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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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88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16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五十四章 撤離 老茅

  頓的話讓大家都作聲不得,同時也本能的感到危險,能有失,只是畢竟要他們主動開口逃跑,卻沒有人敢附合,都拿眼光偷偷的瞧著楊勇。

  楊勇看著眾人沉默不語,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眾人的顧忌,笑道:「姬縣令所言有理,陽既然不能守,本宮就作主暫時撤出陽,不過,眼下河東府已被宇文的叛軍所佔,撤到哪裡才合適?」

  「殿下,臨晉離陽只有五十里,城池比陽高大堅固,物質也還算充足,微臣懇請殿下駕臨。」臨晉縣令抓住機會,趕忙表態。

  「好,就先撤到臨晉,為了防止宇文追擊,必須有人留下斷後,不知哪位愛卿願擔此重任?」

  「末將願領此任!」

  「卑職願領此任!」

  ……

  見眾人紛紛請命,楊勇心中欣慰不已,眼下大隋國力日強,顯然沒有人看好宇文的造反,都想在太子面前趁機露面,一時連危險也忘了。不過,看著眾人如此積極,楊勇倒是有點不好挑選這個斷後的人選。

  臨晉離陽雖然只有五十里,如果只是這些府兵一起開過去的話,只要一天時間就夠,不過,陽還有二萬多名百姓,如果要將這些百姓也全部遷走,三天三夜也完不成,楊勇只能遷走多少是多少,宇文來的越晚,遷走的人才更多,最好是給宇文留一座空縣城。

  李順的兵力最強,如果讓他留下,二千兵力阻擋宇文一兩天應當不成問題。只是楊勇怕這二千人最後一去不回。讓宇文給吞了,至於其他各縣的府兵,比起李順無論是人數還是素質都要差上一籌。更加讓人不放心。

  呂沐霖剎時想到太子煩惱地是什麼,連忙道:「有現成地斷後人選,殿下為何不用?」

  「誰?」

  「殿下莫非忘記梁默了。」

  「他?」楊勇聽得一愣,梁士彥已被楊勇派人押解上京,而梁默等人還沒來得及發配邊關,目前還在陽城。梁默手上有五百精兵,加上梁士彥剩下的二百人,如果將馬匹和兵器發給他們,立馬就可以組成一支七百餘人的精騎,若他們願意效力,阻擋宇文應當有可能,最主要地這些人都是騎兵,任務完成後也方便撤走。、

  只是用梁默卻必須承擔很大的風險。如果梁默與宇文合二為一,起碼可以組成一支一千多人的精騎,不要說陽的百姓來不及遷走,就是一萬府兵恐怕也到不了臨晉城就要被叛軍殺得大敗。

  見楊勇遲疑不決。呂沐霖連忙道:「殿下,梁默對梁士彥忠心耿耿。否則不會主動放下武器,如果他與宇文合二為一,等於證實了梁士彥先前的叛亂,梁默必定不會如此做。」

  「殿下,不可,先前梁默願意放下兵器,那是他自知無力和大軍抗衡,如今形勢有變,誰知梁默還會不會與梁士彥為念?」段達大聲反對,他是楊爽的部下,自然顧忌沒有那麼多。想到就說了出來。

  「這個梁默到底用還是不用?」就在楊勇拿不定主意時,一名護衛匆匆進來:「報,殿下,探馬來報,宇文地叛軍離此只有五十里了。」

  五十里,現在是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眾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楊勇。

  「傳令,姬縣令,你馬上帶領本縣府兵,組織城中百姓遷移,若有不肯遷移者,以通敵論處。」

  「微臣遵令。」姬頓匆匆下去。

  「縣令,你馬上帶領本縣府兵返回臨晉,作好接待大軍的工作。」

  「微臣遵令。」

  「李剌史,你部所屬二千人馬暫時安排在最後撤離,段愛卿,屈愛卿你們留下,其餘人等協助陽縣令將全城百姓撤離。」

  「卑職等遵令。」眾人得到命令,連忙轉身向外魚貫而出,準備執行太子之令,只有呂沐霖,段達,屈突通三人留了下來。

  「屈愛卿,你傳本宮命令,將梁默等人的監視撤消,發還武器,馬匹,並將梁默帶到這裡。」

  「是。」屈突通也連忙下去,楊勇身邊頓時只留下段達和呂沐霖二人。

  「殿下……」段達嘴剛一張開,楊勇已經擺手,阻止了段達繼續諫言。

  「本宮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本

  定取用梁默,若梁默真有反意,既使我軍大敗一場也大不了朝庭暫時退出河中郡,等朝庭調集了數州大軍,宇文,梁默等人依然逃不了滅亡的下場,本宮相信梁默不會看不到這點,若梁默願出死力,則不但可以在陽挫一下宇文的威風,而且朝庭也會多一員良將。」

  —

  「是,末將明白了。」段達只得點頭。

  其實楊勇還有話卻不方便對段達講,若梁默能如此忠心對待梁士彥,梁士彥雖然無法免除死罪,只是對於反對梁士彥造反的梁剛,楊勇完全可以向皇帝求情,對梁剛網開一面,並保留他地爵位官職,讓梁默為自己效力。在楊勇看來,能得到梁默這樣一員大將,既使拿一次失利交換也值得。

  「段愛卿,此次對宇文的阻擊將會以你為主將,梁默為副將,除了你本部人馬外,本宮還會從李順的汾州軍中抽出三百騎,這樣,可以組成一支一千二百人的騎軍,這是目前本宮能拿出手地最大騎兵了,如果梁默不聽令,你們的任務即行失敗,可不必與宇文交戰,直接退回,盡量減少損傷。」

  「是,多謝殿下關心。」段達心中卻打定主意,如果梁默真敢異動,他非先行擊殺梁默不可。

  不一會兒,梁默被帶了上來,他已經不得自由數天,臉上沒有絲毫委頓之色,一雙眼睛彷彿燈籠般明亮,見到楊勇,連忙跪下:「小人拜見殿下。」梁默以梁士彥家奴自居,雖然軍中有職位,卻是不肯稱末將,或卑職,微臣等語。

  「起來吧。」

  「是,多謝殿下。」

  「梁默,宇文圖謀不軌,裹脅數萬百姓為亂,眼下正朝陽而來,既然先前郕國公造反是誤會,說明爾等對朝庭仍然忠心,你可願意為朝庭效力,率軍阻擊叛軍。」

  梁默聞言大訝,他一路行來,已看到陽城兵馬調動頻繁,猜到肯定出了什麼事,卻沒有想到宇文反了,而且已經殺到附近,心中暗暗為自己地主人可惜,若主人不急著趕來河東,此時在蒲州起兵,太子就是想逃也無路可走。

  「殿下,小人願為朝庭效力,只得不知郕國公何在?」

  「本宮不必瞞你,郕國公之事眼下還沒有定論,已經押往京城,能不能洗脫郕國公造反的嫌疑,就看你這次的表現了。」

  梁默心中頓時冰冷,他並非蠢人,太子此舉分明是讓他與宇文自相殘殺,只是為了郕國公,他卻根本無非推脫。重新跪倒:「小人願為朝庭效力,萬死不辭!」

  楊勇鬆了一口氣:「起來吧,此番你與段將軍同去阻擊宇文的大軍,不可與之硬碰,只要將他們拖延二三日即可。」

  「是。」

  楊勇又細細吩咐了兩人幾句,才命令他們馬上起程出發。盞茶時分後,從城內城外匯聚起來的一千多騎揚起大片塵土,向宇文大軍的方向而去。

  離陽縣數十里的官道上,一隊大軍正在緩慢的行進,前往不到頭,後望不到尾,刀槍林立,旌旗飄揚,軍士全身披甲,腳下虎虎生風,只可惜中間一部卻是穿著百姓的平常衣服,許多人還光著膀子,手中拿著兵器更是五花八門,讓整個隊伍的威嚴減少了許多。

  這些人就是宇文的大軍了,宇文短短數天集起數萬大軍,除了原先暗藏的精兵外,其餘裹脅之人顧不得為他們打造兵器,甲冑,只能匆匆拉入隊伍以壯聲勢。

  宇文自然知道這樣的軍隊沒有什麼戰鬥力,只是他不得不如此,加上山谷中解救出來的二千精兵,他實際上有五千人,這五千人要負責上黨,河東兩郡的防守,還要在朝庭反應過來盡快攻佔更多的地盤,光靠這五千人怎麼行,自然要越快擴軍越好。

  「轟隆隆。」左邊山上數快磨盤大的石塊滾了下來,在半山腰時已經聲勢驚人,最後石頭越滾越快,山下正在行進的隊伍頓時一片慌亂,石塊衝擊之人的士兵更是撒腿就跑,只是還是有數人來不及跑開,剎時間,數千斤的石頭從他們身上壓過,道路中間頓時橫躺著一塊塊碎肉。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16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五十五章 行軍 老茅

  到山上巨石砸下來的威力,其餘人等都是駭然,這已了,從他們上了這段一面靠山的官道以來,山上時不時有巨石砸下來,已經有數十名士兵死於巨石之下,這點死傷對於上萬人的大軍來講微乎其乎,只是嚴重的影響了軍心士氣,士兵走起來不免戰戰兢兢。

  這些巨石並非自行掉落,而是有人在山上故意而為,只是這座山雖然不高,卻是異常險峻,必須從後山才能上去,要繞到後山,非要大半天時間不可,從第一次山上石頭砸下來之後宇文就知道山上之人並不多,但若不管的話,對於自己的士氣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尤其是那些強征的壯丁,

  宇文馬上派一名親信帶著一個百人隊上山追殺這些膽大包天之徒,只是眼下派出的人還沒有到達,行軍隊伍只得盡量遠離官道左邊。

  這條官道一面靠山,另一面卻是河流和農田,除非他們跳下河游到農田那邊,否則只有緊靠山體才能躲避大石,遠離只是下意思的動作罷了,並不能為他們增加安全。

  山上對宇文大軍搗亂之人就是楊石和剩下的二十多名護衛了,他們好不容易走出了山林,卻發現匆忙之中竟然是走錯了方向,到了大山中懸崖峭壁的一面,正在想辦法下去時,遠遠的看到一支軍隊正向這邊通過,只得停止下山,先行觀祭再說,發現是宇文的叛軍後,楊石等人自然不會客氣。

  楊石本來是想尋找到宇文之後再發動巨石攻勢。只是上萬人的大軍要想找到對方地主將也不是易事。只得隨意亂砸,竟然生生讓對方地行軍速度慢了一大半。

  後面傳來了樹技折斷的聲音,一名護衛叫道:「大人。叛軍上來了。」

  楊石扭頭向後,他的臉上青一塊,黑一塊,頭皮亂糟糟地在頭上盤成一團,身上的衣服多處破損,許多地方已經露出一個個大洞。比乞丐也強不了多少,唯有一雙眼睛還發出攝人的光芒,他掃了一眼自己的二十多名部下,他們的情況比楊石好不到哪裡,六七天時間在密林中的穿行,又缺少食物,足已讓一名甲冑齊整地軍士化成一個野人。

  山頂上已經找不到合適的石塊了,即使敵人沒有來。他們也不得不另尋地方,楊石戀戀不捨的望了一下山下的叛軍,嘴中喝道:「走!」

  一行人頓時鑽進林中,轉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等到一百人的叛軍出現在山頭時,除了看到山頂上留下東一塊。西一塊的淺坑外,絲毫沒有人影,一名叛軍頭目模樣的人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各種痕跡,馬上得出結論:「他們不過二三十人,追!」

  吃了這麼一個大虧,若連對方人影也見不到,這群辛辛苦苦爬上山地叛軍即沒有有臉回去見宇文,也嚥不下這口氣。

  看到山頂上揮舞著自己人的旗幟,山下行軍的隊伍總算鬆了一口氣,隊伍也不知不覺的加快起來,只是半天地耽擱已使得宇文當天趕到陽縣的計劃落空,只行了十餘里天色已黑,只得吩咐安營紮寨。

  梁默和段達兩人出了陽城之後,並沒有全力趕路,只是讓馬匹比人步行稍快地步子前行,面對著優勢的敵人,他們當然要保存馬力,本來以為斥侯回報叛軍只有五十里,加上他們出發耽擱的時間,雙方差不多在半道就會相遇,只是走了三十里,連叛軍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兩人都暗自納悶,只得命令暫時停止前進,等待斥候的回報。

  「梁將軍,你看叛軍行軍如此緩慢,是否有何圖謀?」段達笑吟吟的問道。

  「啊,圖謀,能有什麼圖謀?」梁默出城後,一直心緒混亂,根本沒有聽清楚段達問的是什麼。

  「沒圖謀就好,還是等斥候回來再說。」對於梁默的無精打采,段達自然不滿意,他看得出太子對梁默很是看重,心中不免隱隱有妒意,這只是一個叛賊而已,值得太子如此看重,還不如殺了一了百了,何必冒險。

  梁默對段達雖然不放在眼中,但自己的恩主捏在朝庭手中,逼不得已要替朝庭賣命,不免有些垂頭喪氣,一時之間,兩人都無言語。

  前方塵土四起。一名斥侯從遠處打馬而來:「報,大人,叛軍在

  裡處已下寨安營。」

  敵人已安營,這自然是一件好事,起碼陽的百姓又多爭得一晚時間,連梁默心中也難得輕鬆起來。

  「對方有多少人馬?」

  「回大人,小的觀察到僅有一萬至一萬五千人左右,其中精兵不足三成。」

  一名優秀的斥侯往往從數百米開外就可以從敵人行軍的步伐,揚起的塵土,知道敵人很多情況,如果有獵鷹輔助,甚至可以從十數里外就得到敵人的情況,不過,若是隔得太遠,也有可能被對方故弄玄虛欺騙,前番斥侯相報叛軍有數萬人,現在斥侯回報叛軍只有不到一萬五千人,段達將信將疑的問道:「你可看得準確?」

  「回大人,小的若有虛言,願受軍法處置。」

  「很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段達臉上掩不住的喜色,向梁默道:「梁將軍,今晚咱們來一個馬踏連營如何?」既然敵人要比估算的弱,段達的目標自然定得更高,若能殺敗宇文豈不更好。

  梁默卻不願意冒險,眼下這七百人是梁士彥的根基所在,他又不圖立什麼功勞,自然不想有什麼損傷,連忙道:「段將軍,敵眾我寡,夜襲太過冒險,不妥!不妥!」

  若敵人全是精兵,夜襲確實非常危險,弱者逼不得已才用,只是對方有七成以上是剛剛強行徵集的新兵,只要讓這些新兵炸營,很容易就會取得勝利,段達看出梁默是托詞,冷笑道:「梁將軍,莫忘了你們叛逆的罪名還沒有洗清,若是不願效力,休怪本將派人向太子殿下呈報了。」

  —

  梁默無奈,只得道:「將軍是主將,若將軍執意夜襲,末將聽令就是。」

  現在已是夜晚,整個陽城到處點燃著的火把,將狹小的城池照得亮如白晝一般,大街上不時傳來呼天搶地的哭泣聲,還有兵丁的吆喝聲,為了給宇文留一座空城,整個城中的居民都將搬遷,大部分人聽到叛軍要來,都願意配合官軍,只是小部分人留戀世代居住的地方,又怕搬遷中財物會損失,死活不肯遷移。

  陽本地的府兵還好,大家都是同縣之人,遇到這種情況多是耐心規勸,其他各地的府兵卻沒有這種耐心,對於不肯搬遷之人,都是強行將他們趕出家門,對於還不肯走的人,更是用馬鞭狠狠抽打,那些呼天搶地哭泣之人,多半就是被強行趕出家門之人,由於他們的不配合,許多家裡值錢的東西都不及拿出來,再想回頭時,整個房屋都被官兵封掉,若是敢強行衝入,立馬就是死罪。

  楊勇就站在陽南城門的上方,城內的情形盡收眼底,那些哭聲隱隱傳來,屈突通,呂沐霖等人都彷彿毫無所覺,雲媚兒卻聽得不忍,嬌聲道:「公子,那些人既然不肯離去,何不就讓他們留在城中,這些人只得少數,就算他們落入賊寇手中,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雲媚兒本已極美,此時臉上儘是悲天憐人之色,火光照耀在她的小臉上,宛如一個墜入凡塵的仙女。

  楊勇曬然一笑:「傻丫頭,正是為他們好,才讓他們遷走,現在他們還可以哭,若是落到叛軍手中,恐怕哭都哭不出。」

  宇文為人陰狠刻毒,這點在數年前平定尉遲迥之亂中就表現出來,當時朝庭軍隊處在下風,宇文提議將兩邊觀戰的百姓驅入戰場,攪亂叛軍陣式,若非楊勇阻止,他這一提議不知有多少百姓會死於非命,這些人留在城中,日後朝庭大軍圍剿時,肯定會落得炮灰的命運。

  「哦!」雲媚兒點了點小腦袋,她只是聽得不忍心而已,卻不會去責疑楊勇之語。

  「殿下,府兵和百姓都已撤走了近萬人了,殿下也該撤離了。」呂沐霖恭聲的道。

  楊勇見整個撤離行動還算有序,知道留下來也沒有多大作用,反而會讓眾人擔心,點了一下頭:「好,那咱們也走吧。」帶著眾人走下城樓,城樓下早有為楊勇準備的馬車,楊勇和雲媚兒,杏兒兩女鑽進馬車後,馬車緩緩啟動起來,在眾多衛士的左右護衛下,隨著人流慢慢的離開了陽城。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16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五十六章 夜襲 老茅

  陽下山後,微風中帶來的涼意讓酷熱漸漸消去,只是行軍一天的軍士依然揮汗如雨,那些新徵入軍中的壯丁正在老兵的監督下挖著壕溝和各種陷阱,陷阱佈滿了削尖了木棍,從旁邊經過的一些新丁都會忍不住冒出寒氣。

  「大人,我們只是宿一晚而已,需要如此謹慎嗎?」一名尖嘴猴舌,頜下留著兩片鼠鬚的幕僚不解的問道,要知道,這些新兵白天行軍一天,又在半途被敵人從山下砸下來的石塊驚嚇,無論身心都疲憊不堪,這些壕溝和陷阱雖然可以確保宿營時的安全,但若對方不來,這些就白忙活了,反而會嚴重影響到第二天的行軍。

  宇文正值四十歲的盛年,身材健壯,渾身肌肉鼓起,長著一張國字臉,腰懸長劍,只是隨意一站,自有一股威嚴,聽到幕僚的話,宇文淡淡一笑:「不管晚上是否有人會來偷營,本官正是要讓這些軍士都用掉精力才行,這些人都是強行徵入軍中,許多人心中都有怨氣,用掉精力後晚上才不會想到逃路或惹事,而且還可以加強他們的軍紀,正所謂一舉兩得。」

  「大人高見!」

  「大人英明,何止一舉二得,簡直是一舉三得,卑職已經研究過太子數次領軍作戰的經歷,太子膽大包天,喜歡弄險,若他今晚真敢派人偷營,必定會讓他有來無回。」

  ……

  眾幕僚紛紛稱讚起來,宇文卻毫無喜色,此番舉事實在是迫不得已。他接到太子詔令之後就害怕是太子的陷阱。遲遲沒有成行,只派出數批探馬打探消息,果然。梁士彥被太子誑去,雖然帶了五百精銳,還是被圍困,而張續遲遲沒有動作,宇文馬上就知道大勢已去,他們的圖謀已暴露。他不甘於束手就擒,只得舉事,心中委實沒有半分勝算,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白色地月光從天空中灑落,遠遠就能照見人影,這樣地夜色並不適合偷襲,在段達的堅持下,所有騎兵還是悄無聲息的摸到了離叛軍營地只有數百米處。眼下已經不能前進了,否則只要對方地哨兵沒有全部睡沉,肯定會被發現。

  「梁將軍,叛軍就在前方。由將軍先作前鋒如何?」段達毫不客氣的道。

  前方敵軍的大營一片寂靜,除了少數的哨兵來回走動。看不到絲毫不正常之處,數百米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講只需一小會時間就可以到達,若對方真的無備,就是現在發現了恐怕也來不及應對。

  梁默卻隱隱感到了黑暗中地一絲危險,只是如今已不容他拒絕,無奈的輕聲將自己的命令傳了下去:「上馬。」

  伏在地上的蒲州軍都長身而立,跨上了馬背,從遠處看,彷彿地上突然升起了一堵高牆,梁默首先夾了一下馬腹:「衝!」

  馬蹄上已裹上了棉布,騎兵剛動時聲音並不太響,只是隨著越來越多的騎兵啟動,棉布到底還是遮蓋不了數千支馬蹄發出來的聲音,地上很快便形成了悶雷般的響動,遠處叛軍的營帳已經有了反應,淒厲地聲音響了起來:「敵襲!敵襲!」

  七百騎蒲州軍悶聲不響,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用最短的時間,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衝入敵營,到時就能對敵人展開屠殺。

  「轟。」衝在最前頭的梁默只感到跨下戰馬一矮,正向一個大坑掉去,他大吃一驚,用力在自己地坐騎身上一拍,坐騎悲鳴一聲,加速向坑中墜去,梁默卻藉著這一拍跳下馬背,落到地上。

  「有陷阱,停止。」梁默大吼起來,只是所有騎兵都正在高速行止,就是聽到了梁默的喊聲也無法停下,周圍很快傳來了「轟,轟」地聲音,還有馬匹和軍士被陷阱中的尖棍剌穿時發出的悲鳴慘叫。

  數匹馬更是衝著梁默的方向撞了過來,眼看不但後面的騎士會掉入陷阱,就是梁默不是要死在馬蹄下,就是要被撞入陷阱中,梁默狂吼一聲,一拳向衝著自己的奔馬頸部打去,「砰」的一聲巨響,那匹撞向梁默的奔馬律律的大叫,龐大的身軀一歪,轟的一聲巨響,倒在陷阱的邊沿,馬上的騎士被拋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分不清生死。

  被這匹倒下的馬匹一阻,衝向

  向的騎士頓時亂成了一團,好在沒有人再撞上來,大的勒住馬匹,急忙掉頭。

  「射!」不遠處的叛軍大營傳來一聲大喝。

  「嗡!嗡!」弓弦響動,天上頓時黑壓壓一片,將月色幾乎都遮蓋過去,無數的利箭向那些剛剛在陷阱邊沿勉強勒住馬匹的騎士飛去。

  梁默這才發現短短一時間,敵營邊上既然已經集聚了無數的弓手,眼看著無數的利箭向自己射來,無處可避,梁默抓住剛剛被自己打斷頸骨的死馬後腿,嘿的一聲大叫,將沉重的死馬舉了起來,擋在自己前頭。

  「,,。」無數的利箭落了下來,將梁默前面的馬屍插得密密麻麻,同時他感到肩頭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傳來,知道自己還是中了一箭,手上的勁力一洩,舉起的馬屍掉到地上,震得地上都抖動起來。

  梁默知道若不馬上逃離對方弓箭覆蓋的範圍,下一次齊射就是自己變成剌蝟的時候,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撤開腿向後跑去。

  —

  「嗡。」梁默已聽到身後弓箭的響聲了,他頓時頭皮發麻,以雙腿的動作又豈能快過弓箭。

  「將軍,快上來。」一名軍士在月光下看清了梁默,伸出手向梁默拉去,梁默一用力,已經躍上馬背。

  「咻!咻!咻!」身邊全是利箭破空的聲音,梁默身體一頓,悶哼了一聲,背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將軍,怎麼樣了。」前頭的軍士聽到了梁默的悶哼,關心的問道。

  「死不了,快跑!」

  「是!」

  直到跑出數百米,身後利箭破襲的聲音才完全沒有,各人的馬速也慢了下來,眾人忍不住向後面看去,數百米的敵營已燃起了不少火把,完全可以看到他們影影綽綽的人影和聽到他們的歡呼聲。

  梁默從馬上跳了下來,身上的鮮血滴滴嗒嗒的流著,梁默毫無所覺,整個臉上鐵青一片,這一仗打得太過窩囊,根本沒有摸清對方有無陷阱,又選了一個月色如此明亮的夜晚,簡直是拿自己人送死。

  段達騎著馬跑了過來,指著梁默大聲責問:「為什麼不衝進去?」

  梁默冷冷的望著騎在馬上的段達,勉強止住怒氣:「段將軍,對方早有準備,四周佈滿了陷阱,故爾只得返回。」

  段達在後面只相隔數百米,雖然藉著月色看得模糊不清,只得眼看蒲州軍就要衝進敵人的營帳時突然傳來馬嘶人吼聲,還有對方的利箭破空聲,大至也可以猜到前面的情景,蒲州軍死活多少,段達並不會心疼半分,藉著責問,只得免得梁默追究他指揮失當之罪而已。

  段達見梁默並沒有口出不遜之語,不免也有一些訕訕之色:「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將軍,今晚襲營到此為止,將軍趕快包紮傷勢,將傷亡清點一下,咱們後退數里休整。」

  梁默不再言語,轉身向受傷的部下方向走去,段達退了下來,指揮著部下暫時擔任警戒,蒲州軍則互相給受傷的同伴撥出箭支,進行清洗包紮,同時統計傷亡,忙碌了大半個時辰,受傷的士兵才包紮完好,梁默身上的箭支也被取了下來。

  「我們死了多少人?」

  「回將軍,有一百二十一個兄弟沒了。」回話的那名蒲州軍語帶哽咽,這些人平時都親如兄弟,如今一千蒲州軍只剩下了五百八十人不到,自然所有人都悲傷不已。

  「大人,這個姓段的也太不把我們當人了,既然是他要夜襲,為什麼他不親自帶隊,擺明了是讓我們送死,不如跟他們拼了。」一名士兵恨恨的道。

  「對,拼了。」望著遠處警戒的官軍,本就不甘心為太子賣命的蒲州軍都激動起來。

  「不准胡說,別忘了主公還在朝庭手中,誰若敢不再胡說八道,別怪本將軍不客氣。」梁默惡狠狠的道。

  一提到梁士彥,剛才衝動的蒲州軍頓時洩了氣,梁默心中苦笑,現在雙方的力量都差不多,只是自己已有近一半人受傷,就是想拼也不一定拚得過,這口氣無論如何,只得忍了。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17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五十七章 歸來 老茅

  達和梁默兩人帶著大軍退後數里,便安排崗哨,其餘抓緊時間休息,今夜突襲失敗,明日免不了雙方交戰,眼下離天亮不過一個時辰左右,再不休息就沒有時間了。

  當天色發亮時,叛軍大營內開始熱鬧起來,精銳的老兵早已起身,開始對那些睡得死豬一樣的新丁拳打腳踢:「起來,起來,你們這些懶鬼。」

  昨夜的動靜那麼大,那些新徵入軍營的兵丁自然也聽到了,他們聽到喊殺聲時都是心頭忐忑,許多人第一個反應便是馬上爬起來向外跑,只是帶隊的老兵及時彈壓,加上許多人累了一天根本不想動,才沒有鬧出亂子,好在喊殺聲很快又退去,他們只能在胡思亂想良久後重新睡去,此刻自然是睡眼惺忪。

  宇文已帶著幕僚來到了昨晚蒲州軍攻擊的地方查看,大營外多處陷阱已經被破壞,裡面的人馬屍體慘不忍睹,凡是掉入陷阱中的人馬都被尖尖的木棍扎得全身象篩子一般,沒有掉到陷阱裡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全身佈滿箭支,活像剌蝟。

  命令士兵親點了一下敵軍人數,宇文聽得還算滿意,敵人平白丟了一百多精騎,想必會悔恨的要命,他轉身道:「來人,命令所有新徵士兵都要繞陷阱一圈,然後再選人將人屍掩埋,馬屍就作為今日的早飯。」

  「是。」

  營中已開始生火作飯,那些沒有輪到做飯的新丁被老兵押了過來,讓他們都圍著轉一圈後。才選出人員將陷阱中的人馬屍體分開。陷阱四周還散落著不少碎肉或人馬地殘肢,人血,馬血交織在一起。有些已分不清是人肉還是馬肉了。

  想到這些馬肉將是他們地食物,裡面有可能參有人血和碎肉,那些收拾屍體的新丁紛紛忍不住嘔吐起來,他們的早餐估計是無法吃下去了。

  數里外地隋軍此刻已經起身用過早飯,段達身後的五百人衣甲鮮亮,整整齊齊。而梁默身邊的五百多人有一半衣衫破爛,身上纏著白色的絹帶,梁默本人更是背上和肩上各纏著一塊白布。

  「梁將軍,今日以侵襲為主,久聞將軍和部下都是箭術如神,還請將軍一併前往敵營,以報昨晚之仇如何?」段達面帶微笑的問道。

  梁默心中苦笑,難道他還能說不。只得道:「段將軍,昨夜我部有不少人手臂受傷,已拉不開弓箭,這些人可否留下?」

  「那是自然。」段達不以為甚。點頭應充。

  「多謝將軍!」梁默盡量將有傷之人都留下來,結果只湊足三百人。以段達合成八百騎,段達雖然看出梁默有點小貓膩,倒也沒有細究,昨夜的偷襲失利已打消了段達不切實際地想法,騎兵對步兵的侵襲作戰無非是靠著騎射功夫,即使是小傷對騎射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只是侵襲,有八百騎已經差不多夠了。

  叛軍大營內,那些老兵正在大口大口的吃著馬肉,昨夜敵人送來了一百多匹馬屍,一匹馬剔掉骨頭至少也有數百斤肉,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三五斤,足夠他們大吃大喝一頓,馬肉雖然粗糙,對於普通軍士來說依然是難得的美味,那些新丁觀看了人屍,馬屍的慘狀,大部分人卻是食難下嚥。

  遠處一股塵煙升起,有經驗的老兵看得臉色一變,馬上就放下手中的大碗,喊道:「敵人來了,敵人來了。」將身邊地兵器抄了起來,很快組成迎戰的陣形。

  看著這麼一大股煙塵,宇文吃了一驚,心中又暗自應幸,好在昨晚已使對方吃了一個大虧,外面的陷阱,壕溝都還在,宇文倒不擔心對方會衝進來,瞇著眼看著遠處的煙塵越來越近。

  「大人,我軍地騎兵要不要出動?」一名副將小心的問道。

  宇文搖了搖頭:「不,等他們過來了再說。」

  萬榮縣產黃牛,可不產馬匹,宇文接收地那兩千精兵裡騎兵本來有三百,被楊勇伏擊了一百,實際上騎兵僅僅二百人,加上宇文自己帶的五百騎,一萬多大軍,騎兵也不過七百騎,每一騎都彌足珍貴。

  對方來的好快,片刻功夫已來到離在大營近百米遠的地方,這些騎兵吁了一聲,頓時止步,看著對方絲

  的陣形,宇文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隊騎兵無疑是精

  段達手一揮,八百騎分成兩隊,圍繞著軍營開始來回奔走,呼喝出聲,卻並不進攻,看著外面官軍耀武揚威的樣子,那些新兵已經面如士色。駭得不成樣子,他們對官軍本來就敬畏,參加叛軍更是身不由已,見到官軍如此威武,想起失敗之後就要抄家問斬,那還有什麼士氣。

  「大人,我軍必須出擊了!」一名幕僚輕聲說道。

  宇文久經戰陣,自然知曉,他叫來一名副將,命這名副將領著一千精兵,吩咐務必纏住官軍,副將領令而出,不一會兒,叛軍大營寨門大門,一千精銳在副將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向官軍衝去。

  —

  見敵人出營,段達揮了一下手,全軍慢悠悠的後退,那名叛軍將領頓時進退兩難,不知是追好還是不追好,向後望了一眼,見宇文沒有什麼命令,只得硬著頭皮喊道:「殺!」繼續追了下去。

  以步兵追騎兵,自然難予追上,可恨的是前面的敵軍偏偏不走遠,雙方總是隔著二百米左右的距離,讓這名叛軍將領恨得牙齒直癢,拚命催促士兵追擊。

  離叛軍大營數里後,官軍終於不再逃了,縱馬轉身,摘下手中的弓箭,惡狠狠的向叛軍衝去:「殺!殺!」

  相隔數十米,無數的利箭從官軍中飛了出來,那名叛軍將領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繼續追了,大聲喊道:「護盾,護盾!」

  無數的大盾在四面豎起,剎時間,剛才還在行軍的隊列就成了一個烏龜殼,利箭射在盾牌上,不時發出叮叮鐺鐺的金屬聲音,雖然不時有箭支會飛入陣中導致士兵受傷,不過,叛軍也可以從盾牌後面還擊,並沒有吃多大虧。

  見對方如此迅速組成陣式,段達也無可奈何,只得圍著這個烏龜殼一樣的叛軍團團打轉,若是強攻,以八百騎軍的實力未必攻不破,只得對方的援軍必定會很快趕到,強攻只能得不償失。

  果然,等不了多久,宇文的大軍已經來到,段達只得率軍重新緩緩後退,就這樣,雙方追追打打,打打追追,一天時間過去了,宇文的大軍行不到二十里,依然沒有到達洵縣。

  此刻臨晉縣內熱鬧非凡,臨晉城果然要比陽高大和寬闊了許多,但驟然增加了一萬士兵和二萬多居民,依然顯得有點擁擠,楊勇不得不命令一些從陽遷來的居民繼續向後走。

  這天,楊勇正召集各人研究臨晉的佈防,一名護衛走了進來,輕輕的在呂沐霖耳邊說了數句,呂沐霖臉上露出喜色,悄悄走了出去,不久,才重新走進大廳,向楊勇道:「殿下,你看誰回來了?」

  楊勇大為好奇:「誰?」呂沐霖拋下會議,擅自出去,到底是誰人讓他如此?

  一個衣衫襤褸之人走進了大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末將無能,沒有將谷口守住,以至二千叛軍脫身,請殿下治罪。」

  楊勇眼睛騰的睜大,認出了楊石,一把將楊石拉了起來:「太好了,你還活著。」說完,聲音已經哽咽了起來。

  楊石是最先投靠楊勇的三人,三人當中,青猴兒因為貪污被楊勇殺了,楊淼太過輕浮,基本上已失去了楊勇的重用,唯有楊石一直在他身邊,勤勤懇懇,自從知道宇文造反後,楊勇就替楊石擔心起來,如今見楊石無恙歸來,比打了一個大勝仗還要高興。

  楊石嗚咽出聲:「微臣雖然活著,可是其他人,其他人……」

  楊勇臉色一變:「難道其他人都死了?」

  沒等楊石回答,呂沐霖連忙道:「殿下,還有二十多人在外面。」

  楊勇鬆了一口氣,派往山谷中的東宮侍衛只有四十人,回來了二十多人算是萬幸了,向其他人擺了擺手:「今日之事就議到此,各位愛卿先下去佈置吧。」

  「是!末將(微臣)等告退!」眾人魚貫而出,頓時看到大門外跪著一地衣衫襤褸之人,心知這些都是太子的東宮侍衛,不敢多看,匆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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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五十八章 反擊 老茅

  眾人都走後,楊勇從大廳出來,見到楊勇,所有的東伏地大哭,楊勇心中欣慰,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是東宮臣屬,莫要效小兒女之態,先下去沐浴更衣,萬榮縣之事,非爾等之罪,下去吧。」

  「遵令。」眾人這才起身,自去沐浴更衣,待他們換好新衣後,楊勇已吩咐廚房替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宴席,這些人已大半個月是饑一餐,飽一餐,這頓飯眾人都吃得狼吞虎嚥,眾人吃好之後,楊勇正要向楊石問起詳細,一名護衛進來:「報,殿下,段將軍和梁將軍回來了。」

  「好,快請!」段達和梁默兩人的情況每日都有向後方匯報,對於他們能阻叛軍數日之久,楊勇已經滿意。

  兩人進來拜見楊勇後,楊勇讓他們留下,才重新對楊石詢問,得知楊石僅憑二十多人還藉著地勢阻了叛軍半天時間後,楊勇大為讚賞,段達和梁默兩人也是恍然大悟,難怪叛軍頭天行軍速度如此遲緩。

  宇文直到第三天才踏入陽縣城,一路上這支叛軍受盡了官軍的騷擾,幾次宇文都狠不得出動騎兵與官軍大戰一場,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這支騎兵是為太子準備的,以宇文對楊勇的瞭解,很可能太子會呆在陽不走,等攻破陽,他這支騎兵剛好可以用來追擊太子。

  等宇文到了陽時,陽早已成為了座空城,面對空空如已的陽縣。叛軍上下都是傻眼。宇文頭一次感覺到對太子再也無把握。

  雖然從陽到臨晉只有五十里,但多出五十里,物質的搬運都是一個巨大地消耗。宇文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沒有在意這座空城,只留下少量人看守,馬上向臨晉縣猛撲過來,一直騷擾他們地那支官軍騎兵也沒有再出現。叛軍只花了一天時間就到達了臨晉縣。

  此時的臨晉縣兵力高達一萬,而宇文的兵力也不過是一萬五千人,面對著高大地臨晉縣城和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官軍,宇文和幕僚都是緊皺著眉頭,這座縣城比起陽難攻數倍,難怪太子要放棄陽城。

  「咚,咚,咚。」的鼓聲響了起來。連城中心都清晰可聞,宇文雖然沒有把握,但還是馬上發起攻擊。他深知耽擱一天,他就危急一分。等到朝庭四面官軍趕到,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宇文在路上耽擱了四天。早已經沒有機會了,其實從宇文起事的那天起,他就應該知道自己沒有機會,當初尉遲迥以三十多個州郡,五十萬兵力和朝庭相抗尚且失敗,何況他區區一郡之地,縱使他奪下河東郡也不過二郡之地,唯有的希望便是寄托在能擒獲太子身上。

  三天過後,城外的喊殺聲依舊響亮,宇文在臨晉連續攻打三天,除了城外留下數千具屍體外一無所得,不過,宇文仍然沒有放棄,他地後續兵力已經到來了,手中的兵力增加到了三萬千人,他就像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將全部籌碼都押在臨晉,種種跡象顯示,太子正是在臨晉縣。

  楊勇當然還在臨晉,他此刻正坐在縣衙大院中悠閒納涼,桌上放著臨晉最有名的小吃臨晉玉瓜,杏兒和雲媚兒兩女正一左一右的伴著他,一人替他扇涼,另一人卻不時夾著玉瓜片放進楊勇口中。

  臨晉玉瓜名字雖然好聽,不過是各地常見的醬醃菜瓜,只是臨晉地質特殊,所產的菜瓜體淨質脆,細嫩如玉。吃起來特別香甜可口,臨晉縣令一度有將玉瓜作為貢品的想法,不過,當今皇上提倡節儉,對於送禮上京地地方官都沒有好臉色,臨晉縣令才不敢造次,如今太子在此,他當然得好好捧上這種小特產。

  楊勇連吃了二小碗,才示意夾菜的雲媚兒不需要,雲媚兒將筷子放下,忍不住道:「公子,外面殺聲震天,公子在這裡吃瓜,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以一萬人守一個縣城,若這樣還守不住,那官兵就太胞了,本宮上去又有何用?」楊勇說得理直氣壯。

  「

  可是……」雲媚兒想說什麼,卻說不上來。

  「傻丫頭,若是情況危急,本宮自然會上城頭督戰,只是現在根本沒有必要,若本宮上城牆,反而會讓城頭指揮的軍官不知所措,還要分出兵力來保護本宮。」

  雲媚兒聽得似懂非懂,一個人影剛好向這邊過來,楊勇看清是呂沐霖,連忙招乎:「來,呂愛卿,嘗嘗這個臨晉玉瓜。」

  呂沐霖搖了搖頭:「殿下,微臣已經嘗過了,現在過來向殿下報告一個好消息,懷州的援軍到了。」呂沐霖說完,臉上一片喜色。

  臨晉西面是黃河,後面是蒲州,蒲州地精兵已盡在梁默掌握中,而梁士彥正押向京城,蒲州缺少主官,楊勇並沒有命令蒲州出兵,而懷州與蒲州相交,是離臨晉最近的州郡,懷州兵力最先到,是理所當然之事。

  —

  「懷州兵到了,有多少人馬,誰帶隊?」

  「回殿下,懷州出兵四千,由刺史裴紹親自帶隊。」聽到太子有險,各州地主官自然不會放過在太子面前露臉的機會,恐怕以來的援軍帶隊人先不得刺史就是太守。

  「裴紹,可是河東裴氏子弟?」

  「殿下猜測的正准,裴紹正是河東裴氏子弟。」

  「很好,把裴紹帶上來吧。」楊勇問完,心中暗道好險,好在梁士彥已掀不起風浪,否則蒲州若先反,以他和河東裴氏的關係,叛軍很可能連成一片,恐怕自己這次出行就要成為別人的甕中之鱉。

  呂沐霖剛下去不久,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被帶了進來,此人相貌堂堂,身上還穿著甲冑,見到楊勇,連忙嘩啦一聲將甲冑脫下,跪倒在地:「微臣懷州剌史裴紹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般來講,大臣參見太子並不需要喊千歲!千歲!千千歲!只有一些重要場合,如祭祀,或太子壽日等情況,喊太子千歲必須要大禮參拜,表示做臣子的尊敬之情,裴紹算是第一次拜見太子,行大禮倒是沒錯。

  楊勇抬了抬手:「愛卿是第一個趕到的刺吏,足見愛卿對朝庭的忠誠,愛卿不必多禮,起來吧。」

  「多謝殿下!」裴紹又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一臉恭敬的站在一旁。

  裴紹如此恭敬,楊勇知道他定是受到了梁士彥,張續這些人的影響,太子出巡一場,已經殺了一名刺史,還有一名剌史被押解進京,宇文的造反,多少也是太子推動,同為剌史的裴紹自然不感怠慢,唯恐自己會失禮。

  眼下元楷、張賓、盧賁、劉昉這些人出事的消息尚且沒有傳來,若等到這些人倒台的消息傳出,官員對於太子更是要敬畏數分。

  宇文對臨晉的進攻越來越瘋狂,幾乎到了不顧人命的地步,在他的狂攻下,臨晉城雖然還算堅固,只是人員傷亡也多起來,裴紹帶來的四千府兵剛好可以將前期傷亡較重的官軍換下來。

  隨著懷州兵馬來到,附近州郡的兵馬也陸續來到,五天後,司州,梁州,洛州……最遠的信州,合計有八州人馬來到,其中僅州來的人馬就有一萬人,小小的臨晉城,官軍人數已達到五萬人馬,對宇文已經形成了絕對的優勢。

  宇文對於臨晉的變化自然清楚,只是他現在就是想退也退不了,隨著他將後面的兵馬抽調一空,從并州,戎州方面過來的官軍已經將先前他所佔據的河東郡各縣收復,上黨郡雖然還在他手中,只是也被官軍切斷歸路,何況就算他能逃到上黨郡又有如何,官軍照樣會壓上來將上黨郡團團包圍。

  這天,臨晉城外的叛軍依然在狂攻不已,正在戰局交纏時,臨晉的大門吱吱訝訝作響,很快便大開,望著十幾天來一直沒有開過的城頭主動打開,城外的叛軍頓時一個個都發呆,甚至忘記了正在進攻縣城。

  正中有叛軍試圖從打開的城門進去時,一股雷鳴般的振動響起,接著無數的騎兵從城門湧了出來,擋在城門邊的叛軍立即被就淹沒在無數黑色的鐵蹄下,官軍的反擊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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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開皇盛世第五十九章覆滅 老茅
  
  各州過來的府兵都是步騎混雜,全是各州最精銳之兵州將騎兵全部抽調出來,竟然組成了一支五千鐵騎的大軍,宇文這些天一直驅駛的是新徵士兵對臨晉發動攻擊,他的精銳士兵動用很少,以步對騎,又是在平整的區域,官軍突然反擊,莫說是這些新兵,即使都是精銳也無法抵抗,無數的叛軍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在了馬蹄之下。
  
  望著己方的攻城士兵被官軍追殺的狼奔豕突,宇文身邊的將領和幕僚都是臉色大變,宇文咬了咬牙:「傳令,騎兵出動,步兵隨後跟上,全軍突擊。」
  
  聽到宇文的命令,他身邊的幕僚和將領都是臉色一白,這條命令一下,就等於孤獨一擲,今日就要拚個魚死網破了。
  
  「咚、咚、咚」的戰鼓聲響了起來,宇文一直沒有動用的七百騎兵首先迎了上去,儘管雙方的兵力是一比七,這些一直養精蓄銳的騎兵依然沒有畏懼,宇文帶來的五百騎兵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老兵,比這個兵力更懸殊的戰鬥也都經歷過,何況他們身後還有步兵跟隨。
  
  「殺!」雙方的騎兵狠狠的撞在一起,剎時間,整個臨晉城外都是一片人喊馬嘶的聲音,雙方騎兵用馬槊、長槍、長刀狠狠的砍殺在一起,官軍騎兵數量眾多,黑壓壓的一片片湧上,只是由於騎兵來自多個州郡,彼此並不熟悉,各州騎兵配合間不免留有縫隙。並不能連成一體。叛軍人數少,卻組成一支錐形的陣式,狠狠的扎入官軍縫隙當中。顯得游刃有餘,靠近這個錐形四周地官軍紛紛跌下馬來,初次交戰,反而是官軍吃了配合不熟地大虧。
  
  楊勇站在城樓上,對下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讚歎:「宇文指揮若定。不虧為軍中宿將。」
  
  屈突通、段達、梁默、楊石等人隨同在楊勇身邊,此次作戰,那些新來的剌史,太守都想當著太子地面立功,每個人都親自帶隊,卻沒有楊勇的護衛什麼事。
  
  聽到楊勇對宇文的誇讚,屈突通在旁聽得不服氣:「殿下,宇文只是一勇夫爾。如何當得起殿下誇獎,眼下我軍勝過數倍,縱使他兵力再精也必敗無疑,明知必敗而自找死路。虧他還敢誇口自比韓、白、衛、霍四人。」
  
  韓、白、衛、霍自然指的是韓信,白起。衛青,霍去病四人,宇文十二歲時就能左右馳射,驍捷若飛。與群輩遊戲,輒為部伍,進止行列,無不用命,他親宇文貴這對個兒子都不得不特別看待。
  
  宇文曾對父親誇口:「自古名將,唯以韓、白、衛、霍為美談,吾察其行事,未足多尚。若使與僕並時,不令豎子獨擅高名也。」
  
  此話一經宣染,眾人只當是小孩狂言,只是傳到當時的宇文護耳中,對這個十二歲的宇文卻大感驚奇,親自召見,加以鼓勵,年十八時,即從齊王憲討突厥有功,拜儀同三司,賜爵興固縣公。韋孝寬坐鎮玉壁時,以宇文驍勇,請與同行。剛好碰到齊帝高歡圍攻玉壁,二十歲地宇文在這一役中大放異彩,算得上少年成名。
  
  在楊勇心中,若是要找一個與韓、白、衛、霍四人相提並論之一,未來的李靖算是一個,李靖是韓擒虎的外甥,現在只有十二歲,暫時還不能用,楊勇曾打算將李靖招進東宮作伴讀,又怕影響李靖成長,最後還是作罷,宇文與韓、白、衛、霍四人相提並論當然不夠格,不過,屈突通說宇文不知進退卻是冤枉了他,縱然宇文現在想退也無處可退,唯有拚死一戰。
  
  果然,隨著時間愈久,宇文的騎兵數量少的劣勢便顯現出來,官軍死一人,馬上有兩人補充,而叛軍死一人便少一人,激戰半個時辰,官軍死傷達到八九百人,卻還有四千多人,而叛軍死傷了三百人左右,則只剩下四百,雙方的兵力達到了一比十,四百叛軍騎兵夾在中間被官軍團團圍住,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塊礁石,隨時都有可能被吞沒。
  
  宇文親領著數千精兵在外圍攻打,想將自己的最後一點騎兵救出來,只是此時城中地步兵也出動了,很快宇文的步兵也陷入到包圍當中,步了騎兵的後塵。
  
  超過七八萬的大軍交戰在一起,好在臨晉城外是一片平原,才能容納如此多地人馬,不過,這種地形對
  
  極其不利,宇文開頭只有一萬五千人,加上後來增一共三萬大軍,經過這些天地進攻,已經損傷了萬人,實際上只有二萬兵力,只是真正頂事的只有五千左右精兵,這五千精兵被重重圍住,其餘新招之兵馬上就散得散,降的降,有些降兵害怕朝庭怪罪,還拚命請求戴罪立功。
  
  這些叛軍都是宇文的親信,雖然被包圍,自知已無生路,卻是不肯投降,激戰大半天,叛軍的騎兵首先支持不住,人數越來越少,最後全軍覆滅,七百騎無一存活,可以說慘烈無比,官軍為止付出了超過一千人的傷亡,望著中間層層疊疊的屍體,剩下的官軍都露出數分敬意。
  
  「咻!咻!咻!」無數的箭支朝中間的叛軍飛去,儘管叛軍外圍都舉起了一人高的盾牌,還是有不少箭支越過盾牌朝中間的叛軍落去。
  
  「保護大人!」數支長箭正落向宇文所在的地方,數名親兵連忙用身體將宇文護住。
  
  「,」數聲鐵箭插入肉體的聲音傳來,鮮血飛濺,宇文感覺到臉上一熱,一股血腥氣鑽進了他的鼻子中,前面一名親兵軟軟的倒在他身上,宇文將倒下來的親兵護住,見到親兵背上郝然插著兩支長箭,這名親兵為了救他已經死了。
  
  「大人,殺出來吧!」宇文身邊數名將領焦急的大喊。
  
  「殺出去?」宇文心中苦笑,他的騎兵已全軍覆滅,身邊僅剩十餘騎,就是能帶著剩下的數千部下殺出去又能怎樣,只能死在對方騎兵無窮無盡的追殺中。
  
  —
  
  「諸位不用相勸,今日有死而已,隨本將殺敵!」宇文將手中扶著的親兵輕輕的放在地上,撥出自己的長劍大聲喊道。
  
  「殺敵!殺敵!」宇文的話被身邊的親兵傳了出去,所有的叛軍全部吶喊起來,得知必死的他們反而暴發出更加強烈的戰意,跟隨著宇文向四周的官軍發起一浪一浪的衝擊。
  
  只是雙方巨大的差距並不是意志就能彌補,叛軍的人數越來越少,他們的包圍圈也越來越窄,激戰到天黑,宇文四千精銳的步兵已不足二千人了。
  
  激戰一天的軍士都已疲累,城下無數的火把點燃起來,將撕殺的中央照得亮如白晝,交戰的雙方慢慢脫離了接觸,喊殺聲漸漸褪去,只要軍士沉重的呼吸聲和剝剝火把燃燒發出的聲音。
  
  官軍在外面輪流攻擊,雖然疲累卻還可以支撐,而宇文的部下發現激戰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全身頓時像散了架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連站都懶得站起來。
  
  圍得鐵桶一樣的官軍突然向兩旁分去,讓出一條可以容納數人並騎的道路,道路中央傳來一陣「潑剌,潑刺」的馬蹄聲,一名黑衣黑甲的騎士出現在兩軍陣前,直到兩軍的中間,這名騎士才一勒韁繩,馬兒律律的一聲大叫,停了下來。
  
  騎士從懷中掏出一道書帛,大聲嚷道:「對面的叛軍聽著,太子殿下仁慈,發出詔令,若諸位現在投降,死罪可免,禍不及家人,若不降,不但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就是家人也要一輩子背負叛逆之名。」
  
  現場依然安靜的很,騎士的話眾人彷彿根本沒有聽到,那名騎士大怒,厲聲喝道:「宇文陰謀作亂,死有餘辜,你們跟隨他作亂,已是不忠,如今大勢已去,寧願連累家人也不願投降,就是不孝,你們莫非鐵心要做不忠不孝之人,宇文,若你還有一點良知,就該現在下令投降,你不要忘了,你還有兄弟在工部任職,為了自己的私慾,你已連累死了上萬官兵,莫非還要這些人都統統替你陪葬。」
  
  宇文長歎一聲:「罷了,罷了。」將長劍丟在地上。
  
  若不是提起宇文愷,宇文都要差點忘了這個兄弟,小時候,宇文文武雙全,受盡了家人寵愛,而宇文愷則癡迷於各種機關遊戲,對兵事根本不敢興趣,家人只當宇文愷是一個另類,將寵愛都集中到宇文身上,宇文也看不起這個沒出息的兄弟,密謀起事之事絲毫沒有向宇文愷透露,如今重提宇文愷,卻徹底擊穿了宇文的防線,他已失敗,沒有必要將宇文愷牽連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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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開皇盛世第六十章兵災過後 老茅
  
  宇文丟下長劍,周圍的將領和士兵都是神情激動,口相勸,最終卻還是歎了一口氣,他們或許都不怕死,只是每人都有父母兄弟,在明知無望的情況下,他們卻不能不為家人著想,若是投降,他們或許會受到百般苦難,總能為家人減輕一些刑罰。
  
  「鐺,鐺,鐺……」無數的兵器落地聲傳來,中間被圍成一圈的二千叛軍陸續放下了武器,既使有一些人仍不願降,只是見周圍的同伴都放下了兵器,也不得不黯然將手中的兵器丟掉。
  
  見到此情景,傳詔的屈突通露出一絲笑意,這些一心死戰的叛軍到底降了,向最近的一名剌史使了一個眼色,那名剌史會意,手一揮,一隊隊的官軍上前將那些已放下兵器的叛軍分開,開始往城中押送。
  
  由於天氣炎熱,臨晉城外的屍體腐爛迅速,很快發出沖天的惡臭,大軍忙乎了一整天,才將那些屍體都掩埋完畢。處理完臨晉城外的屍體,楊勇才下令大軍分向收復被叛軍佔據的郡縣,隨著宇文的投降,上黨郡的叛軍也堅持不下去,朝庭大軍開到上黨郡時,留守在上黨郡的宇文親信已先行一步逃走,隱姓埋名起來,其餘叛軍也沒有死守,向朝庭舉起了白旗。
  
  宇文的叛亂雖然平息的很快,只是已牽涉到二郡之地,加上造成巨大傷亡,楊勇自然不能自己處理,除了宇文和身邊的主要將領押解進京外,其餘俘虜只得暫時關在臨晉縣。等待朝庭的旨意。梁默雖然有戴罪立功之舉。但他謀反地嫌疑並沒有洗去,梁默和他地部下還是被解除了兵器,重新發往各個邊境成為戎卒。
  
  楊勇雖然喜歡梁默的武勇。想將梁默放在自己身邊,只是對梁默的忠心卻極不放心,如果梁士彥被朝庭處斬地消息傳來,楊勇不知道梁默會不會對自己不利,只得忍痛割愛,讓他到邊境先受一番苦再說。
  
  這場短暫的戰事對河東郡破壞卻是極大。宇文在河東郡徵集了二萬名以上的青壯,這些青壯如今有一半左右的人死在臨晉城下,為了籌及軍需,各縣的府庫都被宇文搜刮一空,許多百姓家中的糧食也被叛軍搶光。
  
  不過,由於叛軍覆滅地時間很快,許多人還是躲了過去,加上楊勇將那些強徵入叛軍的青壯都釋放回去。其他逃走的人員也宣由不追究,各縣雖然受創很大,還是可以慢慢恢復,唯有損失最嚴重的萬榮縣已是元氣大傷。雖然沒有到十窒九空的地步,卻幾乎是一半人家都帶孝。
  
  宇文將谷中的兩千精兵帶出來後。第一件事便是拿下萬榮縣城,萬榮縣縣令空缺,縣尉帶著府兵跟在太子身邊,全縣只留下一個縣丞黃梁和百十名衙役,黃梁老奸巨滑,哪敢和宇文相抗,直接打開城門迎接宇文進城,宇文將萬榮縣的青壯征發一空,這些青壯大部分死在臨晉城下,只有小部分有命逃回。
  
  楊勇重新帶著護衛來到萬榮時,僅僅相差一個月,萬榮縣彷彿變了一個城市,以前道路兩邊摩肩接踵的人變得稀稀疏疏,走進城中,兩旁經常呼朋喚友地酒樓只有三兩人就坐,店中的夥計和老闆都有氣無力,隔上數步就可以看到一個掛白幡的人家。
  
  看到這種情況,楊石等人不由想起山谷中死亡的十多名東宮護衛,都有一點忍不住黯然神傷。
  
  到了縣衙門口,得到通知地苗猛連忙迎了出來:「微臣參見殿下。」
  
  苗猛在宇文敗後就先帶著府兵收復了萬榮縣,其實也不叫收復,當時萬榮縣並沒有多少叛軍,留守的縣丞黃梁聯絡衙役和家丁又將叛軍先行趕跑,苗猛回來不過重新接收而已。
  
  此時苗猛臉上又是歡喜,又是痛心,歡喜地是黃梁先迎叛軍入城,雖然最後反戈一擊,其實已失去了接替縣令的資格,這個萬榮縣令無疑是要落到苗猛頭上,痛心的是萬榮縣沒有幾年恐怕恢復不過來,本可以升為上縣,只能繼續為中縣了。
  
  「苗縣令,起來吧。」楊勇並不知苗猛心中轉著這麼多的彎彎繞繞,一路看過來,也覺得心中有點堵,萬榮縣變得如此,恐怕多少自己也有一點責任,若不是忽略了宇文
  
  汾州的二千兵馬駐紮在萬榮,宇文即使解救出山谷馬也難予攻下萬榮,宇文叛軍的規模無疑要小的多。
  
  親耳聽到太子稱呼自己縣令,苗猛頓時心花怒放:「微臣遵令,殿下裡面請。」他彎著腰,將楊勇一行人讓進了縣府大衙。
  
  楊勇坐定之後,直接向苗猛問道:「苗愛卿,此次剿滅叛軍,你立功不小,鑒於萬榮縣無主,本宮已經報請吏部,命你為萬榮縣令,若吏部無異議,公文不出一個月就會下來,萬榮此次受創很大,你作為一縣之主,可有何辦法讓萬榮迅速恢復原先的繁榮?」
  
  —
  
  苗猛抓了抓頭皮,他以前只管一些治安捕盜之事,萬榮縣的行政全由宇文成掌握,此時聽到太子問起,只得竭力回憶起宇文成做過一些什麼事,只是越回憶,腦中越是一片亂麻,汗水兢兢的落下,
  
  「回殿下,微臣,微臣……對了,微臣嚴格按照朝庭要求,興修水利,以利農桑.|+
  
  楊勇搖了搖頭,對苗猛大失所望,這樣的人當萬榮縣的父母官,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耐著性子道:「農事固然重要,萬榮縣最大之利卻在商旅和黃牛兩項之上,你可照前任一樣大力發展全縣的黃牛養殖,吸引附近州縣之人來萬榮縣買牛,賣牛,加上大力發展旅遊,萬榮縣不難富裕。」
  
  苗猛若有所悟,只是說起黃牛卻苦著臉,萬榮縣在一月前,幾乎家家戶戶至少有二三頭黃牛,多的有數十頭,整個萬榮黃牛達數萬頭之多,只是宇文亂軍一起,許多黃牛都被宰殺,如今全縣倖存下來的黃牛只有五六千頭,眼著再過一兩個月就到了各地牛販進入萬榮販牛的季節,今年的黃牛買賣肯定是做不到了,全縣又沒有存糧,這個冬天都不知如何渡過。
  
  不過,令苗猛不解的還是太子說的什麼旅遊,旅遊是什麼?只是他卻不敢問起來,只得唯唯喏喏。
  
  楊勇對苗猛有點失望,不見黃梁,心中詫異,這個黃梁本身戴罪在身,還敢不見自己不成,看著苗猛唯唯諾諾的樣子,楊勇心中一動,莫非苗猛搗鬼:「苗愛卿
  
  苗猛還在想著什麼是旅遊時,陡然聽到楊勇的聲音,頓時嚇了一大跳:「回殿下,黃縣丞迎敵入城,自知有罪,現已在大牢之中。」
  
  「把他帶上來。」果然如此,楊勇不由狠狠瞪了苗猛一眼。
  
  苗猛被太子的眼光一掃,心中頓時一驚,不知自己犯了何錯,只是應道:「微臣遵令。」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想親自去提黃梁,楊勇語氣平靜下來:「派一個人過去即可,你留下吧。」
  
  苗猛只得重新坐下,對門外的一名衙役吩咐了一聲,楊勇使了一個眼色,呂沐霖會意,也派了一名護衛跟著衙役去提人。
  
  半響之後,黃梁帶了過來,一身囚衣,白髮蒼蒼,此時的黃梁比起一月之前,更顯得垂垂老矣,只是身上一身乾淨,並沒有吃過苦頭,楊勇又看了看苗猛,見苗猛臉上一片坦然,和楊勇猜想苗猛故意為難他有點不符。
  
  見到楊勇,黃梁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罪臣參見殿下。」
  
  「起來吧,念你及時悔悟,你的罪本宮可以不追究,不過,提升就不要想了,你仍然為萬榮縣丞,好好輔助新任縣令,此次兵災萬榮縣百姓受損嚴重,爾當好生盡力,將萬榮的民生盡快恢復。」對於萬榮縣,楊勇總覺得有愧在心,這次雖然不是特意趕來,卻也是想讓萬榮縣的百姓能盡快恢復到一月前的盛況。
  
  「罪臣遵令,殿下如此關注萬榮,若萬榮百姓知道,必定不敢忘記殿下恩德。」黃梁咚咚的磕著響頭。
  
  黃梁和苗猛不同,縣丞本來就是縣令的左右手,宇文成前些年施政的措施黃梁都一一記在心中,楊勇連問了他數十個問題,黃梁都馬上回答上來,楊勇掃了一下苗猛,若不是黃梁犯錯,這個縣令還真輪不到他,如今兩人的搭擋,楊勇也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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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開皇盛世第六十一章兄弟相見 老茅
  
  子這一場出京,雖然說是奉旨巡視地方,只是朝中重子實際上是為了籌建所謂的農學院,農為國之根本,當今皇帝能順利取得天下,蘇威所獻的均田法功不可沒,皇太子關心農事,於國於民自然都是好事,只是誰也沒有料到普通的出巡竟然會引起一場地方的叛亂。
  
  先是張續的人頭被送到京城,接著是梁士彥被囚車押著,再後來是宇文乾脆起兵作亂,這些人不是一郡太守,就是一州剌史,張續也就罷了,畢竟為官才數年,雖然出身道門,現在道門的力量並沒有恢復,而梁士彥,宇文兩人卻是不折不扣的世家重臣,即使皇帝對兩人不喜,也只能慢慢削權,沒想到卻被太子拿了下來。
  
  讓眾臣更加震動的是皇帝不聲不響又將張賓、元楷、劉昉,盧賁四人拿下,理由竟然全是牽涉到宇文,梁士彥的謀反案。
  
  梁士彥被押到京師,本以來還有辨白的機會,只是薛摩兒和裴通兩人先後出來指認,梁士彥頓時啞口無言,這些人涉及謀反,證據確鑿,楊堅毫不猶豫的下令對他們處以極刑,連劉昉也沒有逃過死罪。
  
  張賓、元楷、劉昉,盧賁這些人被處死,多數朝臣都無異議,劉昉在周宣帝身邊時只是一個弄臣角色,得罪了太多人,張賓也是如此,梁士彥被處死卻是引起不少重臣兔死狐悲之情,只是涉及到謀反,並沒有多少人敢向皇帝求情。唯有於翼自持功高。在殿上為梁士彥爭辨了幾句,沒想到楊堅毫不留情的將於翼駁斥一通,並命於翼回家反醒。眾臣頓時都噤若寒蟬,不敢再開口求情。
  
  若說太師李穆的隴佑李家是大隋第一世家,那麼排第二地非太尉於翼不可,於翼九兄弟,分為於義、於禮、於智、於紹、於弼、於蘭、於曠……都是朝庭三品以上大員,何況九兄弟下面地兒孫輩更是高達數十人在各地為官。於翼的大兒子於仲文任河南道行軍總管,二兒子於讓是熾手可熱的吏部侍郎……
  
  太尉府內,剛剛下朝回來地於翼鬍子翹起,嘴角不停的抽動,大聲叫道:「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人連忙上前扶住於翼:「父親,你明知梁士彥謀反證據確鑿,又為何要替他求情?皇上生氣也是理所當然。」這個中年人正是於翼的二兒子。現任吏部侍郎的於讓。
  
  於翼歎了一口氣:「為夫何嘗不明白,只是以為皇上多少會給老夫一點臉面,可以免得梁士彥一死,沒想到今日皇帝會如此不留情面。」
  
  說完。於翼心中唏唏不已,於翼的父親於謹是當年八柱國之一。號稱政壇不倒翁,出名地牆頭草,加上他兄弟九人的名字中有義,禮,智,紹、弼、蘭、曠等人,唯獨缺一個恥字,不免被一些攻擊他們的人罵於家無恥,只是這無恥卻是於家的生存哲學,若不是看在梁士彥是他多年好友的份上,又自持平叛尉遲迥時於家立有大功,於翼也不會替梁士彥求情。
  
  「太子此次出京,不聲不響弄出如此大的動靜,真可謂一鳴驚人,父親大人,我們以前是不是對太子太低估了。」於讓有些不安的道。
  
  於翼悚然一驚,心中也默默回想以前的所作所為,他在皇帝面前有時都不免倚老賣老,對太子確實談不上有多大尊敬,只當成一個娃娃看待而已,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讓兒所慮正是,等太子回宮之後,必須多與東宮走動,太子畢竟是大隋儲君,輕慢不得。」
  
  「是,兒子明白了。」
  
  這一天,不知有多少大臣像於翼一樣,同新審視著以前幾乎被忽略地太子,畢竟現在的皇帝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而太子年齡還小,只是當太子突然展現出雷霆般的手段時,他們不得不重新審視以前對待太子地態度。
  
  儘管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楊勇還是無意馬上返回京城,他此次出京,本來是為了籌建農學院,如今叛亂平息,正是將精力重新放在籌備農學院地時候,何況這次機會難得,更是不願過早回到京城受約束。
  
  縣衙中傳來數聲「」的叫聲,從縣衙役經過
  
  都忍不住心中納悶,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縣衙牛叫。
  
  今天是楊勇重新進入萬榮的第二天,楊勇上次雖然在萬榮縣呆了不少時日,只是事情太多,一件接著一件,雖然聽說過萬榮縣的黃牛遠近聞名,卻沒有真正見過到,今天特意讓人牽了兩頭黃牛進來觀看。
  
  眼前兩頭黃牛果然驃肥體壯,骨架高大,恐怕要比草原上一般的黃牛重一半,楊勇看得不住點頭:「不錯,這種黃牛耕田想必也大大超過小黃牛吧。」
  
  —
  
  黃梁撫鬚微笑:「殿下所說正是,我們萬榮出產的黃牛和其餘地方比起來,一頭黃牛足可以抵他們兩頭,所以雖然價格高一點,每年也是被各地牛販搶著購買。」
  
  說到最後,黃梁神氣卻有一點黯然,心中對宇文破口大罵,這麼好的黃牛竟然被宇文當成軍糧宰殺了,要知道別的地方一頭耕牛只能買七八貫,萬榮縣的黃牛卻能買到九至十貫,被宇文宰殺的黃牛包括小牛達二萬頭,萬榮縣僅此一項損失就達二十萬貫,這些損失什麼時候才能補回。
  
  黃梁在宇文一來就主動獻城,並不是單純的貪生怕死,他若相抗,只是多死百十人而已,甚至連阻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反而讓萬榮白白遭受一場兵災,只是他卻沒有想到宇文會如此狠,不但抽調了萬榮縣的全部青壯,還把百姓視作性命的耕牛宰殺作為軍糧。
  
  黃梁到底是本地人,若是知道宇文如此做,說不定寧願一死也不願開門對宇文相迎,只是宇文進來後,卻容不得他反悔,聽到宇文敗了,他馬上舉兵將萬榮縣收復,既有將功折罪之意,也確實是心中對宇文暗恨在心。
  
  楊勇轉身向呂沐霖笑道:「既然萬榮縣黃牛有如此多的優點,也可以作為農學院向全國推廣的一個項目。」
  
  「是。」呂沐霖連忙將楊勇的話記下來。
  
  「嗯,萬榮縣此次受損如此嚴重,本宮會向朝庭上奏,免了萬榮三年的錢糧。」
  
  「多謝殿下。」苗猛和黃梁兩人連忙一同道謝。
  
  楊勇又觀察了一下院中的兩頭黃牛,正要讓人牽走,一名護衛氣喘息息的跑了過來:「殿下,晉王已到城門口了。」
  
  苗猛和黃梁兩人頓時神氣不安,晉王駕臨萬榮縣,他們身為萬榮縣的父母官卻不去迎接,眼下太子在此,當然無事,若是日後晉王記了起來,他們豈不是要倒霉。
  
  楊勇看了看兩人扭捏不安的情景,知道他們所想,道:「也罷,呂愛卿,你和苗縣令,黃縣丞一起代本宮去迎接晉王吧。」
  
  「遵令。」三人連忙退下,向晉王所在的地方迎去。
  
  楊廣的并州正是位於汾州北面,宇文叛亂前,汾州剌史李順已帶兵趕到楊勇身邊,正在圍攻梁士彥,宇文一叛亂,汾州頓時無兵可派,為了能將宇文順利圍剿,楊勇也曾向并州發出太子詔令,讓其出兵對汾州協防。
  
  楊廣接到詔令後,卻更進一步,他親自領軍越過汾州,攻擊被宇文佔領的河東郡地盤,宇文被剿滅,其中也有楊廣一份功勞,如今楊勇來到萬榮縣,楊廣還在河東郡沒有返回,自然要過來拜見一下楊勇。
  
  三人下去後過了半響,縣衙外響起了大片腳步聲,數十名精壯護衛簇湧著一身戎裝的楊廣進入了縣衙,見過楊勇,楊廣連忙從護衛身邊搶了出來:「臣弟拜見太子殿下。」
  
  楊勇連忙將正要下跪的楊廣扶了起來:「你我兄弟,不需如此虛禮。」
  
  說起來,除了楊廣大婚外,兩人已經快兩年未見了,不由都細細打量了一番,楊廣個頭比楊勇稍矮,相貌更多繼承的獨孤氏的優點,唇紅齒白,眼中神彩飛揚,鼻子高挺,卻沒有脂粉之氣,任誰見了都會誇讚一聲,好俊的郎君。
  
  楊勇不由想起自己鏡中的面容,不得不承認,雖然是同胞兄弟,楊廣確實要比自己英俊許多,難怪獨孤氏會對楊廣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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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開皇盛世第六十二章王府秘諜 老茅  
  
  對楊廣上下打量了一番,楊勇才望向楊廣的身後的幾人四十多歲,一臉的清瘦,身上穿著普通的葛衣,上面還有幾處打著補丁,只是臉上卻有一種高傲之色,這個高傲卻不是一般上位者的趾高氣揚,而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楊勇一想就猜到他的身份:「這位想必就是阿摩的授業恩師王韶王大人了。」
  
  「微臣正是王韶,拜見太子殿下。」王韶雖然是晉王的師傅,可以在晉王面前拿大,卻非不通情理之人,見到楊勇說到他,還是不得不上前一步行禮。
  
  楊勇的手虛抬了一起:「不敢當,王大人既然是阿摩的尊師,也是本宮的尊師。」
  
  王韶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退了下去,他自不會把太子的話當真,楊勇的目光掃向另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這位是……」
  
  「微臣晉王府參事薛道衡參見太子。」中年人主動開口道。
  
  「原來先生就是薛道衡,本宮早聞先生才名,今日才得相見,真可謂相見恨晚。」楊勇大聲笑起來,心中卻有幾分苦澀,父母對於楊廣實在是太過偏愛。
  
  薛道衡為北齊官僚世家,六歲時父母雙亡,成為孤兒。但他專精好學,十三歲時,讀《春秋左氏傳》,有感於子產相鄭之功,作《國僑贊》一篇,詞藻華美,世人稱為奇才。
  
  齊亡後,周武帝用薛道衡為御史二命士,薛道衡自以為不受重用,便棄官歸鄉里。後來又入仕途為州主簿。不久又為司祿上土。楊堅作相時。薛道衡效力於大將軍梁睿府下,參與平定王謙之亂。如今與李德林、盧思道齊名,三人都為大隋文壇領袖。
  
  眼下大隋已成功將大敵突厥分裂成東西兩部。西突厥已向大隋投誠,而東突厥不出意外,這次長孫晟出使之後,也必定會向大隋低頭,阻擋大隋一統中原的障礙已經消除,只要再休養生息數年。就可以將南方一統,武功如此顯赫,日後自然要轉為文事,盧思道已垂垂老矣,李德林已遭到皇帝猜忌,而薛道衡正當壯年,數年過後,薛道衡恐怕就要成為大隋文壇第一人。這樣一個人,如今成為晉王府參事,可想而知,對於晉王的名聲會提升多大。
  
  聽到太子口中之語。薛道衡不由有幾分疑惑,沒聽說過太子喜歡詩文。怎麼口中好像對自己很重視一般,隨即想到是自己地名氣,這才釋然。他此時入晉王府不過一月時間,晉王小小年紀,倒也詩詞皆佳,在晉王府薛道衡頗為重視,自然沒有什麼改換門庭地想法。向楊勇道:「太子謬讚了,玄卿不過略有薄名而已。」
  
  楊勇淡淡一笑,若說薛道衡是略有薄名的話,那大隋文壇就無人有名了,王韶和薛道衡身後卻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也和楊廣一樣,一身甲冑,正是晉王府總管張衡,楊勇卻沒有理會他,直接向王韶和薛道衡作了一個往裡請地手勢,兩人連忙謙讓,楊勇也不客氣,攜著楊廣的手先行入內。
  
  若是以前,大哥肯牽他的手,楊廣會非常樂意,只是他已成親,自覺已是大人,加上成親之後王韶對他的管束也減少了許多,在并州基本上說一不二,對於楊勇的牽手之舉頗有一點不自然,用力抽了一下卻並沒有將手抽出,最後還是乖乖讓楊勇牽著入內。
  
  眾人坐下後,雲媚兒和杏兒兩人端著茶水裊梟的走了上來,看到兩女姿容艷麗,尤其是雲媚兒更是美艷不可方物,王韶緊皺著眉頭,他不知兩女地來歷,只當是太子出巡向地方官收取的美人,心中暗歎,太子喜好美色,非大隋之福,衝動之下就想起身規勸,想起自己是晉王的老師才只得忍住。
  
  「大哥,這可是杏兒和媚兒兩位姐姐,兩年未見,出落的更加標緻了。」楊廣嘖嘖讚歎,杏兒楊廣少見,雲媚兒卻和楊廣相熟,雖然隔了兩年,楊廣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正是。」楊勇含笑點頭。
  
  王韶才知自己錯怪了太子,只是聽到楊廣語氣中有羨慕之意,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喜,若不是太子在,他馬上就要向楊廣規勸了。
  
  楊廣掃了一下王韶的冷臉,就知道王韶心中想得的是什麼,忙將兩女身上的目光收回,向楊勇發出邀請:「大哥身為儲君,難得出門一場,是否駕臨并州?讓阿摩也可向大哥請教學問。」
  
  楊勇搖了搖頭:「我這次出來已耽擱太多時間了,并州暫時去不了。」
  
  「哦。」楊廣臉上有明顯的失望之色,如今并州百姓安居樂業,這些都是他地政績,楊廣心裡不知為何,總想能讓大哥看到。
  
  「王,薛兩位愛卿都是學問淵博之士,若說學問,我卻是遠遠不如他們,有他們的輔助,想信阿摩能將并州治理的非常出色。」看到楊廣面上的失望之色,楊勇順口讚道。
  
  兩人聽到楊勇地稱讚,連忙起身:「微臣德疏才淺,不敢當太子殿下稱讚。」
  
  楊勇擺了擺手:「兩位愛卿趕快坐下,不必如此拘束。」
  
  就在楊勇和幾人談話時,院中楊廣帶來的護衛已被隔開,晉王府總管張衡單獨留下,正襟危坐在一個小廳內。小廳地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呂沐霖含笑走了進來。
  
  張衡連忙起身跪下:「下官參見大人。」
  
  呂沐霖自找位置坐下:「起來吧。」
  
  張衡起身向門外望了望,見沒有人影,臉上呈現出失望之色,呂沐霖咳了一聲:「不用看了,太子殿下正在和晉王談話,不會過來。」
  
  張衡臉上一片訕訕之色,按照級別,張衡是晉王府總管。呂沐霖是
  
  中之人。兩者風馬牛不相及,張衡卻不但與呂沐霖禮參拜。顯然呂沐霖的地位在張衡之上。
  
  「張總管,你把這次晉王出兵的詳細經過說一遍。」
  
  「是,接到太子詔令後,晉王聽說太子殿下有危急,馬上將并州地將領召集,告之宇文造反之事。晉王堅持親自領軍,一路上馬不停蹄,數天之後就到了汾州,聽到叛軍沒有向汾州進攻,晉王馬上帶著大軍向河東郡趕了過來……」
  
  「慢,你說晉王聽到太子危急,當真馬上下令召集并州將領,沒有絲毫猶豫。」
  
  張衡心中一跳。還是硬著頭皮道:「正是。」
  
  「不對,晉王接到詔令後,事先召集了王府親信商議,然後才召集并州將領吧。」呂沐霖地聲音聽起來透著陰冷的味道。
  
  —
  
  「這……」張衡有點理塞。只是馬上想到應對之詞:「回大人,確實如此。只是大家都覺得太子有危險,不能不救,並沒有耽擱時間。」
  
  「難道就沒有人反對救太子?」
  
  張衡心中驚駭無比,呂沐霖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是試探還是真有所指,他剛要硬著頭皮否認,呂沐霖地聲音已經傳來:「王爺深受陛下和娘娘寵愛,只是生得晚了二年才未得太子之位,如今宇文作亂,若太子有難,豈非王爺機會,這話是誰說的?」
  
  張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幾句正是晉王將太子詔令公開時獨孤盛的原話,當時報信之人將情況說得危急萬分,太子殿下已處於叛軍包圍之中,一旦救兵不及,太子甚至有生命之危,獨孤盛才會說出如此之言。
  
  只是話一出口,就遭到了王韶和晉王的大聲喝斥,獨孤盛才不得不灰頭土臉收回了自己的話,當時參加會議的不過七八人,連薛道衡都沒有資格,呂沐霖怎麼會知道,太子到底安插了多少耳目在晉王府,張衡這麼一想,頓時冷汗迭出。
  
  「呂大人,太子和晉王是兄弟,獨孤盛將軍是兩人舅舅,獨孤大人地話,下官如何敢隨便亂嚼舌根。」
  
  「嘿嘿,你不敢亂嚼舌根,你別忘了,你如今端著的是誰的飯碗。」
  
  張衡將頭磕得咚咚作響:「是,是,下官想差了,還請大人能在太子處美言,日後下官必定會事無鉅細都向大人相報。」
  
  「別磕了,小心頭上留下印子讓人懷疑,這次就算了,日後若是再有隱瞞,就休怪本官保不得你了。」
  
  「是,是,是……」張衡如雞啄米般點頭,他的背上已濕了一大塊。
  
  呂沐霖又盤問了半響,張衡再也不敢打馬糊眼,有問必答,楊廣每日三餐吃什麼飯,和王妃感情如何,談到太子時口氣是否恭敬,有沒有說過想作太子之話,張衡都一一交待。
  
  楊廣在萬榮縣只留了一天,第二天就帶著護衛起程回并州,楊廣走後,呂沐霖才將從張衡那裡得到的情報一一向楊勇稟明。
  
  通過這一天的相處,楊勇可以清楚的感到,楊廣至少現在對自己還是非常尊敬,張衡的情報也印證了這一點。
  
  「呂卿,你說,本宮身為太子,在自己兄弟處安插奸細,是不是對自己兄弟太過苛刻?」
  
  呂沐霖頓時嚇了一跳,期期艾艾起來,這話他如何接口都不對,只得閉嘴不言。
  
  「其實這是本宮為他們好,古往今來,帝位之爭,不知牽涉到多少兄弟反目,甚至父子反目之事,本宮身為太子,自然不能給他們可乘之機,只要他們安分守己,就不會擔心本宮會對付他們,秦王,越王,漢王年齡還小,重點暫時放在晉王處,不過,現在就可以加緊安排人員在其餘三王處。」
  
  「是。」
  
  「算了,你做地事已經夠多了,這件事就交給楊石吧,省得你分心。」
  
  「是,微臣明白了,馬上就會交給楊石大人。」呂沐霖知道這是對他的分權,暗衣衛這個組織已經在他手裡了,他的權力已經夠大,若是權力再多,呂沐霖自己也要擔心。
  
  暗衣衛除了幾名頭領知道這個組織是為太子服務之外,其餘底下之人一直以為自己是朝庭秘密組織,因此不能完全依靠他們來臨視幾位王爺,必須另找一個組織。
  
  楊廣離開後,楊勇在萬榮縣又留了一天,吩咐萬榮縣令送數十頭黃牛到京城的農學院外,太子一行就起程離開,繼續向各地進發,一路上穿山過水,過了農曆八月,天氣漸漸涼爽起來,路上地行程也漸漸輕鬆了許多。
  
  沿途各縣都知道太子出巡的消息,楊勇也沒有再隱藏行程,每到一縣都要留下一兩日,帶著隨眾觀察當地地農耕枝術,每遇到先進的農耕之法就讓人用筆詳細記下,還有一些特別的植物,都要將種子帶一部分放到馬車上,以便回到京城後給農學院試種,看能不能全國推廣。
  
  若當地的農耕技術落後,楊勇就會親自對其指導,以楊勇的見識,往往一個小的改動,很有可能將效率成倍的提高,其中最有用的莫過於將直犁改成彎犁,許多百姓得到楊勇的指點,都將經過楊勇指點的東西前面加上一個太子的稱呼。
  
  本來有官員覺得這些稱呼對太子多少有點不恭敬,想禁止百姓命名,卻被楊勇阻止,於是,楊勇身後就留下了一連串的如太子犁,太子鎬之類的名字。甚至有百姓感於楊勇給他們帶來的方便,對楊勇坐過的石頭也稱呼為太子石,坐過的坡稱呼為太子坡。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18
逆隋 第三卷開皇盛世第六十三章刺客 老茅

  晉室東遷後,北方少有安定之時,多數時間處於混戰口卻一直在緩慢的增長,建德六年(公元557年)周將齊納入自己版圖之後,僅齊地人口就有三百三十萬零二千戶,合二千萬零六千口,加上北周自己的人口,北方人口已高達三千五百萬以上。

  如今距離大週一統北方已經六年,沒有兩國之間的互相征伐,人口增長更是迅速,眾人一路行來,經過一些村莊裡都可以見到許多辛勤的農民正在砍伐平原上的灌木叢,開墾荒地。

  儘管如此,三千多萬的人口相對於後世還沒有一個省人多,面對北方廣闊的土地,人口還是顯得稀少了一些,楊勇一路行來,沿途見到的更多是茂盛的樹林,清清的流水,官道上長時間除了南來北往的商人就少見人影。

  這種景色比起後世全是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或者光禿禿的黃土坡,無疑更顯得可貴,不過,楊勇卻沒有多少感歎,他已融入這個世代七年了,見慣了這種景色,來自於後世的記憶在腦中存留的愈來愈少,除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楊勇已經將其他東西刻意談忘。

  隨著天氣轉涼,道路兩旁的樹木葉子由青轉黃,慢慢開始了成片的落葉,楊勇甚至記不清已經走過多少州府,只知道隊伍中多了六輛裝滿了各地植物種子的馬車。

  這天,隊伍正在行進,一名打前站的斥候返回向楊勇匯報:「殿下,前面就是青州了。」

  「青州。」楊勇不由感歎。不知不覺已來到山東地面了。青州是他這次出巡的最後一站,過了青州就該返回京師。

  青州在古時為天下九州之一,涵蓋泰山以東至渤海地一大片區域。此時地青州卻僅指山東臨南以東的北部地區,西接博臨,東臨昌樂縣,其南為蒙山區,其北為魯北平原及渤海,青州正當此咽喉地帶。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殿下,是否要通知青州刺史前來迎接?」呂沐霖開口詢問道。

  「此地離青州還有多遠?」

  「不足三十里。」呂沐霖回道。

  「那好,就派人通知吧。」

  「是。」呂沐霖點了點頭,兩名護衛接到命令,雙腿一夾,坐騎律律的一聲大叫,脫離大隊,向青州方向急馳而去。

  這一路。楊勇都沒有隱藏行止,青州方面恐怕早在幾天前就接到自己要來地消息,即使不知自己今天會到,也能猜中八九不離十。沒有必要搞微服私訪。

  青州方面果然早有準備,一接到護衛通知。青州剌史韋藝馬上帶著青州的大小官員離城迎接,雙方在離城七八里處相遇。

  楊勇騎在最前頭,經過一天的趕路,身上沾滿了灰塵,被眾人擁在中央,青州過來的官員還是一眼就確認了太子身份,在韋藝的帶領下,青州大小數十位官員一起拜下:「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各位愛卿免禮。」

  「多謝太子。」眾人連忙起身,讓到一邊,只有韋藝帶著數名官員來到楊勇身旁引路。青州屬於上州,上州刺史是正三品高官,所謂上品無寒門,韋藝正出身於京兆杜陵的韋家。

  由於韋孝寬在尉遲迥叛亂時站在了朝庭一方,並成為剿滅尉遲迥叛軍地主將,在韋孝寬死後,楊堅並沒有忘記韋家的功勞,這數年,韋家的高官並不少,禮部尚書韋世康,營州刺史韋沖,驃騎將軍韋洸,中書侍郎韋鼎……,若非韋孝寬早死,現在京兆杜陵韋家的實力說不定不在太師李穆,太尉於翼兩家之下。

  韋藝身為世家大族出身的弟子,即使是面對太子也可以做到不卑不亢,一路陪在楊勇身邊,邊走邊向楊勇介紹青州的一些風土人情。

  青州果然不虧為上州,遠處的城牆分外高大巍峨,青州不少民眾聽到太子到來的消息,紛紛擠在道路兩旁觀看,兩旁地府兵拚命維持著官道上的秩序,楊勇的護衛也在兩旁堅起了一道圍牆,防止有百姓衝撞了太子。

  「太子在哪裡?太子在哪裡?」

  「你看到了嗎?」

  「太子長什麼樣啊?」

  ……

  大隋立國後,朝庭均分了田地,又將徭役和租役進行了下調,加上青州本來就是手工和商業非常發達的城市,百姓地生活比齊和周時都要好過得多,他們自然對朝庭感恩,聽到太子駕臨青州,都想一睹太子的風采。

  出於安全原因,在接近人群時,東宮護衛早就裡三層外三層將楊勇包圍,大多數百姓根本就看不到太子地面容,許多百姓不由都用力往前擠。

  「退後,退後。」兩旁的青州兵急得滿頭大汗,這些人都是青州百姓,所謂鄉里鄉親,他們總不好太過火,可是真要讓人衝進去了驚嚇了太子,他們就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

  「韋大人,看來青州百姓很熱情啊,本宮不是交待過不要驚動百姓嗎?」

  殿下駕臨青州,是我青州百姓的福分,微臣並沒有通是百姓自發過來歡迎殿下。」韋藝已失去了從容,汗珠子一顆顆的從他臉上淌了下來,他也生怕有一兩個大膽的百姓將維持秩序的府兵擠開,衝撞了太子。

  「算了,本宮有侍衛護著,你也不用擔心,讓大家注意不要傷著百姓。」楊勇一路行來,雖然沒有隱藏行蹤,不過基本上是悄然入城,很少讓百姓如此圍觀,只是百姓一片熱情,他不能因為軍士太過粗暴對待,反倒傷了百姓的感情。

  「是。」韋藝抹了一把冷汗,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

  前面的護衛已經開始進城,眼看著太子地車隊過了大半,突然數聲嗡地大響。數支長箭急速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沒等府兵和侍衛反應過來,只聽到「,」數聲。數名侍衛胸口濺出一簇血花,幾支烏黑的長箭顫巍巍地插在護衛的胸口上。

  「有剌客!有刺客!」淒厲的聲音大喊起來。

  韋藝嚇得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什麼人膽大包天敢行刺太子,剛才還怕有人衝撞太子,沒想到轉眼之間鬧出剌客來。

  「殿下匆驚,微臣馬上去看看發生何事?」

  韋藝正想撥馬離開楊勇。「錚。」數聲兵器的撞擊聲傳來,幾名東宮侍衛已用兵器指向了韋藝:「不准動。」

  「放開他,讓韋卿出去。」楊勇臉色有點不好,一路上自己遭到了一場叛亂,沒想到最後在青州又會遇到一場剌殺,不過,他並沒有失去冷靜,知道韋藝不太可能和刺客有關。

  幾名護衛倒下的地方已經亂成一團。這些百姓不過是想來看一下太子的模樣,哪想到會遇到刺殺,眼看活生生地護衛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倒下,鮮血四濺。早就亂了方寸,奪路而逃。許多人被擠倒在地,活生生的被人踩過,片刻功夫之後,剛才弓箭射擊過來的方向只剩下十數名慌亂中被踩倒的人大聲呻吟,還有一些被踩掉了的鞋子。

  「人呢?」韋藝已經趕來,望著空地發呆的問道。

  幾名府兵囁懦的指著前方:「大人,人都跑到那邊去了。」

  韋藝朝前一望,見許多人都離官道遠遠的,一些人已經跑進了旁邊地樹林,這些人的心思其實很好理解,若是留在原地恐怕會攤上行剌太子的罪名或者被刺客誤傷,只是他們一跑,這些刺客肯定也跟著跑了。

  「快,圍住他們,刺客一定就藏在他們中間。」

  府兵們立即反應過來,數隊府兵氣勢洶洶的朝人群遠離地方向逼了過去。

  「快跑,官軍要殺人了。」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句,這一喊,本來看到官軍拿著兵器過來就有一點害怕的民眾更是象炸開了地鍋似的,向四面八方跑下。

  「別跑,別跑,蹲下,不准動,否則當成刺客處理。」官兵們邊喊邊追,總算將一部分人截住,但有些人卻已跑進密林中,要想在林中追查,那是難上加難。

  東宮護衛並沒有參予追擊,他們已將楊勇所在的位置團團圍了一個圈,受到箭傷的護衛有三人,他們抬到楊勇面前時已經說不出話來,呂沐霖查看了一下三人的傷勢,向楊勇搖了搖頭:「殿下,他們中的箭上染了劇毒,已經無救了。」

  整個護衛隊伍中頓時瀰漫著一股悲傷,這三百人雖然有的是出自於東宮,有的出自於左衛大將軍府,但經過數月的相處彼此都有了深厚的感情,沒想到出京的三百人,在萬榮縣時已經死了十九人,加上這場刺殺,已經死了二十一人。

  「好好安葬他們,把他們的名字記下,回去後每人撫恤二百貫。」

  「是。」呂沐霖的聲音也低沉起來。

  人命如草賤,如果按照朝庭的撫恤標準,士卒若死了,最高只能拿到二十貫,而朝庭徵召的府兵陣亡,甚至連一貫錢都拿不到,二百貫雖然買不到一條命,聽到太子殿下此言,旁邊的護衛依然感動。

  「楊石,劉虎,你們兩人各帶一隊人馬協助青州刺吏追查刺客,務必要捉拿到兇手,決不能讓殺害本宮護衛的兇手漏網。」楊勇森然道。

  「卑職遵令。」圍著楊勇的***總算打開,兩人各帶五十騎縱馬向韋藝所在的方向而去。

  「走,咱們先進城,追殺刺客之事就讓楊石和劉虎兩人負責吧。」

  「是。」此時四周圍觀的百姓已經走遠,車隊倒是再也沒有人阻路,就在楊勇要進城時,旁邊一陣爭執聲傳來,眾人忍不住向爭執的方向看去,什麼人如此大膽,在發生刺殺太子之事後還敢如此大聲爭執。

  出忽眾人所料,在旁邊爭執的人卻是兩名官員,他們都身著青衣,級別並不高,一人臉上顯出不屑之色,一人卻是慷慨激昂,正指著那名不屑之色的官員大聲說話。彷彿是指責那名官員。

  楊勇愣了一下

  .架。實在是忍無可忍,顧不得先進城,喝道:「把他們兩人帶過來。」

  「數名護衛上前,很快就將兩人分開,像提小雞般地提了過來,撲通一聲丟到地上。兩人身上馬上沾滿了泥土,連忙狼狽起身,他們正吵得起勁,沒有反應過來,正要喝問,抬眼一看,見太子惡狠狠地盯著他們,頓時都嚇了一跳:「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你們為什麼吵鬧?」

  「殿下。此人放著刺客不追,竟然要微慮派兵救助地上的賤民,微臣拒絕了他的要求,他就對微臣喋喋不休。還破口大罵,殿下。此人說不定和刺客有染,請殿下下令將他抓捕,一審便知。」那名剛才面帶不屑之色地官員連忙回道。

  「一派胡言。」另一名官員見同僚對自己大聲污蔑,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什麼一派胡言,這些人中說不定就隱藏著刺客,你不抓捕就好了,反而要讓我分兵去救他們,你不是刺客同黨是什麼?」

  「殿下,此人胡言,這些人都是良善百姓,只得為了觀看殿下容顏才遭到不幸,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還請殿下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下令對他們救治。」

  楊勇朝兩人所說的方向看去,是踐踏時所受的傷,若說裡面伏著刺客,這個刺客未免太愚蠢了。

  「照他的話做,傳本宮命令,對踐踏的百姓救助。」

  「多謝殿下,殿下一念之慈就活了十餘條人命。」那名官員連忙道謝,正要退下,楊勇連忙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擔任何職?」

  「回殿下,微臣房彥謙,正是青州司馬。」

  「房彥謙,青州司馬。」楊勇念了一遍:「好,本宮記住你了,下去吧。」

  聽到楊勇地話,其餘官員頓時對房彥謙又羨又慕,剛才與房彥謙爭執的官員心中更是後悔的要死,生怕楊勇對他懲罰,心中頓時忐忑不安。

  楊勇一甩手:「你也下去吧,協助房愛卿救助傷員,剛才的話本宮當作沒有聽到。」

  「是。」那名官員也連忙匆匆下去,心中卻鬆了一口氣,有太子的命令,其餘人再也不敢拒派兵馬,那十餘受傷的百姓很快被軍士攙扶或背著向城中大夫所在的方向而去。

  韋藝搜尋了半天的結果自然是無功而返,在青州刺史府來,韋藝一臉沮喪地向楊勇報告。

  「既然找不到線索,那你可有一個大概的範圍。」

  韋藝一咬牙:「臣以為,此事脫不了山東各高門範圍。」

  山東(泛指北齊地區)多高門,最有名的莫過於五姓七家,五姓指的是崔、盧、李、鄭、王五姓,其中李姓分為趙郡隴西二李,崔姓分為清河博陵二崔,這些世家都有數百年地歷史,像河東裴家這樣的家族也只能排在二流。

  若說周是依靠關隴貴族建立,那麼齊就是依靠山東高門地支持,雙方在東西魏分裂時互鬥數十年,又是周齊兩朝互鬥數十年。

  最後的結果雖然是代表關隴貴族的大周取得了勝利,不過,山東高門並沒有完全心服,為了削弱山東士族的反抗力量,從周武帝開始就頻頻徵召山東高門士子入朝為官,當時周武帝一滅齊,就徵召盧思道、顏之推、李德林、薛道衡等十八名北齊最著稱的文士隨駕後赴長安。

  非但如此,大周還令衣冠士族多遷關內,僅周滅亡的第一年,建德六年,遷移至關中的并州將士就達四萬人,但這項舉措收效仍不理想,各個世家早已開技散葉,遍佈各地,許多士族優遊鄉里,不復出仕,就是到了長安也是千方百計回轉,如薛道衡就曾認為周朝給的官小,掛官而去,直到楊堅篡周才重新出仕。李仲舉,盧昌期,宋護等人乾脆以母疾為借口,逃避朝庭的征辟。

  尉遲迥作亂時,趙、魏之士從者若流,旬日之間,聚眾十餘萬,這些都是得到山東高門支持的結果,隨著尉遲迥的失敗,有一批山東高山也牽進去,崔、盧、李、鄭、王五姓的盧家差點全部栽了進去,其嫡系子弟只剩下一個盧思道,那是因為楊堅念盧思道才氣過人才沒有將盧思道牽連。

  盧家雖然遭受如此打擊,不要以為盧家會就此沒落,盧氏的旁氏子弟多的是,他們和崔、李、鄭、王等幾家同氣連技,嫡系沒有了,自然會有另一支旁系取而代之,不消數十年,盧家還是會重新崛起,這點就是皇帝也無可奈何,皇帝總不能將分佈各地的盧氏子弟全部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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