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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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84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32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四章 殺 老茅

  在楊勇前世,對於官官相護深惡痛絕,但自己身處其位時,才知道要完全做到公正無私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理想,不過,無何如何,燕榮必須受到處罰:「呂愛卿,燕榮犯下幾條軍規,該當何罪?」

  「回殿下,燕總管私闖民居,按軍法論處,當罰十軍棍,姦淫婦女,當罰五十軍棍,兩罪合一,當受六十軍棍。」呂沐霖大聲念道。

  呂沐霖故意漏了燕榮不遵號令,捆綁屈突通的罪名,如果加上這一條,燕榮不死也要脫層皮,至少這個總管是當不成,六十軍棍雖然很重,也只能怪燕榮自作自受,楊勇心中有數,鬆了一口氣,轉向身邊的護衛:「先把燕榮押起來,明日和其餘人一起在陳國皇宮門前行刑。」

  「是。」兩名東宮侍衛把燕榮抰了起來,燕榮不敢反抗,垂頭喪氣的站到一邊,而燕榮的數十名親兵此時還跪在地上。

  「你們也起來吧。」

  「是,多謝太子殿下。」

  「這是誰的宅院?」處理完燕榮之事,此刻楊勇才有機會打量這所宅院,因為黑暗的原故,除了第一重院落能看清外,其餘地方都是模模糊糊,不過,只從火光下的亭台樓閣,假山池水來看,擁有這樣宅院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

  「回殿下,這是南朝中書舍人沈客卿的宅院。」燕榮的親兵隊長燕枷連忙答道。

  「沈客卿,就是那個兼步兵校尉。掌金帛局的沈客卿。」

  「回殿下,正是。」

  楊勇恍然,難怪這所宅院如此規模,沈客卿掌握著建康城所有關市之稅,還有陳叔寶地私人金庫,歲入據說過常規十倍,說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沈客卿人呢?」

  「回殿下,沈客卿主動向我軍投誠。不過。眼下已被押在軍營。這所宅院只有沈家的僕役和妾氏。」

  楊勇點了點頭,沈客卿這種只會溜鬚拍馬,毫無才能之輩即使願意投降,關起來也是合理之事,看來燕榮剛才姦淫的女子不是沈客卿的妾氏就是丫環,又狠狠的瞪了燕榮一眼,這個傢伙倒是懂得挑選。

  「大人。沈客卿仍奸佞之徒,南朝高官,既然是他的宅院,那就不算民宅,殿下,是否減少燕總管十軍棍?」呂沐霖建議道,他最清楚燕榮與楊勇的關係,自然要為燕榮說好話。

  「不必了。這裡雖然是沈客卿的宅院。可是燕大人地部下沒少進民宅,身為主將自然應當擔負起責任,六十軍棍一棍也不能免。你們看如何?」楊勇說完,眼睛掃向高穎、楊廣、王韶、韓擒虎、賀若弼等人。

  「太子英明!」既然太子已經定性,又打不到他們身上,這些人自然是事不關己。

  對於這些人地恭維,楊勇不置可否,今日發生地事一件接一件,先是陳軍主力大敗,接著順利進入建康,馬上傳來賀若弼,韓擒虎兩人要火拚的消息,等楊勇趕到化解兩人的矛盾後,又傳來屈突通被扣的消息,只得摸黑趕了十數里來到東城,讓楊勇喘不過氣來,如今燕榮雖然服罪,外面的騎兵卻還在處理數萬青州將士違紀之事。

  現在已是大半夜,楊勇一放鬆,只覺得腰酸背疼起來,不由張嘴打了一個呵欠,燕榮連忙討好道:「殿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高穎等人也是累的不輕,紛紛開口:「太子,夜已深了,不如就在這所宅院休息一下。」

  聽到眾人相勸,楊勇頗為心動,他下令所有人不准留在皇宮是擔心人言可畏,這個沈宅卻沒有這些麻煩,而且這裡什麼東西都不缺,未必就比不上皇宮,加上實在抵不住睏意,點了點頭:「嗯,既如此,這座沈宅暫且徵用,各位愛卿也可以先在此地休息,有事明日再議。」

  「是,多謝太子。」各人也都感到勞累,連忙稱謝。

  一排排燈籠重新在沈宅點燃起來,沈宅中原先的僕役都被關在一個小院,其餘院落都被跟隨楊勇過來地重要人物分配,楊勇被護衛引到一所華麗的寢房,倒頭便睡。

  一夜無話,第二天楊勇一覺醒來時已經天色大亮,他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錦被走出房門,卻見屈突通兩眼通紅的站在房門口,不由一愣,拍了拍屈突通的肩膀:「愛卿守了一夜?」

  「是,微臣昨日給太子殿下添麻煩了。」屈突通低垂著頭。

  「就為這?」楊勇不由好笑,屈突通還是太過年了,不容易接受挫折:「好了,昨天之事和你無關,你去休息吧。」

  「這個……」屈突通猛然抬頭:「太子,微臣是否還有機會擔任軍法官?」

  「當然有,你現在的任務是休息,休息好了,青州軍的軍紀仍交給你監督。」楊勇才知屈突通是擔心這個,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

  「是,多謝太子。」屈突通眼中一亮,才轉身下去。

  聽到楊勇的聲音,楊石帶著兩名侍衛端上清水,絹布和一小份量地食鹽,在這沒有牙膏,牙刷地時代,楊勇已經習慣用一點食鹽清潔口腔和牙齒,食鹽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也是必不可少之物,但用來刷牙則是奢侈之事,不過,相對於一些大富人家專門配製一些芳香袪風、解毒止痛的藥粉清潔牙齒,又不算什麼大事。

  楊石從隨國公府就跟隨楊勇,自然知道楊勇的這個習慣,清洗過後,楊勇走出廳中,隨意打量了一下,才發現沈府確實名不虛傳,不但佔地廣闊,而且處處雕樑畫棟,小山,池水,顯得風景如畫。

  一名護衛匆匆而來,打斷了楊勇觀看風景:「報,殿下。杜彥、楊牙兩位將軍求見。」

  杜彥,楊牙兩人正是昨晚負責維護東城軍紀地兩名將領,楊勇也急於知道昨天地結果,連忙道:「有請!」

  「遵令。」

  護衛下去不久,杜彥,楊牙兩人走了上來,他們依然全身甲冑,身上還帶著佩劍。眼睛佈滿了血絲。顯然兩人昨晚一夜未眠。來到楊勇身邊,兩人連忙同時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兩位將軍免禮,快說說,昨晚情況如何?」

  「謝殿下。」兩人頓了頓,杜彥開口道:「回殿下,昨夜青州共有三萬大軍入城,除去軍營留守的五千人。其餘二萬五千人或多或少都進入過民宅或街上商舖,至少有數百家商舖和上千家民宅被搶,有一百三十五人死亡,四百多人受到刀傷,還有三百多名女子被姦淫。」

  「這麼多。」楊勇眉頭大皺,心中又慶幸不已,軍隊這支猛獸確實太可怕了,從自己知道消息到趕到東城只有半個多時辰就造成了如此大的損失。如果放縱一晚。東城恐怕真要全毀。

  「抓了多少人?」

  「回殿下,大部分人在聽到命令後返回軍營,只有小部分不聽號令。目前逮捕了官兵共九百八十三人。」

  「有多少人手上有人命?」

  杜彥和楊牙對望了一眼,這些手上沾有人命之人按軍令當斬,只是哪有在大勝之後還殺自己人的道理,何況當中還有二位重要人物,在不知楊勇心意之下,不由遲疑起來。

  「怎麼,難道那一百多人都是白死,你們一個也沒有抓到?」楊勇的聲音嚴厲起來。

  「回太子,抓到了三十一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說吧。」

  「是,只是其中包括一位驃騎將軍和一位車騎將軍。」杜彥無奈的道。

  驃騎將軍是正四品的軍職,車騎將軍是正五品的軍職,當初楊勇作為隨國公世子時擔任地第一個軍職就是驃騎將軍,僅次於一州刺史或總管,能做到驃騎將軍之人,一是象楊勇一樣家世雄厚,二就是功卓越,無論那種人,僅僅因為殺了數名昨天還是敵國地平民而死於非命,身為軍官地杜彥,楊牙等人難免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這個驃騎將軍是誰?」楊勇沉聲問道。

  「回太子,是慕容詢。」

  果然,這個慕容詢家世可謂雄厚之極,據說祖上曾是燕國王室直系後裔,他的祖父慕容紹宗本是齊尚書左僕射、東南道大行台,可謂齊國數一數二的權臣,父親慕容三藏現為涼州刺史,叔父慕容建中為趙州刺總管,加上慕容詢的兄弟,堂弟,其他叔侄,至少有數十人在軍中或地方任職,若是處置了慕容詢,等於徹底得罪了整個慕容家族。

  這個慕容詢簡直比燕榮還麻煩,若是燕榮犯了死罪,殺了只是自斷一臂,可是如果殺了慕容詢,等於得罪了一個數百年的大家族,楊勇昨夜還為燕榮沒有犯死罪慶幸,今天一早醒來就不得不面對另一樁頭痛之事了。

  「慕容詢殺了幾人,可有人證?」

  杜彥遲疑了一下才道:「回殿下,慕容詢親手殺了十一人,其中包括四名女子,三名孩童,這四名女子中,有二人是先姦後殺,慕容詢的親兵殺了二十三人,若不是末將的人馬趕過去地快,慕容詢還要下令放火燒了那幢宅院,他甚至在末將部下趕到之後,還當著末將部下殺了一名五歲的幼童。」

  「四名女子,三名孩童,畜生,簡直毫無人性。」楊勇本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聽到杜彥的匯報再也忍不住:「殺!此人該死之極。」

  「可是……可是……殿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杜彥雖然和慕容家沒有交情,也不得不考慮直系子孫被殺,慕容家會作何發應。

  「不用考慮了,所有殺人軍士皆斬無赦,今日就在陳國皇宮門口行刑,兩位愛卿下去準備吧。」

  見楊勇已經下定決心,兩人只得無奈的應道:「末將遵令。」

  「咚,咚,咚。」雷鳴般的鼓聲在陳國皇宮前響起,楊勇、楊廣、高穎、賀若弼、韓擒虎、等數十員大將正對皇宮面前廣場而坐,在他們的兩側,十數面大鼓正在瘋狂的敲響。

  廣場上,東,南,北三面地軍隊匯合在一起,數萬人排成整齊地方隊,在軍隊的外圍,卻是建康城普通民眾,他們是半強迫過來觀看的,也足足有數萬人之多,而最外圍,又是手持兵器地隋軍。

  所有人的眼睛都齊盯著中間搭起來的一個高台,高台上正有數十人被五花大綁的捆綁著,這些人肥瘦不一,卻都是衣著光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很明顯,鼓聲是行刑的前湊,只是行刑的暫時不是昨晚違反軍紀的隋軍,而是被俘的陳朝官員,這些人都是陳國普通將士和百姓恨之入骨的奸佞之徒,楊勇先殺他們,自然是表示一視同仁之意。

  鼓聲停歇,數十名劊子手將這些人推到台階前,一名大嗓門的軍官拿著一張上寫滿字跡的宣紙一個個叫著名字:施文慶、沈客卿、楊慧朗、徐析、暨慧……

  這些人以前在陳國無一不是權勢薰天之人,偏偏又毫無本領,只知對上諂媚,對下壓搾,百姓早已對他們恨之入骨,偏偏陳叔寶對這些人非常寵信,如今雖然許多人對隋軍還是害怕不已,只是見到昔日高高在上之人被死狗一樣押著,心中也隱隱興奮起來。

  「時辰到,斬!」

  聽到斬字,數十名劊子手一起舉起手中的鬼頭刀,這些昔日建康城的權勢人物有的嚇得大小便失禁,一下子癱在地上,有的卻是大叫大嚷,乞求饒命。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33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四章 殺 老茅

  在楊勇前世,對於官官相護深惡痛絕,但自己身處其位時,才知道要完全做到公正無私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理想,不過,無何如何,燕榮必須受到處罰:「呂愛卿,燕榮犯下幾條軍規,該當何罪?」

  「回殿下,燕總管私闖民居,按軍法論處,當罰十軍棍,姦淫婦女,當罰五十軍棍,兩罪合一,當受六十軍棍。」呂沐霖大聲念道。

  呂沐霖故意漏了燕榮不遵號令,捆綁屈突通的罪名,如果加上這一條,燕榮不死也要脫層皮,至少這個總管是當不成,六十軍棍雖然很重,也只能怪燕榮自作自受,楊勇心中有數,鬆了一口氣,轉向身邊的護衛:「先把燕榮押起來,明日和其餘人一起在陳國皇宮門前行刑。」

  「是。」兩名東宮侍衛把燕榮抰了起來,燕榮不敢反抗,垂頭喪氣的站到一邊,而燕榮的數十名親兵此時還跪在地上。

  「你們也起來吧。」

  「是,多謝太子殿下。」

  「這是誰的宅院?」處理完燕榮之事,此刻楊勇才有機會打量這所宅院,因為黑暗的原故,除了第一重院落能看清外,其餘地方都是模模糊糊,不過,只從火光下的亭台樓閣,假山池水來看,擁有這樣宅院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

  「回殿下,這是南朝中書舍人沈客卿的宅院。」燕榮的親兵隊長燕枷連忙答道。

  「沈客卿,就是那個兼步兵校尉。掌金帛局的沈客卿。」

  「回殿下,正是。」

  楊勇恍然,難怪這所宅院如此規模,沈客卿掌握著建康城所有關市之稅,還有陳叔寶地私人金庫,歲入據說過常規十倍,說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沈客卿人呢?」

  「回殿下,沈客卿主動向我軍投誠。不過。眼下已被押在軍營。這所宅院只有沈家的僕役和妾氏。」

  楊勇點了點頭,沈客卿這種只會溜鬚拍馬,毫無才能之輩即使願意投降,關起來也是合理之事,看來燕榮剛才姦淫的女子不是沈客卿的妾氏就是丫環,又狠狠的瞪了燕榮一眼,這個傢伙倒是懂得挑選。

  「大人。沈客卿仍奸佞之徒,南朝高官,既然是他的宅院,那就不算民宅,殿下,是否減少燕總管十軍棍?」呂沐霖建議道,他最清楚燕榮與楊勇的關係,自然要為燕榮說好話。

  「不必了。這裡雖然是沈客卿的宅院。可是燕大人地部下沒少進民宅,身為主將自然應當擔負起責任,六十軍棍一棍也不能免。你們看如何?」楊勇說完,眼睛掃向高穎、楊廣、王韶、韓擒虎、賀若弼等人。

  「太子英明!」既然太子已經定性,又打不到他們身上,這些人自然是事不關己。

  對於這些人地恭維,楊勇不置可否,今日發生地事一件接一件,先是陳軍主力大敗,接著順利進入建康,馬上傳來賀若弼,韓擒虎兩人要火拚的消息,等楊勇趕到化解兩人的矛盾後,又傳來屈突通被扣的消息,只得摸黑趕了十數里來到東城,讓楊勇喘不過氣來,如今燕榮雖然服罪,外面的騎兵卻還在處理數萬青州將士違紀之事。

  現在已是大半夜,楊勇一放鬆,只覺得腰酸背疼起來,不由張嘴打了一個呵欠,燕榮連忙討好道:「殿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高穎等人也是累的不輕,紛紛開口:「太子,夜已深了,不如就在這所宅院休息一下。」

  聽到眾人相勸,楊勇頗為心動,他下令所有人不准留在皇宮是擔心人言可畏,這個沈宅卻沒有這些麻煩,而且這裡什麼東西都不缺,未必就比不上皇宮,加上實在抵不住睏意,點了點頭:「嗯,既如此,這座沈宅暫且徵用,各位愛卿也可以先在此地休息,有事明日再議。」

  「是,多謝太子。」各人也都感到勞累,連忙稱謝。

  一排排燈籠重新在沈宅點燃起來,沈宅中原先的僕役都被關在一個小院,其餘院落都被跟隨楊勇過來地重要人物分配,楊勇被護衛引到一所華麗的寢房,倒頭便睡。

  一夜無話,第二天楊勇一覺醒來時已經天色大亮,他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錦被走出房門,卻見屈突通兩眼通紅的站在房門口,不由一愣,拍了拍屈突通的肩膀:「愛卿守了一夜?」

  「是,微臣昨日給太子殿下添麻煩了。」屈突通低垂著頭。

  「就為這?」楊勇不由好笑,屈突通還是太過年了,不容易接受挫折:「好了,昨天之事和你無關,你去休息吧。」

  「這個……」屈突通猛然抬頭:「太子,微臣是否還有機會擔任軍法官?」

  「當然有,你現在的任務是休息,休息好了,青州軍的軍紀仍交給你監督。」楊勇才知屈突通是擔心這個,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

  「是,多謝太子。」屈突通眼中一亮,才轉身下去。

  聽到楊勇的聲音,楊石帶著兩名侍衛端上清水,絹布和一小份量地食鹽,在這沒有牙膏,牙刷地時代,楊勇已經習慣用一點食鹽清潔口腔和牙齒,食鹽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也是必不可少之物,但用來刷牙則是奢侈之事,不過,相對於一些大富人家專門配製一些芳香袪風、解毒止痛的藥粉清潔牙齒,又不算什麼大事。

  楊石從隨國公府就跟隨楊勇,自然知道楊勇的這個習慣,清洗過後,楊勇走出廳中,隨意打量了一下,才發現沈府確實名不虛傳,不但佔地廣闊,而且處處雕樑畫棟,小山,池水,顯得風景如畫。

  一名護衛匆匆而來,打斷了楊勇觀看風景:「報,殿下。杜彥、楊牙兩位將軍求見。」

  杜彥,楊牙兩人正是昨晚負責維護東城軍紀地兩名將領,楊勇也急於知道昨天地結果,連忙道:「有請!」

  「遵令。」

  護衛下去不久,杜彥,楊牙兩人走了上來,他們依然全身甲冑,身上還帶著佩劍。眼睛佈滿了血絲。顯然兩人昨晚一夜未眠。來到楊勇身邊,兩人連忙同時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兩位將軍免禮,快說說,昨晚情況如何?」

  「謝殿下。」兩人頓了頓,杜彥開口道:「回殿下,昨夜青州共有三萬大軍入城,除去軍營留守的五千人。其餘二萬五千人或多或少都進入過民宅或街上商舖,至少有數百家商舖和上千家民宅被搶,有一百三十五人死亡,四百多人受到刀傷,還有三百多名女子被姦淫。」

  「這麼多。」楊勇眉頭大皺,心中又慶幸不已,軍隊這支猛獸確實太可怕了,從自己知道消息到趕到東城只有半個多時辰就造成了如此大的損失。如果放縱一晚。東城恐怕真要全毀。

  「抓了多少人?」

  「回殿下,大部分人在聽到命令後返回軍營,只有小部分不聽號令。目前逮捕了官兵共九百八十三人。」

  「有多少人手上有人命?」

  杜彥和楊牙對望了一眼,這些手上沾有人命之人按軍令當斬,只是哪有在大勝之後還殺自己人的道理,何況當中還有二位重要人物,在不知楊勇心意之下,不由遲疑起來。

  「怎麼,難道那一百多人都是白死,你們一個也沒有抓到?」楊勇的聲音嚴厲起來。

  「回太子,抓到了三十一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說吧。」

  「是,只是其中包括一位驃騎將軍和一位車騎將軍。」杜彥無奈的道。

  驃騎將軍是正四品的軍職,車騎將軍是正五品的軍職,當初楊勇作為隨國公世子時擔任地第一個軍職就是驃騎將軍,僅次於一州刺史或總管,能做到驃騎將軍之人,一是象楊勇一樣家世雄厚,二就是功卓越,無論那種人,僅僅因為殺了數名昨天還是敵國地平民而死於非命,身為軍官地杜彥,楊牙等人難免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這個驃騎將軍是誰?」楊勇沉聲問道。

  「回太子,是慕容詢。」

  果然,這個慕容詢家世可謂雄厚之極,據說祖上曾是燕國王室直系後裔,他的祖父慕容紹宗本是齊尚書左僕射、東南道大行台,可謂齊國數一數二的權臣,父親慕容三藏現為涼州刺史,叔父慕容建中為趙州刺總管,加上慕容詢的兄弟,堂弟,其他叔侄,至少有數十人在軍中或地方任職,若是處置了慕容詢,等於徹底得罪了整個慕容家族。

  這個慕容詢簡直比燕榮還麻煩,若是燕榮犯了死罪,殺了只是自斷一臂,可是如果殺了慕容詢,等於得罪了一個數百年的大家族,楊勇昨夜還為燕榮沒有犯死罪慶幸,今天一早醒來就不得不面對另一樁頭痛之事了。

  「慕容詢殺了幾人,可有人證?」

  杜彥遲疑了一下才道:「回殿下,慕容詢親手殺了十一人,其中包括四名女子,三名孩童,這四名女子中,有二人是先姦後殺,慕容詢的親兵殺了二十三人,若不是末將的人馬趕過去地快,慕容詢還要下令放火燒了那幢宅院,他甚至在末將部下趕到之後,還當著末將部下殺了一名五歲的幼童。」

  「四名女子,三名孩童,畜生,簡直毫無人性。」楊勇本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聽到杜彥的匯報再也忍不住:「殺!此人該死之極。」

  「可是……可是……殿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杜彥雖然和慕容家沒有交情,也不得不考慮直系子孫被殺,慕容家會作何發應。

  「不用考慮了,所有殺人軍士皆斬無赦,今日就在陳國皇宮門口行刑,兩位愛卿下去準備吧。」

  見楊勇已經下定決心,兩人只得無奈的應道:「末將遵令。」

  「咚,咚,咚。」雷鳴般的鼓聲在陳國皇宮前響起,楊勇、楊廣、高穎、賀若弼、韓擒虎、等數十員大將正對皇宮面前廣場而坐,在他們的兩側,十數面大鼓正在瘋狂的敲響。

  廣場上,東,南,北三面地軍隊匯合在一起,數萬人排成整齊地方隊,在軍隊的外圍,卻是建康城普通民眾,他們是半強迫過來觀看的,也足足有數萬人之多,而最外圍,又是手持兵器地隋軍。

  所有人的眼睛都齊盯著中間搭起來的一個高台,高台上正有數十人被五花大綁的捆綁著,這些人肥瘦不一,卻都是衣著光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很明顯,鼓聲是行刑的前湊,只是行刑的暫時不是昨晚違反軍紀的隋軍,而是被俘的陳朝官員,這些人都是陳國普通將士和百姓恨之入骨的奸佞之徒,楊勇先殺他們,自然是表示一視同仁之意。

  鼓聲停歇,數十名劊子手將這些人推到台階前,一名大嗓門的軍官拿著一張上寫滿字跡的宣紙一個個叫著名字:施文慶、沈客卿、楊慧朗、徐析、暨慧……

  這些人以前在陳國無一不是權勢薰天之人,偏偏又毫無本領,只知對上諂媚,對下壓搾,百姓早已對他們恨之入骨,偏偏陳叔寶對這些人非常寵信,如今雖然許多人對隋軍還是害怕不已,只是見到昔日高高在上之人被死狗一樣押著,心中也隱隱興奮起來。

  「時辰到,斬!」

  聽到斬字,數十名劊子手一起舉起手中的鬼頭刀,這些昔日建康城的權勢人物有的嚇得大小便失禁,一下子癱在地上,有的卻是大叫大嚷,乞求饒命。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2:34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五章 拍馬屁拍到馬腿 老茅

  雪白的刀光如閃電般的一劃而下,頓時鮮血飛濺,數十顆人頭轆的落在台上咚咚直響,無頭的屍體砰然倒地,整個台下先是啞雀無聲,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是一片嗡嗡作響,喝彩聲,咒罵聲,還有一些牙齒格格作響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太可怕了。」

  「好,殺的好!」

  ……

  「嘩。」一隊提著清水的軍士上來,很快就將高台上的血跡沖洗的乾乾淨淨,接著又是數十人被押上來,這次押上來的領頭之人赫然就是青州總管燕榮,還有數十名大大小小的青州軍官,這些軍官是從抓捕的官兵當中依官職大小挑出來的,這個高台不可能同時容納近千人行刑,只能選擇級別高的人當眾行刑,其他人行刑的地點就在軍營內部舉行。

  看到自己的主帥押了上來,東面的青州軍多少有點騷動,對於太子要處罰燕總管之事,雖然小道消息早已傳遍整個軍營,但許多人還是半信半疑,此時見到燕榮真的押了上來,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

  一名軍官踱步來到押著的數十名青州軍官面前,大聲念道:「皇上有旨,天之所覆,無非朕臣,可是這些人卻敢公然違反太子軍令,依然視南方之民為敵眾,闖入民宅,姿意妄為,今日當眾行刑,仍是罪有應得,望其餘軍士,以此為戒,軍令如山,不可不遵!」

  「青州總管燕然!」

  「末將在!」

  「你私闖民宅,姦淫女子一名。判當眾責打六十軍棍,你服不服氣?」

  儘管早有準備,當著十數萬人的面被責問,燕榮還是臉燥地通紅,這恐怕比那六十軍棍還令他難受,只是低聲應道:「未將服氣。」

  「大聲點,聽不到。」

  燕榮心中暗恨,望著那名年輕軍官心中嘀咕。小子。不就是綁你一個時辰。用得著這樣報復老子?只是此刻落到屈突通手裡,他也不得不低頭,大聲應道:「末將服氣!」

  屈突通昨日的悶氣一掃而空是依然板著臉,來到下一個軍官面前:「青州總管帳下車騎將軍嚴盛,私闖民宅,姦淫女子,判當眾責打六十軍棍。你服不服氣。」

  有燕然帶頭,嚴盛就爽快多了,大聲應道:「末將服氣。」

  「青州總管帳下……,你服不服氣?」

  「末將服氣!」

  ……

  「打!」屈突通將台上所有犯事的軍官一一問完,重新來到中間,一聲令下,頓時數十名軍士舉起了手臂粗的木棍打起來。

  「啪,啪。啪。」無數入肉聲傳來。整個廣場都清晰可聞。

  這一幕無論是軍民都極大震憾,先前斬殺施文慶,沈客卿這些人時。雖然有許多建康百姓心中叫好,也有一部分人對隋軍極為仇視,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戰亂一起,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普通百姓,都免不了遭受兵災,輕則財物被搶,妻女被淫,重則丟了性命,家破人亡。

  可是隋軍已經進城一天了,北城和南城基本算得上秋毫無犯,不過,大部分建康百姓心中還是沒有底,畢竟是肉在掂板,誰知道什麼時候隋軍就會衝入自己家中劫掠,如今見到隋軍動了真格,總算放下一半心。

  台上之人,最多打了六十棍,最少也有二三十軍棍,這麼多軍棍下來,打完之後,所有人屁股後面都血肉模糊,被軍士攙著一腐一拐的下去。

  這些人下去之後,再押上來的就是三十一名犯有死刑之人,這些人知道自己必死之後,所有人都大為不服,尤其是慕容詢,先是求饒,求饒不成後,對楊勇破口大罵,此時他的嘴已被用布堵住,臉上依然是一幅桀驁不馴的樣子。

  屈突通仍然一個個宣佈了他們犯下地罪行,聽到慕容詢連殺十一人,其中包括四名女子和三名孩童時,中間地建康百姓無不對其唾罵,隋軍卻是表情各異,有人羞愧,有人咒罵,有人卻不以為然,不過,聽到這些人將被斬首時,一時場中安靜地可怕,誰也沒有想到,太子竟然會為了建康百姓當真斬殺一員大將。

  對於這些人,屈突通沒有再詢問他們是否服氣,念完他們罪行之後,直接吩咐開斬,數十顆人頭滾滾落地,給在場十數萬軍民極大震憾。

  這數十顆人頭無疑極有效果,數天之內,建康的秩序就已恢復,本來忐忑不安的百姓都恢復了平靜,市面上竟然比以前繁華了幾分,彷彿建康根本就沒有經歷過一次政權更迭,不過,南北雙方畢竟分隔了三百年,面對街上巡邏的隋軍士兵,建康百姓心中多少有一些複雜。

  軍紀光靠震攝顯然難予持久,許多人都有攻進建康之後發一筆小財的想法,在太子嚴肅軍紀後,這種想法破滅無疑讓許多軍士心存怨言,楊勇深知賞罰分明之理,在公開處理燕榮等人後,從這次收繳的財富中拿出一大半全部分賞下去。

  為了給陳叔寶準備慶年大典,陳國各地進供的財物堆滿了整個宮殿,這些財富陳叔寶大部分來不及享受,全都歸了隋軍,加上以前陳國國庫地積累,還有對陳軍一些權臣的查抄,這筆財富非常驚人,價值足有數千萬貫之多,除了一些太過昂貴的東西作為戰利品要運回京城外,楊勇幾乎將這筆橫財全部賞賜了下去。

  建康城中,總共有二十多萬大軍,最普通的軍士也能得到價值數十貫的錢財,拿到了這筆錢財,所有軍士都對太子感激涕零,因為嚴肅軍紀的那點怨言頓時不翼而飛,人都有羞恥之心,如果能正當的得到一筆橫財。誰也不願意去搶,何況對於普通軍士而言,就是搶也不一定能搶到這麼多地錢財。

  攻下建康,陳國皇帝也作了俘虜,並不等於陳國馬上就滅亡,各地地陳軍依然沒有停止與隋軍作戰,如果不能將他們一股作氣剿滅,很有可能陷入久戰。楊勇當然不能讓這種情況產生。讓軍士休整數天後。楊勇發佈命令,二十萬大軍分成三部,一部沿江而上,協助秦王楊俊進攻陳慧紀部,一部向下,進攻吳興地蕭巖,蕭獻部。另外一部則走陸路南下,直攻嶺南。

  這些軍事行動都是由部將領軍,賀若弼,韓擒虎,高穎,楊廣,楊勇本人都留在建康,並沒有隨軍而行。只有燕榮知恥後勇。不顧棍傷未好,親自領兵進攻下游的蕭獻。

  由於有陳叔寶的招降文書,三路兵馬進展極快。多數陳將在隋軍臨城後,看到大勢已去,選擇了投降,十餘日後,陳慧紀,周羅喉等人聽到陳國已亡,也接受到現實,率軍投降,陳軍在建康失陷後最大地一股軍事勢力也隨之消亡。

  而蕭獻在得知建康被攻破後,深知自己已無退路,非但不降,反而自稱為吳王,領兵抗拒,燕榮一時急切難予攻下。

  大軍出動後,楊勇頓時輕閒了下來,如今平定江南,指日可待,楊勇自然沒有什麼擔心,大部分事情就交給高穎和身邊的呂沐霖等人處理。

  沈客卿的宅子被當成了楊勇在建康地正式住所,雖然楊勇不允許隋軍進入民宅,但收繳陳國權臣地住所不在限制之列,楊廣、賀若弼、韓擒虎、高穎等人也有自己地宅院。

  沈客卿這所宅院佔地極廣,幾乎是楊勇東宮的二倍,閣,假山,湖水,其精緻之處更不是東宮可比,現在剛過正月,江南的春天已經來臨,院中的樹木已開始吐出春芽,甚至隱隱傳來花香。

  楊勇坐在涼亭中,百無聊奈的從石桌上抓起一把炒熟的麥粉,灑到下面地小湖中,數十條紅色的鯉魚飛快的從水面下鑽了出來,爭相吞食著水面上漂浮著的麥粉,濺起朵朵水花。

  楊勇卻連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心思已經飛到大興城,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二年了,他已經融入到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可惜,若說在隨國公府時他還能體會到各種親情的話,隨著歲月的增長,這種親情越來越淡,身為帝皇之家,父子,兄弟之間無論表面如何親密,始終存在著各種猜疑。

  如今他最在意的莫過於自己地妻兒,離開京城已經大半年,對於妻妾突然強烈思念起來,也不知元清兒等人是如何思念自己,還有自己地兩個兒子,等自己回京,不知還能不能認識他們的父王。

  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這個涼亭暫時地寧靜,楊勇抬起頭向前看去,只見楊石正躡手躡腳的走過來,不悅的問道:「什麼事?」

  楊石臉上露出一幅古怪的笑意:「殿下,好事,有好事。」

  「什麼好事,莫非前線又有捷報?這些交給高穎,呂沐霖處理就好了。」楊勇懶洋洋的道。

  楊石連忙搖頭。

  「那是什麼好事,莫非京城來旨了。」

  楊石還是搖頭,楊勇連猜數次都沒有猜中,楊石卻不願說是什麼好事,只是讓楊勇回去一場,一臉神秘的道:「殿下,你到正廳一看就知道了。」

  楊勇此時卻絲毫沒有心情,任由楊石說聽如何神秘,都毫不動心,楊石無奈,不敢再在楊勇面前耍花槍,將答案說了出來:「殿下,韓大人派人送來兩個美人服侍殿下。」

  「這算什麼好事?告訴韓愛卿,他的心思本宮領了,讓他帶回去吧。」楊勇不以為意,攻下建康後,陳宮中的宮女還有抄斬的陳朝各個大臣家中的妻妾婢女都算是俘虜,這些人需要押到京師,她們的命運多半是由皇帝賞賜給各個有功大臣為奴為婢,不過,楊勇也將一些不是重要之人先行賞賜給了賀若弼,韓擒虎等大將,這只是慣例,若楊勇需要女子,大可以自己去挑選,沒有必要讓韓擒虎送過來。

  楊石一時抓耳撓腮,不知如何形容,放低聲音道:「殿下,這兩人不同尋常。」

  「怎麼個不同尋常法,是長的國色天香,還是三頭六臂。」楊勇難得開了一個玩笑,被楊石這麼一打岔,思念妻兒的心情談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起來。

  三頭六臂,那只能嚇人,楊石嘀咕了一聲,才道:「殿下,這兩人長得不但長得國色天香,而且身份更是不尋常,她們是陳叔寶最寵愛的張,孔兩位貴妃。」

  楊勇蹭的一下從涼亭的石凳上站了出來:「你是說陳叔寶的張孔兩位貴妃。」

  楊石點了點頭:「正是,殿下,這個孔貴妃才二十歲,美貌無比,這個張貴妃年齡雖然大了一點,美貌絲毫不減,而且能得到陳叔寶十餘年的寵愛,必有特殊之處,殿下若是悶的慌,不妨讓她們來此處給殿下解悶。」

  「胡鬧。」楊勇冷然持直視著楊石:「這話是你自己想的?」

  楊石平時穩重無比,楊勇才放心一直將他帶在身邊,如今突然之間幹起這種牽線搭橋之事,讓楊勇大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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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六章 一朝誤會 老茅

  被楊勇一逼,楊石頓時吶吶的道:「回殿下,是剛才韓將軍說的,韓將軍說此番掃平江南,全靠殿下運籌帷幄,如今殿下身邊連一個婢女都沒有,太過冷清,他送兩人過來,必定能讓殿下消減一下思家之情。」

  若是換了別人,楊勇馬上就要給他好看,對於韓擒虎,楊勇多少要給他點面子,恨恨的道:「這個韓擒虎,簡直是給我添亂,他送這兩人過來,可有人看到?」

  楊石搖了搖頭:「沒有,韓將軍直接讓人用軟轎抬了進來,到了正廳,才放下軟轎讓兩人出來。」

  「大白天用軟轎抬進來還說不會讓人看到,讓韓擒虎把人抬走,送回陳叔寶處,陳叔寶到底是一國之君,不可對其無禮。」

  「這個……這個,殿下,韓將軍的人已經回去了。」楊石遲疑的道。

  「回去了,那你自己把人送回,記住,不要……」楊勇本來想說不要讓人發現,只是轉念一想,這樣一來,若是落在別人眼中,還以為自己心虛,揮了揮手:「算了,把人送回去就行了,其他事不必管。」

  「是,殿下,你不過去看一下嗎?」楊石不死心的問道。

  「看什麼看,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嗎?」

  楊石這才知道太子當真是惱了,心中一凜,應了一句,連忙小跑著下去,望著楊石的背影,楊勇苦笑著搖頭,但願不要讓自己沒吃到羊肉惹上一身腥。

  楊勇重新坐下。將碗中的魚食撒向湖中,水面馬上嘩嘩用響,一尺多長地錦鯉爭相搶食,這些鯉魚最小的也有數斤重,它們至少已被主人養了數年,或許以前一直是觀賞之故,並不怕人,直接在楊勇留在水面上的陰影中爭搶食物。

  「來人!」

  「殿下。何事吩咐?」兩名護衛應聲走了過來。

  「去找個魚網。撈上十條。留下一條當晚飯,其餘給晉王,高僕射,賀若大將軍,韓將軍,王大人等人每人送一條過去。」

  「是。」聽到吩咐,兩名護衛馬上來了興致。找來一張魚網,往鯉魚搶食的地方撒去,嘩啦一聲,魚網直接落到鯉魚最密聚的地方,那些魚兒從來沒有見到魚網,只顧搶食,等到魚網落下才驚慌起來,四散逃走。只是為時已晚。四周已被魚網困住,隨著護衛的上拉,魚網越來越收縮。任憑網中的魚兒如何掙扎也無力逃脫。

  「砰。」的一聲巨響,合兩人之力才將滿載地魚網拉了上來,魚網地底部直接觸到涼亭地木板上,水跡馬上將木板打濕,透過網眼,裡面滿滿的都是一尺多長的大鯉魚,離了水,四周又被網勒住,這些貪吃的鯉魚只是無力的張著嘴吧喘氣。

  魚網剛鬆開一點,得到空隙的鯉魚馬上蹦跳起來,只是可惜,它們已在岸上,再蹦跳也已經無用,兩名護衛數了數,驚喜的道:「殿下,這一網有二十多條,是不是放掉一點。」

  看著這兩名護衛戀戀不捨地樣子,楊勇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思,搖了搖頭:「不用了,既然撈了起來,多餘的就給大家加餐。」

  「是,多謝殿下。」兩名護衛都有一點驚喜,招呼著其餘護衛拿來各種木桶將鯉魚從網中撈了起來,這些護衛都是大興人,北方水少,到了冬天大部分河流小湖都乾枯,像這樣至少長了三五年的大鯉魚除了酒樓和大戶人家,一般人常年也不一定吃的起一條,何況這還是專門養在池中觀賞的名貴品種,可憐的魚兒沒有注意到新換了主人,還像以前一樣吃食,卻落得一個被吃的結果。

  正當眾護衛手心忙腳亂地抓魚時,一名外面值守地護衛飛跑著過來:「稟太子,高僕射,高大人求見。」

  「高穎?快請!」

  「是。」

  只是沒等這名護衛下去,高穎已經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楊勇心中納悶,最近有什麼事能讓高穎氣成這樣,竟然不等通報就先闖見來,口中笑道:「高愛卿來的正好,正要給愛卿府上送條大鯉魚,沒想到愛卿自己過來,是先給愛卿送過去,還是等下愛卿自己帶回?」

  「不必了,微臣無福消受,殿下,臣聽說有人將張,孔兩位貴妃偷偷送到府中,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楊勇一愣,沒想到此事這麼快就傳到高穎耳中,幸好自己對兩人無意,否則恐怕馬上就會惹起風波,點了點頭:「不錯,確有其事,只不過……」

  楊勇正要解釋,高穎打斷了楊勇地話:「殿下,你好糊塗,你貴為東宮之主,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要去搶一個亡國之君的妻妾,你知道,若是此事傳到皇上和皇后耳朵,會給你帶來多大影響?」

  楊勇面上的笑容頓時凝固,沒想到高穎竟是為問罪而來,苦笑道:「高愛卿,你聽本宮解釋。」

  聽到楊勇的軟話,高穎越發證實,更是生氣:「殿下不用解釋了,微臣知道殿下正值血氣方剛,離京半年,想找幾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大錯,不過,殿下畢竟關係到大隋以後的江山社稷,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殿下若找平常女子也就罷了,皇上和皇后即使不悅,也不會對殿下太過嚴厲,唯有那張貴妃仍紅顏禍水,大陳江山實有一半亡於其手,殿下實在不該沾染,還請殿下將此二人交出,讓微臣對其明正典刑。」

  高穎接二連三的打斷楊勇的解釋,好像認定楊勇已為張,孔兩人美色所迷,天可憐見,除了第一天進城時見過一面外,楊勇至今未與兩人碰面,就是剛才聽到兩人被送到廳中,楊勇也沒有打算看上一眼,被如此污蔑。就是泥人尚且有火性,何況楊勇是太子,聽到高穎要對張,孔兩人明正典刑,心下更是一驚,沒好氣的回應道:「若是本宮不將她們交出來又如何?」

  「你……」高穎呆了一呆,他本以為太子只是一時為美色所迷,只要指出來太子必定會番然醒悟。沒想到太子竟然執迷不悟。太子雖然年少。卻是儲君,若當真不聽他歸勸,自己又能如何,高穎一時氣急,口不擇言道:「殿下不聽良言,大禍就要臨頭,到時悔之晚矣。」

  「哼。本宮今日就不聽你高穎之言,看看有什麼大禍?」楊勇氣急而笑。

  「好,好,殿下既然不聽,微臣不能看著殿下如此錯下去,回去後,馬上將此事告之皇上,看皇上如何對殿下處置。」

  「隨便。來人。送客!」

  兩名護衛硬著頭皮來到高穎身邊:「高大人,對不起!」

  高穎一甩手,氣哼哼地走了下去。

  等高穎下去後。那邊的鯉魚已經分好,一名護衛遲疑著問道:「殿下,要不要給高大人送?」

  楊勇的怒氣還沒有消:「送,送什麼送,這個老小子,不分青紅皂白,只知倚老賣老,他還想吃魚?」

  在場的護衛都聽得明白,對高穎也沒有什麼好感,一名護衛回道:「太子英明,這個高穎未免太不知好呆,連太子解釋也不聽,活該吃不到魚。」

  「行了,高穎再怎麼說也是尚書左僕射,豈是你們能背後議論的。」

  「是,太子,卑職冒失了。」說話的護衛連忙道歉。

  「算了,給他送一條魚吧,撿最小的送。」楊勇此時心平了下來,自己既然沒有做,又何必和高穎鬥氣,不過,本來以高穎的地位,送一條大魚是理所當然,既然得罪了自己,就以大魚換小魚得了。

  「是。」聽到還要給高穎送魚,護衛多少有點不樂意,太子地命令不能不聽,只是這些魚最小地也有四五斤重,挑一條小地還真是麻煩,選來選去,總算給高穎選了一條不足一尺的鯉魚,若是平時也算大魚了,不過,在這裡只能以它最小。

  回到住所,高穎的火氣非但沒消,反而更是氣憤,自輔助楊堅以來,楊堅基本上都對他言聽計從,大隋的建立,他高穎付出了莫大的心血,沒想到太子明知錯了還不聽勸,高穎暗道:「不行,我必須馬上稟報皇上,此事不能讓太子胡來。」

  「來人,筆墨侍候。」

  一名家人很快為高穎準備好了筆墨,只是一提筆,高穎又為難起來,此事若是捅到皇上,皇后耳中,對太子肯定不利,如果太子因此事動搖儲位,非他所願,一時之間為難起來。

  正當高穎為難時,一陣吵雜聲從外面傳來,高穎氣惱的丟下手中的毛筆,喝道:「什麼事,如此吵鬧?」

  「父親大人,太子派人給我們送來一尾大鯉魚。」高德弘地聲音從外面傳來。

  高穎一愣,沒想到與太子吵了一架還會送魚過來,頓時將要寫的奏章丟下,踱出書房,口中不以為然的道:「不就一條魚嗎,有什麼大驚小怪。」

  「魚是魚,可是這麼大的錦鯉還真少見,父親你看,這條魚現在還活蹦亂跳,用來紅燒最好不過。」高德弘口中充滿喜悅,錦鯉雖然難得,但他看中的可不知是一尾錦鯉,父親身為尚書左僕射,百官之首,如今高家與太子關係如此之好,等太子登基,他高德弘未必會比父親差。

  「哼,小氣。」高穎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桶中的錦鯉,雖然看上去不下,可是東宮侍衛捉魚時,高穎看得清清楚楚,太子命人捕上來的錦鯉至少有六七條比這尾大二倍,如今不送大的,送尾小地過來,太子自是對他還有不滿。

  不過,這麼一打岔,高穎地奏章再也寫不下去,只是若太子真納了張,孔兩名前陳朝貴妃,既使他不向皇帝告狀,早晚也會傳到皇帝耳中,該如何處理才好?也罷,太子,既然你已被兩名妖婦所迷,老臣只好釜底抽薪。

  「弘兒,你到書房來一場。」

  「是,父親大人。」高德弘口中應道,戀戀不捨的又瞧了幾眼桶中的錦鯉,吩咐僕人送到廚房,才進入高穎書房。

  「弘兒,為父有一件關係太子安危之事讓你去做,不知你能不能完成?」

  高穎地話讓高德弘嚇了一大跳,不解的問道:「父親大人,太子在建康城中,會有何危險?」

  高穎將太子納張,孔兩位前陳貴妃,又將太子不聽自己相勸之事說了一遍,高德弘才明白過來:「孩兒知道了,皇后向來不喜別人納妾,何況太子要納的是前陳妃子,更是亡國禍水,只是父親尚且無法相勸,孩兒又有何法?」

  「蠢材,為夫並不是要你對太子相勸,而是讓你找一個機會將這條禍根除去。」

  高德弘頓時一驚:「父親大人可是要讓孩兒殺了這兩女?」

  「不錯,唯有斷了這條禍根,才能讓太子不犯錯。」

  高德弘大為遲疑,殺這兩人簡單,估計太子也沒有膽量將這兩人一直留在身邊,只是太子追究起來,他的小命即使能保,日後太子登基,他也只有辭職歸家。

  「你不樂意?」高穎自然看出兒子的遲疑。

  「父親大人,若是太子日後追究如何是好?」

  「放心,太子只是暫時糊塗,等過個一段日子自然知道我們是為他好,我是你父親,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高德弘想了想,答應下來:「好,孩兒一定找辦法除掉這兩名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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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七章 絕地反擊 老茅

  陳叔寶已經從皇宮中搬了出來,楊勇給他單獨安排了一個院子,這個院子同樣是一名被抄沒的官員宅院,容納數百人完全沒有問題,作為一個亡國之君,楊勇給了陳叔寶足夠的尊重,只要陳叔寶在冊正封的妃嬪,連同她們的部分宮女,服侍的太監,楊勇全都給陳叔寶留下,以至於這個可以居住數百人的宅院還顯得有點擁擠。

  亡國之後,剛開始幾天,陳叔寶不免每日驚恐不安,只是見隋軍並沒有再找他麻煩,陳叔寶才放下心來,每日照樣吃喝玩樂,還數次想求見楊勇,抱怨隋軍提供的食物太差,只是今天幾名隋軍進府,將他最寵愛的張,孔兩名貴妃帶走,讓陳叔寶的心終於又提了起來,總算嘗到亡國之君的悲哀,他已不再是君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妃帶走。

  帶走自己的愛妃的是誰,要帶她們去幹什麼,陳叔寶統統不知道,只是不用想也知道帶出去沒有好事,就像當初他將大臣的妻妾留在這宮中時一樣,真可謂應了那句老話,淫人妻者妻淫人。

  就在陳叔寶絕望時,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就被送了回來,陳叔寶頓時大喜過望,連忙詢問兩人去幹了什麼,張,孔兩人更是莫名其妙,她們被人送到一個宅院,待了不到一會兒,又被人重新送了回來,隱約聽到是太子要見她們,只是她們連太子面也沒有見到過,兩人也不敢確定是真是假。

  雖然事情詭異。只是時間太短,又是白天,加上陳叔寶也沒有從兩位貴妃身上看到什麼不妥,陳叔寶還是相信了兩人的解釋,高興之餘,陳叔寶下令安排歌舞,及時行樂,他心中雖然隱隱還有恐懼。這次兩位愛妃沒有事。下次是否又會如此幸運。只是他有自知之明,即使擔心也無用,下意識不願多想。

  高德弘雖然在父親面前說地斬釘截鐵,只是心中委實矛盾,落魄的鳳凰不如雞,這兩名女人正是如此,可是太子一關注。馬上又飛上高枝成了鳳凰,父親可以不擔心太子的壓力,他卻不能不擔心。

  「公子,個人就好像沒有方向,連忙發問。

  「啊。」高德弘頓了頓,才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兩面都是高牆的街巷,這裡百姓稀少。兩旁都是高宅大院。顯然是建康以前富貴人家的集中地。

  一陣絲竹聲傳來,中間還夾雜著婉轉優美的女子歌聲,高德弘和身邊之人都聽得如癡如醉。直到一曲終了,高德弘才回過神來,問道:「這是誰家所奏?就是京城也難得一聞。」

  「回公子,前面就是陳叔寶所住之處,莫非聲音就是從他那裡傳過來?」高寶懷疑的道。

  「嘖嘖,到底是一國之君,國都亡了,還能如此享受。」其餘十餘名親兵七嘴八舌地交談起來,口氣中充滿羨慕。

  高德弘心中滿是疑惑,按理陳叔寶再窩囊,寵妃被奪,應當沒有心情聽歌舞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看看去。」高德弘本來就是奉命找機會殺了張,孔兩人,既然到了陳叔寶所住地地方,又如此反常,當然要去看看。

  一行十餘人來到陳叔寶所住地宅院門口時,果然聽到歌舞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只是剛到大門口,一隊隋軍就將他們的去路攔住:「站住,此處重地,閒雜人等一概不准入內。」

  陳叔寶住宅外有軍隊把守,眾人並不意外,一名親兵連忙道:「這是高僕射府中公子,有事見陳後主,讓開!」

  「抱歉,太子殿下有令,沒有殿下旨意,任何人不得私入陳叔寶宅院。」攔路的軍士沒有因為聽到高僕射的名頭讓開,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高德弘大吃一驚,若太子真有此意,他連面也見不到,如何找機會殺張,孔兩女,連忙問道:「殿下什麼時候有此旨意,本公子怎麼不知道?」

  看在高德弘是尚書左僕射之子的份上,雖然得到太子嚴令,這些隋軍也不願得罪高德弘,那名軍士正要回答,裡面一個聲音笑道:「原來是高老弟來了。」

  這完全是熟人的口氣,高德弘忙抬頭看去,只見楊石笑著從裡面走了出來,對於楊石,高德弘當然認識,楊石可以說是太子最重要地護衛之一,高德弘在大興城時,經常出入東宮,為拉好東宮的關係,高德弘不惜尊稱楊石為大哥,見楊石出現在這裡,不由驚訝的問道:「楊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石心中苦笑,他聽信韓擒虎的人鼓動,接下張,孔兩女還興沖沖去給太子報喜,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不但讓他送人回來,還要罰他保護陳叔寶,心中別提多鬱悶,此時碰到高德弘,不由將一肚子苦水倒了出來。

  高德弘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卻是自己父親錯怪了太子,他心中頓時輕鬆了一大半,既然太子無意,自然也不用殺這兩名女人,不殺這兩名女人也就不會得罪太子,見楊石有點消沉,安慰道:「楊大哥放心,過不了幾天,殿下肯定不會讓你再在這裡駐守。」

  「但願吧。」楊石疑惑的看了高德弘一眼,突然問道:「高老弟來這裡有事嗎?」

  「啊,沒事,我只是路過。」高德弘連忙否認。

  「沒事?」楊石納悶的打量著高德弘,這條巷子除了陳叔寶的宅院,另外幾處卻是空宅,沒事高德弘會路過這裡幹什麼?

  見楊石產生懷疑,高德弘連忙提出告辭,楊石雖然心中存疑,也不好追問,望著高德弘帶著親兵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楊勇自問問心無愧。說實話,若不是高穎說要殺了兩女,楊勇倒是會耐下心和高穎說明,他有兩世記憶,自然不會把陳叔寶丟了江山地責任放在那名張貴妃身上,何況,即使陳叔寶因為她丟了江山,對於大隋來講。張貴妃非但無過。反倒是有地理由,殺這兩名弱女子,楊勇還不屑為之。

  本以為高穎回去之後調查一下就會知道錯怪了自己,沒想到高穎會如此急,根本不查就定了兩女死罪,若不是有韓擒虎前車之鑒,楊勇怕又有人將主意打到陳叔寶的妃嬪上。罰楊石親自帶人保護,說不定張孔兩女真要死於非命。

  楊勇當然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中,張麗華卻是真死於高穎刀下,原因是高穎怕晉王楊廣會受到張麗華的誘惑。

  得到兒子地回報,高穎知道自己錯怪太子,卻是拉不下臉向楊勇道歉,楊勇並沒有追究之意。過了數天。兩人的關係才恢復正常,誰也沒有再提及,只是經此一事。雙方心中多少藏有一點芥蒂。

  又過了一月,各路隋軍都傳來了好消息,燕榮已擊破蕭獻的吳軍,蕭獻,蕭巖等前梁貴族都被燕榮活捉,杜彥一路南下,已經到達嶺南地區,洗夫人見大勢已去,率眾投降,從此嶺南之地也全歸附大隋。

  正當眾人以為江南就要平定時,湘州之地又起反覆,年僅十八歲的岳陽王陳叔慎接到陳叔寶下令所有陳國將領放下兵器投降地詔書後,召集文武飲宴,飲到酣處,陳叔慎放下酒懷歎道:「難道今日起,陳朝君臣之義就此結束?」

  陳叔慎地話激起了眾人地忠義之心,長史謝基伏地痛苦,其他人也是面帶悲色,遂興侯陳正理趁機起身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諸位都是陳國的臣子,如今陳國有難,正是我輩效命之機,即使身死,我等忠義之名也當名垂青史。」

  在場官員頓時都熱血沸騰,紛紛表示願意與陳軍決一死戰,陳叔慎得到湘州文武的支持,頓時有了底氣,因為隋軍勢大,陳叔慎先派人向隋軍統領龐暉遞交詐降書信,龐暉一路攻城掠地,遇到的陳軍大多不戰而降,這次接到陳叔慎的降書,不疑有他,只帶著自己的親兵接約定日期進城,陳叔慎早已埋伏好刀斧手,龐暉一進城馬上關閉城門,伏兵四起。

  龐暉意識到中計,急忙想奪門而出,只是已經晚了,大門已經關上,龐暉和部下雖然拚死力戰,只是陳軍前仆後繼,殺不勝殺,最後連同一起進城的親兵一百人全部戰死在城門內,可憐龐暉一員勇將,在這次平定江南時也立下頗多大功,卻在最後關頭死於非命。

  龐暉死後,陳叔慎連他地屍體也不放過,命人梟首,掛在城門樓上,龐暉城外的部下見到主將頭顱,大驚失色,急怒攻心之下不顧攻城器械不足,盡起大軍對湘州城攻打。

  此舉卻正中陳叔慎的下懷,他將城中的精兵藏起,只派一些新徵的青壯守城,讓城外的隋軍產生錯覺,湘州城好像兵力不足,只要加一把力就能攻下的樣子,等到城外的隋軍攻城疲憊之後,陳叔慎突然大開城門,親領五千大軍殺向隋軍,隋軍在主將喪命,自身又累又餓之下,根本不能抵擋,是役隋軍在湘州城下血流成河,龐暉地一萬多部下基本全軍覆滅。

  岳陽王在湘州大破隋軍地消息傳來,正要投降的其他陳軍看到希望,也都蠢蠢欲動,衡陽太守樊通,武州刺史居業同時起兵,向陳叔慎靠擾,陳朝儼然興起一波反撲的浪潮。

  湘州損失慘重地消息很快就傳到建康,一萬多名隋軍或死或俘,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大敗,自從去年十二月發起統一之戰以來,隋軍總共出動五十多萬大軍,總共不過損失一萬餘人,這次損失的人數已超過以前所有戰役的總和,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楊勇拿到這份戰報卻沒有生氣的意思,甚至對陳叔慎還有一點欣賞,原因無他,龐暉是楊素手下最得力的一名大將,楊素這次能擔任行軍元帥,讓楊勇多少有點對楊堅不滿,似乎楊堅對這個楊素比對他這個太子還要信任,龐暉這次輕敵冒進,不但自己身死,還連累到了一萬多名精兵,等於狠狠在楊素臉上打了一巴掌,他這個第三路行軍元帥以往的功勞幾乎可以一筆勾銷。

  龐暉一死,最難過的當然是楊素,楊勇卻沒有打算放過他,偏在楊素傷口上撒一把鹽,發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函給楊素,信中幾乎把楊素罵了一個狗血噴頭,什麼驕兵必敗,時限定楊素平定陳叔慎的時間,若是不能完成,太子將行駛監軍職權,免了他的行軍元帥之職,讓楊素鬱悶的要死,若是真等到楊勇免了他的行軍元帥,恐怕皇帝再信任他,日後也不可能再重用。

  對於楊素,太子府和他已經衝突多次,其是盧愷入主戶部之後,楊素的御吏台與戶部相互配合,對於東宮一系的官員多有為難,楊勇已徹底絕了與楊素和好的念頭,既然如此,楊素自然怪不得自己落井下石,縱使楊素能將陳叔慎迅速剿滅,楊勇也要借這次機會使楊素從這次統一戰爭中得不到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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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八章 憤怒 老茅

  岳陽王陳叔慎的絕地反擊注定只是陳國的一次迴光返照,雙方的力量相差太大,在陳叔慎取得勝利之後,雖然通過快速擴軍,軍隊膨脹到三萬人,加上有樊通和居業的歸附,地盤了擴大了不少,只是這些人未經訓練,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楊素用兵老辣,陳叔慎的詐降之計只能用一次,很快外圍的地盤就接連丟失,最終只剩下一個湘州城在陳叔慎手中,被楊素手下另外兩路大將劉仁恩,薛冑率軍團團圍住。

  在陳叔慎被劉仁恩,薛冑兩人包圍時,剛好此時楊勇的信函送到了楊素手中,看著信中的內容,楊素差點氣得背過氣去,他一腔怒氣無處發洩,親自趕到前線,命令隋軍對湘州城日夜攻打。

  儘管陳叔慎不顧親王之尊,親自領兵在城牆上竭力抵抗,給隋軍極大殺傷,陳正理,謝基等人先後戰死城頭,最終湘州城還是寡不敵眾,在抵抗十餘日後被隋軍攻破,陳叔慎眼看大勢已去,在隋軍入城時返回家中親手殺了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自己自盡而亡,而樊通,居業等人力竭之後被隋軍生擒。

  沒有生擒到陳叔慎,楊素一怒之下,下達屠城的命令,此次統一江南,無論是皇帝還是楊勇一再強調注意軍紀,隋軍的軍紀一直做得有好,雖然在進建康時,東城有短暫騷亂,但在楊勇及時處理之下也沒有釀成大禍,而楊素一聲命令。攻入湘州的隋軍頓時像一只脫韁地野獸,再也不受控制,大軍在湘州屠殺了三日三夜,等到楊素意識到不妥時,軍隊已經不受控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湘州變成了一片地獄。

  見已無法挽回,楊素一不做,二不休。素性下令湘州城不留活口。數萬湘州軍民全成了楊素刀下冤魂。將人殺光之後,楊素下令全城點燃大火,將湘州徹底變成一片廢墟,事後輕描談寫的向楊勇呈報隋軍已經攻下湘州城,只是湘州城失火焚燬,朝庭如果要重建湘州,可以另行選址。

  楊素在湘州的所作所為自然瞞不過楊勇。雖然楊素對全軍下達封口令,但若是這麼大的事也可以瞞過去的話,楊勇組建的暗衣衛就可以解散了,就在楊素將剿滅陳叔慎的捷報送到楊勇案頭時,楊素在湘州屠殺地情報也放到了呂沐霖地案頭。

  當楊勇聽取呂沐霖地匯報時,差點驚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八萬人,整整八萬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死於非命。他楊素真下得了手。」

  到這個世代十幾年了。楊勇已經看慣了死亡,上次龐暉中計,一次導致上萬隋軍的傷亡。楊勇非但沒有什麼傷感,反而為可以打壓到楊素而暗暗高興,但這次楊勇真的怒了,八萬普通百姓,就這麼被血淋淋的屠殺,楊勇面前彷彿看到無數婦孺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呂沐霖嘴唇動了動,事實上他剛看到這封情報時也嚇了一大跳,呂沐霖是孤兒出身,楊勇當初培養這批孤兒時,請的老師中也不泛宿儒,呂沐儒深受儒家忠恕,仁愛地影響,楊素如此殘暴,對他來講簡直不可思議。

  「不行,本宮不能讓楊素逍遙下去,必須馬上將楊素繩之以法。」楊勇大吼一聲,拍著桌子怒吼道。

  「殿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呂沐霖雖然生氣,只是畢竟得到情報已有一段時間,而且此事已無可挽回,此刻頭腦還算冷靜。

  「從長計議,怎麼從長計議,這是八萬條人命,不是八萬條牲畜,何況無論是父皇的旨意還是本宮的軍紀,楊素此舉都是死罪,若不能治罪楊素,本宮何以面對南方千萬民眾?」

  「殿下,話雖如此,只是楊素已經下了封口令,誰來指證他屠城之事?」

  「本宮就不相信,難道數萬軍士都能守口如瓶?」

  「當然不會,只是殿下卻不可大張旗鼓查詢,否則一旦消息走洩,南方之民何以看待我大隋,恐怕剛剛平定下來的江南又要起反覆,如果只是幾人指責,楊素大可以矢口否認,以楊素的寵信,若沒有真憑實據,皇上可會處罰他?」

  楊勇冷笑著搖頭:「本宮也不知為何,父皇對楊素總是信任有加,就是有真憑實據,父皇多半也會免去楊素死罪,不過,本宮沒有指望讓父皇下旨來殺楊素,只要拿到了足夠證據,本宮完全可以先斬後奏!」

  呂沐霖大驚,連忙勸道:「殿下不可,楊素可是行軍元帥,不管有什麼罪行,殿下最多只能將楊素押解入京,若是先斬後奏,恐怕會讓皇上對殿下大發雷霆。」

  楊勇沉默下來,楊素給他的感覺一直很不好,此人無論文武,無疑都是出類撥粹,偏偏心如鐵石,草菅人命,這一點在剿滅尉遲迥時就已經證實,楊勇根本不相信此人會真心效忠大隋,他對後世看的《大唐雙龍傳》這部小說可是記憶猶新,楊公寶藏就是楊素留下來的造反之資,雖然小說不一定是真事,只是他地長子楊玄感可是成為隋朝第一個造反地貴族,不可能沒有受到楊素的影響。

  只是楊素無論如何也只是一個權臣,自己是太子,穩壓他一頭,若是殺了他,惹得父皇對自己猜忌,這個交換到底劃不划算,真該好好考慮。

  「要不,殿下可以拉晉王和秦王兩人一起對楊素進行處置,若是如此,皇上或許不會怪罪殿下?」呂沐霖小心翼翼的道。

  「不必了,本宮心意已定,楊素定斬不赦。」呂沐霖地勸說反而讓楊勇下定了決心,人都是有底線的,楊素實在是超出自己的底限了,八萬條普通百姓的性命,自己又如何能以合不合算來衡量。

  呂沐霖歎了一口氣。既然太子下定了決心,他就不再相勸,而是轉動腦筋,如何才能以最小地代價殺了楊素:「殿下,如今江南已基本平定,不久殿下就可以班師回朝,不如以此名義,請秦王和楊素一起來到建康共商大計。到時只要楊素進入建康。馬上拿下。秘密處死!」

  楊勇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扶手,半響才道:「嗯,這是一個辦法,只是萬一楊素不肯來如何是好?」

  楊素是行軍元帥,如是找借口不來,完全可以,楊勇身為監軍。倒是可以親自去楊素的軍營,只是楊勇不認為自己可以從楊素軍營中將他帶出來。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許以楊素江南大行台之職,楊素定然心動,肯定會來建康。」

  台指中央的尚書省,出征時於其駐在之地設立臨時性機構稱為行台﹐又稱行尚書檯或行台省,具兵權,財權於一身。這個江南大行台無疑是一個極其誘人的職位。眼下大隋剛剛統一南方,初期必定輔以重兵留守,江南大行台等於是南方的一個土皇帝。

  楊勇心目中這個職位的人選是楊俊。楊俊現在的職位是秦州總管,隴右諸州都是歸他所管,只是隴右諸州又怎能和整個江南相比,雖然江南行大行台過不了幾年肯定要撤消再細分,能讓楊俊暫時做上幾年江南地土皇帝,楊俊對於自己這個大哥也必定會感激萬分,不過,現在用來引誘楊素倒是一個好主意。

  「很好,就如此辦吧?」

  「是,微臣遵令。」呂沐霖鞠躬退了下去,很快,數匹快騎就拿著楊勇發出來地公文出了建康城,分別向秦王楊俊和清河公楊素所在地方向而去。

  十餘之後,公文就分別到了楊俊和楊素兩人手上,接到楊勇的公文,楊俊毫不遲疑,馬上將軍隊交給部下統領,自己帶著數百親衛隻身上路,楊俊在鄂州,可以從長江水路直達建康,目前長江水道上全是隋軍來來往往的船隻,楊俊倒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楊素更遠一些,離岸還有數百里陸路,接到楊勇的公文卻遲疑起來,江南大行台的職位雖然誘人,楊素卻想不通太子為何要交給自己,他連忙將手下大將薛冑,劉仁恩,還有楊約,大兒子楊玄感叫過來商議。

  一聽到楊勇要授楊素江南大行台之職,楊約馬上激動起來:「大哥,那你等什麼,若是大哥當了江南大行台,至少也可以做一個陳叔寶。」

  「胡說八道什麼,我楊素對大隋忠心耿耿耿,豈有這個心思?」說完,楊素的眼睛向薛冑,劉仁恩兩人瞄去。

  薛冑,劉仁恩嚇了一大跳,卻只是低頭假裝聽不見,對湘州屠殺雖然是楊素下地令,只是他們兩人也逃不掉,何況兩人從湘州弄到大筆財物,一旦暴露,即使不殺頭,至少也是丟官去職,兩人等於被楊素拴在了一條船上,對於楊約的大逆不道之言,只能假裝聽不見。

  見兩人低頭不語,楊素轉向楊玄感道:「癡兒,你說說看,有何見解?」

  楊玄感此時只有十八歲,卻少年老成,體貌雄偉,頜下已長出長髯,相貌酷似楊素,深得楊素喜愛,因此常帶在身邊,對他言傳身教,楊玄感從小做事專心,常常沉浸於一件事中不知自撥,外人不解,謂楊玄感多癡,楊素聽到,每次都是笑瞇瞇的反駁:此兒不癡也。果然,十三四歲時楊玄感就嶄露頭角,讀書,騎射都遠勝於同輩之人,旁人都對楊素歎服,果然是知子莫如父。

  聽到父親的問話,楊玄感馬上回道:「父親大人,你和太子關係如何?」

  楊素搖了搖頭:「百官對太子都爭相巴結,唯有為父和朝中廖廖眾臣對太子不假顏色,關係算不上好。」

  「父親,非但算不上好,恐怕是勢同水火才對,太子一月前還因為龐暉兵敗身亡之事寫信對父親嚴厲喝斥了一通,如今卻要授予父親江南大行台之職,父親難怪不奇怪嗎?」

  楊素點頭讚許:「癡兒所說不錯,正因為如此,本官才要召集大家過來議一議。」

  「大人,這有何奇怪,太子定是因為大人將陳叔慎剿滅,見大人立下大功,有意與大人交好,才讓大人到建康去接任江南大行台之職。」薛冑站了出來,他本來是新近委任的湘州刺史,如今湘州變成一片廢墟,他這個湘州刺史頓時成了空職,巴不得楊素能盡快接任江南大行台,給他安排一個肥缺。

  薛冑的話不無道理,聽得眾人都點頭,楊素更是面有得色,此舉等於太子向他低頭,劉仁恩緊皺眉頭,他總覺其中不簡單,太子會向一名大臣如此示弱嗎:「大人,是不是湘州的事讓太子覺察到什麼了?」

  楊約發出一聲輕蔑的恥笑:「劉將軍,太子遠在建康,哪有那麼容易察覺,何況就是他察覺了什麼,湘州之人已經死絕,只要你們嘴吧緊閉,否認此事,太子又能拿大哥如何?就是將官司打到皇上耳中,沒有真憑實據,皇上也不會聽信太子一面之詞。」

  「這麼說,這場建康是去地羅?」

  「當然去地,大哥去一場建康,大不了向太子說上幾句好話,換一個江南大行台,當然去的。」

  「好,那準備一下,本官明日起程前往建康。」楊素臉上掩不住露出微笑,他雖然心中還是存疑,卻擋不住江南大行台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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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九章 壯漢 淡墨青衫

  建康城內,原來陳朝皇宮所在地傳來一片叮叮噹噹的聲響,無數的工匠,軍士正在忙碌不停,四周還有大量百姓圍觀,一根一根粗大的木頭堆到一旁,無數巨大的青磚從皇宮的圍牆上拆了下來,迅速被人用板車拉走。

  沒錯,是拆,而不是建,得知建康被攻克,陳叔寶被俘虜後,楊堅非常高興,對前線將士大為誇讚一通,卻下了一個讓楊勇鬱悶的命令,將陳朝皇宮拆掉,開成荒地供百姓種菜,據說這樣能去掉建康的王氣,使大隋江山永固。

  出這個主意的不是別人,正是新近半年才得寵的通妙真人廣元,若是楊勇在京城,必定會對廣元斥之以鼻,若建康真有什麼王氣,南陳也不會如此快就滅亡了。

  只是楊勇不可能飛回大興城與廣元辯論,他只得執行皇命,何況換種想法,這座皇宮留在這裡也基本上沒有什麼用,拆了給百姓種地,倒有也能發揮點作用,這樣,耗費江南無數民脂民膏建立起來的皇宮,在工匠和隋軍的努力下,只能一點一點的消失。

  不過,楊勇還是打著廢物利用的主意,拆下來的磚瓦,木材都盡量保持完整,把它們以低價買給建康百姓,至於一些犯忌之物,木料所做的只能燒掉,而石料則要用刀把它們剷除,好在中國的建築大部分都是木料做成,於是從皇宮中搬出來的龍椅,龍床。龍柱等物都只能投進熊熊大火中燒個一乾二淨,每一件物品投入火中,都要讓楊勇心痛一下,這些東西若是留到以後,不知該值多少錢,後來楊勇乾脆不到現場。

  話說破壞容易建設難,這座歷經陳朝數代人建成的皇宮,在十數萬隋軍和工匠地努力下。不到一個月就成為了一片平地。現在正是四月份。再抓緊點,還可以趕上今年種上一季地,花園,假山,亭台樓閣,成片的殿宇,全部成了一片空。讓人不得不感歎時事的變遷。

  不得不說,皇宮的拆去,對於建康百姓心靈上帶來很大震撼,許多百姓看到日漸消失的皇宮,眼中都流露出迷茫和戀戀不捨之色,連帶著隋軍從皇宮拆下來的建材也極好銷售,到最後竟然也賣出了數十萬貫。

  為了籠絡軍心,攻破建康所得的錢財大部分都花了出去。這數十萬貫錢財算是意外之喜。楊勇卻沒有留下中,依然花了出去,將這數十萬貫錢財全都用在賑濟災民。修繕道路上,倒是讓建康民眾對這個太子又多了幾分好感,只是讓薛道衡,王韶等人暗暗納悶,太子真的如此清廉如水。

  這個結果讓楊廣十分鬱悶,作為晉王,他地開支無疑是巨大地,單靠俸祿和田莊地出產總感到有點入不敷出,偏偏王韶又古板的很,雖然楊廣成家之後王韶對他的管束鬆了許多,但要想得到大筆額外的錢財卻絕無可能,本來楊廣以為這次江南之行應該能得到一大筆財物,彌補一下晉王府的虧空,偏偏身為太子的哥哥分文不取,他這個晉王也只得有樣學樣,倒是王韶,薛道衡等晉王府的之人被楊勇賞賜了大批財物。

  「大哥,這都成了菜地了,有啥好看地,咱們不如去效外打獵好了。」楊廣站在楊勇旁邊,看著楊勇對著以前的陳朝皇宮怔怔出神,撇了撇嘴道。

  這片皇宮,楊廣只進去過一次,對於裡面的雕樑畫棟,假山池水,亭台樓閣都讚不絕口,只是自從第一次後,楊勇就將皇宮封了,如今更是拆了一個精光,楊廣心中為之歎惜不已,如今這裡成了一片空地,也就沒有什麼可看的了。

  說起來楊廣也可憐,剛剛成為晉王到地方上任職時,由於楊堅的限制,連肉也難得吃上一頓,每天只能吃一些蔬菜,瓜果之物下飯,後來王韶的管束鬆了一點才能依靠自己打獵吃肉。

  「打獵?好啊,那就打獵去吧。」楊勇不置可否,經過半年多的相處,兄弟兩人的關係比剛見面時地疏遠親近了許多,兩人也沒少去打過獵,眼下反正無事,打獵也是一種消遣。

  聽到太子和晉王要出城打獵,兩人身邊地護衛馬上忙了起來,牽狗駕鷹,開道探路,建康不比大興,這裡大隋剛剛征服不久,誰也不知城外有沒有人想著襲擊大隋的太子和親王,一時之間,一隊一隊的探馬先行駛出城外。

  待準備停當,楊勇和楊廣兩人真正要出城時,已經快小半個時辰了,兩人剛出城門不久,後面遠遠地一騎追了上來:「報,太子殿下,晉王殿下,秦王到了。」

  「三弟到了,他現在進城了?」兩人要打獵的地方是南山,長江渡口卻是在建康北面,一南一北,楊勇才會如此發問。

  「回兩位殿下,秦王尚沒有進城,不過估計已經下船,現在正在往建康的路上。」

  楊俊乘著大船一路南下,水上卻是不便通信,只有快到達建康時,楊俊才派快舟先行一步向建康通報,高穎知道楊俊已到渡口後,又連忙派人追回楊勇和楊廣兩人。

  楊勇和楊廣互望了一眼,既然楊俊已經到了,這個獵自然打不成,楊勇撥轉馬頭:「走,咱們迎接三弟去。」

  楊俊封為秦王時才十一歲,當時還是一個孩子,如今七年過去了,中間只有數次過年時楊俊才回京城一場,兄弟兩人匆匆見一面,楊廣與楊俊見面的次數更少,畢竟不是每次過年,兩人都會同時回京城,如今算起來楊勇與楊俊已經二年沒有見面,而楊廣,楊俊兩人更是三年多沒有相見。

  一路上,楊勇都在想楊俊到底會變成什麼模樣,對於這個老三,楊勇自然也聽過關於他的許多情況。十五歲時,楊俊便與清河崔氏結親,不過,婚後楊俊與崔氏地關係卻不怎麼好,楊俊為人風流,在未成親前便有許多姬妾,偏偏崔氏頗妒,仗著身後有清河崔氏撐腰。剛成為秦王妃便想把楊俊以前的女人全部趕走。楊俊當然不同意。以至於整個王府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

  或許是這個原因,楊俊竟然對佛道非常樂敬,堂堂親王,竟然向皇帝提出讓他出家,被楊堅大罵一通才作罷,這次楊俊身為第二路行軍元帥。手撐十餘萬兵馬,竟然被陳慧紀三萬兵馬就擋在長江邊上,蓋因楊俊不想死傷太重,若不是楊素上游先擊敗陳軍,楊勇又攻下建康,派兵援助,說不定楊俊的大軍現在還在長江邊上與陳軍對峙。

  對於這個兄弟,楊勇真的不知說什麼好。不過。對他也最放心,至少楊俊本份,不會打皇位的主意。楊勇才會有意讓楊俊來做江南大行台。

  建康城的北門官道上,相距不到數里,騰的升起兩股塵煙,接著兩股塵煙越來越接近,最終停了下來,在上空盤旋,消散。

  「大哥!二哥!」

  「三弟!三弟!」

  三人同騎著馬上,互相打量,而各自身後的數百名護衛連忙退開一段距離,三位殿下都是數年未見,誰也不敢輕易打擾。

  楊勇率先跳下馬,楊廣,楊俊兩人也跟著下馬,楊勇一掌重重地拍在楊俊肩膀上,比起二年前,楊俊又長高了不少,不過,楊勇眼前閃過地卻是楊俊象條小尾巴似地跟在自己身後的情景,匆匆數年過去,這個小男孩已經長成翩翩少年,而且已經成家,娶妻生子。

  楊廣也有樣學樣,一掌拍在楊俊的另一邊肩膀,楊俊齜牙咧嘴了一下,苦笑著道:「大哥,二哥,幾年不見,也不用如此大禮吧?」

  「哈,這是試試你力氣有沒有長進,若是一掌都受不了,怎麼能成為統領十餘萬兵馬的統帥。」

  「就是,三弟,二哥也是想試試你,聽說你篤信佛教,連生也不殺,身為皇家子弟,這怎麼可以?別忘了,雖然眼下我大隋一統天下,未必就沒有一些宵小之徒偷窺,大哥是太子,將來要接掌天下,這征戰之事,少了我們兄弟可不行。」

  楊勇驚異的望著楊廣,這番話也不知楊廣的真心還是故意表白,楊俊卻是宣了一聲佛號才道:「大哥,二哥,我們兄弟好久不見,這打打殺殺的事就不要多說了。」

  楊勇和楊廣聽得都是一皺眉頭,楊勇雖然心中不喜,只是與楊俊久別重逢,也不好多說把氣氛搞僵,轉頭向楊俊身後之人看去,見一個個都是身強體壯,肌肉鼓起,不由讚了一句:「三弟地護衛不錯,真是虎賁之士。」

  聽到楊勇讚他身後的護衛,楊俊卻沒有高興之意,只是向眾人招了招手:「你們過來,見過太子和晉王!」

  眾人都已下馬,聞言連忙丟下韁繩,向楊勇和楊廣的方向躬身:「參見太子殿下,晉王殿下!」

  「免禮!」楊勇的目光落到中間一個黑塔一樣的漢子身上,楊俊的護衛本來就經過挑選,個個身高馬大,此人在這些大漢中卻宛如鶴立雞群,比所有人都高了一個頭,楊勇大概目測了一下,按後世的算法,此人至少也是一米九五以上,甚至達到了二米,最大號的一件隋軍制式衣甲穿到他身上,卻彷彿短了一截,手臂肌肉鼓起,從此人地面目來看,可能已經過了四旬,只是絲毫沒有老態,讓人感覺他身上有用不完地力氣。

  楊勇忍不住發問:「三弟,此人是誰?如此雄壯。」

  楊俊臉上顯出一片厭惡之色:「大哥,此人不知禮法,學識全無,除了一身力氣,別無長處,大哥問他幹啥?」

  楊俊的話並沒有作掩視,那名大漢顯然聽到了,臉上顯出一絲不忿之色,卻不敢反駁,只是憤憤的低頭,楊勇心中馬上轉過數次念頭,這樣一個壯漢,肯定是最近才加入楊俊護衛,否則自己早已得到消息,此時北方這樣地壯漢尚且難尋,若是南方人就更加有趣。

  「三弟,此等雄壯之士不可輕視,竟然你認為毫無學識,不如讓給我如何?」

  楊俊大大方方的道:「大哥若要,儘管拿去,不過,此人仗著力大,桀驁不馴,作我的護衛不過十餘天,已打傷了七八人,我怕他會衝撞大哥。」

  楊勇一聽,果然此人才到楊俊身邊十幾天,算一算日子,基本是在楊俊乘船來建康的前一兩天才成為楊俊的護衛,估計是看中他武勇才被人推薦給楊俊,只是楊俊卻不喜,楊勇心中更喜:「無妨,叫他過來便是。」

  「你過來,太子要見你。」楊俊向壯漢喊道,他甚至不願意叫一下這個壯漢的名字,或許根本就忘了他的名字。

  「咚,咚,咚。」這個鐵塔一樣的壯漢來到楊勇的面前,雙方距離靠近,楊勇才真正看清楚此人的壯實,他就像是一堵牆一樣站在楊勇面前,楊勇的身高放在後世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卻不得帶著仰視的目光才能打量著他的臉,也怪不得楊俊會不喜歡他,楊俊本身面容俊秀,身高比楊勇還要矮上五六厘米左右,這樣一個長相難看,又如此大塊頭之人,楊俊自然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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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一十章 怪物 淡墨青衫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看著這個大塊頭,誰都可以看出眼前這個壯漢肯定是一員猛將,楊勇注目含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壯漢絲毫不因為楊勇的注目而不安,粗聲粗氣的回道:「某家麥鐵杖!」

  「麥鐵杖。」楊勇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自己腦海中並無映像,想來不會是陳朝什麼重要人物,否則暗衣衛應當有呈報上來:「麥愛卿,你可是江南人士?」

  「某家正是。」

  楊勇身後的護衛全部用眼睛怒瞪著麥鐵杖,這個麥鐵杖竟然是太子問一名,答一句,語氣中全無尊敬之意,倒像可以和太子平起平坐一樣。

  楊俊早已經說明此人不通禮議,雖然手下不忿,楊勇倒是沒有在意,臉上依然笑容滿面:「三弟將你送給了我,你可願意到我手下任職?」

  雖然說太子和秦王是親兄弟,只是這一步可謂天壤之別,投入太子門下當然遠比秦王門下有出息,難得秦王也沒有意見,不用背見異思遷的罪名,秦王的其他護衛對這個麥鐵杖都羨慕起來,這樣一個粗陋之人,竟然如此好運氣。

  麥鐵杖梗著頭,卻沒有馬上答應,反而問道:「不知太子能夠給謀家什麼職位?」

  「大膽,殿下要你,是你的運氣,豈有公然向殿下要官之理。」楊石再也忍不住,對麥鐵杖喝斥起來。

  楊勇擺了擺手,沒想出此人看似粗豪。倒是一個官迷:「看你身材高大,力氣想必不錯,只是你初到本宮身邊,寸功未立,就封你一個太子左右衛如何?」

  麥鐵杖茫然的撓了撓腦袋,問道:「太子左右衛是什麼官,比執御傘如何?」

  這一問,大部分人都忍不住要笑。只是礙著太子和兩位親王在身邊。不好失禮。只得強行忍住,太子左右衛是太子身邊最親近地護衛,為從七品,雖然官職不算很大,只是很容易陞遷,而執御傘,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打傘的。不過是替皇上打傘,除了身強力壯根本沒有什麼其他要求,大部分是由太監充任。

  楊俊更是大搖其頭,這個麥鐵杖一到他身邊,也是直接問他要官,而且還非要與這個執御傘比較,楊俊身為秦王,身邊當然有許多官職勝過這個執御傘。只是此人剛剛從南陳來歸。又沒有立下什麼功勞,哪能說封就封,若是官職低於執御傘。這個麥鐵杖又不樂意,這才惹起楊俊身邊其他護衛的怒火,故意尋機會找麥鐵杖的麻煩,麥鐵杖卻並非空長塊頭的銀樣蠟槍頭,手底紮實的很,無論是兩名,三名,甚至最後發展到七八名護衛一起與麥鐵杖相鬥,最後都是鬧了一個灰頭土臉收場。

  好在麥鐵杖下手還算有分寸,並沒有弄出人命,也沒有人重傷,那些護衛數人與麥鐵杖相鬥,輸了也沒有臉向楊俊告狀,只是船上空間狹小,低頭不見抬頭見,自己的護衛今天這一個眼眶腫了,明天那一個鼻子歪了,楊俊自然有數,此人雖然有點本事,在楊俊地護衛當中卻是一個刺頭,楊俊才巴不得送出去。

  麥鐵杖這麼一說,楊勇也不好回答,接照官銜,這個執御傘地職位還真在太子左右衛上,而且俸碌也要比太子左右衛高一點,一時之間也不好和麥鐵杖解說,又不知此人從哪裡知道有執御傘這個官位,若是他要,只有推薦給父皇才行,只得含糊地道:「太子左右衛責職是保護本宮,與執御傘都是七品。」

  都是七品沒錯,不過一個是從七品,一個是正七品,楊勇還以為麥鐵杖還會進一步盤問,沒想到麥鐵杖馬上點頭:「即如此,那某家就答應了。」

  楊俊看麥鐵杖不順眼,麥鐵杖自然也看楊俊不順眼,與秦王護衛的衝突麥鐵杖倒是不在乎,只是楊俊身為大隋的秦王,卻信什麼佛教,還主張不殺生,又不讓他做高官,讓麥鐵杖氣悶之極,在這個世上,男子漢大丈夫不殺生,難道要躲到婦人身後求得保護不成了。

  楊廣看的暗暗羨慕,這樣一個壯漢,即使沒有其他本事,用來充當儀仗也是好的,自己怎麼沒有先開口從三弟手上要過來,如今這個莽夫入了大哥門下,就別想再要了。

  得到一員勇將,楊勇頓時心情大爽:「好了,麥愛卿,把你的馬牽過來吧。」

  「馬?太子殿下,某家沒有馬。」麥鐵杖嗡聲嗡氣的道。

  「沒馬,那你怎麼來地?」楊勇頓時發愣,楊俊和其他護衛剛才都是騎馬狂奔,怎麼中間會有人沒馬。

  麥鐵杖抬了抬左腳,他的腳上穿著一雙布鞋,鞋底上全是黃土,兩側卻磨的光滑無比:「諾,某家就是用腳板也比那些騎著畜生的人快。」

  秦王身後的護衛都臉色一變,這話怎麼聽都有罵人的意思,只是卻不好反駁,這個麥鐵杖當真是不騎馬,只靠雙腿就能緊跟著騎兵。

  楊勇不由朝楊俊看去,見楊俊點了點頭才知道麥鐵杖說的是真,楊勇頓時不知道對麥鐵杖如何評價,還有這樣的怪事,不由搖了搖頭:「這不行,回頭本宮賞你一匹好馬。」

  對於楊勇地好意,麥鐵杖卻不領情,搖頭道:「不用,沒有什麼畜生能馱動某家,某家還不如走路。」

  打量了一下麥鐵杖地塊頭,起碼有自己兩個半重,還真是不容易找到一匹馬能載動他還跑得起來,若是把身下的赤影給他,說不定還行,只是赤影已經跟了楊勇十年,從小馬長成壯年馬,楊勇當然捨不得。

  麥鐵杖倒不是一味的憨,見楊勇沉吟不決,主動向楊勇地馬走去,口中道:「某家為殿下牽馬好了。」

  眾人都看好戲地瞧著麥鐵杖。赤影是御馬所生,成年後比它的父親尚且要高上半頭,普通馬更是差的太遠,即使在京城,也難予找到幾匹馬能和赤影相匹敵,馬王自然有馬王的脾氣,除了楊石等數名經常接觸到它的人赤影還會表示友好外,其他人即使是見過數面要碰它也會被赤影踢飛。何況是一個陌生人。

  只是誰都不想提醒麥鐵杖。憑他剛才與太子對答時毫無恭敬之意。若不是礙著太子和兩位親王殿下的面,許多人都恨不得親手試試這個麥鐵杖到底有何斤量,會如此狂妄自大。

  赤影看著一個大塊頭走過來,眼中露出一絲警惕之色,楊勇本想提醒麥鐵杖一下,轉念一想,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呼哧!」赤影口中噴出一股粗氣。或許看出這個黑塊頭不好惹,竟然在麥鐵杖還有數步時突然抬起前腿,狠狠的朝麥鐵杖踢去,這下子毫無預兆,楊勇忍不住叫了一聲:「小心。」

  馬蹄何等快捷,只一眨眼間,兩隻鐵蹄就到了麥鐵杖胸前,若被踏實。麥鐵杖肌肉縱駛再發達。也只能在胸前留下兩個大洞。

  赤影越來越狡猾了,既然懂得評估人地力量進行偷襲,眾人都看得不忍起來。自付這一下都難予避開,可憐這個傢伙剛剛加入東宮護衛就要重傷。

  「嘿。」場中傳來一聲大喝,接著是赤影律律地叫聲,赤影地叫聲絲毫沒有踢到敵人的歡愉,反而隱隱有焦慮之意,眾人再向場中看去時,頓時呆了,麥鐵杖雙手緊握著馬蹄,生生止住馬蹄下踢之勢,一人一馬,頓時象定格一樣,一動不動。

  赤影急忙掙扎,兩隻後蹄在地上踩的黃土橫飛,只是麥鐵杖的手穩如泰山,將赤影的兩隻前蹄牢牢抓住,赤影急了,乾脆跳著前進一步,用鐵頭狠狠的朝麥鐵杖撞去,只是麥鐵杖蹭蹭後退了一下,將赤影的前蹄拉直,赤影地腦袋頓時無法下撞,後蹄一滑,反而差點跌倒。

  先前赤影從空中帶著巨大的勢能落下,尚且被麥鐵仗抓住,何況現在馬兒沒有勢能,楊勇知道赤影不可能再對麥鐵杖有威脅,擔心他沒輕沒重,傷到赤影,連忙喝道:「麥愛卿,把馬放下吧,別傷著它。」

  「是。」麥鐵杖雙手往前一送,赤影的前蹄頓時啪的一聲落地,身體站穩,抬頭望著麥鐵杖,馬眼彷彿要噴出火焰,這還是它頭一次吃這麼大的虧,只是對這個大塊頭多少有些畏懼,並沒有馬上衝過來。

  楊勇連忙上前抓住赤影的韁繩,用手輕輕的撫摸了赤影的馬臉數下,赤影才安靜下來,只是依然恨恨地望著麥鐵杖。

  「愛卿果然好本事。」楊勇忍不住讚賞了一句,若是平常地馬也就罷了,赤影比平常馬起碼要重上一半,加上前衝之力,雙蹄落下,恐怕不下數千斤力氣,若非天生神力之人,再上幾人也要被此馬踏死。

  東宮護衛看著麥鐵杖的眼色由憤恨改為驚訝,或許有人能閃開赤影的攻擊,可是若要用雙手托住馬蹄,誰也沒有把握,楊俊地護衛更是臉色大變,顯然是想到與麥鐵杖私鬥時的情景,若非麥鐵杖手下留情,就憑今天這一手,非打得他們斷腿缺胳膊不可。

  麥鐵杖憨笑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腦袋嘿嘿笑道:「太子,那沒什麼,只是不知太子有什麼賞賜沒有?」

  楊勇頓時一愣,這傢伙不但是一個官迷,還是一個財迷,自己倒要想想,放這樣一個傢伙在自己身邊,是不是會被人收買了?只是頭一次見面,不賞也說不過去,點頭道:「那好,本宮就賞你江南上好的綢緞一匹,絹二匹,銅錢十貫好了。」

  麥鐵杖頓時眉開眼笑:「謝太子。」又咚咚的走到楊勇面前,要替楊勇牽馬,赤影大怒,正要抬腿踢去,只是想起前面的情景,不由猶豫了一下,麥鐵杖已經將韁繩挽在,楊勇連忙安撫了一下赤影的情緒,赤影才認命似的放下了前蹄。

  李勇朝楊廣,楊俊打了一下招乎:「好了,三弟,二弟,咱們回城吧。」

  「是。」眾人重新跨上馬背,楊勇,楊廣兩人的護衛更是連忙掉頭,一時之間,人吼馬嘶,騎兵由快到慢,在官道上又激起一路煙塵,只有麥鐵杖一人兩腳飛奔,一直跟著楊勇旁邊,楊勇和楊廣的護衛都好像有意要與麥鐵杖作對,將馬提到極速。

  一行人連馳十餘里,直到城門口,騎兵的速度才慢下來,大部分人的馬已經喘著粗氣,全身大汗淋漓,麥鐵杖全身灰頭土臉,臉上卻輕鬆無比,只有細微的汗漬,所有人都看怪物一樣的看著麥鐵杖,這傢伙還是人嗎?

  回到城中,楊勇先帶著楊俊到達為他準備的宅院,本來兄弟兩人數年未見,楊勇應該將楊俊安排在同一所宅院才是,反正楊勇現在的宅院多數百人完全可以住下,只是想到楊素不久就會來到,楊勇需要避開楊廣,楊俊等人對付楊素,只好對楊俊另作安排。

  跟楊廣,楊俊定好晚上接風宴的時間,楊勇才帶人回到自己的住處,將麥鐵杖交給楊石暫為安排後,楊勇回到正廳,呂沐霖連忙上來迎接,問候道:「太子回來了?」

  楊勇點了點頭:「嗯,呂卿,有一件事你馬上辦下去,幫本宮查看一下此人的底細。」

  「不知殿下要查誰?」

  楊勇把今天麥鐵杖的事說了一遍,呂沐霖連忙點頭:「殿下放下,不出三天,這個麥鐵杖所有底細殿下都能瞭解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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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一十一章 楊素來了 淡墨青衫

  長江上,一艘巨大的戰艦正在破風乘浪,順流而下,江水沿著巨大的戰艦兩側不停翻滾,一條條巨大的船槳從戰艦下層伸了出來,先是高高揚起,接著迅速入水,帶起無數的浪花,整個動作充滿美感。

  今天正是陽光明媚的天氣,江上來往著各種密密麻麻的貨船和漁船,只是一般的船隻和這艘巨艦比起來就好像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

  見到這艘大艦來到,江上無論是貨船還是漁船,連忙避開主航道讓這艘巨艦通過,因為大家都明白,能有這麼大船身的艦,只有隋軍水師中的五牙龍戰,能乘坐在五牙戰艦上的人也肯定不是普通將領。

  楊素站在五牙戰艦最高層的甲板上,任由江風將衣衫吹的獵獵作響,這種從高處望下望的感覺非常奇妙,芸芸眾生彷彿都盡在掌握之中,只是此時楊素卻是雙眉緊鎖,這種居高臨下的俯視也難予吹走他心中的驚懼。

  這一切源於半個多月前接到太子的書信開始,太子信中有意讓他接任江南大行台,這本是一件好事,只是以他和太子的關係而言,卻想不通為何太子會把這個職位交給他。難道真如劉仁恩所說湘州之事讓太子知道了,有意引誘他到建康?

  「不會,不會。」楊素搖著頭,將這種想法驅散,何況就算太子知道又如何,開皇四年,家中的母老虎鄭氏告發自己要造反,皇帝不一樣只是輕輕責罰了幾句。楊素就不相信,太子敢冒大不諱對付自己。

  「神龜雖壽,猷有竟時。」自己已經年過四旬,若不抓住這次機會,難道真要讓時光白白渡過。」

  安慰了自己幾句,楊素心頭還是驅不散路上所帶來的陰雲,剛剛出發地第二天,先是中軍旗桿無緣無故折斷。離江邊十餘里處。路上突然有成千上萬的蛤蟆擋道。上船後總算開始順風順水,只是行船到一半時,又遇到過一次暴雨雷鳴,風浪之大,即使是五牙大艦也不得不靠岸休息了一天。

  這一切不詳之兆是否是上天對他的警告,為止劉仁恩在他上船前一直勸他不要來,只是面對著做江南土皇帝的誘惑。楊素又怎能放下。

  「清河公,前面再行半個時辰就是建康了。」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在楊素耳邊響起,聲音中明顯帶有一絲黯然神傷之色。

  楊素聽得心中一凜,失聲道:「這麼快?」只是說完,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補道:「周將軍想必對建康非常熟悉,到了建康,本官還要靠周將軍引路了。」

  這個中年男子卻是前陳水師都督周羅侯。周羅侯精通水戰。周,齊,陳三國並立時。陳國每次與周,齊兩國交戰,周羅侯都是擔任先逢大將,他指揮的水軍常常打的周,齊兩國水師不敢進入長江航道。

  此次隋軍攻陳時,他作為水師都督,總督巴峽緣江諸軍事,只是被隋軍偷渡過江,周羅侯的水師威力頓時失去大半,即便如此,周羅侯也堅持到最後,直到接到陳叔寶投降地詔書,加上主帥陳慧紀投降隋軍,周羅侯才無奈下令向隋軍投降,楊素對於這個一直以弱勢兵力能和自己相峙地前陳將領也佩服不已,周羅侯投降後,楊素對他大力籠絡,以期周羅侯能成為自己地腹心。

  周羅侯對建康當然熟悉,只是物事人非,此時的建康已不是原來的建康,心中充滿苦澀的回道:「卑職領命。」

  「看來周將軍還是心念故國啊?」楊素轉過頭,目光炯炯的望著周羅侯,彷彿要直視周羅侯人心。

  這句話大有深意,周羅侯卻毫不慌亂,臉上反而更顯得黯然:「清河公,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卑職為大陳效力二十年,如今大陳已經煙消雲散,卑職自然傷感。」

  「故國已亡,周將軍依然心懷忠義,本官最為欣賞的就是周將軍這一點,今日希望周將軍也能如此對待我大隋。」

  「卑職已經是清河公的部下,自然任由清河公差遣。」

  楊素點了點頭,對周羅喉地反應很是滿意,此人精通水戰,正是難得的人材,自己得到他的效忠等於如虎添翼,如果自己當上了江南大行台,數年經營下來,說不定南方真的可以和北方分庭抗禮。到時……想到這,楊素心中熱了起來,再也顧不得路上是否有什麼徵兆了,恨不得現在就到建康城。

  建康城內,一隊數百人的騎兵正慢慢行進在主街道上,中間是三名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三人都是一身華衣,面容有幾分相似,騎在高頭大馬上,身上的玉飾隨風飄蕩,發出悅耳的聲音。

  周圍地百姓看到這隊騎兵過來,遠遠避到一旁,待三人經過時,許多人甚至低頭下跪,這三人自然就是當今大隋地太子,晉王,秦王三人,自從楊俊來到建康之後,三兄弟幾乎每天都是出城騎馬打獵,此刻許多騎兵身上掛滿了黃羊,梅花鹿,野豬,還有一些野雉,野兔等小型的獵物,顯然是剛剛打獵歸來。

  三人一路慢行,說說笑笑,好不愜意,直到一個岔路口,楊廣首先向楊勇拱了拱手:「大哥,三弟,前面就是我府上,我先告辭了。」

  「二弟好走!」

  「二哥好走!」

  楊勇和楊俊也連忙向楊廣還禮,楊廣才一撥馬頭,朝另一條路而去,又走了一段,楊俊也到了,三兄弟頓時全部分道揚鏣,各自返回自己的住宅。

  回到宅院時,護衛們紛紛取下自己馬背上地獵物丟到地上,等待廚房來人將獵物拿走,麥鐵杖卻是從自己肩上丟下一隻一百多斤重的野豬,這只野豬毛皮光亮。除了嘴角有一點血跡,全身毫無傷痕。

  眾人對麥鐵杖地行為已經見怪不怪,有他在,打獵時甚至不需要動刀子,弓箭,發現獵物,麥鐵杖只要撒開兩腿追上去,用手勒住獵物脖子。無論是野豬。黃羊。還是其它,除了會飛的獵物,都快不過麥鐵杖的雙腿,一旦獵物被麥鐵杖用手勒住,掙扎不了數下就會嚥氣,若不是麥鐵杖給自己立了一次只獵一隻獵物的規矩,恐怕沒有人願意跟他一同打獵。因為只要發現獵物,你剛要張弓搭箭時,麥鐵杖已經用雙方將獵物擒住了。

  楊勇身上自然不會帶獵物,直接將赤影的韁繩丟給馬童,回到正廳,呂沐霖拿著一疊資料來到楊勇的身邊,道:「殿下,麥鐵杖的資料已經收集齊了。」

  「哦。」楊勇拿起資料翻看起來。對於麥鐵杖。楊勇已經極為信任,此人除了官迷,財迷一點。飯量大一點,基本上就沒有其他缺點,性直爽,身手好,有他在,基本上可以抵上十餘名護衛,若是有兵器在手,楊勇懷疑就是遇到一隻數百人的軍隊,麥鐵杖也可以一人殺上幾個來回。不過,沒有完全明白底細之前,楊勇肯定不能放心使用,因此呂沐霖反而盡量查地更仔細。

  麥鐵杖地資料很多,楊勇用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完,此人出身貧窮,偏偏力大無窮,還學得一身武藝,在靠力氣養活不了自己時,自然難免走上邪路,不但當過劫匪,還真當過陳宣帝地執御傘,只是即便是在陳宣帝身邊當執御傘期間,麥鐵杖依然是野性難泯,夜走百里遠的地方打劫,事發之後,被刑部鎖拿,好在陳宣帝愛惜他的武藝,才沒有對他過重處罰,繼續讓他當執御傘。

  陳宣帝死後,陳叔寶整天呆在宮中不外出,自然不願麥鐵杖這樣的粗人在身邊,於是遠遠的將他打發到軍中,陳慧紀投降後,為了討好隋軍,將他推薦給武鄉侯崔弘度,崔弘度又推薦給楊俊,最後才到楊勇手上。

  看完資料,楊勇還有一點不解,問道:「這個麥鐵杖,為什麼當了陳宣帝的執御傘還需要搶劫?」

  呂沐霖笑道:「太子,微臣可以解釋,麥鐵杖當了執御傘後,經常接濟以前同為盜匪的朋友,這樣錢財自然拮据,不得不重操舊業。」

  「這麼說,這個麥鐵杖還是極為講義氣之人,不肯一人獨享富貴。」

  「回殿下,正是如此。」

  楊勇對麥鐵杖地喜愛又多了一分,共患難易,同富貴難,這個麥鐵杖為了朋友,拿出自己的俸祿周濟朋友已是難得,為了朋友,更是不惜丟官重新幹著犯法之事,這樣的朋友古今都難找,難怪也養成了他官迷,財迷的性恪。想到這,楊勇又有點擔心起來,若是麥鐵杖為了錢財,再次犯法,自己畢竟不是皇帝,不能像陳宣帝一樣包庇他,即使真做了皇帝,也不能縱容手下犯法。

  「麥鐵杖可還有和那些盜匪來往?」

  呂沐霖搖了搖頭:「殿下放心,已經沒有了,麥鐵杖講義氣,他那些盜匪朋友卻不講義氣,在得知麥鐵杖事犯後,這些人認為麥鐵杖必死無疑,不但不想法為麥鐵杖減輕罪刑,反正趁著麥鐵杖不在家時將麥鐵杖家中的財物席捲一空,若非陳宣帝將麥鐵杖早早放出,他的妻子兒女都要活活餓死了。」

  楊勇頓時扼腕長歎,麥鐵杖可謂是交友不慎,好在沒有給自己鑄成大錯,將資料合上重新交給呂沐霖,道:「把這些資料密封,當成二級機密。」

  「是!」呂沐霖拿起資料,正要下去,外面突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走了過來,一名護衛大聲嚷道:「報,太子殿下,有緊急情報。」

  「進來!」

  「是。」護衛跨了進來,大聲道:「稟太子,清河公楊素大人已經到了建康渡口,高僕射請示,太子殿下是否要親自迎接。」

  「楊素來了?」楊勇大喜,樂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楊素啊,楊素,你終於還是來了。」就要馬上出去,又覺得不妥,一時在廳中來回踱步。

  進來匯報的護衛大為不解,清河公雖然得皇上寵信,可是與太子地關係並不好,他來了,太子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楊勇轉了幾圈,才發現進來護衛還在廳中,連忙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可是太子殿下,卑職如何對高大人回報?」

  「嗯,你就對高大人講,本宮暫時抽不出時間,讓他代本宮出去迎接楊素好了。」

  「是,卑職領命。」

  那名護衛滿心疑惑地下去,呂沐霖欲言又止,對於太子召喚楊素來建康的目的,除了太子自己,就只有呂沐霖清楚,事到臨頭,呂沐霖心中依然有點不踏實:「殿下,何不將楊素地罪狀寫成奏章,交給皇上處置,難道非要殿下親自動手嗎?」

  「呂卿可是忘了開皇四年的舊事?」

  楊勇這麼一提,呂沐霖馬上說不出話來,開皇四年,由於楊素不滿正妻鄭氏忌妒成性,向鄭氏發怒道:「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為皇后。」

  楊素本以為這是夫妻之間的戲言,可是沒想到鄭氏卻將這句話捅到了京兆尹處,京城頓時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楊素這是要公然造反,結果鬧到皇帝處,本來要滅九族的罪,皇帝卻只對楊素罷官了事,過了不到數月,楊素又重新起復。

  如此可見皇帝對楊素信任到什麼地步,此番若是將楊素押解到京,恐怕楊素連皮肉都難傷,呂沐霖點了點頭:「微臣明白了,馬上佈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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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一十二章 議罪 淡墨青衫

  「清河公!」

  「高大人!」

  建康城外十數里的渡口,高穎與楊素會面,雙方好一番客套。只是楊素眼中難掩一絲失望之色,楊素這次來建康,除了自己乘一艘五牙戰艦外,還帶有四艘中型的青龍戰艦,一艘青龍戰艦可乘坐戰士二百名,四艘就是八百人,加上五牙戰艦上的二百人,外加三百匹戰馬,楊素的護衛高達一千人,其中還包括三百騎兵。

  而來迎接他的人除了高穎外,不但太子沒來,晉王沒來,就是賀若弼,韓擒虎等人也一個都沒有來,高穎當然不需要帶那麼多的護衛,因此歡迎楊素的場面顯的有一點冷冷清清,來迎接的人還沒有到來的人多。

  這個場面,連高穎都有一點不好意思,楊素雖然不能和秦王相比,畢竟是一路行軍元帥,又是太子親自相詔而來,太子可以不迎,只是場面如此冷清,總是有點太過。

  「清河公,一路辛苦,太子殿下事忙,一時未能相迎,還望清河公不要太過在意。」高穎是尚書左僕射,楊素是御史大夫,兩人都是皇帝最信任的重臣,雙方關係其實相處的不錯,高穎才會解釋一下。

  「高大人,你折殺本官了,太子殿下是君,本官何能何德,敢勞煩太子殿下相迎。」楊素臉上一片坦然之色,高穎也無法從他臉上分辨出是否是真心。

  「那好,清河公。請!」

  「高大人,請!」

  一路上,楊素一直向高穎打聽城中近期發生之事,他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安,不知湘州之事到底有沒有露餡,見高穎一片茫然才放下心來。

  楊素和高穎一行人剛剛進城,前面一匹快馬駛來,一名東宮護衛直接來到兩人的身旁。大聲喊道:「高大人。太子殿下有令。請高大人直接帶清河公到太子宅院。」

  「這個……」高穎頓時與楊素都面面相覷起來,太子也不太不通人情了一點吧,不迎接也就罷了,竟然連給楊素安頓一下地時間都不給。

  「高大人不必為難,既然太子殿下急於接見本官,那時本官的榮幸,本官自當先見太子殿下。」楊素鎮定自若的答道。

  「好。只是清河公的護衛……」高穎掃了楊素身後的護衛,哪一個臣子去見太子也不可能帶著這麼多人。

  「沒關係,那還需要高大人的手下先帶他們安頓下來,本官只帶五十名隨眾就好了。」

  「大人,五十人是不是太少了。」一名護衛嗅到了一點不安的氣息,低聲提醒道。

  楊素搖了搖頭,示意那名護衛下去,高穎耳尖。聽到楊素護衛的低語。連忙道:「清河公放心,建康雖然是前陳都城,不過。我軍已經入建康數月之久,早已對城中前陳餘孽肅清,並不需要太多護衛。」

  那名護衛只得訕訕下去,高穎地身份比楊素只高不低,若是跟著高穎還有什麼問題,那豈不是要懷疑高穎。很快,整個隊伍分成了兩隊,高穎與楊素一行不過百人向太子府方向而去,其餘大部分護衛則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在高穎地帶領下,楊素一行人很快穿街過巷來到太子府外面,今天地太子府和往日並沒有不同,門前的守衛還是那幾人,現在已是江南的五月,整個太子府一片奼紫嫣紅,站在門口就可以聞到從府中傳出來的各種花香。

  「高大人,楊大人,太子有請!」

  見到兩人到來,門口的護衛攔阻,沒等通報,直接將他們請進府中,還派出一人帶路,只是兩人身後的護衛自然又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太子府一片安靜詳和,路上除了偶有站崗的護衛,根本見不到人影,楊素卻突然有一種心悸地感覺,這種感覺曾經在戰場上數次救過他的性命,只是在太子府會什麼危險,楊素不由搖了搖頭,暗付自己太過敏感。

  「清河公,太子就在裡面,請!」護衛在一所小院前停下腳步,手指著小院正門。

  高穎皺了皺眉頭,太子往常都是在正院接見大臣,今日怎麼改在小院,他正要邁步進去,呂沐霖從小院中踱步出來:「高大人,太子想單獨見楊大人,高大人還請跟下官來。」

  誰都知道呂沐霖是太子親信,聽到太子要親自召見楊素,高穎只得止住腳步,向楊素道:「清河公,既然太子要單獨召見,想必有什麼要事,本官就不打擾了。」

  楊素此時已隱約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只是已經到了這裡,也由不得他多想,只得向高穎拱了拱手:「多謝高大人領路,那本官先行見過太子。」

  不等高穎向楊素還禮,呂沐霖已經向高穎道:「高大人,這邊請!」

  高穎無奈,只得跟著呂沐霖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只是剛走數十步,後面突然一陣吱呀的聲音傳來,高穎忍不住扭頭向後看去,只見楊素剛剛走進那所小院,而院門正在關上。

  呂沐霖一直將高穎帶到平時楊勇召見大臣所用的大廳,高穎頓時一呆,廳中已經坐滿了人,晉王、秦王、賀若弼、韓擒虎、王韶、薛道衡……建康城中高級將領幾乎都在,而此刻應當在那所小院接見楊素的太子正高坐在當中。

  楊勇向呂沐霖投了一個詢問的眼色,見呂沐霖點頭,頓時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向高穎道:「高愛卿來了,請坐!」

  高穎茫然的點了點頭,腦中一片空白,剛才是怎麼回事?眼下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顯然是要商量什麼大事,只是太子為什麼要單獨將楊素引開,還採用了欺騙的手斷,他不由向其他人臉上看去。不少人正在竊竊私語,顯然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見高穎坐下,楊勇用手輕敲了一下桌子,等大家都安靜下來,才用低沉地聲音道:「今天找諸位愛卿來。是有一件不幸之事要告訴諸位,父皇伐陳之前曾言此次伐陳首要是剷除惡逆,解救南方百姓。南方之民。亦是朕臣;本宮亦一再強調軍紀。為止不惜殺了一名驃騎將軍,可是依然有人不顧父皇詔令,枉顧人命;在這次伐陳中,稍遇挫折,便悍然下令屠城,一次殺害數萬條百姓人命,為了掩蓋屠城地證據。又令人放火焚城,大家說說,對於此人,本宮該如何處理?」

  「太子,是誰如此大膽?」

  「對,到底是誰?」

  「太子,這還用考慮,不管是誰。一刀殺了算便宜他了。」

  「對。殺了,此人如此狼心狗肺,不殺如何對得起那死了的數萬百姓?」

  ……

  楊勇的話一說完。下面頓時一片嘩然,尤其是青州軍地將領叫得最凶,他們攻進建康時只因為違反軍紀,付出了三十一條人命,甚至連青州總管也被打了六十棍,如今有人犯下比他們嚴重百倍的罪行,不殺又怎能讓他們心服。

  楊勇擺了擺手,眾人才重新安靜下來:「此人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天網恢恢,紙終究是包不住火,或者他認為既使本宮知道了,也可以仗著父皇對他的寵信,讓本宮無可奈何,如今本宮知道了,也將此事告訴了諸位愛卿,你們說說看,本宮難道僅僅因為他是朝庭重臣就能置朝庭法度不顧嗎?」

  「太子,是誰?此人當斬!」

  「對,不管是誰,當斬!」

  ……

  高穎臉色蒼白,若他此時還不知道太子口中所說的朝庭重臣是誰,那他也就不是高穎了,若是太子真殺了此人,皇帝會如何反應,如果父子衝突,豈不要危急到大隋根基。想到這,高冷汗迭出,連忙站了起來,勸道:「太子,萬不可衝動,既然牽涉到朝庭重臣,不可不慎重處理,太子不如先將此人收押,送回京城,交給皇上處理。」

  眾人不解地朝高穎看去,楊俊奇道:「高愛卿,此事若屬實,此人死有餘辜,若是事事都要父皇處理,還有我等臣子幹麼?」

  連信佛地秦王都同意殺此人,更別說是其他人,廳中一片嚴肅處理此人地聲音,只是也有一部分人在胡思亂想,太子所說的人到底是誰?

  楊廣緊皺眉頭,他身為行軍元帥,卻沒有聽到過哪裡有屠城之事,以為楊勇故意向他隱瞞,心中不由一肚子悶氣。嗡聲嗡氣的道:「王兄所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又是誰下令屠城的?」

  「對,到底是哪裡屠城,是誰下的令,還請太子殿下言明。」其他人反應過來,說了半天,只知道有人屠城,到底是誰,在哪裡都不知道,未免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楊勇從桌上拿出一份公文,丟到呂沐霖手上:「呂愛卿,你來念吧。」

  呂沐霖將公文接過,讀了起來,這封公文正是楊素向建康攻下湘州的捷報,裡面輕描淡寫的將湘州焚燬歸於突如其來地大火,絲毫沒有提屠城之事,只是眾人見多識廣,一個城池焚燬到無法居住,要重新建新城的地步,既使是沒有屠城,至少大開殺戒是免不了。

  呂沐霖將公文念完,才將太子發現疑點後,派人到湘州取證,結果才得知湘州被屠城之事說了一遍。

  待呂沐霖繪聲繪色的說完,楊勇從桌前拿起一疊狀紙,揚了揚才道:「諸位愛卿,這是本宮派人到湘州取證之人的調查,裡面有數名參與屠城官兵的畫押,如今這些人已經在來建康的路上,再過數天就可以到達,湘州屠城一事已經毫無疑問。」

  雖然太子還沒有點名,但所有人都已經清楚太子要辦的人是誰了,一時之間,大廳中除了絲絲倒吸涼氣的聲音,一片安靜。

  楊素是誰?御史大夫,右驍衛大將軍,受爵清河郡公,此次伐陳,與晉王,秦王平起平坐地行軍元帥,無論是哪個職位,都比在場大部分人高,何況是集數職於一身,最主要地是眾人都知道皇上對楊素是如何的寵信,既使元配夫人告他造反,依然可以脫身。

  「怎麼,都啞吧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楊素還不是王子?」楊勇板著臉,冷冷的朝眾人看去,所有人碰到楊勇地目光連忙垂頭避開,作思索狀。

  楊廣一改剛才的悶氣,既然是楊素,那就不關他什麼事,突然心中一動,隱約感到,若是能結好楊素,對自己日後大有好處,見到楊勇的目光望向自己,心中一橫,道:「大哥,楊素畢竟是國之重臣,不如依高愛卿所言,將楊素鎖拿至京,如何裁決,父皇自有處置。」

  眾人都用感激的目光望向楊廣,既然有晉王開口,他們就不用夾雜在中間難做了,一聲全是附和之色。

  「晉王說的有理,此事還需皇上裁決。」

  「不錯,事關重大,還是皇上聖裁為好。」

  ……

  「好吧,既然大家的意見都是如此,本宮也不能一味獨斷專行,就由皇上裁決吧,只是第三路大軍目前群龍無首,為防發生兵變,還需一員大將暫代行軍元帥之職,韓擒虎將軍!」

  「末將在!」

  「就由你暫代第三路行軍元帥,如何?」

  「末將遵令!」

  「今天就到這裡,各位解散吧!」

  「殿下英明,臣等告退!」眾人大鬆了一口氣,本以為還需一番苦勸,沒想到今天太子如此好說話,所有人都彷彿御下一幅重擔,大廳中頓時如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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