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尖叫聲、嚎哭聲……無數的聲音在偌大的公共浴室中不斷地響起,凄厲得彷如地獄。
但對于某些人來說,這里就是地獄。
有的犯人痛得不斷地嚎叫著,也有的犯人痛得甚至一邊哭一邊像孩子一樣大聲叫著媽,令人驚訝于這些窮兇極惡之人原來也不過是些普通人。
尤其是那些準備給某人“開苞”的犯人,更是無一例外手腳四肢都被人硬生生地擰斷或拗斷,其手法之殘忍,令人為之心寒。
如果手腳是干脆地斷掉也許還不至于如此痛苦,但這些人手腳四肢處的筋絡與關節卻是以一種完全違反人體骨架結構的詭異方式交錯變形著,使得這些人的手腳就像是被極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擰了好幾圈一樣,雖然看上去并沒有斷,但是關節與接駁的肌肉都已經爛得不能再爛了,因而所產生了痛苦是常人絕對無法承受的。
這種殘忍的手法有點像是國內特種部隊所使用一種叫擒拿手的關節技,但是其嚴重程度卻又遠遠超過了擒拿手所造成的后果。
時至今日,相信除了下手的人以外,已經沒有人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格斗技才能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將十幾個身體健碩的成年男子弄成這副慘況。
因為,下手之人所使用的是一門失傳了好幾百年的功夫:挫骨斷筋手。一種在古書野史中才能勉強找得到名稱的詭異武功。
相傳在春秋末期,刺客聶政受韓國大夫嚴仲子所托,刺殺當時的韓國宰相俠累。韓國宰相俠累雖府宅護衛森嚴,空有多名執戟甲士,但竟然被武功高強的聶政從容地從首相府門外一直殺進大廳,最后俠累終死于聶政劍下。
得手后聶政雖被數十名甲士圍攻,但尚能且戰且退,無奈其間被一埋伏的高手所傷,最后終于還是難逃重圍。在即將被俘之時,聶政倒轉劍柄,以劍尖劃破面頰,剜出雙眼,破腹而死。此舉只為不讓人認出他的容貌,以免連累他的姐姐。
而那個偷襲聶政的高手當時所用的武功,據說正是最為早期的挫骨斷筋手,只不過當時并不是叫這個名稱,而是叫做橫手,直至明朝時期才被一些江湖人士統稱為挫骨斷筋手。
由于挫骨斷筋手這門武功過于歹毒,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廢人手腳,因此歷來一直被江湖人士歸為邪派武功,會使用者也寥寥可數,到清朝年間更是早已失傳。
但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卻有人在這十幾個犯人身上重現了這門詭異恐怖的武功。
而那個人,卻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個原本在學校里安安份份地讀書,但如今卻淪為囚犯的年輕人。
環視了一下四周那些躺在地上嚎叫不已的犯人,喬汨眼中慢慢地流露出一絲不忍的神色。
之所以會流露出這種神情,并非是他矯情,而是因為真正造成這一切的原兇其實并不是他,而是藏匿在他身體里面的另一個靈魂,或者應該說是鬼魂。
就是他身體里的那只鬼,操縱著他的身體將這些人打成這樣。
但與上一次在清醒狀態下被附身不一樣的是,喬汨并不需要像上次一樣竭盡全力地保持一種空無的狀態,此時只需要放松全身就能夠讓那只鬼隨意操縱了,甚至他還能夠睜開眼睛親眼看著所發生的一切。至于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轉變,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細想。
這時,喬汨慢慢地向躺在一邊地上慘叫著的喪波走去。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王、王老虎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干的?”忍著不斷從雙手傳來的劇烈痛楚,喪波無比恐懼地看著越走越近的年輕人。
看到對方并沒有回答,仍然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喪波馬上以更為驚懼交集的表情大聲說:“等、等一下,你還想干什么?我都已經被你打成這樣了!你給我站住,你想干什么?!”最后喪波有點歇斯底里地大聲叫起來。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希望獄警趕快出現。
在走到喪波面前時,喬汨終于停了下來。然后,他平靜地說:“我早就說過,你們會后悔的。如果是以前的話,我也許早就叫他住手了。但是現在我不會這樣做,因為我知道世上有一些人是絕對不能對他們有任何同情心的,因為他們連禽獸都不如。這個道理是你跟王老虎教我的。”說完,喬汨忽然一言不發地閉上了雙眼。
就在喬汨剛剛閉上雙眼的時候,他的右腳突然抬了起來,然后一腳往喪波的襠部踩了下去……
伴隨著兩下奇怪的輕響,喪波突然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面容扭曲得幾乎完全變形,緊接著,他發出了一下有生以來最大最響的慘叫聲,聲音無比的凄厲,無比的恐怖……
聽到公共浴室外面不斷傳來由遠漸近的腳步聲以及喧鬧的人聲,喬汨這時慢慢地走到洗手盆的前面,然后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淡淡地說:“任蒼穹,我答應你,你要什么都可以,但我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替我殺了馬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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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挑釁跟群毆的人是喪波一伙,但由于那些犯人實在受傷太過嚴重,幾乎大部分都成了廢人,因此喬汨將會面臨再度被起訴蓄意傷人的可能。假如罪名成立的話,將有可能再加判二十年以上的刑期。
當然,如果以自衛這個角度來打這場官司的話,倒也有相當大的可能免于加刑,畢竟當時喪波那一伙人有十幾個人之多,而喬汨只是孤身一人。
但不管怎么樣,在接受聆訊前的這段時間里,喬汨需要被實行單獨禁閉。
所謂的單獨禁閉,就是單獨一個人囚禁在一間連洗手間在內不足十五平米的特殊囚室里。被關在里面的犯人,不僅吃喝拉撤都要在里面,而且謝絕任何探訪。
與普通的牢房相比,這里不僅地方更小,而且最重要是完全不能出去,是真正意義上的囚禁。
有許多被關在里面的犯人通常不用幾天就會忍受不了這種單調而且完全沒有絲毫自由可言的狹窄空間而大吵大鬧,一些心理承受力差一點的人甚至會在里面自殘或自殺。
因此單獨禁閉在精神層面上而言可以說是一種相當痛苦的懲罰,凡是有過單獨禁閉經驗的犯人都會對這種懲罰十分的恐懼。
當知道喬汨被實行單獨禁閉后,受何律師所托一向對喬汨十分關照的獄警趙正曾經去找獄長理論過,請求赦免喬汨的禁閉,但遭到了拒絕,這讓趙正既生氣又無奈。
因為就算是白癡也看得出來,這件事的起因根本就是喪波那一伙人想對喬汨下手,但沒想到喬汨這么厲害,竟然只憑一個人就將這么多人放倒了。這是很明顯的正當防衛行為,就算需要等待聆訊,也沒理由要接受單獨禁閉這種過于嚴厲的懲罰。
到這時,趙正開始更加相信何律師所說的話,那就是的確有人想讓喬汨在監獄里受盡折磨,不得好死。至于是誰這么狠毒,而且還有這樣的手段跟影響力,趙正就是用膝蓋也想得出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所發生的事也讓趙正感到十分的意外跟震撼。
他真的想不到那個看上去一臉書卷氣、身材單薄的年輕人竟然完全不是如他所想那樣,是一只掉在狼群里的羊,反而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獅子。
從喪波那伙人的傷勢報告中可以看到,包括喪波本人在內,十幾犯人當中有七、八個人的手腳被一種詭異難明的手法硬生生地弄斷,而且根本就沒有復原的可能。換句話說,那些犯人就是出院以后,也會變成手腳殘廢之人。其他一些傷勢較輕的犯人,至少也有一只手或一只腳不能用。在這些人當中,喪波算是最慘的一個。不僅四肢殘廢,而且下體睪丸全部破裂,至今昏迷未醒。
看完這份傷勢報告后,趙正心情變得有些復雜。到最后,他只能無奈地歸結為報應二字。
像喪波那種人,在外面做盡壞事,在監獄里面恣意欺侮其他犯人,尤其是被他跟他的手下侵犯過的犯人在這么多年來不計其數。因此如今落得這種下場,只能說是報應了。
至于王老虎方面,一些醒來的犯人也向獄警供述說,那天的確是喬汨一個人在洗手間里將他們打成這樣的。
這一下,喬汨在監獄里算是徹底出名了。畢竟在全國這么多所監獄里面,還真沒聽說過有哪個犯人只憑一個人就干掉了這么多地頭蛇。相信從今以后,在犯人當中應該不會再有人敢找那個年輕人的麻煩了。或許,這還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趙正順手翻開了放在傷勢報告旁邊的喬汨的個人檔案。
在無意識地看著那份個人檔案時,他忽然在出生日期那一欄發現,原來過幾天就是喬汨的生日。
雖然趙正對生日這種事不怎么看重,但想到那個年輕人要在狹窄的禁閉室里渡過自己的生日,多少替他感到有些凄涼。
輕輕地嘆了口氣,趙正起身把報告跟檔案放回原處,接著把燈關掉,然后慢慢地離開了檔案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