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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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78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45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七章 騎軍 老茅

  聽到太子提議寫信給河間王除去楊素數子,章仇太翼眉頭輕皺:「殿下英明!楊素數子自然要除去,不過,此事最好還是不要勞煩河間王。」

  「為什麼?」楊勇不解的問道,武威郡離京城數千里,又是西北荒涼之地,暗衣衛雖然強大,卻也不會放人到武威郡去,不借助河間王的力量,難道直接派人過去不成?

  「能借助河間王的力量將楊素數子除去當然是最好不過,只是貧道要提醒殿下,河間王只能作為一個助力,卻不可將希望完全放在河間王身上,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河間王對殿下隨口敷衍,或者拒絕,殿下豈非自找麻煩?」

  「你是說河間王會拒絕本宮?」

  「殿下,你莫非忘了,河間王可是和楊素有過數次同肩作戰的經歷,若是河間王對楊玄感他們起了同情心,恐怕殿下的信取不了多大作用?」

  「不錯,本宮倒是忘記這一茬了。」楊勇為難起來,當初充軍發配的戍卒足有上千人,多是楊素的部將,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發配到武威,只是武威郡至少也有數百人,這些人都是楊素的精銳部下,如今到底剩下多少人,若不靠河間王,自己要派出多少人才能將楊氏五兄弟除去?

  終年白雪皚皚的祁連山高高聳立,山腳下隨著春天的來臨積雪開始融化,顯出一片蔥綠色,這片綠色隨著天氣的轉曖一天一天上移。融化地雪水汨汨而下,匯成一條條小河,滋潤著綠色的大地。

  若是關中,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夏中了,這裡雖然已是青草幽幽,顯然卻還留在春時,嫩嫩的青草已經有一尺多高,一條土褐色的土路從草中穿過,一直延長到遠方。

  叮叮鐺鐺的鳴聲響起。一隊長長的商隊出現在土路上,上百輛馬車載著沉重的貨物徐徐前進,在馬車的前後,還有數百匹只馱著貨物的牲畜。

  這是一個中型地商隊。大隋物產豐富,絲綢、瓷器、茶葉,這些年又添了棉布等物質遠銷西域、大食、大秦等地,並通過這些地方轉往更遠的海外。每到開春季節就有商隊出現在這條路上。

  行商雖然厚利,只是辛苦就不必說了,還伴隨著種種危險,因此護衛一定不能少。這個中型商隊人數在二百人左右,其中護衛佔了七成,這些護衛騎著健馬。散在車隊四周。唯獨最前面一個高大的人影步行如飛。

  這個高大的人影就是麥鐵杖了。他奉命和楊石兩人帶著二十名東宮鐵衛前往武威郡查看楊玄感等人地下落,若是楊玄感兄弟已死則一了百了。若是沒死,自然就由他們負責,武者借助河間王的力量,或者是獨立將楊氏兄弟除去。

  表面上看,太子要殺幾名戍卒實在是簡單不過,只是聽了章仇太翼建議,楊勇卻不能不作兩手準備,二十人看似不多,只是這些人都是精銳之士,為了萬無一失,楊勇甚至還將一直不離身邊的麥鐵杖,楊石兩人一起派出。

  二十名高頭大馬,又帶著兵刀的人單獨出發太過扎眼,楊石等人甘脆混入商隊中充當護衛,他們從三月下旬從洛陽開始出發,如今已經行走了一個多月。

  遠處地太陽一片彤紅,慢慢向山下沉去,前頭一名瘦小的老者看了看天色,揚了揚手,向後面喊道:「停止前進,晚上就在此紮營。」

  「唏律律」的騾馬叫聲響起,商隊頓時人吼馬嘶,整個商隊都忙碌起來,開始準備晚上的宿營地。

  麥鐵杖大步走到剛才發號司令地老者身邊,嚷道:「孫把頭,這裡離武威郡還有多遠?」

  孫把頭名叫孫子信,是這支商隊的領隊,出塞二十餘年,可謂經驗豐富,如今已年過五旬,他身體瘦小,偏偏騎在一匹象毛驢一般的矮腳馬上,麥鐵杖站立在身邊彷彿是一堵厚牆,比孫把頭連人帶馬還有高上一些。

  「大人莫急,老孫包你明天就可以進城。」孫子信爽朗地道,讓人無法理解,如此洪亮地聲音怎麼會從這樣瘦小地身軀裡發出來。

  楊石等人是在出蕭關時加入商隊的,本來商隊最忌諱不明底細之人加入,尤其是二十名全幅武裝地精壯漢子,只是這些人是官府作保,孫子信就是想拒絕也不可能,不過,有官府的印信,來歷自然可靠,商隊等於多了二十名免費的護衛,算一算,商隊並不吃虧。

  「明天,當真?你莫要騙某家。」麥鐵杖一路不知問過多少次路,讓孫子信都煩了起來,每天只是說快了,快了,從來沒有一個准信,今天孫子信說的如此痛快,卻讓麥鐵杖懷疑起來。

  「小老兒哪敢說謊欺騙大人。」孫子信叫屈起來,他見多識廣,卻從來沒有見過一隊如此精銳的隊伍,無論是坐臥行止,都顯出他們經過嚴格的訓練,兵器比他見過的正式軍隊還要好上幾分,商隊的馬匹和這些人的馬比起來整整要矮上一個頭,就是與他們交易的草原民族,也挑不出多少這樣的好馬來。

  有這樣的免費護衛,孫子信都覺得一路行來,心中踏實的多,連一個小毛賊都沒有遇到,孫子信巴不得這些人一直護送他們過玉門關,最好是一直護送他們到目的地,可惜明天進了武威郡,這些人就不走了。

  楊石下馬踱步過來,含笑的道:「孫把頭,在下要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你有沒有聽到過武威郡中有一個叫楊玄感的人。」

  「楊玄感?請問大人,不知此人是做什麼,商人,官兵,還是普通人家?」孫子信反問道,楊石等人雖然沒有公開身份,但是有官府作保,身上帶著的武器又比軍隊所用的還要精良,孫子信一直把這隊人當成官兵,楊石也沒有否認,所以孫子信對楊石一行人都是以大人相稱。

  這麼一問,楊石頓時也有一點茫然:「唔,應當在軍隊吧?」

  「大人,既然是在軍隊,這個就非小老兒能知了。」孫子信坦然的道。

  楊石只是隨口問問,並沒有指望從商隊中得知楊玄感等人的情況,否則路上早問了,只是眼下離武威郡只有一天的路程,路上孫子信一幅見多識廣的樣子,才忍不住問了一句,見孫子信回答不出,搖了搖頭,也沒有多少失望之意。

  當夜無事,第二天天色一亮,商隊重新起程,行了不到半個時辰,一座高高聳立的城池出現在視線中,商隊歡呼起來,前面雖然不是他們的目的地,不過,城池是商隊休息放鬆之地,何況前面這座大城,依然可以賣掉不少商品,並補充一下商品進入貨車,這一進一出,多少已經有了利潤。

  「加快速度,進了城,咱們在城中休息五天。」孫子信扭頭喝道。

  聽到孫子信的吩咐,商隊的歡呼聲更加響亮,護衛們更是吹起了響亮的口哨,進了城,貨主還要買賣東西,護衛卻可以徹底休息。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草原上的城池也是一樣,商隊已行行進一個時辰,遠處的武威郡依然遙不可及,彷彿距離根本沒有拉近。

  麥鐵杖突然伸手一指,瞪著眼睛嚷道:「***,那是什麼?」

  眾人忙向麥鐵杖手指的方向看去,商隊東面先是露出一點紅色,接著變成一片紅雲,麥鐵杖剛剛說完,隆隆的蹄聲傳來,接著整個大地彷彿震動起來,那片紅雲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紅線,以勢不可擋的威勢向商隊的方向衝來。

  整個商隊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左前方,隊伍不知不覺停了下來,紅線越來越近,麥鐵杖等人已經可以看清來的正是一隊赤色的騎兵,赤色的旗幟,赤色的鎧甲,連騎士面上都裹著赤色的面甲,難怪那麼像一片紅雲。

  「赤狼騎!赤狼騎!」孫子信嘴裡喃喃的嚷了出來,臉色激動,卻沒有什麼害怕之色。

  楊石等人看清是騎兵後,都下意識的抽出長刀,只是見到護衛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臉上興奮起來,不由恍然大悟,武威郡近在咫尺,來的必定不會是什麼強盜,否則河間王就枉負了善戰之名。

  「赤狼騎,赤狼騎是什麼?」麥鐵杖看著這些激動的商隊護衛,大感興趣的問道。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45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八章 不好的預感 老茅  
  
  到麥鐵杖的詢問,商隊的護衛臉上都是一幅不可思議土包子一樣看著麥鐵杖。彷彿沒有聽過赤狼騎是一件丟臉之事。
  
  孫子信遠比那些護衛穩重,連忙向麥鐵杖解釋:「回大人,赤狼騎是河間王手下最精銳的一支騎兵,自從組建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無論是西邊的吐谷渾人,還是流浪在草原上的馬賊,都在這支騎兵下吃過大虧,是我們商隊的保護神。」
  
  「商隊保護神?」楊石咀嚼著這句話,心中恍然大悟,難怪商隊的護衛會有如此表情。
  
  麥鐵杖鼻子裡哼了一聲,對孫子信的回答很不以為然,說話間,這支騎兵離商隊越來越接近,雙方相距數十米時,這支騎兵向右一偏,從商隊的側翼掠過,馬蹄翻飛間,慢慢遠去,在眾人眼中重新成了一片紅雲。
  
  「怎麼,他們不盤查麼?」楊石本來還以為有和這支騎兵接觸的機會,沒想到這支騎兵對商隊理也不理,就這麼自顧自的走了。
  
  「大人有所不知,赤狼騎只負責打擊馬賊,維護商道,其他的事赤狼騎一概不管。」孫子信耐心解釋道。
  
  「原來如此。」望著遠去的赤狼騎,楊石若有所思,這支隊伍大約為一幢人馬,可以看出,這些騎兵並沒有用太大的速度,只是那種數百騎渾然一體的動作,卻給人千軍萬馬的感覺,這種感覺和太子第一次所領的玄龍軍非常類似。
  
  「怎麼。這裡馬賊很多麼,某家怎麼一個都沒有見到?」麥鐵杖疑惑地問道,他強盜出身,後來做了陳宣帝的執御傘,依然不改強盜本色,夜走百里盜竊財物,早就想看看草原上的馬賊和南方的強盜有什麼不同,可惜出了蕭關之後,連一隊馬賊也沒有遇到。這對於商隊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對於麥鐵杖來說卻是鬱悶的很。
  
  馬賊多不多,只看商隊的護衛就知道,從這只商隊的護衛來看。起碼遇到馬賊的機會相當大,這次如此平安,孫把頭忍不住樂呵呵的道:「大人,原本草原上馬賊多如牛毛。不過,這些年,我大隋國力日益強大,加上漢王。河間王合力圍剿,如今連吐谷渾人也不敢再侵,這條商隊已經安全了許多。」
  
  等赤狼騎遠去。幾乎看不見蹤影。商隊才重新開始出發。叮叮鐺鐺地鈴聲又在草原響起,楊石對這支赤狼騎大感興趣。策馬向孫把頭靠近,向孫把頭詢問赤狼騎的事跡。
  
  為了瞭解各地民情,官員政績,皇帝經常派使巡省天下,孫把頭見楊石等人似官非官,又喜歡問東問西,猜測楊石很有可能就是皇帝派出的巡使,他有意替赤狼騎揚名,自然是知無不言。
  
  這支赤狼騎是在開皇九年後才組成,在赤狼騎組成之前,過了黃河之後,從金城郡到武威郡這段數百里的道路上,馬賊多如牛毛,幾乎沒有一支商隊會不碰到馬賊,好在多數馬賊是為財,也不會斬盡殺絕,往往商隊地財物至少要損失三分之一才能通過。
  
  有不少商隊因為不願有所損失和馬賊拚命,無不碰到頭破血流,一些商隊甚至不但所有貨物被洗劫,人也全部被殺死,那段時間,出塞的商隊幾乎等於把腦袋拴上褲腰上求財,有的馬賊更是膽大妄為,甚至連軍隊的軍需都敢下手搶劫。
  
  赤狼騎成立之後,第一戰就拿當時草原最大地馬賊草上飛開刀,當時草上飛部多達二千多人,人人精通騎射,而赤狼騎不過四百人,不過赤狼騎毫無所忌,親自從蕭關護送一批兵器甲杖去武威郡,引誘草上飛來進攻。
  
  這批物質包括甲冑二千幅,長刀,強弓各一千,誰都知道,若論武器的精食,突厥,吐谷渾等國和大隋都相差太遠,何況是這些馬賊,若是這些物質落到馬賊手上,立時可以組成一支二千人的強軍,戰力起碼比以前強上一倍。
  
  草上飛探聽到這批物質僅四百人押送後,馬上就動了心,出動全部人馬將赤狼騎在半路上截住,雙方惡戰半天,這一戰的結果就是橫行草原十餘年地草上飛徹底覆滅,而赤狼騎四百人人人帶傷,最後活著的只有三百一十五人。
  
  這一戰,讓赤狼騎名聲大震,其餘馬賊遠遠見到赤
  
  退避三舍,不過,赤狼騎卻不肯放過這些馬賊,只要到痕跡,無論是追捕多遠,多久,沒有剿滅乾淨,赤狼騎勢不罷休。
  
  連續剿滅五六支馬賊後,草原上所有的馬賊都怒了,雖然赤狼騎代表著朝庭,但你也不能趕盡殺絕,不給別人一條活路,何況赤狼騎由於要求太高,一直只有四五百人,草原上所有地馬賊加起來沒有十萬,三四萬也是有地,除非赤狼騎人人有三頭六臂,難道當真能以一擋百不成。
  
  抱著這個念頭,十幾股馬賊迅速結合起來,組成一支近萬人地大軍,這次不再是赤狼騎引誘馬賊來攻,而是馬賊引誘赤狼騎中伏,九千馬賊將僅有四百多人的赤狼騎團團包圍,結果一場硬戰下來,赤狼騎非但衝破馬賊地包圍,反而將馬賊殺的潰不成軍,足有四千馬賊死在赤狼騎的刀下,差點將整個草原染紅,這一次,赤狼騎不過付出了數十人的代價。
  
  經過這兩場戰役之後,赤狼騎在草原上確定了自己無敵的威名,所有的馬賊面對赤狼騎只有逃命的份,而商隊也越來越安全,只是四百人的赤狼騎到底人數少了一些,若是有四千人,草原上所有馬賊恐怕都會被肅清。
  
  「你可知道赤狼騎的首領是誰?」聽到赤狼騎這麼多事跡,楊石忍不住問道。
  
  「大人,剛才你也看到了,赤狼騎全身甲冑,連臉上也帶著面罩,除了河間王,誰又能知道赤狼騎首領是誰?」孫子信回道。
  
  「難道這些人夏天也戴著面罩?」楊石不死心的問道。
  
  「這個……老朽就不知了,大概也戴吧,老朽聽說赤狼騎的軍營都是另設,普通人連軍營都見不到,何況除非受到馬賊襲擊,赤狼騎根本就不與商隊打交道,實在非老朽能知。」
  
  見孫子信回答不出,楊石只得作罷,不過,聽完赤狼騎的事跡後,楊石越來越感到不對勁,心頭彷彿壓了一塊大石,老是感覺這個赤狼騎和楊玄感有關。
  
  開皇九年,當時正是楊玄感一家發配到武威郡的時候,而且赤狼騎的人數一直只有四五百騎,而發配過來的楊氏家族和家將足有一千多人,以楊素親兵的素質,組成一支四百人的赤狼騎應該沒有問題。
  
  若真是如此,他們二十人就想殺楊氏兄弟,恐怕是天方夜譚,只能借助河間王的力量,只是現在赤狼騎等於是河間王的左膀右臂,河間王難道願意自斷羽翼,就算河間王願意,照孫把頭的說法,沒有了赤狼騎,豈不是任由草原上的馬賊重新猖狂,一時之間,楊石陷入了沉思之中。
  
  離武威郡越近,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大部分都是走南闖北的商隊,眾人還可以看到一些地方開闢出來的良田,如今田中已經有農夫下田耕地。
  
  「大人,武威郡到了。」
  
  楊石抬頭看去,武威郡已經是近在咫尺,雄偉的城牆正橫隔在眾人眼前,城門下武威郡三個大字清晰可見。
  
  武威取自武功軍威之意,當年漢武帝開闢河西四郡,即武威、酒泉、張掖、敦煌,武威是四郡的起點,這裡是絲綢之路的要隘,到西域的商隊都要從這裡經過,三國時,曹操將武威改為涼州,東晉十六國時期,前涼、後涼、南涼、北涼皆建都於此,正是武威如此重要,大隋才不但在這裡重兵駐守,而且還在這裡放了一個王爺。
  
  前面已經排著一支隊伍正在等待進城,那是一支先到的商隊,這支商隊比孫把頭的商隊要大,數百輛馬車排在一起,正在一輛一輛的接受著檢查,歷朝歷代,中原王朝都有許多東西嚴禁輸入外番,大隋也不例外,每次商隊經過這裡,都要嚴格的檢查。
  
  孫把頭也馬上將自己的車隊加入到排隊的行列,一邊和前面的人熱情的打著招乎,同為出塞的商隊,雖然所走的路不一定相同,不過,既然碰到了,熟悉一下總是沒錯。
  
  聽到熱熱鬧鬧的聲音,楊石從沉思之中醒來,將自己不好的預感驅除,不管怎樣,既然到了武威,總是要先進城再說。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55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九章 盟誓 老茅
  
  進了城,楊石等人並沒有馬上和孫把頭的商隊分開,而商隊一起向城中的商市而去,一路上,行人穿著千奇百怪,武威郡雖然是河西四郡最靠近內地的一郡,只是城中漢人最多只佔到四成,羌人,藏人,西域人,吐谷渾人,回人,突人等各個草原民族組成了其餘六成。
  
  一路行來,麥鐵杖等人都是左顧右盼,體會武威城中與中原各城迥然的各族風情,唯有楊石憂心仲仲,若是預料成真,如何完成太子交給的任務。
  
  「大人,我們到了。」孫把頭指了指前面道。
  
  麥鐵杖抬眼望去,只見前面是一片廣闊的空地,有些地方稀稀疏疏分佈著一些白色的氈帳,只是人影廖廖,麥鐵杖大為失望,疑感的問道:「這就是商市?」也難怪麥鐵杖疑惑,不要說京城,就是隨便一個內地的縣城的市場也要比這裡人多。
  
  孫子信不答,向旁邊的一名護衛道:「把鑼敲起來,告訴他們,我們孫氏商隊過來了。」
  
  「是!」那名護衛應了一聲,從馬車上取出一面鑼鼓,「鐺,鐺,鐺,」就在這空地上敲了起來。
  
  「商隊來了,商隊來了。」鑼聲一響,突啦啦的一群人湧了上來,這些人彷彿是從地下突然鑽出來似的,倒是把正在沉思的楊石嚇了一大跳。
  
  「孫把頭,我要的瓷器呢?」
  
  「我的絲綢?」
  
  ……
  
  這群人團團圍住商隊,迫不及待地向孫把頭詢問。其中不但有羌人。回人,還有膚色白晢,高鼻深眶的西域人。
  
  「別急,別急,你們要的東西都有,都有。」孫把頭笑呵呵的答道,這裡的價格比起中原來已經是翻了五番,到了這裡,就完成了商隊行程持一大半。若不是這裡容不了太多的貨物,商隊賣貨之後就可以直接回程。
  
  楊石碰了碰正在發愣的麥鐵杖:「我們走!」
  
  麥鐵杖一愣:「走,到哪裡去?」
  
  「當然是尋找楊氏諸子的下落。」
  
  麥鐵杖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了起來。自己可不是商隊中地一員,來到這裡也不是為了買貨,連忙跟著其餘人離開。
  
  看著楊石等人離開,孫子信心中彷彿放下一塊大石。在路上時多了這些人因然是多了二十名精壯的護衛,只是進城後,商隊已無危險,孫子信當然不願意一隊朝庭的欽使在自己身邊。讓自己一直戰戰兢兢。
  
  武威城外,赤狼騎還是按以前的路線前進,這條線路。他們已經走了七年。熟地閉上眼睛都不會出錯。一路上,碰到的商隊旅人都會停下來。用祟敬的目光看著赤狼騎通過。
  
  「吁!」隨著一聲吆喝,正在奔馳的赤狼騎慢慢停了下來,最前面地一人將蓋在自己臉上的面罩掀開,露出一張堅毅的臉龐,從臉上看,此人不過二十五六歲,只是頜下已留著長長的鬚髯。
  
  「大哥!」
  
  「大哥!」
  
  ……
  
  四名赤狼騎一起策馬來到長鬚青年身邊,紛紛掀開自己地面罩,他們的臉一張比一張年輕,最小的那張臉分明稚氣未消,只有十四五歲地年齡。
  
  若是楊石在這裡,馬上就可以認出長鬚青年地身份,這張臉除了年齡,基本上和死去地楊素一模一樣,無疑就是楊素的長子楊玄感,其餘四人分別中楊素地另外四子:楊玄獎、楊玄縱、楊萬石、楊積善。
  
  赤狼騎已縱馬趕了五六十里的路,雖然這裡天氣尚且不熱,眾人身上還是冒出了絲絲細汗,而跨下的駿馬更是跑得大汗淋漓。
  
  「下馬,休息!」
  
  隨著楊玄感的命令發下去,身後傳來一片嘩啦啦的聲音,數百赤狼騎一片翻身下馬,將面罩取下,開始給馬肚子鬆綁,然後從馬上取下乾糧,任由馬兒自由啃食嫩草。
  
  遠處平坦的草地上,有數十個隆起的小山包,山包和其他地方一樣長滿了青草,只是前面一大片地方卻幾乎寸草不生,楊玄感帶著眾人來到那些小山包前,默默的跪下並磕了三個頭,才盤坐在地,取出乾糧啃食,這種動作眾人彷彿已做了千百遍,異常熟悉,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單單這裡沒有青草生長。
  
  在武威郡和過往商人眼中,他們是戰無不勝的赤狼騎,是商隊,旅人的保護神,可是沒有人想得到,他們卻全是由最低賤的戍卒組成,一旦戰死,只能就地掩埋,連一塊碑也不會留下,即使立下功勞,在戍卒身份沒有改變之前,不會有任何獎賞。
  
  這裡的小山包,正是埋葬著以前赤狼騎戰死袍澤之所,像這種小山包,除了這裡外
  
  布在另外七八處草原上,每一處小山包,都見證了一馬賊的大戰,雖然每次與馬賊的大戰都與赤狼騎的勝利告終,只是這些小山包加起來,差不多已超過了現在赤狼騎的總數。
  
  正當眾中進食的時候,最小的楊積善突然「呸」的一聲將乾糧吐在地上,道:「難吃死了。」
  
  這是楊積善加入赤狼騎後的第一次行軍,他從小錦衣玉食,後來雖然跟著一起發配,眾人憐他幼小,也多加照顧,談上不大魚大肉,粗茶淡飯總是有的,時不時也有一些葷菜改善伙食,赤狼騎是戍卒組成,伙食的標準不高,他們的乾糧只是黑色的窩窩頭,由一些雜糧做成,其中還雜有少部分米糠,比馬吃的還糟,楊積善自然吃不慣。
  
  「撿起來!」見楊積善將手中的窩窩頭丟掉,楊玄感臉色已是鐵青。
  
  「大哥。」楊積善委委屈屈的叫道。
  
  「撿起來!」楊玄感絲毫沒有被楊積善委屈地聲音打動,重新命令了一遍。
  
  楊積善大感不滿。心想只是一個窩頭,自己不吃就是了,大哥何必如此小題大做。只是長兄如父,楊素死後,楊玄感自然成了領頭人,積威之下,楊積善只得慢騰騰的挪動腳步,將滾在一邊的黑窩頭撿起。
  
  看到楊積善撿起了窩頭,楊玄感臉色稍齊:「把它吃了。」
  
  楊積善只得用手將窩頭上沾著的泥土擦去。小口小口的咬起來,淚水已在眼中打轉。
  
  對於這個小插曲,周圍的赤狼騎軍彷彿毫無所覺,他們都小心的咀嚼著手中的黑窩頭。連一點殘沫也不肯浪費,彷彿這個黑窩頭是山珍海味,只有楊積善吃了一半,乘下的那一半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
  
  楊玄獎走了過來。拍了拍楊積善地肩膀一下,將一個水囊遞給他,鼓勵道:「五弟,吃下去。等你以後就知道了,若是不吃,身上沒有了力氣。一旦碰到敵人。很有可能就因此喪命。」
  
  楊積善接過水囊。汩汩的喝了一大口,一咬牙。將剩下的半個窩頭塞進嘴裡,腮幫子鼓起,囫圇吞棗般吃了下去,頓時引起一陣強烈的咳嗽,楊玄獎連忙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又給他喝了一口水,楊只善才止住了咳嗽。
  
  「二哥,我以前不是聽說只要出城,就可以打到好多獵物,幹麼要吃這種難吃地窩頭。」經過這麼一咳,楊積善已經是眼淚汪汪了。
  
  「當然可以打到獵物,等你到了晚上就知道了,只是沒有打到獵物之前,還得吃窩窩頭。」楊玄獎含笑言道。
  
  「二哥,既然可以打到獵物,馬上的窩窩頭我不要行不行?」出發時,每名赤狼騎身上都帶有二十多個窩窩頭,楊積善嘗了一個,已經不想再吃了。
  
  「不行!」楊玄獎回答的很堅決,見楊積善一臉迷茫,連忙解釋道:「傻弟弟,我們出來是為了剿滅馬賊,保證商隊安全,可不是為了打獵,一旦要和馬賊交鋒,哪有時間打獵,若是沒有這些窩頭,就只能餓肚子了,何況也不能每天都吃肉食過日子。」
  
  楊積善不知道的是,對赤狼騎來說,最好地食物永遠不是彷彿隨時可以打到的獵物,反而是這些不起眼的窩窩頭,正是這些窩窩頭,才在七年前的發配中,大部分人得以生存下來,剛到武威郡時,所有地戍卒也是靠這樣的窩頭活命,有時一個窩頭就可以救活一人。
  
  六年前,草原上馬賊聯合,將赤狼騎重重包圍,雙方交戰半天後,正是因為有這些窩頭,赤狼騎才能保持體力,越戰越勇,不但衝出馬賊的包圍,還對馬賊發起反衝擊,將馬賊擊潰之後,又連續追擊了三天三夜,才將為首地馬賊團伙斬盡殺絕,成就了赤狼騎不敗地威名,就算是現在,這些窩頭也是赤狼騎地主食。
  
  吃完乾糧,眾人才起身喚過坐騎,給馬肚子綁緊,跨上馬背,奔向下一個地方,自從赤狼騎成立之後,除了在城中偶爾有的休息時間,每天都這樣渡過,開始時尤為艱難,草原上馬賊成群,必須隨時準備與遇到地馬賊作戰。如今赤狼騎威名在外,商道上馬賊大為減少,即使還有馬賊,看到赤狼騎的旗幟也會遠遠避開,基本上半年也難得發生一次戰爭,赤狼騎的巡查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在離天黑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赤狼騎停止了前進,開始將隊伍變成扇形圍住了一小處低矮的樹林,將樹林中的動物驅趕出來,黃羊、野兔、野雉、毫豬……各種獵物讓楊積善眼花繚亂。
  
  等到天黑前,整個隊伍已打了二十多隻黃羊,一頭野驢,一頭二百多斤重的野
  
  至連兩匹狼也成了獵物,至於其他野兔,野雞反而沒兔,野雞肉太少,除非是撞到身邊,否則赤狼騎的軍士連弓也懶得拉開。
  
  打到的獵物很快被抬到溪水邊開膛破肚,除了一張野驢皮,兩張狼皮,其餘獵物的皮毛連同內臟一起被丟棄,等赤狼騎走後,這些東西自然有草原上的其它動物來處理。
  
  一堆堆篝火生了起來,所有人都摘下面罩,將已經剝好洗淨的獵物駕到篝火上。不一會兒,烤肉地香味就直往人鼻孔中鑽,整個草原一片歡聲笑語。
  
  楊積善中午只吃了一個窩頭,肚子早已餓扁了,聞到烤肉的香味,不停的吞嚥著口水,楊玄感走了過來,將一隻已烤好的野雞遞了過來:「給!」
  
  楊積善大喜,接過野雞大口咬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吃得滿嘴流油,嘴裡含糊的道:「多謝大哥!」
  
  楊玄感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慢點,不用急,沒有人跟你搶。」
  
  「大哥。今天的獵物如此豐富,明明可以打得更多,為什麼要最後將那些黃羊放走?」楊積善一邊啃著雞肉,一邊問道。
  
  「獵物夠吃就行。打那麼多幹嗎?」
  
  楊積善剛想說可以留起來回城賣掉,想起至少要在野外待半月才能回城,只得把話嚥下,回道:「那也可以留起來。明天不就可以不打獵嗎?」
  
  楊玄感搖了搖頭,沒有解釋,這些東西只要時間一久。楊積善自然會明白。每天打獵其實對赤狼騎來不但是一種演練。也是一次放鬆的機會,為了減輕馬匹的負擔。也絕不可以放太多獵物在馬身上。
  
  吃完這只野雞,楊積善拍了拍半飽的肚子一下,不好意思地看著楊玄感,楊玄感微微一笑,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五弟,要想吃飽還有等一下。」
  
  看著大哥的笑容,楊積善突然衝動地問道:「大哥,以你的功勞早已可以脫離戍卒的身份,為什麼還要帶著赤狼騎出城,每天如此辛苦?」
  
  楊玄感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一字一句地道:「大哥已經發誓,只要赤狼騎有一名兄弟沒有脫離戍卒身份,大哥就不脫離戍卒身份。」
  
  「大哥,你真好!」楊積善剎時間感到自己的大哥高大起來,不可仰望。
  
  楊玄感卻是苦澀的搖了搖頭:「大哥不好,若是大哥好的話,就應該洗涮父親地冤屈,讓弘農楊家重新站起來。」
  
  「可是……可是……」楊積善囁懦起來,最後一咬牙,才道:「可是,大哥,父親的冤案是太子所定,還有可能洗涮的了嗎?」
  
  楊玄感沉默下來,赤狼騎大部分人都是楊家地部將,以前跟著清河公時要說有多風光就有多風光,除了皇上,清河公誰地面子都可以不賣,只是江南一統,太子馬上御磨殺驢,眾人也從天上掉到了地上,成了一名叛賊,被判戍邊,太子等於是赤狼騎中地禁忌,只是這個禁忌卻突然讓楊積善打破。
  
  楊玄獎剛好來到旁邊,聽到楊積善的話,狠狠地瞪了一眼,也不說話,七年前,他們是權勢赫赫的清河公之子,與皇帝還是遠宗,父親又剛立下大公,就在他們都以為這份權勢能夠更上一層時,突然之間被太子指責為叛逆,接著父親自殺身亡,家中被抄,他們被發配,對於他們兄弟來說,這個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以致過了七年,彷彿還是昨天之事。
  
  「錚。」的一聲,楊玄威撥出腰間長劍,對天盟誓:「不管是誰所定,若不替父親洗涮冤屈,重振楊家聲勢,我楊玄感枉為人子。」
  
  「錚、錚。」在楊玄感的帶領下,楊玄獎和楊積善也不由撥出配劍,向天盟誓:「若不替父親洗涮冤屈,重振楊家聲勢,我楊玄獎(楊積善)枉為人子。」
  
  聽到突然的對天盟誓,正在燒烤獵物的赤狼騎頓時都停了動作,剎時間,整個草原一片寂靜,只有篝火燃燒時剝,剝的聲音。
  
  楊玄縱、楊萬石馬上就明白,頓時跟著對天盟誓:「若不替父親洗涮冤屈,重振楊家聲勢,我楊玄縱(楊萬石)枉為人子。」
  
  楊氏兄弟盟誓完畢,不由相似一笑,所有的赤狼騎跪了下來:「若能替清河公洗清冤屈,我等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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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二十章 賣鏡人 老茅
  
  天色剛亮,洛陽城的工地上已是炊煙裊裊,到處傳來一數十萬民夫,工匠分佈在這個方圓數百平方公里的巨大工地上,加上他們的家屬,小販,工地已經超過了五十萬人,顯得活力四射。
  
  自從太子負責建造工程以來,朝庭付給工匠和民夫的待遇都非常豐厚,以前仁壽宮在深山中,對於經濟的發展尚且影響極小,而洛陽四通八達,又本是繁華之地,離新城位置不到二十里,數十萬工匠民夫的需求,馬上催生出巨大的市場來。
  
  朝庭只負責工匠民夫們的飲食,住宿,其他一概不問,若是在深山也就罷了,即使他們身上有錢也花不出去,只是在洛陽,自然不存在這樣的事,工匠和民夫們每十天可以輪休一天,先是每天都有成群結隊輪休的工匠和民夫們湧向舊城,飯館,衣鋪,青樓等等生意一時都大好起來,接著有人看到其中的商機,素性直接將店開到工地,各個簡陋的木製草棚如雨後春筍般在工地四周搭了起來,小吃,布料,雜貨,疏菜,肉食,除了青樓外工地上已是應有盡有。
  
  對於洛陽能如此發展,楊勇自然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不過,人一多,也帶來了工地上的混亂,引起監工宇文愷、何倜等人大為不滿,向楊勇建議將這些商販全部趕出工地。
  
  這樣的建議楊勇自然不會聽從,不過。如果任由商販們影響到工地的建設也不是好事,楊勇命令專門劃出數片土地做成統一地木棚供那些小商小販使用,並收取一定的使用費,這樣不但整齊了許多,每月竟然也有數百貫的收入,這些收入楊勇自然看不上,全部拿出來獎勵完成的最好,或者是有突出貢獻的工匠民夫,結果皆大歡喜。
  
  這天。洛陽太守府內,楊勇正在雲媚兒的陪同下剛吃完早餐,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幾聲竊竊私語。楊勇聽出其中有呂沐霖的聲音,連忙問道:「是沐霖嗎,進來吧。」
  
  「回稟殿下,正是微臣。」說完。呂沐霖大步走了進來。
  
  現在已是六月,天氣漸漸炎熱,呂沐霖頜頭上已有細微的汗珠,楊勇心中微懍。呂沐霖這麼早過來難道有事發生?
  
  「沐霖,可是工地上有什麼大事?」
  
  呂沐霖搖了搖頭:「殿下,工地很好。只是微臣另有要事向殿下匯報。」說完。向雲媚兒瞥了一眼。顯然此事不適合讓雲良旁聽。
  
  自從去年洛陽城開建以來,楊勇往往是數月才回一次京城。太子在洛陽當然不能沒有人服侍,除了太子妃外,雲媚兒和杏兒兩名良則輪流到洛陽相陪。見到呂沐霖的眼色,雲媚兒七巧玲瓏,自然知道該怎麼做,連忙道:「殿下,臣妾還有事,先出去一步。」
  
  「嗯,好吧!」楊勇點了點頭。
  
  等到雲良下去,呂沐霖才道:「殿下,京城送來密報,宣華夫人有兄弟姐妹多達數十人,不過,和宣華夫人關係最好地只有一人,那就是原來的樂昌公主。」
  
  前陳樂宜公主被封為宣華夫人已經有三個多月了,這三個月來,皇后與宣華夫人一直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雖然宣華夫人只能待在仁壽宮,但皇帝每月都要去仁壽宮數次,尤其是隨著天氣炎熱,皇帝在仁壽宮的時間也待得越來越長。
  
  如今皇帝去仁壽宮,也不再是單純地休息,放鬆,許多大臣也都要跟著到仁壽宮國辦公,仁壽宮等於成為皇帝處理朝政的另一處場地,皇后雖然極度討厭宣華夫人,也不得不每次都捏著鼻子陪同皇帝一起到仁壽宮,宣華夫人已經在大隋後宮站穩了腳跟,即使皇后有再多想法,也無法動搖宣華夫人的地位。
  
  楊勇不需要宣華夫人為自己在皇帝枕邊吹風,但也必須保證宣華夫人不會成為東宮的阻礙,對於宣華夫人地調查當然就越詳細越好,以致過了三個月,呂沐霖才來告訴太子調查的結果。
  
  「樂昌公主。」楊勇重複了一句,若有所思的道:「這個名字本宮好像聽過,她現在在哪裡?」
  
  「殿下,你忘了,樂昌公主就在東宮,現在正是兩位小公主的琴師。」呂沐霖連忙回道。
  
  「不錯,本宮差點忘了,平陽,嵩陽兩人地琴師正是前陳公主。」
  
  平陽是指楊勇的長女楊妍,嵩陽是次女楊嵐,她們生下不久,楊堅就慷慨的給了自己孫女公主封號,楊嵐地封號本來是高陽,楊勇嫌後世地高陽公主太過潑辣,才改為嵩陽,如今平陽已經年滿六歲,而嵩陽也有五歲,已到了學習各種禮儀地時候,早在前年,楊勇就為兩人延請了老師,而前陳公主無疑是很好的琴師人選,這正是楊勇親自指定,呂沐
  
  ,楊勇頓時記了起來。
  
  「傳令,將前陳樂昌公主陳……對了,那個樂昌公主叫什麼名字?」
  
  「稟太子,樂昌公主芳名一個貞字。」
  
  「陳真?」楊勇一愣,不過還是反應過來,管她陳真還是陳假,名字只是一個符號而已:「向京城傳令,東宮樂師陳貞教導兩位小公主有功,封為司樂,賞錢百貫,緞,絹各五匹。」
  
  大隋地女官分為六尚二十四司,司樂為從九品,從九品的官職基本上是現在東宮女官的最高官職,再上面就是奉儀,奉儀為正九品,按規定,東宮可置二十四人,只是奉儀也可以算在太子姬妾之例,不過,由於太子潔身自好,現在東宮的奉儀更像是女官而非姬妾,如今東宮除了太子妃和雲,元兩位良,東宮的奉儀一向只有半數,而更上面的詔訓、承徽、良媛則一直空置。這十二名奉議也只是負責六宮二十四司地鎖事,各個女官並沒有為太子侍寢,滿了年齡,太子一概放人出宮。,
  
  六尚為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工,司樂為尚儀的四局之一,正適合於樂昌公主,呂沐霖自然沒有異議,回道:「微臣明白了。馬上就將殿下的命令發往京城。」
  
  「你去吧!」
  
  「是,微臣告退!」
  
  看著呂沐霖下去,楊勇微微一笑,沒想到宣華夫人最要好的姐妹竟然在東宮。楊勇不指望能通過樂昌公主使宣華夫人全面倒向東宮,但至少宣華夫人在投鼠忌器下不會與東宮作對。
  
  雲媚兒從後面輕盈的走進來,嬌聲問道:「夫君是不是在洛陽看中哪家女子了,才要避過妾身。當心臣妾回京向太子妃姐姐告狀。」
  
  此時的風氣雖然沒有唐時開放,其實也不稍多讓,由於天氣炎熱,雲媚兒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綢衣。胸前一大片白皙的肌膚露了出來,她雖然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身材絲毫沒有變形。比楊勇尚且小二歲。這個年齡正是少婦最美地年齡。用豐乳肥臀來形容最恰當不過。
  
  楊勇看得一熱,將雲媚兒一把攬住。一隻手已從雲媚兒的小腹爬了上去,捻住雲媚兒胸前的高聳揉捏起來,笑道:「有我的乖乖媚兒在這裡,本宮還能看上誰?」
  
  雲媚兒連忙掙脫開來:「別,別,天氣太熱,這樣摟摟抱抱太不好受了。」
  
  雖然不過摸了一下雲媚兒已經掙開,只是楊勇地指尖已經傳來一片嫩滑的感覺,聞言故意道:「那我們去後院的泳池怎麼樣?」
  
  大興宮中有凝陰、望雲、咸池三大湖泊,東宮也有兩個較小的湖泊,被楊勇分別命名為東湖,西湖,宮中挖湖一是為了用水,二是為了夏天納涼賞景之用,湖中多植荷養魚,楊勇卻更喜歡宮中多一個私家泳池,只是前世沒錢,只能對別人地泳池羨慕;這一世雖然有錢,為了不讓皇帝和大臣認為太子奢侈,也只能將想法放在心中。
  
  只是隨著皇帝大修宮殿,藉著修仁壽宮的機會,楊勇也老實不客氣的在東宮修了一個泳池,裡面全是青磚鋪底,修壁,只供自己和幾名妻妾夏天嬉水所用,而到了洛陽,也趁著修洛陽宮的機會,在洛陽太守府內建了一個小泳池。
  
  若是進了泳池,雲媚兒不用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又急又氣地責道:「夫君,哪有早晨就進泳池的道理?」如果是在東宮,雲媚兒自然不怕,這裡畢竟是太守府,若是太子白晝宣淫之事傳了出去,對太子的聲譽有何影響,不用想也知道。
  
  楊勇也知道只得想想而已,雲媚兒決不會白天陪他到泳池荒唐,只得打消念頭,歎道:「看來還是在宮中最好。」
  
  雲媚兒眼睛一亮,嘴角現出一絲笑意:「夫君可是想回京?」
  
  「回京?不錯,確實該回京了。」楊勇喃喃地道,對於是否早回京城,楊勇心中非常矛盾,如果要評選世上最難做地職業,非太子莫屬了,上面有皇帝壓著,下面有眾多兄弟大臣虎視眈眈,留在京城,與皇帝相距太近,一舉一動都被皇帝看在眼裡,有一點錯誤就會被放大,出了京城,與皇帝相距太遠,又怕會遭到外人離間。
  
  京城,太子府,前陳樂昌公主陳貞正在陪平陽,嵩陽兩位小公主玩樂,她在七年前國破家亡後,作為戰利品押進了大興城,分到東宮做了一名普通地宮娥,除了少數人,誰也不知道她是前陳公主。
  
  剛入東宮時,樂昌公主每天都是擔心受怕,以淚洗面,生怕會遭到太子的污辱,只是過去了數月,太子卻連她地面也沒有見,樂昌公主才鬆了一口氣,知道在東宮暫時無憂,雖然從公主變成一名普通的宮女,但宮中並沒有什麼重
  
  上她本身美麗善良,氣質遠遠高於普通宮女,許多宮都會自慚形穢,並不與她為難,宮中的生活並不難受。
  
  數年後,她成為兩名公主的琴師,地位得到提高,除了不能出宮外,生活其實很安心,只有在想起自己的丈夫或其餘親人,才不免偷偷落淚。
  
  兩名宮人說說笑笑地從旁邊走過。其中一人道:「你聽說過沒有,最近朱雀大街上來了一名傻子,整天叫賣一塊破鏡,開價要一千貫,你說,一面上好的銅鏡也不過一兩貫,他開價一千貫不是傻子是什麼?」
  
  「真的?這人真傻,莫非這銅鏡有什麼奇特之處?」另一名宮娥好奇起來。
  
  「能有什麼奇特,就算是金子做的。值三五十貫頂天了,開價一千貫,估計是想錢想瘋了。」
  
  「那你說說,有人會出錢買麼?」
  
  「你還別說。真有人忍不住好奇想買,只是出到了二十貫,這人還是不肯賣,一定要一千貫。氣得那人暴打了他一頓,這不是訛人麼,既使再有錢,也不會用一千貫買塊破鏡。」
  
  「二十貫?」另一人忍不住驚叫起來:「二十貫買一面破鏡子還不肯賣。看來是真傻了。」
  
  「是啊,不過,這人也算奇特。我聽說從今年四月份就出現京城了。數月來無論風雨都到朱雀街賣銅鏡。如今都成街上一景了,每次他一出現。許多人就圍觀起來,只是無論別人問他什麼,他都不說,只說賣鏡。」
  
  樂昌公主開始沒有注意,只是越聽心頭越是大震,心中默默的道:「是他,是他來了。」
  
  聽到那人在京城叫賣了數月,樂昌公主再也忍不住了,顧不得陪伴兩位小公主,快步追個兩人,一把攔住兩名宮娥的去路,問道:「兩位妹妹,你們說的那人是不是三十來歲,身材修長,長得白白淨淨的文士?」
  
  兩名宮女突然被人攔路,頓時嚇了一大跳,抬頭看清樂昌公主的面容兩人才鬆了一口氣,一人拍了拍自己地胸口責道:「琴娘,你把我們嚇死了。」
  
  樂昌公主顧不得客套,厲聲喝道:「快說,那名賣鏡之人是不是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文士?」
  
  兩名宮娥對望了一眼,心中大訝,在多數宮人眼中,琴娘美貌,善良,與人無爭,從來沒有與人紅臉吵架,沒想到今天突然一下子變得如此急言厲色。剛才挑起話題的那名宮娥急道:「琴娘,我也是聽人說起,並沒有親見。」
  
  樂昌公主彷彿像一下子洩了氣的皮球,是啊,我不能出宮,這內院地其她姐妹自然也不能出宮,口氣放緩道:「好妹妹,那你告訴我,這個賣鏡人的消息從哪裡來?」
  
  宮娥一窒,掃了左右兩眼才道:「琴娘,你關心這個幹嗎?」
  
  太子妃雖然和善,只是宮中規矩森嚴,除了護衛,只有外院負責採買的僕役才能出宮,而內院,外院向來是禁止交通,若是有人告到太子妃處,挨罰是免不了的。
  
  樂昌公主哀求道:「好妹妹,這個你不要管,只要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是誰傳進來就可以了。」
  
  「好吧,反正你已經聽到了……」
  
  宮娥正要細說,後面一聲稚嫩地童聲傳來:「好啊,你們在這裡偷偷模模幹什麼?」
  
  三人一驚,連忙轉頭看去,見平陽,嵩陽兩位公主正一臉好奇的瞧著樂昌公主,她們正玩得高興,突然看到琴娘不見,連忙尋來,將三人剛才的行為都看在眼中,平陽年齡雖小,看出樂昌公主神態好像有點不對,才有意嚇了一下。
  
  見到是兩位小公主,兩名宮娥連忙拜了下去:「奴婢參見公主。」
  
  「免禮!」平陽公主大模大樣的道,馬上好奇地問道:「你們剛才在談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兩名宮娥哪敢當著兩位小公主的面將宮外的事說出來,連忙匆匆離去。
  
  樂昌公主喟然一歎,她雖然聽得支離破碎,基本已經確定賣鏡之人即使不是自己地夫婿,恐怕也有關聯,只是自己知道了又如何,別人尚有期滿離宮之日,像她這樣地前朝公主,只有老死在宮中。
  
  「琴娘,你為什麼哭了?」平陽仰起小臉,不解地看著樂昌公主突然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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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二十一章 準備回京 老茅
  
  洛陽城門,一隊守城官兵正懶洋洋的看著行人來來往往著快要建起的新城,突然前面一陣煙塵揚起,接著傳來如雷般的馬蹄聲,眾人連忙抬頭向前看去,只見官道上正有數十名黑衣黑甲的騎兵縱馬而來。
  
  值守的城門官皺了一下眉,正要吩咐放拒馬攔截,想了想還是罷了,洛陽地處中心,又是太平時節,難道會有敵人不成,心中不由暗猜,來的會是哪路人馬?
  
  這隊騎兵來的好快,彷彿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城門,幾名盡責的士兵正要喝令來人停止前進,只見為首的騎士手持一塊東宮的金牌一亮,幾名想攔截的士兵連忙將道路讓開,任由那隊騎士馳騁入城。
  
  太守府,洛陽所有大小有品級的官員都靜靜的守候在院中,現在太陽剛剛升起不久,只是陽光照在身上就有一種火熱般的感覺,許多官員只得往大樹下聚集,好在院中樹木眾多,倒在沒有人會被太陽曬到。
  
  若是平時這麼多官員聚集在一起,早已吵的不成樣子,今天所有人卻都低聲斂氣,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今天是太子回京的日子,他們來這裡給太子送行,當然要給太子留下一個好印像。
  
  雖然再過數月,洛陽城就大功告成,楊勇還是決定不等洛陽城完工就回京,宮中多了一個宣華夫人,誰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產生什麼變故,按道理。皇后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自己應當毫不猶豫站在皇后一邊,只是宣華夫人年輕貌美,將來越來越討皇帝歡心是必然,何況楊勇隱約記得皇后可是比皇帝先去世數年,若是冒然得罪宣華夫人,皇后去世後,除非自己造反,否則日子可不好過。
  
  楊勇雖然有前世記憶。可是和楊堅也有近二十年地父子之情,若非必要,絕不願意弄到造反的地步,寧願窩囊一些。也要順利接位,當然,如果皇帝廢儲之心,楊勇不會束手就擒。
  
  又要討好自己的母后。又要不得罪宣華夫人,這種兩面討好的工作最難做,一個不小心,反而會兩面得罪。雖然在京城與洛陽之間一直備有快馬,京城發生之事三天之後就可以到達洛陽,只是一來天去就得六天。到底不便。楊勇考慮數天。還是放心不下京城情形,決定先期回京。
  
  正當眾官員伸長脖子在院中等待太子出來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接著咚咚的腳步聲響聲,眾人大訝,什麼人敢往太子府裡亂闖,連忙轉頭看去,只見一隊風塵僕僕的護衛已經進門。
  
  有眼尖的官員馬上認出楊石和麥鐵杖兩人的身份,這兩人以前和太子一向形影不離,只是數月前突然消失,一些官員還納悶不已,不知這兩人是犯錯還是被太子派遣出去執行任務,私下嘀咕良久,沒想到今天太子要離開洛陽時,兩人卻帶著一隊人回來。
  
  一些官員想到歪處,更是額頭冒汗,太子不會是讓這兩人私下訪查去了吧?若是如此,萬一自己有把柄落到這些人手中就糟了,不過,想起剛才送進去的禮物又心安了一些,這次相送太子,沒有一名官員是空手而來,想必太子也不會對他們太苛刻。
  
  內院中,數輛馬車整齊地停著,雲媚兒正指揮著丫環,僕役往上面搬東西,洛陽四通八達,仍是南北貨物交匯之所,許多東西連京城也不一定有,這次回京,總要準備一些禮物給宮中以盡自己的孝心,就是元清兒,杏兒還有五個孩子的禮物也不能少。
  
  洛陽太守李旭苦著臉站在楊勇身邊,李旭出身隴西李家,隴西李家號稱是大隋第一家,李旭雖然不是隴西李家直系,只是多少也能沾上隴西李家的光,一路為官都是順風順水,只是眼下卻正面臨著一樁難題。
  
  十數名太子護衛正來來往往,對院中堆積如山地禮物登記造冊,楊勇離開的消息剛一傳出,已經有少人向太守府偷偷送來各種禮物,今天的禮物更是堆積如山,楊勇前世最恨的就是貪官污吏,如今他身為太子,以後整個天下都是他地,更不會為了收禮壞了名聲。
  
  如今天下不過太平十多年的時間,大隋初期的節儉之風已蕩然無存,隨著皇帝大興土木,許多大臣也漸漸奢起來,楊勇有意借離去時在洛陽殺殺這股歪風,當然,楊勇也知道官員的苦處,不好太過生硬,若是正常地人情來往也就罷了,直接將禮物退回去就是,若是禮物明顯超過官員俸祿的承受水平,肯定有要好好查
  
  些官員的財物到底是如何而來。
  
  李旭知道太子用意後,每看到登記地一件價植數百貫甚至上千貫地禮物就膽戰心驚,心中埋怨送禮之人不知收斂,難道不知太子一向清廉如水,還敢送這麼貴重地東西,只是心中又慶幸自己的準備地禮物還沒有送出。
  
  外面一陣喧鬧聲傳來,一陣踏,踏,踏的腳步聲靠近內院,楊勇皺了一下眉,沒有自己的命令,誰敢現在這個功夫向內院亂闖?
  
  正當楊勇心中泛起疑慮時,腳步聲在大廳門外停下,接著聽到一聲大喊傳了進來:「殿下,某家回來了。」
  
  聽到麥鐵杖的聲音,楊勇大喜:「是楊石和麥鐵杖回來了?快,進來!」
  
  「是!」
  
  不一會兒,數月前派往武威的二十人護衛齊齊站在院內,嘩啦一聲跪在院中:「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你們都辛苦了,起來吧。」
  
  只是楊勇說完後,眾人彷彿沒有聽到一樣,還是這麼直挺挺的跪著,楊勇心中一沉,知道中間肯定有變,朝李旭掃了一眼,道:「李愛卿,你先行迴避一下,順便告訴外面的官員一聲,本宮今天有事,推遲一天回京。」
  
  聽到太子要推遲一天回京,李旭如蒙大赦,急忙告退,今天許多平時與他關係不錯的官員都送了重禮,若太子一走了之,反倒是麻煩,他辦也不是,不辦也不是,有一天緩衝時間,只要想辦法求得太子原諒,自然沒事,若是求不到,那就是那些官員自己的事了。
  
  等李旭出去後,楊勇沉聲問道:「怎麼啦?任務沒有完成,難道找不到人?」
  
  楊石滿臉羞愧:「回殿下,微臣無能,明知楊玄感等人下落卻無法完成殿下的任務。」
  
  「哦,起來,你和麥愛卿進廳說話,其餘人先下去休息。」
  
  「是。」所有人這才起身,楊石和麥鐵杖兩人忐忑不安的跟在楊勇身後進了大廳,其餘人卻不敢當真去休息,依然直挺挺的站在外面。
  
  「說吧,將此行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是,微臣遵令。」楊石和麥鐵杖兩人連忙你一言我一語的將此行經過說了一遍,有遺漏時就互相補充。
  
  他們進入武威城後,馬上分頭打聽當年發配過來的楊氏數子及其家將下落,武威郡連官兵在一起加起來不到十萬人口,按道理來,雖然過了七年時間,上千人的戍卒不是小數,只要稍一打聽就有消息,哪知花了數天時間,任他們如何打聽也得不到一點信息,彷彿當年武威根本沒有那批戍卒來過,倒是赤狼騎的事跡卻聽得他們耳雜都發繭起來。
  
  楊石無奈,他不可能靠著這二十人摸進赤狼騎的軍營尋求答案,只得和麥鐵杖兩人持信前往河間王府,聽到東宮來人,河間王楊弘倒是熱情的接待了他們,只是看過太子的書信後,馬上臉色陰沉下來,表示無能為力,讓他們直接回去。
  
  找不到人,楊石和麥鐵杖兩人當然不肯就此回去,楊石心中有了猜測,直接向河間王詢問楊玄感兄弟是否藏身於赤狼騎之中,楊弘見瞞不過,倒也不隱瞞,將楊玄感就是赤狼騎的首領說了出來,並表示太子與楊素的恩怨他不管,如今武威郡不能少了赤狼騎,他不能將楊玄感交給楊石等人處置。
  
  見河間王語氣堅決,楊石和麥鐵杖無奈,只得帶著眾人回來。
  
  楊勇越聽越奇,若開始河間王只是對楊素諸子有點同情的話,那麼赤狼騎的赫赫戰功就完全靠楊玄感他們自己的努力,憑心而論,換了自己是楊弘,也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封信就自毀臂膊,哪怕這封信是當朝太子所寫。
  
  「你們下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天,明天隨本宮一起回京。」
  
  「殿下,微臣等人沒有完成任務,請殿下責罰!」楊石和麥鐵杖兩人垂頭道。
  
  「責罰什麼?此事是本宮沒有預料,非關爾等責任。」
  
  「是,殿下,那楊氏諸子之事……」
  
  「以後再說吧。」楊勇揮了揮手,示意兩人下去,兩人只好告退。
  
  「楊玄感,算你命大。」楊勇默然道,若是當初心狠一點在路上動手,楊氏諸子屍骨已朽,眼下楊玄感立下如此多的戰功,除非楊玄感自己犯錯,否則不可能再輕易將他除去了。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56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二十二章 澠池 老茅
  
  洛陽官員聽說太子將他們的禮物登記造冊,對於送重禮他們財物的來源,頓時傻眼,許多送了重禮的人後悔的差點要捶胸頓足,只是禮物已經送出,後悔已經晚了。
  
  不過,太子要追究他們禮物的來源,許多人卻並不那麼害怕,上品無寒門是這個世代官員的主流,大多數官員都出身顯赫,一些大家族的旁系子弟,或許本身並不那麼富有,完全可以推到祖傳上去,他們後悔的只是白送了禮卻沒有取到效果而已。
  
  果然,到了晚上,送出重禮的官員就紛紛向洛陽太守李旭說明了禮物來源,只有幾個少數的倒霉鬼一時無法說清,不過,既然如此,這樣的官員背景不深,李旭也不用擔心無法處置。
  
  對於這個結果,楊勇也有點無可奈何,好在楊勇並沒有想掀起一場大規模的反腐行動,何況現在也沒有時間,對於能說明送禮來源的官員,一律原物退還,讓其罰款雙倍錢財上交國庫,至於幾名禮物太重,又說不出禮物合理來源的倒霉鬼則被免去官職,也算藉機警告了一下,讓這些官員不可太貪。
  
  第二天,楊勇按時起程回京,來送的官員中比昨天少了三人,這三人當然就是被免職的那三名倒霉鬼,望著太子的車駕遠去,洛陽府官員長鬆了一口氣,許多交了二倍罰金的官員哭喪著臉之餘也暗自慶幸。
  
  楊勇起程時已經是六月底了,正值一年天氣最熱之時。因為並不急於趕路,楊勇選擇了乘船而上,從洛陽到京城有兩條水路可以選擇,一條是從洛水直接可以到達商洛,不過上段洛水穿行在峽谷和盆地之間,多險灘急流,只能供小船通行,而且許多地方還有棄船而行,另一條水路則稍為複雜。先由運河進入黃河,沿黃河北上至潼關,潼關再轉入廣通渠,入渭水直接到京城。
  
  這條水路可以雖然轉了數道。卻是直通京城,船隻可以一直航行,而且多數地方水勢平緩,可以通大船。楊勇自然選擇了走黃河。
  
  若說從洛陽到黃河這段水路還算狹窄的話,一入黃河,頓時無邊無際,江水撲面而來。下大浪翻滾,浩浩蕩蕩地奔往前方,河水擊打著船底。發出啪啪的響聲。
  
  楊勇一行共乘三艘官船。每艘都是可載一百多人的大船。其中一艘用來載馬,一船用來載物。還有一艘全部載人,這三艘船在一般人眼中都是龐然大物,可是到了黃河,依然是一葉小舟。
  
  因為是逆行,船隻航行全靠風帆和劃漿,船速比一人在岸上行走快不了多少,中間還要休息,一天只能航行七八十里,一路上,楊勇和雲媚兒兩人倒是有難得的閒暇時光觀看沿岸風景。
  
  此時黃河上游植被繁茂,並沒有遭到破壞,河中雖然有不少泥沙,只是將河水打上來稍為沉澱一段時間就清澈見底,可以直接飲用,還帶著一股甘甜,想起後世那些渾濁的黃河水,讓楊勇頗為感慨,這條中國的母親河,不知哺育了中華兒女多少年,可惜後人卻不知道珍惜,不但沿途濫砍濫伐,而且什麼污水都往裡面排,後人莫說是飲用,就是連洗澡都嫌髒。
  
  若自己為皇帝,第一條要頒布的法律就是鼓勵在沿岸植樹,禁止濫砍濫伐,並讓後世子孫永遠遵詢,使黃河,長江之水能綠水長青。
  
  「夫君,在想什麼?」雲媚兒嬌媚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沒想什麼?」楊勇淡淡的道,縱然是夫妻,有些事情還是保密為好。
  
  「我才不信,剛才夫君望著河水如此出神,是不是想到什麼新詩?」雲媚兒興奮地道,太子要麼不作詩,一作詩就是千古絕句,尤其是那首鵲橋仙,更是婦孺皆知,只是自從平定南方作過一首憶江南後,太子已經是數年沒有詩詞流出,讓許多人失望不已,而雲媚兒,杏兒也是耿耿於懷,楊勇特意為太子妃作詞,她們雖然不敢和太子妃爭寵,私下卻希望太子有一天也能為自己作詩。
  
  「新詩?」楊勇納悶不已,女人思維果然跳躍,竟然突然會想到要自己作詩,不由抬眼向前,一邊可以看清河岸,另一邊卻彷彿無邊無際,前面一條白線更是直上雲霄,一句唐詩出現在楊勇腦海中: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正要脫口而出,想起後面兩句: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只得硬生生嚥了下去,這裡黃河有了,白雲有了,卻沒有什麼孤城,更不
  
  關。
  
  「殿下,微臣等人也聽聽殿下新作。」呂沐霖在旁邊幫腔道。
  
  「貧道也好久沒有聽過殿下有詩作了。」章仇太翼微笑著補了一句。
  
  「好,那本宮就勉為其難吧。」見眾人都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楊勇搜腸刮肚,好在描寫黃河的詩實在太多,楊勇考慮了一會兒,總算想到一首,昂首念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楊勇所乘的官船分為三層,此刻他們站立地地方屬於中層,這首王之的《登鸛雀樓》用在這裡也算應景。
  
  楊勇身邊若說才學最高者非章仇太翼莫屬,章仇太翼所學甚雜,天文地理,陰陽五行無所不通,仁壽宮和洛陽新城都是由章仇太翼親自選址,難得的是詩詞皆佳,接下來就是呂沐霖,李綱,房彥謙等人,楊石和一般護衛只是略通才學,麥鐵杖更是大字不識。
  
  眾人聽到「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這兩句時,尚覺得這次太子的詩平淡無味,章仇太翼和呂沐霖不由失望,只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兩句一出,縱然是楊石和眾護衛也是動容,只有麥鐵杖茫然地睜著眼睛。
  
  「好詩,殿下才情,貧道實難及萬一。」章仇太翼眼看到太子短短時間作出如此佳句,不由心服口服,呂沐霖更是想,若太子有心作詩,恐怕大隋文壇第一人非太子莫屬了。
  
  雲媚兒卻微微不滿,這首詩雖好,卻不符她之意,雲媚兒更想聽的是象鵲橋仙這樣表達男女之情的詩句,只是太子難得作一首詩,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作,心中轉著念頭,怎樣設法讓太子為她專門作詩一首才好?
  
  看見眾人恨不得讓自己馬上再作幾首詩詞的目光,楊勇暗道不好,忙道:「詩詞只是小道,陳叔寶作《玉樹後庭花》也是難得佳句,最後卻亡了國,本宮當以此為戒,將心思放到如何治理天下之上才是正道。」
  
  「不然,陳叔寶所作《玉樹後庭花》仍是亡國之意,而太子之詩卻充滿奮發向上之意,陳叔寶差太子多矣。」章仇太翼正色地道。
  
  楊勇暗道慚愧,若是真要讓自己作詩,恐怕自己差陳叔寶太遠才是,只得以攻為守,笑道:「既然如此,呂愛卿和章仇愛卿何妨也作一首詩詞,讓大家品評,品評。」
  
  兩人作詩卻也不難,只是有太子的佳句在前頭,兩人卻不願丟醜,只得支唔應對,作詩一事就此扔過不題。
  
  船隻又行駛了一段時間,一名旗語兵走了過來,稟道:「殿下,再過數里就是池,前方發來詢問,殿下需不需要在池上岸?」
  
  雖然官船可以做飯生火,只是現在天氣炎熱,食物不能久存,一般到了時辰,官船就要靠岸補充食物,飲水,不過,多數地方渡口不能一下子停靠三艘如此大的官船,必須派小船運送,池作為一個縣城,停靠三艘官船應當沒有問題,只是須提前準備。
  
  楊勇想了想,道:「也罷,傳令,池靠岸,暫且休息一天,明日再行開船。」
  
  澠池,即昔年秦趙會盟之所,這次回京,難得有閒暇,不看看這樣地古跡實在是可惜了,何況行船已有數天,他們坐船倒是無所謂,水手早已經累壞了。
  
  楊勇地命令傳下去不久,三艘官船上頓時響起了歡呼聲,能夠靠岸休息,水手們當然高興,官船很快向池渡口駛去。
  
  澠池渡口,一名身穿七品官服地縣令帶著數十名衙役正伸長著脖子望向河面,太子的行程並沒有保密,大概什麼時間到達哪裡,地方官自然心中有數,雖然太子不一定停留,但他們必須作好準備,否則一旦措手不及,出了什麼差錯,他們不但官做到了頭,就是腦袋也不一定能保住,自然是不敢怠慢。
  
  「大人,來了,來了。」一名眼尖地衙役嚷道,他看到三艘大型官船向渡口而來,這個時間自然只有太子的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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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二十三章 挑撥 老茅
     
  參見太子殿下!」楊勇一下船,池縣令連忙帶著眾迎。
  
  「免禮!」
  
  「多謝太子殿下!」
  
  「徐貴,怎麼是你?」池縣令一起身,楊石頓時驚呼起來。
  
  「正是下官,下官拜見楊大人。」徐貴恭敬的向楊石施了一禮,又向呂沐霖的方向拱了拱手:「下官拜見呂大人!」
  
  這個徐貴卻是當初楊勇收留的數十名孤兒當中的一名,如今這些人,有的加入軍隊,有的成為地方官,還有少數幾人成為京官,他們官職最高的不過五品,卻多是實權人物,這個徐貴雖然只有七品,好呆也是一縣之長,在數十人之中算是中等。
  
  與楊石的驚訝不同,呂沐霖顯然很鎮靜,對徐貴就是池縣令早就心中有數,這些當年的孤兒每一人東宮都會關注,若沒有東宮的關照,像他們這樣沒有家族依靠的孤兒,縱然文武全才,入得仕途,做幾十年依然是小吏的大有人在。
  
  「殿下,微臣已命人在縣城最好的酒樓擺上了宴席,請殿下移步!」徐貴抑制著自己的激動,來到楊勇面前,對於他們這些當年的孤兒來講,太子不但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而且是改變他們一生命運的恩人,無論怎麼報答都不為過。
  
  只是自從出任地方來,多數人就沒有再和太子見過面,他們做夢都想每年進京拜見太子,只是卻沒有機會。徐貴接到太子乘船沿黃河北上的消息時還擔心太子是否會在池停留,如今夢想成真,徐貴心中早已激動萬分。
  
  楊勇向徐貴微微點頭:「好吧,前頭帶路。」
  
  澠池縣基本屬丘陵山地,北部是以東崤山為主地山區,南部是以西山為主體的丘陵地區,中部才是澗河盆地,可以供耕作之用,若是單靠糧食生產。澠池無疑會是一個窮縣,
  
  但因為黃河之利,境內又有澗河、洪陽河、澗口河,水道縱橫。這些年,隨著京城紡織業的發展,無數的棉花,生絲要通過黃河逆流而上。運往京城,而京城織好的棉布,絲綢又要通過黃河水道銷往各地,過往的船多要在此休息打尖。澠池卻是繁華了起來。
  
  走在池大街上,可以看到街道兩邊酒樓林立,過往商人比比皆是。一般的行人也都穿絲著履。顯得縣城的富裕。
  
  徐貴將楊勇一行引到了一家最大的酒樓。這座酒樓共有三層,若是在後世。三層地小樓根本不算高樓,此時這座小樓卻宛如鶴立雞群,若是再高,就要違制了。
  
  這座樓早已被徐貴包下,縣太爺要包樓,老闆自然不敢拒絕,楊勇在最高的三樓坐下,看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由點頭讚道:「徐貴,幹的不錯,本宮記得你剛接手時,這個池尚是下等縣,現在可以評中縣了吧。」
  
  隋初,縣據戶口多少分為上上至下下九等,恢復郡縣兩級制後,縣由九等變成四等,分別為上、中、中下、下四,上縣縣令為六品,中縣縣令為七品,中下或下縣就只有從七品和正八品了。不過縣府內長官無論縣大小及等級差別,一律稱縣令。
  
  「多謝殿下記掛,池去年剛評為中縣,不過,再過數年,微臣有信心讓池變為上縣。」徐貴大為感動,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一直記掛著他,聲音差點要哽咽起來。
  
  「按你的政績,就是升為郡長史,或者郡司馬也綽綽有餘,只是郡司馬和郡長史雖然為六品,上面卻有太守制約,若你真能將池升為上縣,到時任一名下郡太守也有餘。」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不負殿下厚愛。」
  
  「好,本宮當有看錯你,好好幹,有一縣之才之人,本宮會委予一縣,有一郡之才,本宮會委予一郡,或許數十年之後,徐愛卿封侯拜相,名留青史也未可知。」
  
  楊勇地話在後世說,只會成為空話,套話,此時的徐貴卻感動的無已復加,殿下說我能封侯拜相,若是不能做到,那就是辜負了殿下的厚望。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楊廣提筆在江南新出地宣紙寫下兩句,同時嘴裡又念了一遍,騰的起身,將桌子上自己的詩作拿起,撕成粉碎,嘴中喃喃自語道:「大哥詩才勝我百倍,只兩句就比得上本王作詩百首,千首,這些東西留著又有什麼用?」
  
  隨著官船休息時護衛的傳誦,太子在黃河上所寫地四句絕句就像長了翅膀般飛速流傳,太子還沒有回京,太子的新詩就已經為天下所知。
  
  「王爺在為什麼煩惱?」一聲黃鶯般清脆的女聲響起,一名麗人款款而來,進來地麗人大約雙十年華,秀目盈盈,肩頭露出一片雪白如脂般地肌膚,看到地上飄散地碎紙,麗人連忙彎腰
  
  失色叫道:「這不是王爺最喜愛的詩作嗎,今天是怎
  
  「慕容嫣,你少裝腔作勢,本王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本王為什麼撕了自己地詩作。」楊廣沒好氣的道。
  
  無論皇帝,皇后還是大臣,都知道晉王一向不好女色,除了皇后親自為他選定的蕭妃,從來沒有納過側妃,奇怪的是今天進到晉王書房的女子卻不是晉王妃,而是一名叫慕容嫣的女子。
  
  聽到楊廣的話,那名叫慕容嫣的女子眼神一黯:「王爺,你錯怪奴家了,若是奴家知道,又怎麼會問王爺?」慕容嫣的聲音嬌弱無比,彷彿楊廣剛才的話令她受了說不出來的委屈。
  
  看到慕容嫣這幅表情,楊廣暗罵了一聲:「妖女。」這個女人雖然美麗,卻全身長刺,這是楊廣在吃過多次虧後得到的結論,若用花來形容。眼下地慕容嫣無疑是一朵美麗的玫瑰,雖然讓人無時無刻想採摘,卻是怕傷了自己的手。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好詩,沒想到王爺的詩詞如此高明,難怪看以前作的詩皆不入眼。」
  
  「慕容嫣,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太子的詩,你安在本王身上。是不是要故意嘲笑本王?」楊廣終於忍無可忍的嚷道。
  
  「王爺,這是太子的詩嗎,奴家真的不知道,奴家還以為王爺是心有所思才寫出來地佳句。奴家向王爺道歉了,王爺大人大量,想必王爺不會放在心上吧。」慕容嫣小嘴微張,半似驚訝的說道。
  
  楊廣臉色和緩下來。心想慕容嫣這十幾天都呆在晉王府,或許當真不知道,那倒是自己錯怪了她,看著慕容嫣嬌美的面容和肩頭露出的大片雪白地肌膚。不由嚥了一下口水,連忙轉過頭,重新拿出一張上好的宣紙鋪在桌上。腦中努力思考。怎樣才能寫出一首可以和大哥比肩的詩來。
  
  一縷幽香鑽進楊廣的鼻子。楊廣側眼一看,慕容嫣已靠近他地身旁。正在替他細細磨墨,姿態嫻雅,充滿著大家閨秀的氣質,這樣的女子,或許只有鍾江南神秀的女子才可以差堪一比。自己地王妃和慕容嫣兩人正好是一南一北最出色的美人,若是能同時擁有她們,也不枉此生。
  
  若是自己正式納她為妃或許沒有問題,可是想到要過母后這一關,楊廣就打退堂鼓,自己遠離京城,還能得到母后讚許,不就是靠這些年一直與蕭妃兩人相敬如賓,如果突然要納妃,以前的忍耐等於白廢,而且慕容嫣與自己地王妃情同姐妹,若是納她為妃,會不會引起妻子反感造成夫妻不和?母后正因為宣華夫人而弄得一肚子火氣,若這個時候傳出晉王夫妻失和地消息,恐怕自己再也得不到母后地歡心。
  
  可惜若不正式納慕容嫣為妃,想要得到她卻是不可能,自己幾次用強都被她巧妙避開,讓自己心中暗自癢癢。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咦,王爺,難道你想去江南嗎?」
  
  慕容嫣的一聲驚呼將楊廣地沉思打斷,楊廣連忙凝神朝宣紙上看去,上面可不是寫著太子的那首《憶江南》,楊廣頹然的將筆扔下,抓起桌上寫的字就要撕掉,一隻素手伸了過來,將楊廣的大手按住:「王爺,這紙上的字可以撕掉,王爺心中的字又如何能撕掉?」
  
  「你是什麼意思?對了,剛才你說本王心有所思又是什麼意思?」楊廣先是冷然的問道,感覺到慕容嫣的素手嫩滑無比,後面一句卻是氣勢大衰。
  
  慕容嫣將手收回,輕輕籠了一下自己的秀髮,這個動作讓慕容嫣變得柔媚無比,讓楊廣看得又是一呆。
  
  撲哧一聲,慕容嫣笑了出來:「沒什麼,只是奴家在想,若是王爺想更上一層樓,那就只有做太子了,沒想到這詩卻是太子所寫,太子更上一層樓,那又是什麼?」
  
  「太子更上一層樓,自然是皇帝,太子是儲君,父皇千秋之後,皇位自然是太子所坐,行了,你不用挑撥離間,本王知道你和哥哥感情深厚,將你哥之死怪到太子頭上,太子不過是執行軍令而已,若你哥當時是本王部下,犯下如此大罪,本王亦會毫不猶豫下令斬首,本王與太子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血濃於水,本王與太子的兄弟感情又豈是你所能瞭解,以後少在本王這裡打主意。」楊廣的話冰冷無比,書房的溫度彷彿陡然降了下來。縱使是七月天氣,依然讓人感到寒意。
  
  慕容嫣卻毫不在意,伸出小手將自己的小嘴虛掩了一下:「王爺如此激動幹什麼,奴家可沒說太子什麼壞話,更沒有挑撥王爺兄弟關係之意,王爺若是心中無鬼,又何必分辨?」
  
  「笑話,本王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什麼
  
  給本王出去。」
  
  「出去就出去,哼,有什麼了不起。」慕容嫣甩了甩秀髮,揚了揚頭,如弱柳扶風扭著腰肢向書房外走去,走出房門,又是回頭嫣然一笑:「王爺兄弟情深,可是也要別人相信才有用,若是別人不相信。就是親兄弟又如何?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也對,太子已經做了十五年,多少也會有點不耐煩,恐怕迫不及待就想登位了。」
  
  「什麼意思?你回來講清楚?」楊廣大怒,沒想這個女人依然不死心,若不是看在她長得好看一點,又和王妃交好。憑著這句話,自己就可以將她一刀斬了。
  
  「王爺不是讓奴家出去嗎,奴家要去看蕭姐姐,今天蕭姐姐可是要教奴家江南的刺繡。若是讓蕭姐姐知道奴家在王爺地書房,恐怕說不清了。」說完,慕容嫣頭也不回的向蕭妃的方向而去。
  
  「妖女。」楊廣喃喃自語的道,只是剛才慕容嫣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兄弟情深也要別人相信才有用……太子已做了十五年。多少有點不耐煩……」
  
  「大哥,你真的會相信這些兄弟嗎,詩以明志,這樣的詩也流了出來。大哥你是胸懷坦蕩,還是故意為之,父皇已經年過五旬。你當真如那妖女所說太子當的太久。等的不耐煩了嗎。呸!呸!呸!本王想這些幹嗎,如今本王在并州手握重兵。逍遙無比,難道還有什麼不足?」
  
  「王爺,王爺。」一個聲音打斷了楊廣地胡思亂想,楊廣定了定神,看了看書房門口站著的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連忙堆起了笑容:「是蕭瑀呀,找本王有何事?」
  
  蕭瑀今年剛過二十歲,是蕭妃最喜愛的弟弟,蕭妃剛嫁入晉王府時,蕭瑀還不到十歲,等於在晉王府長大,直到娶妻生子,蕭瑀才搬出晉王府,蕭瑀所娶地妻子又是獨孤家中的貴女,兩家等於親上加親,而且蕭瑀本身聰明好學,楊廣對其委與重任,現在已是晉王府參事。
  
  「王爺,你剛才可是找張大人有事?」
  
  「張大人,你說的是張衡,沒有啊,怎麼啦?」楊廣不解的道。
  
  蕭瑀頓了頓,好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楊廣頓時不悅:「蕭瑀,本王是你姐夫,也就是你地親人,有什麼事還需要吞吞吐吐不成?」
  
  「這……王爺,那我就說了。」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下官看見張衡剛才站在書房門口,好像一副偷聽的樣子,等慕容姑娘出來時張衡才離開,遇見下官時神色慌亂,向下官解釋王爺剛召見過他。」
  
  「什麼,真有此事?」楊廣大吃一驚,張衡是王府總管,平時對他信任無比,聽說張衡竟敢偷聽他與別人的談話,這還了得。
  
  蕭瑀重重的點了點頭:「王爺,若論關係,張大人這個管家比我姐姐跟隨王爺還久,若不是剛才太過可疑,下官又怎敢亂說?」
  
  「好,好地很!」楊廣剛剛被慕容嫣攪得心亂,又聽到自己信任之人背叛,不由大怒:「蕭瑀,姐夫給你一個任務,你看能不能完成?」
  
  「王爺有事儘管吩咐。」
  
  「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的盯住張衡,他的一舉一動都要給本王報上來,本王倒有看看,這個張衡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膽敢背叛本王。」
  
  「王爺放心,下官保證完成任務,如是無事,卑職就告辭了。」
  
  「好,你下去吧。」
  
  「是!」
  
  「等一下。」
  
  蕭瑀連忙轉過身來:「王爺,還有什麼事?」
  
  「剛才慕容姑娘在本王書房之事不要告訴你姐姐。」
  
  蕭瑀露出一絲會意地微笑:「放心,姐姐是姐姐,王爺地事,下官不會洩漏半句。」
  
  「好了,你下去吧。」看到蕭瑀嘴邊神秘地微笑,楊廣有心反駁幾句,自己根本沒有吃到羊肉只是惹了一身騷而已,只是這樣的事越反駁越辨不清,何況對方還是自己地小舅子,只得打消念頭。
  
  「張衡,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偷聽本王的談話,若是找到你背叛本王的證據,你只有死路一條。」楊廣恨恨的想道,同時心中又迷茫起來,自己這些年來待張衡不薄,誰又能指使張衡背叛自己?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58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二十四章 中流砥柱 老茅  
  
  池耽擱了半天時間,第二天,在縣令徐貴依依不捨三艘官船重新啟動,一路上,官船甚少在地方停留,多是靠岸補充食物飲水,讓一直等待的地方官失望不已。
  
  不過,多數地方官也能獲准上船與太子見上一面,留下一點土特產,這個土特產也當真是土特產,太子在洛陽撤了三位送重禮的官員消息傳出之後,這些官員都很規矩,不敢送什麼大禮。
  
  數天過後,船隊行進到了三門峽,三門峽,相傳大禹治水,使神斧將高山劈成人門、神門、鬼門三道峽谷,如同有三座門,三門峽由此得名,在這裡,黃河分成三股,水流喘急,這段河道也就是黃河有名的險灘急流所在。
  
  楊勇一行所乘的官船體積龐大,單靠帆和漿是萬萬駛不上這段河流,離三門峽還有十數里,從當地征聚的縴夫便挽著纖繩,唱著號子,拖著沉重的的官船緩緩向上前行。
  
  太陽下,粗大的纖繩勒在上身赤裸的精壯縴夫肩上,把他們黝黑的皮膚勒出一道道深深的溝壑,河中,從上游奔騰下來的河水瘋狂拍打著官船,岸上,所有縴夫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他們彎著腰,唱著響亮的號子,一步步向前挪動,每走一走,豆大的汗珠就流淌了一地。
  
  儘管楊勇統率過千軍萬馬,不得不說,楊勇還是被這個場面震憾了一把,僅一艘官船需要二百多名縴夫拖動。三艘官船,加起來的縴夫就有七百人,他們赤著腳,踩在粗糙地河灘上,近千人的號子響起,剎時將黃河水奔騰的響聲都掩沒。
  
  在楊勇前世生活的時代,縴夫已經絕跡,他們的形象只能留在一些文藝影視作品,或者是淪為表演的道具。一首庸俗無比的《縴夫的愛》更是傳遍大江南北,可是楊勇此刻親眼見到這些活生生的縴夫,才知道前世看過地那些描寫縴夫的作品是多麼蒼白無力。
  
  三艘官船,不過載一百多人。需要的縴夫就達七百人,雖然官船笨重,一切以穩定,舒適為主。但看過往的貨船,只有官船一半大小,用地人也需要數十人,難怪關中雖然開通了廣通渠。去年大旱時,糧食依然難予運達,這不僅是廣通渠無水的問題。黃河的運力也限制了航運。
  
  「黃縣令。這些民夫一日所得幾何?」看著這些辛苦的縴夫。楊勇略帶憐憫地道。
  
  三門峽位於陝縣境內,對面則是陸縣。這個黃縣令正是陝縣縣令黃平,,這些縴夫自然也都是陝縣民眾。
  
  「陝者,隘也。」這句話就道出了陝縣的地理,陝縣縣境位於崤山山嶺環抱之中,前人對此評價「據關河之肘腋,扼四方之噤要,」為豫西和渭河平原間的咽喉,固以陝為名,從陝縣再過一百餘里,便是天下聞名的函谷關。
  
  能夠親自為太子服務,並登船與太子同游,這個黃平黃縣令腦袋一直暈暈糊糊地,聞言沒有反應過來,連忙回道:「能為殿下拉船,是這些人的榮幸,不要錢,不要錢。」
  
  「胡說八道,這些縴夫如此辛苦,怎麼會不要錢,你這個縣令不想做了?」楊勇大怒,喝斥道。
  
  「咚。」的一聲響,黃平嚇得跪了下來,牙齒打顫著解釋:「回……回殿下,他們……他們可以抵扣……抵扣徭役。」
  
  一個男丁,除了交納正常地賦稅外,徭役也是一大負擔,有時候搖役地負擔比賦稅更重,前周,一名壯年男丁最重時所服徭役多達四個月,甚至半年之久,這段時間,男丁不但要免費為官府做工,而且連飯也有自己帶,許多政府地大型工程,如築城,修路,修建宮殿,長城,多是犯罪之人加上使用免費的勞力來完成。
  
  服徭役不但辛苦,而且工程趕得急時,許多役丁還會活活累死,歷史上不知有多少次因為官府徭役過重而弄得國內烽火四起,甚至因此亡國,如今正是新朝盛世,全國地徭役算是處於較低水平,每丁每年也要完成官府四十五天的徭役。
  
  聽到可以抵扣徭役,楊勇知道錯怪了眼前的知縣,對於縴夫來講,拉縴是他們的工作,雖然辛苦,卻是每日要進行之事,若是官府征聚他們修路,或者築城才是麻煩,最怕的還是要求到外地服役,這樣一來一去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甚至有可能倒斃在路上,楊勇修建仁壽宮和洛陽宮都沒有使用徭役,不知有多少人燒香拜佛。
  
  「起來吧,看來本宮倒是錯怪了你。」
  
  「不敢,不敢,謝太子殿下。」黃平這才起身,雙腿還在打顫。
  
  一個管理著數萬人口的縣令,自己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嚇得跪下,這一切都來源於
  
  權力,這種權力的滋味固然讓人沉醉,只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就給帶來巨大的災難,若是等自己做了皇帝,一舉一動不但關乎著無數人的榮辱沉浮,還左右著整個國家,整個民族的命運,到時候,自己會不會迷失在權力的慾望中,成為一個昏君,楊勇暗自警覺起來。
  
  「對了,你剛才還沒有回答本宮的問題,這些縴夫,一日所得幾何?」
  
  「回殿下,這要看情況,多者十餘文,少者五六文,若是遇到下雨不能行船之日,那一文收入皆無。」這次黃平總算聽清,沒有答錯。
  
  「五六文,如此之低,難道他們沒有農田嗎?」楊勇搖了搖頭,如此辛苦的工作,報報酬既然如此低。
  
  「回殿下,陝縣多是山地,田少人多,每人不足二畝地,如何能夠溫飽,這裡的縴夫一月最少者也能得一百多文,多者達三百文。比種地化算多了,故年輕力壯者皆願為縴夫。」黃平解釋道。
  
  現在全國不過五千多萬人口,又在開國初期均分田地,按理應該不會出現地少人多的情況,當初修建仁壽宮時,雖然朝庭待遇優厚,卻沒有多少人願意做工,一方面固然是百姓不相信有這樣地好事,一方面也是因為百姓都有了田地。足夠養活自己,朝庭只得採取強制措施才招齊了人員。
  
  黃平見太子似有不信,連忙解釋陝縣人多地少的原因,陝縣多處地方是山區。太平盛世時,平原人口當然遠比山區人口多,但戰亂一起便相反,平原地區的人不是遭受兵災便是逃到山區保命。戰爭結束後,大片平原地區的田地早已荒蕪,反倒是山區人口密聚,朝庭就要採取措施吸引山區人口到平原地區耕種。這樣朝庭才能有賦稅,能得長治久安。
  
  只是若戰亂太久,百姓已經在山中生根。這個方法便不靈了。所謂故土難離。只要能生活下去,雖然百姓知道遷到平原地區生活會更好。依然不願遷移。
  
  陝縣更是遇到這種情況,陝縣全是山地,又有黃河之險,正是躲避戰亂的地方,北方亂了三百年,這些人短的在陝縣生活了數代,長的生活了十幾代,如今才剛剛太平十數年,至多搬遷到本縣平原地區,卻不願出縣,自然造成地少人多的局面。
  
  這種情況,朝庭其實已有記載,並將之區分為狹鄉,寬鄉,所謂狹鄉,就是指地少人多之地。而寬鄉則是人少地多之地,並不具體指一鄉一縣,原則上,朝庭鼓勵狹鄉民眾往寬鄉遷移。
  
  只是地方官的積極性卻不高,因為大隋是按戶口劃分等級,上郡、中郡、下郡、上縣、中縣、中下縣、下縣,達到多少戶為上縣,多少戶為中縣,多少戶為下縣,寬鄉地縣令自然希望別縣的人口能到自己治下,狹鄉的縣令卻明知本縣地少人多,也不願民眾出走,因為這要影響自己的政績。
  
  「原來如此。」楊勇聽得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付給修建仁壽宮和洛陽地工匠最低工錢每月都有四百文,遠勝這裡拉纖為生,這些人也不離開這裡,一方面是他們故土難離,一方面縣令也不鼓勵,只是這樣下去,隨著天下太平,狹鄉的人口只會越來越多,最後變得越來越窮。
  
  按照狹鄉寬鄉的區分,其實京城也快成為狹鄉,單單京城一地就承載了上百萬的人口,即使是豐年糧食也需要外運,若是遭災,尤其是去年那樣地大災,若不是早早就將京城的數十萬人口遷到洛陽築城,恐怕京城就要發生餓死人或者舉家逃荒之事。
  
  關中雖然有四關之固,其實還是不適合為都,洛陽離大興不過一千餘里,可是若要將洛陽的物質運往京城,損耗便是驚人,以後就是開鑿了大運河,依然改變不了關中的劣勢,難怪唐之後,中國再也沒有以關中為都,楊勇可不想等到關中成一片荒漠再行遷都。
  
  「呂愛卿,回京之後,你向戶部要一下統計,看看全國有多少狹鄉,如果有必要,朝庭應當強令遷移一部分狹鄉百姓前往寬鄉才是。」楊勇吩咐道。
  
  「是,微臣遵令。」呂沐霖點頭應道。
  
  黃平聽得一臉苦色,陝縣現在是中縣,人口有五萬多,地不過十數萬畝,若是朝庭當真下令遷去數萬人,陝縣至少要變成中下縣,甚至下縣,他這個縣令就要降級了,剛才只顧著一時口快,卻沒有想到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呂沐霖拍了拍黃縣令地肩膀:「你放心,若是朝庭真要下遷鄉令,必定不會因為遷鄉減少人口而降低官員品級,對做的好的地方官還會另有陞遷。」
  
  「真地?」黃平頓時鬆了一口氣,用眼
  
  瞄去,只是太子卻沒有什麼表示,讓黃平心中還是七
  
  楊勇自然不需要向一個小知縣解釋,目光重新朝那些縴夫看去,此刻船隻行進地地方水勢稍為平緩,縴夫們地號子變成了唱歌:「誰曉得?天下黃河幾十幾道彎?幾十幾道彎裡有幾十幾支船?幾十幾個船工呀把船搬?我曉得:天下的黃河有九十九道彎,九十九道彎裡有九十九條船。九十九個船工呀把船來搬。」
  
  他們雖然辛苦,但歌聲中還是帶著歡快之意,楊勇聽得點頭:「吩咐下去,過了三門峽,每人賞十文。」
  
  「是。」很快,楊勇地命令就由噪門大地士兵傳到了岸上,岸上的歌聲並沒有停歇,只是唱完最後一句,近千人突然來了一句:「謝大人賞。」聲音整齊有力。好像是經過多次訓練。
  
  「夫君,你看前面,好大的石頭。」雲媚兒興奮的指著河中的大石道。
  
  楊勇抬眼看去,只見前面一塊大石高達二丈有餘。聳立在黃河中央,將河道分成兩股,上面河水奔騰而下,驚濤駭浪般向巨石沖刷。巨石自巍然屹立,如怒獅雄踞,彷彿自亙古以來,巨石便存在河中央。
  
  「殿下。這塊巨石相傳仍大禹治水時留下的鎮河石柱,仍是黃河的中流柱,又叫朝我來。」黃平在旁邊解說。
  
  「既然是中流砥柱。為何又叫朝我來。」雲媚兒在旁邊大感興趣的問道。
  
  「回側妃娘娘。這是一個鄉傳說。傳說有一位老公率領幾條貨船駛往下游,船行到神門河口。天氣驟變,狂風不止,峽谷裡白浪滔天,霧氣騰騰,看不清水勢,眼看小船就要被風浪推向岩石。老?。。喝一聲:掌好舵,朝我來。縱身跳進波濤,站在激流當中為船導航。船工們駛到跟前正要拉他上船,一個浪頭將船推向下游,離開險地。等船工們在下游將船拴好,返回去找老?。。島,昂頭挺立在激流中,為過往船隻指引航向。從此,船工都把這塊岩石叫朝我來。」
  
  楊勇皺眉道:「這塊岩石聳立中央,若是船撞上去後豈不是粉身碎骨,又如何為船導航?」
  
  「殿下有所不知,正因為岩石聳立中央,擋住了水流,船隻駛過來時只要朝砥柱直衝過去,眼看船就要與砥柱相撞,砥柱前面濤的回水正好把船推向旁邊安全航道,避開明島暗礁,殿下請看,上面地船隻根本不用避開砥柱。」
  
  楊勇抬頭看去,正好有一艘船從上游而來,只見這艘船直衝向砥柱撞去,只是還離數米時,一個回浪打來,船隻剛好避開,直接駛向下游,看似驚險萬分,事實上卻毫髮無傷。
  
  「果然是中流砥柱朝我來。」楊勇讚道,沒想到這個岩石還有這個作用,心中暗自想道,誰又會是東宮的中流砥柱?
  
  東宮,元清兒剛剛從皇宮回來,馬上吩咐家令將帳本呈上來處理,這些天,獨孤氏的心情經常煩悶不已,元清兒幾乎每日都要進宮相陪,元清兒自然知道皇后煩悶的原因是什麼,只是此事非是她身為兒媳能解決,只有多陪獨孤氏聊天解悶。
  
  杏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將元清兒手上地帳本奪了下來,心疼的道:「小姐,你這些天憔悴多了,不如向母后請幾天假,或者將東宮的事暫且放下?」
  
  兩人的關係一直非常好,即使是杏兒嫁給太子之後,對元清兒依然以主僕相稱。
  
  元清兒揉了揉額頭,疲憊地道:「母后正要人陪,怎麼可能不去,東宮的事更不能丟下,否則太子回來,東宮一團遭,本宮如何對得起太子?」
  
  「可是若太子回來,見到小姐這個樣子,豈不是更遭?」
  
  「不會,太子再過十幾天就回來了,到時本宮自然就輕鬆了。」元清兒說完,重新撿起桌子上的帳本看起來。
  
  杏兒無奈,只得坐在一旁陪著元清兒,她雖然是太子側妃,只是即不能代替元清兒進宮陪皇后,又不會理清帳本,眼見元清兒日見憔悴,只能乾著急。
  
  元清兒正看帳本時,突然眼睛花了起來,接著是一陣頭暈目眩,向後倒去,好在杏兒眼急手快,伸手一托才沒有讓元清兒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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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二十五章 攔路 老茅  
  
  到元清兒突然之間昏倒,杏兒嚇得亡魂皆冒,連忙大「快,來人!來人!」
  
  「別,別叫人,你從小和本宮一起長大,又不是不知道,這是本宮的老毛病,扶我到榻上躺一會兒就好,千萬不要驚動別人。」元清兒並沒有昏迷,聽到杏兒的叫聲連忙阻止。
  
  「這怎麼一樣,小姐已經好久沒有犯病了,不行,我要告訴母后。」
  
  「不要。」元清兒緊抓住杏兒的手:「不要告訴母后,她已經夠煩了,本宮不想再增加她的煩惱。」
  
  「那好,東宮的帳本你暫時不要理了,反正殿下十多天就要回來,否則我一定要去皇宮稟報母后。」
  
  「好了,帳本不理就是了。」元清兒點了點頭。
  
  杏兒這才破涕為笑,將帳本遠遠扔開,把元清兒扶到榻上躺下,並拿起扇子輕輕的給元清兒扇風,元清兒閉上眼睛,很快睡去。
  
  見元清兒睡了過去,杏兒放下心來,小時候,元清兒幾乎每年都要突然暈倒七八次,只是自從吃了姚僧恆用銀杏葉配置的藥後,發病次數就慢慢減少,嫁給太子後,也有過數次暈倒,不過,最近幾年卻一次也沒有發生,那種銀杏葉製成的藥丸元清兒也慢慢停止了服用,畢竟是藥三分毒,沒想到這次又病發。
  
  「對了,明天,明天就讓小姐開始重新服藥。」杏兒暗道,她以為這次元清兒也和以前一樣。只要過幾天就會沒事,只是事情真的如此嗎?
  
  京城,金光門,一支由十餘輛馬車地車隊經過守城士兵短暫的檢查後,浩浩蕩蕩駛進城門,經過大半個月的行程,楊勇終於從洛陽回到了京城。
  
  太子回京,照例是要禮部派人親迎,只不過洛陽還沒有建完。楊勇這次是臨時起意回京,加上楊勇並沒有通知禮部要在哪天入京,官船在路上走走停停,禮部也不能確定太子回京的具體時間。故並沒有派人迎接。
  
  如今的禮部尚書已不是韋世康,而是換成盧愷,韋世康則接替了吏部尚書之職,盧愷由吏部尚書換成禮部尚書。雖然品級不變,但誰都知道禮部尚書的職權比起吏部尚書要小的多,實際上盧愷已經失去帝寵。
  
  雖然表面上盧愷與韋世康互調和太子無關,只是誰都知道。盧愷與東宮關係不佳,而韋世康恰恰與東宮交好,這麼一調。大家都猜測是太子在其中起了主要作用。盧愷對於東宮有說不出來的怨氣。對於這樣一個人,楊勇也並不想見到心煩。才故意沒有通知。
  
  經歷過去年的大旱,京城地繁華並沒有減少,反而越發的熱鬧起來,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楊勇將掀起的車簾放下,想起剛才進門時,守城士兵得知自己身份,臉上驚駭地表情,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夫君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因為馬上要見到太子妃和杏兒妹妹了?」雲媚兒翹著嘴,表情不樂的道。
  
  楊勇用手在雲媚兒嬌挺的鼻子上點了一下,無奈的道:「你呀,口氣這麼酸幹什麼,你可是陪了我半年多時間。」
  
  「哼,誰希罕麼,上次人家隨你坐了上千里地馬車,差點連骨架都顛散了,這次回來好在一路都坐船,否則那還不累死。」回到東宮,兩人相處的時間就要少得多了,雲媚兒不由撒嬌起來。
  
  「好了,都是為夫的錯。」
  
  「那還差不多。」
  
  兩人正在車中說說笑笑,馬車突然向前一頓停了下來,雲媚兒一個坐不穩,跌到楊勇懷中,楊勇雖然軟玉溫香抱滿懷,只是差點將自己腦袋撞到馬車上,不由氣惱的向外面喝道:「怎麼回事?」
  
  「回殿下,前面突然有人攔道,楊大人已經帶人去了。」一名護衛連忙回道。
  
  「攔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敢擋住道路?」楊勇大奇,雖然他沒有亮明太子地身份進城,可是這麼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周圍還有上百名護衛,誰那麼大膽子敢擋住車隊?
  
  「閃開,閃開。」楊石騎馬向前面衝去,不但前面道路被人擋住,剛才還寬寬的街道還一下子圍了許多人上來,一幅看熱鬧地情景,若不是不想給人留下東宮仗勢欺人地印象,楊石恨不得用鞭子開出一條路來。
  
  看到數名氣勢沖沖地騎兵直衝過來,圍著的人總算閃到旁邊,楊石還以為前面是什麼三頭六臂之人,沒想到人群閃開之後中間只有一名穿著麻衣地中年人。
  
  「你是幹什麼的,為何在此擋住道路?」楊石心中納悶不已,這樣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怎麼也不像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擋太子的車隊。
  
  「賣鏡。」中年人毫無懼意。
  
  「賣鏡,你的鏡在哪裡?」
  
  「諾,就在小人手上。」
  
  看到中年人手上舉起的破鏡,楊石身邊的兩名護衛都笑了起來,此人莫不是瘋子,這樣的破鏡還有誰要。
  
  「你要賣鏡,多少錢?」楊石忍住怒火問道,他心中懷疑此人是故意搗亂。
  
  「一千貫。」中年人神色鎮定的道。
  
  「啥,一千貫,原來是瘋子。」楊石忍不住對這個中年人露出一絲同情:「閃開,讓出道路,本官不追究你擋道之罪,否則將你送到京兆尹處治罪。」
  
  「你是官?」中年人眼睛一亮,卻沒有依言閃到一邊,依然將馬車擋住,反問道:「你能作主,若是你們老爺需要呢?」
  
  「胡說八道,我們太……老爺才不會需要這面破鏡,再不走,你莫非以為本官當真不敢打你麼?」楊石差點說漏了嘴,雖然無妨,楊石
  
  了過來。只是見此人不解自己好意,心中怒氣漸起。
  
  「我要見你們老爺。」中年人不肯退下。
  
  楊石大怒,正要舉起手中的鞭子抽下去,另一名東宮護衛騎馬上來,低聲地道:「殿下要見此人。」
  
  楊石狠狠的瞪了中年人一眼:「算你好運,搜一下。」
  
  幾名侍衛連忙跳下馬,將中年人仔細的搜了一遍,中年人身上除了一面破鏡什麼也沒有,楊石鬆了一口氣。他真怕此人知道車隊來路,想對太子不利。
  
  「你叫什麼名字,聽說你有一面破鏡,想賣一千貫。」楊勇掀開馬車。饒有興趣的問著眼前的中年人,剛才楊石與中年人糾纏時,早有人將前面的情景報告給了楊勇,楊勇第一個反應也是莫非此人是瘋子。想讓人直接將他驅趕算了,只是腦中又突然靈光一閃,好像此人對自己有作用一樣,只是到底有什麼作用。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去,這才派人通知楊石,讓他把人帶過來。
  
  中年人抬頭一看。沒想到這支車隊的主人如此年輕。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不像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還是恭敬的回道:「是。大人,小人姓徐,名德言。」
  
  這名中年人就是樂昌公主地夫婿徐德言了,當年隋軍滅陳時,樂昌公主不願連累徐德言,夫妻兩人分離,樂昌公主被隋軍擄進了京,徐德言則離開建康住到了鄉下,這些年,大隋局勢穩定,徐德言對妻子的思念也越來越深,頓時起了尋妻之心。
  
  徐德言與張二牛商量,張二牛二話不說,馬上將這些年來積攢下的大半錢財交給徐德言,湊足了徐德言進京的費用,當初徐德言救張二牛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大部分還是李靖,韓世愕出面,而後在建康被圍時張二牛冒險進城,被隋軍又一次俘虜,好在隋軍將張二牛放回,這些年,徐德言也一直是靠張二牛養活,否則徐德言手無縛雞之力,早已經餓死了,徐德言也沒有想到當初一舉能得到如此回報。
  
  他雖然進了京,只是他除了知道自己妻子在京城外,一點線索也沒有,只有當初兩人分別時留下地半塊銅鏡作紀念,徐德言無法,只得拿著這半塊銅鏡在京城沿街叫賣,故意叫價一千貫,希望能傳進妻子耳中,夫妻相見,只是他堅持叫賣半年,妻子的訊息依然杳無音信。
  
  徐德言在京中久了,多少也打聽到了當初進京的那些前陳公主,貴人的下落,大部分被皇帝賜給立功地大將為妾,徐德言只得改變方法,主動出擊,見到豪門大戶出巡,就上前攔路賣鏡,為此,徐德言挨過無數次暴打,卻依然不肯放棄,這才有今天攔車之舉。
  
  「徐德言?」聽到徐德言自報姓名,楊勇感到這個名字有點熟,卻記不起哪兒聽過:「也罷,把你的鏡子給本宮看看。」
  
  徐德言一直將鏡子撰在手中,他把此鏡當成尋找妻子的唯一線素,輕易不肯讓鏡子離開自己手心,聞言不由遲疑起來,反而忽略了楊勇的自稱。
  
  「你不讓本宮看,本宮又如何知道你地銅鏡值一千貫。」
  
  「是啊,我也要看一下,什麼鏡子值一千貫。」雲媚兒探出腦袋好奇的問道。
  
  「天啊,好美。」
  
  「簡直是仙女,嘖嘖,如此美的人兒,恐怕皇宮裡也見不到。」
  
  ……
  
  雲媚兒一露面,頓時引起周圍圍觀地人群一陣陣嘖嘖地稱讚,徐德言抬頭看去,連忙搖頭:「不是她,不是她。」眼前地女子比自己妻子當年還有美些,又比妻子年輕,他搖了搖頭:「我不賣了。」轉身朝外面走去。
  
  「站住,你攔住車隊,擋住本宮的去路,想走就走,說不賣就不賣,哪有如此便宜之事?」徐德言這麼一說,反而引起楊勇地興趣。
  
  徐德言轉身道:「你待如何?」此時想起楊勇的自稱,不由嚇了一跳,徐德言是前陳駙馬,自然知道這個稱呼代表著什麼,如此年輕,眼下京中符合眼前男子身份的人只有一個:「你是太……」
  
  楊勇揚手止住了徐德言下面的話:「把他帶走,回宮再說。」
  
  「遵令。」幾名護衛將徐德言的路擋住,向他作了一個請地手勢。
  
  徐德言無可奈何。只得跟在馬車後面,他心中又湧起了一層希望,當初滅陳時,太子正是監軍,或許妻子當真在太子府中也未可知。
  
  周圍之人見沒有了熱鬧可看,也歎惜著離開,許多人打賭,這個瘋子這次肯定又會打得半死,只是不知下次來賣鏡是什麼時候。
  
  楊勇也不知為何要將這樣一個人帶回府。只是下意識認為徐德言這個名字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先帶回宮想起來再處置不遲。
  
  「太子殿下回來了,太子殿下回來了。」當楊勇的車隊出現在東宮時。整個東宮的人頓時歡喜無限,奔走相告起來。
  
  「參見太子殿下!」東宮的下人在杏兒側妃的帶領下跪迎。
  
  「起來吧。」
  
  楊勇的話聲一落,楊妍,楊嵐兩人就向楊勇奔來:「父王。父王,抱抱,抱抱。」
  
  「好!」楊勇大笑著將兩人一把抱起,楊妍已經六歲。最小的楊嵐也已經五歲,半年不見,兩個女兒又長大了不少。楊勇兩手都覺得沉重起來。
  
  楊裕羨慕的看了看兩個妹妹一眼。又看了看兩個兄長。見楊儼和楊格都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只好也學著楊儼地樣子對雲媚兒躬了一下身:「孩兒拜見母親大人。」
  
  眼前的五個孩子中。有三個是雲媚兒的親生
  
  雲媚兒伸手也想去攬楊儼和楊裕兩人,楊儼卻是避了雲媚兒的身體,只有楊裕才任由雲媚兒抱住。
  
  「對了,怎麼不見太子妃?」楊勇抱了一會兒,見人群中少了元清兒,以為元清兒不在宮中,隨口問道。
  
  「回殿下,小姐病了,正在休息,臣妾沒有驚動小姐。」杏兒連忙回道。
  
  「什麼,清兒病了,怎麼不早說。」楊勇大驚,連忙放下兩個女兒就往裡面闖去,楊妍,楊嵐兩人大為不樂,也要跟過去,雲媚兒聽到元清兒病了也是吃了一驚,帶著幾個孩子一起向後殿闖去。
  
  「清兒,清兒。」楊勇走進後殿時,見到元清兒正躺在榻上,閉目休息,輕輕叫道。
  
  「夫君,你回來了?」
  
  見到楊勇回來,元清兒大為高興,馬上就要掙扎著起身,楊勇連忙按住她地肩膀:「別動,你好好休息,得的是什麼病,嚴不嚴重,有沒有請御醫?」
  
  聽到丈夫一連串的發問,明顯是過於關心,元清兒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沒關係,只是老毛病犯了,妾身不想驚動宮裡。」
  
  「不行,有病就要治,先看御醫再說,若是宮裡御醫水平有限,本宮馬上傳令,讓人將孫思邈找回來。」
  
  楊勇回來數天後,元清兒的病也沒有好,宮中御醫來過幾次,也查不出病症,以前姚僧恆配置地藥方只能稍為減輕元清兒的病症,卻不能根治。
  
  楊勇只得將希望放在孫思邈身上,只是孫思邈行無定所,要找到他談何容易,楊勇頓時將精力放在如何尋找孫思邈身上,將徐德言之事忘到腦中。
  
  揚州,街上行人如織,這座城市靠著長江,連通大海,本來就是繁華所在,自從朝庭一統南方,長江兩岸成為通途,揚州更是一年比一年繁華。
  
  在揚州中心,座落著一座全揚州最華麗的大宅,這座大宅佔地數百畝,丈餘的高牆將外面地視線全都阻擋,卻擋不住許多人對這所宅院的好奇,揚州的居民都知道這是揚州總管,當今秦王殿下地宅院。
  
  秦王在揚州任總管六年了,幾乎是朝庭平定江南不久,秦王殿下就一直任揚州總管至今,對於這位秦王殿下,揚州居民在敬畏之餘,更多地是獵奇。
  
  秦王信佛,揚州多佛寺,對待犯人通常只是略施薄懲,秦王愛海外奇珍,這些年到揚州地海外商人也越來越多,不但帶來了令揚州人大開眼界的各式珍寶,也帶來了揚州地繁榮,秦王愛美女,許多人拚命把美女往秦王府中送,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秦王還愛華服,豪華馬車,秦王愛歌舞,秦王愛……
  
  在揚州人眼中,秦王仁愛,有慈悲心,雖然有點奢侈,讓揚州的小偷小摸也多起來,不過,這些都不是大問題,揚州地理絕佳,只是經歷了數百年南北對持,飽受戰爭之苦,現在沒有了戰爭,秦王的仁愛,寬容,弘揚佛法正好讓民眾忘記以前戰爭的痛苦。
  
  而揚州的繁華足以讓大部分人都過上富足的生活,秦王奢侈一些自然不算什麼,秦王府發生的事正好成為街頭談資,一些富戶甚至群起倣傚。
  
  這天,秦王府依舊是高朋滿座,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在秦王府寬大的客廳內,一隊歌女身穿薄薄的綢衫,露出大片肌膚,正在賣力的扭動纖小的腰肢,秦王楊俊高坐在正中,舉著杯子與數名親近官員痛飲,旁邊還有數十名揚州豪門子弟陪同。
  
  場中的歌女五官秀美,波乳蜂腰,肌膚白皙,縱使是放在揚州中等以上的妓院,也有成為花魁的潛質,隨著歌女的扭動,豐滿的乳房彷彿裂衣欲出,幾名初次參加秦王府集會的貴族子弟看得差點口水都要流出來,秦王卻懶洋洋的絲毫提不出精神,眼前的這些歌女在他眼中不過是庸脂俗粉,早已看膩了。
  
  一名王府家丁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伏身在秦王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秦王的眼睛頓時一亮,不耐煩的揮手道:「停!這是什麼歌舞,一點新意也沒有,下去,下去。」
  
  那些舞到正酣的歌女愣了一下,不得不停下來,躬身退了下去,讓旁邊正觀看起勁的貴族子弟遺憾不已。
  
  「各位,今日又有數名波斯商人求見本王,他們自誇帶來了波斯舉世無雙的珍寶要讓本王開眼界,本王已允他們所請,讓他們將珍寶呈上,看看這些波斯人所謂的稀世珍寶是否名符其實。」
  
  楊俊的話一落,場中頓時接頭接耳起來,波斯地毯早已聞名中原,在一百多年前波斯使者前後十多次入魏,雙方互換國書,禮物,其中就有不少波斯的稀奇之物,只是這些貨物本來就少,流到南方的更少。
  
  雖然如今揚州有來自邏羅、真臘、越南、大食等國的商人,但波斯人還是首次過來,眾人的興趣頓時引了起來,都在猜測波斯人的樣子和帶來的珍寶,連幾名剛才看歌舞流口水的貴族子弟興趣也明顯轉到了即將到來的波斯人身上。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58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二十六章 秦王中毒 老茅

  不一會兒,在王府家丁的帶領下,數名大鼻子,卷頭髮的波斯人走了上來,後面還跟著幾名抬著大箱子的黑人,這幾名黑人身高體壯,身上肌肉鼓起,幾個大箱子在他們手中毫不費力就抬了進來。

  「崑崙奴。」一名官員驚呼起來。

  「不對,不是崑崙奴,崑崙奴沒有這麼高大。」旁邊馬上有人反駁,對於黑人,揚州雖然稀少,卻並不少見,不過,揚州以前的黑人多是身材矮小,比普通的漢人還要矮上一截,這幾名黑人卻是身高八尺有餘,比起大部分北方的漢人也要高上不少。

  聽到爭執,另一人不在意的道:「管他高矮,反正他們皮膚都一樣黑,就當成崑崙奴又有何不可。」

  旁邊的人聽得連連點頭,大隋國勢強大,物產豐富,對於海外蠻夷多少會有一些歧視,何況崑崙奴一直是作為大戶人家的僕人看待,這幾名黑人雖然身高體壯,遠勝於以前見到的崑崙奴,但明顯是幾名波斯人的奴僕,眾人馬上就取得一致意見,將這幾名黑人也歸於崑崙奴行列。

  「尊敬的……尊敬秦……秦王殿下,敝人和……同……同伴來自遙遠的波斯帝國巴赫拉姆家族,今日特意向殿下獻……獻上從萬里之外帶來的禮……禮物。」一名波斯人用漢語艱難的說道。

  眾人見慣了異族人將漢語說的怪腔怪調,相比之下。這名波斯人頭一次過來只說得結巴一點算是難得,也沒有人在意,起哄道:「快,打開。」

  第一個箱子打開了,兩名波斯人從裡面取出來兩把毫不起眼的烏黑大刀,眾人大為失望,這些波斯人吹了半天,原來只是兩把鋼刀,這種刀看上去連大隋軍隊地制式刀也頗有不如。一時眾人都笑起來。

  「哈,哈,蠻夷就是蠻夷,這樣兩把破刀也當成寶貝。」

  幾名波斯人雖然聽得不太明白。但也知道眾人不是什麼好話,臉上一陣面紅耳赤,互相嘀咕了幾句,一人才用漢語道:「你們取……取刀……刀來。」

  一名貴族子弟向場中的波斯人走去。抽出自己的隨身佩刀,剎時間,大廳寒光閃現,一把雪亮的大刀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把大刀刀柄還包著金飾,發出金黃色的光芒,無論是賣相還是鋒利程度。顯然比波斯人的兩把不起眼的刀要好上許多。

  那名貴族子弟從頭上撥下一根頭髮。放在刀口上輕輕一吹。只見頭髮已分成兩截,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好。吹刃斷毛。」馬上有人喝彩起來。

  那名貴族子弟得意洋洋的道:「看到了吧,這才是寶刀。」

  正當這名貴族子弟得意時,一名波斯人一把從他手上將刀奪走,向他手上那把烏黑地刀砍去。

  「你要幹什麼?」貴族子弟見手上的刀被奪走,不由驚怒交加,正要喝令對方還回,只是「鐺。」的一聲巨響傳來,雙刀在空中相交,發現一溜的火星,差點要將眾人地耳膜震破。

  那名貴族子弟大為心痛,一把將自己的寶刀搶回,連忙朝寶刀看去,只見寶刀刃宛然多了一個米粒大的缺口,這可是自己祖上傳下來的寶刀,他指著波斯人說不出話來:「你……」

  「秦王殿……殿下,請看。」波斯人並沒有理會氣得要發瘋地那族子弟,將手上那柄烏黑的刀呈到眾人眼前,眾人睜大著眼睛看去,只見那柄刀的刀刃毫髮無傷,依然烏黑的不起眼。

  一名家丁將波斯人手上地刀拿給秦王,秦王隨手在身邊的桌子上一砍,桌子發出細微到耳朵幾乎聽不到的地一聲,一大塊桌角象豆腐一樣平整地掉到了地上。

  若說剛才雙刀相擊,只證明了波斯人手上地刀堅固的話,這一刀就充分證明了波斯人手中刀地鋒利,那名貴族子弟的刀雖然奢華,卻也遠勝於一般軍隊所用的刀,還缺了一個口,可以想像,若是與平常的刀相交,很有可能一下就砍成兩段。

  「好刀。」楊俊也忍不住讚揚起來,只是他隨之就石厭惡的將刀扔到桌上:「刀者,凶器也,如今天下太平,要來何用?」

  儘管許多人望著這兩把寶刀都露出貪婪的目光,但大家都知道秦王信佛,不喜歡打打殺殺,雖然打著主意事後再找波斯人看看有沒有機會買下來,只是眼下卻都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

  看到楊俊將刀丟掉,波斯人頓時傻眼,做夢也沒有想到楊俊會如此反應,他們嘀咕了幾句,只好將兩把寶刀收起。

  雖然秦王對這兩把寶刀不稀奇,不過,在中原這樣的寶刀至少也價值上千貫,眾人對波斯人帶來的另外兩個箱子頓時大感興趣起來,巴不得代替兩名波斯人將箱子打開,好在波斯人並沒有耽擱多久,很快打開了第二個箱子,一片金燦燦的光芒從箱子中發了出來,眾人馬上就反應過來,那是黃金的顏色。

  黃金雖然是好東西,只是秦王殿下卻不會少,眾人不由納悶,難道這些波斯人想直接用黃金收買秦王?這也太直接了一點,何況蠻夷來此是為了求財,若是將這麼多黃金獻給秦王,他們要得到什麼?

  一名波斯人珍而重之的從箱子裡捧出了一件物品,卻是一個金燦燦的頭盔,頭盔上雕著精美的圖案,拋開黃金的價值,這無疑是一件很好的藝術品。

  這個黃金頭盔很快就送到了楊俊手中,楊俊用手轉動著頭盔也是嘖嘖稱奇,整個頭盔渾然天成,精美無美,他往頭上一戴,整個人頓時氣質大變,威武無比。

  「秦王殿下威武。」旁邊的人紛紛稱讚起來。

  幾名波斯人聞言頓時大為放心,他們還擔心楊俊既然不喜歡寶刀。也會不喜歡盔甲,一名家丁及時送上銅鏡,楊俊攬銅鏡自照,也是欣喜不已。

  「嘩。」波斯人又從箱子中帶出一套盔甲出來,這套盔甲也是黃金所做,和剛才地頭盔顯然是一套,楊俊沒想到還有一整套,連忙喊道:「快,拿上來。拿上來。」

  很快,這套黃金甲也穿到了楊俊身上,楊俊全身頓時金光閃閃,宛如一名金甲神人。旁邊的眾人趁機大勢阿諛奉承。

  半天之後楊俊才依依不捨的將這套黃金甲脫了下來,問道:「貴客來此,需要什麼?」

  任誰都可以看出及時秦王殿下極為滿意,幾名波斯人嘀咕了幾句。由一人繼續道:「秦王殿……殿下,我……我們還有一件禮……禮物。」

  波斯人前面的兩件禮物都算得上是無價之寶,第三件禮物想必也不會差,聞言都盯著第三口箱子。一名波斯人在箱子上拍了三下,箱蓋自己緩緩上升起來。

  這是什麼,機關麼?眾人的眼珠子都差點要瞪出來。

  箱蓋升到一半。眾人已看清裡面有一條雪白的手臂慢慢伸起。手臂末著寸縷。雪白如玉,比江南最白淨的女子還有白上幾分。指甲卻是鮮紅色,紅白相加,單單是一條手臂就讓人惹起無限的瑕思。

  這個箱子長不過三尺,高,寬不過二尺,任誰也沒有想到裡面既然藏了一個人,從手臂的豐滿程度看,藏地顯然是大人。

  等箱蓋完全打開,那條雪白的玉臂卻縮了回來,正當眾人歎惜時,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響起,鈴聲充滿了節奏感,讓人覺得悅耳之極,接著是一段纖細,白皙的肚皮露了出來,肚皮上同樣未著寸縷,只是掛著一些小飾物,隨著肚皮地顫動,那些小飾物也跟著奇異的顫動起來,發出那種叮鈴鈴的響聲。

  女子的肚皮越露越多,接著胯部也露了出來,胯部多了一些絲帶,將隱秘之地掩住,但是隨著女子地抖動,那些絲帶根本不能完全起到作用,眼尖的人甚至已看到女子下體濃密的金毛。

  場中一片安靜,只有女子腰間飾品叮鈴鈴之聲,還有眾人粗重的呼喚聲,突然鈴聲大作,女子猛然抬頭而起,將她地全身都暴露在眾人眼前,女子一頭金髮,藍色的眼睛,挺直的鼻樑,雖然比不上中原女子精緻,比起中原女子來多了許多異域地風情,臉上還有一絲稚嫩,只是胸前波濤洶湧,碩大無比,上面金光燦燦,只用極薄地金葉子勉強遮蓋。

  「秦王殿……殿下,此人名叫海倫,仍是波斯最美地女……女神,今年剛滿十六歲,她的美貌曾經引起了一場戰爭……」

  沒有人聽波斯地人大勢吹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名女子身上,許多人不由自主的流著口水,此女身材高挑,又柔若無骨,豐滿異常,肌膚雪白如玉,若是在床上,肯定是男人的恩物,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妒忌起秦王的艷福來。

  秦王府的後花園內,一名二十多歲的絕色少婦雙眉緊鎖的坐在石凳上,她正是秦王妃崔氏,自從嫁與秦王,兩人的感情就來沒有好過,經常因小事吵架,若說秦王在以前還有顧忌的話,自從任揚州總管以來,楊俊就完全不顧她的感受,縱情聲色,王府的絕色歌女越來越多,讓崔氏已到了忍無可忍的邊沿。

  崔氏曾數次向京城告狀,秦王也受到了皇帝和皇后的嚴厲斥責,只是江南與京城畢竟相隔太遠,每次傳旨的內侍剛剛離開揚州,秦王就故態復萌,依然故我。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一名丫環跑了過來。

  「什麼事?」崔氏不耐煩的問道,每次秦王宴客,崔氏的心情都不會好。

  丫環悄聲的在崔氏耳邊說了幾句,崔氏的眼睛騰的睜大,氣沖沖的朝客廳闖去,到了門口才停下腳步,偷偷朝裡面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將崔氏差點氣壞了,一名幾乎半裸的金髮女子已經坐到了秦王的懷裡,大廳中,其他人也各有一名歌女偎依在懷中,充滿著淫聲浪語,幾乎是在開著無遮大會。

  崔氏到底還是沒有膽子闖進去,退到後院越想越氣,以前丈夫寵幸的是中原女子也就罷了,沒想到連蠻夷的女子也要,她連摔了數樣東西才止住怒火。

  崔氏第一個想法就是派人進京向皇后哭訴,只是轉念一想,即使告訴了皇后,楊俊最多也是挨上一頓斥罵,根本毫無意義,她的眼睛突然落到桌上一個大西瓜上,想起前幾天正好因為王府鬧鼠買過一批耗子藥,一時惡從膽邊生,暗道:「楊俊,你這樣作賤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崔氏很容易就找到了剩下的耗子藥,她親自動手,將瓜切成兩半,把一包耗子藥全部放了進去,等藥化在西瓜汁裡後,才叫來一名丫環:「去,把瓜端給王爺。」

  開皇十五年的八月,一件震動朝野的大事發生了,秦王楊俊中毒,雖然搶救了過來,卻因為毒性太烈,秦王已經不能站著走路,只能坐在輪椅上,而下毒之人也很快查清,正是秦王妃親自動手,出於強烈的妒忌心,崔氏根本沒有隱瞞,直承此事,不過,將秦王平時的胡作非為也一股腦的呈了上去。

  按說毒害一名王爺,最低也是死罪,甚至要連累到全家,只是清河崔氏並不是省油的燈,當初秦王的婚事仍是獨孤氏親自上門求親,就是為了拉籠清河崔氏,沒想到今天卻落得如此一個結果,獨孤氏頓時臉上無光,崔氏當然有錯,秦王也有錯,如何處理兩人,眾臣都覺得棘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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