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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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82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5
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八十四章 又是道士 老茅

  儘管昨天來的人要麼是想混水模魚,要麼就是醫術有限,楊勇對一大早有人能應徵還是非常高興,眼下只能寄希望民間有良醫能治好楊爽。

  「快請!」

  「是!」護衛下去不久,一名四十餘歲左右的中年人跟在護衛後面走了進來,此人身穿一身青色的道袍,背上負著一個小藥箱,身材修長,面容英俊,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只是有廣元在前,楊勇一見又是一個道士,心中頓時涼了半截,也懶得答理,向護衛道:「叫太醫過來,考考他,若是答不出一半以上的問題,給我打上十板,丟出衛王府。」

  「是!」護衛同情的看了看身後的道士一眼,這些太醫出的問題又刁又滑,一半的郎中十道問題能答出二道就算不錯了,昨天的要求只是答對一道問題就可以免罰,還是有一大半應徵者挨了打。

  聽到又有人來應徵,那些太醫不顧自己睡眠不足,一下子興奮起來,昨天這些太醫對楊勇和衛王妃出榜重金求醫還有微辭,只是在刁難了無數人,尤其是看到那些想混水摸魚的人挨打後,他們反倒喜歡上了這個工作,有什麼比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供他們虐待還值得高興?

  楊勇卻沒有興趣看那些太醫對新來的道士發問,轉身向楊爽的寢室走去,見到楊勇過來,守在門口的護衛連忙行禮:「太子!」

  楊勇擺了擺手:「不必多禮。」跨進房入,房中。廣元閉目盤坐在一旁,中間放著一個半人高左右的丹爐,兩名眉清目秀地小道僮坐在爐子旁邊,一名小道僮已經睡著了,另一名小道僮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扇子,爐子下面是燃著的通紅木炭,讓人不解的木炭的火焰卻不是平常的桔紅色,而是一種紫青色。讓爐火感覺有幾分妖艷。

  一進房間。楊勇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炭火氣。經過一夜練丹,房內空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遠比外面大,這樣極不利於病人呼吸,楊勇大皺眉頭,吩咐護衛:「把房間地窗戶全部打開。」

  病人不能見風,這是絕大部分古人地意識,那個小道僮聽到楊勇地吩咐。尖叫一聲:「不能打開!」

  護衛遲疑的望著楊勇,楊勇不理會小道僮的尖叫,語氣不容置疑的道:「打開!」

  「是!」所有的窗戶一打開,房間內頓時明亮了許多,外面的清新空氣一下子就將房內積了一夜的濁氣沖走,讓整個人都頭腦一清。

  廣元已經睜開眼睛,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只是坐在地上太久。腿腳不免麻木。起身打了一個蹌,差點摔倒,好在及時穩定才避免出醜:「無量天尊。貧道拜見太子殿下,貓妖還未除盡,請殿下離開此屋,以防殿下受到貓妖傷害。」

  「貓妖傷害?仙長不是在昨晚就將貓妖斬殺嗎?」楊勇地臉上掛著一絲笑意。

  「這個,太子有所不知,貓妖有九條命,昨晚貧道只是傷了貓妖一條命,此貓妖還有八條命,貧道需每日施法一次,直到九日後才能讓貓妖徹底斃命。」

  楊勇向劉虎使了一個眼色,劉虎會意,和一名護衛低聲囑咐了幾聲,那名護衛走出房門,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整個房門也關了起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楊爽整個寢室都被東宮侍衛圍住,房門只剩下劉虎,廣元和他的兩名道僮。

  「太子,這是何意?」廣元佯裝不解的問道。

  「好個九條命,聽著,本宮不相信什麼貓妖,也不相信你有什麼仙術,你少用這一套糊弄本宮,昨晚看在父皇,母后的面子上本宮不與你計較,若你老實聽令,本宮可以不在父皇面前揭穿你,若你想在本宮前面也來這一套,本宮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錚」,楊勇剛說完,劉虎已抽出長劍,架在廣元的脖子上。

  「無量天尊,太子,這是何意,貧道得到仙師傳授,已入仙籍,若太子對貧道無理,雖然太子貴不可言,可是仙家無情,當心受到天罰!」

  廣元臉上依然鎮定,只是眼睛亂轉,卻將他的緊張出賣。

  「掌嘴!」廣元心裡素質再強,口才再好,只是楊勇根本就不打算和他辨論。

  「遵命。」劉虎已經揚起了巴掌。

  「慢。」眼看自己就要挨打,廣元終於忍不住臉上變色,喝止了劉虎,劉虎轉頭望向楊勇,楊勇剛要點頭,突然面色一變,喝道:「小心。」

  劉虎馬上感覺一陣勁風向自己襲來,心中一凜,連忙側身讓過,只是回頭一望,不由勃然大怒,剛才那陣風聲是廣元砸過來的拂塵,他雖然避過,只是趁著他躲避拂塵時,廣元已經脫離了他的長劍,站在一旁冷笑地看向他。

  「賊道,看劍!」

  劉虎跨前幾步,長劍向廣元刺去,廣元一個閃讓,已經讓到一邊。

  虎地長劍,讓劉虎刺了一個空。

  「絲,絲。」房中傳來一陣陣長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劉虎雖然手持利劍,又是在狹窄的房中,卻不能輕易將廣元傷到,兩人在房中戰成一團。

  「嘶。」房中地空間有限,廣元終究不是沒有避過劉虎的長劍,一片衣衫被刺破。

  楊勇拍了拍手:「劉卿住手!」

  劉虎雖然不甘,聽到楊勇的命令,還是停了下來,手中的長劍依然指著廣元。

  「沒想到道長武功如此高明,不過,再高明的武功,若是本宮一聲令下,數十護衛一起進來,不知道長還能避多久。」

  經過剛才短暫的打鬥,廣元微有一點狼狽,臉上已有汗跡。衣服破了一個大洞,發髫也有點分散,他雖然武功可能比劉虎高,只是手上的拂塵為了從劉虎劍下脫身,丟了出去,只能赤手空拳迎敵,房間狹小,閃避不開。堅持不受傷已是難得。

  聽到太子赤裸裸地威脅。廣元臉色一變。不要說再來數十人,就是再有一名剛才那樣的好手他就無法抵擋。

  「太子如此做,難道就不怕皇上怪罪!」

  「殺了你,你這個仙長自然不攻自破,父皇最多將本宮訓斥一頓,總比任由你招搖撞騙,害死衛王強。若換了道長處在本宮的位置,道長又如何選擇?」

  廣元頓時啞然,他心中大為不解,為什麼太子就認定他是騙子,連分辨的機會都不給他。不由苦思起來,難道自己出了什麼破綻,事實上,廣元能夠騙到楊堅和獨孤氏。當然有幾分本領。他不但精研過道法,醫藥,武功也足夠高。許多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的法術才能借助武功,特殊的物質及一些障眼法施展出來。

  只是任憑廣元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那些所謂法術在後世根本毫無秘密可言,一些遊方道士就能使出來,只能騙騙偏遠地方的文盲村民,廣元不施展那些所謂的法術還好,一施展,只會讓楊勇更加確定他騙子地身份。

  見廣元默然不語,楊勇皺了一下眉,殺了此人固然痛快,只是遠不如為自己所用划算,何況若真地殺了他,父皇和母后地反應有多大,楊勇並沒有真正把握,或許當真只是訓責一頓,或許要嚴重的多。

  「怎麼,莫非道長還不死心?」楊勇森然的問道。

  到了此時廣元再自信也知道無法說服太子相信自己,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頹然:「那殿下要貧道如何做?」

  「很簡單,本宮並不相信你的什麼仙丹,你裝神弄鬼本宮不管,但你不可以把仙丹餵給王叔,也不能阻擋醫生給王叔診治。」楊勇緩緩的說出條件,拉了一張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就這麼簡單?」廣元懷疑的問道。

  「不錯,就這麼簡單,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廣元一陣氣餒,想想眼前之人地太子身份,自己現在還真不能做什麼,他也知道,只要他答應,從此之後,他等於就有把柄抓在太子手中,只要留在京城,他就得供太子驅使,否則太子隨時可以將他打入地獄。

  不過,如果不答應更慘,只要太子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讓他死於非命,廣元咬了咬牙,向楊勇拜倒:「小道參見太子殿下,今後對殿下唯命是從。」

  這是一個聰明人,楊勇心中評價道,安慰他道:「你不必氣餒,有本宮的支持,你以後再也不用怕被人揭穿身份,榮華富貴垂手而得,又有什麼不滿意,起來吧,繼續練你的丹。」

  「是。」廣元尷尬的起身:「殿下,那衛王的病如何處理?」

  「你以前打算如何處理?」楊勇反問道。

  「這個……這個……」廣元尷尬的道:「其實貧道也通醫術,只是見曇崇和太醫都無法診斷,才想用貓妖之策,若是衛王的病僥倖好了,自然是小道之功,若是衛王有一個萬一,小道只能推到衛王殿下天命已絕,仙丹已無法挽回。」

  楊勇早就猜到衛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廣元肯定會想辦法脫身,聞言也不覺意外:「你認識曇崇?」

  廣元搖了搖頭:「貧道並不認識他,只是他身為國師,貧道當然聽到過。」

  廣元的語氣對曇崇很是羨慕,其實他想到皇宮行騙,就是有曇崇地先例在,他自付並不比曇崇差,曇崇可以做護國國師,他為何不可以做一個護國真人,只得沒想到剛來就被太子識破。

  曇崇能做護國國師,除了他自身地本領外,更得益於幾十年和楊堅的交往,加上佛門背後深厚的勢力,廣元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相比。

  「王叔地病你不用管,若能尋到良醫,王叔才可能有救,沒有良醫,你也治不了,萬一王叔不治,只要你不亂喂王叔什麼仙丹,本宮不會怪到你頭上,只要你能讓父皇不追究,本宮也不會揭穿你。」

  「多謝殿下!」廣元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若是衛王一命嗚呼。太子要追究他地責任,他還是逃不掉。

  廣元帶來的兩名道僮在劉虎突然攻向廣元時,嚇得躲在一旁,此時見廣元與太子和好,才敢重新來到丹爐旁邊,朝丹爐裡添加木碳。

  楊勇掃了這兩名道僮一眼,剛才和廣元的談話兩名道僮無疑聽得清清楚楚,向廣元輕聲道:「你那兩名道僮可不可靠?」

  「殿下放心。這兩人是貧道自幼收養。絕不會胡言亂語。」廣元連忙保證。

  「行了。重新練丹吧。」

  楊爽的房間大門重新打開,窗戶外的護衛也退走,廣元重新坐到丹爐前,彷彿一切恢復了原樣,楊勇緩步來到楊爽床前,床上的楊爽除了還有輕微的呼吸外,毫無動靜。彷彿已是一具屍體。

  看到楊爽的模樣,楊勇心情大壞,雖然沒有了楊爽,楊勇現在地位置也不至於動搖,,只是楊爽對東宮地支持,就像是一根擎天巨柱一樣橫在楊廣、楊俊、楊秀等人面前,他們要想爭皇位。就必須先面對楊家這根巨柱。沒有了楊爽,這根巨柱就不存在了。

  握住楊爽冰冷地手,楊勇輕輕的道:「王叔。你千萬要挺住,你現在才二十五歲,正是大好年華,大隋還沒有統一,你連子嗣也沒有留下,本宮不相信你能就這麼離開。」

  「太子。太子,那名道士好厲害,太醫盤問了半天都沒有難倒他。」一名護衛興沖沖的跑了進來。

  「哪個道士?」楊勇聽得一臉糊塗。

  「太子忘了,就是一大早來的那名道士。」

  「什麼,那名道士還在,快,請他進來。」此刻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楊勇還以為那名道士早已被打發走,沒想到現在還在,心中頓時一喜,或許這就是自己要找的良醫。

  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人在護衛的帶領下走進房內,不錯,正是早上剛剛碰到地那名道士,楊勇對他還有點印像。

  進來的不僅僅是那名道士,還有元清兒,衛王妃,數名太醫,顯然,這名道士輕鬆自如應付太醫們刁難的舉動將元清兒和衛王妃全數驚動,其實若不是楊勇突然將衛王的房間封鎖,早有護衛向楊勇匯報了。

  「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

  「謝太子!」

  「嗯,既然太醫們考過你,本宮就相信你的醫術,若是能治好衛王,除了榜上的獎賞外,本宮另有重賞!」

  楊勇和衛王府聯合的獎賞幾名太醫也知道,單是這一筆巨財就能讓人嚥口水,可惜他們無能力領取,聽見太子說另有重賞,忍不住心跳加快。

  「謝殿下,救死扶傷是醫者的責任,貧道非是為獎賞而來,能不能治好衛王殿下,貧道沒有診斷前並無把握,不過,只要有希望,貧道當會盡力而為。」中年道士並無激動之色,一臉坦然。

  「很好,那就請道長為衛王診治。」楊勇將楊爽床前地位置讓了出來。

  中年道士毫不客氣地坐在楊勇剛剛坐著的位置上,將楊爽的手臂從被子里拉了出來,伸手搭脈,楊爽手上肌肉鼓起,本來強壯有力地雙手此刻卻軟綿無力,布上了一層不健康的臘黃色。

  中年道士搭脈很快,只用了數分鐘就放下,楊勇大為緊張:「怎麼樣?」

  「殿下稍安務燥,貧道還需要時間確認。」中年道士口氣微有不耐的回道。

  碰了一個軟釘子,楊勇悄聲向元清兒問道:「這個道士叫什麼名字?可知他的來歷。」

  元清兒一呆,連忙向衛王妃詢問,衛王妃又向幾名太醫詢問,只見大家紛紛搖頭,這幾名太醫見中年道士對答如流後,只顧絞盡腦汁想問題難倒對方,卻是連名字也忘記問。

  楊勇心中只希望中年道士不是只嘴巴厲害,能對衛王確診,找出治療辦法。

  道士已在衛王頭部查看了一遍,仍然不滿意,他將衛王身上的被子掀去,露出衛王整個病體,把背上的箱子放下打開,從箱中拿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來。

  衛王妃大吃一驚:「你要幹什麼?」

  道士恍若未聞,拿起剪刀就卡嚓卡嚓的剪向衛王身上的衣物,很快衛王的皮膚露了出來,元清兒啊的叫了一聲,連忙退出房間,衛王妃見到丈夫的身體,臉上微微露出紅暈,也跟著退了出去。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5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八十五章 蠱毒 老茅

  在那名中年道士的剪刀下,楊爽的上衣很快就被脫得一乾二淨,楊爽長年征戰,平時還看不到什麼,這下脫去衣服,全身都是鼓鼓的肌肉,許多地方留下了不少疤痕,這些傷疤無疑都是楊爽歷年所征戰留下來的。

  中年道士細細的在楊爽身上查看,就連一塊傷疤也不放過,若不是房中還有那麼多人觀看,陡然撞見,恐怕非讓人誤會此人有特殊愛好不可,身後觀看的幾名太醫面面相覷,一人實在忍不住問道:「他在幹什麼?」

  幾名太醫搖了搖頭,他們本來自以為自己的醫術才是最高明,對民間的醫生一向看不起,只是早上眾人輪番盤問,中年道士都對答如流,這才服氣。

  「笨蛋,這是在替衛王殿下查傷。」

  幾人大怒,轉頭向罵他們的聲音處看去,不由一愣,原來開口說話的卻是昨晚隨同皇帝一起過來的那名道士,眾太醫雖然以前不認識廣元,但對於昨晚廣元連皇帝也敢請出衛王房間的事卻記憶猶新,頓時閉嘴不言。

  只是幾位太醫心中未免嘀咕,昨晚這個廣元明明說衛王殿下的病是貓妖作樂,今天怎麼看到太子請人醫治也不反對。

  廣元對於新來的這名道士也很好奇,這麼多人都沒有查出衛王的病因,他當真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會診斷出來,他更加好奇衛王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反正練丹只是裝模作樣。他乾脆也擠了過來。

  「果然不錯!」正當替楊爽診斷的中年道士停了下來,用手指按在楊爽地一塊傷疤上。

  眾人都緊緊的盯著道士手指按住的地方,彷彿道士手指下面藏著什麼奇珍異寶,無奈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道長可是發現了衛王殿下的病症?」劉虎沉不住氣,連忙發問,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盯著中年道士,等著他回答。

  中年道士臉上並無喜色,望著楊勇道:「太子殿下。貧道想單獨向殿下回稟。」

  楊勇看了看一臉熱切的幾名太醫。揮了揮手:「各位愛卿先下去吧。」

  幾名太醫雖然不樂。卻不敢違背楊勇之令,廣元磨磨蹭蹭,不知該下去好還是不下去好,劉虎站在楊勇身邊,卻動也不動,最終房中除了楊勇,只還有劉虎和廣元兩人。兩名小道僮也被趕了出去。

  道士還是用眼看著劉虎,廣元兩人,示意他們出去,楊勇罷了罷手:「他們就不用了,本宮相信他們,道長有事可以說了。」

  「好吧,既然殿下吩咐,那貧道就說了。衛王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道士的話宛如石破天驚,讓楊勇回不過神來,若是中毒。這麼多太醫還有曇崇,廣元怎麼都查不出來?

  「殿下請看。」中年道士將壓在楊爽肌膚上的手指挪開,楊勇睜大眼睛,這裡除了一塊傷疤什麼也沒有看見,廣元和劉虎連忙也伸長脖子,他們看到地並不比楊勇看到地多。

  見楊勇一臉茫然,中年道士拿起楊勇地右手放在楊爽的那塊傷疤上:「殿下可以摸一下,和正常的肌膚有什麼不同。」

  「嗯,有一點硬。」楊勇答道,不過,傷疤有一點硬也是正常,楊勇又仔細感覺了一下,終於感到這裡還是和正常傷疤不同,楊爽的這塊傷疤應當是箭傷,由於大隋盔甲的防護作用,箭傷並不深,傷疤只有手指大的淺印,只是楊勇在傷疤的邊上卻感到黃豆大小地一團小硬塊,這硬塊既不在傷疤中間,和傷疤相比也要小的多。

  楊勇低頭,向手指下感覺到的硬塊仔細察看,楊爽正常的皮膚白淨,傷疤處稍有黑色,這個黃豆大小的硬快除了稍黑外,還夾雜著一絲紅色,若不萬分仔細,很容易被傷疤本身的黑色遮蓋。

  「這就是中毒的地方?」楊勇整個臉陰沉的可怕,楊爽既然是中毒,是誰如此大膽,敢對衛王下毒。

  道士點頭:「正是。」

  「這是什麼毒?道長可否醫治?」楊勇大為緊張地盯著道士,楊爽中毒之事再查不遲,眼下關鍵是如何將楊爽救活。

  「回殿下,這是一種蠱毒,出自於南方山林地區,貧道在南方曾經醫治過三名病人,實在慚愧,只救活過一人。」

  「蠱毒。」楊勇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腦中剎時間閃過前世武俠小說中對蠱地描述,端午之日,制蠱人將家中打掃乾淨,淨身吃素,跪在祖宗神位前向鬼神禱告,然後用十二種最毒之物放入大甕缸,埋入正廳當中,那些毒蟲在甕缸之中互相吞噬,最後只剩下一隻,制蠱人刺破自己的指尖,用心頭之血每日餵養這只蠱蟲,數年後蠱成,這只蠱就成為制蠱人的本命蠱,能根據制蠱人地心意,遠行千里,殺人於無形,蠱在人在,蠱亡人亡。

  楊勇當然不相信真有千里之外,殺人於無形的說法,但想起蠱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殿下,蠱毒難治,一在於傷口微小,輕易不能發現,二是毒性混雜,綜合了多種毒素,用藥太難,貧道也並無把握,只能勉力一試。」

  「好,還請道長馬上醫治,無論需要什麼藥材,本宮必定會幫道長弄來,不過,有一件事還需要道長幫忙,衛王中蠱毒之事還請道長保秘,本宮不想引起京城混亂。」

  巫蠱之術從秦漢就有記載,漢律規定如果有人家中飼養的蠱蟲已經成形並且致人死亡此人要處以極刑,家人流放三千里,飼養蠱未成形者流放。

  漢武帝晚年,江充正是詐稱武帝得病是由於巫蠱作樂人誣害太子,結果造成太子及其家屬全部遇難。連累而死前後共數萬人,巫蠱向來不分家,若是楊堅得知衛王中了蠱毒,下令京城查禁巫蠱,輕易就能掀起大獄,作蠱或者困難,但巫法只需雕一個木偶,寫上名字和生辰八字。用針扎即可。效果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不過很容易用來陷害他人。

  中年道士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朝庭掀起巫蠱大案,輕易就能捲進成千上萬止人地性命,他才要求眾人出去,單獨與楊勇說明。

  「殿下放心,貧道一定守口如瓶。」道士說完,眼睛轉向廣元和劉虎兩人。

  廣元連忙道:「殿下。貧道也一定守口如瓶。」

  楊勇滿意地點頭,廣元現在有把柄捏在手裡,何況他自己先前說是貓妖作樂,若對別人說衛王是中了蠱毒,等於自打嘴巴,而劉虎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自然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中年道士已經坐了下來。提筆開始撰寫藥方。筆走龍蛇,很快寫滿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單子,楊勇接過來看了一下。交給劉虎:「先將單子分成不同的數份,派人分散到各個藥房購買,若是外面買不到之物,才可以從太醫署取用。」

  楊勇如此小心,自然是怕有太醫從藥方中看出端倪,中年道士聞言一笑:「殿下不用如此謹慎,貧道開的藥方已有所考慮,外人不能從藥方中看出治療何病。」

  楊勇鬆了一口氣,既然看不出藥方,那就沒有必要麻煩,太醫署的藥許多都是精品,比起外面賣的藥物要好許多:「既然如此,那直接向太醫署領取吧。」

  「是。」劉虎馬上拿著藥方下去。

  見劉虎下去,楊勇才想起至今還不知道中年道士的名字,不由問道:「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回殿下,貧道孫思邈,殿下只需稱呼貧道孫道長即可。」

  「孫思邈。」楊勇再無知也聽說過後世大名鼎鼎的藥王,差點跳了起來,雙眼圓睜:「你真是孫思邈?」

  見太子如此激動,孫思邈心中一驚,想起一事,心道不好,原來在大成元年,楊堅任大丞相時,就有地方官員以孫思邈醫術高超向楊堅舉薦,楊堅征其為國子博士,孫思邈聽到楊堅對宇文氏大開殺戒,不願為楊堅效力,稱疾逃跑,隱居太白山(在今陝西郿縣)學道,煉氣、養形,研究養生長壽之術。

  這幾年,突厥,吐谷渾先後被大隋擊敗,大隋境內國泰民安,孫思邈才重新下山,四方游醫,由於楊堅對佛教地支持,道教也沾其光,對出家人無比寬容,孫思邈以道士打扮行走四方,一直逍遙自在,差點將自己徵召不就之事忘記,如今自己自動送上門,就是朝庭不怪罪他以前稱病之舉,重新將他征為國子博士或太醫,也非孫思邈所願。

  「貧道正是孫思邈,還請殿下恕罪!」孫思邈說完,跪了下去。

  「你真是孫思邈,何罪之有,起來,起來。」楊勇心中興奮難言,對楊爽地病信心大增,若孫思邈對楊爽治不好,恐怕天下就無人能治了。

  孫思邈雖不願為官,但對皇家收集地各類醫學典籍卻非常感興趣,這次揭榜替衛王治病,一方面是醫者父母心,另一方面卻是想藉機能進入皇家的藏書院,翻看收錄的前人醫書,將自己的醫術進一步提高。見太子絲毫不提以前徵召之事,孫思邈鬆了一口氣,從醫箱中取出銀針,替衛王先行針灸起來。

  劉虎一出來,馬上就被眾多太醫團團圍住:「怎麼樣,怎麼樣,那道士有說衛王得的是什麼病?」

  劉虎冷冰冰的回道:「無可奉告,這是道長開出來的藥方,太子殿下有令,太醫署立即將藥物備齊。」

  聽到劉虎無可奉告地回答,這些太醫都非常失望,見到劉虎拿出藥方,臉上又露出興奮之色,爭相觀看。

  「荒唐,荒唐,這是什麼藥方,金銀花既然要用一斤之多,用來泡燥嗎,還有這個地龍干和蠍子干怎麼能混在一起用?」

  「地龍干和蠍子干怎麼就不能混在一起,我看可以。」

  「這個澤瀉的量也太多了,若是煎服,一年也吃不完。」

  「恐怕不是煎服,是用來泡藥澡。」

  ……

  一見到這張藥方,眾太醫就爭執起來,這張藥方藥材用量奇大,還有許多相剋之物,若不是他們早上刁難了對方半天也沒有難倒對方,只會認為這張藥方是一名庸醫胡亂開的玩笑。

  「住嘴,殿下有令,太醫署馬上照方抓藥。」看到這些太醫只顧議論,劉虎大為不耐。

  幾名太醫嘀咕了幾聲,總算停止了討論,拿著藥方回太醫署領藥,他們對衛王的病已沒有信心,如果治不好,也有那道士領罪,除了少數人心有不甘外,大部分人都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甚至有人巴不得衛王治不好,以期挽回太醫署的名聲。

  衛王府離太醫院不過二三里的路程,半個時辰後,數大馬車的藥材拉進了衛王府,在衛王寢室外地大廳中,已架起了一口大鍋,上面放上盛滿清水地木桶,大鍋下,大塊大塊的上好松木正發出剝剝的響聲,鍋中地水已經開了,而木桶中的清水也在咕咕作響,冒出大量的白汽,再過一會兒,桶中的清水馬上也要沸騰。

  整個大廳中,所有人都被趕了出去,廣元的兩個道僮由丹爐工變成了燒柴工,還不時往大鍋下加乾柴,藥材一送進來,孫思邈馬上開始挑選藥材,加入到木桶中,等差不多時,命劉虎將全身插滿銀針的衛王從寢房中抬出,放入到木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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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八十六章 監軍 老茅

  桶中滾燙的清水雖然因為加入了大量的藥材溫度下降了不少,而兩名道僮在孫思邈的吩咐下也減小了火勢,不過,桶中的水依然冒出大量熱汽,人稍為靠近一下熱就會感到灼熱難耐,若不是楊勇對孫思邈深具信心,恐怕不敢同意哪個醫生如此治病。

  楊爽一放進藥水中,全身的肌膚馬上開始慢慢變紅,到了最後,簡直成了一隻烤蝦,大顆大顆的汗水從臉上滴了下來,連汗水都成了紅色。

  楊勇還以為自己眼花,後來卻越看看象楊爽流出來的汗水是紅色,正想走近觀看,孫思邈連忙攔住:「殿下,當心有毒,不可太過靠近。」

  大鍋下加柴的兩名道僮已用濕布摀住了鼻孔和嘴唇,孫思邈自己也是如此,楊勇只得停下腳步,指著楊爽紅色的汗珠道:「這是怎麼回事?」

  「回殿下,這正是侵入衛王身體肌膚中的蠱毒被藥材逼了出來,好在現在離衛王中毒只過去了二天,若是再遲上幾天就不會如此輕易了。」孫思邈語氣輕鬆起來

  看著紅色的汗珠,楊勇只覺得心驚,擔心的問道:「會不會將餘毒都逼盡?」

  孫思邈搖了搖頭:「殿下,此刻衛王並沒有脫離危險,要等衛王醒來貧道才能判定衛王殿下是否脫離危險,而且蠱毒最為難纏,即使衛王殿下醒來,至少需要數年時間才能將餘毒清除。」

  「數年時間。」楊勇聽得大皺眉頭,眼下大隋統一南方的行動已經啟動。楊爽最多一個月就需要親赴前線,如此一來,這次征陳地主帥豈不還是要換,只是衛王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能將衛王救回已是天大的喜訊,楊勇搖了搖頭,將其他雜念驅除。

  劉虎走了過來:「殿下,是不是該吃飯了。」

  得到劉虎提醒。楊勇才感覺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從昨晚到現在。自己已經七八個時辰沒有吃飯,看了看木桶中的楊爽,還是不放心的問道:「衛王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快則晚上,慢則明日。」

  「什麼,你是說王叔要一直泡在木桶裡到晚上。」

  孫思邈搖頭:「那倒不用,再過半個時辰就好了,不過。每天都要泡上一個時辰,要連續七天才行。」

  楊勇鬆了一口氣,若是泡到晚上,別說楊爽能否承受,就是父皇,母后過來看到這種情況,他又怎麼解釋楊爽的病症。

  雖然楊勇肚子空空,在飯桌上依然神思不捨。眼下有太多的事要解決。如何追查給楊爽下蠱之人,楊爽不能出征,又該用誰做主帥。如何向皇帝解釋楊爽的具體病情……

  這些事都是如此的緊迫,尤其是這個下蠱之人,若不找出來,誰知道此人會不會把目標放在自己或者元清兒,楊儼,楊格等人身上。

  楊爽清醒地比預計要早一些,在黃昏時就已經清醒過來,身體非常虛弱,全身一碰就痛,話也不能多說,楊勇鬆了一口氣,楊爽地命總算搶了回來。不過,出忽意料地是,儘管楊爽醒過來,對於追查下蠱之人也毫無幫助,楊爽對自己中了蠱毒之事毫不知情。

  蠱雖然沒有傳說能殺人於千里之外的本領,但蠱蟲畢竟是活物,只要相距不遠,下蠱之人就能放出蠱蟲,趁其不備鑽進衣服內咬上一口,有些蠱蟲一咬就能讓人痛徹心骨,有些蠱蟲咬人卻讓人毫無查察,要數個時辰甚至數天之後才發作。據孫思邈推斷,楊爽的蠱毒應當就是發作當天所中,若不是楊爽每日都要練功,蠱毒延遲幾天發作,基本上就無救了。

  楊爽一醒過來,楊勇馬上派人向皇帝匯報,不過,楊勇瞞下了楊爽是中蠱毒的事實,將功勞推到廣元身上,廣元誅除貓妖得力,衛王才能清醒,如今衛王已無生命危險,不過,衛王所中貓妖之毒已深,需要久治才能恢復。

  這番匯報虛虛實實,孫思邈並不在乎虛名,他要的只是想自由出入皇家藏書室而已,自漢代起,歷代封建王朝都設有掌管藏書的官吏。漢武帝時設太史令掌管天下之書。東漢時期,掌管圖書和文書的官員為校書郎和蘭台令史,桓帝曾期特設專管藝文圖籍地秘書監一職,可惜大漢數十萬卷藏書隨著諸侯四起,大多數毀於戰火。

  大隋建立後,宮廷藏書只有三萬餘卷,如今七年過去了,隨著經濟繁榮,文化發展,加上楊堅和楊勇的重視,每年都有大量民間書籍收進秘書監,如今秘書監藏書已增加到七萬餘卷,其中許多都是醫學孤本,對於孫思邈的要求,楊勇當然一口答應,他巴不得孫思邈能將前人的醫學典籍都整理出來,造福天下。

  聽到楊爽舒醒,楊堅和獨孤氏都大感欣慰,並沒有馬上過來探望,數十萬大軍調動,無數的糧食,器械需要向前線運輸,各種政令堆積如山,楊堅連每天三個時辰的睡眠也不能保證,楊爽既然沒有生命危險,他也就將精力重新放在國事上。

  不過,楊堅沒有忘記封賞廣元,第二天,廣元的封賞就下來了,賞絹五百匹,米五十石,錢五百貫,最大的封賞還是在大興城劃出一塊佔地數十畝地地皮供廣元建道觀所用,官府提供建築地全部材料和施工,半年後,廣元師徒三人就可以直接住進道觀,廣招門徒,而廣元也被楊堅封為通妙真人。

  一時之間,通妙真人在京城名聲大震,直有追上護國國師曇崇之勢,對於這個還沒有見到的通妙觀許多人也期待起來,只有曇崇有點莫名其妙,他壓根不相信什麼貓妖之事,又親自到衛王府查看,衛王府上下得到衛王妃的吩咐。自然是眾口一詞宣傳通妙真人捉貓妖地事跡。

  其實沒有衛王妃的吩咐,廣元糊弄那些下人也綽綽有餘,曇崇自然得不到什麼訊息,只是從太醫那裡才勉強得知事情原委:可能是一個揭榜的道士治好了衛王,只是這些太醫也沒有看到實際情況,提供不了更多的訊息,曇崇也無法將此事透露出去,只能爛在心裡。

  對於廣元的名利雙收。孫思邈倒看得開。不但拒絕了楊勇給他安排官職。就是賞賜也不要,他孤身一人,四海為家,若是帶著二百兩銀子和一千貫銅錢在身上,累也要把他累死。

  楊勇只得硬塞給他一個院子,安排了幾名丫環僕役侍候,並將所有賞賜搬進院子。楊爽的病至少要數月時間調養,這段時間孫思邈正好可以邊替楊爽治病邊進皇家藏書館查閱醫書,這麼久的時間總不能沒有住的地方,孫思邈才勉強接受。

  有孫思邈照顧楊爽,楊勇也放心返回東宮,不過,劉虎暫時留了下來作為衛王地護衛,沒有找出那名下蠱之人。楊勇很難放心。雖然楊爽不缺護衛,但楊勇懷疑下蠱之人就藏在護衛或下人當中,畢竟楊爽上下朝都帶著隨眾。生人很難接近楊爽下蠱。

  數天過後,楊爽身上那種紅色地汗水終於恢復正常,不需要再泡藥澡,楊爽地精神也完全清醒,只是依然全力無力,孫思邈每天都給楊爽針灸,熬藥調理。

  楊堅在十餘日後終於抽出時間過來看望楊爽,聽到楊爽的病要休息數月時,頓時目瞪口呆,在得知蕭巖率梁國臣民降陳時,楊堅就命韓擒虎,賀若弼,楊素等人大造聲勢,準備伐陳,當時有大臣勸皇帝要保守秘密,到時突然對大陳進攻。

  楊堅不以為然,士脆向全國下達詔令:陳叔寶彈丸之地,肆意擴張,貪得無厭,劫奪閭裡百姓,使民眾傾家蕩產;勞役無休止,窮奢極欲,晝夜顛倒;斬殺直言志士,誅滅無罪人家;上欺於蒼天,下造孽於百姓,違背諾言,犯我邊疆;朕以有道伐無道,正需大張旗鼓,又何需遮遮掩掩,朕當以此為詔令,出動大軍應天命誅除暴逆,永肅吳越之地。」

  如今這份詔令早已傳遍天下,大隋伐陳如同箭已在弦,難道能因為楊爽的病而推遲伐陳數月,那時整個大隋都會輪為南方的笑柄,可是如果不推遲,誰能接替楊爽?

  不過,楊堅沒有將這個煩惱在楊爽面前表露出來,安慰楊爽好好休養之後,楊堅和獨孤氏就失望的返回,數天之後,從宮中傳出休息,衛王的病雖然搶救過來,但至少需要休養數月。

  一時間,前往衛王府探病之人又駱驛不絕起來,這次不止拉關係那麼簡單,衛王作為統一江南的行軍元帥人選,即使有人有異議也不敢輕易宣之出口,只是如今衛王身體有恙,還能不能擔任行軍元帥之職?如果不能擔任,那又該誰來接替?誰都希望能從衛王嘴中探出口風。

  衛王妃雖然借口衛王需要休息,所有人都不接待,還是擋不住這股人潮,同時東宮也熱鬧起來,許多大臣都有意舉薦太子代替衛王,擔任行軍元帥,統領大軍滅陳,在大臣看來,太子是一國儲君,雖然打地仗沒有衛王多,可也曾經以弱勝強,十三歲就領軍打敗十倍自己的突厥人,無論是身份還是能力,擔任行軍元帥都綽綽有餘。

  只是無論是多少大臣舉薦,都彷彿石沉大海,若是有人在朝堂上提議,皇帝馬上推托太子需坐鎮京城,不可輕動。

  大臣們整天熱熱鬧鬧,議論征陳的主帥人選,太子無疑支持的人最多,還有就是晉王楊廣、楊俊也有不少人支持,至於楊秀、楊涼雖然都獨擋一面,畢竟年齡還小,支持的大臣不過數人,除了這些皇子外,皇帝的侄兒河間王楊弘,道王楊雄等人也有不少大臣支持,反而是前線正在統領大軍的韓擒虎,賀若弼,楊素等人少有人提及。

  或許陳叔寶還在做著劃江而治的美夢,隋朝重臣都清楚隋陳兩國差距有多大,這次大隋調動數十萬兵力,就是要一舉攻滅陳國,滅國之功,哪個大臣又敢主動爭取,除非他不要命了。

  「殿下,那麼多大臣支持殿下,殿下為什麼不主動向皇上請旨?只要殿下向皇上請旨,皇上還能不答應不成?」屈突通大聲地問道,雖然許多大臣推舉太子擔任滅陳主帥,但楊勇自己卻一直沒有表態,屈突通只覺得心中發癢,今天楊勇剛剛下朝就忍不住發問。

  「胡鬧,殿下自然有殿下地考慮。」呂沐霖在旁邊沒好氣的答道。

  現在朝中的局勢很微妙,前線對大陳地戰爭已經開始,各種物質和兵力也源源不斷運往前方,偏偏主帥的位置沒有定下來,呼聲最高的太子卻沒有主動向皇帝請旨,皇帝好像也舉棋不定。

  「放心,這次本宮不用自己請旨,場。」楊勇微微笑了起來。

  數天之後,皇帝又一次到衛王府探望衛王的身體,這一次楊堅從衛王府回來,馬上下旨,命令晉王楊廣、秦王楊俊、清河公楊素三人分為三路行軍元帥,統領九十名統兵總管,共五十二萬大軍向南陳進攻,而太子楊勇則作為監軍,節制各路兵馬調度。

  拿著皇帝的旨意,楊勇心中微泛苦意,帝王心術,果然深不可測,不過,這種情況對楊勇來說最好,即不會讓自己功勞過大,現在就讓皇帝感到威脅,也不會讓楊廣,楊俊兩人功勞過大,威脅到他儲君的地位。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6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八十七章 少年熱血 老茅

  廬州:古廬子國,又名巢伯國。春秋時舒國及群舒諸國,大隋立後,為統一南方作準備,隋置廬州,從開皇二年起,韓擒虎就是廬州總管,整個廬州駐紮著大隋一萬常備軍,加上戰時徵集的府兵,最高時兵力可達十萬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軍事重鎮。

  五月的廬州氣候宜人,只是雨水卻很是討厭,唏唏嗒嗒的雨水一直下個不停,這雨水不但使得來往廬州的行人大為減少,也使得人員和物質轉運困難。

  「這該死的雨。」望著從屋簷上流下來的雨水,韓擒虎喃喃咒罵,這個雨不大,卻是煩人,讓人外出都不便,更不用渡江對南陳襲擊了。

  自從來到廬州以來,韓擒虎無時無刻想著提大軍跨過長江,直接殺到建康城下,將南朝皇帝陳叔寶親手活捉,只是以前由於突厥人的牽制,大隋的國力側重於北方,一直只能小打小鬧,沾點小便宜。

  韓擒虎今年剛過五十虛歲,身體粗壯,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剛來廬州時才四十五歲,正當壯年,如今眼看五年過去了,卻沒有立下什麼功績,反而是楊爽、虞慶則、達奚長儒、史萬歲等人因為對突厥的赫赫戰功名揚天下,甚至連長孫晟、羅藝這樣的後生小子也因為對突厥人的戰功獲得陞遷。

  韓擒虎更是心癢難忍,梁國生變的消息傳來,韓擒虎就如同小孩過年一般高興萬分,南陳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從大隋口中奪食,這不是明顯引得大隋馬上對他們進攻嗎?

  果然,四月之後,皇帝討伐南陳的詔令就送到前線,接到皇上地詔令,前線上下都士氣大震,準備對南陳進攻。可惜等到人員物質準備的差不多時,卻被雨水擋住了腳步。

  兩名戴著斗笠。身披厚厚蓑衣的騎士從遠處向總管府的方向奔來。馬蹄不時踩在爛泥中。發出「,」的聲響,到了總管府,猛的一提韁繩,馬兒穩穩的停了下來,騎士翻身下馬,快步走向總管府大門。

  「站住!幹什麼的?」守門地親兵連忙伸手攔住。

  兩人連忙把斗笠摘了下來。露出自己地面容:「是我們,有緊急情況向大人匯報。」

  「原來是兩位大人,請!」門衛馬上看清這兩人都是總管大人最器重地兩名部將,連忙將大門去路讓開。

  兩人重新戴好斗笠,衝過大門後面的小廣場,韓擒虎就站在大堂門口,驚訝的看著衝過來的兩人,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回來了。本官不是讓你們在歷陽前線盯著南陳的動靜嗎?」

  「撲通。」一聲。兩人重重的跪下:「末將該死,對不起總管大人。」

  「什麼該死,難道南人打過來了。你們丟了防線。」或許是韓擒虎自己都認為這個假設太荒唐,忍不住呵呵大笑起來。

  兩人搖了搖頭,韓擒虎大聲喝道:「沒丟防線你們急什麼,起來,即使你們強搶民女,逼死人命,本官也可以為你們作主,你們怕什麼?」

  兩人臉上卻沒有什麼輕鬆之色,一人吞吞吐吐地道:「回大人,不是強搶民女。」

  「那你們怕什麼。」韓擒虎納悶起來,騰的想到一個問題,臉色頓時大變:「莫非是咢和靖兒出了什麼事?」

  「回大人,小公子和表少爺兩人獨自駕船過江去了。」一人哭喪著臉道。

  「什麼,這兩個混球,氣死老夫了。」韓擒虎差點跳了起來:「你們,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攔住他們,若他們的身份暴露了,你知道南人會怎麼對付他們。」

  小公子和表少爺指的是韓擒虎的小兒子韓世咢和外甥李靖,韓世咢和李靖出身將門,從小就顯露出文武才略,尤其是李靖,雖然小小年紀,兵書韜略爛熟於心,韓擒虎有時與他談論兵事都經常拍手叫絕,出於對李靖的喜愛,韓擒虎把他從妹夫李詮那裡要了過來,親自傳授兵法武藝。

  兩人今年都剛滿十六歲,只是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會在大戰前跑到敵國,在後世,這個年齡的小孩正是血氣方剛,充滿叛逆地年齡,韓世咢和李靖兩人也不能免俗,他們兵法,武藝在同齡人當中都是佼佼者,只是以他們地年齡,卻注定不可能獨擋一面,一腔熱血無從釋放,眼下大戰方起,兩人乾脆決定親自到南陳去一場,一方面是將兵書與實際結合,一方面是想摸清陳國的情報,立下大功。

  自己家的臭小子也就算了,若是李靖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怎麼有臉與妹子和妹夫相見。韓擒虎越想越氣,抬腳向兩人踢去:「你們都是死人,數千人地軍營竟然看不住兩個小孩,還讓他們駕船過江,若是敵人摸過來,你們莫非也毫無所覺。」

  兩人不敢躲閃,硬挨了韓擒虎兩腳,心中不免有點委屈,若是平時,莫說有人駕船過江,就是從江面上飛過來一隻野鴨也會被前線的水軍截住,只是這數日連著下雨,雖然不是什麼大雨,但整個江面飄著一層濛濛的細霧,數十丈外就看不見人影,韓世咢和李靖兩人精通操船之術,隨便偷一條船過江,誰能發現。

  見兩人不躲閃,韓擒虎總算收起了腳,他心知此時再怪罪兩人也無濟於是,想起李靖,韓世咢年齡雖小,卻一身武藝,而且精明過人,到了南陳,未必會暴露身份。

  「起來吧,馬上傳令下去,若有密探發現兩人行蹤,就是綁也要把他們綁回來了。」韓擒虎頓了一下,又揮了一下手:「還是算了,任他們折騰去吧,若是因為這兩個小子將密探暴露,反而得不償失。」

  「是,多謝大人。」兩人如同大赦。從地上站了起來,不過,他們從歷陽馬不停蹄的趕到府城,本身已經被雨淋濕,又多了兩個腳印,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看著兩個愛將地模樣,韓擒虎有點不忍心,高聲叫道:「來人。」

  韓府管家應聲而入:「老爺。什麼事?」

  「帶他們下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還有。剛才的事必須嚴格保密,尤其是不能傳到夫人耳中,否則本官決不輕饒。」

  「是,小人明白。」管家連忙點頭,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說來也怪,大隋不但皇上患上了氣管炎。就是許多大臣也是如此,最有名的莫過於清河公楊素,府上明明養著許多年輕美貌的歌妓,卻一個也不能碰,成為京城笑談,自家老爺雖然有幾個小妾,家中一切依然是夫人作主,若是夫人得知少爺和表少爺一起過了江。恐怕家中馬上就會鬧翻天。

  「還有你們兩個。本官就不留你們了,換完衣服就馬上回前線,不要被夫人看到。」

  「是。末將明白。」兩人連忙跟著管家轉身下去,出門還聽到韓擒虎的罵聲:「這兩個小兔崽子,若是回來後,老子非打斷他們的腿不可。」

  開皇四月,隋皇討伐陳國的詔令照樣傳到南陳,陳叔寶聽聞,心中大為慌亂,派遣大將周羅侯統兵駐紮長江峽口,以拒隋軍,又派散騎賞侍袁雅出使大隋,想重申雙國交好。

  派出使者後,陳叔寶自以為可以向北方解釋清楚,大不了賠一點財物,又重新躲入後宮,整日與後宮嬪妃嬉戲,雖然江北厲兵秣馬,磨刀霍霍,整個建康依然是歌舞昇平,一副太平盛世地景象。

  徐德言獨自一人坐在一家小酒館地靠窗位置上,默默地喝著悶酒,他少年時即有神童之名,文采風流,後來被樂昌公主招為駙馬,一時成為佳話,樂昌公主不但美貌,而且才華過人,婚後兩人夫唱夫隨,徐德言又升任朝廷侍中,可以說官場,情場兩得意,只是眼下大陳江山搖搖欲墜,偏偏皇帝和朝中諸公都渾不在意,還以為可以憑著長江天險劃江而治,讓徐德言心急如焚,只是他的建言陳叔寶卻一概不聽,只得每日借酒消愁。

  這家酒館雖小,但乾淨,整潔,尤其是幾道主菜仍是店中特色,因此吸引了不少顧客,若是不下雨天,要想單人坐一桌幾乎不可能。

  儘管如此,這家小店除了徐德言外仍有四五桌客,其中一桌是兩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一人稍矮,面孔黝黑,另一人卻身材修長,比普通的成人還要高上半頭,若非面孔還很稚嫩,猛一看會以為是成人。

  徐德言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兩人,是因為兩人身強體健,舉止不凡,雖然連點了五六個菜餚,轉眼就吃了一大半,卻不會讓人感覺粗魯,徐德言一眼就可以斷定,這兩名少年出身必定良好,在建康,能找到兩名出身良好,不塗脂抹粉,不在公共酒樓大聲喧嘩的年輕人,實屬難得。

  除了兩名少年一桌,還有二桌是數名商人模樣的人佔據,這些人也都在默默的吃著酒菜,最讓人討厭地卻是中間被六七名少年佔據的位置,這些人叫了一大桌子酒菜,高談闊論,旁邊立著幾名僕人侍候,他們所談的無非是哪座青樓姑娘最美,哪座青樓的姑娘最懂得侍候人,還有哪座青樓又來了青倌人。

  這些少年雖然都不到二十歲,可是一個個腳步虛浮,臉色青腫,一看就知道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其中一名叫得最高聲的少年徐德言都認識,正是當今最受皇帝寵信的中書舍人施文慶的侄子。

  徐德言也不知今天刮了什麼風,竟然會在這個小酒館碰到施文慶的侄子,施文慶論職位只是中書舍人,不過五品官員,只是陳叔寶平日極少上朝,若有大臣要求見皇帝,必須通過施文慶,沈客卿兩人,陳叔定對兩人又極為信任,這讓兩人權力大漲,連朝中一兩品大員都不得不巴結兩人,否則連皇帝地面也見不到,莫名其妙就會罷官去職。

  正中眾人各不相干時,一個渾身沾滿泥污地年輕漢子從酒館門口經過,突然眼睛一亮。跌跌撞撞的走進酒館,雙眼死死地盯著地上地一個豬膀,只是豬膀旁邊守著一隻大黑狗,讓進來的年輕漢子不敢造次。

  這隻大黑狗是中間那桌少年所帶,地上的豬膀仍是這群少年丟給大狗的食物,只是這隻大黑狗早已吃得肚子滾圓,面對這只至少三四斤重的豬膀子實在吃不下,乾脆動也沒動。就這麼守著豬膀子。

  「吼。」這只畜牲自己吃不了。看到那名年輕漢子死盯著自己的食物。卻是不滿的叫了起來。大狗地叫聲驚動了那群少年,看到年輕漢子身上地污泥,這群少年都厭惡地掩上鼻子,大叫起來:「臭叫化子,走開,走開。」

  店家聽到聲音也連忙趕了過來,見到這名年輕漢子全身污泥進入自己的酒館。不由大怒,從後面抄起一根木棍劈頭劈腦的向年輕漢子打去:「滾,死花子,趕走我的客人你怎麼賠。」

  那名年輕漢子被打的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卻是不肯離開酒館,他已數天沒有吃飯,眼下外面又下著雨,無從乞討。若是出去。恐怕晚上就會凍餓死在街頭。

  其餘各桌的人聽到聲響,吃驚的望向門口,徐德言看到旁邊一桌地那兩名少年都是一臉怒色。那名矮個少年騰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正要說話卻被高個子少年拉住,輕輕的在矮個少年耳邊說了一句,矮個少年頓時象洩了氣的坐了下來。

  徐德言搖了搖頭,對兩名少年稍有一點失望,他站起來,正要喝止店家,另一個聲音先響起來:「店家,住手。」

  徐德言疑惑的朝聲音處望去,喝止店家的正是施文慶的侄兒,心中更加納悶,難道這位施少爺轉性了,只得重新下來,繼續觀看。

  陳國的佛教沒有經過北方地滅佛過程,現在佛門勢力雖然比不上滅佛前地北方,卻比現在的大隋寺院還要多,若是平時有人乞討,店家多少會施捨一點殘羹冷飯,以積自己的陰德,店家早已看出這一桌少年不是普通人,生怕乞討者惹怒了那群少爺,那時不但乞討之人會倒霉,連他地酒館也會被連累,才如此兇惡,見到那群少爺中有人主動開口,店家頓時停止繼續痛打,討好的道:「幾位少爺,有什麼事?」

  「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是。」店家收起棍子,又對年輕漢子警告道:「放聰明點,不要惹少爺們生氣。」

  施少爺居高臨下的望著地上的年輕漢子:「你很想吃豬膀?」

  「我已數天沒有吃飯,求少爺施捨一點,白飯也成。」

  「有豬膀子不吃,吃什麼白飯,你也知道這個豬膀是有主之物,它是小黑的食物,不過,本少爺看你可憐,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搶過小黑,這個豬膀子就歸你了。」

  看著地上的豬膀子,年輕漢子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忍不住嚥了數口唾沫,問道:「少爺,怎麼搶?」

  「很簡單,本少爺將豬膀拋起來,你和小黑同時行動,只要你搶過小黑,這個豬膀子就賞給你了。」

  看了看這條半人多高的大狗,年輕漢子遲疑起來,其餘少年聽到施少爺的提議,頓時高興萬分,在旁邊大叫。

  「搶呀,只要搶到了就是你的。」

  「臭花子,這可全是肉,你一年都吃不到一次,還不快搶。」

  ……

  「好,我搶!」年輕漢子還是忍不住豬膀子的誘惑,答應了下來。

  「哈,哈。」這群少年狂笑起來,在眾人的狂笑中,施少爺從地上撿起豬膀子,拋向高空,豬膀升到最高處,落了下來。

  年輕漢子全神貫注在豬膀身上,豬膀剛落下,他就跳了起來,雙手接住豬膀,不顧上面沾滿灰塵,放在嘴中狠狠的咬了一口,只是突然聽到嗷嗚一聲大叫,接著腿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卻是那條大黑狗見搶不過年輕漢子,乾脆張開嘴緊緊的咬住了年輕漢子的大腿。

  年輕漢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手中的豬膀也掉在地上,雙手拚命的拍打著咬自己的大黑狗,只是年輕漢子已數天沒有吃飯,雙手無力,那條黑狗剛開始還嚇了一跳。感到落到自己頭上的拳不重,黑狗得意起來,嗚嗚地咬住年輕漢子的大腿就是不放。

  「好,咬他!」

  「咬死他!」

  ……

  這些少年沒心沒肺,絲毫不把一條人命放在眼中,見到年輕漢子被狗咬,非但不制止,反而替自己的狗加油起來。

  「砰」的一聲。正在撕咬的黑狗突然間飛了起來。重重的落到丈遠之地。黑狗哀鳴一聲,從嘴中吐出一塊人肉,翻身爬起,夾起尾巴躲到主人的身後。

  「臭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了,竟敢踢我地小黑。」施少爺手指著正扶起年輕漢子地那名矮個少年破口大罵,他剛才看得清楚。正是這名矮個少年一腳踢在大黑狗身上,雖然這條狗不是他所有,卻讓他大感失了面子,若不是看這名少年孔武有力,他早已一巴掌打了過去。

  這名矮個少年就是韓世咢了,而另一人自然就是李靖,兩人膽大包天,過江之後竟然直接來到建康。韓世咢在廬州時就經常喜歡打抱不平。他是廬州總管府地公子,在廬州無論如何打抱不平也沒有人敢惹,到了建康也難改其脾氣。若不是李靖拉住他,韓世咢早衝過來了,見這群公子竟然放任惡狗咬人,李靖再也攔不住他,只得也跟了過來。

  「哼。」對於這位施少爺的指責,韓世咢理也不理,自顧自的從衣袖上撕下一塊布料,將年輕漢子傷處包紮起來。

  「你耳朵聾了不成?」施少爺再也忍不住了,揮了揮手:「上。」

  數名僕人氣勢洶洶的向韓世咢的方向撲過去,李靖歎了一口氣,將幾名僕人攔住:「各位,有話好說。」

  「小白臉,滾一邊去,敢惹我們家少爺,你那個同伴死定了。」一個僕人提出缽大的拳頭,向李靖砸來,只是拳頭到了半空中,那名僕人突然發現再也砸不下去,自己的拳頭落到了小白臉地手中,他連忙用力卻是無法抽出來。

  「呼。」又一個拳頭向李靖砸來,李靖手一轉,先前的那名僕人頓時停不穩,代替了李靖挨上了另一名僕人的拳頭。

  「。」這一拳正砸在那人的鼻子上,頓時鮮血直流。

  「唉喲,你怎麼打我?」

  「、、。」拳拳入肉聲,向李靖衝過來的四名施家僕人個個鼻青臉腫,他們多數是由於李靖躲閃太快,或故意用壞,挨上自己人拳頭;一時之間,酒館中驚叫連連。

  「沒用的東西,別丟人現眼了,快回來。」施少爺和一幫少爺看得清清楚楚,這四名家丁根本不是人家對手,無奈他們這次出來只帶了四人,至於他們自己身嬌肉貴,自然不會自己上場。

  四名家丁悻悻的退了回來,一幫少年恨恨的指著韓世咢和李靖兩人:「你們等著,有種別跑。」

  李靖心中付道:「不跑才怪。」

  李靖正要等那幫少年出去之後,也馬上招乎韓世咢跑路,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慢著,你們放狗咬人,又吃飽喝足,想就這麼一走了之?」

  「誰還敢管少爺地閒事。」那幫少年大怒,憤怒地朝出聲處看去,只是聲音馬上變成了驚訝:「徐大人。」

  徐德言是皇帝的妹夫,正是少數幾位不用巴結施文慶,沈客卿兩人的官員,這些少年徐德言雖然大半不認識,但他們卻全部認識徐德言,見徐德言在此,大部分少年都心中叫苦,怎麼這個書獃子偏偏在這裡。

  徐德言手無縛雞之力,只是凡事都認真之極,雖然這些年皇帝對徐德言有所疏遠,但柳太后尚在人世,柳太后對樂昌公主最為疼愛,有柳太后在,徐德言就能在皇上身邊說上話,連施文慶也數次被徐德言彈駭,施文慶卻拿徐德言無可奈何。

  「徐大人,你待如何?」施少爺心虛地道。

  「向這位被咬傷的兄弟賠禮道歉,再留下醫藥費,否則,本官馬上進宮向皇上稟報,彈駭施文慶縱侄行兇。」

  「向他賠禮道歉?」施少爺大為不樂,只是若徐德言真向皇帝彈駭,雖然對他叔叔也無可奈何,只是叔叔回到家中,絕對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少爺,那狗不是我們的。」一名僕人連忙提醒施少爺。

  施少爺頓時反應過來:「徐大人,你找錯人了,這狗可不是施家的,你要找得找他。」說完,施少爺手指向黑狗前面的那名少年。

  雖然對施少爺不講義氣憤慨,那名少年卻不得不站了出來,從身上掏出一個錢袋,放在桌子上:「這裡有二十兩銀子,夠了嗎?」

  「道歉!」

  少年磨磨蹭蹭,失了錢財事小,若是向一名乞丐道歉,他以後在同伴面前哪還有面子。

  「大人,算了,算了。」那名年姓漢子已被這番轉變驚呆了,見一名富貴人家的子弟要向自己道歉,大感不安,連忙掙扎著說話。

  「諾,不是我不願道歉,是他自己不要我道歉。」少年說完,飛快的走出酒館,那條黑狗緊跟在主人後面,其餘少年也連忙一哄而散。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6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八十八章 打擊 老茅

  李靖打量著這個為自己解圍之人,眼前之人二十五六歲,面容俊美,身上是一件普通的青衣,從外表看只會認為是一名普通的世家子弟,只是從剛才那幫少年對此人的忌憚來看,李靖當然知道此人定然在南陳朝中地位不低,心中不由嘀咕,千萬不由被此人瞧出破綻來才好。

  見到乞討的年輕漢子被黑狗咬傷處鮮血直流,徐德言心中有微有愧意,若他早點喝止那幫少爺,這個年輕漢子根本不會被大黑狗咬上一口,不過,倒是讓他看清了兩名少年的人品,有意與兩人結識,遂道:「兩位小兄弟如此見義勇為,實屬難得,還未請教兩位兄弟大名。」

  韓世咢抬頭看了徐德言一眼,默不作聲,此人明顯可以先阻止這幫少爺的惡作劇,卻任由事情發生,雖然替他們解了圍,韓世咢對他卻毫無感激。

  李靖比韓世咢更懂人情,若是沒有此人,他們得罪了那幫公子,現在恐怕只有在建康城東躲西藏,連忙還禮:「不敢,不敢,這是我堂弟蕭咢,我叫蕭靖。」

  蕭是梁國大姓,數月前蕭巖,蕭獻兩人剛剛率十多萬軍民投奔陳國,其中姓蕭之人沒有一萬也有數千,李靖正是打著冒充新從梁國遷過來的十數萬軍民中人,料別人也難予察覺。

  果然,徐德言一聽兩人姓蕭,果然馬上就想到前一段時間過來的梁國軍民:「兩位小兄弟莫非是梁國人?」

  李靖歎了一口氣:「先生差唉,梁國已不復存在。我等皆是陳國之民。」

  「對,是徐某說錯了,兩位兄弟現在自然是陳國人。」徐德言更是高興,原來這兩人出自梁國,難怪沒有建康子弟的紈褲之氣,如今陳國正需用人之際,徐德言已打算再考慮察一下兩人,若不沒有問題就推薦他們為官。

  李靖向徐德言請教姓名後。才得知徐德言是當朝駙馬。難怪那些少年會退走。不過,李靖對徐德言地身份沒有在意,他注意的只是陳國幾名大將的動靜,一個附馬,又不領兵,大戰一起,能起什麼作用。

  李靖腦中已經盤算起來是否要與徐德言拉近關係。駙馬好呆也是皇室成員,若是能通過他得到陳國朝中狀況,最好不過,若是李靖知道徐德言有薦他們為官之意,必定會打消主意,馬上離開,若當真為官,他們捏造的身份根本經不起查詢。

  被他們救下來的那名年輕漢子血依然在流。若沒有徐德言在。李靖,韓世咢最多能給他一點錢財讓他自己去治傷,有了徐德言則是截然不同。很快讓店家為他請來了郎中,在請來郎中之前,先端上食物讓他吃了個飽,趁著這個功夫,三人也大概瞭解了一下年輕漢子的身世。

  這名年輕漢子名叫張二牛,仍是建康數百里外的一名普通農戶,父母早亡,和哥嫂一起生活,家中一共有十畝水田,還有十餘畝桑田,二十多畝山地,每年雖然辛苦,溫飽卻不成問題,年景好時逢年過節還能吃上大魚大肉,做上幾身新衣服,能生活的如此,莊稼人一輩子就基本上不用發愁了。

  不過,這種情況維持到至德二年,(大隋開皇三年)就變了,由於大隋皇帝惱怒陳國皇帝回信地無禮,兩國交戰頻頻,每年在夏收或秋收之時,隋國就出動大軍進攻南方,而為了抵禦北方地進攻,張二牛和他哥哥每年快到收割莊稼時就被征發,等到隋軍退去時,除了他嫂子在家中能勉強收回二三成外,其餘莊稼早已爛在地裡。

  這點收成交完稅之後就剩不了多少,頭兩年張家憑著自己地家底還能支持,到了至德四年,張家已經靠賣地過活了,雖然他家的地都是良田,只是勞力稀少,種出來的田到了時候也無力收割,只能賤賣,到了禎明元年,也就是去年,該賣的都賣了,張家十畝水田,十餘畝桑田,二十多畝山地除了留下二畝水田,三畝桑田,其餘全沒了。

  這幾畝田地,若是平時,哥嫂兩人侍弄綽綽有餘,到了忙時,張二牛也必定會征發徭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加上哥嫂又添了兩個孩子,再也負擔不了多一張嘴,看著每天餓的哇哇叫的兩個侄兒,張二牛只得主動出來找食,一路乞討到了建康,本以為建康繁華,找食也容易,沒想到差點餓死。

  聽完張二牛的敘述,三人都一時默然,徐德言雖然見識不凡,但還是第一次接觸張二牛這樣地鄉民,從張二牛的敘述中,徐德言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陳國象張二牛這樣的家庭絕對不止一個,而是成千上萬,這些年,陳國一直要應付隋國一年兩次大規模的進攻,開始陳國上下都緊張萬分,只是每次交戰最多一月,短則半月多一點時間,隋國就偃旗息鼓,數年來一直如此,陳國上下對隋朝的舉動開始莫名其妙,漸漸陳國就見怪不怪,當成常例,沒想到原因在此,雖然隋軍在戰場中雖然沒有沾到太多便宜,但陳國的國力在一次次徵召中已經大量消耗。

  韓世咢和李靖卻有些尷尬,他們還以為自己救了張二牛,沒想到令張二牛淪落到如此境地正是他們的父親,舅舅,去年地兩次行動他們還親自參與其中。

  好在沒令他們尷尬多久,店家請地郎中就已來到,替張二牛包紮上好藥後,因張二牛的傷見不得水,徐德言倒是熱心,雇了一輛牛車要將張二牛拉回駙馬府,並邀請韓世咢和李靖一同前往,兩人本待處理完張二牛的事就與徐德言分道揚鏣,只是架不住徐德言地熱情,只得答應前往作客幾天,兩人打定主意,一旦有什麼不對。馬上逃跑。

  韓擒虎口中雖然表示不管韓世咢、李靖兩人的安危,但過了幾天,還是忍不住向江南地密諜下達命令,一旦發現兩人的行蹤,馬上把他們勸回來。只是隋國的密諜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韓世咢和李靖會住到駙馬府,而且隔著長江,消息傳遞不方便,連著十餘天。韓擒虎得不到自己兒子和外甥的絲毫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以韓世咢和李靖兩人的身份。若是讓陳國發現或者抓住,必定會大張棋鼓,唯恐大隋不知,韓擒虎只得放下對兩人的擔心,準備迎接行軍元帥晉王及監軍太子殿下的到來。

  馬蹄翻飛,車輪滾滾,大路上塵土飛揚。一隊數千人馬的大軍沿路滾滾行軍,中間旌旗林立,兩面赤色地龍旗更是引入注目,大周尚黑,所以軍旗都是黑色,而大隋尚赤,軍旗也改為赤色,而赤色地龍旗。只有親王一級才能使用。

  一支隊伍中有兩支赤龍旗。這表明這支隊伍中有兩位親王,其中一面赤旗著繡著六個黑色大字「征南行軍元帥」,別一面赤旗中繡著地卻是「征南監軍」四字。

  為了這次滅陳的主帥人選。楊堅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將統帥一分為三,為了突出太子的地位,又不能讓太子領太多的功勞,給太子一個監軍的身份。

  能使用這兩面赤旗的除了太子楊勇,另一人就只有晉王楊廣或秦王楊俊了,楊素雖然也是行軍元帥,卻不是親王,自然無法用赤龍旗。

  長江防線數千里,隋軍處處可以發起進攻,其實分成三路行軍元帥比單獨一個行軍元帥更加靈活,眾臣也沒有異議,唯一讓人感覺意外的就是楊素也是三路行軍元帥之一,這也就意味著楊素地地位還在數年來一直準備滅陳的廬州總管韓擒虎和吳州總管賀若弼兩人之上,這多少讓韓,賀兩人心中不服氣。

  不過,楊素作為第三路行軍元帥,他的任務是從長江上游峽口處對南陳發起進攻,與韓,賀兩人互不搭架,才避免了矛盾,第二路行軍元帥秦王楊俊,他將率軍駐紮在漢口一帶,節制調度中游各路人馬,而第一路行軍元帥是晉王楊廣,楊廣不但節制揚州,廬州等各路人馬,手下包括韓擒虎,賀若弼,青州總管燕榮等猛將,兵員和第二,第三路加起來相當,而且對準的目標直接是陳國的都城建康。

  從這次出戰的計劃不難看出,第一路才是隋軍主力人馬,因此作為監軍,楊勇出京之後,直接就奔廬州方向而來,中途與從并州出發的楊廣剛好碰到一起,兄弟兩人自然是並成了一路。

  從京城出來時,空氣還有點微涼,越往南方,天氣就慢慢熱了起來,現在還是五月中旬,太陽雖然不強烈,只是運動稍快一點就讓人大熱淋漓。不過,一路上都是山青水秀,景色秀美,讓一路行軍的眾人大飽眼福,薛道衡更是詩興大發,與楊廣兩人一唱一和,幾乎每日都要作詩吟對。

  前方一匹快馬急馳而來,在離大軍數十步外騎士勒住韁繩,在戰馬地嘶叫中,騎士跳下馬背,向前急走數步:「報,前方三十里就是廬州了。」

  一名軍官揮了揮手:「好,下去休息吧。」

  「是,多謝大人!」

  等到探馬下去,那名軍官臉上忍不住露出喜色,撥馬轉身向後,直奔向赤龍旗下,隔著數十步就大喊起來:「太子殿下,只有三十里就到廬州了。」

  楊勇笑了起來,道:「屈愛卿何必如此著急,本宮與晉王皆在此,難道監軍和行軍元帥未到,前線將士就能自行滅陳?到了前線,仗自然有地你打。」

  屈突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殿下是監軍,未將自然一切聽殿下吩咐。」

  楊勇瞪了屈突通一眼,大聲向後面吩咐道:「通知下去,此地離廬州只有三十里,大家加快腳步,今晚在廬州宿營。」

  楊勇的話很快傳了下去,無論是東宮護衛還是楊廣所帶地人馬,眾人都已走了一個多月的路程,路上再美的風景也會讓人感到疲累,聽聞馬上就能到達目的地,頓時一陣陣歡呼聲響了起來:「萬歲!萬歲!」

  薛道衡策馬來到楊勇身邊,大聲道:「殿下才氣過人,微臣仰慕已久,只得這些日子卻不聞殿下的詩作,讓微臣心中騷癢,如今就要到達前方,刀兵四起,再無閒瑕,不如今日殿下賦詩一首,也能解微臣一個心願。」

  「是啊,大哥,這些日子只有王弟與薛先生作詩吟對,大哥卻不曾參與,王弟總覺得遺憾,不如大哥現在就作一首,你看四周景物,大隋將士皆可入詩,大哥何不讓大家都開開眼界。」楊廣也在旁邊插嘴道。

  對於此次自己擔任行軍元帥,而楊勇擔任監軍之事,楊廣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若是沒有監軍,他作為第一路行軍元帥,攻滅陳國之後,論功行賞自然是以他為大,如今多了一個監軍,不但使他功勞減少,而且太子在軍中,必定會令他縮手縮腳,若是讓那些將領選擇,恐怕會聽太子之命勝於聽他之命。

  雖然此時未必就有對楊勇取而代之的心思,只是楊廣從小就爭強好勝,偏偏武藝,軍功都不能與大哥相比,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詩詞,本來他以為自己的詩詞遠在大哥之上,沒想到憑著一首鵲橋仙,太子的文采一下子全國傳誦,大哥根本就沒有用心研究過詩詞,若是說文采也在他之上,打死楊廣也不相信,無奈看到這首詞,楊廣不得不承認,他作一百首,一千首也比不上一首,楊廣不由懷疑這首詞根本不是楊勇所作,今天藉著機會也是想重塑自己在文才上的信心。

  「好吧,即使如此,那本宮就作一首看看。」見楊廣如此熱切,楊勇自然猜到他的心意,乾脆對他打擊狠一點也好。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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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八十九章 水軍 老茅

  薛道衡出身北方,早年也一直在邊疆草原遊歷,他所善長的都是邊塞詩,當楊勇念出道句「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時,薛道衡還並不在意,等「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一出,薛道衡頓時動容,細細回味:「好詩,好詩,聽了殿下之詩,臣恨不得現在就駕舟過江,看一看『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江南美景。殿下之才,臣不如也。」

  「好,確定是好詩,只是殿下好像從未到過江南,為何詩中會有濃濃的思念之情?」王韶疑惑的問道。

  楊廣一臉震驚的看著楊勇,聽聞王韶的話才反應過來:「對,大哥的詩確實不錯,只是正如恩師所說,大哥從來沒有到過江南,這詩……這詩……」

  言下之意,楊廣還是不相信這詩是楊勇自己所作,楊廣這麼誤打誤撞倒是猜對了,只是薛道衡馬上道:「太子殿下以前雖然沒有到過江南,但我們馬上就要到了,殿下剛才吟詩時感情真執,仍有感而發,或許殿下只是把數年後的感慨先行寫出,又有何不可?」

  王韶和楊廣兩人連忙向楊勇看去,楊勇臉上果然是一片落寞之色,幾人心中都大惑不解,太子年紀輕輕,眼下大隋形式一片大好,馬上就有可能結束中國數百年分裂的局面,作為監軍,太子的功績也必定會記載史冊,為何會有落寞之色?

  這首詩雖然是楊勇的盜版,他地前世卻是不折不扣的南方人。如今重記起這首憶江南,確實有十年如一夢的感覺,難怪會讓薛道衡等人誤會。

  剩下的數十里路,楊廣再也沒有與薛道衡吟詩的興趣,一直悶著頭趕路,直到看到廬州(今合肥附近)的城牆,精神才稍微一振。

  廬州外,迎接行軍元帥和監軍兩位親王到來的人群人山人海。不但廬州總管韓擒虎親率各級大小官員在城外迎接。賀若弼、燕榮。丹州刺史杜彥……都帶著各自的部下趕來廬州拜見。

  燕榮五十歲左右,身體粗壯,一看就知是猛將,他出身華陰弘華,父親燕侃,為周大將軍,隋開皇三年。燕榮曾隨河間王擊敗突厥入侵立下大功,後遷為青州總管,燕榮武藝高強,打仗時喜歡身先士卒,不過性暴燥,動則因小事鞭笞部下。

  杜彥和燕榮年齡相仿,出身雲中,只是從小隨父杜遷搬到周地。與燕榮相反。杜彥長地很是斯文,猛一看就像是一個慈眉善目地夫子,不過。知道杜彥戰績地人誰也不敢小看他,他在任左侍上土時,就跟隨當時柱國大將軍陸通擊敗南朝陳將吳明徹,周朝剛立,杜彥不過二十餘歲就親自領兵平定蠻人起義,斬其渠帥,又平定了郢州樊志起義,以戰功卓著,拜為大都督,尉遲迥起義時,杜彥站對了隊,屢立戰功,隋朝立後,杜彥升任上開府,封爵襄武縣侯,現任丹州刺史。

  「參見太子!參見晉王!」韓擒虎和賀若弼兩人領頭,向楊勇,楊廣兩人拜下。

  楊廣抬了抬手,正要說免禮,楊勇已經先開口:「各位愛卿免禮!」

  「謝太子殿下,謝晉王殿下!」來的多數是武將,自然不會注意什麼細節,聽到太子免禮,頓時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響起,各人都向地上起身,楊廣的話只得憋在嘴裡。

  從早上出發到現在,軍士已經連趕了近百里路,此時無論人馬都已經疲勞了,雖然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左右,所有人都想快點進城安頓下來,待眾人起身,楊勇馬上下令進城。

  廬州在建置時就當成了一個軍事重地,不過,由於境內水路便利,靠近巢湖,直通長江,加上長久駐紮著大量軍隊,需要巨大的消耗,整個城池也迅速繁榮起來,為了迎接監軍和行軍元帥到來,廬州的街道看來狠狠懲治了一番,整個街道望上去平整無比,看不到一點垃圾,為了安全起見,街道兩旁的商舖已經關停,總管府地兵馬在兩旁排成長長的隊列。儘管如此還是可以從整個大街無數的商舖,客棧,酒館看出廬州的繁華。

  不過,數千人馬誰也沒有心情在此時觀賞廬州的繁華,大部分的護衛被安排到了早已準備好的軍營,廬州城本身是一個大軍營,兵民比達到了一比三左右,多數千人,根本毫無影響,軍營中已經架起了無數的大鍋,鍋內正煮著大塊大塊地豬羊肉和香噴噴大米飯,一罈罈地美酒也搬進了軍營。

  太子和晉王自然是帶著貼身護衛住進了韓擒虎的總管府,當夜總管府也大開宴席,招待太子,晉王和從各個前線趕過來的將領,軍中地武官一到酒桌上都是性情豪爽,喝得興起時,連楊勇和楊廣兩人也不免被人灌酒,直到喝得爛醉。

  眼下是六月,天氣漸熱,而且江水暴漲,並不適合馬上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何況這次出動五十萬大軍,許多軍士都是來自於北方,水土不服,如果強行進攻,說不定有曹操的赤壁之敗,必須先行練兵,朝庭選定的出兵日期是在十二月左右,到時天氣已冷,冬季出兵,利於北方而不利於南方,隋軍正好用這幾個月的時間來讓北方調過來的士卒熟悉水性。

  第二天楊勇醒來後,先是和楊廣兩人一一接見從前線過來的將領後,讓他們重新返回駐地,務必要在十二月份之前讓北方過來的士兵全部熟悉水性,數日後,整個長江沿線都掀起一場大練兵的高潮。

  為了麻痺南陳,楊勇下令所有的新建大船都不准在長江裡面出動,在長江訓練的都是破舊的小船,南陳的將領開始還緊張萬分,發現隋朝用來訓練的船隻都是又小又破之後。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就憑這樣的小船,莫說是進了,就是稍為風大一點,只要敢使到江心,就是船覆人亡,遂不以為意。

  千里江淮,巢湖最美。巢湖之美。不僅在於她的遼闊浩大。還在於湖中島嶼秀麗。物產豐富,有人用「百八里形勝參差」來形容巢湖之美,又有人用「人間蓬島」、「別有湖天」、來形容巢湖中間的島嶼之美。

  姥山是巢湖中最大的湖心島,東西長一千二百餘米,南北寬七百餘米,島上一塔三亭六山九峰,安謐寧靜。景色四季宜人,這裡卻暫時當成了隋軍練兵的水寨,此刻楊勇和楊廣帶著數十名隨從,由廬州總管韓擒虎親自陪著登上了姥山最高的一處亭台。

  島上綠色蔥蔥,山林起伏,四周都是碧藍的湖水,各種不知名地水鳥不時在遠處地水面劃過,蕩起層層地波浪。好一片平和安詳的場面。

  「咚、咚、咚。」遠處突然一陣鼓聲響起。水面的平靜被打破,正在水中覓食鳥兒一驚,頓時張開翅膀撲吱。撲吱的飛走,前面碧波萬傾的湖面上陡然駛出來一片黑影,接著黑影越來越大,慢慢的變成了兩艘巨大的戰船出現在眾人面前,在這兩艘大船後,更是有無數地小黑點緊緊跟隨。

  待戰船駛入到島前數百米時,楊廣、王韶、屈突通等人都睜大了眼睛,他們一直以北方,看到的最大船隻也不過是三五丈長,二三丈寬,眼前出現的一艘巨艦卻打破了他們的認知。這艘巨艦僅高度就分成五層,來到近前,頓時讓人產生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韓大人,這艘船有大多?」屈突通忍不住發問。

  「嘿,嘿。」韓擒虎面有得色,道:「此船高五丈,長三十餘丈,寬十餘丈而已,取名五牙大船。」

  高就達到了五丈,那高度豈不是已經超過了北方最大船的長度,難怪會有如此大的壓迫,眾人都緊緊的盯著駛過來地大船,捨不得鬆一下眼睛。

  「哈。」隨著一聲喊,無數地戰士湧上了船舷,弓箭手,標槍手,手,一層接著一層,最上面則是拍竿手,拍竿手居高臨下,若是一般的小船,只消一下,就能讓敵人船覆人亡。那閃閃發光的武器直對著小島,儘管兩者相差還有數百米,就是船上地戰士當真攻擊,他們的箭支和標槍也沒法投擲到島下,但島上的各人依然感覺到頭皮陣陣發麻。

  楊勇雖然在後世看到過遠比眼下五牙巨艦大的船,而且還是鋼鐵製成,但此刻身臨其境也是受到不小的震憾,這樣的巨艦,就等於後世的航空母艦,想想就是千年之後,這樣的大艦也是龐然大物,而那些用船堅利炮打開中國大門的西方強盜,此刻說不定只會製造小木舟。

  我們曾經領先世界是如此之多,可惜,我們卻一直故步自封,直到別人追上,再超越,是什麼限制了我們的腳步?

  「太子千歲,晉王千歲!」五牙巨艦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大喊聲,整個巢湖波浪起伏,自從這隊水軍出現,平靜的湖面浪花已不停翻滾。

  楊廣顫聲問道:「那這船能載多少人。」

  「回晉王,可載八百人。」韓擒虎平靜的回道。

  楊廣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一船能載八百人,十船就能截八千人,如果有一百艘船一次不就能載八萬人,這樣大的船肯定是平穩無比,士兵站在上面即使是過江也不用擔心暈船,那還需要練兵幹什麼?

  薛道衡將這種疑問說了出來,韓擒虎頓時滴笑皆非,解釋道:「薛大人,龍牙大船建造極為不易,我朝從開皇三年開始建造,到如今為止,不過建造了五艘而已,此艦若是作為旗艦則視野開闊,指揮順暢,若是戰鬥盡用此艦,則太過笨重,在水深處當然無敵,若是到了水淺或窄處,根本就不能行駛,否則只能擱淺,真正用來作戰的還是後面的金翅戰船,每船載三十至五十人,無論水面寬窄,皆可進退自如。」

  眾人重新朝水面上望去,此時水面上已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艦隻,除了二艘五牙巨艦外,都是一些乘坐三四十人的小船,只是剛開始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五牙巨艦上,把其餘艦隻忽略而已。

  楊勇心中一動:「韓愛卿,你所說的金翅戰船,我軍現在多少艘?」

  「回太子,微臣手下有三百五十艘,一次可載一萬二千名戰士過江。」

  「好,繼續操練。」

  「是。」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手中旗幟揮動,接著鼓聲一變,正在向湖心集起來的戰船頓時減慢了速度,接著從兩翼分成二隊,成雁行向假想敵包抄過去。

  整整一萬水軍,嫻熟的在楊勇和楊廣面前展示了他們迎敵,圍敵,殲敵,追敵的種種技藝,看得所有人都讚歎不已。

  「若有十萬水軍,滅南陳易予。」薛道衡看得大聲讚歎。

  韓擒虎撇了撇嘴,不理薛道衡這書獃子的感歎,大隋光訓練這支萬餘人的水軍整整花了四年的時間,錢財更是不知消耗了多少,十萬水軍,說是容易,除非大隋願意再等上十年,才可能訓練出這十萬水軍來。

  「好,韓愛卿,接下來就是要多備船隻,這數月時間,只需訓練水軍如何將我數十萬大軍安全送上南岸皆可。」「微臣遵令,必不負殿下所托。」韓擒虎正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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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章 情懷 老茅

  駙馬府的後花園內,傳來一陣玲瓏般的笑聲,樂昌公主微笑著對丈夫道:「駙馬,看來你帶來的兩個朋友和小妹關係很融洽啊。」

  樂昌公主正值雙十年華,眉如彎月,櫻桃小嘴,她在十五六歲時就出落的貌美如花,嫁人數年後,那種少婦風情比起少女時又美貌了數分,辛虧樂昌公主為人低調,除常入宮拜見自己的母后外很少出府,饒是如此,背後也不知有多少人對徐德言的艷福忌妒萬分。

  「是啊,這兩人比起建康其他世家子弟來不知強了多少,尤其是蕭靖,不但文武全才,而且相貌堂堂,難怪一向眼高於頂的小妹會跟他們玩在一起。」徐德言感歎的道。

  他們所說的小姝芳名陳婉,正是樂昌公主最小的一個妹妹,今年才十二歲,受封為樂宜公主,陳婉雖然年齡幼小,卻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大有比姐姐年輕時還要美貌的趨勢,從去年起,許多朝中大臣都想為自己兒子向樂宜公主求親,樂宜公主年齡雖小,卻甚有主見,對於那些自己不中意的紈褲子弟一概拒絕,陳叔寶對這個最小的妹妹也是疼愛,加之樂宜公主年齡畢竟不大,也就由著她。

  陳婉身為公主,又長得異常美麗,本來就沒有多少玩伴,加上拒絕了無數的官員求親,僅有的幾名玩伴也少有來往,她從小與樂昌公主親善,經常出宮到駙馬府玩耍,沒想到和李靖和韓世咢兩人相遇一次後就熟起來。

  「可惜!」徐德言歎息道。

  樂昌公主瞪大著美麗的眼睛。問道:「駙馬是可惜他們是梁人麼?」

  徐德言搖了搖頭:「為夫倒不是因為他們是梁人,只是這幾天為夫試探過他們,他們並無出仕之意,如此之才,卻不能為國家所用,實在可惜,婉兒即使願意與他們交往,數天之後。這兩人還是要離去。」

  蕭巖。蕭獻兩人是梁國宗室。又裹脅著十多萬軍民,陳國雖然收留了他們,但對他們並不放心,眼下陳叔寶已命蕭巖為揚州(南陳地揚州為今日紹興)剌史,而蕭獻為吳州之剌史,而他們所帶來的部眾則疏散到遠方,一方面是將他們和自己的部屬拆開。一方面也是打著讓兩人為陳國抵擋隋朝入侵之意,在徐德言看來,蕭靖和蕭咢既然不肯留在建康為官,馬上就要跟著其他人一起疏散到遠離建康之地。

  樂昌公主沉默下來,他們夫妻雖然尊貴,卻並沒有多大權力,眼下陳國局勢已經很險了,他們看得清楚卻無力改變。也只能過一天算一天。

  「附馬不用擔心。他們年齡還小,或許以後還有機會。」樂昌公主強自笑道。

  「以後,但願吧。」徐德言心中暗歎。若是皇上依然每天都沉迷於後宮,不知這陳國天下能夠維持多久,又想到縱使這兩人真是天縱之才,入朝為官也改變不了多少,也罷,就隨他們去吧。

  樂宜公主此時正坐在一個鞦韆上,底下是李靖和韓世咢兩人一人一下的推著,眼看著鞦韆越蕩越高,樂宜公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興奮,雙方緊緊的抓著兩邊的繩子,口中卻大喊大叫起來,哪還有一點公主的嫻良淑德模樣。

  又蕩了幾下,李靖向韓世咢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慢慢的將鞦韆地速度降了下來,樂宜公主馬上感覺到,不滿地喊道:「高點,再蕩高點。」

  平時對她言聽計從地兩人卻好像沒有聽到,鞦韆反而完全停了下來,樂宜公主不滿的轉頭看著兩人,責道:「你們兩個怎麼啦,本公主的話都不聽了。」

  李靖咳了一下,才道:「公主,我們有話對公主講!」

  「那你們講呀。」樂宜公主毫不在意,笑吟吟的道,自從十餘天前樂宜公主來到姐夫家碰到兩人後,就覺得兩人與眾不同,在宮中,她是皇帝的妹妹,太后最寵愛的小女兒,圍著她的宮女太監一大堆,這些人面對她時要麼是拚命地討好,要麼是倚老賣老,借口她公主的身份,對她左限制,右限制。

  而僅有幾個能進宮大臣的女公子,和她玩時目的也不單純,不時向她打聽宮內的各個情況,有時還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提起她們兄弟,說她們兄弟的好話,樂宜公主年齡雖小,卻是精明,自然知道她們的打算,漸漸疏遠她們。

  唯有這兩人即不向她打聽宮中之事,對她也不會戰戰兢兢,有些以前她只能看著別人玩地遊戲這兩人也能陪著她玩,讓她這十來天一直很是開心。

  「公主,是這樣,明天我們就要走了。」李靖吞吞吐吐地道。

  「你們為什麼要走?」樂宜公主不解的問道,臉上的笑容頓時黯淡下來。她好不容易找到兩名相熟地玩伴,巴不得這兩人能天天陪她一起玩,這並不見得樂宜公主對兩人有愛意,事實上此時的女子雖然早熟,但對只有十二歲的樂宜公主來講,這些畢竟還是朦朦朧朧,只是下意識不想兩個好不容易玩在一起的少年離開而已。

  見樂宜公主小臉一黯,李靖和韓世咢心中都覺得突然一陣刺痛,若不是在駙馬府見到樂宜公主,挑起了兩名少年的心痱,他們早就應該告辭而去了,眼下從梁國來的十餘萬人都由陳國統一分散到各地,若是等大部分人都離開建康,他們的身份很容易就會被暴露,何況在他們待在陳國已經二十多天,該瞭解的都已瞭解,是時候回去了。

  「公主,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家一場,否則家父,家母恐怕會著急了,或許不久之後我們就會再見面。」李靖安慰道。

  「是啊,能遇到公主是我們最高興的事。」韓世咢也連忙插嘴。

  「好,那你們可不許走了就不回來,我還要你們陪我玩呢。」樂宜公主重新高興起來。

  當然,我們一定會回來,只是你若知道下次見面或許就是你國破家亡時,會不會寧願永遠也見不到我們?李靖和韓世咢對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這天,兩人特意陪著樂宜公主玩了一整天,直到天色快黑,樂宜公主不得不回宮才作罷,將樂宜公主送回宮時,樂宜公主還揮著小手,表示明天要出宮為他們兩人送行。

  ……

  馬上就是元旦,長江上陰風陣陣刮過,還飄起了小朵小朵的雪花,雖然這種寒冷的程度對於北方士兵來說司空見慣,只是他們卻受不了那種潮濕的空氣打在身上的感覺,不同於北方的干冷,南方的寒冷還更夾雜著大量的濕氣,入冬後,無論是南北雙方的水軍都盡量減少行動。

  建康皇宮中,一年一度的元旦大慶典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數以百計的宦官內臣進進出出,手腳不閒的忙著,宮內宮外,一盞盞火紅的燈籠掛了起來,處處透著一股喜慶。

  負責整個慶典的施文慶這幾天忙碌的要命,各州府為了慶祝元旦呈上來的禮品單子在文華殿上堆成了數尺厚,今年是皇上改為禎明年號的第一年,隨著禎明元年的過去,馬上就要到禎明二年了。

  祖宗保佑,大陳今年雖然沒有開疆擴土,但起碼沒有失土,而且又增加了梁國十幾萬軍民,北方的隋庭雖然喊打喊殺半年多,卻一直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練兵也是一些破舊的小船,根本對陳國沒有威脅,大陳江山永固,自然該大肆慶祝一番。

  令施文慶頭痛的隨著各地的貢品湧來,宮中的倉庫已經不夠用了,單是各種美酒佳釀就將宮中的院子堆得小山似的,更別說皇上大宴百官時所需的雞、鴨、魚、蛋,還有各種蔬菜果品。

  「報,任忠緊急求見大人。」一名值守的禁衛軍來到施文慶面前匯報道。

  「任忠?他一個武夫這時候來添什麼亂,沒見到本官忙得脫不開身嗎,不見。」施文慶想也不想了道。

  「大人,任將軍好像說有緊急軍情。」

  「什麼緊急軍情,只要有一名隋軍下江,這些武夫就能報一個緊急軍情上來,他們把軍情說的越緊急,以後就越好邀功,本官才不會為了他們在此時惹皇上生氣。」

  「這……那小人該怎麼回復任將軍?」

  施文應眼珠一轉:「你就說他身為將軍,軍情緊急時正該挺身而出,為皇上分憂,否則朝庭還要他們這些將軍幹嗎?」「是。」這名值守的禁衛軍無奈下去。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7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一章 戰起 老茅

  聽完值守的禁衛軍回報,任忠呆立半響才跌足歎道:「施文慶誤國!施文慶誤國!」

  「大將軍,我們怎麼辦?」任忠身後兩人風塵僕僕,將軍模樣打扮的人問道。

  任忠雖然貴為大將軍,但沒有中書舍人的通傳也無法直接闖入皇宮,看了看四週一臉緊張的望著他們的禁衛軍一眼,任忠無可奈何,只得對兩人道:「你們馬上回去告訴黃刺史,讓他務必守住京口,我會催促朝庭盡快派遣援軍。」

  「是。」兩人悲憤的看了皇宮一眼,翻身上馬,就這麼打馬而去。

  這兩人正是從京口而來,三日前,隋將賀若弼突然從廣陵發兵數萬,渡過長江圍攻京口重地,由於半年來,賀若弼沿江佈防的軍隊頻繁換防,而每次換防都是大張旗鼓,旗幟,營帳遍佈山野,每次都讓陳軍以為對方要大舉進攻,等到發兵防備後,隋軍兵力已分散開來,陳軍才知道對方是在換防。多次之後,陳軍對隋軍的聚而復散,習以為常,沒想到這次隋軍卻是當真來攻,在隋軍橫渡長江時,陳軍竟然不以為意,待隋軍上得岸後,陳軍總算明白過來,對方是真的要進攻了,不過,已經錯過了出動戰船攔截的時機,京口守軍只得枯守城內,等待後方的援軍。

  牛渚山三面環水,西南麓突入江中,居高臨下,俯視採石渡口,故牛渚山又名採石磯,東漢末年孫策襲奪牛渚營後。始有吳東六四郡,可見牛渚山的重要。

  自南北分立以來,採石磯作為建康城西南屏障,一直屯有重兵,在採石礬隔江對面,則是隋和縣地橫江渡,從橫江渡到採石磯江面水勢平緩,仍是大江南北重要津渡。今年年初。梁國十餘萬軍民即是從長江順流而下。在採石渡口上岸投靠陳國。

  天色陰沉。從申時開始,天空就已經開始變暗了,而現在申時剛過,長江邊上已是一片漆黑,一陣陣寒風從江面刮過,江水不時的拍打著橫江渡口下面的木樁,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一陣踏踏的聲音傳來。隨即又掩沒在水聲和風聲中,這種若隱若現的踏踏聲一到渡口,聲音頓時放大起來,倒是象無數人踏在木板上的聲音,一支微弱的火把點了起來,完全黑暗地渡口發出了一絲亮光,頓時可以看到渡口影影綽綽地人影。

  「砰。」一聲大響,整個渡口都彷彿晃動了一下。一個巨大地黑影靠了過來。「啪,啪,無數的木板從黑影處伸出來。搭在渡口上,黑影和渡口頓時連接了起來。

  「上。」黑暗中傳來一聲堅決的命令。

  「咯,咯,咯。」無數的硬底牛皮鞋踏上木板,投入到那個巨大的黑影中,粗粗一數,至少上去了數百人,由於黑暗,不時有人碰到木板,木框之類,發出砰砰的聲響,待到渡口上所有人都消失,那支微弱的火把隨即被滅,與渡口相連地木板重新被抽空。

  「開船!」隨著這聲低沉的喝聲,巨大的黑影移動起來,慢慢向江心駛去,渡口頓時平靜下來,彷彿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

  一絲微弱的燈光照在韓擒虎的臉上,隨著燈光的搖曳,韓擒虎臉上彷彿變得陰睛不定。今晚正是韓擒虎親率八百水軍過江,目的就是要拿下控制採石渡口的牛渚山。

  三日前,賀若弼率先在廣陵向陳軍發起攻擊,固然取得了不錯地成果,隋軍幾乎沒有遇到陳國地水軍抵抗就運送了數萬大軍上岸,將京口團團圍住,不出意外,數日後京口就會落入隋軍手中,可是賀若弼的攻擊卻打亂了行軍元帥府事先的安排,本來按行軍元帥府地佈置,向陳國進攻的時間是安排在今晚,到時隋軍在上千里的長江防線同時發起攻擊,讓陳國措不及防。

  可是由於賀若弼提前三天的攻擊,無疑將隋軍的計劃提前暴露,若陳軍沒有防備,今晚的計劃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畢竟這段江面雖然平穩,但黑暗中行船還是危險重重,稍不小心就會船覆人亡,人一旦掉入水中,就是救也無從救起。

  只是這種危險對於隋軍的五牙大艦來講卻不存在,只要方向不偏差太多,什麼樣的風浪能將五牙大艦傾覆。一旦五牙大艦順利登上渡口,以八百精銳水軍的實力出其不意之下,很有可能順利的拿下牛渚山,只要拿下牛渚山,明天天亮,大軍就可以通過渡口源源不斷的登岸。

  可是這一切隨著賀若弼的提前出擊,產生了許多變數,一旦陳軍意識到廣陵的進攻只是隋軍大規模進攻的開始,必定會在各地加強防守,如果隋軍在今晚登陸時被陳軍發現,這八百人大部分都要死於非命。

  「賀輔伯,賀瘋子,今夜若不能成功,全是因你之故,本官就是死了也要到閻王面前告你一狀。」韓擒虎心中狠狠咒道。

  雖然是黑夜,五牙大艦卻運行的極為平穩,若不是底下傳來嘩嘩的水聲和船外呼嘯的風聲,還會讓人以為是在家中,為了防止對面的陳軍發現亮光,只能在船倉內部點燃小油燈,倉中的戰士多數是緊挨著不說話,顯示出這些水軍極高的素質。

  「砰!」一聲巨響傳來,整個船倉搖晃起來,「,,。」整個船倉中頓時一片混亂,一些正斜靠船倉的士兵都東倒西歪起來,掛在牆上的兵器也跟著掉下來,而船速也彷彿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完全停止。

  韓擒虎狼狽的扶著般壁站了起來,剛才連他也沒有站穩,可見船體的晃動是多大,他剛剛站穩,連忙大聲喝道:「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大人,恐怕是碰到礁石了。」一名親兵臉色蒼白的道。現在已駛了四分之三地路程,若是大船與礁石相撞,當真是進退兩難了。

  「不可能,此處以前船隻來往頻繁,從沒有聽說過有礁石。」李靖在旁邊補充道。

  他和韓世咢兩人從陳國返回來後,很是挨了韓擒虎一頓訓斥,甚至韓擒虎還對他們禁足了一個月,不過。這一點處罰換那場陳國之行。對他們兩人來講簡直太划算了。兩人有意無意的瞞下了住在陳國駙馬府,與陳國最小的樂宜公主結識的那段經歷,只是在心中默默回味。

  韓世咢自高奮勇的道:「父親,我到下面去看看。」

  「哼,這兒還輪不到你們。」韓擒虎沒好氣的道,對兩名親兵使了一下眼色,這兩名親兵連忙藉著微弱的燈光「咚。咚,咚」的往下面船倉而去。

  此次對陳國突擊由於賀若弼地提前暴露,變得危險重重起來,韓擒虎本來堅決不讓李靖和韓世咢加入,哪知這兩人雖然口中答應卻先行藏在船上,直到開船之後,兩人才來見韓擒虎,韓擒虎不得不接受兩人在船上地事實。

  親兵下去半響還沒有上來。見戰艦一直良久沒有開動。船上地軍士開始騷動起來,若戰艦沉沒,這樣的冬天就是水性再好也要淹死在江中。

  「大人。陳軍在江中打入了木樁,我們的戰艦撞到木樁上了。」良久,親兵總算返回來報告。

  韓擒虎的臉色很難看,為了迷惑南陳,隋軍一直只是虛張聲勢,五牙戰艦一直沒有出動過,自然也沒辦法發現陳軍在江邊打下木樁。

  「戰艦受損如何?」

  「大人放心,我們的戰艦有雙重底倉,即使木樁把戰艦外層撞破,戰艦也不會沉沒,船老大已經派人乘金翅戰艦繞到前面,估計再過半個時辰就能將卡住戰艦的木樁除掉,使戰艦重新動起來。」親兵回道。

  「知道了,傳本官命令,所有人都在船倉中不得妄動,等半個時辰後再次開船。」韓擒虎放下心來,現在是冬天,夜長晝短,雖然離天黑已經過去了二三個時辰,只是要想天亮,起碼還有四個時辰以上,現在還有的是時間。

  「是。」聽到半個時辰後就可以重新開船,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半個小時辰後,戰艦準時開動,繞過前方地木樁向下面劃去,「砰。」又是一聲響動,戰艦還是碰到了木樁,不過,由於戰艦的速度減慢,這種…Www.16K.CN碰撞損傷不大,也不能把戰艦卡住,戰艦繼續往下。

  「砰!砰!砰!」一連試探了數里距離,前面都有木樁擋路。船老大只得將戰艦停下,派人向韓擒虎詢問:「大人,五牙戰艦太大了,開不過去,怎麼辦?」

  「把船停在此處別動,其餘人接順序乘金翅戰艦上岸。」韓擒虎沉吟了一下馬上下達命令。

  雖然八百人都乘坐在五牙戰艦上,只是韓擒虎也考慮到萬一不能直接從渡口登陸,五牙戰艦無法登岸,所以在五牙戰艦後面還帶了五條只可以坐二十人的小型金翅戰船,陳軍水下的木樁只能防中型以上戰船,不能防這種小型的戰船,否則他們就等於把自己也封死了。

  如今最危險的那段江心距離已經渡過,再換乘小船雖然還存在危險,只是危險已經大為降低,首批一百名水軍馬上選了出來,這些水軍最少也在水上生活了四五年,倒是不用再配水手和船老大,五艘金翅戰艦在黑色中脫離大艦向遠處駛去。

  又過了許久,岸上的火光一閃而逝,顯示了安全的信號,花了二個多時辰,所有人才都上岸,除了因為浪大有四人被打下水找不到外,其餘隋軍都安全渡河,讓隋軍意外地如此重要地渡口竟然沒有一個陳軍把守,渡口附近只有一個空空的軍營。

  這種現象實在太詭異了,隋軍都不知道是該為自己安全上岸驚喜,還是該擔心掉進了陳軍設的圈套,黑暗中彷彿有一隻張開巨大嘴巴地怪獸盯著他們,想把他們一口吞下去。

  「大人,怎麼辦?」

  雖然即使是站在咫尺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個人的輪廓,所有人還是都努力睜大眼向韓擒虎的方向看去,等待自己的主帥下令。

  由於渡河時間花的太多,如今離開亮只剩下一個來時辰,若不抓緊時間登上牛渚山,將山中的陳軍消滅,天亮之後就一切都晚了。

  「上山!」韓擒虎咬牙下令道,不管前面藏有什麼龍潭虎穴,他也只得破著頭皮向裡闖。

  數百名隋軍排著一條長長的長蛇陣沿著唯一山路朝山上摸索著走去,不敢發出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否則一旦驚動守軍,只要往山下丟一些滾木,檑石,山下的隋軍馬上要死傷慘重。

  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山上點著的火把,前面的隋軍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俯下身來慢慢爬行。

  終於有隋軍到了火光陰影外,最前頭的隋軍疑惑的東張西望,眼前陳軍的營寨大門清晰可見,四周的火把還不時發出畢剝,畢剝的聲音,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找,就是看不到人影,營寨也是一片安靜。

  這種情況比山下渡口處還透著詭異,山下是沒人還說得過去,不會是山上也沒人吧,那些火把是誰點燃的,眾人都感到毛骨悚然起來。

  數名隋軍壯著膽子走進火光中,慢慢接近營門,直到把營門打開,這幾名隋軍才樂了起來,營門外酒罈子丟得東一個,西一個,靠近營門的一幢木頭房子中發出一陣陣呼嚕聲。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8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二章 渡江 老茅

  數名隋軍用刀悄悄的將木門撬開,木屋中更是酒氣沖天。一盞散發著微光的油燈還亮著,讓人可以勉強看清木屋中的情形,二十餘名守營的哨兵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中間一張長條桌子上還有吃剩的酒菜。

  一股冷風隨著打開的木屋吹了進來,大概是感到了寒意,數名陳軍哨兵嘴裡模糊的嘟嚷了幾句,翻了一個身又重新睡下。

  幾名隋軍面面相覷,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嘴,他們在山下作過無數種設想,甚至一些人已作好了最壞的準備,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一名隋軍作了一個殺的手勢,另一名隋軍搖了搖頭,手往後揮了揮,表示返回去報告,最終還是這名隋軍的意見佔了上風,這幾名隋軍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木屋,向大隊隋軍潛伏的地方退回。

  「怎麼樣?」幾名隋軍剛回來,韓擒虎連忙發問。

  「報告總管大人,值守的敵人全部喝醉,正在睡覺。」

  以韓擒虎的沉穩,聽到這幾名擔任斥候的隋軍報告,心中也忍不住狂跳起來,半響之後才下達命令:「全體前進,盡量活擒。」

  半個時辰之後,牛渚山三千守軍,上至將軍下至小兵都成了隋軍的俘虜,其間唯有的一次戰鬥發生在茅房邊上,一名陳軍從茅房出來後,看到無數的人影在軍營中走動,意識到不對,張嘴大喊一聲:「敵襲!」

  不過,他也只能喊出一聲。剛剛叫出敵襲兩字,十數支冷箭從四面八方向他射來,馬上將他射成一隻刺蝟,此人也成了今晚戰鬥中唯一犧牲的陳軍,倒是隋軍在渡河時失蹤了四人。

  儘管作了俘虜,大部分陳軍依然迷迷糊糊,不知發生了何事,隋軍也不管他們。收繳兵器後。讓一些清醒過來地陳軍將他們的軍官指認出來帶走。其餘士兵則分成十餘個地方集中關押。

  「嘩。」一盆冷水澆到酩酊大醉的牛渚山守將樊巡頭上,樊巡打了一個冷顫,從地上跳了起來,口中嚷道:「下雨了,下雨了。」

  「哄。」四周的隋軍大笑起來。

  樊巡搖了搖腦袋,還沒有搞清自己的狀況,不過看了地上的水跡和四周大笑的人群。總算明白了不是下雨,他氣勢洶洶的喝道:「誰敢作弄本將,來人,把他們拉去下打三十大板。」

  這一說,四周地隋軍笑地更加厲害,此時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左右,正是一天當中最黑暗地時候,藉著四周點燃的昏暗燈光。樊巡總算看清周圍大笑的人衣服不對。他搖了搖頭,剎時間酒意醒了一半:「你們,你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經過對樊巡的審問。韓擒虎總算搞清了今夜為何陳軍上下喝的爛醉的原因,原來樊巡的父親南豫州刺史樊猛此刻正在建康參加皇帝舉行地慶年大典,所以命令樊巡暫代豫州事務,樊巡新官上任,為了與部下搞好關係,將姑孰(安徽當塗)城中的美酒大批拉到牛渚山軍營,一到晚上全體官兵就開始了大吃大喝,今晚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這讓樊巡這個新任的長官很快獲得了全體官兵的好感,也讓他沒有反抗就當了俘虜。

  屈突通一臉鬱悶,他好不容易讓太子答應他參加今晚的突襲行動,本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拚殺才能拿下牛渚山大營,沒想到連刀子也沒有動一下對方就全成了俘虜,雖然對隋軍來說是好的不能再好地結果,屈突通卻很是不滿意,一把揪住樊巡罵道:「飯桶,就知道喝,喝,喝,喝死你們,難道不知道我軍三天前就發兵渡江攻佔京口嗎,還有心思喝地大醉。」

  說完,屈突通忍不住踢了樊巡數腳,倒像樊巡是他的部下一樣,樊巡不敢抵擋,他被水澆醒,上身大半濕透,雖然是在房中,依然凍的牙齒發抖,加上害怕,半免哆嗦:「將軍……將軍……說什麼?三天前京口就被圍攻了,小人當真不……不知道。」

  「不知道。」屈突通心中頓時一喜:「你是說我軍三天前地行動你們不知道?」

  樊巡大感委屈,回道:「將軍,小人又不笨,若是知……知道貴軍三天……三天前就出兵攻佔……攻佔京口,小人如何……如何會不防備?」

  「那姑孰城中的守將知不知道京口遭我軍圍攻的消息?」

  「回將軍,他們也肯定不知道,否則一定會派人……派人向小人報告。」樊巡邊打著哆嗦連回道,他已經凍的鼻涕都流出來了,哀求道:「將軍,還請給小人一身干……乾淨的衣服……哈欠!」

  屈突通向韓擒虎望去,見韓擒虎點頭才又踢了樊巡一腳:「滾,帶他下去換衣服。」

  「是!」兩名軍士向提小雞一樣押著樊巡下去。

  樊巡一下去,屈突通雙眼頓時熱切起來,向韓擒虎拱手道:「韓大人,機不可失,趁現在姑孰守將還茫然不知的機會,末將請求率一隊人馬立即出發,拿下姑孰城。」

  「大人,我也願意去!」

  「我也願意。」

  許多人都看到了立功的機會,紛紛請戰,姑孰城離採石磯不過二十里的距離,若是採取急行軍,一個時辰以內就可以趕到,樊巡現在代領南豫州刺吏,有他在手,很容易騙開城門,問題是那時天已大亮,即使隋軍騙開城門,還要面對如何解決城中二千多守軍的問題?如果八百人一起出動,解決二千守軍的問題不大,可是這裡的三千俘虜怎麼辦,一旦看守的人少了,他們暴動起來就麻煩了,何況就在牛渚山上游還有一個陳軍水寨。

  韓擒虎用眼掃了一下,將目光落到屈突通身上。其餘人員都是他的老部下,有什麼命令可以直接下達,唯有屈突通來自太子身邊,韓擒虎多少要尊重一點:「屈將軍,你需要多少人馬?」

  「末將只需要四百人馬足矣。」

  「四百人?」韓擒虎思付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四百人已是這裡一半地力量了,眼下渡口和牛渚山都已拿下,只要等到天亮。隋軍就可以源源不斷的乘船過江。到時陳軍上游的水軍肯定會驚動。如果陳軍水軍發現山上被隋軍佔領,誰也說不定是否會拚命奪山,姑孰城的機會雖然難得,但和牛渚山相比,則完全無關要緊。

  屈突通急了,若是等大軍過江,那還有他什麼事:「要不三百人。二百人,大人,二百人不能再少了,否則就是奪下了城也無法控制城門。」

  「屈將軍,不用說了,不是本官不答應你,實在是眼下我軍已奪取了牛渚山,目前的任務就是將他牢牢控制住。姑孰只是一座小城。只要大軍一過江,姑孰不過一齏粉而已,何況將士們都勞累了一夜。也該抓緊時間休息了。」

  「這……」屈突通只得無奈退下,士卒雖然因為幾乎兵不血刃就奪下了牛渚山顯得異常興奮,但畢竟是一夜沒有休息,他若硬要靠二百人去奪取一座二千人的城池,雖然對方沒有防備,實在也是太過冒險。

  天色微亮,整個橫江渡就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船隻,一隊隊水軍率先登上戰艦,楊勇、楊廣、王韶、薛道衡、杜彥等重臣都坐在另一艘五牙戰艦上,在他們的四周,除了三百多艘戰艦外,隋軍還一下子出動了一千多艘各類船隻用來運輸軍隊,一次運輸至少可以達到三萬人。

  站在五牙戰艦地最高處,彷彿整個長江都盡收眼底,看到密密麻麻地船隻揚風起帆,所有人心中都豪氣頓生。

  「咳,咳!」楊廣張了張口就想吟詩助興,只是看到楊勇在側,突然一陣心虛,這半年來,兄弟兩人幾乎都在一起,楊廣每次作詩時,楊勇往往也會跟著作一首,楊廣地詩詞水平雖然還可以,只是如何能跟楊勇後世名傳千古的詩詞相比,這給楊廣的信心極大的打擊,他已經不太敢在楊勇面前作詩了。

  其實楊勇每次吟詩時也不得不搜腸刮肚,未必比楊廣好受,畢竟隔的太久,許多詩詞都已忘得差不多,平時楊勇若非必要,絕對不寫詩,只可惜楊廣實在沒有信心,否則每天都和楊勇吟詩作對的話,楊勇腦中的詩詞恐怕很快就會枯竭。

  「大哥,不知道韓總管是否已經攻下牛渚山了?」楊廣問出了眼下這個最關心地問題,若是韓擒虎失敗,他們不但要面臨一場強行的登陸戰,還有面對南陳水軍的夾擊。

  「放心,韓總管必定會不負所望。」楊勇雖然還不知牛渚山上的戰況,但心中有強烈的信心,這種信心不但來源於他早知大隋統一南方會異常順利,還在於他對陳國搜集到足夠多的情報。

  目前暗衣衛的組織已經發展到了南方,楊勇清楚的知道現在陳叔寶正忙於他登極後第一次改元地新年慶祝中,處在一個整日不上朝地皇帝統治下,又是正值新年時期,陳軍的反應會如何遲緩可想而知,這也是楊勇明知在賀若弼先行出擊下,還堅持原定時間進攻的原因。

  「太子殿下,晉王殿下,你們看,韓總管地戰艦返回來了。」一名東宮侍衛眼尖,指著前面叫了起來。

  眾人連忙朝那名侍衛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晨霧間,韓擒虎所乘的那艘五牙大艦正破風乘浪的返回,按照約定,如果韓擒虎順利拿下牛渚山,這艘戰艦不用返回,直接留在採石磯渡口,眾人心中頓時一緊,難道昨晚的襲擊失敗了,不由都向楊勇看去,楊勇勉強笑道:「沒關係,以我軍的力量就是強攻也可以把採石磯拿下。」

  船上一時都沉默下來,剛才大家還豪氣沖天,馬上就迎來了一個失敗,多少讓人覺得心睹。整個艦隊並沒有因這點意外而打斷,其餘戰艦上的水軍不知昨晚的行動,看到自家的五牙大艦從前方威風凜凜過來,反而暴發出一陣陣喝彩聲。

  「打出旗號。詢問一下韓擒虎具體戰況。」

  「是!」數名旗語兵站到船舷邊,揮舞著各色旗幟將信號打了出去,旗語自然是楊勇這半年來訓練的成果,可惜找不到純淨地玻璃,暫時做不了望遠鏡,否則必定會大為提高水軍戰船之間的通信距離,不過,這個旗語比起以前僅靠鼓聲來指揮已經好了很多倍。

  旗語兵連續打出數組旗號之後。臉上的表面變得奇怪起來。停下旗語後興奮的來到楊勇身旁:「殿下。好消息,我軍已經佔領了整個牛渚山,俘虜了三千陳軍。」

  「什麼?」一時反差太大,楊勇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旗語兵連忙又報了一遍,楊勇放聲大笑起來:「好傢伙,俘虜了三千人。那為何戰艦要返回?」

  「回殿下,陳軍在江邊打下木樁,大艦無法通過,昨晚韓大人是乘小船登岸,如今船上除了船老大和水手已無一兵一卒,為避免已陳軍水師相遇,戰艦不得不返回。」

  「木樁,那豈不是說這次我軍許多戰艦一樣無法上岸。」

  「恐怕正是如此。」旗語兵無奈的道。

  「好。告訴前方。馬上從二十艘大型金翅戰艦上抽調一半人馬登上五牙大艦,讓大艦歸隊,隨時準備迎敵。」隋軍大型金翅戰艦每艘可以載五十人。二十艘戰艦每艘抽調一半人馬加起來就是五百人,只有到達五百人的編置才可以發揮出五牙大艦的全部威力。

  五牙大艦剛好與整個艦隊在江心相遇,一艘艘大型金翅戰艦靠近五牙大艦,許多水軍甚至不等鋪上木板相接就用繩索搭上五牙大艦地下層甲板,從金翅戰艦滑入五牙大艦,此時由於沒有大炮,水軍交戰往往需要短兵相接,這種登艦地本領正是水軍平時訓練地內容,很快,這艘龍牙大艦各層甲板重新排滿了軍士。

  「咚!咚!咚!」前面的戰鼓聲響了起來,待到隋軍艦隊已過了江心,陳軍水師終於反應過來,開始出寨迎戰,只是他們剛剛出寨就看到前方隋軍戰艦撲天蓋地過來,頓時嚇呆了。

  採石磯上游陳軍水寨共有七千精兵,二百餘艘金翅戰艦,偏偏數天前因為皇帝要檢閱水師,抽調了一大半人船到建康,如今採石磯只有一百零五條戰艦,人員三千,而隋軍除了除了這兩艘龍牙大艦外,戰船幾乎是他們的三倍,何況後面跟著的大小船隻,更是他們的十倍,這仗還怎麼打?許多陳軍士兵腿都打起抖來。

  陳軍水師統領蔣元遜壯著膽喝道:「江邊打了木樁,他們的大艦根本過不了,怕什麼?何況我們還有山上的支援,傳我命令,所有艦隻不得靠近江心。」

  「是。」主將地鎮定感染了身邊的親兵,短促的鼓聲很快將蔣元遜的命令傳了下去,所有陳軍戰艦停止了向江心前進,輕快的轉了一個身,開始貼著打了木樁的江邊游曳,隋軍的大艦自然可以擋在外面,若是他們的小艦敢過來,那就嘗嘗大陳水軍地厲害吧。

  南船北馬,歷來南方地水軍都要比北方強盛,除了五牙大艦,隋軍的金翅戰艦其實都是仿造南陳戰艦式樣打造,但戰艦可以仿造,那麼多的水軍可不是短時間可以訓練出來地,陳軍深信若是短兵相接,這些北人連船能不能坐穩還是一個問題?

  「轟!」一聲巨響傳來,一塊巨石從天而降,正砸在陳軍艦隊中間,幸虧石頭落空,否則一旦砸中船身,足以讓一條戰艦斷為兩截,不過,砸起來的水花依舊打在附近的幾條戰艦上,一些倒霉的士兵頓時成了落湯雞。

  「混蛋,我們是自己人。」那些被水花打濕的陳軍將士氣得跳腳,對著山上大喊起來。

  「轟!轟!」山上彷彿毫無所覺,這次是兩塊巨石一起從山上投了下來,一塊巨石依然落到水裡,另一塊巨石卻砸中了一條戰艦的船身,只聽卡嚓一聲,這條戰艦破了一個大洞,洶湧的江水馬上從洞口湧了進來。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8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三章 巧匠 老茅  
  
  「這是怎麼回事?」水師統領蔣元遜愕然的望著山上。
  
  若第一次是意外的話,第二次大家就都意識到不對了,所有人都向山上望去,一些人開始破口大罵。
  
  不過,等待他們的是山上更大的打擊,五塊象小型磨盤般的石頭塊帶著巨大的呼嘯聲從高空狠狠砸了下來,正處於巨石打擊範圍的戰艦頓時驚慌失措起來,拚命的划動船槳想逃離,只是巨石下落的速度何等快捷,絕望之下,許多水軍紛紛跳進江水中,不過,他們顯然忘了現在正是冬季,許多軍士一跳下去後馬上被冰冷的江水包圍,迅速浸透他們厚厚的冬衣,只掙扎了數下就向江底沉去。
  
  「嘩!嘩!」
  
  「卡嚓!卡嚓!卡嚓!」
  
  前面是大石砸到江中的聲音,後面卻是砸到戰艦上的聲音,這次有三艘戰艦受損,其中一艘戰艦直接斷為兩截沉入江中,戰艦下沉處馬上形成一股漩渦,江水慢慢變得鮮紅,數支斷腿殘肢從漩渦中湧了上來。
  
  巨石過後,頭上又是一陣令人發麻的「咻!咻!」聲,上百支手臂粗細的弩箭從天而降。
  
  「啪,啪。」弩箭射到戰艦上,直接將戰艦射穿,江水先是從縫隙中慢慢滲透,接著像水箭一樣飆了上來,這樣的小洞雖然暫時沒有問題,若是挨的多了戰艦也避免不了下沉的命運。
  
  「啊!」一些躲避不及的陳軍被巨大地弩箭洞穿身體,釘在戰艦甲板上。偏偏一時無法死去,口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無論是有沒有受到攻擊的戰艦,看到如此威勢,陳軍臉都綠了,他們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得越遠越好,也不需統領蔣元遜下令,陳軍都拚命的朝江心劃去,忙亂之中。許多戰艦自相撞成一團。至少有數艘戰艦被自己的戰艦撞沉。
  
  牛渚山上。數百名隋軍正操縱著五台巨大的投石機,另外數百人則踩著床弩,一刻不停朝山下發射巨石和弩箭,一台投石機需要五十人操縱,而一架床弩也不少於三人,牛渚山山高一百三十米,靠近江邊一面全是懸崖峭壁。從這樣高的山上砸下去地巨石威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這些巨型地投石機和床弩當然都是陳軍所留,沒想到沒有用在隋軍身上,倒是用在了自家地水師身上,看到下面陳軍亂成一團的模樣,韓擒虎也不由有點後怕,若是要強攻拿下採石渡口,恐怕就是五牙大艦也承受不了幾下巨石的打擊。
  
  等陳軍水軍驚魂未定的逃離山上床弩和投石機打擊的範圍時,已損失了近二十艘戰艦。剛好與隋軍水師迎面相撞。陳軍水師還有八十餘艘戰艦,實力還在,只是他們都是小型的戰艦。不要說與隋軍的五牙大艦相比,就是和隋軍中型,大型地金翅戰艦也相差許多,最嚴重的是本應當是自己助力的山上守軍卻突然之間變成自己的敵人,嚴重打擊了剩餘陳軍的信心,沒等蔣元遜下令,脫離危險的水軍已爭相向下游逃走,誰也沒有勇氣向隋軍迎戰。
  
  見陳軍自行亂成一團逃走,隋軍頓時大喜,前面的戰艦馬上開始追擊。
  
  「咻!咻!」無數的箭支從隋軍戰艦發出,幾乎是遮擋了半邊天空,許多箭支半路就力道用盡,落入江水中,一些箭支卻能追上陳軍戰艦,艦上地陳軍不時發出慘叫,有些中箭之人更是一頭載入江中。
  
  「快劃!快劃!」陳軍絲毫沒有反擊地意思,所有人都拚命划水,他們心中想的就是趕快脫離隋軍的接觸,隋軍太強大了。
  
  「砰!」一艘小型隋軍戰艦衝到最前面,與一艘陳軍戰艦相撞,頓時發出巨大地聲音,兩艘戰艦上的軍士都站立不住,搖晃起來,戰艦也慢慢停了下來。
  
  等到停穩了艦隻,這艘隋軍戰艦上的軍士暗暗叫苦,由於一時沖的太快,離他們最近的己方戰艦至少還有三四百米遠,而他的周圍一百米內包括被撞停的那艘戰艦,至少有七八艘全是陳軍戰艦,也就是說他們已闖入了敵窩。
  
  「嘩」兩艘陳軍戰艦從他們十數米的地方劃過,卻對他們卻看也不看,其餘陳軍戰艦也是如此,絲毫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這艘隋軍戰艘上的官兵頓時大喜過望,用飛爪牢牢抓住先前相撞的那艘陳軍戰艦,同時用弓箭對準船上的陳軍,這艘戰艦上的陳軍無可奈何,只是悲憤的看著四周的同伴逃走,卻無人肯幫他們。
  
  陳軍水軍還是佔了船小速度快的便宜,大部分戰艦漸漸與隋軍拉開距離,楊勇,楊廣等人站在五牙戰艦最高層,戰場形式一攬無疑,見陳軍已逃遠,楊勇吩咐道:「傳令收兵,讓他們去吧。」
  
  「是。」得到吩咐,信號兵馬上打出收兵的旗語,收到旗語的隋軍陸續停止了追擊,慢慢返回,雖然有些官兵還有點餘味未盡,不過,今天隋
  
  要任務是護送大軍過江,主要任務並不是與陳軍交戰
  
  本來楊廣才是行軍元帥,所有進攻收兵的命令都應該出自行軍元帥之手,只是此時卻沒有人覺得楊勇下達命令有什麼不妥,楊勇本身是太子,雖然是監軍,到底君臣有別,而且這半年來與水軍一同訓練,楊勇本身遠比楊廣更令人信服,光是一個旗語就不知解決了水軍多大難題,水路不比陸路,依靠鼓聲和鳴金聲很難指揮自如。
  
  楊廣雖然有點不滿自己被架空,只是他在得知楊勇是監軍時就有此覺悟,連詩詞也輸給楊勇後,楊廣已沒有什麼自信,只得無奈接受。
  
  陳軍水師逃走後,最讓隋軍頭痛的就是打入長江邊上的木樁,有了這些木樁存在。所有中型以上地船隻都不能通過,如果僅靠小船運輸,隋軍十數萬水陸大軍,加上無數的糧草,軍械,就是半個月也不一定能運完。隋軍只得一邊用小船運輸,一邊撥除水下的木樁,以便給大船開出通道。
  
  只是這些木樁藏在水面數尺。下頭又深埋江底。並不是那麼好除。隋軍首先要一名士兵脫下衣服下水,用繩子綁在木樁上,然後全船開始划動,依靠船力將木樁撥起來,這樣一來,每撥一根木樁都要耽擱很久時間。
  
  整整花了一個時辰,隋軍的大船依然游曳在江心。前面負責撥樁的船隻不過開出了一條數十米長的水道,而陳軍打莊的距離至少有二三里遠,當初也不知陳軍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在江中打下如此多地木樁,可惜這些木樁沒有發揮他們應有地作用,不過按隋軍這個速度下去,光打通水道就要花去數天時間。
  
  眾人都大為不耐,尤其是剛才追擊陳軍地將士更是都露出焦慮之色,早知如此。還不如剛才一直將陳軍追下去。也勝似在江中等待。
  
  楊勇自然知道不能這麼久等下去,接現在的速度,天黑前有一萬人能登陸就算不錯了。難道晚上還要返回北岸。
  
  「諸位,你們可有何法加快清除江中木樁之法?」
  
  眾人都是緩緩搖頭,若有方法他們早就獻了,哪還用等到現在。
  
  「傳令下去,若有人想出加快清除木樁之法,賞錢五十貫,官升三級!」楊勇無奈,只得察出重賞之法。
  
  太子的命令很快傳了下去,眾人不以為然,雖然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眼下之事卻不是勇可以辦到,五牙艦上這麼多才智高超之人都沒有辦法,難道那些目不識丁的普通士兵有什麼辦法?
  
  果然,雖然很快有人聲稱想出辦法,卻全是不切實際,火燒,那木樁在水下數尺,如何火燒,刀砍,更是不行,除非真有削鐵如泥的寶刀,否則水下根本使不上力。
  
  「殿下,又有人報上辦法來了,不過,此人更是荒誕不經,他說可以在船底安裝利刃,只要大船開動,自然可以把木樁削平,只是要安裝利刃,至少也要數月才可以改裝完畢,另外他還有一種方法可以加快速度,只是要親見到太子殿下才肯說出來。」一名護衛匆匆報道。
  
  「荒唐。」楊廣哈哈大笑起來:「誰可以在船底安裝利刃,何況即使能安裝,等到數月早已無用,看來又不過是一個大言不慚之徒而已。」
  
  「是,晉王殿下,那小人把他趕走好了。」護衛說完,馬上就要下去。
  
  「慢,你說把他趕走,他現在在哪?」楊勇卻聽得一動,這個方法算是奇思妙想,雖然眼下無用,未必以後就無法實行,反正現在無事,不如見一見此人。
  
  「回太子,此人就在五牙艦上,他只是一個普通士兵。」
  
  「帶他來見本宮。」
  
  「是。」
  
  護衛下去,楊廣忍不住埋怨道:「大哥,你莫非真以為這個小兵的想法可行,何必耽擱時間?」
  
  「行不行,見了面再說,反正現在也閒來無事。」楊勇微笑著回道。
  
  腳步聲響起,護衛去而復還,身後跟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穿著一身普通軍衣的士兵,這名士兵雖然就在這艦巨大地戰艦上服役,但可能是第一次如此接近這麼大官,臉色漲的通紅,微微有一點緊張。
  
  「撲通。」他剛剛要下跪,卻不知腳在哪裡絆了一下,頓時摔倒在甲板上。
  
  楊廣、王韶、薛道衡、呂沐霖等人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那名士兵連忙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跪倒:「小人參見太子殿下,晉王殿下,各位大人。」
  
  「你叫什麼名字,剛才可是說有馬上加快撥除木樁的辦法?」
  
  「回殿下,小人姓何名稠,確實有加快撥除木樁的辦法。」
  
  楊勇大喜:「好,那快快道來。」
  
  「回殿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多出船而已,陳軍打下數里木樁,我軍的大船雖然不能過,只是小船卻可以
  
  阻,如今殿下派出去清除木樁的都是大船,自然只有以作業。可是若派出小船,若整段江面可以同時作業,自然很快就可以撥除木樁。」何稠平靜地道。
  
  眾人都是恍然大悟,楊勇更是拍了拍自己地腦袋,如此簡單地方法怎麼就沒有想到,如果一開始就派出所有小船,說不定現在水道已經打開了。
  
  其實也是眾人陷入了思維定式,小船可以通過水道。只是需要先運送兵力上岸。而大船則不能在水道上通行。只能在外圍一點一點撥除木樁,只有撥除了木樁大船才能前進,雖然大船多,進展自然緩慢。
  
  薛道衡還有一點疑慮:「太子殿下,不知小船是否能撥起木樁?」
  
  一條大型船隻上面至少有五十人,中型船隻也有三十人,而小船上面最多二十人。而更小的只有七八人,俗話說人多力量大,如果小船拉不動木樁也是枉然。
  
  「不管能不能拉起,總要試一下,傳令,所有小船馬上停止登陸,先分段清除水中木樁。」
  
  「是。」旗語兵將楊勇的命令傳了下去。
  
  已經有二千多軍士通過小船上岸了,韓擒虎總算鬆了一口氣。三千名俘虜放在山上。多少會讓人不放心,他正要再迎接部下上岸時,突然發現正在前進地小船紛紛停了下來。不由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
  
  不過,他很快就得知小船停下來的原因,也不由拍著自己地腦袋,若是早想到讓小船動手,說不定太子和晉王他們地座艦都開了過來。
  
  「喲,喲咳,喲嗨,咳喲,喲。」數百艘船一起行動,整個長江頓時號子連天,一根根打在江心地木樁被撥了出來,確實有些小船無力將木樁撥起,不過,也難不倒已經得到啟發的隋軍,一艘船撥不動,就兩艘船一起行動。
  
  「報太子殿下,晉王殿下,小船順利將木樁撥起,前面回報再過一個時辰整條航道就可以通了。」護衛喜滋滋的過來報信。
  
  「好!」楊勇大喜:「何稠獻計有功,理當重賞,把賞錢拿過來。」
  
  「是。」兩名護衛抬著一個大筐過來,隋朝的五銖錢一貫為四斤二兩,五十貫錢就是二百一十斤,誰能把二百多斤銅錢帶在身上。
  
  楊勇皺了一下眉,剛才提賞額的時侯倒忘了現在是在船上:「算了,換成二十五兩紋銀。」
  
  「是。」護衛再次下去,這次換成了二十五白花花的現銀,現今一兩銀子大概能換到二貫零一百文銅錢,二十五兩紋兩比五十貫銅錢還值,卻輕多了。
  
  接過賞銀,何稠臉上顯出一片喜色,這可是他五年的軍餉。
  
  「來人,賜坐!」
  
  「不敢,殿下面前,哪有小人地位置?」何稠從銀子的喜悅中驚醒過來,連忙推辭。
  
  「殿下讓你坐你就坐。」兩名護衛將何稠按在一張板凳上,何稠才戰戰兢兢的坐來,卻一動都不敢動。
  
  「何稠,剛才你說可以在船底裝上利刃,是一時的想法,還是真的可以實現?」楊勇和顏悅色的問道。
  
  「回殿下。」何稠蹭的一聲站了起來。
  
  楊勇連忙道:「不用緊張,不管你能不能實現,坐下說話。」
  
  「是!」何稠再次坐下,道:「殿下,這雖然只是小人一時的想法,不過,如果給小人時間,小人一定可以實現。」
  
  「哦,你有這麼大地把握?」
  
  「有!」何稠回答地斬釘截鐵。
  
  「噗。」楊廣在旁邊笑出聲來,恐嚇他道:「你若吹牛,敢欺騙太子,當心掉了腦袋。」
  
  何稠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回晉王殿下,小人沒有吹牛,小人父親精於製作機關等物,小人從小就在父親身邊學習,小人父親曾經用木頭製作過魚鷹下水捕魚,小人雖然還不如父親,若說在船底裝上利刃卻還辦得到。」
  
  「哈,哈,哈。」這下眾人都大笑起來,眼前這個小子仗著一點小聰明,吹起牛來就沒譜了,誰見過本頭做的魚鷹能夠捕魚。
  
  何稠大為不服,只是眼前這些嘲笑他之人最低也是五品以上地紫袍大員,縱使太子給他連升三級,還是一個末入流的小官,他恨不得馬上製出一個木頭魚鷹來堵住這些人的嘴。
  
  楊勇卻看出這個何稠卻不像說謊的樣子,若當真如此,那真是撿到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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