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暴富之恨
「最重要的是,第一部片子不能拍砸。以目前那麼好的市道都拍砸,那以後恐怕很難找到投資了!」韋佳輝長長歎息了一下,想來他也是有這個意願的,只是還沒籌備好而已。
蕭然仔細考慮了一下,確實如兩人所說,韋佳輝的《和平飯店》就因為票房慘敗,結果沒人敢再投資了。他記得《香港製造》的導演陳國就感慨過:「現在做導演很簡單,簡單得每個人都敢做卻做不好!」而現在恰恰相反,導演們都珍惜名譽,不敢胡亂拍。不像港片垮了之後,便是阿貓阿狗都能拍戲做導演。
就在他們交談時,遠處大樓裡走出來打打鬧鬧的幾個人……
韋佳輝一見這幫傢伙便微感愕然,立刻便釋然的笑了:「阿然,你要是想做導演,找他吧!他一定能幫得了你的。」
「他?」蕭然哪知韋佳輝口中的他會是誰,聚精會神的望著前方,立刻便認出了來者:「不會吧?他怎麼能幫我?」
「你是個好編劇,對不對?」韋佳輝詭異一笑,繼續說:「王京是靠做劇本起家的,所以他很懂得欣賞劇本,就憑你寫的《殭屍先生》,就一定能成!不要忘記,他父親可是著名大導演王天霖,關係非常之廣!在電影界,有關係就有一切。」
韋佳輝遠遠向王京一行人打了個招呼,蕭然盯神一看,頓時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來者全部都是他認得的,胖的是王京,高的是馮淬凡,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卻長得很有特點的是陳白祥。
三人上得前來與韋佳輝寒暄了一陣,蕭然猜想,必然是因為韋佳輝的編劇能力和審閱這個職務讓王京另眼相看。相比之下,游志這個還沒出師的徒弟就沒這個上前插話的資格了。
韋佳輝沒有冷落蕭然,介紹了蕭然給王京三人認識。王京那胖嘟嘟的臉上露出笑容,伸出手來握了一下:「你就是《殭屍先生》的編劇蕭然呀,這可真是久仰久仰了!」
「哪的話!」蕭然輕輕一笑,這笑容中不乏不亢不卑的自尊:「我才是真的久仰你,你的賭片才是真正的好創意!」
這番話蕭然絕對沒有加料,久仰是必然的,佩服也是一定有的。不提王京如何如何粗製濫造,就只說他讓賭片變成港片一大特色,就足以當得蕭然的佩服了。
馮淬凡是位老演員,蕭然倒是所知不多。不過,他還是很清楚,這是位挺不錯的演員,其參演的「福星」系列都不知捲走了多少錢。至於另一位陳白祥,那就更加是了不得了,其搞笑形象深入民間,還是蕭然非常喜歡的一個喜劇演員。尤其是在演齷齪角色上,喜劇程度簡直不輸於「如花」。
王京聽了蕭然發自真心的「馬屁」,頓時笑得臉上的肉都抖動了。陳白祥更是笑著對王京說:「既然那麼說,不如下次再做賭片吧!」
陳白祥和王京是朋友,蕭然倒可以想像,畢竟陳白祥參加演出的若干影片都是王京的片子。只是這馮淬凡也是王京的朋友,這就出乎蕭然的意外了。
不過,他很快便給了一個很不錯的答案,二十一世紀《無間道》大熱之後,王京拍了一部《精裝無間追女仔》。那片裡就搬來了幾個老將,陳白祥是其一,馮淬凡便是其二了。若沒有交情,怎可能在人家退休後還弄得來!
「怎樣,晚上一塊去玩吧?」王京呵呵笑著對蕭然三人說:「去杜老志喝點酒,順便鬆一下筋骨,天天做可是吃不消的,就當是慶祝我們認識了阿然吧!」
杜老志?蕭然來到這時代之後,倒確實沒出去玩過什麼,夜總會都沒去過。不過,他倒是聽過杜老志這家資格很老的夜總會,初次是在影片《大丈夫》裡知道的,後來在香港網站上看到了這條新聞,才知道是真的存在。
出乎意料的是,韋佳輝居然一口應承下來了,蕭然只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他是在苦心為自己創造做導演的機會。想通這點,蕭然心中一股暖流流過,他來到這時代也認識了不少人,只是大多都是泛泛之交,只跟少數人有些深交。韋佳輝這樣替他著想,讓他如何不感動。
「反正現在還早,不如這樣!」陳白祥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便提議道:「不如先去馬場看看,下兩注玩玩!」
游志沒有去,這樣的聚會當然沒他的份。蕭然倒是佔了編劇這身份的便宜,再沾了韋佳輝的光,這才算是跟這幫人結交在一起了。香港賽馬他是聽聞許久了,只是一直沒工夫沒情緒去見識一下,這次正好順道一併解決。
香港有兩個賽馬場,一是跑馬地賽場,二就是蕭然他們要去的沙田賽場了。陳白祥彷彿是這裡的常客,領著一幫人徑直便去了包廂。點了一些喝的,他們便站在陽台邊上望著整個場內的盛況!
說是盛況絕不為過,蕭然望著場內的一切,不禁咋舌感慨萬千。這裡豈止是盛況二字便可形容的,君不見場邊坐席上處處擠滿了被太陽曬得焦頭爛額,卻渴望一夜暴富的賭馬者。
這時,陳白祥吩咐工作人員給他拿來一疊資料,他便仔細的瀏覽上面的文字了。蕭然好奇的靠了過去問:「這是什麼?」
「這是所有馬匹的資料!我下了很大工夫才收集到的!」陳白祥先是得意洋洋了一下, 隨即面露遺憾之色:「可惜,這些資料都不是很詳盡和齊全。」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許多,他們都拿著望遠鏡在陽台上遠觀,直到聽到廣播報出下一場要賽的馬匹名字和號碼。蕭然當然無動於衷,賭馬或許能贏,不過,那顯然是很有難度的,還不如搶劫馬會來得發,他可是記得馬會在這時代最高的單日投注額為幾億的。
不過,當廣播報到一匹馬的名字後,蕭然便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那匹馬叫同德,騎師是王燈平。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直到開場前,這才猛然記起來,同德便是連勝十場的冠軍馬!(註:其實同德是1983-84年的冠軍馬,為了劇情,只好讓它晚點出生了)
他為什麼能記得這個,非常簡單的事,在夢中的人生裡他某次上網搜索東西時無意間看到的。那篇文章是說2005年一匹名為精英大師的馬十六連勝,平了世界記錄,在文章的末尾處才提到以前香港賽馬最高的連勝記錄由同德創造,是十連勝。
當他弄清楚這來歷之後,心臟猛的砰砰跳了起來。他不敢想像下去了,如果他買同德贏,十場下來,那豈不是發達了!他連忙走到陳白祥身邊問:「叻哥,你知道一匹叫同德的馬嗎?」
「知道!」阿叻是陳白祥的綽號,他眨巴眨巴眼睛,翻了一下資料很快便找到了。只見他皺起眉頭說:「你想買它?這匹馬不怎麼樣,而且還是剛剛出賽不久的,連前三名都沒有進過!」
蕭然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如果買中這匹馬,那他真的就發了。十連勝,那樣贏下來該有多少錢?不要說拍一部電影,就是拍十部電影都綽綽有餘!
「叻哥,如果有匹馬跑出了幾連勝,那一直追著下注的人豈不是發了?」他揮動伸直的食指和拇指,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傻了,怎麼可能!」陳白祥臉上固然沒有表露出來,蕭然卻看得出那份「你是白癡」的意味:「你要知道這個賠率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假如這匹馬是冷門,你下了幾十萬,自然就把賠率打小了!這樣就算贏也贏不了太多!」陳白祥繼續向這個賽馬白癡解釋:「不過,就算是這樣,你也很容易賺一大票。問題在於,如果是連勝的話,你就很難這樣賺下去了!」
「你得明白,民眾是最喜歡跟風的。如果這匹連勝馬跑贏了第一場,那麼就當是爆冷,讓你賺翻了!可是下一場,人家就會把這匹馬的成績算進去,而這匹馬剛贏了一場,自然是很容易成為大熱門的。這樣一來,就會有很多人下注,再高的賠率都被打低了。」
當蕭然瞭解了這賽馬的若干規則和一些具體的東西之後,徹底的絕望了。他不可能依靠同德賺錢了,這是肯定了的。馬場獎金最高的就是三T,即是買中前三匹馬的位置。還有獨贏和位置,這兩者間是獨贏的獎金要高些。
按照同德未來可能出現的連勝來看,蕭然買中三T的機會等於沒有。那就意味著他只能買獨贏和位置,可是這還得看賠率,普遍情況下是很難出幾十倍的賠率。就按照常見的一賠十四來算,即便蕭然買同德,也不可能買得太多,否則賠率必然會被打低。
這就是說如果他買十萬,也就能拿到一百多萬。可是,蕭然並沒有同德開始十連勝的具體時間,根本就無法精確掌握到場次。若是場場都買一萬,只怕還沒等到同德跑出來,他就破產了。
最糟糕的是,他只能買同德第一次跑出才能賺大錢,若是贏了一次,同德必然由冷門變成熱門,賠率絕對被打低到一賠三之類的。這樣買下來不是沒得賺,可是卻未必能滿足蕭然的期待的數目。
其實,說了那麼多,用一句話來說就足夠了。蕭然絕無可能靠同德賺夠原始資本,這就難怪他垂頭喪氣了。本來興高采烈的以為有一條發家致富的捷徑,誰料得仔細一分析,這捷徑原來是個雷區和沼澤區,這讓他如何不沮喪到死。
不過,好在每個人都在留心注意場外正要上場的馬,倒沒看到蕭然如此失態的樣子。蕭然頹然坐倒椅子上,本來這次是有機會能夠攢積資本的,可是卻……
唉!他一想到這裡,心臟便隱隱作痛。好在他為人倒是挺豁達樂觀的,否則只怕自己就把自己給堵出心臟病來。他如此在心裡對自己說:蕭然呀蕭然,你能站在這裡,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何必強求那麼多。如果那麼需要錢,何不投生在一個富貴家庭!
他告訴自己,自己是要創業,在絕境中完成心願,享受這與天斗,與全世界斗的無與倫比的快感。絕不是單純的為了錢,同樣不是為了走捷徑讓自己站在最顛峰處。有些東西始終還是需要我們親手做出來,那樣才會更加滿足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