放到司督懷中︰“你們這就走吧。”

    “艾米麗,將赫塞留下的錢分出一半。”司督立刻接過村長的話,不給妮娜任何反應的時間。

    村長接過艾米麗遞過的一袋金幣,也沒說什麼,塞進衣袋里。如果妮娜是商品,這就是司督向村長買下妮娜的價格;也是司督向村長證明他會好好對待妮娜的證據。

    兩個銀幣在帝國能買下一條成年豬,一戶平民平均每兩個星期吃一次豬肉,一個金幣能讓五口之家至少半年不愁吃喝。

    司督對金錢沒有任何具體觀念,並不知道二十五個金幣代表什麼;村長不願去看錢袋,那並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如果不是感覺事情差到一定程度,他並不願意做出這種選擇。

    “卡爾,走吧。”司督退出房間時,突然轉頭說。

    艾米麗一愣,她不知道為什麼司督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村長一愣,因為直到司督開口,他才發現屋子里還有另一個人。不,不對,不是才發現,而是那個人一直都在,只是自己沒去注意而已,就像……藏在綠葉叢中的變色龍。

    “當然。”卡爾呵呵一笑,跟在司督後面。神態轉換極其自然,看不出絲毫勉強,好似他從沒讓人留意,到現身經過了很長時間,足夠所有人習慣其中變化過程的時間。

    現在並不是離開的好時間。夜幕已經降下,除了篝火,連星光都被烏雲遮蓋,黑壓壓的有種壓抑的感覺。

    “往哪走?”司督並沒問陪同他們一起出去的萊姆,而是看向了卡爾。

    “繼續前往巨石村?”卡爾停下安慰妮娜的話語。

    “隨便。”司督輕輕拍著妮娜的後背,說,“我只想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听听我的建議?”卡爾說。

    “當然。”司督奇怪卡爾的身份,懷疑卡爾是有意識地把他們引到這里來,但他想不出卡爾有傷害他們的目的。所以,司督決定相信卡爾,直覺上,他從不認為卡爾要傷害他們。

    “不要走出帝國,一個月內無論如何趕到帝都,但不要去的太早,”卡爾似乎並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依舊保持著溫和的表情說,“至于去哪,那是你的自由,不是嗎?”

    這算什麼?忠告嗎?司督沒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個問話,竟然得到如此答案。沉吟許久,他才說了聲“謝謝”。

    他到底在想什麼?總覺得他現在說這些話,很像是解決了某件事打算離開時說的話。與卡爾相處了幾天,司督對他說不上特別的好感,也說不上惡感,除了卡爾對身份的隱瞞,司督對卡爾還真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感覺。

    或許,廚藝很好和很會講故事的卡爾爺爺走了,妮娜會很傷心。但也就止于此,其他的感覺,沒有。

    “不得不說,人,有時候真是一種很愚昧的生物。”高高在上的語氣,從莫恩老頭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有說不出的味道,好像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正處在雲端,低頭觀看腳下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在看到擋在前面的大胡子時,司督也很想用莫恩老頭的口吻說相同的話,純粹一時的沖動。

    “抱歉,我們不能放過你們。”大胡子一臉嚴肅,“如果不殺你們,死的就會是我們。”

    內容相同的一句話,前後相隔一個多小時,再次從大胡子口中說出。

    他並不是說給我听的,他只是在告訴他的同伴一會不能手軟。司督突然笑出來,現在,他感覺全身很癢,靈魂深處有一種想毀滅一切的沖動。

    不再是因為憤怒。那些生命,在他眼里,第一次成了沒有意義的數字;他就像神,神不會憐憫腳下的生物,就像人類不會憐憫螞蟻的生死。這種感覺很好,全身都懶懶的很舒服,很美妙的感覺。

    “你知道,我能容忍你們第一次的愚昧,並不代表我需要容忍第二次。”很滑稽的動作,身上還抱著一個妮娜,口中卻說著冰冷的話。但沒有人會忽視他的話。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8
第二卷 第五章 高人(下)

    暢快淋灕的感覺,充斥著身體,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每個角落沖撞著,尋找一個宣泄的出口。就在快找到出口的時候,一個人影卻沖了出來,打斷了變化的繼續。

    是艾米麗。空氣中涌動的元素讓她感覺到不安,她相信,如果它爆發出來,傷害的不僅是對方,還會連自己都搭進去。從來主事的人傷害是最小的,艾米麗無法估計倘若空間中紛亂的元素爆發出來司督會不會受傷,但她不願看到妮娜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那不是她能承受的,因為在她看來,對于妮娜,司督就像個極其寵溺妹妹的哥哥。

    “呵呵,小伙子,別沖動啊。”卡爾的聲音隨即響起,“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魔力倒流,瘋狂地在體內沖刺著。為自己的狀態猛吃一驚的司督立刻清醒過來,爽快過後是無盡的難受︰魔力終于倒流了!前後發了這麼多禁咒級別的魔法,身體一點事都沒有,現在終于發生了早該發生的事。

    如果不是精神差到如此地步,司督相信,魔力倒流的事絕不會發生。他不能理解自己的體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直覺告訴他,如果是戰狼被圍殲前的狀態,他不可能狼狽到如此地步。

    精神,始終還是魔法之源。

    脹!不管是體內,還是體表,都傳來相同的感覺。皮膚尤為明顯。就像皮膚在每一寸每一寸地擴張著,沒有間歇,拼命擴張著,讓人產生能看到皮膚隆起的錯覺。

    噗!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伴隨著體內的不適排出不少。

    “哥哥!”始終被司督抱在懷里的妮娜小心呼喚一聲,想要拉過司督的注意,卻又怕做錯了什麼。

    徹底清醒!

    司督低頭看著妮娜,給了她一個微笑,卻不敢說話,怕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在妮娜的肩膀,有一塊刺眼的鮮紅,是司督留下的。

    “哥哥,你沒事吧?”妮娜微微抬起頭,看著司督,大眼楮里,是一絲恐懼和大半的擔心。

    “嗯,沒事。”感覺身體好些了,司督終于回答了妮娜一句,將妮娜輕輕放下來。

    妮娜又觀察了司督一會,才在司督的催促下躲到司督身後。

    艾米麗的情況很不好。

    大胡子這次是有預謀的,遠不像上次那麼門外漢。他的預謀,更像是獵人捕獵。

    腳下到處都是陷阱。

    如果司督不來個突然狀況,如果艾米麗不是倉促出手,如果艾米麗不是急于解決大胡子他們……太多的“如果”組合在一起,讓艾米麗的身法亂了很多。

    直線行進有兩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快速直接和出其不意,從小被教導“用最小的力氣換最大效果”的劍士,都喜歡用直線行進。

    這也讓艾米麗陷入了危險中。

    離大胡子還有好些距離,腳下便踩到了明顯空蕩蕩的地方,還算反應及時,很輕易就躲閃過去。還是“如果”,如果艾米麗看到司督的反應,或許她不會如此冒進;如果她稍微停下那麼一秒,听到妮娜和司督的對話,她會定下心,小心對付腳下的陷阱。

    沒有“如果”。急躁中的艾米麗聚起全部精神,試圖在司督爆發前迅速解決大胡子。

    無所謂,艾米麗的武藝還不算太差,腳下傳來不對勁的感覺時,她已經躲過去了,直線行進卻繞了一個更大的彎。這讓艾米麗更急于解決大胡子。

    時間不多了!艾米麗的腦子里,全是這個念頭︰如果能在司督爆發前……

    近了,已經能看到大胡子驚恐的臉孔。

    再給我一些時間,十秒,不,五秒就夠了!艾米麗始終沒發覺,時間跟司督“救”她和赫塞以及史丹那次相比,已經很長了。大型魔法需要消耗的時間,始終影響著她的判斷。

    然後,腳踩到實地。

    成了!艾米麗在心里歡呼一聲,只要再來兩個大跨步,就能把大胡子擊殺于劍下。不對!不安的預感襲來,前面既然有這麼多陷阱,而且大胡子他們始終沒挪動一步,這里不可能只是實地!不對……

    遲了!等艾米麗反應過來的時候,左腳腳腕傳來被束縛的感覺。是繩索!該死的!竟然用大量的陷阱麻痹,最後才用吊索。

    腳被一股力量狠狠一拉,帶動身體向後一傾。換成是任何一個武技高手,這個失誤足夠讓艾米麗送命。

    大胡子他們只是剛剛接觸武器的人,他們有的只是興奮,將他們認為最難纏的角色收服的興奮。但他們不蠢,立刻有兩個人沖上去,削尖的樹枝準確地抵在艾米麗圓潤的脖子,緊緊貼著白皙的肌膚。

    “放下劍!”大胡子得意地大喊。

    艾米麗終于有機會觀察司督,雖然司督臉色蒼白,但她總算放下心︰沒關系,只要司督沒失去理智,一切就都能挽回。她如大胡子所願扔掉了手中的短劍,短劍直直掉在地上,視土地為無物,插至只剩劍柄。

    “富爾,你到底想怎樣?”愣在一邊的萊姆終于意識到發生什麼,大聲喝問。

    “萊姆,你搞清楚,”大胡子指著艾米麗,再指著司督,冷冷地說,“他們是帝國官員,只要他們一句話,就能讓我們所有人的人頭掉下來。而且,你听到了,他是怎麼逼我們認罪的!”

    “他和我們村長已經達成協議了……”

    “那是你們的村長。”大胡子的聲音越來越冷,“憑什麼我們就得听他的話?再說,我憑什麼信任帝國的官員?”

    萊姆話語一滯,不管在哪個地方,平民很少能對貴族有很正面的評價。以他的猜測,司督如此年紀就能成為“帝國官員”,沒有貴族身份是不可能的。說真的,讓他相信一個有著貴族身份的帝國年輕官員,他也做不到;而且,司督對大胡子的問話,也確實過于盛氣凌人。

    “把她給我抓起來!”一壓下萊姆,大胡子立刻指揮著同伴要把艾米麗綁起來。

    在另一邊,司督輕輕抹去唇角的血痕,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大胡子,說︰“卡爾,我知道你很有能力,我也知道你絕對能救下艾米麗而且不用受到任何傷害……”

    “呵呵,很簡單。”卡爾打斷司督的話,“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督轉過頭,看著卡爾,笑出聲來︰“當然,如果我能做到。”司督曾對卡爾的身份有過很多猜測,比如,傳說中最頂尖的劍士,這很好地解釋了卡爾為什麼能在灌木叢中輕松前進。

    卡爾呵呵一笑,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很駭人的場面產生了——艾米麗消失了。

    甚至還來不及眨一次眼楮。沒有司督施展魔法時的驚天動地,也沒有想象中劍聖的快速出招,平靜的如同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情。

    正試圖捆綁艾米麗雙手的人,徹底愣在那,看了看手中還未完全展開的繩索,再看了看頭上空蕩蕩的套索,沒有任何東西。

    “魔法師?”司督雙眼一瞪,他沒感覺到空氣中元素的波動,但只有魔法師才能做到這種效果,“空間魔法?”

    “讓您擔心了!”回答司督的是一個清脆的女聲,她好似早有所料,並不感覺到太吃驚,至少沒像司督反應這麼大。

    是艾米麗。她正站在司督身後,萊姆身邊,如鬼魂般出沒,讓萊姆愣了極短的一段時間後猛地往後一跳。好歹控制住自己,萊姆才沒驚叫出來。

    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魔法師對于普通的民眾來說,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至少在偏遠的地方是這樣,沒有幾個人願意得罪魔法師。大胡子還有少許領袖風範,干脆地道歉,把司督交出的金幣放在地上,也沒等司督回答,干脆地逃離了。

    “要我幫忙嗎?”卡爾看著司督,說,“偶爾發泄一下,對身體很有好處。”他也不等司督回答,視線投向逃竄中的大胡子。

    拳頭大小的黑球,黑不見光,不,是把黑夜的光芒都吸了進去,要不怎麼能看到空洞?怎麼能看到空洞邊緣一圈分明的光暈?

    空間在黑球周圍開始扭曲,瘋狂地吸收著能吸收的一切;視線內,大胡子滿臉驚恐,五官拼命扭曲著,眼珠子幾乎被擠出眼眶,嘴拼命張開,卻沒人能听到他的聲音,好像聲音也被黑球吸進去。如同幻術一般,小小的黑球,卻將大胡子和靠近他的人拉了過去。

    在眾人注視下,大胡子被一寸一寸拉進黑球,就連頭顱,也像漏斗般拉扯進去,緊接著是胸腔,小腹,胯骨,最後,腳趾消失,整個人徹底不見。

    就在一棵附近的樹也要被扯進黑球的時候,黑球猛地一亮,也跟著消失不見。除了凌亂的現場,再也沒有大胡子曾經存在的信息。

    時間,從開始到結束,僅僅過去了六秒。

    萊姆驚恐地大叫一聲,後退兩步,跌在地上,雙手撐著身體、雙腳拼命蹬著往後退,自認為逃到安全範圍的時候,蹭地站起身,撒腿狂奔,沒幾下人已經不見了。

    場面一時沉寂無比。

    司督靜靜看著卡爾,一動不動如同雕像;艾米麗恭敬地站在一旁,依舊讓她的長發遮住了漂亮的臉蛋;妮娜沒有看到剛才的場面,司督早就捂住了她的眼楮,在听到萊姆的大叫後,她使勁掙脫了司督的手,朝萊姆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再看向司督三人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乖乖地躲到了司督身後,時不時探出頭看了卡爾一眼又縮了回去。

    “說吧,”司督開口了,語速很慢,“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卡爾看向妮娜,“你只要……”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49
第二卷 第六章 魔法(上)
    卡爾的條件確實很簡單,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他要司督傳授妮娜魔法,而且是空間魔法。

    對此司督很不能理解。既然要妮娜學習魔法,為什麼卡爾不親自教授?而且還費這麼多功夫?

    卡爾走後,艾米麗跟司督說了一個故事。

    三十年前,帝國曾出現一個天才,真正的魔法天才。如果仙貝兒也算是天才的話,那個人的天分更是遠在仙貝兒之上。他從十五歲開始對魔法產生了興趣,僅僅用了五年時間,就成功升級為高階魔法師。

    那個人叫海德森.貝魯奇。

    海德森是一個傳奇人物。他沒有仙貝兒的魔法家世,甚至,祖上學習魔法的人幾乎找不到,而且,他對所謂的魔法師很是不屑。他的魔法幾乎都是自學來的。

    “我只是想告訴他們,所謂的魔法,也就這麼一回事。”當有人問起他為什麼要參加魔法等級測試,他如此回答。

    之後,他對系統最不完善的空間魔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出三年,一個完整的系統從他手中誕生。

    但他並不滿足,他認為如果不能將空間魔法的極致挖掘出來,之前的研究全是白費。也就是他公布完整的空間魔法系統那年,他結婚了,妻子是帝國有名的美人兒。

    一年後,他有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小名叫妮娜。

    以他的魔法天分,參照既有的其他魔法體系的系統,發展出完整的空間魔法理論體系並不算很難的事。難就難在,空間魔法從第一個理論的誕生到如今也就三百多年,又屬于精神魔法,能從元素魔法找到參照對象實在很費功夫。

    十多年前,他在研究空間魔法的時候,空間產生劇烈的扭曲,將他的家包括附近五十米方圓的範圍全部摧毀,其中就有他美麗的妻子和活潑的女兒。

    然後,他失蹤了。就算如此,人們還是給他冠上“空間之主”的名號。

    空間之主?司督並沒听過這個名號,但他不得不承認跟卡爾——或許應該叫海德森.貝魯奇——比起來,他就像巨人腳下的人類嬰兒,只能仰望,不能接近。

    卡爾的理論實在太深厚了,遠不是司督能比的。

    “魔法在你看來是什麼?”那天,卡爾把司督叫到一邊,依舊是一個小山的山頭,兩人就這麼坐在草地上看著星空。

    “與元素的互動。”司督給出的是標準的教科書式答案。

    “共鳴學說派的?”卡爾微微一笑,“為什麼你不相信‘神賜’學說?”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大多魔法師都屬于“共鳴”一派的,因為神從未出現過。“神賜”一派對此的解釋是︰你沒見過神,但你就能否認神的存在?如果神不存在,最初的魔力種子是由誰繼承的?

    有點類似于狡辯,“神賜”一派直接將魔力種子的產生歸為“繼承”;但如果否認“直接繼承”,就成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卡爾沒讓司督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說︰“不用去考究這個問題,那只是在做無用功。”緊接著,卡爾敘述了他認為的魔法是什麼。

    在卡爾看來,魔法跟軍隊有很大的共性︰魔法師是指揮軍隊的人,不同等級的魔法師對應不同等級的士官。大魔導師是全軍統帥,軍團長則是魔導師,往下一一對應大魔法師、中階魔法師和低階魔法師,見習魔法師則是新兵。唯一不同的是,士官統帥的是士兵,而魔法師統帥的是元素。

    “相對于空間魔法,魔法師統帥的則是空間規則。”卡爾說。

    “你的意思是,”司督已經忘記了跟卡爾的矛盾,徹底被卡爾的話題吸引過來,“空間魔法沒有元素,只有規則?誰能更好地掌握規則,誰的魔法能力就越強?”

    卡爾贊許地點頭︰“所以,空間魔法是純粹的精神魔法。”很好地解釋了卡爾施展魔法時,為什麼司督沒有感覺到元素的波動。

    “你想學空間魔法嗎?”卡爾隨即給出了一個讓司督心動無比的問題。

    “當然。”司督立刻回答,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體質,問,“空間魔法的最高級魔法是什麼?”

    卡爾呵呵一笑,說︰“你認為呢?”

    空間魔法是一個單獨的系統,召喚術是其中的一個分支。這是司督對空間魔法唯一的了解。

    “嚴格說來,確實如此。”卡爾肯定了司督的說法,“在空間魔法上,最高級的魔法還沒挖掘出來,但召喚術的最高級魔法卻早已注定。”

    “召喚高級存在?”司督問。

    卡爾點頭︰“我相信,我們所在的空間並不是唯一的,在某個地方,一定存在我們不了解的高級存在,或許,他們比我們還高級。”

    “就像神?”司督想起卡爾先前關于“共鳴”和“神賜”的問題。

    “或許吧。”卡爾回答得並不肯定。他拿出一個書卷,交到司督手上,“這是我多年的研究,我要你答應的條件,就是你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傳授給妮娜。”

    司督吃驚之余,看到卡爾眼中的溫情。

    ***

    “之前你問過我,為什麼大魔導師阿爾方斯能保持超然的地位,其實很簡單,”艾米麗對司督解釋,“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也不管他們是否自願,達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幾乎都是近似神的存在。就像人不會在理會一個或一堆螞蟻的生存問題,他們對普通人的生存也不感興趣。他們唯一在乎的,就是他們認為值得在乎的人或事。”

    艾米麗嫌解釋的不夠清楚,又加了一句,“誰都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決定。因為他們有這個資格。”

    那麼,妮娜就是卡爾在乎的人?司督在艾米麗說完後,看著枕在大腿上熟睡的妮娜,陷入深思︰僅僅是因為妮娜跟卡爾的女兒名字相同?

    “如果妮娜今年剛好十歲,”艾米麗看出司督的疑惑,說出另一個可能,“海德森.貝魯奇魔法試驗失敗那年,剛好是妮娜出生同一年。”

    司督轉過頭,定定看著艾米麗。

    ***

    “為什麼你不親自傳授給妮娜?”那個晚上,司督接過書卷,不解地問。

    “我不想再讓她受苦。”卡爾眼中的哀痛一閃即逝,“我想給她最好的選擇。如果跟先前的鄰居在一起能讓她更快樂,我會讓她留下來;如果她選擇了你,我會給她一個她認為更好的環境。”

    這就是卡爾將自己帶到險境的原因?很難理解。最難理解的卻是卡爾的第一句話,什麼叫“我不想再讓她受苦”?而且,他是始終沒回答司督的問題。

    當卡爾說的話,結合起艾米麗的分析,司督得出的答案讓他狠狠吃了一驚,看向妮娜恬靜的小臉蛋時,有種錯亂的感覺︰他好像看到了妮娜五年後的模樣,漂亮、健康、快樂、無憂無慮,臉上是毫不做作的笑容。

    前面的火堆爆起一個輕微的聲響,火光瞬間亮了不少,眼前的妮娜,又變成可愛的小姑娘。

    睡夢中,妮娜好像夢到不愉快的事,眉頭皺了皺,潤紅的小嘴也撅了起來,咂吧兩下,翻個身繼續睡。

    “呵呵,你還真是幸運的小家伙。”司督輕輕一笑,掃開妮娜額上的凌亂黑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長長的睫毛。
阿駿 發表於 2008-6-25 13:50
第二卷 第六章 魔法(下)
    拿出卡爾留下的書卷,入目是用華麗的字體寫成的“空間簡論”;延軸慢慢展開,是整齊的文字和玄奧的圖案。

    艾米麗說,如果卡爾就是海德森.貝魯奇,那麼,他還有一個很大的特征︰追求完美。這在書卷上表現得淋灕盡致。每個字之間的連筆和間距好像測量好的,疏密間極其符合視覺上的審美,就連推論用的魔法陣圖案,都是嚴格安排好的,尤其是位置,剛好卡在要論述的觀點旁。整個書卷,就是方便和優美的代名詞。

    首先是空間魔法的簡單論述,字數不多,幾句便解釋完全,總結為︰施展空間魔法,最主要的是“共鳴”,還有,坐標。

    “一個合格的空間魔法師,他同時還應該是一個合格的方位大師。”對此,司督深以為然,在卡爾的講述下,司督認為空間魔法與數學有脫不開的關系,精密的計算是空間魔法施放的一個重要指標。

    共鳴,是所有魔法最主要的前提。所謂的天分,很大程度是看你于元素間的契合度如何,也就是你能與元素產生多大的共鳴。這點,是“神賜”一派也公認的。

    卡爾在對空間魔法的描述上,直接寫出了步驟,而不是像元素魔法一樣先在體內種下魔力種子,再慢慢利用魔力種子感受元素的活動,直到下一個階段前都是得靠自己琢磨。

    由此可以看出卡爾是多麼高傲,他並不認為自己給出的步驟可能出現絲毫錯誤。

    相對于元素魔法,空間魔法顯得更加抽象,因為卡爾給出的第一個步驟是︰忽略距離的存在,感受特定地點的坐標。

    “這是第一步,成就成,不成也就意味著空間魔法並不適合你。”卡爾把書卷交給司督的時候,對《空間簡論》進行了簡單的解釋。

    或許,卡爾直接寫上“感受特定地點的坐標”更合適些,“忽略距離的存在”實在太抽象了,而且也有很多歧義。司督按卡爾說的去做時,曾如此想。

    第一天,司督沒成功。這並不奇怪,一躲進大山里就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司督,對坐標實在很難理解。

    卡爾很有耐心,卻不是解釋地剛詳細,而是繼續解釋下面的步驟,完了還問司督有什麼疑問。

    能有什麼疑問?一看卡爾這架勢,就知道他並不打算在司督身上付出多少心血,他在乎的只是司督能不能給妮娜做初期的教導。畢竟,這本《空間簡論》里的幾萬字不是白寫的,很多卡爾認為很重要的內容都解釋得非常仔細。

    第二天,司督繼續失敗。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體質,是否真的只能學習禁咒級別的超大型魔法?下意識地檢查身體的時候,司督突然發現身體好像好了很多。

    卡爾給了個讓司督有些惱火的解釋。原來真是卡爾的酒有問題,里面不知道加了什麼,能讓司督的身體產生極大的疲累感。

    “這對你有好處。”卡爾應該已經決定這兩天就走,要不他也不會光明正大地說出來,“看得出來,你很善于引用空間中的元素。我問你,你知道為什麼很多魔法師都配上魔法用品嗎?因為他們知道元素在引用時必須分流,否則在體內沉澱,會逐步摧毀身體的機能,嚴重的,就像前天你……”卡爾思考了很久,說出一個司督從沒听過的詞語,“走火入魔。”

    然後,卡爾解釋說,他給司督喝的,是用幾種草藥加進去的藥酒,主要功用是安神。天知道司督的身體怎麼回事,本想讓司督好好睡上幾覺,補充一下精神,誰知竟然對司督的睡眠沒有絲毫作用,只剩下讓他精神疲累的功能。

    既然卡爾都說了是好意,司督無論怎樣也得接受;最主要的是,這幾天從卡爾身上,他的見識正飛速地增長著,相對于身體的不舒服,則成了可有可無的事。

    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司督放棄了感受空間坐標,在卡爾解釋完《空間簡論》後,司督跟他交流起魔法。

    “是阿爾方斯提出來的吧?”司督沒有把自己怪異的體質說出來,轉而將大魔導師的“新共鳴理論”說了一遍,卡爾听完後立刻接上話,“他肯定認為不可能成立吧?”

    司督點頭。

    “其實很簡單,”卡爾在地上畫了一個六角星形圖案,是最原始的魔法陣,“手印、咒語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沒必要,因為它們的作用就是催眠自己,加強與元素的共鳴。”

    “催眠?”第一次听到這種說法,讓司督愣了好一會。

    “沒錯。”卡爾點頭,“我猜測,最初魔法施展並不需要什麼咒語和手印,應該是在教導學生的時候,為了能讓學生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便想出了通過某種形式——比如手上動作和說話——加強注意力的集中。久而久之,原本的教學方法變成了約定俗成的事,也就被歪曲成只有通過手印和咒語才能施展魔法了。”

    很新奇的說法,徹底地否定了“神賜”理論,因為咒語中,有很多是通過祈禱的方式獲得能力的。

    司督看著卡爾,沒反駁,問︰“那魔法陣呢?”

    “魔法陣是一個偉大的發現。”卡爾給出與前兩個截然相反的評價,“應該是哪位先賢在思考魔法的時候,為了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些,便畫出了最初的魔法陣。然後,他發現隨手畫出的圖形,竟然有加快魔法元素聚集的功用,于是,魔法陣就這麼發展起來了。”

    偉大的發現,往往就在靈光一閃中。司督腦子跳出莫恩老頭說的話,竟與卡爾此時的評述出奇相似。

    “那它跟大魔導師提出的理論有什麼關系?”司督把問題拉了回來。

    “看出來了嗎?”卡爾手中的樹枝,將地上的圖案圈了起來,“三者有一個共同點。”

    “加強與元素的共鳴。”司督接過話。

    “問題就在這。”卡爾點著地上的圖案,“如果阿爾方斯的理論成立,有一個很大的前提——人跟元素的契合度至少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純淨度得能跟中高級魔晶石相比。否則,他只是在放屁。而這根本不可能,人的魔力純淨度,能達到百分之三十已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魔法天才了。”

    很囂張的口氣啊!從艾米麗口中,得出卡爾的真實身份後,司督對卡爾的囂張有了不同的理解︰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跟他一樣,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完全沒有人能阻擋自己。

    “哥哥,冷。”睡夢中的妮娜低喃一聲,小小的身軀稍稍團起。

    司督接過艾米麗遞來的毛毯,輕輕蓋在妮娜身上,妮娜扭動了兩下身體,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後翹起了嘴角。司督開心地輕聲笑了出來,刮了刮妮娜的鼻梁,在妮娜似有察覺地皺著鼻翼時,司督笑得更開心了。

    卡爾消失的時候,只有妮娜若有所覺地朝一個方向看了一會,司督和艾米麗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接下來的兩天,妮娜顯得有些寥落,話也少了很多。

    以後的生活會更有意思吧。司督決定解釋卡爾的建議︰既然改變不了,那就好好鬧它一鬧。

    “明天,我們回頭,往帝都的方向走。”睡覺前,司督對艾米麗說,然後,閉上眼楮沒去看也不打算看艾米麗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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