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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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83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28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四章 金陵春夢 老茅

  數百艘船隻的同時作用下,不到一個時辰就將整個水然江中還有無數木樁沒有被清除,但這些木樁已經無意義了,等待已久的隋軍大船沿著開出的通道慢慢駛入採石渡,一隊隊隋軍從大船中走了出來,跨上大陳的土地。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參見晉王殿下。」韓擒虎全身甲冑,躬身鞠了下去。

  「哈哈,韓總管,幹得好,以區區四人傷亡拿下採石磯,滅陳第一功非韓總管不可。」楊勇大笑著扶住韓擒虎的胳膊。

  眾人都羨慕的看著韓擒虎,是啊,以八百兵力拿下牛渚山,己方只傷亡四人,俘虜對方三千,不但當年攻下牛渚山的江東小霸王孫策辦不到,就是以後也恐怕沒人能辦到,雖然這是敵人太大意的原因,可以後誰還能碰到這樣的好運氣。

  韓擒虎臉上微有得色,不過,他還沒有得意忘形,畢竟賀若弼比他先行三天出擊,眼下消息雖然還沒有傳來,進度肯定會在他之前,若是讓賀若弼先攻進建康,他前期就是立了再多功勞也會被賀若弼壓在下面。

  「稟太子,山上這三千俘虜如何處理?」眼下過江大軍已達萬人,這三千俘虜已完全沒有危險,只是若關押起來白白浪費糧食總是不妥,韓擒虎不願意讓這批俘虜浪費人力,所以要先行處理。

  楊勇掃了一下眾人,見眾人都望向自己,心中已有了主意。此次攻陳肯定會有許多俘虜,這頭一批俘虜的處理是重中之重,一個處理不好,可能就會引起南陳士兵地拚死抵抗。

  「這樣,普通士兵全部放歸,隊正,主一級的軍官讓他們寫下以後不得與大隋為敵的書信也可以放歸,至於幢主以上軍官。則暫時關押。等戰事結束以後再行處理。」

  楊廣皺眉道:「大哥。這是否不妥,若這些人全部放歸,他們又馬上加入軍隊怎麼辦,我們總不能捉了放,放了捉。」

  「晉王說的不錯,太子,乾脆將這些人全部運過長江關押。待攻下陳國再放歸好了。」薛道衡附合道。

  楊勇搖了搖頭:「不行,這樣會造成他們的恐慌,父皇詔書曾道普天之下皆是大隋臣民,此番起兵伐陳,仍是不忍見到江南百姓繼續遭受苦難,既然如此,放了他們也是應該,諸位不用擔心這些人放回去後會馬上加入陳軍繼續與我軍作對。這些士兵出自普通人家。他們並不願意打仗,何況就算他們加入陳軍,我強敵弱。我軍又對他們有活命之恩,料來也不會死戰,反而會瓦解其餘陳軍鬥志。」

  眾人仔細思量後,深覺楊勇所說有理,不由點頭應充,楊勇趁機發佈軍令,此番攻取南陳,仍是解救昏君統治下的江南百姓,軍隊嚴禁搶奪百姓財物,陳軍只要投降,一概既往不咎。

  這三千俘虜放歸後,果然大部分人都選擇偷偷回家,在看到隋軍強大的隊伍後,大多數人都沒有信心,何況這些年由於陳叔寶貪圖享受,加上隋軍不停的騷擾,江南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大家也不願為這樣地皇帝賣命。

  儘管打通了長江水道,十數萬大軍還是花了三天時間才全部渡過長江,而在渡江地第二天,韓擒虎就率一萬精兵猛攻離牛渚山只有二十里地姑孰,姑孰守將得知隋軍過江後連夜加固城防,只是姑孰還是在隋軍猛攻半天後就陷落,南豫州刺史樊猛的妻氏和其餘兒女都落到隋軍手中,而城中的守將皋文奏見城破後則趁亂逃走。

  攻佔姑孰後,楊勇接到其他各路隋軍的消息,賀若弼已攻破了京口,並將南徐州刺史黃格生擒,賀若弼也將俘虜陳軍悉數釋放,並發給旅途口糧,每人發給一份大隋伐陳詔書,讓這些釋放的陳軍沿途宣傳,一路上陳軍都聞風而降,賀若弼的大軍順利推行到離建康只有數十里的鍾山。

  第一路大軍所向披靡,第三路大軍也沒有閒著,就在韓擒虎偷襲牛渚山陳軍地當夜,楊素率青龍戰艦百餘艘進軍至流頭灘,當時陳軍將領戚也率青龍戰艦百餘艘緊守南面的狼尾灘,以遏止隋軍進攻,狼尾灘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楊素同樣決定在夜間攻擊,當晚,楊素親率青龍戰艦順流而下,另派將領王長襲,大將劉仁恩分襲戚的另一路大營和抄其後路,雙方在夜間大戰一場後,戚聞後路被抄,只得敗走。

  只是第二路大軍卻進展不順,秦王楊俊督率水陸十萬大軍駐在在漢口,漢口對面的守將是陳荊州刺史陳慧紀,陳慧紀是陳朝開國皇帝陳霸先的從孫,曾跟隨陳霸先東征西討,深通兵法,他一方面派出部將呂忠肅駐守岐亭

  江峽,一方面在江北巖岸上鑿出石孔,於兩岸之間連鏈,用來攔截從上游下來的隋軍戰艦,並拿出自己家財充當軍資,深得將士人心。

  楊俊儘管命令手下不停攻打,都被呂忠肅據險固守,隋軍死傷數千人外一無所獲,甚至楊素擊敗陳軍戚順流而下後,也被陳軍沉在江中的鐵鏈攔住,無法與楊俊大軍匯合。

  在隋軍攻佔京口,姑孰等城時,儘管各地要求救援的奏章象雪片一樣飛向建康,這些奏章無一不被施文慶和沈客卿兩人壓下,有人拚死捅到陳叔寶後,陳叔定召集兩人詢問,施文慶辨解道:「朝臣所奏,本是平常之事,只需邊城將帥盡力便可以抵擋隋軍,如果將京城兵馬派往前線,必定會引起民眾恐慌,攪了皇上地新年大典。」

  沈客卿也道:「帝王之氣在於東南,昔日齊國三次來犯,周國二次來犯,都被我軍擊敗。這次隋軍前來,肯定也是無功而返。」

  聽了兩人地解說,陳叔寶頓時動搖起來,都官尚書孔范平時就與施,沈兩人串通一氣,更是狂妄地道:「長江天塹,自古便是南北阻隔,今日北方胡虜之軍難道能飛渡長江不成。這些邊境守將總是故意誇大軍情緊急。便是為了取得功勞。臣每思自己官位低下,若隋軍真敢來,臣當率軍迎敵,取得太尉之功。」

  陳叔寶被幾人的胡言亂語說地哈哈大笑,遂對邊境守將的求救一概不理,建康十萬精兵,無一兵一捽髮往前線救援。等賀若弼大軍駐紮在鍾山,施文慶,沈客卿等人再也不能隱瞞,陳叔寶才如夢方醒,忙將朝中大臣召集起來,商議如何應付隋軍的進攻。

  由於陳叔寶要舉行閱兵大典,此時建康城中有十萬精兵,這幾乎佔到南陳兵馬的一半。而賀若弼為了搶功。只帶了二萬人馬就孤軍深入,大將軍蕭摩訶建議道:「皇上,隋軍孤軍深入。壁壘溝塹尚未構築,若皇上允許微臣率建康兵馬傾城而出,定可讓隋軍有來無回。」

  蕭摩訶的話得到大部分將領同意,由於施文慶和沈客卿兩人聯手壓制將領,使這些將領一直憋了一口氣,紛紛要求領兵出征。

  只是陳叔寶不懂軍事,性恪懦弱,聽了眾人的請求還是委決不下,他平時朝政都是交給施文慶,沈客卿兩人處理,儘管這兩人只知弄權,不懂半點軍事,陳叔寶還是要徵求他們地意見,施文慶知道由於他地壓制,許多軍中將領都對他不滿,生怕交出兵權後,有人會對他不利,於是向陳叔寶道:「諸將驕橫,平素就不服朝庭,如此緊迫時刻,皇上怎可將兵權全部交出,北人不服南方水土,不如緊閉城門,久之北虜必定自去。」

  聽完施文慶地話,陳叔寶深以為然,軍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將領掌握太多,否則他陳家先祖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對城外的隋軍遂不以為意,下令建康的廚藝大賽照常舉行,蕭摩訶數次請兵出戰都碰了一鼻子灰。

  廚藝大賽是每年元會大典的必備節目,短則三日,長則五天,從陳國各地趕來的廚藝高手使盡渾身解數,製造出一道道美味佳餚,大菜小吃,讓陳叔寶帶著百官進行一一品嚐,優勝者不但有豐厚獎勵,而且能夠衣錦還鄉,為了討好皇帝和百官,進京地廚師們無不挖空心思,另闢蹊徑。

  只是今年卻與往年不同,隋軍大兵壓境,江防處處吃緊,加上陳軍節節敗退,成千上萬被隋軍俘虜過來的人回到家鄉宣傳,百姓心中自然有如明境,建康說不定哪一天就要動刀兵,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還敢到建康參見廚藝大賽,自尋死路不成。

  因此各州縣的名廚無不藉故托辭,推掉進京任務,就是已先行出發,走到半路的廚師聽到隋軍進軍後也偷偷跑回家躲了起來,真正來到京城的,無非是附近的廚師,離大賽還有一天時間,連往年三成人數也不到。

  這可把負責督辦此事的施文慶和沈客卿兩人急得團團轉,若是不能將皇帝哄的高高興興,那些武夫們隨時等著看他們地笑話,情急之下,還是孔范出了一個主意才解決此事,派出禁衛軍,將建康城中街頭,小巷地大小飯館,酒樓篩了一遍,不管是紅案、白案、掌勺、幫廚等統統請來,只要湊夠了人數就可以應付過去,到時獻給皇帝所用的菜自然有御廚來做,皇帝哪有精力一個個品嚐。

  等到廚藝大賽剛剛舉行完畢,賀若弼分兵截斷曲阿(江蘇丹陽),韓擒虎,杜彥率兩萬步騎駐紮在新林,蘄州總管王世積出兵攻佔九江,並在口擊敗陳軍紀真的水軍,陳軍得

  後,一路上望風而逃,或者乾脆投降,至此,建康外掃滅大半,建康除了南面外,已被隋軍成三面包圍之勢。雙方強弱易主,隋軍在城外聚集了二十萬水陸大軍。

  至此施文慶,沈客卿,孔范等人也覺事態嚴重了,他們地富貴全繫於南陳皇帝一身,萬一建康被隋軍攻破,他們的性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這天,施文慶在宮中找了一個機會,把沈客卿和孔范兩人叫了過來。施文慶開口道:「兩位,隋軍在外面的兵馬越來越多,看樣子是當真想亡我大陳,如果建康被隋軍攻破,你我非但無法保榮華富貴,就是身家性命也難予保全,如今該當如何?」

  沈客卿悔道:「早知如此,就該同意蕭摩訶。任蠻奴等人之言。讓他們盡起兵馬。說不定早已將隋軍殺退。」

  「胡說,若是讓這些人掌握兵馬,擊退隋軍,你我人頭早沒了。」孔范反駁道。

  「那也未必,有皇上護著咱們,諒這幫武夫也沒有這麼大地膽子,這下好了。咱們沒有死在那群武夫手上,馬上就要死在隋軍刀下。」想起家中嬌妻美妾,金銀財寶都要歸於隋軍時,沈客卿頓時心痛如割。

  施文慶聽的大為不耐:「好了,好了,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後悔也無法挽回,就不要再說了。叫你們兩個出來是想辦法。不是讓你們說喪氣話的。」

  「施大人,要不我們到時與隋軍聯繫,出城投降如何?」沈客卿小心翼翼的道。

  施文慶和孔范對望了一眼。兩人雖然有點心動,只是縱使向大隋投降,哪有像在大陳朝堂這樣呼風喚雨的好事,施文慶斥道:「胡說八道,皇上待我們如此之厚,我們焉能背叛皇上,若不是念你我相交多年,本官馬上就要將你逮捕治罪,此事再也休提!」

  沈客卿只得老老實實認罪:「是,本官猛浪了,本官自然是忠於皇上。」心中卻是半點不信,若是到了危機關頭,你還會忠於皇上才有鬼。

  「要不,我們還是勸皇上將兵權交給蕭摩訶等人,畢竟還是需要他們來領兵。」孔范腦子活,此時也顧不得壓制武將。

  「可要是他們取勝後對我們不利如何?」施文慶還是心存疑慮,他一個中書舍人,全靠皇帝的寵信才能壓制蕭摩訶,任忠等大將,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寵信,蕭摩訶等人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

  「嘿嘿,大人何必擔心,蕭摩訶,任忠等人雖然善戰,只是隋軍也是不好惹的,不如我們勸皇上將大軍派出城外與隋軍決戰,到時縱使他們得勝而歸,也必定是殘勝,只要隋軍退走,我們自然可以勸皇上收回他們地兵權,那時他們還不是任我們拿捏。」

  「此計大妙。」沈客卿連忙附合,他巴不得隋軍退走地越快越好,卻沒想若是陳軍失敗地後果。

  「好,就如此辦理。」施文慶也點頭同意。三人重新分開,沈客卿負責替陳叔寶挑選這幾天各地送上來的奏章,將對他們不利的奏章全部壓下,施文慶,孔范負責勸說皇帝,讓皇帝同意他們的計劃。

  雖然是白天,陳叔寶還在寢宮摟著張貴妃呼呼大睡,這幾天的慶元大典和廚藝大賽使得皇宮熱鬧非凡,大典結束後,陳叔寶精力嚴重透支,加上晚上還不忘歡娛,只得連續補覺,

  施文慶和孔范兩人在臨春閣等候多時還不見陳叔寶有起床的意思,施文慶只得大著膽子走進陳叔寶的寢宮,輕聲叫道:「皇上,醒醒,皇上,醒醒。」

  陳叔寶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地將被子掀開,張貴妃雪白的肉體頓時呈現在施文慶眼中,嚇得他連忙低下頭,卻忍不住用眼睛偷偷朝張貴妃的肉體瞄去,張貴妃雖然已經三旬,她生下的太子都有十四歲,雙峰依然堅挺,上面雙顆顫巍巍的紅櫻桃更是足以讓人一望就血脈噴張,難怪宮中美人如此之多,張貴妃還能將陳叔寶迷的死死的。

  陳叔寶斜眼看了一眼施文慶,總算清醒過來,將張麗華的裸體蓋上,叫道「施文慶呀,施文慶,也只有你才敢這時闖進朕地寢宮,說吧,有什麼重要之事,否則朕定要罰你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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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五章 天意 老茅

  「皇上,大事不妙,軍情緊急,臣才不得不打擾皇上休息。」施文慶慌忙解釋,若是皇帝知道他偷看張貴妃的裸體說不定一怒就要把他斬了。

  「噢。」陳叔寶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為什麼前些天施文慶還說隋軍不久就會退去,現在突然又軍情緊急了,連忙推了推張麗華的身體:「愛妃,你起來穿好衣裳,聽聽軍情是如何緊急法。」

  張麗華能受到陳叔寶十幾年如一日的寵愛,可不是全靠美貌,還在於她有敏銳才辯及過人的記憶力,陳叔寶臨朝時,有時甚至將她抱到膝上,同決天下大事,百官啟奏國事,張麗華常常輒先知之。

  除了這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張麗華與獨孤氏正好相反,毫不忌妒,陳叔寶除寵愛張麗華之外,宮中還有龔貴嬪、孔貴嬪,王、李二美人,張、薛二淑媛,袁昭儀、何婕妤、江修容等,有些美人還是張麗華主動推薦給陳叔寶,張麗華常對陳叔寶道:「皇上別以為只有男子愛看美人,其實美麗的女子更愛看美人,美女如雲,爭芳爭艷,更顯出獨秀一枝的紅杏,那才叫有趣味。」

  正因為有這兩個優點,陳叔寶無論後宮有多少佳麗,最寵愛的始終是張麗華,施文慶見此時皇帝還有閒心與張貴妃調情,心中雖急,卻知道不可以得罪張麗華,連忙退了下去。

  張麗華其實早已醒來,只是她赤身裸體。發現被子突然之間被皇帝掀開,房中又有其他男子,只得裝睡,施文慶一退下,張麗華嬌吟了一聲,睜開眼睛責道:「皇上,你怎可隨便掀開妾身的被子。」

  看到張麗華嬌媚地樣子,陳叔寶忍不住又在她身上上下掏摸起來。嘴裡含糊的道:「愛妃放心。施愛卿是朕的左右手。若非他與沈愛卿兩人,朕又哪來這麼多的時間玩樂,給他看一眼也沒什麼。」

  兩人這番起床又花了大半個時辰,看著宮女,內侍穿梭著走進寢宮,就是不見皇帝和貴妃的身影,施文慶和孔范兩人急得如熱窩上的螞蟻。不停的在外面團團打轉,此時他們才體會到那些武將們在門面等他們接見時,心中救兵如救火般的焦急。

  好不容易陳叔寶總算穿好衣服與張貴妃一起出來,施文慶再也忍耐不住,大聲道:「皇上,隋將賀若弼十萬步騎由北面進屯鍾山,隋將燕榮五萬步騎已接近京城東面,隋將韓擒虎率部十萬從南面攻新林。距朱雀門已經不遠。其隋太子和晉王親任監軍,行軍元帥,另外有奏報。江北六合一帶至少有數萬隋軍水師游弋。」

  「啊。」陳叔寶被施文慶報出地一連串數字嚇地蒙了,顫抖著對張麗華道:「愛妃,事情急矣,你看如何是好?」

  張麗華卻不像陳叔寶這樣糊塗,眉頭一豎,鳳面已籠了一層寒霜,鳳眼圓睜,向施文慶問道:「施愛卿,你前些日子不是說隋軍不服水土,久之必定自去,為何城外地隋軍越來越多,你莫非有事故意欺瞞聖上。」

  「對,對。」陳叔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施愛卿,是不是搞錯了,這次又是前方將領謊報軍情?」

  施文慶當然巴不得是前方將領謊報軍情,無奈這次隋軍推的太近了,就是站在建康城頭也能隱約看到城外連綿十數里地的隋軍軍營,建康城內大門已經緊閉,連普通百姓都知道隋軍就在城外。

  這個張貴妃可不好糊弄,施文慶眼睛轉了數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流淚的道:「回聖上,娘娘,微臣不敢欺瞞,上面所報句句是實,都怪那些武夫作戰不利,否則隋軍早已退去了,微臣沒有為聖上,娘娘分憂,實在是該死之極,該死之極。」

  陳叔寶頓時手腳冰涼,也顧不得追究施文慶之罪,顫聲道:「隋軍兵臨城下,你可有退敵之罪?」

  施文慶眼珠轉了數下,以目向孔范示意,孔范在旁奏道:「聖上,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蕭,任兩位大將軍前些日子不是一直請求皇上讓他們帶兵出征嗎,不如成全他們,只要他們真心任事,必定可以把隋軍趕走。」

  「對,就這麼辦。」陳叔寶聽得連連點頭,大聲喝道:「那還等什麼,快些去請兩位大將軍過來。」

  不多時,得到詔令的蕭摩訶,任忠兩人邁著大步來到殿上,見到施文慶,孔范兩人同時在座,不由對兩人怒目圓睜,這些天,眼看著隋軍在城外越聚越多,可是施文慶,孔范兩人一直壓著眾將不讓出戰,只能看著戰機慢慢殆誤,有識之士無不對施文慶,沈客卿等人的弄權深惡痛絕。

  施文慶,孔范兩人老神在在,蕭摩訶,任忠官職雖然比他們高,武藝更不是他們能比,不過,有皇帝在旁邊,他們不用擔心兩人能對自己不利。

  見到蕭,任兩人到來,陳叔寶連忙問道:「兩位將軍,不知你們有何策可以退敵?」

  見皇帝總算問起退敵之策,蕭摩坷回道:「聖上,隋軍共三路人馬,眼下賀若弼最為靠前,對京城威脅最大,臣以為還是集中優勢兵力先拿下賀若弼再說,只要剿滅了賀若弼所部,其餘隋軍必定震動,只有退兵。」

  只是任忠卻不同意蕭摩訶的意見,大聲道:「聖上,臣對蕭將軍所言不以為然。

  「哦,這麼說任將軍之策還在蕭將軍之上,還請快快道來。」

  任忠鞠了一躬,款款而談:「是,回聖上,眼下賀若弼所部雖然最為靠前,只是他們紮在鍾山已有二十餘日,深溝壁壘出也非急切之下可以攻破,反而有被其餘隋軍包圍在城外地危險。若是如此,大陳江山危矣,兵法云:客軍利在速戰,主軍貴在持重,如今京城兵豐糧足,守一年半載綽綽有餘,不若靜待隋軍攻城,數月之後。正是春曖花開之際。到時江水暴漲。江上船隻往來不便,隋軍久頓堅城之下,又沒有了後援,必定軍心浮動,到時我軍再大舉反擊,必定可以大獲全勝。」

  「什麼?要等到明年開春。」陳叔寶一聽就惱了,厲聲道:「若等到那時。朕地屍首恐怕都爛了,你這是什麼主意,不可,決然不可。」

  孔范在旁邊連忙煽風點火:「聖上,以前隋軍剛來時,任將軍可是說隋軍不堪一擊,爭著要請兵出戰,如今真要讓他出戰。任將軍又如此推三阻四。莫非包藏禍心。」

  施文慶也開始幫腔:「聖上,應當機立斷擊退隋軍,破敵後勒石燕然。以記豐功,否則京城久困,即使能抵住隋軍,恐怕也會引得地方不安,江山崩壞。」

  施文慶此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陳立國至今才三十一年,地方上有些前梁餘孽並沒有完全肅清,陳叔寶才會對蕭巖,蕭獻的來投有所防備,加上這些年苛捐雜稅重了一點,若是京城久困,一些無知百姓稍一騸動,可能就會起火燎原。

  任忠聽得心中苦笑不已,今日不同往時,以前建康城外只有賀若弼的人馬,陳軍若出城可穩操勝卷,如今城外隋軍的力量已超過陳軍,有堅城不守,主動出戰無異自尋死路,到了今日皇帝還對施文慶,孔范信任有加,任忠不由心灰意冷,乾脆閉口不言。

  聽了施,孔兩人之言,陳叔寶頓時將任忠死守之策排除,轉向蕭摩哽咽的道:「值此千鈞一髮之際,朕將大陳江山托付於將軍,將軍可否率軍出戰,保我大陳江山不失?」

  見皇帝如此重托,蕭摩訶慨然道:「聖上放心,隋軍欺我太甚,今日出戰不但是為國家,為陛下,也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兒女,臣必定死戰到底,不將隋軍擊敗,絕不退兵。」

  陳叔寶聞言頓時大喜:「好極,好極,有愛卿此言,朕無憂矣。」當即封蕭摩訶為水陸兩軍大都督,統領城中八萬精兵出城與隋軍作戰,並下令召蕭摩訶嬌妻愛子入宮賞賜,事實上也有監視之意。而任忠因為建議全面防守,不符合陳叔寶之意,只得了一個副都督,跟隨蕭摩訶一起出征。

  八萬陳軍浩浩蕩蕩出城,向賀若弼部所在的方向開去,蕭摩訶以魯廣達為前鋒,佈陣於白土崗,處在軍隊最南面,從北依次是任忠、樊毅、孔范、而蕭摩訶自率大軍處於北面,軍隊南北連貫二十里,首尾相連,向賀若弼壓來。

  賀若弼前鋒不過二萬人,見到陳軍出戰,非但不害怕,反而欣喜若狂,建康城高牆厚,又兵精糧足,若是要強行進攻,數月也不一定能攻下,陳軍主動出戰,正合他地心意,馬上派人向後方傳令,準備在北城圍殲陳軍。同時親率八千兵馬,與魯廣達交戰成一團。

  隋軍衣甲精良,又扎於山上,恰如猛虎下山,陳軍則是久困城中,一旦出城,恰似蛟龍出海,魯廣達又是難得地良將,雙方撞在一起,頓時殺得難分難解,雙方都死傷慘重,卻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賀若弼過江後一路所向披,多少有點驕傲自大,本以為這次陳軍也不堪一擊,沒想到遇到魯廣達所部馬上死傷慘重,還隱隱處在下風,他地兵馬到底比不過魯廣達,數次差點連賀若弼都陷入陳軍包圍中,賀若弼頓時大吃一驚,收起了以前地驕狂之心,數次退卻,魯廣達率軍緊追不捨,賀若弼無奈,最後只是灰溜溜退入寨中,陳軍才停止追擊。

  這一役,隋軍傷亡千人,陳軍初戰得勝,頓時士氣大震,將整個鐘山團團包圍,大有將賀若弼所部一口吞下地意圖。

  建康城外二十里的新林人嘶馬吼,韓擒的十萬大軍就駐紮在這裡,楊勇、楊廣高穎、王韶、薛道衡、杜彥……都齊聚在一座大帳中,準備商議拿下建康的辦法。

  高穎原來在荊州安撫梁國遺民一直未返,前些日子楊勇將他調來參與對南陳的進攻。高穎本身戰略出眾,不過,從發起渡江戰役開始到現在不過區區一月左右,隋軍五十萬大軍悉數過江,而建康也處在二十多萬大軍地包圍之中,隋軍獲得了前所未有地順利,誰都知道若無意外,此番當一統天下。楊勇將高穎調過來。也有讓高穎從統一天下的大功中分一杯羹之意。

  雖然隋軍一切順利。但要維持一支五十萬大軍跨江進攻,而為了得到江南民心,又不能就地徵集糧草,每天消耗的物質都是一筆巨大的數字,自然是速戰速決為好,只是若要強攻,誰也沒有把握能將建康快速攻下。楊勇等人正在絞盡腦汁,如何引誘陳軍出城決戰。

  一匹快馬「的的得得」的從遠處駛來,一到軍營入口,連忙揚手大喊:「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正要擋路地隋軍讓開通道,任由這名騎兵馳入軍營,直衝主帥營帳,離營帳十數米,才有兩人伸出手中長槍交叉攔路。喝道:「軍營重地。來人下馬。」

  「吁。」騎士只得勒住韁繩,跳入馬背,口中還在大喊:「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兩人將送信地騎士搜查了一遍。才允許那名軍士入帳,營中各人聽到他地喊聲早已停止討論,直愣愣盯著進帳的軍士。

  雖然是冬天,這名軍士卻跑得全身大汗淋漓,他顧不得擦汗,跪下高舉著一封書信:「報太子殿下,晉王殿下,各位大人,行軍總管賀若大人有緊急軍情呈報。」

  「呈上來!」

  「是!」一名護衛從軍士手中接過信紙,先檢查了一下信封,見火漆,印章完好無損,點了點頭,一把撕開信封,抖了數下見沒有問題才呈到楊勇手上,之所以如此麻煩,是楊勇在發現楊爽中了蠱毒之後才作的規定,蠱毒防不勝防,若是有人假裝送信,在信中夾入蠱蟲,就很容易讓開信之人中毒,如今南方更是養蠱盛行,楊勇可不希望自己被人用蠱咬上一口。

  抽出信紙,楊勇快速掃了幾眼,嘴角地笑意越來越大,待全部看完,頓時大笑起來:「天助我也,陳軍自行死路,諸位,不需十日,我軍就可以進入建康。」

  各人都是眼巴巴的看著楊勇,急切想知道信中內容,楊廣一把從楊勇手中搶過書信:「本王看看!」

  只有數秒,楊廣也跟著大笑起來:「太好了,太好了,陳軍八萬精兵出城與賀若弼部交戰,賀若總管已定計全殲八萬陳軍,一旦八萬陳軍覆滅,建康可不戰而下。」說完,楊廣將書信交給了高穎,高穎看的鬍子都翹了起來,看完後又交給韓擒虎。

  在眾將手中轉了一遍,書信重新回到楊勇手上,帳中頓時一片喜色,剛才他們正發愁怎樣引陳軍出戰,沒想到還沒有想出辦法,陳軍竟然主動出門,哪還有比這更便宜之事。

  「末將請求出戰,支援北門!」

  「末將請求出戰,支援北門!」

  「大哥,我也想到北門去看看。」

  ……

  杜彥、薛道衡、王韶等人紛紛請求出戰,連楊廣也忍不住誘惑,唯有韓擒虎不言不動,北門有賀若弼在,他就不用去湊熱鬧了。

  「好,杜彥、薛道衡、王韶聽令!」

  「末將在!」

  「末將在!」

  「末將在!」

  「爾等三人,各率二萬兵馬前往北門助戰,務必將出城的陳軍全部殲滅,不可放一兵一卒逃入城中。」

  「是,末將遵令!」三人同時抱拳,面現喜色。

  楊廣急道:「大哥,那我呢?」

  看著楊廣急於立功,楊勇思付了一下,老是將楊廣拴在身邊也不是好事,久之只會讓楊廣產生怨氣,點了點頭:「好吧,你也可以到北門去。」

  「多謝大哥!」楊廣頓時大喜,又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大哥去不去?」

  楊勇搖了搖頭:「本宮就不去了,記住,賀若總管深通兵法,你雖然是晉王,凡是還是要聽從賀若總管之言,切不可胡亂指揮。」

  楊廣連忙點頭:「是,臣弟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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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六章 激戰 老茅

  魯廣達的旗開得勝就像是一劑強心針,不但蕭摩訶,樊毅等將領大受鼓舞,消息傳進城中後,陳叔寶更是大喜過望,也難得英明了一把,從宮中賞下大批財物,前線軍士頓時感激萬分,也多了幾分效死之意。

  不過,剛剛拿出大批財物賞賜完前線將士的陳叔寶,自覺隋軍不足懼後,馬上又整天呆在後宮玩樂,除了施文慶,沈客卿數人,其餘人根本見不到皇帝的面,甚至還把蕭摩訶的第七房小妾連續留在宮中數日。

  白土崗此時人山人海,完全成了一個巨大的兵營,八萬陳軍先是面對二萬隋軍,佔盡了優勢,慢慢的,對面的隋軍變成了四萬,八萬,最後已經變成了十八萬,而陳軍數天戰鬥下來,人員多少會有傷亡,已由八萬人變成了七萬八千餘人。

  打仗最忌添油戰術,但那是在雙方兵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鍾山營寨修建了二十餘天,早已深溝壁壘,八萬陳軍想短期攻下兩萬大軍駐守的營寨,根本不可能,而外圍的隋軍少則一天,多則三天的路程就可以趕到,隨著外圍的隋軍越來越多,漸有超過陳軍之勢時,陳軍再也無法圍攻鍾山,只是收縮後撤。

  蕭摩訶身經百戰,他雖然出征時在陳叔寶面前說的豪情萬丈,基本的戰場形勢判斷還是有,增援過來的隋軍衣甲鮮明,隊形整齊,一看就是精銳,他幾次派出精兵想對立足未穩的隋軍衝擊都以失敗告終。等到隋軍增加到與陳軍人數相當時,蕭摩坷已知道在城外難予取得勝利,馬上發出告急文書,請求退入城中。

  只是他地告急文書根本到不了皇帝手上,全部被施文慶和沈客卿兩人壓下,施,沈兩人對蕭摩訶進城的想法大為申斥,嚴厲命令蕭摩訶不准帶兵入城。必須在城外擊潰隋軍。

  蕭摩訶無奈。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進城的機會失去。等到隋軍人數增加到十八萬,馬上露出了自己的意圖,用數萬輕騎佈於兩側,雖然還給陳軍身後留有一條窄窄的通道,但陳軍已經失去了安全進城的機會,如果急於進城,只要隋軍全力一擊。陳軍很有可能導致全軍突然崩潰。

  賀若弼開頭小敗了一陣,後來為了不讓出城的陳軍又縮回來,不得不裝著死守地樣子,連續躲在寨中任由陳軍進攻了二天,各處援軍一趕到,賀若弼頓時將數天地積蓄地怒火肆意發洩到陳軍身上,十數萬大軍,在賀若弼的調配下向陳軍層層進攻。雙方圍繞著小小的白土崗建立了一條長達二十里的戰線。殺的昏天暗地。

  儘管陳軍身後十餘里就是建康高大的城牆,卻是退無可退,只能苦苦抵擋。不過,畢竟這八萬人都是陳朝難得的精兵,隋軍雖然佔據優勢,要想馬上獲勝也難予辦到。

  太陽緩緩地升起,這是一個難得的睛天,冬日暖洋洋的照在兩軍分界線的褐紅色土地上,這些天,這塊黑色的土地飽染了兩軍將士的鮮血,連泥土的顏色都發生了變化。

  「咚!咚!咚!」隋軍身後,數十名上身打著赤膊,全身呈現在爆炸性肌肉的壯漢用力揮動手上地木槌,向十二面用整張牛皮包裹地巨大戰鼓敲去,鼓聲傳遍整個戰場,一隊隊全身盔甲的隋軍步兵踏著鼓聲節奏向前移動,每移動一步,整個地面都可以清晰的感到抖動,這些步兵都將伸長地長槍前升,彷彿是一片鋼鐵森林正在朝陳軍的陣地壓來。

  這是隋軍第二次出動鐵甲步兵,在鐵甲步兵兩側大約一百米左右,則是一隊隊輕騎邁著碎步徐徐跟進,這些輕騎平端著馬槊,直指前方,一旦陳軍陣地被隋軍撕開,他們將毫不猶豫的將速度加到最大,撲過去,將陳軍的陣地淹沒。

  鐵甲步兵的身後,則是一排排的弓箭手,他們的箭已上弦,斜指著前方,一簇簇冰冷的箭頭反射出幽幽寒光,隨時準備覆蓋到陳軍軍營。

  陳軍陣地上一片肅殺,這已是雙方交戰第十五天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隋軍巨大的人力優勢越來越體現出來,面對著隋軍每日不停的進攻,就是鐵人也會累壞,開始陳軍還能保持反擊,如今陳軍已基本失去反擊能力,他們甚至不願意多消耗一點體力,因為若是戰場反應稍慢,下一次敵人進攻時,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只能靜靜的等待著敵人的進攻。

  隨著隋軍一步步的移動,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緊握手中的兵器,默默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撕殺。

  「放箭!」

  「嗡,嗡。」弓弦顫動聲響起,無數的羽箭從陳軍陣營內飛出,將整個陽光都遮擋了一大半。

  面對著天空中密密麻麻飛來的箭支,正在前進的隋軍絲毫不予理會,他們身上都穿著厚厚的鐵甲,除非射中了眼睛或者是鐵甲微小的接合處,否則這樣的羽箭難予對他們構成威脅,當然,如果換成攻城,面對著床弩的攻擊時,再厚的鐵甲也沒有用。

  「錚,錚。」箭支落在了前進的隋軍鐵甲步兵當中,發現金屬相撞的交鳴聲,頓時火花四濺,落下的箭支彈到了一邊,偶爾發現,入肉之聲,這樣的箭支入肉不深,只能搖搖晃晃的掛在隋軍身上,稍一用力就能撥出來。

  「放箭!」眼看第一波箭雨無用,陳軍卻絲毫沒有停止放箭的意思,他們的目的並不是隋軍的重甲步兵,而是跟在重甲步兵身後的隋軍弓箭手,這場戰爭是在陳軍的家門口進行,陳軍的裝備雖然不比隋軍弱,可是唯獨在重甲步兵方面卻不能和隋軍相比,南方水網密佈,軍士無法穿著沉重的盔甲作戰,面對北方的進攻,也多是依靠長江天險進行防禦,鐵甲步兵不但價格昂貴,而且無用,陳軍自然不會配備,如今雙方在城外決戰,昨天陳軍已在隋軍的鐵甲步兵上吃了一個大苦頭。

  「咻!咻!」這一次,無數的利箭越過隋軍的鐵甲步兵,落到了鐵甲步兵身後的隋軍弓手當中。

  「,,。」箭羽入肉聲的傳來,跟在鐵甲步兵後面的隋軍弓手終於受到了重大損失,近百弓手倒了下來,他們的鮮血汨汨流出,滲到了這片早已用鮮血餵飽了的土地。

  「退!止!」

  後面跟著的弓手陡然停了下來,後退數步才重新立住,前面的鐵甲鐵兵依然在緩步前進,雙方漸漸的拉開了距離。陳軍的箭手再一次發射,不過,這次他們的箭羽只能飛到隋軍鐵甲步兵與弓手的空隙。

  「殺!」

  雙方越來越近,隋軍的鐵甲步兵總算推進到陳軍陣前,數千人齊聲大吼,整個戰場清晰可聞。

  「殺!」陳軍毫無示弱,前面弓手一分,迅速退下,換上來的是長槍兵和厚重的大刀手,隋軍的鐵甲雖然結實,卻沒有到刀槍不入的地步,若是用大力,總能刺穿,而大刀重數十斤,砍在身上即使無法砍開,也能將人震個半死。

  鐵甲步兵行動不便,用來抵擋鐵甲步兵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深溝壁壘,只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攻擊,陳軍營前的溝壑早已填平,開始陳軍還每晚派人重新挖溝,只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這麼多精力做這一項工作,在明知對方出動鐵甲步兵的情況下,也只能靠人命來填補窟窿。

  「錚!錚!錚!」無數兵器相交聲傳來,同樣的兵器刺在人身上,隋軍隨便一扎就能在陳軍身上扎一個大洞,而陳軍卻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刺入隋軍身體中,一具具屍體倒了下來,雙方的傷亡不成比例,不過,陳軍還是死死的抵住隋軍鐵甲步兵的突進。

  「射!」不知不覺,隋軍剛才停下來的弓箭手又跟了上來,剎那間,無數的羽箭飛往陳軍營地。

  「咻!咻!」箭羽落在陳軍密聚的陣形中,帶來的傷亡難予估計,剛才還密密麻麻的陳軍前陣人頭頓時稀疏起來。

  「殺!」隋軍的鐵甲步兵隨即突進,將陳軍稀薄的防線沖得七零八落,打開了一個大缺口。

  「殺!」兩側的隋軍輕騎看到便宜,像聞到鮮血的鯊魚一樣,馬上向這個缺口發起了衝擊。

  「穩住,穩住。」戰陣上全是陳軍軍官沙啞的聲音。一隊隊陳軍迅速填補上來,雙方又形成了新一輪的絞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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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七章 故人 老茅

  在離陳軍陣地二里處,豎起著一個高高的木台,站在木台上,整個戰場的形式一目瞭然,除了正在參戰的將領,其餘隋軍高官此時正簇湧著楊廣對著前方指指點點,眼看著隋軍節節推進陳軍陣地,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笑容。

  楊廣看得熱血沸騰,心中大感快意,他不是第一次參加戰爭,和突厥人,吐谷渾人都打過仗,只是突厥人,吐谷渾人都是騎兵,講究一擊不中,馬上退走,隋軍在與他們作戰時,多半是在茫茫的草原上甚至沙漠中尋找人影,哪有這樣兩軍對壘的痛快場面。

  何況這場戰事雖然全部是由賀若弼指揮,只是他究竟是行軍元帥,一旦擊敗了陳軍,史書在記載滅陳之功時,必定會有他晉王濃濃的一筆。見隋軍佔了上風,楊廣忍不住道:「賀若總管,敵人的陣地已經被突破了,何不馬上發起更大的攻擊?」

  賀若弼雙手搭在雙眼前,正在仔細的觀察戰場形式,聞言忙道:「回晉王殿下,陳軍還沒亂,再等等看。」

  老實說,對於杜彥、薛道衡、王韶等人給他的支援,賀若弼只有高興,只是晉王也來到北門,賀若弼則多少有點擔心,萬一晉王年輕氣盛,執意要親自指揮,賀若弼生怕到時讓到手的肥肉給飛了。

  不過,好在晉王並沒有給他過多的干涉,就是有想法也會先徵求他的意見,只要他反對。晉王多半不會堅持,這讓賀若弼對晉王大起好感。

  楊廣果然只是隨口一提而已,見賀若弼反對,頓時不再言語,遠處地隋軍在衝破第一道防線之後,彷彿受到極大的阻礙,戰局又陷入僵持之中。

  在建康北面交戰激烈時,南面新林的數萬隋軍也沒有閒著。不過。他們更多的應對陳軍的援軍。城中的陳軍也有自知之明,龜縮在城中不動,除了北面的八萬陳軍外,城中只有二萬真正的精銳軍隊,這二萬人要防守三面城牆,自然沒有膽子出城與隋軍交戰。

  得知建康城被圍,各路陳軍都想法救援。荊州刺史陳慧紀親率三萬將士,樓船千餘艘,沿江順流而下,想要救援建康,卻被秦王楊俊所阻,並趁陳慧紀抽調入馬之際,將江中三條鐵鏈破壞,楊素。楊俊兩人得以合兵。隋軍頓時聲勢大振,陳慧紀也只能勉強自保。

  除了陳慧紀,其餘各路援軍則不成氣候。多則三五千人,少則甚至只有數百人,還沒有到建康就被隋軍擊潰,加起來也有數萬人之多,這些擊潰地陳軍大多數被俘虜,不過,許多人只是收繳兵器後關了一天就放回,甚至有些人還進入了建康城。

  徐德言滿臉無奈地從皇宮中返回駙馬府,外面戰鼓喧天,連城中地百姓也能聽到,皇帝依然故我,日夜召集文人墨客寫詩填詞,將其中描寫艷麗的句子挑出來,交給宮女演唱,徐德言身負江南才子之名,內心雖然憂心如焚,卻也不得不強作歡顏,在皇帝身邊陪侍。

  今天徐德言寫下了「玉樹後庭花,花開不復久。」兩句,本意是提醒皇帝再這樣下去,陳國已經時日不多,本以為皇帝會生氣,沒想到還被陳叔寶大大誇讚了一番,皇帝甚至親自動手寫下了一首和詩,直接命名為《玉樹後庭花》: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艷質本傾城;

  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

  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結果整日下來,上千宮女都在傳唱這首詩,「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更是反覆吟唱,這根本就是亡國之音,可歎江總、陳暄、王瑗、徐析、陽慧朗這幫人只會逢迎拍馬,連詩中所涵言外之意都聽不出來,或許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他們打著過一天算一天的打算。

  這個歌聲倒是將城外的喊殺聲和戰鼓聲完全遮掩,彷彿整個建康都是歌舞昇平,徐德言實在受不了這個氣氛,只得早早退場。

  駙馬府離皇宮並不遠,佔地數十畝大小,比起一般人的宅子當然是華美無比,若是和周圍那些王公重臣的宅子相比,駙馬府的格局就有點狹小了,倚著柳太后對樂昌公主地寵愛,駙馬府完全可以護建的比現在數倍大,不過,徐德言和樂昌公主都不是太過奢侈之人,幾次柳太后要為自己的女兒擴建宅院都被樂昌公主婉推,徐德言也越發對自己的妻子尊重。

  看到自家宅院,徐德言精神一震,將宮中的不快拋之腦後,門口兩個下人見到徐德言回來,連忙跑出來為徐德言牽馬解鞍,問候道:「駙馬爺回來了。」

  徐德言唔了一聲,走進內院,一人忍不住道:「駙馬爺,今天來了一人自稱和駙馬爺認識,我們看他衣著普通,本以為他撒謊,只是公主出來後卻說確實是駙馬的朋友,還領他進去,如今已等候駙馬爺大半個時辰了。」

  徐德言大奇,他時常交往的幾個朋友都是文人,常有集會,門房都認識,什麼人竟然公主認識而門房反而不認識,不由加快腳步,想看看到底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拜訪他。

  等他跨進內院正廳時,見樂昌公主正和一個青年男子相對而坐,妻子臉上好像還隱隱有淚跡,徐德言心中不由一驚,連忙問道:「公主,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丈夫的聲音,樂昌公主連忙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才道:「駙馬回來了。」

  那名青年連忙起身,卻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人張二牛拜見恩公。」

  徐德言仔細一看,此人正是半年前和兩名少年一起救下地張二牛,當初張二牛在駙馬府養了十餘天傷,傷還沒有全好就堅決要求回家,徐德言挽留不下後,不但將狗主賠償地二十兩銀子盡數給了他,還送了不少禮物,有了這些東西,張二牛一家至少數年內吃喝不用愁了,雖然徐德言此刻更想看到的是蕭家那兩名少年,不過,張二牛也算是故人,見他來看自己,心中泛起幾分喜意:「起來吧,不必磕頭了。」

  「是。」張二牛口中雖然答應,卻還是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

  比起半年前,張二牛明顯健壯了許多,全身充滿了肌肉,臉上也有了光彩。

  「二牛,這半年你過地如何?」

  「回恩公,有了恩公贈送的財物,小人回家後,將以前買出的祖田又贖回來,現在兄嫂一家都過得很好,不過,小人聽恩公說過,男人應當為國家效力,並沒有留在家中,將財物留下後,找到軍隊投軍,一直在漢口為朝庭效力。」

  徐德言大叫一聲:「好,二牛兄弟真是好漢子,後來怎麼樣,二牛兄弟又為何不在漢口?」

  張二牛正要回答,樂昌公主在旁責道:「駙馬,剛才二牛兄弟已經和妾身說了,他們是被荊州刺史陳慧紀大人派來建康增援的,你剛回來就對二牛兄弟盤問不休,哪能如此,不如妾身讓下人整治一些酒菜,你們邊吃邊聊?」

  「唔,好,好。」徐德言一邊點頭,一邊卻還是追問:「哦,援軍到了,有多少人馬?」

  「回恩公,有五千人馬。」

  「五千人馬,少了一點,不過,有兵馬到總算好事。」

  張二牛臉上有點扭捏:「回恩公,這五千人馬已經被隋軍打散了,沒有進城。」

  「被打散了,沒有進城,那你又是如何進城的?」徐德言臉上不由一片錯愕。

  「是隋軍放我們進來的。」

  「隋軍放你們進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徐德言越聽越糊塗。

  原來張二牛在京口當了三個月的兵後,正好碰到隋軍來攻,經過拚死力戰,荊州刺史陳慧紀成功的守住防線,只是聽到建康被圍後,陳慧紀再也顧不得在漢口與隋軍周旋,盡起大軍想到建康救援,只是水路卻被隋軍擋住,陳慧紀無奈,只得命令部將顧覺帶領五千人走陸路先行救援建康,他自率大軍與隋軍作戰。

  張二牛正是在顧覺所率的五千大軍中,他們一路風塵僕僕的趕路,好不容易到了離建康數十里路處,正想歇歇腳,馬上受到隋軍突擊,結果五千大軍連半個時辰也沒有抵擋就散了架,主將顧覺率先逃走,除了跟隨顧覺的數百名親兵外,其餘人馬死的死,降的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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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八章 破鏡 老茅

  被隋軍俘虜後,張二牛本以為必死無疑,因為在漢口作戰時,陳軍對待隋軍俘虜都是直接殺死後割下耳朵記功,張二牛雖然沒有割過隋軍的耳朵,但看到同伴是如何虜待隋軍俘虜,正在想自己會如何死時,誰知道他們只關了一天就被放回,除了武器被收繳外什麼損失也沒有,許多人還拿到了數天口糧供他們回家路上使用。

  「全放了?」徐德言一陣失神。

  張二牛以為徐德言懷疑自己,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恩公請看,隋軍還給每人發了一份文告。」

  徐德言將那份文告展開一看,上面正是隋帝楊堅的伐陳詔書,上面列舉了陳叔寶即位來的種種荒唐事跡,詔書對陳叔寶評價為自古昏亂,無或能比,最後讓所有陳軍將士放下兵器回家,靜待隋軍到來,創一個安居樂業的盛世。

  「自古昏亂,無或能比,君子潛逃,小人得志……」徐德言默默的念著伐陳詔書上的語句,心中苦笑,雖然有點誇大,但基本也符合陳叔寶登基以來的事實,徐德言直看得臉上發燒。

  幸好此時樂昌公主已帶著僕人進廳,擺上了一桌酒菜才擺脫了徐德言的尷尬。

  「二牛兄弟,來,坐上來一起吃點酒菜。」

  「公主,折殺小人了,小人如何敢和公主,駙馬一起同桌。」見樂昌公主稱呼自己兄弟,還要三人一起吃席。張二牛頓時有點手足無措。

  樂昌公主臉現苦笑:「什麼公主不公主,眼看這個朝庭就要亡了,以後我們夫妻的地位恐怕不如二牛兄弟,二牛兄弟在這個時候還能來看望我們夫妻,足見二牛兄弟是個知恩之人,我看你們兩人不如直接結拜成兄弟好了。」

  「對,二牛兄弟,你也不用恩公。恩公地叫了。當初把你救下來的是姓蕭那兩位小兄弟。你現在能來,就把我們當成你哥嫂看待好了。」徐德言也隨著妻子含笑道。

  「這……這好嗎?」張二牛有點發懵了。

  「有什麼好不好,二牛兄弟,你說說,這大陳還有救嗎?」

  張二牛搖了搖頭:「不瞞恩公說,小人進城後本想找家小店吃過飯再來恩公府上,只是找遍了全城卻不見飯館開門。一打聽才知道所有的廚師去參加廚藝大賽了,現在還沒有回來,更別說路上盡看到隋軍還沒有過來,許多地方守將先已溜了,恩公,你說說看,這樣的大陳還有救麼?」

  「你看,又恩公恩公的叫了。既然如此。哪你不怕什麼?」

  「是,大哥大嫂,既然你們看得起我二牛。那二牛就高盼了。」

  樂昌公主親自給兩人斟上酒,笑盈盈的道:「這才對嗎,二牛兄弟,一起乾了這一杯,你們兩人就是兄弟了。」

  張二牛舉起了杯子,道:「大哥,大嫂,那我就干了。」說完一飲而盡。

  徐德言也連忙舉起杯子,將杯中的酒喝乾,叫道:「好,痛快。」

  兩人這下結成兄弟,張二牛也放下許多拘束,酒過三巡後告訴徐德言,他被隋軍放了後,本來是想直接回家,只是想到徐德言身為駙馬,肯定還在城中,隋軍雖然看上去軍紀比較好,但是城破後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張二牛心想這份恩情不能不報,於是進城,想趁著城還未破時接徐德言兩人出城,到時一起住到鄉下。

  張二牛動情的道:「大哥,大嫂,鄉下雖然不如這裡舒服,不過,只要你們到了鄉下,凡是有我張二牛一口吃地,絕不會虧了你們,如果大隋當真統一,不用再打仗,不是我張二牛吹牛,張家地數十畝地再多幾人也可以養活。」

  樂昌公主和徐德言面面相覷,他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沒想到張二牛竟然會為了這一點恩情就想供養他們終老。

  回到鄉下,山光水色,再也不管京城中那些亂七八糟地事,徐德言倒是有一點心動,不由向妻子看去,見樂昌公主目光中一片悲傷,徐德言頓時想起,自己妻子是大陳公主,這江山畢竟是陳家的天下,如今皇帝還在城中,妻子又怎會先行逃走。

  何況江山一旦傾覆,身為大陳公主的妻子又能逃到哪裡去,張二牛一片好心,說不定會給他惹下殺身之禍。

  「二牛兄弟,先不說我們夫妻能否出城……」

  「可以的,大哥,大嫂放心,隋軍並不限制人員出城,否則我也進不來。」

  徐德言搖了搖頭,像張二牛這樣的普通人隋軍當然不會限製出城,只是他們夫妻太過扎眼,隋軍又怎會不懷疑,白白放他們走:「二牛兄弟你聽我說,我們不會提前出城,若是大陳真要滅亡,我們也要等到大陳滅亡的那一天。」

  張二牛急得跌足,氣呼呼的猛灌了一杯酒:「真搞不懂你們怎麼想地,我告訴你們,刀劍無眼,真要等到隋軍進城,萬一他們殺紅了眼,可不會因為你們是駙馬,公主就放過你們。」

  「我們知道。」

  「知道那不快走,莫非你們如此嬌氣,捨不得駙馬府中的富貴?」

  「命都沒了,要富貴又有何用。」徐德言搖頭,臉上一片誠懇之色:「二牛兄弟,我們雖然不走,不過,大哥還是要你幫一個忙,這個忙可能會有危險,不知你肯不肯?」

  「說吧,什麼事?」見二人就是不肯跟他走,張二牛心中未免有氣,語氣變得重起來。

  徐德言也不在意,看了妻子一眼,見樂昌公主含笑點頭,顯然也是猜到了自己要說的話,向張二牛一拜,道:「二牛兄弟,我們夫妻雖然不能出城。不過,還是要拜託你帶一個人出去。」

  「誰?只要大哥吩咐,二牛一定做到。」見徐德言給自己鞠躬,張二牛的不快頓時不翼而飛。

  「就是樂宜,樂宜不比我們,她年齡還小,實在不應該留在京城這個險地。」

  「樂宜小公主?好,大哥。大嫂放心。到了鄉下。我一定把樂宜當成親妹子看待。」張二牛幾乎要拍著胸膛保證,他養傷時見過樂宜公主幾面,對這個長得瓷娃娃一樣美麗地女孩,張二牛自然不忍心讓她受到傷害。

  談妥此事,徐德言彷彿心中放下一塊大石,與張二牛重新喝起酒來,席間張二牛再三向徐德言相勸。想讓他夫妻兩人改變主意,徐德言只是搖頭。

  夜色降臨,整個駙馬府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唯有駙馬和公主的房間還依然***通明,張二牛早已被下人安排到客房中休息了,徐德言和樂昌公主卻相對難眠。

  「駙馬,你畢竟不是皇家中人,如果沒有我的拖累。你未必會有隋軍注意。不如明日你和小妹一起……」

  樂昌公主還沒有說完,徐德言已截住了樂昌公主的話語:「公主,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又如何會留你一人在城中?」

  知道丈夫地心意,樂昌公主心中既甜密,又悲哀,怔了半響才從床邊拿起一面銅鏡道:「如果亂軍入城,誰知會發生何事,駙馬,你要答應我,若是我被隋軍掠去,你不可以有尋死之念,這面銅鏡是我幼時所用,你好好帶在身邊,如果老天不開眼,當真使我們夫妻分開,你看到這面銅鏡就當成看到了妾身。」

  徐德言接過這面銅鏡,胸中如翻江倒海,這面銅鏡只要雙掌就能覆蓋,駙馬府中比它更大更好地銅鏡多的是,妻子卻經常喜歡用這面小鏡,原來是從小使用之故。

  他在銅鏡上撫摸半響,突然將銅鏡擱在地上,用腳狠狠踩去,只聽「啪」的一聲,銅鏡從中間分為兩半,徐德言將銅鏡撿起,擦拭乾淨後將半面銅鏡交到樂昌公主手上:「兩半銅鏡,我與公主各藏一半,日後若是分開,無論尋到天涯海角,我定要讓兩面銅鏡團圓,天下女子,徐德言非執破鏡者不見!」

  樂昌公主含淚將半面破鏡緊貼著自己地胸口,頓時癡了,當初多少男子向皇帝求親,其中大部分都是朝中重臣之子,自己獨相中了一身布衣地徐德言,固然是愛慕他地文才,也是希望也找到一個真正能心疼自己的如意郎君,如今患難見真情,自己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

  入夜後,建康城異常安靜,唯有北風絲絲在響,只是這風中,似乎還夾雜著皇宮中陣陣婉轉悅耳的絲竹聲,伴隨著宮女甜甜的歌唱:「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第二天天剛亮,樂昌公主就把樂宜接到自己的府上,將樂宜公主打扮了一下,使之不會太過扎眼,又遣了一個心腹丫頭隨同,馬上催促著張二牛帶樂宜公主出城。

  樂宜公主聽到要去鄉下,卻是大為不樂,她在聽到張二牛來到駙馬府後,誤以為化名為蕭靖,蕭咢的李靖,韓世咢兩人也回來,才興沖沖趕過來,哪知道卻要跟一個憨頭憨腦地張二牛到鄉下去,還要認張二牛做大哥,樂宜公主哪會願意。

  不過,在樂昌公主苦勸之下,樂宜還是點頭答應,委屈的跟著張二牛出城。

  北城外,兩軍交戰仍在進行,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人死去,經過半個多月的作戰,陳軍已經傷亡過半,之所以現在還能支持下去,是因為魯廣達,樊毅等將領都身先士卒,帶著親兵一次次衝到前線將隋軍擊退,危急時,連任忠,蕭摩坷兩人也親自上陣。

  天色又一次昏暗下來,戰場上的喊殺聲慢慢變小,隋軍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陳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慶幸著自己又過了一天。

  隋軍的屍體都已經帶走了,陣地前留下地都是陳軍自己地屍體,戰場上到處是斷腿殘肢,前線的陳軍懶洋洋的看著這些屍體,誰也不想動,反正現在是冬天,留著就留著吧,說不定明天還能阻擋一下隋軍地進攻。

  蕭摩訶站在白土崗小小的山坡上,目無表情的望著退下去的隋軍,目光重新轉向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嘴角微微抽動:大丈夫馬革裹屍,或許明天他就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一名侍衛來到蕭摩訶身邊,輕聲稟報道:「大都督,府上來人了,說要見你。」

  府中這時派人找自己何事?蕭摩訶不由疑惑:「傳,讓他上來。」

  「是。」

  不一會兒,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被帶了上來,蕭摩訶一見此人,心中頓覺不妙,沉聲問道:「小亮,怎麼是你,你不在城中保護夫人,到這裡來幹什麼?」

  蕭摩訶生性風流,擁有眾多妻妾,為了不讓妾氏給自己帶綠帽子,他對自己寵愛的妾氏都會特意安排兩名心腹進行保護,其實也是一種監視,小亮這名少年正是蕭摩訶安排在第七房小妾小蝶身旁的一人,而小蝶正是蕭摩訶目前最寵愛的一名妾氏。

  小亮期期哎哎起來:「夫人,夫人……」

  「快說,夫人怎麼啦?」

  「夫人被請去皇宮,連續十餘天都沒有回家。」小亮終於道了出來。

  「啊」蕭摩訶大叫起來:「氣死老夫也。」

  對於女人,蕭摩訶並不會看得太重,有時候他甚至會隨手將自己的小妾送人,只是那是在自己樂意的情況下,若是不樂意,就是皇帝動了也不行,否則就是男子的恥辱,他剛才還在想著或許明天就會馬革裹屍,現在卻恨不得馬上返回城中,把小蝶奪回來。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30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九十九章 咫尺 老茅

  任忠在親兵的簇湧失魂落魄的打馬向城中逃去,敗了,敗了,城外八萬大軍全都沒了,今天天一亮,隋軍像往常一樣發起進攻,就在魯文達、樊毅等人率軍將隋軍擋住時,右路的孔范軍率先崩潰,陣線被隋軍鑿穿,馬上引發中軍崩潰,結果數萬大軍亂成一團,再也無回天之力。

  魯文達、樊毅等人還想挽回,率軍拚死力戰,任忠卻看出戰局已經沒有希望了,沒有了陣線的陳軍再怎麼抵抗也避免不了被隋軍優勢兵力殲滅的命運,若是再晚一點,他就是想逃進城也不可能。

  建康城南面二十里的新林,張二牛,樂宜公主,還有一個丫環荷花三人組在一起,夾雜在數千民眾的隊伍中緩緩朝隋軍設立的關卡走去,建康城東南數門每天只會在上午辰時和下午酉時各開半個時辰供百姓進出,每當此時就會有百姓拖家帶口逃離城中。

  建康城之所以每天開城,當然不是為了讓百姓逃走,城中數十萬居民,每天清耗的物質和產生的垃圾非常巨大,如果隋軍將城圍死也就算了,可是既然隋軍沒有將城圍死,陳軍自然要加以利用,每天一個時辰的開門時間,正是將城外的東西運進和將城內垃圾運出的時候,這個時候也就免不了有些百姓藉機出城。

  看著道路兩旁站著的隋軍,丫頭荷花緊張的牽著樂宜公主的小手,此刻兩人穿著的都是普通舊衣。樂宜公主雪白地臉蛋上塗上了一層臘黃色,將她漂亮的小臉蛋遮蓋住,只是她的眼睛充滿好奇,小腦袋四處轉動,不停的打量著那些身穿盔甲的隋軍。

  對於樂宜公主來講,除了皇宮,駙馬府,連建康城內也很少有機會觀看。更別說是出城。開始她還不滿意離城去鄉下。不過,一出城,她的強烈好奇心被引了出來,道路上行走的牛羊,雞,鴨,兩旁的溝壑。茂盛地雜花,雜草,樂宜公主都是第一次見到,更別說隋軍地盔甲,式樣,甚至兵器都和她以前見到地有區別。

  荷花卻是緊張萬分,在宮中沒少聽過別人議論北方人的凶殘:身高一丈,眼似銅鈴。嘴似血盆。一人就能吃下一隻烤羊,手中的大刀一揮,頓時人頭滾滾。

  雖然此刻看來這些隋軍和陳軍也相差不多。無非是高大一點,眼睛凶一點,不過,也沒有見到過有身高一丈之人,更沒有看到有人嘴巴似血盆,心中還是忍不住恐懼。

  「快點!快點!」前面傳來隋軍不耐煩的催促聲。

  「官爺,行行好,這可是小人的救命錢,你不能拿呀。」

  「滾,再不滾當心抽你。」軍士粗爆的喝聲傳來,與徐德言預料的一樣,隋軍並不限制普通百姓出城,但對明顯是官吏,或者大戶人家地人都會盤查,沒有問題才會放行。

  不過,既然要盤查,就不要指望能不受損失的過關,許多人的包袱被翻撿一遍,值錢的東西都被軍士順了下來,這個時代不要指望軍紀能夠做到多好,只要不胡亂殺人,不強搶民女,順一點財物,已算是軍紀難得之軍了。

  隋軍出動五十萬大軍攻陳,這五十萬大軍九成以上都是不拿軍餉的府兵,他們作戰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給家中減免徭役和稅賦,打了勝仗還會有賞賜,如果打了敗仗,不但賞賜沒有,更有可能連命都丟了,又焉能指望這些府兵能做到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嘩。」無數的金銀從一個破舊的包袱裡抖了出來,一個衣著陳舊地中年胖子心疼地大叫:「哎呀,我的金子,我的金子。」

  他正要伏身將地上地金銀撿起,一名隋軍軍官喝道:「此人是奸細,帶走!」

  「哎呀,官爺,小人只是普通百姓,不是奸細。」那名胖子嚇了一跳,連忙分辨,只是隋軍根本不聽他解釋,兩名隋軍很快將那名胖子架起,拖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許多人心中都砰砰跳了起來,也不知隋軍會對拖下去的那名胖子如何處理,荷花更是緊張的要命,死死的抓住樂宜公主的小手,低聲道:「公主,怎麼辦?」

  樂宜公主卻毫不害怕,打了一下荷花的手:「死丫頭,你剛才嘴裡說什麼?」

  「我……公……小妹。」荷花想起剛才稱呼的不妥,連忙改過。

  張二牛有一次過關的經驗,騰的想了起來,臉色一變,連忙向樂宜公主詢問:「小妹,你包袱裡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吧?」

  樂宜公主搖了搖頭:「沒有。」

  張二牛還是有一點不放心,不由後悔出城時沒有查看一下樂宜公主的包裹,即他所知,一般包袱中沒有帶值錢東西之人基本上都能過關,如果查出金銀或其他更貴重東西之人,不但那些東西會滅收,就是人也會帶走,樂昌主公交給他的金銀,他都貼身收藏,若是荷花後帶包袱裡有礙眼的東西,那就糟了。

  只是現在張二牛擔心也沒有用了,馬上就輪到他們過關,一名隋軍已經用手指著他們喝道:「你們幾個把包袱打開!」

  「是,軍爺!」張二牛連忙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包袱打開,隋軍用手翻了翻,裡面只有幾件舊衣物,十來個僵硬的饅頭和一小串銅錢,那名隋軍順手將銅錢收起,不耐煩的喝道:「快走,快走。」

  「是,多謝軍爺。」張二牛連忙將包袱紮起,拉著樂宜公主和丫頭荷花離開。

  「慢。」一桿長槍伸了過來,將樂宜公主和荷花攔了下來:「你們的包袱也打開。」

  「軍爺,她們是小人的妻子和妹子,包袱裡只是一些女人家的衣物,就不用打開吧。」張二牛連忙求情,他心中有一個不妙的預感,荷花所帶的那個包袱裡恐怕有什麼扎眼的東西。

  「閃開。」那名隋軍理也不理張二牛,一把從荷花手中將包袱奪了過來,三下兩下就將包袱打開,包袱裡果然都是一些女子的衣物,只是精緻了一點,那名隋軍正要放過,用力提了一下,一顆圓圓的珠子從包袱裡滾了出來。

  「咦,這是什麼?」隋軍連忙從地上將珠子撿起,珠子通體翠綠,在陽光下反射出碧綠的光線。隋軍臉上一片喜色,趕忙將包袱又翻了一遍,從裡面一共找出了十餘顆五顏六色的珠子,這些珠子無一不是拇指大小,光滑圓潤,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張二牛看得暗暗叫苦,不由向樂宜公主看去,眼中帶著責問之色,樂宜公主無辜的眨了一下眼,這十幾顆珠子是別人贈給她的玩物,她覺得好玩隨手放在包袱裡,卻沒有覺得多珍貴。

  「來人,將他們帶走。」那名隋軍收起珠子,毫不遲疑的下令。

  張二牛無可奈何,只得帶著樂宜公主主僕兩人乖乖脫離大隊,按隋軍指定方向走去,張二牛心中暗急,不知隋軍當底會如何處置他們,荷花更是嚇得全身哆嗦,反而樂宜公主是最鎮靜的人。

  行了差不多半里,三人來到了一個大軍營,四周到處是隋軍來回走動,軍營中間用木樁單獨隔了十餘面營帳,兩名隋軍把他們帶了過去,指了指裡面,喝道:「進去。」

  張二牛正要聽令,樂宜公主突然站著不動,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快進去。」兩名隋軍催促道,若不是看在樂宜公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這兩名隋軍早就一腳踢了過去。

  「快走,不要鬧了。」張二牛連忙低聲勸道,他實在怕樂宜公主不知天高地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你看,那是不是救你的蕭靖,蕭咢?」

  張二牛心中苦笑,蕭靖,蕭咢怎麼可能會在這裡,不過,還是抬眼朝樂宜公主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面兩名少年騎在高頭大馬上,正從這邊路過,張二牛看得真切,正是蕭靖,蕭咢兩人,雖然不明白兩人為何會在這裡,張二牛還是想也不想就大喊起來。

  「好像有人在叫蕭靖,蕭咢。」李靖豎起了耳朵。

  韓世咢哈哈一笑,不以為然的道:「表哥,別傻了,那是我們半年前用的化名,誰會知道。」

  「真的,我聽到了。」李靖轉頭連忙四下查看,只是軍營人聲鼎沸,一時找不到來源,李靖要再找時,軍營中突然鼓聲大作,那是召集全軍的鼓聲,還有隱約的聲音歡呼聲傳來:城北大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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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章 嚴肅軍紀 老茅

  聽到鼓聲,李靖再也顧不得尋找,和韓世咢一起撥轉馬頭朝主帥營帳方向跑去,任憑張二牛喊的再大聲,他們也聽不到了。

  待李靖,韓世咢兩人趕到營帳時,新林的隋軍各個重要將領幾乎都已來到,韓擒虎和高穎一左一右坐在太子下方,見兩人進來,韓擒虎瞪了他們兩人一眼,顯然是對他們現在才趕到有所不滿,而太子則含笑向他們兩人點頭示意。

  這個營帳中官職最小的也是六品以上的鎮將,帳中已擠滿了不下四五十人之多,李靖,韓擒虎兩人被授予千牛備身之職,雖然也是六品,卻是虛銜,接理沒有資格進入大帳議事,只是楊勇對兩人特許,他們才能參加,平時兩人軍議時都是站在韓擒虎後面,如今要到韓擒虎身後,必然越過多名將軍才行,一時兩人倒是不知該站在何處。

  兩人正茫然間,突然見一人對他們招手,定神一看,正是和他們地位相似的高德弘,高德弘是高熲之子,也只獲千牛備身,兩人大喜,連忙走到高德弘身邊,和他站在一起。

  高德弘低聲問道:「已經兩通鼓了,你們怎麼才來?」

  軍營中,三通鼓響之後若還沒有到就按違紀論處,接律需打十板,李靖無從解釋,輕輕的搖了一下頭,高德弘不方便再問,只得住口。

  再過了不到盞茶時分,外面的鼓聲驟然停下,三通鼓響已經完畢。期間又陸續有人到,整個帳中已擠下了六七十人,楊勇掃了帳中一眼,軍中的高級將領都已到齊,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道:「各位愛卿,剛才賀若將軍遣使來報,我軍已經破陳軍防線。陳軍全線潰敗。我軍北城大捷。」

  軍營中的消息總是傳的飛快。各人在聽到鼓響趕來的路上,多少已經知道了太子為什麼召集大家,但消息經過太子親口證實,眾人還是興奮起來,一時帳中熱鬧非凡,一些人心中多少遺憾,畢竟北城的大捷和自己無關。

  北城如此快速大捷。免不了有人心中嘀咕,畢竟就在昨天的戰報中,陳軍的陣線還完整無損,不過,既然太子親口證實,也無人懷疑。

  其實此時說大捷還是早了一些,北門的陳軍並沒有因為陣線崩潰而停止抵抗,反而在數位將軍地率領下暴發出最後地力量。只是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不是單純地靠勇氣就能改變結果,對於陳軍的抵抗,賀若弼已是不屑一顧。提前向楊勇派出告捷的信使,對於具體情況,楊勇卻不是太清楚。

  隋軍駐紮在新林已有二十餘天,以前一直沒有攻城,而陳軍的援軍都不成氣侯,每天聽到北城隱約傳來的戰鼓聲,無論官兵都是燥動不已,巴不得馬上對建康發起攻擊,只是為了配合北城的戰鬥,只得暫時忍耐,如今既然北城已經勝利,南城再也無需顧忌。

  當下就有幾名將軍站了出來:「稟太子,微臣請求馬上發兵攻打建康。」

  「太子,微臣也請求馬上發兵。」

  「對,殲滅陳軍的大功已讓北邊得去,攻進建康地首功再也不能讓他們得去了。」

  ……

  聽到殲滅陳軍的大功讓賀若弼得去時,韓擒虎臉上不由抽動了一下,兩人同時受皇帝重托,為了這次伐陳之戰已經準備了五六年的時間,如今在功勞方面他已經落後賀若弼了,絕不能再讓賀若弼率先攻進城,否則日後在朝中就要讓賀若弼壓下。

  若是雙方公平競爭,韓擒虎輸了也無話可說,可賀若弼為了搶功,竟然提前三天出擊,差點害得其餘各路兵馬提前暴露目標,韓擒虎當然不服氣,若不是你提前,說不定先到建康腳下之人是我,與陳軍的決戰也是在南面,那就沒你賀若弼什麼事。

  想到這,韓擒虎也坐不住,起身向楊勇道:「太子,機不可失,不如趁著陳軍新敗喪膽之機,馬上攻城,微臣願為前驅。」

  「很好,諸位愛卿都是大隋良將。」見眾人都鬥志昂揚,楊勇心中頗為高興,只是攻取建康幾乎沒有問題,楊勇擔心的進城之後軍紀會渙散,若是隋軍在建康城中燒殺搶掠,那就糟了,楊勇的話語不由轉了一下:「只是各位可還記得皇上的伐陳詔書?」

  眾人都莫名其妙起來,眼下已到了伐陳關鍵時刻,陳國連都城都要不保,太子好端端提伐陳詔令幹嗎,唯有高穎面露笑意,顯然是知道楊勇要說什麼。

  「太子,我們都要打下陳國了,還要伐陳詔書幹什麼?」一名武將嚷了起來。

  「是啊,太子,只要打下陳國,皇上自然高興。」許多武將也紛紛附和。

  這些武將中多有目不識丁者,雖然每人對伐陳詔書上的內容都聽過不止一遍,只是現在已經差不多快忘了,此刻他們一個個都想馬上殺進建康城,哪願意為這樣地小事耽擱時間。

  楊勇輕輕地搖了一下頭,知道這些武將多半已經將詔書丟到腦中,向後面喊道:「李靖,你來給大家背一遍。」

  「是。」李靖站了出來,搖頭晃腦的背道:「陳叔寶據手掌之地,溪豁之欲……斬直言之客,滅無罪之家。欺天造惡,祭鬼求恩……天之所覆,無非朕臣。每關聽覽,有懷傷惻。近日秋始,謀欲吊人……以上天之靈,助勘定之力,便可出師受律,應機誅殄,在斯舉也,永清吳越

  數百字的伐陳詔書,李靖一字不漏了背了下來,楊勇含笑對李靖擺了擺手,示意李靖回位,道:「很好,大家可知皇上所說地:天之所覆,無非朕臣。每關聽覽,有懷傷惻;這兩句是什麼意思?」

  有人聽得點頭不已。有人卻是搔頭,要讓他們明白詔書中每句話的意思,還真讓這群大老粗為難,有些不明白地人不由竊竊私語。

  「喂,你知道太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被問的人緊張的冒汗:「大概,大概就是說天下人都是皇上的臣子……」

  看著亂哄哄的大營,楊勇轉向高穎道:「高愛卿,還是你來解釋一下吧。」

  「微臣遵令。」高穎起身。連咳了數聲。大營內才重新安靜下來:「諸位。皇上所言仍是道天下所有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每次聽到南方子民正在承受陳叔寶荒淫無道的統治,皇上都會傷心,此次我軍出兵,仍是為了解救南方百姓而來。」

  說完,高穎向楊勇鞠了一禮退下。楊勇環視了帳中一眼,聲音陡然高聲起來:「還有誰沒有聽明白?」

  「末將明白了。」眾人連忙表態。

  「那好,本宮就在此頒下攻入建康軍令,各人聽令。」

  「末將遵令。」

  「一:不得擅闖民居,若有違者,一次十軍棍,二次三十軍棍,若有犯三次者。斬!二:不得私自搶掠財物。若有違者,二十軍棍,數額巨大者。斬!三:不得姦淫婦女,違者五十軍棍,若是連續違者,斬!四:不得殺良冒功,有違者,斬!五:不得擅殺俘虜,違者,斬!」

  隋軍地軍令平時遠不止這幾條,只是太多反而讓軍士無所適從,要想讓軍士對每條軍令都遵守無疑不可能,楊勇將軍令簡化,又重新頒布一遍,就是要讓軍士進入建康後,能將這幾條軍令牢記,使建康城不會遭到破壞,百姓也不會遭受兵災。

  「太子,若是有敵人逃進民居,怎麼辦?」一名將領提出了異議。

  楊勇眼光炯炯地掃視著帳中眾人,許多人面上都有不豫之色,顯然對這一條也有意見,楊勇自然知道萬萬放縱不得,否則一旦允許軍士隨便進入民居,城中不免大亂,冷冷地道:「只要放下武器,既使有敵人進入民居,也不准軍士進入,若迫不得已要進入,必須向鎮將以上軍官報告,得到允許才能進入,否則全部視為違反軍令,如果有鎮將在沒有必要情況下,私自進入民居,也是違反軍令。」

  「是,末將明白了。」這名問話的將領連忙退了下去。

  「諸位愛卿可還有誰有問題?」

  見先前的那名將領碰了一個軟釘子,太子又特意拿出皇帝的詔書說事,眾人心中都有數,這幾條軍令太子顯然是早有準備,都眼觀鼻,鼻觀心起來,誰也不答。

  「好,既然沒有問題,傳本宮命令,馬上撥營,攻打建康!」

  「遵令!」眾人臉上興奮起來,魚貫而出,不一會兒,整個軍營一片噪雜,全軍開始動作起來。

  高穎被楊勇留了下來,此刻楊勇正在對高穎盯囑:「高愛卿,北城近二十萬大軍,他們的軍紀就要麻煩高愛卿來監督了。」

  「殿下放心,若有人違反軍紀,臣當自請處罰。」高穎肅然的道。

  就在楊勇嚴肅軍紀,準備攻打建康時,任忠已經到了皇宮,見任忠到來,施文慶還以為任忠是偷偷帶兵進城,嚇了一大跳,不敢攔阻,任由任忠進去,此時陳叔寶依然在欣賞歌舞,見任忠到來,不悅的問道:「愛卿不在城外抵敵,為何入城?」

  任忠將北城失敗地消息一講,陳叔寶大驚失色,抓住任忠的手泣道:「愛卿,這如何是好?」

  任忠搖了搖頭:「皇上,臣以無能為力了。」

  聽任忠這麼一說,陳叔寶更驚:「愛卿,你這是要不管朕嗎,時至今日,京城中能抵擋敵人的也只有愛卿,朕平日待愛卿不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張貴妃和孔貴人在旁也都嚇得花容失色,張貴妃雖然平日甚有主張,只是對於軍事則是一巧不通,也無法提出什麼建議,只能不住的哀求任忠想辦法

  任忠大為感慨,以前皇帝只有在用時才會想起他們這些武將,沒想到今日卻會低聲下氣對自己乞求,他歎了一口氣:「皇上,北城一敗,京城大部分軍隊損失殆盡,如今整個京城不過二萬人,隋軍是我軍十倍,臣縱有三頭六臂,也是無能為力。」

  聽到任忠發愁沒有軍隊,陳叔寶彷彿抓住了一根稻草,連忙道:「有的,京城還有軍隊,想我大陳供養神佛無數,建康光寺院就不下數百所,只要將他們組織起來,就能得到數萬大軍,這些僧道之士,都有神佛保佑,有了他們,一定可以守住京城。」

  皇帝竟然將希望寄托在和尚,道士身上,任忠頓時哭笑不得:「皇上,佛門弟子雖多,但他們平時只會唸經誦佛,又如何守城?」

  陳叔寶眨了眨眼:「愛卿等等,朕還有辦法。」

  說完,陳叔寶轉向幾名內侍吩咐數聲,幾名內侍連忙走進後堂,不一會兒提出二口麻袋出來,陳叔寶親手將麻袋解開,只見裡面光燦燦一片,全是黃金,他指了指兩個口袋:「這是兩袋黃金,給愛卿募兵之用,城中數十萬人,愛卿用它盡可以募數萬兵勇,與隋軍決一死戰。」

  任忠簡直無語,他這才知道,眼前的皇帝跟白癡沒有什麼區別,連忙道:「皇上,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是已經來不及,現在驅民為兵,這些人沒有經過訓練,只會白白送死。」

  陳叔寶能想的方法頓時用盡,急得抓耳撓舌,任忠看得不過意,建議道:「皇上,如今建康肯定無法守住,唯有緊急籌備船隻,沿江而上,只要皇上與我軍上遊軍隊匯合,那就安全了。」

  「對,對。」陳叔寶總算看到一絲希望,指了指兩袋黃金:「這黃金就算朕賞賜愛卿了,愛卿趕快準備,朕在此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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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一章 攻破建康 老茅

  任忠提著兩袋黃金出了皇宮,他身邊剩下的數十名護衛連忙圍了上來,一個個急叫道:「大將軍,怎麼樣,皇上如何說?」

  任忠將手上的黃金丟給自己的親兵,苦笑道:「這是皇上賞我們的。」

  一名軍士氣憤的道:「命都沒了,眼下要黃金何用,若是早聽大將軍的建議,不要出城作戰,何至於此。」雖然如此,這名軍士還是將黃金放在馬上紮緊。

  任忠喝道:「走,咱們去南門。」眼下建康雖然還有二萬士兵,只是已經人心惶惶,一旦皇帝要出城的消息傳出,恐怕馬上就會導致全城崩潰,只能秘密抽調人馬,保護皇帝出城,而南城軍隊最多,任忠才會選擇南城。

  「吁!」騎不到數十步,前面的親兵停了下來,一頂翠墨色的小轎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兩名宮女攙著一名雙十年華的少婦剛剛從皇宮側門出來,正要上轎,從這個側門進出多是宮中貴人,任忠的親兵只得讓其先行通過。

  一名宮女掀開轎簾,少婦正要低頭進轎時,不知為何,突然轉頭向任忠的方向看了一眼,任忠心中格一聲,這名少婦眼熟的很,正是蕭摩的小妾,當初蕭摩訶迎娶這名小妾後,對其很是寵愛,經常讓其出來待客,任忠一眼就認出,他心中疑惑不已,忍不住打馬上前問道:「蕭夫人,你怎麼在這裡?」

  少婦雪白的臉一下子通紅起來,她當然認識任忠。沒想到出宮時會碰到丈夫地好友,少婦頓時宛如偷情時被人當場抓住,整個臉羞紅起來,吞吞吐吐的道:「妾身……妾身……」

  看到蕭夫人羞愧的臉,任忠聯想到今天的失敗,許多事陡然明白,上午隋軍進攻時,中軍突然像無人調度一樣。原來是蕭摩訶出了問題。任忠心中彷彿被狠狠的刺了一下。無力的揮了揮手:「本將明白了,夫人請吧。」

  蕭夫人福了一福,默默的鑽進小轎,四名健夫抬起小轎,飛快消失,旁邊的親兵也猜到蕭夫人從宮中離開,必不是什麼好事。大將在城外為皇帝流血拚命,君王卻將將軍地妻室召入宮中遊玩,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一名親兵忍不住道:「大將軍,這樣地昏君我們保他幹什麼,不如降了吧?」

  「住嘴,你活地不耐煩了,如此膽大之言也敢說的出口。我打死你。」任忠將手中的馬鞭揚起。劈頭蓋臉的向說話的親兵抽去。

  那名親兵任由任忠的馬鞭抽在自己臉上,梗著脖子,也不求。就這麼默默的承受著,數鞭下去,親兵地臉上已多了數道血淋淋的鞭跡。

  「大將軍,大將軍。」幾名與那名親兵交好之人連忙叫了起來,一人伸手托住任忠的手臂,主將與親兵之間的關係猶如父子,任忠也是氣急了才會狠狠抽打這名親兵,見有人勸阻,任忠的馬鞭再也抽不下去。

  韓擒虎親領著前鋒正向建康趕去,走到一半,一名斥候匆匆來報:「大將軍,陳將任忠在前面石子崗恭迎大將軍。」

  「哦!」韓擒虎呆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陳軍會出城迎戰,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問道:「陳軍有多少人?」

  「回大人,不足五十人。」

  斥候的回答讓韓擒虎摸不著頭腦,不足五十人,任忠是搞什麼鬼,騰的想到一個可能,心中頓時大喜:「他可是來投降的?」

  「回大將軍,正是!」

  「好!好!」韓擒虎大笑起來,一夾馬肚向前馳去:「走!」

  身後地親兵見主將一馬當先,也急忙追了上去,剎時間,煙塵滾滾,人吼馬嘶,上萬大軍,如同波浪一樣滾滾向前。

  任忠瞇著眼睛看著越來越近地煙塵,那種傳來耳中悶雷般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足以讓人還沒接近就喪失鬥志,南船北馬,其實讓隋軍安然渡過長江,陳朝命數已去了一半,面對如此精銳的兵馬,既使陳軍全軍堅守不出,亦不過芶延殘喘多一點時間罷了。

  想到這,任忠更加堅定了自己地信心:皇上,非是臣負你,你是負了大陳所有臣民。

  「轟隆隆。」成千上萬的騎軍奔了過來,眼看雙方愈來愈近,隋軍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任忠和他的數十名部下就像是一條孤凌凌的小舟,馬上就要面臨驚濤駭浪淹沒,任忠臉上巋然不動,他身邊的親兵卻緊張的直冒大汗,萬一隋軍不接受他們的投降,只是一個衝擊,他們這點人連渣也不會剩下。

  「律律。」正在奔跑的隋軍在離他們只有十餘步時,總算提起了韁強,正在急馳的奔馬頓時人立而止,生生停止了腳步,一片黃塵從踏著的馬蹄下飄起,落到了這一小隊騎兵上,頓時所人的都灰頭土臉。

  「哈,哈。」一陣大笑傳來,一名粗壯的中年人率眾而出,大聲喝道:「哪位是任將軍?」

  任忠好呆也是陳國大將軍,心中暗罵對方無禮,只是眼下已經出城,他就是想回頭也不成了,只得勉強答道:「本人正是任忠,請問韓大將軍在哪裡?」

  「本人就是韓擒虎,任將軍可是真心歸降我朝?」

  任忠臉上青紅相交,他聽到眼前之人就是隋軍主將,正要把先前的不快丟掉,沒想到韓擒虎後一句如此直接,頓時讓他感到一陣難堪,只是難堪也只得承受下去,連忙俯身一拜:「原來是韓大將軍,任忠拜見大將軍,亡國之人,還望大將軍收留!」

  「好極,任將軍免禮,眼下兵貴神速,請將軍上馬,頭前帶路,只要拿下建康城,本將自會向皇上稟明任將軍的功勞。」

  任忠才知自己誤會了韓擒虎,此人倒不是故意讓他難堪。而是心中過急,說話自然沒有那麼多顧忌,眼下既然投降大隋,決不然為了面子惹韓擒虎不快,想到這,任忠倒是坦然,回道:「大將軍有命,末將遵令。」

  南門陳軍見到隋軍滾滾而來。急忙關了城門準備抵抗。望著緊閉的城門。韓擒虎向任忠道:「任將軍,就看你的了。」

  任忠撥馬向前,對著城樓大喝:「城上的兄弟聽著,陳國已經無救,我尚且向隋軍投降,你們難道還想拚死不成,快快打開城門。讓大軍入城。」

  「天哪,是任大將軍!」城樓上的驚呼聲傳來,蕭摩訶和任忠兩人是陳軍中的支柱,剛才任忠出城時,眾人還以為他是去調兵解圍,沒想到投了隋軍,城上頓時亂成一片。

  「蕭將軍已經死了,建康再無援軍。你們還不投降。尚待何時?」任忠繼續大喊。

  「降了吧,大將軍都降了,我們為什麼不降?」

  「對。降了吧。」

  眾人正要放下兵器投降,一員小校突然厲聲喝道:「任忠,你身受皇上重恩,不思為國也就罷了,還要勸其他人也和你不忠不義,可知羞恥二字?」

  任忠勃然大怒,他身為大將軍,怎容一個小校對他喝罵,正要駁斥,只聽啊的一聲大叫,剛才罵他的那名小校從城牆上栽了下來,砰的一聲掉到城下,那名小校地腰間鮮血噴湧而出,抬手向上一指,掙扎著道:「逆賊……」垂頭而亡。

  「這個傻瓜,他想死也不用連累我們大家,開門!開門!」

  在亂哄哄地聲音中,剛剛關上地大門喳,喳作響,重新趟開,南城守將蔡征帶著數名軍士走了過來,對著任忠媚笑道:「大將軍!」

  蔡征手中的兵器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著血,顯然剛才的那名小校就是他殺的,任忠沒來由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厭惡,喝道:「退下,讓大軍進城。」

  「是,是!」儘管對任忠的態度不滿,蔡征也只得灰溜溜地退到一旁。

  「進城!」隨著韓擒虎手向前一指,無數隋軍踏進建康城的大門,這座大陳的都城,不發一兵一矢就陷落了。

  陳叔寶在皇宮中束裝待發,只是良久也不曾見到任忠到來,心中正暗自著急,尚書僕射袁憲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大聲叫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任忠向隋軍投降,眼下正帶著兵馬向皇宮殺了過來。」

  「啊。」陳叔寶嚇的一把坐在地上,手腳冰涼,大哭道:「朕待任卿不薄,何以負朕,難道江東士人皆失節義?」

  一聽隋軍殺了進來,施文慶,沈客卿,江總等人馬上就溜了,只有袁憲還留在陳叔寶身邊,對他勸道:「皇上,大事至此,再也無可挽回,北方兵馬入殿,臣希望皇上端正衣冠,坐於正殿之上,效當年梁武帝見侯景之事。」

  陳叔寶大驚道:「鋒刃之下,未可交當,朕自有辦法。」說完,連忙離開袁憲,拉著張貴妃等人匆匆向後殿走去,袁憲搖頭歎了一口氣,大廈已傾,即使是神仙也無能為力了。

  韓擒虎親自帶人闖入宮中,如今順利先於賀若弼入城,若是能將陳叔寶抓到那就更加完美,只是數百隋軍搜了數遍,卻沒有找到陳叔寶人影,正當韓擒虎以為陳叔寶已經逃出宮中時,殿後的一口井下傳來悉悉嗦嗦的聲音,一名隋軍好奇的向井下望去,只是井下幽深,並不見人影,他連忙上報:「大人,井下有動靜。」

  韓擒虎親自察看了一下,也是漆黑一片,連忙大聲喊道:「井中有人否?」

  喊了半響,井中無人應答,韓擒虎惱了,喝道:「來人,把井填了。」

  「別填,別填,井下有人。」聽到要填井,下面終於傳來了聲音。

  隋軍將一根繩子拋了下去,數人用力才將井下之人拉了上來,卻是陳叔寶和張貴妃,孔貴妃三人摟在一起,難怪如此沉重。

  「報,太子,陳國大將任忠向我軍投降。」

  「報,太子,韓將軍已經入城。」

  斥候將一條條消息馬不停蹄地發到楊勇手中,形勢發展如此之快,出忽所有人預料,楊勇本待留在新林一晚,明日再啟程趕到建康城下,聽到韓擒虎已經入城,擔心軍紀,再也顧不得待在新林,馬上命令起程。

  路上,斥候地消息更多,讓楊勇更是恨不得飛入建康。

  「報,太子,韓將軍已經進入皇宮。」

  「報,太子,韓將軍已經抓到陳國皇帝。」

  ……

  「好,好。」聽到韓擒虎抓到了陳叔寶,楊勇大喜:「傳令下去,陳叔寶畢竟是一國之君,不可怠慢,還有,馬上將陳國皇宮封鎖,不准軍士對皇宮破壞。」

  「是!」

  楊勇的軍隊押著物質,走的不快,等楊勇剛剛入城,天色已經快要黑了,一名斥候急匆匆從前面駛來:「報,太子殿下,不好了,賀若弼將軍和韓擒虎將軍打起來了。」

  楊勇聽得差點眼前一黑從馬上栽下來,呂沐霖連忙伸手扶了一把,楊勇才重新坐穩,喝道:「胡說八道,這兩人都是當朝大將,為何會打起來?」

  「回太子,屬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斥候訥訥無言。

  「高穎呢,晉王呢,他們在哪裡,為什麼不管?」楊勇幾乎是咆哮出聲。

  呂沐霖提醒道:「太子,眼下只有太子才能壓住陳腳,若是兩位大將軍真如此,恐怕會成為伐陳地笑料。」

  楊勇只得強壓下怒氣,喝道:「東宮護衛,跟隨本宮前往陳國皇宮。」

  「是。」數百名護衛從隊伍中駛出,簇湧著楊勇「潑刺,潑刺」向陳國皇宮駛去,一路上,楊勇都心急如焚,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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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二章 化解 老茅

  當楊勇趕到時,並沒有在皇宮門面看到什麼箭撥弩張的情景,數十名隋軍正秩序井然的巡邏,只是分成兩隊,好像互不理睬。

  楊勇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發生大事,連忙踏上皇宮台階,兩邊正在巡邏的士兵不約而同的將去路堵住:「站住,太子殿下有令,皇宮重地,不得擅闖。」

  前面的東宮護衛哭笑不得,這些人即然拿太子的命令來攔阻太子,連忙喝道:「大膽,太子殿下在此,還不快通知賀若弼,韓擒虎出來迎接。」

  「啊。」攔阻的隋軍才知道踢到鐵板,楊勇雖然沒有打太子儀仗,但還沒有誰敢膽大到冒沖太子的地步,連忙恭身下拜:「參見太子。」

  「免禮,賀若將軍和韓將軍在哪裡,帶本宮過去!」楊勇也顧不得客氣,剛才的消息肯定不會是空穴來風,雖然皇宮外沒有打起來的跡象,但誰知皇宮內是什麼情況。

  「是!」門口守衛的軍士連忙分出兩人引路,有幾個機靈一點的士兵連忙跑進裡面稟報。

  陳宮佔地廣闊,一個接一個的迴廊,到處是雕樑畫棟,雖然因為隋軍的突然進城,大部分太監宮女都堵在宮中,但此時這些人已被限制自由,無法工作,有些地方隋軍點燃了燭火,皇宮大部分地方卻是漆黑一團,楊勇無心欣賞,只是埋頭趕路。

  至少轉過了四五重門戶,前面才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得到消息地賀若弼,韓擒虎等人趕了過來,數十人手上都手提著燈籠,一時間,迴廊光亮大作,四周的景物漸漸清晰,楊勇看到楊廣和高穎兩人也在其中。心中鬆了一口氣。有這兩人在。即使賀若弼,韓擒虎有什麼矛盾也可以壓下。

  「參見太子。」走廊上嘩嘩聲一片,所有人都恭身下拜。

  眾人下拜時,楊勇分明在賀若弼,韓擒虎臉上都看到一片怒色,深知兩人的矛盾還沒有化解,暫時按耐住自己的火氣。抬手道:「好了,各位免禮,此處不是談話之所,前面殿中議事。」

  「是。」

  一行人左拐右拐,很快來到一所大殿,楊勇居中坐下,才開口問道:「賀若將軍,韓將軍。本宮接到消息。你們要在皇宮火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賀若弼搶先道:「回殿下,微臣只不過想進入皇宮見一見陳叔寶這個亡國之君。而韓擒虎只不過先入皇宮片刻,既然百般阻攔微臣進宮,實在是豈有此理,韓將軍大概沒有想過,若沒有微臣在北城拚死力戰,將陳軍主力擊潰,他如何能比微臣先入陳國皇宮?」

  賀若弼話中有強烈的不甘之意,白土崗一戰,雖然隋軍已經將陳軍分割包圍,主帥蕭摩訶也被隋軍生擒,最終投降,卻依然有數千名陳軍在魯廣達,樊毅兩人的帶領下不肯投降,死在這數千陳軍刀槊下的隋軍更是不知有多少,直到北門大開,傳聞皇帝已被隋軍所擒,魯廣達才向北面放聲大哭,下令全軍投降。

  只是這樣一來,賀若弼非但沒有先於韓擒虎進城,而且還是呈韓擒虎的情才能進入建康,他拚死拚活在北城將陳軍主力剿滅,本以為功勞之大,非他莫所,沒想到韓擒虎依靠著一員降將,不費吹費之力先入了建康,並且將陳叔寶抓獲,心中如何甘心,他氣勢洶洶闖入皇宮,為地只是見一見陳叔寶出氣,又被韓擒虎部下攔住,更是氣上加氣,若不是高穎趕來地快,兩人當真火拚也未可知。

  韓擒虎聽得冷笑,他有楊勇地命令作護身符,自然不用擔心賀若弼告什麼狀,對於賀若弼,韓擒虎又何嘗沒有怨氣,他始終記得賀若弼為了搶功提前出擊之事。

  聽完賀若弼的解釋,楊勇已經猜到雙方為何衝突了,不動聲色的向韓擒虎問道:「韓將軍,你為何不讓賀若將軍進宮?」

  「回太子,微臣進城後,曾接到太子殿下命令,不准任何人進入大陳皇宮,微臣當然要執行殿下命令。」

  楊勇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錯,本宮下過此令,不過,本宮忘了說明賀若將軍不在禁止之列,這倒是本宮的不是了,賀若將軍,這只是一個誤會,若是將軍有何不滿,直接怪罪本宮好了。」

  賀若弼如何敢怪罪楊勇,急忙伏身在地:「微臣不敢!」

  「好了,兩位將軍都有大功在身,中國三百年的分裂於此結束,日後你們都是青史留名之人,若是因為不和,在青史上留下污點,未免不值,我看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微臣遵令。」賀若弼,韓擒虎兩人不敢怠慢,連忙表態。

  解決此事,楊勇頓覺心情大暢,轉頭向楊廣和高穎道:「你們可都見過陳叔寶?」

  「大哥放心,陳叔寶那幅窩囊樣沒錯,尤其是他身邊地張,孔兩位貴妃都是絕色美人,絕不會搞錯。」楊廣以為楊勇擔心陳叔寶是假的,說的有點眉飛色舞。

  聽到楊廣對陳叔寶兩位寵妃稱讚,高穎在旁邊大為不樂,在高穎看來,陳叔寶荒淫無度,他身邊的寵臣和寵妃都有很大的責任,寵臣以言諂媚,蒙蔽君主,寵妃以色諂媚,蒙蔽君主,為了防止這些奸佞之徒繼續禍害大隋江山,高穎手上已經擬了一份名單,這份名單之人都必須殺了,以正視聽,其中張,孔兩位貴妃正是名單之一。

  「也罷,那就把他帶上來,本宮也見見他。」

  「是!」韓擒虎連忙出去吩咐數聲,不一會兒,陳叔寶和兩名寵妃帶到,陳叔寶剛才已經和楊廣,高穎等人見過,見楊勇高坐中間。馬上猜到了楊勇的身份,連忙帶著兩名寵妃下跪:「亡國之君拜見太子殿下!」

  陳叔寶剛過三十五歲,正值中年,肥瘦適中,臉色白淨,算是難得的美男子。只是此時有點狼狽,因為藏身於井下的緣故。身上多處沾有青苔。一身龍袍顯得花花綠綠。頭髮也亂成一團,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楊勇看陳叔寶時,總覺得他在微微發抖。

  早上還是一國之君,晚上卻成為階下之囚,雖然大部分是他咎由自取。楊勇心中還是起了一絲憐憫之意:「起來吧,你雖然失了國,只要忠心於大隋,回京之後不失封侯之位,依然可以安享富貴。」

  「多謝太子殿下。」得到楊勇地承諾,陳叔寶明顯鬆了一口氣,身子也停止了顫抖,連忙起身站到了一邊。

  「你們兩人。誰是張貴妃。抬起頭來。」

  楊勇說此話其實沒有別地意思,這個張貴妃無疑是後世紅顏禍水的典型,對於陳叔寶做的荒唐事。楊勇已經瞭解地夠多,如今陳叔寶已經做了階下囚,自然不需要對陳叔寶作什麼瞭解,反倒是這個張貴妃能得到一個風流帝王十數年如一日的寵愛,楊勇不由大為好奇,想看一下,這個張貴妃是否長得像傳說中那樣傾國傾城。

  不過,太子此話落到其他人耳中就完全變了味,陳叔寶地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他雖然亡了國,可並不願意戴上一頂綠帽子,不過,如果大隋太子看上了他地貴妃,他就是豁上性命也無濟於事,心中不由一陣悲涼。

  賀若弼,韓擒虎等人臉色卻是露出一絲若有若無地笑意,他們巴不得楊勇能夠看上張貴妃,拚命打仗為了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陞官發財,有了權,有了財,色自然不能少,陳宮內佳麗如雲,只是因為楊勇的嚴令,誰都不敢動一下,如果太子鬆了這個口,他們自然也可以挑上幾人,好好的發洩一下。

  高穎掃了楊勇和楊廣一眼,剛才晉王見到張貴妃,也認為張貴妃美貌無雙,心中暗暗發恨:「不行,這個張貴妃不能留,否則說不定太子和晉王都會犯下大錯。」

  張麗華不知在場男人有如此多的心思,她本是窮人出身,入宮時才十歲,先是作了侍婢,受盡苦處,嫁給陳叔寶後,深知自己出身低微,唯有靠君王的寵愛才能保住榮華富貴,對於皇帝,想盡辦法討其歡心,本以為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沒想到卻做了亡國之妃。

  張麗華沒少看史書,亡國之妃下場有多慘,張麗華自然知道,若是能被權勢人物看上,只能說是幸運,否則被普通軍士凌辱致死也有可能,眼前的男子無疑可以改變她的命運,雖然心中還是恐懼,卻強迫自己抬頭,露出一絲微笑。

  一張俏臉在楊勇面前盈盈展現,燭光下看美女,本來七分美也變成了十分,何況張麗華確實是絕色美女,她雖然年過三旬,歲月卻彷彿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依然眉黛如畫,肌膚似雪,望之有如二八少女,楊勇看得大加讚歎,果然不虧為千古流傳地美女。

  不過,楊勇看過一眼就沒了興趣,他身為太子,如果要美女,宮中多的是美貌處子,並沒有後世宋太宗那樣的惡趣味,一定要凌辱亡國之君的妻氏,讚了一聲,就揮手讓陳叔寶帶著張麗華和孔貴妃下去,並吩咐韓擒虎好生侍候,不可怠慢。

  只是好生侍候這一句卻讓韓擒虎想歪了,揮手讓軍士將陳叔寶和張麗華,孔貴妃帶下去之後,韓擒虎特意悄聲在軍士耳邊吩咐了幾句,那幾名軍士連連點頭。

  「諸位愛卿,眼下雖然建康已破,陳國皇帝也已落到我們手中,只是不要以為南方就已經平定,江南各地至少還要十數萬軍隊,陳慧紀領兵三萬在巴陵正與秦王對持,蕭獻在吳州設立營寨抗拒我軍,湘州岳陽王陳叔慎雖然只有十八歲,本宮聽說卻是難得的英才,恐怕不甘於投降我朝,豫章太守徐登,嶺南洗夫人……這些人要麼是手握重兵,要麼是佔據地利,能不能讓南方順利平定,安撫南方民心是重中之重,各位切不可縱容軍士兵違反軍紀,否則一旦激起南方反抗,平定江南必定困難重重,若有人不聽,到時莫怪本宮沒有事先申明,一定重懲不怠。」

  「太子放心,臣等遵令。」賀若弼和韓擒虎兩人帶頭應承,其餘將領也連忙點頭。

  其他人倒也罷了,蕭巖和蕭獻兩人卻是從梁國逃亡過來之人,他們裹脅著梁國十餘萬軍民,幾乎留一片空地給隋朝,提起兩人,在場之人都是牙跟直癢。

  「殿下放心,這些人都是跳樑小丑,只要大軍一到,必定土崩瓦解。」一名跟在賀若弼身後的將領大笑道。

  楊勇自然認識此人,此人是賀若弼手下行軍總管之一,姓楊名牙,與另一名行軍總管員明是賀若弼的左右兩臂,他們打敗陳軍主力,此時士氣正盛,未免有點驕橫。楊勇不由告誡道:「行百里半九十,萬不可大意,好了,眼下天色已黑,馬上發佈命令,今夜宵禁,除了巡邏之人,不准任何人上街,不准有軍士進駐房中休息,除了軍中營房外,軍士一律在空地紮營。」

  「是!」

  「還有,今晚陳國皇宮中也不可有人居住,除了在外圍按排巡邏軍士,所有人都撤出皇宮。」

  「啊。」這下所有人都大出意料,韓擒虎小心翼翼的道:「太子和晉王殿下也要撤出?」

  「當然。」楊勇毫不含糊地道。

  「太子,不好了,東宮侍衛統領屈突大人被燕總管扣住了。」正當楊勇發佈命令時,一名侍衛又匆匆上來,報上了一個驚人地消息。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32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三章 軍紀 老茅

  楊勇身邊只有一人姓屈突,當然就是現任太子直寢,東宮侍衛統領的屈突通,太子直寢共有十二人,為正六品官員,只是宰相門下七品官,何況是從東宮出來的正六品官員,莫說是被扣,就是得罪也不敢輕易得罪,何況此刻屈突通還被太子授予監察軍紀的任務,扣下屈突通,輕則是不遵上命,無視軍紀,重就是圖謀造反。

  眾人都愣愣的看著楊勇,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也不泛有人暗中高興,燕榮等於撞到太子刀下,且看太子如何處理。

  「走,看看去!」楊勇心中暴怒異常,早就聽說過青州總管燕榮性暴燥,動則因小事鞭笞部下,調任青州總管後,甚至有強搶民女之事,只是沒想到自己任命的監察軍紀之人也敢扣,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東城離皇宮有一段距離,又因為是晚上,無法縱馬狂奔,楊勇等人趕到東城時,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了,與北城,南城秩序井然不同,整個東城大街上到處是亂哄哄的士兵,道路兩旁許多宅院的大門都已趟開,從裡面不時傳來隋軍士兵的笑聲,宅院主人的怒吼聲,還有女人的哭喊聲,楊勇更是看到一隊士兵手捧著大批財物,旁若無人的從一所大宅中笑嘻嘻的出來。

  楊勇臉色頓時鐵青,難怪燕榮會扣下了屈突通,原來他公然任由士兵違背的軍紀,楊勇的牙咬的格格直響,轉向身邊幾名將領。道:「傳本宮命令,所有軍士馬上退出民宅,有不從者,將其強行逮捕,如果敢反抗,格殺務論!」

  「是!」接到命令地將軍轟然應令,跟在楊勇身後的騎兵舉著火把分成一隊隊的人流沿街大喊:「太子有令,所有人馬上退出民宅!所有人馬上退出民宅!」

  接照楊勇原先的命令。只要進入民宅。至少也要挨上十軍棍。只是法不責眾,東城數萬大軍不知有多少人違反命令,現在又是晚上,一個不好就會惹起火拚,只得降低要求,先讓他們全出了民宅再說。

  聽到突然之間傳來的命令,正在各個民宅中搶的不亦樂呼的士兵多數愕然。太子頒布的軍紀在他們進城時多少聽過,只是連代表太子地軍法官也被主帥扣下之後,無異於默許他們地這座城池為所欲為,突然之間太子地命令重新從街上傳來,膽小一些連忙聽從吩咐,稍為膽大地卻毫不理會。

  在喊叫無效之後,楊勇帶過來的騎兵異常忠實執行了命令,直接策馬闖入大門趟開。藏有青州軍的民宅。輕則將裡面的軍士直接遂出。重則狠打一頓,押了出來。***,我們從南城。北城打生打死過來還得嚴守軍紀,那些青州過來的人啥功勞都沒有立,憑什麼他們可以進入民宅?

  「唉喲,自己人。」

  「幹什麼,老子為朝庭拚死,拿點東西哪裡不行了?」

  ……

  各種聲音在內院中響起,只是見到過來的騎兵動了真格,也沒有人真正敢反抗,畢竟太子地命令不是兒戲,若是他們真敢抽刀抵抗就等於造反了。

  無數的火把插在一所大院高處,照得整個院內一片通明,院落中,數十名隋軍手持刀槊站成兩排,中間豎著一根立柱,一名同樣是穿著隋軍衣甲的青年緊緊的綁在立柱上,在立柱右面不遠處是一排廂房,廂房內照樣燭火明亮,將一個正在上下起伏的黑影投在紙糊的窗柱上,男人的喘氣和呻吟聲透過窗紙,直接傳了出來,整個院落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種男女最原始地聲音,兩排站立地隋軍臉上表情各異,被綁在柱子上的隋軍卻是破口大罵:「燕榮,你身為主將,不但不執行太子殿下的軍紀,反而帶頭違反,你這是自尋死路,還不懸崖勒馬,若是等殿下過來,你就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哈哈,姓屈突地小子,你毛都沒長全就想管老子,以老夫與太子的關係,玩兩個女人算什麼。」裡面的黑影頓了頓,又重新起伏起來。

  「小子,若不是你這太過噪,本官也不會把你綁起來,如果太子過來,本官親自把你送給太子好了,嗯。」房中的人悶哼了一聲,停止說話。

  「砰!」緊閉的大門被人用蠻力撞開,無數的人影從大門擠了進來。

  「什麼人?」院中的兩隊隋軍一驚,連忙喝斥。

  「燕榮呢,叫他滾出來見本宮。」楊勇一眼就見到屈突通綁著的身影,心中怒火更盛。

  「大膽,你們是什麼人?竟敢直呼燕大人的名諱。」院中的人已經看出是自己人,只是楊勇那句話卻讓他們心重新緊張起來?

  「太子殿下在此,你們還不下跪迎接。」

  聽到太子真的到來,兩旁的隋軍連忙跪地:「參見太子殿下。」

  楊勇冷冷的看著地上跪著的燕榮親兵,不發一言,只是揮了揮手,一名東宮護衛連忙上前,將還綁在立柱上的屈突通解了起來,楊勇對屈突通上下打量了一下,還好屈突通身上衣衫完整,看來燕榮到底不敢對他太過為難。

  「屈突卿,你怎麼樣?」

  「回殿下,微臣沒事,只是未能完成殿下的軍令,微臣慚愧。」屈突通垂頭道,他身為軍法官,卻被燕榮拿下,還綁了起來,雖說沒有吃太多苦頭,但無疑是恥辱。

  楊勇點了點頭:「沒事就好。」將目光轉向還跪在地下的燕榮親兵,喝道:「燕榮呢,讓他滾出來。」

  燕榮的這些親兵都低著頭,不敢言語,只有幾名親兵偷偷用目光向右側廂房看去。

  屈突通不無諷刺的道:「回太子,燕總管正在那邊房中大展雄風,一時半會恐怕是出不來了。」

  楊勇不由朝屈突通的目光方向看去,廂房中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正在手忙腳亂的穿著衣服,雖然沒有看到房中情景,可是猜也可以猜出房中有什麼事,楊勇不由大聲喝道:「來人,把燕總管請出來。」

  「是。」數名護衛衝進房中,將燕榮從房中提了出來,燕榮此時衣衫仍然沒有穿好,上身肌膚倒有一大半裸露。

  「燕大人,燕總管,很好啊,竟然扣押本宮的軍法宮,帶頭違反軍紀,你眼中是否還有本宮,還有朝庭?」

  這個燕榮其實是不折不扣的太子系,做太子這些年,各地有不少官員或明或暗的表示過對楊勇的支持,楊勇的制糖基地就在離青州不遠的小島上,若是一個與楊勇毫無關係的官員任青州總管,楊勇的最大財源早已暴露了,要知道青州總管下面的大軍有一半是水軍,要追查實在是太容易之事。

  正因為如此,燕榮才會拿屈突通不當一回事,此時見到楊勇過來,終於感到一絲尷尬,聽到楊勇口氣不善,連忙跪倒在地:「太子折殺微臣了,微臣如何敢不把太子放在眼裡,實在是一時糊塗才會犯下大錯,還請太子責罰。」

  「一時糊塗?好一個一時糊塗,本宮看你是根本沒有把軍法放在眼中,否則北城十數萬大軍,南城數萬大軍怎麼不會一時糊塗?你可知道,就你這個一時糊塗,若本宮不在今晚趕來,明天整個東城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太子,微臣只是見軍士數月作戰,太過辛苦,沒有過於禁止而已,他們最多拿點財物,沒有這麼嚴重。」燕榮小心嘀咕道。

  「混帳,你帶兵數十年,豈不知軍紀最不可放縱,若是任由軍士私取財物不管,軍士就會變本加厲,發展成姦淫擼掠,再不管,軍士就會殺人放火,到時整個建康都會被你毀掉。」

  燕榮被罵的抬不起頭,他又何嘗不知道,只是他治軍向來就不嚴,軍士們佩服的是他的武勇,此番攻打南方,準備數年之久,青州軍卻沒有機會立下太多功勞,朝庭的犒賞就不要想了,總不能讓軍士們進入建康繁華之地卻空手回家,若是如此,以後他的兵還怎麼帶。

  正是有一番打算,他才不準備約束手下取一點浮財,屈突通不瞭解他的難處,他認為太子肯定是瞭解的,才敢把屈突通綁了起來,沒想到馬上就將太子驚動,如今更是帶著這麼多的大將將他抓了一個現行,燕榮明白,恐怕太子不將他治罪也不行,只得老老實實的服罪,爭取減輕一點處罰。

  看著燕榮跪在地上低頭不語,楊勇也為難起來,若是對燕榮處罰太重,等於自削實力,也會引起依附自己的官員寒心,若是處罰過輕,起不到震攝作用,說不定北城和南城的軍士就會有樣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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