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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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77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41
逆隋 第四卷天子家事第七章回京 老茅

    宇文愛卿所說有理,本宮回京之會馬上向父皇建議新時還有辛苦宇文愛卿擔任設計和監造。」楊勇微笑著回到。

    呃,宇文愷聽得愕然,他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太子卻當了真,只是此事若成,對他來講多少有利,當然不會反對。

    「殿下要建什麼工程?」李納急忙問道。

    李綱對這二年窩在山中建造仁壽宮,其實是非常不樂意,他在北周齊王帳下時因為脾氣耿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大隋遠比北周強盛,李綱依然認為大修宮殿對於國家來說不是好事,生怕太子又要建什麼宮殿。

    「重建洛陽宮如何?」

    想了想,楊勇還是選擇了先修洛陽宮,運河短期內不可能動工,楊勇對於後世的大運河只有一個大概映像,具體通過哪些地方一無所知,光是測量,確定運河的路線恐怕也要花上一年半截時間,現在乾旱已經火燒眉頭,哪有時間確認運河線路,而修建宮殿,甚至可以邊畫圖,邊施工。

    「殿下不可,殿下莫非忘了前朝宣帝時興修洛陽宮所花費的民力,為此軍民都對朝庭怨聲載道,皇上當政下令停建洛陽宮時,天下百姓歡呼雀躍的情景。」李綱一聽,果然是又要興修宮殿,想也不想就反對。

    「李愛卿,本宮自然知道前朝之事,你不要忘了,前朝的洛陽宮還是本宮親自拆了連地帶材料賣了個精光。」

    「即如此,殿下為何又要鬧著再建洛陽宮?」

    「若不建洛陽宮。存?」

    「這個……」李綱頓時一陣語塞,他才剛剛知曉關中旱災嚴重地消息,具體有多嚴重仍模糊不清,朝中大臣數月沒有解決之事,李綱如何能頃刻間想出辦法。

    「本朝興建工程,又豈是前朝可相比,前朝修宮殿。對百姓都是大興徭役。百姓無償勞動。自然會有不滿,而本朝每月都有給民夫結算工錢,使之生活無憂,何況本宮向父皇建議重修洛陽宮,並非像前朝宣帝一樣為了享樂,洛陽地處中原腹心,實仍全國通衢之地。豈不是比大興更適合為都?」

    以洛陽為都,倒不是楊勇一時性起,其實在北周武帝時就有以洛陽為都的想法,以長安相比,洛陽的地理條件無疑更加優越,洛陽西依秦嶺,出函谷是關中秦川;東臨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雖然比不上關中四關緊鎖。卻也不遜多讓;洛陽水路通暢。黃河、洛河、伊河、清河、磁河、鐵河、澗河、.).河流蜿蜒其間,更是關中無法比擬的優勢。

    北周之所以沒有以洛陽為都,關鍵在於初期齊強周弱。洛陽並不安穩,等到周滅齊後,沒過幾年,周成了現在的隋,洛陽也由於大隋開國初期財政的艱難停止興建,不得不放棄,如今關中的這場大旱無疑對大隋君臣提了一個醒,關中雖好,畢竟還是太偏遠。

    沒想到一場旱災,既然會讓太子想到遷都,如此大事,又怎能草草決定,眾人一時都無言。

    「當然,此事非本宮能獨斷,只能先向父皇稟報,看父皇和朝中百官之意。」

    眾人鬆了一口氣,才想起此事還需要皇帝和眾大臣決斷,在場之人,恐怕都沒有資格決定如此大事。

    楊勇心中有數,即使皇帝不願意遷都,至少可以說服皇帝興建洛陽為東都,這樣與仁壽宮一東一西,皇帝又多了一個避暑的地方,還可以用體惜災民地名義興建,皇帝哪有不願之理。

    既然要新開工程,外面那些百姓就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楊勇轉向李綱道:「李愛卿,雖然山中不需要民夫,不過這些百姓既然進了山就不能不管,你可命人在宮前平地建立粥棚,每日施粥放賑。」

    「是。」李綱點了點頭。

    唐令在旁邊聽得大急,糧食可是由他負責,連忙插話道:「殿下,眼下進山地百姓不多,若是施粥當然可行,若是以後百姓愈來愈多該如何是好?」

    呂沐霖接口道:「唐大人放心,不會越來越多,等到新建洛陽宮政策定下來,

    然可以結束施粥,引導他們回京參加招聘民夫地報名

    楊勇微微頜首:「不錯,正是如此,百姓淳撲,好吃懶做者畢竟是少數,只要支持到朝庭招工的佈告出來即可!」

    「是,卑職明白了。」太子既然如此說的這麼清楚,唐令若還想找借口那就是太沒眼色了,只是低聲嘀咕了一句:「便宜那些窮鬼了。」

    有了解決旱災的辦法,楊勇頓時大感輕鬆,從京城一路騎馬趕了一百多里,身體也已經疲累,加上天色快黑,楊勇無心再視察,帶著眾人返回。

    以往楊勇每次過來,至少要在山中呆上三四天,才能走馬觀花參觀完仁壽宮一遍,這次卻沒有了心思,第二天一大早,楊勇馬上帶人匆匆返回京城。

    崇德殿西苑,大隋的開國皇帝毫無風度叉著雙腿坐在一張石凳上,身後兩名宮女拚命的替他打著扇子,眼下已經日頭偏西,空氣中的熱度卻絲毫沒有下降,那邊大興殿傳來地陣陣誦經聲讓楊堅更是心煩意亂。

    儘管頭上有高大的槐樹遮陰,楊堅還是覺得身上熱得難受,看著就坐在他不遠處靜靜看書的獨孤氏,楊堅驚奇的道:「皇后難道不怕熱。」

    獨孤氏放下手中的書本,她此時已年過四旬,雖然芳華不再,只是獨孤氏本來就是貴女,十餘年的皇后生涯培養更是讓她一舉一動都充滿貴氣,看著丈夫毫無皇帝的之態,不由展顏一笑:「皇上,心靜自然涼,皇上靜不下心來,當然怕熱。」

    「風大點,風大點。」對著身後的宮女說了兩句,楊堅才轉向獨孤氏:「心靜,眼下京城前所未有地大旱,而大興寺地高僧也求不來雨,朕已接到高穎,蘇威他們呈報,京城許多百姓現在只能吃豆渣,米糠等粗食,朕又如何能靜下來?」

    獨孤氏毫不在意,眼下大隋政權已經穩固,這場大旱再厲害也動搖不了大隋根本,百姓只要有一口吃食就不會造反,管他粗糧還是精糧,比起以前戰亂時期連粗糧也沒有吃的時候好多了,向楊堅安慰道:「這等事急又急不來,皇上何必一直把它他押在心上,徒惹自己不痛快?」

    楊堅卻不如此想,登基以來,每日都不得休息,兢兢業業處理朝政,厲行節約,如今剛剛鬆懈下來,正想和百姓一起享太平盛世,偏偏上天降下大旱,難道是老天故意與自己作對不成?

    他已過了知天命的年齡,偏偏愈老便愈對鬼神之事相信,如果是老天對自己示警,又如何敢毫不理會?

    一名老太監顫巍巍地過來,低聲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求見!」

    「哦,太子回來了……不對,太子不是昨天才剛剛去了仁壽宮,你這個老貨,是不是搞錯了?」楊堅罵道。

    「皇上嚇煞奴婢了,奴婢如何敢拿太子的事開玩笑?」老太監嘴上雖然說嚇死了,臉色根本沒有變,他先後跟過北周所有皇帝,然後又跟隨大隋皇帝十幾年,對於主子的心思早就揣摩的一清二楚,什麼時候皇帝是真生氣,什麼時候皇帝開玩笑,不用眼睛都能知道。

    「去,把太子叫過來。」楊堅當然知道眼前的太監沒有膽量說謊。

    「是!」老太監重新顫巍巍的下去。

    「太子,皇上請太子入內。」

    「陸公公,多謝了。」楊勇從衣袖順出一錠銀子到了老太監手中。

    老太監頓時眉開眼笑:「太子,這怎麼好意思。」卻毫不客氣的將銀子放起。

    「父皇和母后心情如何?」

    「回太子,皇上還在為大旱煩惱,皇后娘娘倒是心平氣和。」

    楊堅總是以為這樣的老太監無兒無女,又是一把年紀,肯定不會貪圖小利,只有楊勇清楚,眼前這個陸公公從自己手上接過的錢財至少價值數萬貫,他以前既然可以將宣帝之事事無鉅細透露給楊堅,自然現在可以將楊堅的事透露給太子。

    「本宮明白了,陸公公,前頭帶路吧。」「是,太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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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天子家事第八章帝王之家 老茅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

    楊勇一大早從仁壽宮趕回來,身上風塵僕僕,連衣服也沒有換就進了皇宮,楊堅夫婦看得一愣,獨孤氏大為心疼,連忙道:「睍地伐,快快請起!」

    「兒臣多謝母后!」

    「睍地伐,昨日你才到仁壽宮,為何現在就回來了,可是仁壽宮出了什麼事情?」獨孤氏大為緊張的問道,對於仁壽宮,獨孤氏比楊堅還要關心。

    被妻子搶過話,楊堅卻絲毫不以為杵,在一邊笑吟吟的看著母子兩人的對話。

    「回母后,仁壽宮一切順利,再過三月就可以竣工,今年新年,父皇母后就可以住進仁壽宮了。」

    「哦!睍地伐,這兩年辛苦你了。」獨孤氏臉上一片喜色,仁壽宮剛建時,皇帝和獨孤氏曾到歧山考察過,對歧山的環境非常滿意,楊勇更是別出心裁,命工匠將仁壽宮的模型先做了出來,如今正擺放在宮中,每次看到仁壽宮的模型,皇帝和皇后兩人都恨不得馬上住進去。

    「回母后,這是孩兒份內之事,父皇和母后為了國家日夜操勞,孩兒做這些,不及父皇母后之萬一,難怪如今宮內,宮外都誇父皇,母后兩人是二聖!」

    楊勇的馬屁讓楊堅和獨孤氏聽得十分舒服,楊堅絲毫不覺得獨孤氏與他平起平坐有傷男人自尊,反而撫鬚微笑,獨孤氏雖然不上朝,只是兩人依然保持著楊堅還是隨國公時的習慣。朝堂上一些不能決地事楊堅都要和獨孤氏商議過後才做,慢慢百官也看出端倪,有時候皇帝猶豫不決時,只要向皇后相求,基本上就馬上能解決,為了討好皇后,二聖的名聲就漸漸傳了開來。

    「皇上,睍地伐不虧是長子。如此孝順。為幾位兄弟帶了一個好頭!」

    「那是當然。自古帝王家兄弟相殘者多,朕的兒子們都知道相親相愛,還是皇后有遠見,讓他們兄弟無異生子。」楊堅自豪的道,以前哪個帝王不是三宮六院,同父異母的兄弟滿地都是,唯有他做了十幾年皇帝。還是和皇后兩人相濡以沫,不曾和其他女人生子,雖然有時感到自己這個皇帝當得十分辛苦,提起來總是自豪之事。

    獨孤氏白了楊堅一眼,對於男人都不可以放得太鬆,若不是她看得緊,除了上朝外,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別說一個。就是十個,八個異生子也出來了,就這樣。她還不得不每年杖死幾名與皇帝有染的宮女。

    不過,獨孤氏卻不會揭皇帝傷疤,皇帝越自豪越好,這等於給皇帝頭上戴了一道枷鎖,否則若皇帝真不顧一切收女人進房,她也只能乾瞪眼。

    「睍地伐,既然仁壽宮修建順利,為何又匆匆趕進宮來?」獨孤氏問道。

    「對呀,可是有何要事?」楊堅也問道。

    「回父皇,母后,兒臣在仁壽宮視察時,突然想到一個如何解決關中大旱,導致京城糧價不穩,百姓日漸貧苦的問題,才匆匆趕回來向父皇母后報告。」

    「太子,你說的當真?」楊堅一下子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急切地問道。

    「回父皇,母后,兒臣不敢虛言,不過,兒臣畢竟年輕識淺,效果如何,還需要父皇和母后決斷。」楊勇恭敬地道。

    獨孤氏威嚴地向楊堅身後的兩名宮女掃了一眼,兩名宮女頓時會意,躬身退得遠遠的,見兩名宮女退下,獨孤氏才道:「睍地伐,這裡只有父皇,母后了,你也不必藏著掖著,就是說錯了,父皇母后也不會怪你。」

    「是,兒臣遵旨,兒臣在想,我大隋國富兵強,區區一個關中大旱,根本傷不了大隋根本,所慮者只是道路不通而已,不如在洛陽再修宮殿,只要將關中遭受旱災的百姓統統遷至洛陽,京城所受旱災的險情自然解除,百姓也會對朝庭感恩戴德,此仍一舉數得。」

    楊勇的話聽得楊堅頻頻點頭,獨孤氏眼睛更是猛亮,只是楊堅還是皺眉道:「朕已經營建了仁壽宮,若是再興建宮殿,會不會讓天下百姓認為太過奢侈?」

    「父皇放心,營建洛陽仍是為了幫助受災百姓,與父皇平日時的厲行節約並無衝突之處,關中百姓深受旱災之苦,如今外面地糧食運不進去,自然要引導關中百姓

    洛陽地處中原腹心,興建洛陽,父皇可以將此作為行有利於南北溝通,使大隋基業穩固,何況大隋擁有萬里江山,父皇貴為天子,登基以來,卻難得出關中,若有洛陽作為駐樺之地,父皇,母后若是在大興和仁壽宮待膩了,也方便父皇母后出巡。」

    楊堅聽得已經意動,望向獨孤氏:「皇后,你看如何?」

    獨孤氏心中歡喜:「難得睍地伐想得如此周到,皇上不如先和群臣討論過後再說。」

    楊堅馬上就明白獨孤氏的意思,將此事交給群臣討論,若是沒有人拿出解決關中大旱更好的辦法,朝堂上唯有通過,大臣也不敢在背後胡亂議論,楊堅頓時大笑:「皇后好辦法,也罷,就如此處理。」

    「嗯,睍地伐想出如此好的辦法解決京城大旱,皇上該賞他什麼好?」獨孤氏開玩笑的道。

    楊勇連忙道:「回父皇,母后,兒臣身為太子,國家有事,理當為父皇,母后分憂,又何必賞賜?」

    「對呀,睍地伐是朕的太子,以後朕的位置都是他的,需要什麼賞賜?」不知為何,說出此話後,楊堅心中突然有一種酸溜溜地感覺,縱然是身為帝王也勉不了衰老,打下地江山只能交到兒子手中。

    獨孤氏卻是不依:「話雖如此,只是有功不賞,總是有負皇上的聖明,不如讓睍地伐自己提,只要皇上有的就給。」

    楊堅只得點頭應承:「睍地伐,你需要什麼賞賜?」

    「稟父皇,母后,既如此,那兒臣就說了。」

    楊堅大訝,以為楊勇真地要趁機提要求,心中頓時有點不舒服:「嗯,你說吧。」

    「是,兒臣唯願父皇,母后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孩兒能永遠圍在父皇,母后的膝前盡孝。」

    楊堅和獨孤氏都聽得一愣,半響獨孤氏才笑道:「這個睍地伐,倒是學得和阿摩一樣了。」只是說完,卻勉不了歎了一口氣,如今楊廣依然在并州,楊俊在楊州,楊秀,楊涼也都在外地,除了楊廣每月都寫信回來,楊俊等人的書信更少,一年也難得見上一面,讓獨孤氏想念不已。

    「母后可是想念阿摩?」楊勇輕輕的問道。

    獨孤氏點了點頭:「睍地伐,眼看著你們兄弟都已成家,母后卻只能時常見到你一人,人老了,自然會想念。」

    「母后,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肯定認為母后還不到三旬,如何顯老?」

    獨孤氏責道:「這孩子,盡說瞎話哄母后開心。」口中雖然責怪,嘴角卻露出笑意,為了能將楊堅的心拴住,獨孤氏保養有方,雖然不能將歲月的痕跡完全遮住,比起一般的四十多歲的貴婦無疑大為年輕,明知兒子說的是假話,還是忍不住歡喜。

    這麼一打岔,要給太子賞賜的話無疑收了回去,獨孤氏卻沒有馬上放楊勇回去,與楊勇聊到快天黑,乾脆又將太子妃接進宮中,等用過晚飯後才一起回去。

    太子昨天剛進山,今天馬上就回到宮中,元清兒進宮後見過楊勇也是心中驚喜不已。

    吃過晚飯,天色已是漆黑一片,楊堅派出數名宮女舉著燈籠送太子,太子妃回東宮,好在東宮與太極宮只是一道迴廊之隔,過了東宮門戶,楊勇就令宮女返回,自己和元清兒兩人親自提著燈籠行走。

    宮中多植有大樹,太陽下山已久,空氣已經轉涼,兩人就這麼沿著迴廊走著,默不作聲,只覺得溫馨無比,一陣微風吹來,元清兒猛然傳來數聲激烈的咳嗽。

    楊勇吃了一驚:「清兒,你可是生病了?」

    「放下,殿下,我沒事。」

    「你身體一向弱,又咳的如此急,怎會沒事,不行,本宮馬上為你找太醫。」

    楊勇說完就要往太極宮返回,元清兒連忙伸手拉住:「殿下,我們剛從父皇母后處過來,宮門已閉,如何好再驚動他們,妾身真的沒事,只是幾聲咳嗽而已。」

    「真的沒事?」楊勇狐疑的望著元清兒的臉,月色下,元清兒的臉彷彿比以往消瘦了不少,臉上多了一絲蒼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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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天子家事第九章洛陽行 老茅

    真的沒事!」元清兒語氣堅定的道。

    把手上的燈籠放置一旁,楊勇將自己的外衣解衣,輕輕的披到元清兒身上:「小心著涼。」

    看著元清兒清瘦的臉龐,楊勇心中不由一陣自責,這些年,元清兒一直沒有子嗣,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雖然一直求醫問藥,無奈子嗣不可強求,縱然貴為太子妃,沒有就是沒有。

    好在雲媚兒,杏兒兩人接連為楊勇生下三子二女,卻絲毫沒有減輕元清兒一點壓力,皇家之中,常常是母憑子貴,沒有子嗣終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若不是皇后對她的支持,杏兒又是她的丫頭出身,恐怕太子妃的地位也會動搖。

    獨孤氏雖然允許楊勇納側妃,對楊儼,楊格等孫子也頗為喜愛,卻對他們的親生母親討厭無比,正因如此,楊儼,楊格二人如今已過十歲,楊裕也有八歲,依然沒有封王,也沒有立下世子,反倒是兩個女兒一生下就有公主的封爵。

    按說皇孫在成年之後再封王也算正常,楊勇卻知道,若是元清兒能產子,恐怕宮中馬上就會有封王的詔書下來,這對元清兒來說,固然是一項恩典,更是一種深深的壓力。

    楊勇外衣上沾滿了灰塵,元清兒披到身上卻不在意,只覺得衣服上充滿了楊勇溫曖的氣息,元清兒的眼睛已蒙上一層霧氣:「殿下如此待妾身,妾身就是立時死了也值。」

    「別說傻話,老是將這些不吉之言掛在嘴上。」楊勇輕輕責道。

    「咦,殿下不是從來不信鬼神之道嗎?」

    「這個,不是有一句話,信則有,不信則無嗎?」楊勇辨道。他前世是堅決不信鬼神,只是如今莫名其妙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不信也要信了,只是他卻不會為虛無飄渺的鬼神影響自己。

    元清兒輕笑了一聲:「是,妾身以後不說就是了。」

    兩人提著燈籠,就這麼邁步在東宮的迴廊上,周圍悄無聲息,天地之間彷彿就只有夫妻兩人的身影,元清兒只覺得溫馨無比,巴不得這迴廊越長越好。

    前面一排燈籠照了過來。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來:「父王,父王回來了。」

    隨著章仇太翼,呂沐霖等人先回到東宮,雲媚兒,杏兒兩女自然知道楊勇已經回來,只是內宮只有元清兒才能夠隨便進出,就是楊儼,楊格他們要想進宮陪皇帝,皇后,也只能等內廷下詔書。而雲媚兒和杏兒更是只有過年皇家團圓時才能入宮與皇帝,皇后相見,得知楊勇回來地消息,兩女也只能帶著兒女在東宮等待楊勇返回。

    聽到幾個兒女的叫聲。楊勇心中充滿曖意,楊儼,楊格,楊裕三人年長。又是男孩,倒是懂得收斂,楊妍。楊嵐兩人一個五歲。一個四歲。見到楊勇,卻沒有什麼儀態。丟下手中的燈籠,細細的跑了過來,一人抱住楊勇一條大腿,仰頭使勁叫喚。

    楊妍是元杏所生,楊裕和楊嵐都是雲媚兒所生,楊勇乾脆一手一個,將兩個小丫頭抱了起來,迴廊中頓時充滿了格格的笑聲。

    前世活了二十五歲,在這個世界只活了十八年,前世二十五歲的自己只是一個剛從學校出來兩年,還奔波於溫飽線上的可憐蟲,可是這一世自己不但身為太子,還有了五名子女,楊勇心中暗下定心,就是為了眼前的子女,自己也決不能成為一個失敗的太子。

    又是一天過去了,天色剛亮,整個京城就熱鬧起來,首先是從大興寺,通妙觀傳來的鐘聲,接著是東市,西市地叫賣聲,布政坊傳來織機的格格聲,群賢坊朗朗的讀書聲……整個大興城一下子活了起來。

    天氣雖旱,繞城的幾條渠中都幾近乾枯,城市的活力卻沒有減少半分,大興城南北平行十四條大街,東西平行十一條大街,將偌大的城池分成一百一十四里坊,每一坊都有自己專用的水井作為取水點,這裡的井水甘甜清洌,水位比起大旱前只是略有下降,足夠維持城中用水。

    不過,比起以前來,大興城中還是免不了有許多不同,城內多了不少想進城找活的農夫,除了農學院開的織廠,許多私開地織廠又降了工錢,使得織廠幹活的女工更是雪上加霜,沒有人敢提出離開,雖然織廠一月所攢下的錢降到只夠買一斗半米左右,比起那些沒活幹的人卻好了許多,女人嗎,能攢到這麼多已經算不錯了,以前沒有織廠時,女人還不是只能呆在家中。

    街上地謠言也越來越多,有說大旱是因為有妖怪作樂,皇上要尋找仙人將妖怪除掉才能解除大旱云云,有旱災是前者宇文皇族

    散,這番是要害大隋江山云云,其中謠言中也有直接的,比如傳言旱災是因為皇上修了仁壽宮,損了京城龍脈之故,當然,這種傳說只能小心翼翼夾雜在其中謠言之中。

    不過,這種說法雖然搞的神神秘秘,卻沒有多少人相信,反而引得更多人對修建仁壽宮的民夫羨慕,早知道當時修建仁壽宮時就該主動參加,如今地裡沒有了出產,京城米價一日一日往上跳,就是有一點積蓄,撐不了多久也要熬光,再幹下去,如何受得了,若是能找到象修建仁壽宮這樣地工作,那就是打破頭也要進去。

    王老實是京城的一戶普通農民,今年已經五十二歲,他本是四個兒子,五個女兒的父親,最後只養活了二個兒子,三個女兒,如今三個女兒都已經出嫁,身邊只剩下老伴和兩個兒子。

    大兒子已經成家,孫子,孫女中大地已十歲,小地八歲,七歲,五歲,兒媳婦在李府織廠幹活,家中有開皇初年分到地三十畝好田和五十多畝荒地,如今經過十幾年的耕種,這些荒地也都成了良田,每年輪耕一次,家中一年就能收八十多石糧食,扣除賦稅,還能淨落下六十多石,足夠一家吃喝了,加上兒媳婦進了織廠後,一年也能攢下近二貫地錢,家中的生活是一年比一年過的紅火。

    只是今年的乾旱一下子就將家底掏光,家中大大小小九張嘴,去年留下的糧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本來六月就是收割新糧之時,哪知今年顆粒無收,雖然朝庭已經免了賦稅,眼看家中的糧食一日比一日少,偏偏兒媳婦的工錢又減少了一半,王老實和兩個兒子都是心中惶恐,田里已無法耕作,兩個兒子只能在城中到處找一點零活補貼家用。

    這天,還不到中午的時分,往日天色要黑了才回家的兩個兒子一同回來,大兒子進門就大喊道:「爹,好消息,有好消息了。」

    最好的消息莫過於老天趕快下雨,這樣,還可以補種一次莊稼,到了十月份就可以收穫,足夠一家人一年的嚼頭,王老實已經聽到無數老天要降雨的消息,自己也親自參加過求雨,只是一次次的失望,聞言懶洋洋的問道:「什麼好消息,大興寺和通妙觀的仙長都求不來雨,還有人比他們更厲害不成。」

    「爹,不是求雨。」

    「那是什麼?」

    「朝庭要招人,只要是壯勞力,來多少收多少,不但二餐管飽,一個壯勞力每月最低還有工錢四百文。」

    四百文,若是半年前還可以,只是換成現在京城米價不過三斗米,這個價錢實在夠低,王老實卻想也不想的道:「那等什麼,你們兩個有沒有報名?」

    兩個兒子臉上有一點遲疑之色,最後還是小兒子開口道:「爹,好是好,就是去的地方有點遠,我們才要問過爹才能決定?」

    「多遠,不就是進山嗎,一百多里路,兩天就可以打一個來回了,老大是怕丟下婆姨,你這小子又怕什麼?」王老實不以為然的道。

    「爹,不是進山,是要到洛陽,聽說有一千多里。」大兒子答道。

    「哥,官府說只有八百里,沒有一千多?」小兒子連忙反駁。

    八百里是多遠?王老實心中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他當年到過潼關,那裡離京城也就三百多里,可是跟著大隊,卻走了整整七八天的時間,這麼說過了潼關再要走五百里路才到,王老實一時沉默才來。

    「中!你們放心去。」王老實還是拍板,如今天下太平,又是替官府做工,怕啥。

    「那我婆姨和幾個娃咋辦?」大兒子不放心的問道。

    「你放心,有我和你娘照看,還會出事不成?」

    這天,整個京城都轟動起來,朝庭要大量招工到洛陽去的消息一天之內就傳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雖然有一部分人因為洛陽路太遠而遲疑,大部分過不下去的百姓還是馬上選擇了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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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天子家事第十章仁壽宮成 老茅

    朝庭佈告發出之日算起,短短三天時間就有數萬青壯洛陽的修建,這和修建仁壽宮時基本上靠強制征發形成鮮明的對比。

    士農工商,農排在工和商之前,這是千百年傳下來的習慣,有田種,能養家,百姓不會輕易更改,大部人不願從事低一級的工,除非是那些無田無產的赤貧人家才會想著學一門手藝傍身。

    只是現在還是開國初期,除了那些犯罪或者是世代為僕之人,百姓都有自己的田地,這麼多人湧躍做工,固然是因為朝庭已有仁壽宮的先例,也可以從側面反應過京城的旱災當真已到了危急的時刻。

    朝庭招工到外地的公告一貼出來,京城的米價總算開始了鬆動,放緩了上漲的勢頭,不過,依然居高不下,楊勇再向皇帝建議,允許報名參加修建洛陽的百姓每人預先支付一月工錢,並可以用這些工錢以每斗二十錢的價格向朝庭購買一石大米。

    一個壯年力最低工資為四百文,購買一石米的價格僅需二百文,而市場上的米價一石已超過一貫,這個帳人人都會算,那些猶豫不決的青壯也馬上報名,僅僅半月,京城加上關中其他地區聞訊而趕過來報名的人已經超過二十萬,朝庭動用軍隊維持秩序,將這些人送往洛陽。

    一月之後,朝庭才結束了這次招工,整個關中有三十萬青壯年報名參加,加上一些隨著隊伍一起離開的老弱婦孺,因為朝庭修建洛陽離開關中超過五十萬人,為了完成這場由關中到洛陽八百里的大遷移,大隋朝庭調動了沿途一切可用的資源,在一個月後。將這五十萬民眾幾乎是無一傷亡的遷移到洛陽。

    這五十萬人一去,整個關中的糧食負擔頓時大為減輕,加上朝庭發放給招工民夫地三十萬石糧食,先前屯積糧食的商人無奈的看著糧價一天天下跌,最終等到所有民夫都離開時,糧價雖然比去年要高,卻已經跌破朝庭二十文每斗的價格。

    這次大旱導致的糧價暴漲,楊堅和眾臣當然看到了其中的危害,朝庭也做過許多動作,比如規定米價。比如將官倉中的糧食拋出一部分,只是沒有收到多少效果,楊堅甚至已經考慮派兵強行收剿那些漲價厲害的米鋪中的糧食,只是一直沒有下決心,商人雖然排在最末,只是金錢的魔力還是會讓他們找到一些可靠地關係網,甚至有些糧店直接就是朝中大臣所開,非到必要之時,楊堅不會動用這最後的手段。

    可是沒想到太子輕易兩招就將糧價暴漲的危急化解了,無論京城的米店如何不樂意。在朝庭沒有強迫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得乖乖把糧價降下去,楊堅不得不承認,太子雖然年輕。只是有些時候,可以說已經超過了自己對太子的期望。

    他不由重新審視起太子來,這一審視楊堅不由吃了一驚,大隋如今能夠如此強盛。他作為皇帝當然功不可沒,可是沒有太子的參與,大隋絕對到不了現在的水平。歷朝歷代。像這樣大面積的旱災都極難應對。既使不大亂,也免不了許多人要餓死。可是在大隋治下,非但沒有死人,而且還可以連續修建宮殿,顯得游刃有餘。

    推廣糧種、農具、牛耕、改進織機、頒布商稅……這一切都是出自太子之手,每一樣都令整個國家受益非淺,這一次大旱,更是顯出太子的高明之處,若是換了一般地官員救災,憑區區三十萬石糧,丟在京城,恐怕一點浪花都不會起來。

    太子如此優秀,至少自己不用擔心大隋江山後繼無人,楊堅自嘲的想道,只是心中隱約卻有那麼一絲不舒服的感覺,似乎自己的一些東西即將失去。

    開皇十四年地九月,關中的旱災仍然在繼續,在邙山之南,伊闕之北,瀍水之西,澗河之東處已成為一個大工地,洛陽舊城城池太過狹小,加上以前皇宮舊址都被楊勇在做東京塚宰時賣給了民間,楊勇自然不能出爾返爾,重新將土地徵收,素性學大興城一樣,在洛陽新選一地,重新建城。

    不得不說,歷史還是回到原先的軌道,不過提前了十幾年而已,新城的地址正是後來楊廣營建東都地地址,無論是位置,還是面積,新城遠比舊城更適合

    城。

    洛陽雖然存糧充足,但又要供應建城的工匠,民夫所用,又要源源不斷的向大興城運送,還是有所不足,不過,洛陽地交通比起長安來,無疑要好上許多,雖然現在大運河沒有建成,光是依靠黃河運糧,就足已保證兩處糧草地開銷。

    規化好新城,留下足夠地人手繼續在洛陽監造,十月份,楊勇不得不從洛陽返回,因為仁壽宮快要竣工了,作為監造這座離宮的太子自然也要履行最後地檢驗程序。

    雖然已到了十月,大興城依然是酷熱難奈,一下子走了數十萬人,大興城比起以前有一些蕭條,不過隨著糧價的走低,加上做工的機會多了起來,在太子的嚴令下,規定了織工的最低工資,織工的收入重新恢復了正常,留下來的百姓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受到乾旱天氣太大的影響,臉上多了許多笑容。

    朱雀大街上傳來一陣踏踏的腳步聲,無數的皇家禁衛軍排成整齊的隊列走過,中間簇擁著一輛由八匹純一色的白馬拉著的華蓋大車,楊堅和獨孤氏兩人高坐在車上,從朱雀大街緩緩駛過。

    「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朱雀街兩邊都已經封街,只是兩邊還是擠滿先到的密密麻麻的民眾,車輛經過時,無數的歡呼聲頓時響起。對於眼前的皇帝,百姓是發自內心的感激,短短十餘年間,不但將一直欺壓中原的突厥人打得俯首求饒,而且一統三百年分裂的江山,加上發佈均田令,寬刑減賦,讓百姓過上了從沒有的富裕日子,即使是大災之年也無人餓死。

    這一切前朝自然遠不能相比,百姓所求,無非是口中食,身上衣,每逢過年時,能夠扯幾身新衣,吃上一點平時難得的美食,就心滿意足,能給他們帶來這些的皇帝當然是好皇帝,前朝結束不過十幾年,已經無人再掂記他們了。

    楊勇本來還想先驗收完畢再請皇帝和皇后兩人一起駕臨離宮,只是沒等楊勇驗收,楊堅和獨孤氏兩人已迫不及待想看到仁壽宮了,才有今天的出巡,聽到兩旁傳來的歡呼聲,無論是楊堅還是獨孤氏,臉上都浮現出笑意,朝庭並沒有規定天子出巡百姓必須呼叫萬歲,百姓自發喊叫才更顯的皇帝真正得到萬民擁戴。

    從皇宮出來,整整花了一個時辰,天子車駕才出了京城,隊伍行進的速度加快了起來,天子出巡,自有章程,卻不像楊勇這樣一天就能從京城趕到歧山,中間還歇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日申時將盡才到岐山。

    一進岐山,所有大臣包括皇帝都被眼前這座美輪美奐的離宮迷花了眼,一座座殿宇錯落有致的相嵌在森林間,流水旁,清風穿越山巒,樹木搖動,遠處的宮殿彷彿也搖動起來,宮殿四周,花香四溢,流水聲,樹枝的沙沙聲,彷彿是由無數絲竹組成的美妙樂曲,簡直是人間仙境。

    「太奢侈了,若是住在這裡,說不定真的能長生不死,難怪皇上要取名為仁壽宮。」這是見到這座宮殿的所有大臣想法,不過,沒有人敢說出來。

    「父皇,母后,請下馬車進宮!」楊勇也是第一次見到已經完全修好的離宮,比起京城裡的模型來,眼前的離宮無疑要好上百倍,千倍,只是這座離宮畢竟是自己所修,不會為之所迷。

    「太子,是否太奢侈了?」楊堅從目迷五色中醒來,收回目光戀戀不捨的問道。

    「這是太子對父母的孝順,有什麼奢侈。」不等楊勇回答,獨孤氏搶先應道。

    楊堅頓時再無言語,走下馬車對仁壽宮遊覽起來,當夜就宿在仁壽宮,這一住就是四五日,因為牽掛朝政,才不得不返回京城。

    從住進仁壽宮的第一天起,楊堅夫婦無疑已經喜歡上了這裡,每月至少要抽空一次住進仁壽宮,仁壽宮的內侍,宮女也迅速配齊。

    開皇十五年的春天,去年的大旱總算已經過去,整個關中重新變成一片欣欣向榮,楊堅又一次住進了仁壽宮,只是這一次身邊少了獨孤氏,由於獨孤氏身體不適,頭一次沒有陪在楊堅身邊。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42
逆隋 第四卷天子家事第十一章宮中深處 老茅

    壽宮已建成半年多,楊堅加起來在仁壽宮中渡過的時一月,只是每次過來還沒有盡興就不得不返回皇宮中處理朝政,至今連整個仁壽宮的殿宇都沒有逛完。

    一個龐大的帝國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子正修建洛陽不能替他分擔政務,高穎、蘇威、虞慶則這些老臣雖然盡力,楊堅終不能放心將權力下放太久,加上宮殿是依山而建,許多宮殿都有台階要上,上下起伏太大,每次來時,獨孤氏擔心皇帝身體太累,勸他不要到最遠的幾座宮殿遊玩。

    對於獨孤氏的勸諫,楊堅當然從諫如流,他心中有數,最遠的幾座宮殿裡面有一批用作擺設的婕妤,貴嬪以及才人,獨孤氏性妒,卻不想給大臣留下攻擊自己的把柄,後宮中依然有各種封號的妃嬪,只是在她的嚴管之下,這些妃嬪都不能和皇帝近身,實在是名不相符。

    隨著年齡的變老,獨孤氏擔心自己看不住皇帝,仁壽宮建成後,獨孤氏索性將大部分年青貌美的妃嬪送到仁壽宮最深的幾座宮殿裡,省得皇帝整天掂記,反正每次來仁壽宮她也要跟來,將這些人送到仁壽宮,皇帝出軌的機會就小得多了。

    第一次沒有獨孤氏跟在身旁,楊堅只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身邊之人巴不得討皇帝歡心,自然沒有人會去犯顏勸諫。

    此時正是春節,山中溫曖的氣溫使是許多花卉盡相開放。正是山中最美的季節。楊堅卻很快不耐煩起來,只覺得心中有一種癢癢地,拚命想抓住什麼地感覺,眼前的美景也素然無味。

    這次來仁壽宮,除了左武衛(注1)大將軍元旻帶著的護衛外,楊堅並沒有帶多少人,品級最高的官員就是內史舍人封德彝。此時封德彝正在皇帝身邊,見到皇帝臉色不宜,眼珠一轉。心中恍然。向楊堅道:「皇上可是覺得此地膩了,不如到後面幾座宮殿去轉轉。」

    「這個……」楊堅雖然意動,心中下意識閃過獨孤氏的面容。遲疑起來。

    封德彝知道皇帝意動,更加賣力的勸道:「皇上,後面的淑芳宮、臨芳宮、明秀宮才是仁壽宮精華所在,皇上富有四海,整個天下都是皇上所有。過去看看有什麼打緊?」

    封德彝曾為仁壽宮地土木監,自然知道仁壽宮那裡好壞。楊堅聽得緩緩點頭,是啊,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去看看有什麼不可以,將護衛的元旻招了過來:「朕要到前面走走,你們都不必跟著朕了。」

    「這個……皇上,皇后曾吩咐微臣,為了皇上安全,到了離宮要和皇上寸步不離。」元旻遲疑地道。

    楊堅臉色頓時一沉,心中不由惱怒起來,好呀,朕邀請你來,你假裝不來,卻暗中叮囑別人對朕防範,夫妻之間還談有什麼信任,獨孤伽羅,你不讓朕到後面宮殿去,朕往常全聽你地,今天偏要去上一場,眼睛頓時一瞪,道:「元旻,皇后的命令你要聽,莫非朕的命令你敢不聽不成。」

    「皇上,微臣……微臣……」元旻大吃一驚,頭上頓時出了一頭冷汗,今日若是聽從了皇帝,日後皇后知道必定會怪罪下來,若是不聽從,眼前皇帝就會讓他沒有好果子吃,心中暗暗叫苦,夾在皇帝,皇后之間卻是左右為難。

    封德彝靠近元旻悄聲道:「大將軍,此處是離宮內部,外面都有高牆隔離,皇上安全無恙,既然皇上已下旨,何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皇后遠在京城,只要大將軍不主動上報,又怎會知道離宮發生何事?」

    元旻悄悄看了一下皇帝地臉色,皇上臉上依然怒氣未消,只是無奈的點了一下頭。

    楊堅臉色才稍齊,只帶著封德彝和數名內侍沿著蜿蜒的青石路向仁壽宮最深處走去,後面的宮殿倒不是一味建在高山上,石階時而往上,又時而往下,曲徑通幽,兩旁果然是不一樣的美景。

    路上不時可以見到美麗地宮女嬉戲,這些宮女小的十一二歲,大地不過十五六歲,天真爛漫,容貌艷麗,比起皇宮的死氣沉沉來,這裡歡快了許多,見到楊堅一行,這些宮女好奇的站在一旁打量著,她們許多剛選入宮就被打發到這裡,並沒有見過皇帝,雖然從皇帝的衣著上大致能猜到,卻不能確定,也不知如何迎接,只能遠遠避開。

    看到這些少女尖叫著避開,楊堅倒沒有什麼不滿,反而彷彿年輕了十歲,全身充滿精力。

    「皇上,前面就是臨芳殿了。」封德彝手指著前方露出來的金黃色的瓦簷,笑嘻嘻的道。

    「好,好。」楊堅點頭,眼前的臨芳殿掩映在無數高大橋木之中,彷彿是養在深閨中從不視人的少女,單單露出來的一絲簷角,已經是讓人充滿瑕思。

    來到近前,楊堅抬頭仰望,簷下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果然寫著臨芳殿三個漢體金字,這個殿宇雖然比不上京城的皇宮尊嚴和威儀,卻勝在讓人感覺到溫馨與愉悅。

    一排錦裝秀裹的女子嘰嘰喳喳從殿內走了出來,看到楊堅一行,馬上盈盈跪倒:「參見皇上。」

    楊堅一個個瞧去,眼前的女子一個個面目嬌好,青春艷麗,彷彿天下的美女都集中在這裡,楊堅一時看得眼花繚亂,這些女子比宮外嬉戲的女子明顯大一些,十八九歲有之,雙十年華有之,最大的已年過三旬,她們在皇宮中少的待了五六年,長的十幾年,發配到這裡後一個外人也無法見到,心中絕望,自然不會學那些剛進宮的少女一樣在外玩耍,只是沒想到皇帝實然來到,許多人心中都是又驚又喜。

    「免禮!」饒是楊堅貴為皇帝。被這些女子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心中也有點發毛,她們雖然都十分艷麗,卻沒有外面那些十五

    女子對楊堅吸引力大,畢竟他已上了年齡,就是鐵打敢當真陷在這脂粉陣中。

    「謝皇上。」殿前一片鶯聲燕語之色。

    「你們的管事呢?」封德彝插話道,他已從皇帝的臉色中看出皇帝並未在意眼前的這些女子。

    封德彝話聲剛落,從裡面跌跌撞撞的走出一個人影。直接向皇帝衝來,楊堅身後的兩名內侍大吃一驚,連忙攔在皇帝面前。幸好那個人影在離皇帝還有數步時停下腳步。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皇上,皇上,奴婢總算見到你了。」

    楊堅也是嚇了一大跳。喝道:「你是誰,抬起頭來!」

    來人慢慢抬頭,臉上已是淚痕遍地,楊堅總算看清了來人面目,眉頭微微皺起:「你是楊約?」

    「正是奴婢。奴婢還以為皇上已經忘了奴婢,沒想到皇上還能記得奴婢之名。奴婢就是死了也甘心。」

    「好了,你起來吧。」

    「是!」楊約聽到皇帝口中不耐之色,不敢再哭,擦了擦眼淚才起身。

    「你就是這臨芳宮的管事?」

    「回皇上,正是奴婢!」

    「朕要在臨芳宮走走,你帶路吧,其餘人都下去。」

    「是,奴婢遵旨!」楊約向兩旁站著地宮女揮了揮手,那些宮女依依不捨的看著皇帝,一個個眼中含怨,一步三回頭,只是見皇帝沒有留人之意,也只得下去。

    「皇上,這邊請!」楊約小心翼翼的引路,臨芳宮果然不負臨芳之名,處處雕樑畫棟,鶯歌燕舞,假山流水,各處地宮女更是脈脈含情。

    見到楊約,楊堅不期然地想起楊素來,當初太子傳信,楊素因謀反事洩懸樑自盡時,楊堅大為震驚,一個是自己信任的大臣,一個是自己所立的太子,當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不過,楊素死了是事實,而且是在太子關押之後再死地,楊堅還是忍不住對太子動疑。

    只是太子手中有楊素謀反的確鑿證據,而且剛剛立下大功而回,楊堅身為父親,不可能處罰太子,楊素雖然是自己的愛將,和太子相比還是差了一層,太子回京之後,楊堅也只得默認楊素之事,牽涉到此事之人處斬的處斬,發配的發配,本來以楊素地罪行,楊約、楊玄感、楊玄縱、楊萬石等人統統都要處斬,只是楊堅還是動了側隱之心,只剝奪了他們所有的官職爵位,充軍邊疆。

    只是楊約不願意充軍,而是哭著請求入宮服侍皇帝,以贖兄長之罪,楊堅點頭應充,就這樣,盛極一時地清河公楊素一家在大隋一統天下之後,突然之間死的死,充軍的充軍,入宮的入宮,弘農楊氏一時之間元氣大傷。

    「楊約,朕記得你是開皇八年進宮的吧?」

    「正是,皇上記性真好,奴婢進宮的日子現在還記得,奴婢就是死了也……」

    「行了,行了,少說那麼多肉麻之話,那一年正是大隋一統天下的時候,朕如何會忘了,可惜你兄長卻不知自愛,否則現在弘農楊家又何至於此。」楊堅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弘農楊家的沒落,楊堅看在眼中,也是急在心裡,畢竟自己認了弘農楊家這門親,如果弘農楊家太過沒落,於皇家也沒有什麼面子,可惜弘農楊家除了楊素,楊約兩人,也沒有其他才俊之士。

    「多謝皇上掛念,楊家給皇上添麻煩了。」楊約又是一陣嗚嗚作聲。

    「行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若非如此,就憑你在宮中所做之事,朕也不會再留你之命。」楊堅森然的道。

    「是,奴婢有罪,多謝皇上寬宏奴婢,奴婢就是十條命也報答不了皇上的恩情。」

    楊約入宮之後,憑藉著自己的學識和拍馬屁的功夫,很快就爬到了上書房太監副總管之職,只是在開皇十一年,宮中突然發現接連丟失物品,尤其是幾幅楊堅最喜歡的字畫,楊堅大為震怒,下令徹查,結果一查之下,這些字畫都在楊約房中找到,儘管楊約百般喊冤,他這個副總管之職還是丟了,直接打入了底層,成為一名最低賤的洗涮馬桶太監,這些年,楊約不知忍受了多少苦,才又爬到這個臨芳宮主事的位置。

    「行了,朕知道此事多半不是你做的,否則以你的精明,這些字畫又如何會藏在自己臥室,只是此事鐵證如山,朕也不能不處罰你,還有,你不要胡亂猜測到太子身上,若是太子要對付你,這幾年你早就沒命了。」

    「皇上英明,奴婢萬死也難予報答皇上的恩情,皇上放心,太子是儲君,要捏死奴婢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懷疑太子。」楊約的眼淚又要流出來,心中卻是暗自吃驚,難怪在調到仁壽宮前,這些年自己總感覺身邊有監視的目光,先前還以為是太子,現在聽其言,卻很可能是皇帝所派,心中突然狂喜,自己只是一個雜役,皇帝為何要派人監視自己,難道皇帝對太子有所懷疑?

    「那就好!」楊堅不再理會楊約,繼續往前走去,不遠處,一名女子正在倚欄而立,此女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烏黑的頭髮垂肩而下,腰肢纖細,雙腿修長,只是一副背影,卻勝過前面臨芳宮所有的女子。

    「此女是誰?」楊堅眼神忍不住灼熱起來。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43
逆隋 第四卷天子家事第十二章夫妻反目 老茅

    皇帝詢問,楊約連忙道:「皇上,那是陳國的樂宜公上曾封為才人。」

    「陳國公主.疑惑的問道:「朕記得陳國幾名公主都賞給了賀若弼,韓擒虎他們,宮中有陳國的公主嗎?」

    楊約笑嘻嘻的道:「皇上日理萬機,自然不會記這些小事,樂宜公主仍是陳主最小的妹子,當年進宮時只有十二三歲,所以沒有賞賜下去。」

    「哦,有這事,那麼這個陳琬今年已經十九了吧,朕記得她的姐姐都是絕色,賀,韓兩人為了爭她們,還在朕面前爭功。」楊堅說完,忍不住微笑起來。

    「皇上英明,若是皇上見了,就知道什麼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奴婢這就把她叫過來參見皇上。」說完,不等皇帝回答,楊約已屁顛屁顛的沿著台階登上欄杆,向白衣女子走去。

    楊約的腳步聲將正倚欄而立的白衣女子驚醒,連忙回頭,雖然相隔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楊堅還是馬上看清白衣女子的面容,果然是極為美麗。

    「皇上,沉魚落雁,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真是人間絕色。」封德彝在旁搖頭晃腦的道。

    楊堅嘴裡唔了一聲,緊盯著白衣女子,見白衣女子朝這邊看來,楊堅不由挺直了一下胸膛,只是白衣女子卻沒有預料般興沖沖跑過來拜見他,反而搖了搖頭,與楊約傳來一陣爭吵聲。

    楊約雖然是臨芳宮的管事。若那名白衣女子當真是陳國公主。封了才人,那白衣女子的身份就在楊約之上,不聽從楊約之言當然可以,只是若見到皇帝也不拜,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得不耐煩了,最後白衣女子還是不得不屈從。轉身從樓梯上下來,盈盈來到楊堅身旁。

    「臣妾拜見皇上!」

    「抬起來頭!」

    「是!」白衣女子緩緩抬頭,一張嬌艷欲滴地俏臉完全呈現在楊堅面前。彷彿吹彈地破白淨的肌膚。五官找不到一絲瑕疵,此刻跪倒在地,顯得分外楚楚可憐。偏偏眼睛又露出一絲倔強之色,讓人一看就知此女並沒有屈服。

    楊堅的心跳陡然加快起來,剛才遠處已是驚艷,到了近前更是看得真切,眼前的女子用任何詞語來形容她的美麗都不為過。楊堅不由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盡量溫和的問道:「你是陳國公主。進宮已經有七年了,朕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回皇上,妾身正是亡國之公主,皇后在後宮有嚴令,無論妃嬪都必須各盡值守,不得隨意走動,妾身所住之地,是皇上地禁地,皇上自然見不到妾身。」

    陳婉話中帶刺,分明是諷刺楊堅害怕獨孤氏,連宮中也設了禁地,而且不稱臣妾自稱妾身,則是故意要拉遠與皇帝的距離,表明她自己現在只是一個亡國的公主,而不是楊堅地妃子。眼前之人可以說是害她國破家亡地罪魁禍首,雖然她無力報仇,卻沒有必要對他屈意奉承。

    楊約與封德彝兩人對望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一個亡國公主如此大膽,若是讓皇帝發怒,他們一番功夫等於白費了。

    楊堅自然聽出陳琬話中之意,心中卻沒有起什麼波瀾,眼前的陳國公主太嫩了,若不是沒有太多時間浪費,楊堅倒是不介意與她耍上一番花槍,只是現在卻完全沒人必要,微笑道著:「愛妃想不想與你那些哥哥姐姐相見?」

    「什麼,皇上能讓妾身出宮?」陳婉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她入宮七年,從來沒有機會走出宮中,就是連陳叔寶,樂昌公主等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若不是這些年一直掛念著自己地親人,她一個妙齡女子,又逢國破家亡,早已尋死。

    「你是朕的愛妃,自然沒有出宮的道理,不過,如果你想與他們相見,朕可以成全你。」

    「多謝皇上!」陳婉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知道無力逃脫自己的命運。

    「起來吧!」楊堅伸出手拉起跪地地陳國公主,微一用力,將美人的腰技攬入懷中,楊約和封德彝互相望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一起退了下去。

    當晚,楊堅就宿在臨芳殿,接下來的幾天,楊堅彷彿又回到了與獨孤氏剛剛新婚之時,每日與陳才人形影不離,臨芳宮處處留下兩人的柔情密情,海誓山盟,雖然仁壽宮還有幾個地方沒有去,楊堅也沒有興趣了,四五天之後,在封德彝再三提醒下,楊堅才戀戀不捨的回到皇宮。

    楊堅雖然回到皇宮,心卻留在離宮的臨芳殿裡,獨孤氏從看到楊堅第一眼開始就感覺到不對勁,趁著楊堅上朝時,獨孤氏找到皇帝身邊的內侍詳細詢問,這些內侍雖然有皇帝的嚴厲警告,只是內宮之中,連皇帝也要聽從獨孤氏,積威之下,內侍絲毫不敢隱瞞,自然一五一十全部交待。

    聽到楊堅和陳國公主在臨芳宮纏綿了四五夜,獨孤氏頓時氣得兩眼直冒金花,醋意大作,也不等楊堅下朝,馬上帶著數十名侍衛和身邊一群健婦向仁壽宮趕去。

    楊堅已經七八日沒有上朝,要處理的事情自然分外多,等到下朝後,已是過了午時,見殿外沒有皇后的鳳輦,心中頓時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到後宮一打聽,皇后果然在他上朝不久就帶著人去仁壽宮了,心中頓時叫苦,知道皇后肯定是去找陳國公主的麻煩。

    楊堅也顧不得御駕出巡了,匆匆喚過元旻等人,快馬加鞭的往仁壽宮趕,往常需要一天多時間的路程,楊堅只用了三四個時辰就趕到,饒是如此,等楊堅一行趕到仁壽宮時。天時已黑。楊堅顧不得雙腿由

    間沒有騎馬造成火辣辣的疼痛,一到仁壽宮馬上往臨只是還是晚到了一步。

    等楊堅趕到臨芳殿時,只見獨孤氏冷然的坐在大殿之上,四周是一群手持棍棒地健婦,而中間則躺著一具血肉模糊地屍體,屍體還有一絲微微的抽動。只是幾乎已成一副爛肉,身上的白衣染成紅色。

    獨孤氏不是第一次杖殺與楊堅有染的宮女,妃嬪。不過這些人只是楊堅貪圖一時之歡。根本毫無感情,殺了也就殺了,楊堅連和獨孤氏紅臉一下都不會。只是眼看著大殿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就是前幾天還依偎在懷中千嬌百媚的美人,想起這數天來的海誓山盟,楊堅再也忍耐不住,眼睛怒瞪著獨孤氏說不出話來:「你……」

    楊堅額頭肉龍凸起。整個眼睛一片通紅,獨孤氏還是第一次見到楊堅如此發怒地情景。不由慌了,結結巴巴的道:「皇上,臣妾……臣妾……」

    剛走還手持棍棒的健婦們看到皇帝與皇后衝突,早已嚇得丟掉手中地家什,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看著地上地屍體,又看了看結髮近三十年的妻子,楊堅一腔怒氣無從發作,仰起脖子,對著殿宇發出「啊」的一聲大叫,聲音像極了冬天行走在大雪中受創地孤狼,轉身向殿外走去。

    「皇上,你要到哪裡去?」獨孤氏連忙追出殿門,惶急的喊道。

    楊堅頭也不回,順著山陰石道一路狂奔,幾名內侍想伸手扶一下,被楊堅兩腳踹了過去,頓時滾到旁邊的溝中,下面的內侍再也不敢攔,任由皇帝獨自下山。

    獨孤氏大急,現在已是晚上,四周只有一點月色,若是皇帝不小心從台階上滾下去,皇帝已經年過五旬,摔出一點好歹來如何是好,連忙命令內侍趕快跟上。

    等到內侍跟上去後,獨孤氏才鬆了一口氣,命令侍衛趕快將殿中的屍體抬下去埋了,自己在殿下急得團團轉,這次皇帝地反應如此之大,獨孤氏完全沒有預料之事,若是夫妻當真反目,楊堅畢竟是皇帝,她這個皇后就當到頭了。

    「怎麼辦?對,找一下太子妃,皇帝總要給兒媳婦一點面子,只要過上幾天,皇帝自然消氣了。」想通之後,獨孤氏馬上命人連夜趕回京中,將太子妃找來。

    做完這一些,獨孤氏剛剛坐下來一會兒,一名內侍匆匆趕來報告:「皇后,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不好了,難道皇上摔跤了,傷得重不重?」獨孤氏大驚的問道。

    「沒有,皇上沒有摔跤,皇上……皇上……」

    「皇上到底怎麼啦?快說。」聽到皇帝沒有摔跤,獨孤氏鬆了一口氣,只是接下來內侍地話卻讓獨孤氏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皇上下山後就奪了侍衛一匹快馬,獨自飛奔出仁壽宮,不知到哪裡去了。」

    獨孤氏眼睛頓覺一黑,仁壽宮地處深山,外面多的是猛獸,皇帝獨自一人進山,若是碰到猛獸就遭了,她靜了靜,聲音沙啞著道:「傳本宮旨意,馬上發動宮中所有人,進山尋找皇上。」

    「是,皇后娘娘。」

    隨著內侍將命令發佈下去,整個仁壽宮都亂成一團,到處火把亂竄,響起呼喊皇帝的聲音,只是宮中多是內侍和宮女,聽到外面傳來的獸嘯聲和風聲,誰也沒有膽子真的進山,只有元旻等人帶著侍衛實實在在的搜尋。

    看是火把只在宮門外打轉,獨孤氏大急,對著各個內侍和宮女大罵,只是要讓他們進入漆黑一團的山中,許多人寧死也沒有勇氣。獨孤氏只得要親自進山,眾人哪裡敢讓,連忙將皇后攔住。

    前面官道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蹄聲,仁壽宮的宮女和內侍愕然相望,不知來的是哪路人馬,許多人更是驚疑不定,更是無人敢亂動。

    「皇上,皇后,發生什麼事?」遠遠的一陣呼聲傳來。

    獨孤氏一聽,頓時明白是高穎的聲音,連忙接道:「高卿家,本宮在這裡。」

    「吁!」來人進入火把圈中,果然是高穎,原來高穎聽到皇帝下朝後只帶著數名侍衛就匆匆往仁壽宮的方向趕去,不知發生何事,也連忙帶著一批人馬過來追趕皇帝,他們離仁壽宮數百遠米時,猛然看到仁壽宮方向一片火光,差點把高穎嚇得半死,心中猜想仁壽宮肯定出事了,拚命摧馬過來。

    「皇后,到底出什麼事了?」高穎連忙下馬,急忙問道。

    獨孤氏把發生的事簡要說了一遍,高穎大急,連忙分散人手進入山中尋找皇帝的身影,這一下增加數百名人手,獨孤氏才稍微放下心來,如此大的動靜,就是有野獸也會嚇跑,皇帝的安全總算無憂。

    沿著一條踩踏過的小道,高穎與元旻兩人連走了十餘里,才見到皇帝騎上馬上孤單的身影,兩人同時下馬,跪了下來,哭喊出聲:「皇上!」

    見是高穎,元旻兩人,楊堅也跳下了馬,感慨的歎了一聲:「天都黑了,勞兩位愛卿入山尋朕,朕都無顏與愛卿相見。」

    「皇上,你是天下至尊,一舉一動都關係天下安危,萬不可如此輕身冒險,否則臣等萬死不贖。」

    「天下至尊,好一個天下至尊,想那農夫,遇到風調雨順,多收幾石糧食,尚且可以**納妾,那商賈坐擁萬貫家財,更是妻妾成群,朕只不過寵幸一名女子就被皇后毒打至死,罷了,罷了,朕不如將皇位禪讓給太子,從此縱情於山野,倒落得一個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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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三章 洛陽 老茅

    到皇帝要禪位,高穎與元旻兩人都呆了,元旻平時近,若是皇帝禪位他的地位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此次仁壽宮之事鬧得如此之大,元旻生怕皇帝會懷疑是自己向皇后洩密,差點就要點頭附合。

    好在高穎還沒有老糊塗,搶先道:「陛下,依微臣愚見,陛下一時不快而發些牢騷之言尚可,若真有禪位之意則大錯特錯,陛下這些年一直宵衣食治理朝政,才有了大隋蒸蒸日上的基業,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陛下更應當勵精圖治,以期讓大隋基業更上一層,萬不可因和婦道人家一般見識而心恢意冷,願陛下三思。」

    「對,對,願陛下三思。」元旻也反應過來,連忙附合高穎之言。

    楊堅說要禪位,當然是衝動之言,他不是宇文贇,豈肯輕易將權力讓出,宇文贇願意禪位給自己的兒子,不過是因為兒子年齡幼小,對他的地位根本不會動搖,太上皇和皇帝毫無區別,當太上皇只是有借口更加不理朝政而已。如果楊堅禪位給太子,太子已經成年,他這個太上皇的權力必定會慢慢縮小。

    只是剛才話已放了出去,楊堅一時不好回收,只得低頭不語。

    「陛下,天色已晚,深山多有野獸出沒,不是陛下留連之地,請陛下回宮。」見皇帝不答,高穎猜出皇帝是不好意思收回剛才的話語,只得先勸皇上回宮,剛才之言只然當作沒有聽到過。

    其餘士兵也陸續趕了過來。圍在皇帝四周。聽到高穎之言,連忙下跪勸諫:「請陛下回宮!」

    楊堅只得借坡下驢:「好吧,擺駕回宮。」

    在高穎,元旻和一眾軍士護衛下,楊堅從小路返回仁壽宮,此時小路已被眾人踩成大路,為此有不少侍衛被樹枝刮傷。眾人打著的火把如同一條火龍映在山中,所過之處,森林一片寂靜。高穎。元旻兩人看著路邊伸出來地樹枝暗暗驚心,不由暗自慶幸皇帝縱馬狂奔時沒有撞到樹技上。

    仁壽宮門外,聽到侍衛回報已經找到皇帝。獨孤氏才鬆了一口氣,只是馬上心又懸了起來,不知皇帝等下會如何處理自己,只得硬著頭皮安排一班宮娥在門口迎駕。

    「皇上,你可回來了。差點嚇死臣妾了。」見皇帝回來,獨孤氏連忙迎了上去。

    「哼。」楊堅騎在馬上。見到獨孤氏迎了上來,心中怒火又起,心中一動,冷然地道:「朕這個皇帝辛苦之極,不當也罷,過幾天會下詔禪位皇太子,你也不必再鬧了。」說完,目不斜視的從獨孤氏旁邊經過,進了仁壽宮。

    「禪位?」獨孤氏差點被這句話砸暈,從皇后升為皇太后,對大部分皇后來說,意味著多年媳婦熬成婆,兒子做了皇帝,比丈夫做皇帝時權力會大的多,只是絕不意味著獨孤氏也是如此,她和皇帝並列二聖,若是楊堅禪位,她這個二聖自然也做不成。

    「高愛卿,元愛卿,皇上要禪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獨孤氏不敢跟上去追問楊堅,只得攔住高穎,元旻兩人問道。

    高穎,元旻互相望了一眼,無可奈何的搖頭苦笑,本以為皇帝已經將此話收回,現在又重提起來,兩人也摸不著頭腦,若是說皇帝一時衝動,回來的路上應當早已想清楚了,若是皇帝真有意退位,他們這些臣子又該如何是好?

    「稟皇后,陛下只是一時氣急之言,只要過幾天陛下消了氣,或許會打消念頭,眼下陛下已回轉仁壽宮,有事不如明日再議。」

    高穎也是好久沒有長距離騎馬,這次連續騎馬趕了一百多里路,他雙腿內側嫩肉照樣磨破不少,先前心中著急還未感到有何疼痛,如今皇帝已經勸回,暫時無事,高穎頓感全身疼痛難忍。

    獨孤氏無奈,只得道:「也好。」在眾健婦的簇擁下,回去休息,至於今晚能不能安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仁壽宮是離宮,有專門給大臣們準備的休息之所,高穎等人自然也由內侍引導下去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楊堅也不和獨孤氏打招呼,直接命人駕車返回京城,楊堅雙腿地疼痛還沒有完全消去,即使是坐馬車速度也不快,獨孤氏聽到後,連忙也命駕車追了上來,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

    堅的車駕,只是獨孤氏擔心楊堅餘怒未消,不敢超出行,只得遠遠的跟著。

    皇帝,皇后,尚書左僕射先後沒有交待就離開京城去了仁壽宮,而太子又不在京中,第二天朝中百官得到消息時頓時一片茫然,誰也不知發生何事,尚書右僕射虞慶則及時穩定陣腳,百官才安心在殿外等待,好在到了中午後百官就接到皇帝快馬傳回來地旨意,暫時免朝二日,百官才逐漸散去。

    高穎陪著皇帝一起坐在車上,若是平時,這是難得地殊榮,只是今天卻是沒有任何心情,一路上不時想起皇帝要禪位的話,只是卻不敢詢問,只得一臉難受的將話憋在心裡。

    禪位,除了三皇五帝,歷代哪有真正地禪位,就是父子,兄弟之間為了皇位也可以爭個你死我活,皇帝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心?莫非是故意試探太子或者群臣,高穎越想越是害怕,若是有人不小心應對錯誤,說不定馬上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邙山又名北芒,位於黃河南岸,是秦嶺山脈的餘脈,崤山支脈,東西綿亙四百里,森林密佈,景色優美,是絕佳的風水寶地,自古就有「生在蘇杭,死葬北邙。」的流傳。

    在邙山南面,正是洛河、伊河、清河三河交匯之地,經過數十萬民夫半年地努力,一座新城正在撥地而起,這裡就是朝庭新建的洛陽新城。

    三條江面上,無數船隻星羅密佈,無論是順流或者逆流地船隻都載滿了貨物,這些貨物,沿江而上的多是糧食,鹽,以及其它生活物質,而順流而下的貨物,除了從京城過來的布匹,幾乎清一色的是山中伐出來的大木,這些大木,無疑全部是用來修建洛陽。

    對於洛陽的修建,楊勇採用何倜的建議,利用先到的民夫先行在平地上挖出一條回形河流,挖出的泥土用來燒製成磚塊,而河流挖好之後,馬上引水進入其中,當成洛陽的護城河,無數的小船則裝載著各種修城所需要的物質進入護城河,將物質送到所需要的地方,這樣一來,大大加快修城的進度,又加上充足的人力支援,如今七個月過去,洛陽城已經完成了七成。

    雖然隨著開春的到來,許多關中招來的民夫必需返回家中耕地,不過,嘗到為朝庭做工的甜頭,留下來的人也有不少,加上三十萬從仁壽宮得到數年經驗的大軍加入,建城的速度依然沒有減慢,再過數月,一座可容納百萬人的新洛陽城就可以完工。

    看著洛陽城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從手中崛起,楊勇心中有一種興奮難言之感,憑藉著優良的地理位置,洛陽城注定會成為超過大興城的繁華所在。

    洛陽舊城內,當初的東京塚宰府,如今已變成洛陽太守府,東京塚宰這個職位在楊勇回京之後,不到一年就被撤消,而大隋一統江南之後,鑒於州,府,縣三級管理太過混亂,撤州並府,地方行政重新變成了秦所採用的郡縣制,以前的總管,州都被撤消,如今大隋只還保持四大總管,分別是荊、益、並、揚,其餘就是以郡為主,洛州也變成了洛陽府。

    楊勇一到洛陽,洛陽太守連忙為太子騰出房屋,洛陽太守甚至還打聽到太子原先做東京塚宰時府第的佈置,依原樣佈置了一番。

    這天,楊勇正要騎馬前往洛陽新城監工,一匹快馬從外面急駛進太守府,不等馬兒停穩,馬上的騎士就跳下馬身,急沖沖的向裡面闖去。

    「什麼人敢闖太守府,站住!」門口的親衛連忙攔住。

    來人手中亮出一封公文,喊道:「京城信使,有要事面見太子殿下。」

    幾名親兵驗看了一下火漆無誤,連忙讓開去路:「大人,請!」

    信使很快被帶到楊勇的面前,麥鐵杖從來人手中搶過公文,交到楊勇手中。楊勇一把撕開公文,抽出信紙很快看完,臉上頓時凝重之色,點了點頭:「三天三夜從京城到洛陽,辛苦你了,下去賞十貫銅錢。」

    「是,多謝殿下!」

    看到來人下去後,楊勇才轉向身邊的親兵:「來人,把章仇先生和呂大人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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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四章 奏章 老茅

    仇太翼和呂沐霖很快趕到,見到楊勇臉上的神色,兩驚,預感到有什麼大事發生,呂沐霖連忙問道:「殿下,可是有何事發生?」

    楊勇揮手讓所有人下去之後,才緩緩的道:「不錯,京城來信,父皇和母后發生不和,如今京城紛紛傳言,父皇心灰意冷之下,有意禪位。」

    「什麼,禪位?」兩人都是大吃一驚,隨即臉上都露出喜色,太子登極,他們自然是水漲船高,只是章仇太翼馬上皺起眉頭,搖頭道:「不好,殿下千萬不可答應皇上禪位。」

    呂沐霖不解的問道:「為什麼?皇上既然主動禪位,殿下為何不可接受?」

    章仇太翼冷然的道:「皇上和皇后一向相敬如賓,突然之間傳出失和的消息,即使是真,很快也會重新和好,皇上性情堅韌不撥,為政十數年,治理朝政到了宵衣食的境地,豈會因為夫妻失和這樣的小事就心灰意冷,禪位之言,多半是一時氣話,太子眼下地位穩固無比,皇上千秋之後,自然可以登極為帝,何必如此著急,平白讓皇上反感。」

    「這個……你是說皇上故意……」後面的話呂沐霖卻不敢說下去,他們雖然是太子親信,卻不敢承擔離間太子與皇帝關係的責任,無端懷疑起皇帝來。

    說實話,楊勇剛看完信時心中也是一陣狂喜,這些年,為了當好這個太子,他一直小心翼翼,盡量討好皇帝和皇后,修建完仁壽宮,又親自修建洛陽,只是前世的記憶一直沉甸甸的壓在他身上,他最後成為一名了廢太子,雖然平時盡量不去想,只是有幾次還是夢到自己被廢。最後嚇醒過來。

    如果楊堅現在就能禪位,無疑打破了歷史的宿命,他不用再擔心落得被廢的命運,只是楊勇馬上警醒過來,縱然自己前世歷史學的不精,這十幾年相處下來,自己的父皇是什麼人還不瞭解嗎,怎麼可能輕易放下權力禪位?

    楊勇心中越想越是冰冷。難道現在父皇就到了如此猜忌自己的地步,聽到呂沐霖吞吞吐吐的話語,心中只能安慰自己,現在一切都是猜測而已。或許事情並沒有這麼糟。

    「殿下,皇上和皇后因何事失和?」章仇太翼冷靜的問道。

    章仇太翼地問話把把楊勇噎了一下,瞪了章仇太翼一眼,楊勇才支唔道:「據說是因為母后杖斃了仁壽宮的一名才人。」

    楊勇這麼一說。章仇太翼和呂沐霖都恍然大悟,皇后性妒可以說是百官皆知,只是此事鬧到皇帝要禪位實在是太過荒唐,若是傳了出去。皇后的名聲在民間不知要糟蹋到什麼地步,難怪太子不願細說。

    章仇太翼搖了搖手中的拂塵,道:「即如此。不管皇上是否真要禪位。殿下只需堅決拒絕即可。」

    「本宮當然明白。父皇和母后失和,本宮身為人子。此刻所想的當然不是皇位,而是應當想辦法盡量讓父皇和母后和好,否則於國於家不利!」

    呂沐霖擔心的道:「殿下孝心可嘉,只是微臣怕京中有人不知好歹,跳出來為殿下搖旗吶喊,到時惹起皇上反感,不但他們自己倒霉,而且還會連累到殿下。」

    楊勇聽得雙眉緊皺,他心中擔心的就是這個,出來搖旗吶喊之人未必就是真正心向東宮的官員,世上永遠少不了一些喜歡投機之人,若是有人以為其中有機可乘,想藉機討好東宮,上奏同意皇帝禪位,這樣地人固然死不足惜,卻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楊勇不由有點慶幸自己現在是在洛陽,否則現在東宮肯定會被許多想投機的官員包圍。

    「好了,此事是三天前發生之事,本宮就是要有所反應,至少也要等到十餘天後才行,若只是父皇一時性起,過幾天自然會煙消雲散,若是父皇當真派人傳旨,等人到了再說吧。」

    不在京城,有利有弊,利就是楊勇不用為此事馬上作出反應,從京城到洛陽,如果乘船,至少也要半個月,若是騎馬,不急趕的話,十天時間就算快了,楊勇大有時間從容考慮,弊處也是同樣明顯,若是楊勇在京城,自然可以馬上表明態度,將一些官員的投機行為杜絕。

    隨著乾旱解除,去年參加修建洛陽城地一部分青壯年返回,京城又重新繁華起來,城內城外一片生機盎然,米價已經重新跌到了八九文一斗的水平,加上各個織造廠過年後基本處於擴建狀態,到處是做工的機會,百姓家中多少又有了盈餘,鄉里鄉親見面打著招呼都透著喜意。

    與城內普通百姓相反,京官們的腦袋這兩天卻懵了,皇帝突然在早朝時宣佈要禪位給太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要稍有頭腦地官員就知道帝位之爭是多麼可怕的事,雖然皇帝是自己放言要禪位,但沒有瞭解前因後果之前,隨便亂說和找死無異。

    不過,勸諫皇帝總是沒有錯了,皇帝的話一說出口,百官頓時嘩啦啦跪了下來,許多官員甚至還痛哭流涕,力權皇上不可退位,否則便是動搖國本之舉。

    只是皇帝卻好像是吃了砣鐵了心要退位,當場擬旨,派出欽差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前往洛陽,傳太子進京,並招來通妙真人廣元和護國法師曇崇,讓他們準備開壇作法,掐算良道吉日,確定禪讓時間。

    這一番做作下來,誰也搞不懂皇帝地真正心意了,許多原先激烈反對的人也不由默不作聲,皇帝若是真心禪位,如果他們現在反對太激烈,傳到太子耳中,誰知道太子會有什麼想法,登極後會不會給他們小鞋穿?

    就這樣,皇帝從

    回來後,第一天的早朝沉悶結束,一下朝,所有地大互打聽仁壽宮發生何事,皇帝為何會突然之間要禪位。

    楊堅只帶了幾名內侍進駐臨芳殿,獨孤氏還是馬上知道了,皇帝和皇后失和地原因起碼有數百人知道,自然保不了密,很快大家都知道前因後果。只是知道歸知道了,對於皇帝是否真心禪位卻沒有絲毫地幫助,紅顏禍水,古來多少英雄都栽在一個色字上面,皇帝忍了這麼多年,心愛的女子又被皇后杖死,真地要退位也不是不可能。

    「韓大人,皇上要退位。不知韓大人以為如何?」

    「是啊,皇上對大人最為倚重,皇上此番退位是真是假,你也該和我們透露一下。好讓我們早點作一下準備。」

    ……

    上柱國韓擒虎的府中,如今坐滿了武將,這些人多是目不識丁之輩,戰場上雖然勇猛。卻不善長勾心鬥角,對於皇帝的舉動模不著頭腦,本來他們應當向高穎,蘇威這些人詢問。只是文武天生有隔閡,他們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都是靠真槍真刀拼來的。遠不是那些文臣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而文臣們也嫌這些人粗魯。根本談不來。

    韓擒虎咳了咳嗓子,見到這麼多地柱國。上將軍,將軍們望著自己,忍不住有一絲得意,自從跟隨太子一統江南之後,誰都知道,他韓擒虎是東宮嫡系中的嫡系,如今他的兒子,外甥都在太子推薦下,出任地方要職,這些武將不找衛王,不找賀若弼,單單找到他頭上,分明是看中了他與太子緊密的關係。

    「這個,大家不用著急,殿下還在洛陽,有什麼事等殿下回來再說不遲。」對於韓擒虎來說,無論皇帝退不退位,他的地位都不受影響,自然不會輕易表態。

    「哦。」多數人歎息了一聲,對於韓擒虎的回答並不滿意,只是韓擒虎不表態,他們也不可能硬要韓擒虎表態。

    楊堅坐在御書房內,翻看著一本本奏章,這些奏章多是勸皇帝三思而行,不可輕易禪位,動搖國本之類的言語,並沒有多少新意,楊堅卻看得津津有味。

    一名老太監顫巍巍的來到楊堅面前,輕聲地道:「皇上,皇后在外面求見。」

    楊堅頭也不抬:「不見!」

    「是。」老太監只得下去。

    獨孤氏著急的等在門外,若是換了以後,她要見皇帝,哪需要人通報,只是眼下皇帝的怒氣還沒有消,獨孤氏只是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的求見。

    要說對皇帝禪位最著急地莫過於獨孤氏,她心中無數著咒罵陳才人,這個賤人,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僅僅四五天將讓自己的丈夫迷得如此深,連皇帝都不想做。

    對於杖死陳才人,獨孤氏並不後悔,眼下皇帝的反應就如此大,若是過了一段時日還了得,豈不是要騎到她這個皇后頭上,那樣的狐媚子死地好,死的其所,唯一的麻煩就是怎麼善後。

    只是往日夫妻摳氣之後,只要太子妃出馬就萬試萬靈的方法,這一次也不靈了,太子妃進宮後,皇帝雖然接見,只是一提到皇后,皇帝馬上甩袖而去,獨孤氏無奈,只是自己親自出馬,一次次求見皇帝。

    見老太監出來,獨孤氏抱著希望馬上問道:「陸公公,皇上怎麼樣,肯不肯接見本宮?」

    陸老太監搖了搖頭:「稟皇后,皇上正在批閱奏章,吩咐任何人一概不見。」

    「什麼批閱奏章?他既然要禪位,還批閱什麼奏章,不如當他地逍遙太上皇好了,任何人不見,本宮偏要闖進去看看。」從仁壽宮回京的路上就已經有二天,今天是回京後的第二天,加起來已經過了四天,以往夫妻吵架最多一二天就和好,沒想到這次過了四天皇帝依然不願見她,獨孤氏有種忍無可忍地感覺,

    陸老太監和旁邊地宮女,內侍恨不得塞上自己地耳朵,這些話不是他們該聽的,一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獨孤氏最終自說自話了數句,最終還是沒有闖進去選擇離去,讓心驚膽戰地內侍宮女們鬆了一口氣。

    「皇后回去了?」皇帝問道

    「回陛下,皇后已經回去了。」陸老太監回道。

    楊堅抬起頭,臉上毫無怒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顯然皇帝並沒有還在生氣,楊堅的心情看起來分明不錯:「好了,不用管她了,把其餘奏章也拿過來,朕一起看完。」

    「回陛下,今天的奏章就這麼多了,奴婢已經全部拿來了。」陸老太監恭敬的道。

    「就這麼多?」楊堅重新在奏章裡翻起來,翻完之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眼睛直瞪著老太監:「陸士陽,你確定今天的奏章全部拿過來了,沒有遺漏?」

    老太監嚇得一機伶,連忙跪倒在地:「回皇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隱瞞。」

    「起來吧,諒你也不敢。」

    「是,皇上英明。」陸老太監重新顫巍巍的起身,回想起剛才皇帝翻開奏章的樣子,小心的問道:「陛下在找誰的奏章?」

    楊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該你管的就別多問?」

    「是,是,奴婢多嘴了。」陸老太監輕輕的抽了自己一下嘴吧,奏章是他送來的,誰有誰沒有,老太監心中有數,今天是皇帝下旨禪讓的第二天,接道理大臣們有什麼想法,昨天就應該連夜寫好奏折送進宮來,可是偏偏有一些人沒有寫,難怪皇帝會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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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五章 楊約 老茅
  
  庭宮西門,一個人影鬼鬼樂樂傍在一顆大樹後,雙眼大門口守衛的侍衛,掖庭宮在大興宮西部,專為服務供應皇帝和後宮所在,裡面包括尚食、尚藥、尚衣等局,也是內侍省的辦公地點。
  
  西門是供宮內採辦和運送垃圾等物的出入口,不時有出門辦事的太監進進出出,門口一隊侍衛全身武裝,一個個查驗著出入太監的腰牌,登記他們出入的時間作為備案,沒有腰牌想出去或者是違時而歸的太監都會受到嚴歷的處罰,如果宮女想出門,除非有皇后的命令,否則一概不許。
  
  一隊侍衛從西內苑走了出來,這隊侍衛有十人,中間一名二十五六歲青年,臉上稜角分明,如刀削斧劈一般,只是顴骨高聳,眼眶深陷,下巴留著一簇短短的黃色鬍鬚,一看就知道這名青年身上帶有異族鮮卑血統。
  
  那名鬼鬼樂樂的人影一見到這名青年,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從大樹後面鑽了出來,喊道:「宇文賢侄,宇文賢侄!」
  
  見一個人影猛的從後面鑽出來,倒是把所有人嚇了一大跳,這隊侍衛馬上撥出佩刀,向那名人影圍了過去,一人喝道:「皇城重地,何人敢亂闖?」
  
  「別誤會,別誤會,咱家是來找宇文公子的。」那人雙手亂擺,連忙解釋。
  
  「找宇文公子?」眾人都轉向那名黃須青年看去。
  
  黃須青年看清來人,驚叫道:「楊……你怎麼會到這裡。你不是在……」
  
  儘管黃須青年話中語焉不詳,其餘人從他口中至少知道兩人確實認識,將刀收了起來,一名年近三旬的侍衛拍了拍黃須青年地肩膀一下:「宇文郎,既然你有事,那我們先去交班了。」
  
  「多謝司馬大哥!」黃須青年笑嘻嘻的作勢抱拳,等那個司馬大哥和其餘侍衛走遠,黃須青年臉上的笑容一收,冷冰冰的道:「楊約。你不在仁壽宮待著,找到這裡來幹什麼,莫非是想死不成。」
  
  原來這個鬼鬼崇樂樂的人影卻是楊約,楊約當初被判發配邊疆。他因不能人道,素性自請入宮,最先待的地方就是掖庭中,後面升到了御書房副總管的位置。只是之後,又重新回到掖庭宮,做了一個最低賤的洗刷馬桶太監。
  
  楊約現在是仁壽宮的管事,按規定。太監如果擅自出宮,罪及至死,難怪要一幅鬼鬼樂樂地模樣。聽到黃須青年毫不客氣的言語。楊約臉上怒容一現。只是很快又平靜下來,露出一幅笑容:「宇文賢侄。我與宇文大將軍可以說是交情莫逆,如今愚叔有一件緊急之事需要賢侄幫忙,還請賢侄施加援手。」
  
  這個黃須青年就是當今十二衛大將軍之一宇文述的長子宇文化及了,宇文化及因為從小喜歡留連青樓,又喜歡持強凌弱,經常乘馬車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遇到一些有姿色的普通人家女子甚至還強搶入府,贏得一個輕薄公子地綽號,要不是他父親是宇文述,早被人殺了,本來像他這樣的大臣長子,過了十六歲就可以入宮宿衛,即是向皇帝表忠心,也方便皇帝瞭解朝中重臣子弟的才能,成年後可以量才錄用。
  
  只是這個長子實在不像話,宇文述生怕兒子進了皇宮會犯下大錯,到時就任他是什麼大將軍也救不了兒子,恐怕還會連累到自身,直到宇文化及二十多歲後,沉穩下來,加上他的弟弟宇文士及也到了入宮宿衛地年齡,宇文述才讓兩個兒子一起加入宿衛的禁軍中。
  
  宇文化及入禁軍的年齡既然比一般人都大,當然也有好處,很快就得到了提升,如今在禁軍中已是正六品的錄事參軍,加上宇文化及性喜交友,捨得花錢,只一年地時間,在宿衛中也自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勢力,讓宇文述欣喜不已,對這個長子重新喜愛起來。
  
  楊素在時,楊家的地位在宇文家之上,兩家也確實交情不菲,只是楊素死後,牆倒眾人推,誰也不會為一個死人得罪太子,現在雖然離楊素死了已過六七年,宇文化及依然不願意理會楊約,尤其是現在皇帝要禪位,整個京城鬧得紛紛揚揚之際,聽到楊約有事要他幫忙,更是不樂意,不耐煩地道:「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愚叔有一件重要之事需要稟報皇上,只需要賢侄代為通報一下。」
  
  「什麼,你想見皇上,不行?」宇文化及頭搖地向撥浪鼓一般,開玩笑,就是他想見皇帝一面也不容易,又如何願意幫楊約,何況宇文化及也隱約聽說了這次皇帝禪位地始末,其中好像楊約也牽涉其中,宇文化及是一個聰明人,這樣的渾水才不願意去闖,就是父親在,估計也會對楊約直接拒絕。
  
  他現在已不是御書房地副總管,楊約自然知道要見到皇帝不容易,所以才會求到宇文化及身上,本來他最應該求的是封德彝,只是封德彝府中人多眼雜,楊約怕自己的行蹤洩露,只得悄悄摸到掖庭宮的西門,希望碰到相熟的太監帶自己入宮,只是出來的太監要麼他不認識,要麼就是地位低下,或者關係不好之人,見到宇文化及,楊約也只得一試。
  
  見宇文化及拒絕,楊約毫不氣妥,壓低聲音道:「賢侄,實話對你說吧,愚叔不會讓你白幫忙,只要你能讓愚叔見到皇上,愚叔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處。」
  
  宇文化及嘴裡哧的一聲笑出來,若楊約還是御書房副總管,宇文化及倒是不介意幫上楊約一把,可現在楊約只不過是一名仁壽宮的主事,如今更是得罪了皇后,宇文化及身為大將軍之子,又希罕楊約什麼好處。可話又說回
  
  楊約還是御書房的副總管太監,楊約也不需要宇文化忙。
  
  楊約一看宇文化及地臉色,就知道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心中暗罵了一句,小兔崽子,忘了當初你爹尚要求到咱家頭上,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楊約只得把自己的底牌掀出來:「賢侄可知咱家為何在這個時侯要見皇上?」
  
  「為何?」楊約這麼一問,宇文化及也勾起來了興趣,按道理現在楊約應該就待在仁壽宮等待皇帝或者皇后處分才對,或許還能保留一條命。如今他不但私自出宮,還要求見皇帝,等於找死無異,宇文化及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楊約。楊約滿面紅光,哪裡有一種找死的跡象。
  
  「陳才人沒死,咱家把她救下了。」楊約得意的說道。
  
  「什麼?陳才人沒死。」楊約大聲嚷了起來。
  
  「噓,小聲點。」楊約連忙將手指豎在唇邊。
  
  「怎麼回事。不是說皇上趕到時,陳才人已被打成了爛肉,連面目都分辨不出來麼?」宇文化及興奮起來。正是因為皇后杖死陳才人。皇上才在心灰意冷之下作出要禪位的決定。眼下誰也不知皇帝倒底是真禪位還是假禪位,突然之間又冒出陳才人沒死的消息。此事如何發展,宇文化及當然迫切想知道。
  
  「打死的那個不是陳才人,咱家給皇后來了一個偷梁換柱。」
  
  「你說地當真?」
  
  「愚叔還會說假話不成?」楊約頓時不悅起來。
  
  宇文化及這下子倒是佩服起這個楊約起來,莫說是後宮中的太監,宮女,就是滿朝文武,又有誰敢得罪皇后,這個楊約竟然敢對皇后來一個偷梁換柱,若是給皇后發現,楊約就是有十條小命也完了。
  
  宇文化及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這個忙到底幫還是不幫,幫了又有什麼好處,若是幫了楊約,憑著皇帝對陳才人的看重,楊約陞官是肯定地,他也可以得到好處,只是直接把楊約綁到皇后處,有了皇后的賞識,還需要楊約嗎?
  
  「嘿嘿,楊叔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愚侄直接將你送到皇后處?」
  
  楊約絲毫沒有慌亂:「賢侄,你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你將愚叔送給皇后,愚叔固然難逃一死,只是賢侄也逃不脫一刀,皇上知道了,又豈會放過你,平時雖然宮內宮外都稱皇上,皇后為二聖,只是這次皇上一發怒,皇后依然要退避三舍,陳才人既然沒死,以後這個後宮恐怕都輪不到皇后一手遮天。」
  
  「嘿,小侄只是給楊叔開個玩笑而已,憑你我兩家地交情,小侄又怎麼會出買楊叔,楊叔放心,你暫且等著,小侄馬上進宮,將你的事稟報給皇上。」
  
  「好,那就拜託賢侄了。」
  
  宇文化及不再耽擱,向楊約拱了拱手,馬上轉身,從掖庭宮西門進宮,而楊約依然躲到樹後,等待宇文化及的結果,他雖然說服了宇文化及,只是宇文化及不能直接見到皇帝,還要在宮中托人轉呈,萬一其中有所疏漏,楊約依舊難逃一死。
  
  不過,楊約已經不將自己的死活放在心上了,這次就是賭一把,如果是賭贏了,他才有機會重新得到皇帝地信任,如果賭輸了,死就死吧,其實自從七年前,他聽到大哥自盡的消息他就想死了,只是沒有替大哥報仇,他不甘心而已。
  
  在楊約心目中,楊素就是一棵參天大樹,他是一個廢人,只有躲在大哥的羽翼下,他才活得有尊嚴,楊約更多是把楊素當成了父親來依靠,楊素一死,楊約感到天都要塌下來,他不相信楊素會自殺,大哥是如此驕傲之人,如何會選擇自殺,是太子,一定是太子暗害了大哥。
  
  只是以他地力量想找太子報仇簡直是癡心妄想,他不得不借助皇帝地力量,這才入宮,否則弘農楊家地子弟,無論如何也不會自甘下賤去當一個閹人,當初楊素一名部下只是對楊約開了一句玩笑,讓楊約入宮,最終這名部下就在戰場上被楊素直接送到攻城的最前線,不准其後撤半步,結果中箭而死。
  
  平著自己地計謀,還有以前楊素留下來的一些關係,他終於成了皇帝身邊親近之人,只是報復的行動還沒有展開,他又重新打回了原形,甚至比以前還要慘,這次終於機會又來了,楊約絕不會讓機會溜掉。
  
  正當楊約胡思亂想中,宇文化及重新返回,他身邊跟了一個垂垂老矣的太監,楊約一見此人,心中大喜,頓時竄了出來,哽咽的道:「祖宗,孫兒來了。」
  
  「小約子,行,沒想到你還有機會進到大興宮,走吧,皇上詔見你?」
  
  「嗚。」楊約抱著陸老太監的腿,大聲哭起來:「祖宗,孫兒無能,丟了祖宗的臉,當年本該就此了此殘軀,就是想到還有皇上,祖宗的恩情沒有報答,孫兒才沒有死去,如今終於又有機會對祖宗盡孝了。」
  
  這兩人當然不是真的子孫,皇宮之中,這些內侍不可能有後代,所以興收義子,義孫,陸老太監侍候過四代皇帝,幾乎是宮中所有太監的祖宗,不過,真正能得到陸老太監承認的義子,義孫不過二三十人而已,楊約能拜陸老太監為孫,當然是憑藉著自己的甜言蜜語,加上機靈。
  
  宇文化及到底是年輕人,看到兩個太監沒完沒了的肉麻,實在受不了,躲到了一邊,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以後拉上楊約這根線到底有什麼用,就要靠楊約本身的造化。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44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六章 余子 老茅
  
  露殿,獨孤氏正在向元清兒訴說自己的委屈:「……心薄倖之徒,當年本宮和皇上結髮時曾發下誓言,不生同父異母之子,你瞧瞧,如今本宮不過杖死一名賤婢,皇上就大發雷霆,還要禪位。」
  
  「母后,臣妾無能,不能勸動皇上。」元清兒垂頭言道。
  
  「哼,太子妃不必在意,本宮已經向他認罪,只是這個昏君不聽忠言,那就由他鬧去。」
  
  「只是皇上如今要禪位,如何是好?」
  
  「禪位?他要禪位就讓他禪位,本宮做皇太后,你做皇后好了。」獨孤氏剛開始聽到皇帝要禪位還真有幾分慌張,不過,所謂的知夫莫如妻,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楊堅心中有什麼想法,獨孤氏不用想也猜得到,只是對著自己的兒媳,終究不能明說。
  
  元清兒大驚:「母后,兒臣萬沒有這種想法,父皇春秋正盛,起碼還能做數十年皇帝。」
  
  「你不用慌張,這是皇上自己的事,你不必管,也不用管。」
  
  「是!」
  
  「唉,本宮為這個昏君生了五個兒子,如今依然阻止不了昏君好色之心,太子妃,你如今還沒有子嗣,日後到了本宮這個年齡,如何是好?」獨孤氏突然又同情起自己的這個兒媳來。
  
  沒有兒子,一直是元清兒的心病,聽到獨孤氏提起,元清兒的心情也低落下來,勉強一笑:「稟母后。太子對孩兒很好。」
  
  「好,好什麼,太子妃,你莫要糊塗,年輕時那昏君還不是一樣對本宮好,現在呢?你現在年輕體會不到,等你到本宮這個年紀就是後悔也晚了。」
  
  「那母后,孩兒該怎麼辦?」元清兒不知不覺被獨孤氏的話吸引,倒忘了自己是來勸慰皇后。
  
  「世間地男子大多是得隴望蜀。你是太子妃,必須給東宮也立下規矩……」
  
  一名宮女匆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皇后,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出去,誰允許你進來的。」獨孤氏先是大怒,接著又是一喜:「你說什麼,皇上來了?」
  
  「正是。皇上正往這邊來了。」宮女也是滿臉喜色的點頭,這幾天,皇帝和皇后嘔氣,她們這些下人無不戰戰兢兢。輕則被斥罵,重則挨打,如今見皇帝親來。皇帝和皇后重新和好。她們不用每天如此害怕。
  
  獨孤氏一下子站了起來。只是馬上又坐了下來,道:「來了就來了。有什麼稀奇?」
  
  看到皇帝邁進甘露殿,元清兒連忙起身跪了下去:「兒臣參見父皇!」
  
  「太子妃免禮。」
  
  「謝父皇,兒臣告退了。」元清兒看到楊堅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心中大定,皇帝看來心情很好,她自然不用留在殿中充當第三者。
  
  「不必了,朕過來和皇后說兩句就走,太子妃等於也可以勸勸皇后,免得氣壞了身子。」
  
  元清兒聽得心中一驚,難道皇上來此不是為了和皇后和好麼?只得站在一旁。
  
  「皇后,朕有一件事通知你,陳才人並沒有死,你殺的並不是陳才人,這也是天意,朕已經將她封為宣華夫人,明天旨意就會發到仁壽宮,從明天起,宣華夫人就是仁壽宮的主人,皇后是六宮之主,若是想去仁壽宮自然可以,不過,臨芳殿是宣化夫人的所有,如果沒事,皇后還是不要去為好。」皇帝的聲音中免不了一絲得意。
  
  元清兒聽得一片茫然,皇帝果然不是要和皇后和好,獨孤氏的手顫抖指向皇帝:「楊堅,你好……」
  
  「哼!」看著獨孤氏地神色,楊堅臉上雖然露出一絲不忍之色,,不過,還是衣袖一甩,理也不理,重新邁出了甘露殿。
  
  「那羅廷,你要忘記我們的誓言嗎?」獨孤氏吵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聽到獨孤氏喚自己的小名,楊堅地腳步頓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鐺,鐺。」甘露殿內傳來瓷器砸碎在地的聲音。
  
  儘管獨孤氏差點將自己寢宮內的東西摔掉了一大半,只是木已成舟,她即使反對也是無用,何況和皇帝鬧得太僵,最終吃虧的還是她這個皇后,在元清兒地勸說下,獨孤氏只得打落門牙向裡吞,最終捏著鼻子認了。
  
  上柱國府,韓擒虎將所有的
  
  走,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府中點起了盞盞華燈,韓擒腦袋:「哎呀,糟了,今日忘記將已經寫好的奏章送入宮裡。」
  
  雖然韓擒虎無比懊惱,只是此時宮門已關,他就是想送也不可能,只得等待明天再說。只是第二天一上朝,突然傳來陳才人沒有死,還被皇帝封為宣華夫人的消息。既然皇帝封陳才人成為宣華夫人,那麼所謂禪位之事自然過去了,韓擒虎對皇帝勸諫地奏章終究還是沒有送上去。
  
  洛陽,楊勇要等待的欽使最終還是沒有來,在半路就讓楊堅追了回來,得知朝庭的欽使沒有來,楊勇雖然失望,卻是鬆了一口氣,父皇對自己這個兒子總算沒有太過猜疑,否則大可以不追回欽使,只是看著密信中楊約地名字卻讓楊勇大皺眉頭,楊約已經由仁壽宮地一名管事連升數級,成為仁壽宮地總管。
  
  「你們怎麼看此事?」楊勇對著章仇太翼和呂沐霖問道。
  
  章仇太翼皺起了眉:「殿下,宣華夫人年輕美貌,以後恐怕後宮會不得安寧,對殿下是大忌,何況楊約又與殿下有殺兄之仇,楊約對宣華夫人有救命之恩,若是兩人聯手在皇上面前時常抵毀殿下,日積月累,貧道恐怕殿下會多了許多麻煩。」
  
  「是啊,本宮也是擔心此事。」楊勇無奈的道。
  
  對於敵人,楊勇從來不小看,楊約當初主動進宮,楊勇就猜到楊約必定是不甘心楊素之死,想暗中搞鬼,楊勇開始就讓人對楊約進行監視,若不是楊約身份特殊,在宮中早就死了,等楊約爬到御書房副總管地位置時,楊勇只是隨便指示了幾人出手,馬上就讓楊約摔了一個大跟頭。;
  
  本來楊約過個一兩個月後就會悄無聲息的死在宮中,沒想到發現有人對楊約暗中保護,出於謹慎考慮才沒有下手,本來以為楊約會一不振,沒想到不過數年,又爬了上來。
  
  「可惜,當初寧願暴露幾人,殺了他就好了。」呂沐霖惋惜的道。
  
  如果現在要殺楊約,其實也沒有問題,只是付出的代價太大,有點得不償失,對於呂沐霖的惋惜,楊勇只得暫時丟到一邊。
  
  「對了,這個宣化夫人是不是有許多兄弟姐妹?查一下她和誰的關係最好。」楊勇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了起來,當初滅陳時,他可是監軍,自然知道陳國的公主,親王人數眾多,只是皇宮內的關係複雜,並不是哪個兄弟姐妹都會有親情,有些人說不定彼止之間還會恨之入骨。
  
  「是,微臣馬上處理。」呂沐霖連忙應道。
  
  「殿下,宣華夫人重要,不過楊素的幾個兒子如今都在邊關,殿下是否要將之斬草除根?」章仇太翼臉上顯出一絲狠色,毫無出家人的慈悲為懷。
  
  楊素五子,老大楊玄感,其餘四子分別為楊玄獎、楊玄縱、楊萬石、楊積善。當初楊素死時,楊玄感以十八歲的稚齡已是貴為開府儀同三司,因楊素涉及謀反,楊玄感兄弟也被剝奪一切職務,發配到河間王楊弘帳下為戍卒。
  
  河間王楊弘駐守武威郡,離青海直線距離只有五百里,常要面對土谷渾人的侵掠,戍卒等於是炮灰,發配時,楊玄感不過十八歲,最小的楊積善才六七歲,先不說要在戰場中活下來,就是能否走到武威也是一個未知數,太子府自然就沒有作什麼手腳,直接把這些人劃到死人行列。
  
  如今七年過去了,如果不是楊約又一次得到皇帝信任,楊勇差點將楊素的幾個兒子都忘記了,畢竟沒有了楊素,單單楊玄感兄弟幾人實在太嫩,即使活了下來,楊勇也不需要顧忌。歷史上楊玄感貴為上柱國,也沒有能掀起多大風浪,造反數月就兵敗身死,這還是在楊廣徵討高句麗,國內空虛的情況下,楊勇何必怕一個小小的楊玄感。
  
  只是既然被章仇太翼提起,楊勇也不想留下一根刺,點了一下頭道:「即如此,可派一人持信前往武威查詢,若是他們死了就算了,若是還活著,將本宮的信件交給河間王,將他們悄悄除去,河間王是本宮堂叔,這點忙相信河間王會樂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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