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不留名 作者:鵝考 (連載中)

huro 2008-7-24 01:48:0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 147862
[簡介]
  白天是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上班族。到了夜晚,他就是令貪官污吏,地痞流氓,作奸犯科,為富不仁之人聞之喪膽的俠盜——不留名!

第一章 公交車上有色狼


  「車輛靠站請注意,8路無人售票車。開門請小心,下車請走好。下一站,人民廣場南。」

  隨著公交車那千篇一律的聲音,前後兩個車門同時自動開了。車內和車外的人該下車的下車,該上車的上車。在這個城市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公交站點,每天都重複著這樣的上上下下。趕著去上班的藍領白領,快要上學遲到的男女學生,人人行色匆匆。有的不停的看表看手機時間,有的神情焦急,還有的,乘這會兒工夫還抓緊時間在車內吃早點。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昨晚的一場大雨,頓時讓炎熱的夏季成為了過去。不少人,都已經穿起了兩件衣服。只是就在車門即將關閉之時,外面忽然又竄上來一個年輕人。別人至少都穿著長袖襯衣,他竟然只穿著一件背心和一條花花綠綠的沙灘短褲。腳下,踢踢踏踏的拖著一雙拖鞋。扔了兩個硬幣到零錢箱裡後,就開始賊忒兮兮的打量起車裡的人來。

  這時候的公交車內,雖說還不算擠得要命,但幾乎每個角落,每一個吊帶扶手處都已經站滿了乘客。這年輕人若是還想找得到座位,那就真的是奇跡了。

  可是,似乎這年輕人對哪裡還有空位子並不感興趣。他那雙賊兮兮的眼睛只是在車裡的年輕女人身上轉,只要稍稍有點摸樣的,他必然要多瞄幾眼,目光總是不離女人的胸部和臀部。

  馬上,只見這年輕人眼睛一亮,立刻動身向車中間擠去。口裡還嚷嚷著:「哎,哎,讓一下,讓一下!」

  一路的乘客紛紛皺著眉頭側身避讓,但也沒人去說他什麼。這年輕人在經過一名少婦身後時,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左掌張開,竟然重重的在她豐滿的屁股上抹了一把。等那少婦驚覺時,年輕人已經走過去了。

  少婦只好遠遠的怒視了這年輕人一眼,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還是忍了下來,並沒有張口開罵。

  這時候,8路公交車已經開動,駛向了下一站:人民廣場南。車體搖晃中,這年輕人來到最中間的某處,就站住不走了。他的身前,站著一位少女。看摸樣,似乎是個女大學生。清清秀秀,乾乾淨淨。一頭披肩的長髮,下身穿著一條緊繃的藍色牛仔褲。兩條腿筆直修長,臀部渾圓挺翹,身材甚是養眼。

  年輕人的目光,就盯在了這女大學生挺翹的臀部上,賊兮兮的笑著,臉上一付色迷迷的表情。

  車在行駛著,隨著行駛中輕微的搖晃,只見這年輕人先是觀察了一下左右,見沒人注意他這裡,便悄悄的伸出了一隻手,慢慢的,假裝無意的碰了一下女大學生的臀部。

  在擁擠的車內,人與人之間磕磕碰碰那是在所難免,所以女大學生也沒在意。只是過了幾秒鐘後,這年輕人又碰了她一下。這下稍稍用了點力,手指把女大學生的臀肉按陷下了一塊。

  女大學生感覺到了,但她還是沒有在意,以為車內太擠所致,便稍稍向裡擠了擠,離身後的這人遠了些。

  但這女大學生似乎就是這年輕人的獵物,豈肯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了她。不多會兒,年輕人索性走上一步,將身體緊緊地抵在了女大學生的身後。並且,大著膽子把下腹部頂在了她的臀部上,藉著車體的搖晃,竟然開始摩摩擦擦起來。

  也許是感覺到了男人那不雅之物侵襲吧,女大學生忽然身體一僵,臉色瞬間紅了。急急回頭一望,接著急收臀部,想避開這年輕人的騷擾。

  但這年輕人沒有就此收手,反而變本加厲,不但再次緊貼上去,而且一隻手直接摸到了女大學生的屁股上,十分放肆的又捏又摸。

  女大學生頓時臉色變白,驚慌之下,只好拚命想移動身體逃開。但年輕人不動神色間,已經用腿擋住了她的去路,身體又緊緊抵著她,一時間,竟是移動不了分毫。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也許是害怕所致吧,女大學生竟然不敢大聲叫喊,受到了騷擾,除了掙扎和委屈得要落淚外,愣是沒有其他反應了。

  眼看著這年輕人膽子越來越大,料定女大學生不敢呼叫,一邊將下體頂在她半邊臀部劇烈摩擦,一邊那隻手已經滑進了她的股內,順著股縫,馬上就要探到了女人最隱秘的地方。

  就在這時,只聽「嗖」的一聲輕響過後,正在放肆騷擾女大學生的年輕人忽然啊喲一聲慘叫,捧著右手腕急急離開女大學生的身體。接著地上一陣滴溜溜聲響,一隻簽字筆的筆套在眾人的腳邊盤旋滾動,碰了兩個人的鞋子才靜止了下來。

  年輕人右手腕已經通紅一片,看他連連用左手撫摸著,表情痛苦和狂怒。凶狠的目光瞪向了剛才筆套射來的方向,氣急敗壞的吼道:「誰?他媽的是誰?」

  眾人表情愕然,彷彿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站在那個方向的,大概有四、五個人。一個是中年男人,身體微微發福。兩個是中學生的摸樣,正看著暴怒的年輕人不知所措。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一臉不屑的看著年輕人,彷彿剛才他猥褻女大學生的情景,全被她看見了。

  婦女的後面,站著一個畏畏縮縮的白領青年。見年輕人兇惡的目光瞪來,他嚇得趕緊把臉藏到了婦女的背後。彷彿表明這事和我沒關係,我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幹。

  仔細看看他,卻見他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雖說看上去象白領,但身上的那套西服皺巴巴的,也不知是哪個街邊攤買來的廉價貨。頭髮亂糟糟的,好像三天前起床以後就沒梳理過。臉上戴著一副可笑的黑框眼睛,土不拉機的,搞不好還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產品。

  這個看上去膽子極小,又極不起眼的白領青年讓年輕人只掃了一眼便略過了。兩個中學生不太可能,那婦女又不會有這麼大的力。於是,他目光定在了那個中年男人身上,伸手一指,惡狠狠的一邊走向他,一邊喝道:「剛才是你是不是?我看你他媽的是活膩了吧?」

  那中年男人一臉的無辜和迷茫,摸著頭皮氣道:「什麼事啊?我招你了嗎?」

  說話間,人民廣場南到了,公交車停靠在站前,兩邊的門又同時打開。

  剛才被年輕人騷擾的女大學生這會兒早就擠到了下車門前,受驚的她一等門開,便趕緊跳下了車,抹著眼淚飛奔著逃離了此地。車內年輕人和中年男人還在吵吵,最不起眼的那個白領青年趁亂也悄悄的下了車。

  看著女大學生淚奔遠去的方向,白領青年伸手扶了扶臉上的黑框眼鏡,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接著,他悄悄的從西裝內袋裡摸出一隻沒有筆套的簽字筆,順手拉開左手拎著的一個老舊公文包,把簽字筆丟了進去。

  8路公交車開走了,在市區最繁華的人民廣場南側,矗立著一幢高二十五層的大廈,那裡就是白領青年工作的地方。看看腕上的那只上海牌老手錶,才七點五十分,離上班時間,還有整整十分鐘。

  「嗯,時間剛剛好!」

  白領青年自言自語了一聲,又是伸手扶了扶臉上的黑框眼鏡,略略駝起了背,夾起那隻老舊的公文包,就像無數為了生活奔忙,又永遠沒有前途的公司小職員一樣,小跑著向那幢二十五層高的大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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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8-7-24 01:48
第二章 被冷落孤立的人


  熙遠公司是一家大型的商貿集團公司,公司創始人趙熙遠三十年前以在街邊擺地攤開始起家,如今已發展成為集貿易、百貨、飲食、房地產等多種項目經營的超大型商業集團。

  熙遠公司總部,就座落在市區最繁華的地帶人民廣場。在人民廣場的南側,氣派非凡,足有二十五層之高的熙遠大廈,就是熙遠公司的總部大樓。

  遠遠看去,熙遠大廈的外牆上熙遠集團四個金色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璀璨的金色光華。這等氣派和威勢,讓每一個熙遠員工都為之驕傲與自豪!

  能夠進入熙遠公司總部工作的人,幾乎都是人類的精英。而且熙遠公司也是出了名的福利好,待遇高。每年夏季熙遠公司都會面向社會招聘一批新員工,往往就十幾二十幾個名額,卻報名者數以千記。一道道初試、筆試、面試關下來,能夠笑到最後的勝利者,往往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

  這些留下來的人,個個朝氣蓬勃,躊躇滿志。安排到工作崗位上後,基本上都能發揮出自己的能量,為公司的發展和壯大做出卓越的貢獻。

  在這樣一個充滿了活力和競爭的團隊裡,想混日子是很難的。公司的福利是好,待遇是高,但你要是沒有什麼作為,公司也會毫不猶豫的把你踢出去。所以基本上絕大部分熙遠員工,在工作當中絲毫都不敢懈怠,更別說混日子了。

  當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要說在熙遠公司裡找不到混日子的人,那也不見得。你看,這個剛剛從8路公交車下來,一路小跑著進入公司總部大樓的白領青年,就是一個!

  此刻已經快要到上班時間了,白領青年一邊看表,一邊低著頭跑到了電梯門口。大樓一共四架電梯,等在電梯門口的熙遠員工有七、八個人。不多會兒,其中一架電梯下到了一樓,叮的一聲後,門就打開了。

  所有在等電梯的熙遠員工馬上一窩蜂似的湧進了電梯裡,這白領青年高舉著手裡的老舊公文包,和所有人一樣拚命的想先一步擠進電梯內。可是擠來擠去,不知怎地,他反而被別人擠到了最外面。本來就算這樣,他還是可以搭乘這架電梯的。但這時又有兩個剛剛趕來上班的熙遠員工飛快的跑了過來,根本不和這白領青年客氣,搶在他前面擠進了電梯裡。等這白領青年最後跨進時,電梯竟然發出了「滴滴」的警報聲,表示已經超載了。

  這白領青年剛一愣,就看見電梯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些人的目光中,有的鄙夷,有的不屑,有的不耐煩,還有的,乾脆就是嘲諷。他們的意思都很明顯,就是要這白領青年出去。

  白領青年倒也很自覺,伸手扶了扶眼鏡,也不說話,便乖乖的向後退了出去。門關了,電梯很快開始上行。白領青年則走到了另一架電梯前,默默地等了起來。

  就這一會兒工夫,又有不少匆匆趕來上班的熙遠員工來到了電梯門口。雖然熙遠公司很大,但這些人多半相互也都認識。就在等電梯下來的這點時間,有的人就開始彼此間打起了招呼,有些相熟的,甚至都聊了起來。

  奇怪的是,白領青年站在最中間的前面,竟然沒有一個人對他打招呼。人們甚至都不去注視他,當他不存在似的。

  像這樣的冷落和孤立,白領青年彷彿已經習慣,根本就不以為意。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電梯旁邊的樓層顯示器,眼看著電梯從六樓降到了一樓。接著,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

  所有人都開始爭先恐後了起來,白領青年幾乎是被人推著進入了電梯內,轉眼,整個電梯又已經擠得滿滿了。

  白領青年被擠在了電梯內最裡面的角落,有一個年輕的熙遠女員工很不幸的也被擠到了白領青年的身邊。卻見這女員工看清了和自己身體貼身體擠在一起的是這個人後,馬上就皺起了眉頭,臉上明顯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電梯開始上行了,有些夠得到手的人紛紛伸手摁下了要去的樓層按鍵。夠不到手的,也紛紛叫著:「勞駕,幫忙按下XX樓。」

  這白領青年張了張口,彷彿也想說勞駕幫忙按樓層,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猶豫了一下,這話始終都沒有說出來。

  也許,他知道自己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幫他這個忙的吧?

  電梯一層一層的停靠,裡面的人也一個個出去,很快人就越來越少了。被擠在白領青年身邊的那位女員工一等有了轉圜的餘地,馬上就遠遠的避開了他,彷彿他就是個瘟神似的。

  不多久,電梯在十五樓停下,白領青年夾著皮包,默默的和另一個人走出了電梯。他沒有走向這裡的辦公場所,而是獨自一人拐進了旁邊的安全樓道,步下一層樓梯,來到了第十四層樓。

  十四樓是熙遠公司後勤、總務等部門的辦公場所。白領青年夾著包低著頭,走進了一間辦公室。在辦公室玻璃門上,貼著一塊金色的門牌,上面寫著三個字:總務科!

  總務科裡,這時候人員都已經到齊了。這個科室人員本來就不多,而且幾乎都是女性。這些女性,也幾乎都是大媽級的。看到白領青年進來,也沒有人和他打招呼。大家聊天的聊天,看報的看報,彷彿這個辦公室裡,根本就沒有白領青年存在一樣。

  這種情況,白領青年好像也是見慣不怪了。他默默的走到了辦公室最裡面自己的位置,放下手裡的公文包,抓起辦公桌上的一隻保溫杯,就去前台倒水。這樣的日子,對白領青年來說已經習慣。一年多來,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在倒水的時候,白領青年聽到身後同事劉愛芬和章小蕙正在談論一件事情。只聽劉愛芬又是羨慕,又是不服的道:「小惠,看到沒有,人果然是要生長在富貴的家庭才會有出息。唉,我們是沒這個命嘍。想當年我小時候,也很有天賦的呢!」

  只聽章小蕙道:「什麼呀?我看看!」

  接著一陣報紙的翻動聲,章小蕙念道:「天才女鋼琴演奏家享譽歸來,美麗與才華征服了全世界。哇塞!這女孩好漂亮啊!」

  「哼!從小就吃好的穿好的,能不漂亮嗎?」

  聽到這裡,白領青年禁不住微微一呆,連水杯已經倒滿了也沒察覺。心裡在暗暗的想:天才女鋼琴演奏家?難道……是她回來了?
huro 發表於 2008-7-27 16:04
第三章 報紙上的女人


  正在驚疑之際,忽然辦公室門口方向傳來了一個清亮的女聲:「請問……領辦公用品是在這兒領嗎?」

  坐在最靠門邊的劉愛芬道:「是這兒,你哪個部門的?要領什麼東西?」

  「哦,我是企劃部新來的員工,我們部的王組長要我來總務科領取一些打印紙。」

  「打印紙?哦,你找沈言領吧,就是那個在那兒倒開水的人。」

  「嗯,謝謝!」

  這會兒白領青年已經回過神來了,正急忙拿了一塊抹布擦滿是水的前台桌子。聽到有人要來領用物品,他轉過頭看了來人一眼,毫無表情的道:「領打印紙是嗎?那過來先登記一下吧。」

  說著,他把抹布放了回去,揮了揮濕淋淋的手,拿著保溫杯就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這個來領取打印紙的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長得廋廋高高,清清秀秀的。聽到白領青年讓她過去登記,忙快步來到了他的辦公桌前。

  本來這女孩還是一臉笑容的,等她看清了這白領青年的樣子,頓時皺了下眉頭,心想怎麼還有這樣的男人呀?哎咦,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臉上戴著那是什麼呀?土不拉機的,這也叫眼鏡?還有身上這西裝,髒兮兮,皺巴巴的,穿了還不如不穿呢。想不到,我們公司裡,竟然還有這種土包子!

  女孩鄙夷的表情,當然落在了這白領青年的眼裡。不過這種表情他見多了,根本就不以為意。慢慢的從抽屜裡取出一本厚厚的登記簿,坐下後慢條斯理的一邊翻開,一邊道:「哪個部門的?要領多少打印紙?」

  女孩強忍著噁心,低低的道:「我是企劃部的,要領五包A4打印紙。」

  白領青年看了這女孩一眼,心想瞧你廋廋弱弱的,五包打印紙,你抱得動嗎?

  不過這種事,白領青年也懶得管,只是翻到了企劃部的登記處,拿起一隻簽字筆開始登記了起來。註明日期、領用物品和數量後,白領青年將登記簿翻轉過來推到女孩的面前,面無表情的道:「在上面簽個名,然後就和我一起到庫裡領東西吧。」

  女孩取過了筆,低頭一看,卻見白領青年寫在登記簿上的字歪歪扭扭,醜陋不堪,這心裡就更是鄙視了。心想人土也就算了,怎麼連字都寫的這麼難看啊!難怪別人都說總務科裡的人都是公司素質最差,文憑最低的垃圾。看這人寫的字,不會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吧?

  其實這女孩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總務科是全公司最沒有前途,也是最不需要人才的地方。一般來說,安排到這裡工作的,都是公司裡一些員工那些下了崗的家屬,或者沒什麼出息的子女。工作也很簡單,無外乎管理一些辦公用品,定期檢查公司的一些設施等。一個小學畢業的人,就可以輕鬆勝任這樣的工作。所以一直以來,凡是在總務科工作的人,都是全公司上下都瞧不起的。

  這白領青年名叫沈言,年紀輕輕,又是個男人,竟然在這種部門工作,尤其被公司的員工們鄙夷。加上他不修邊幅,著裝老土,性格又是沉默孤僻,所以儘管他已經在公司工作一年多了,到現在,還是沒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就連說話也是很少和他說。

  當然,這些事沈言全都知道,只是不知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在意過。每天還是這麼一付混日子的樣子,默默無聞的來上班,又默默無聞的下班回家。

  據說,他也是公司裡某一個人的子女或親戚。具體是誰,除了少數幾人,大家都不知道。不過,看沈言這付沒出息的樣子,料想來頭也不會多大。所以就連一起和他在總務科上班的這幾個婦女,也都是瞧不起他,不愛搭理這個人。

  女孩已經在登記簿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沈言看了一眼,字體很漂亮,名字也很漂亮,叫做朱若妍。這麼漂亮的字和沈言那歪歪扭扭的字體並列在一起,更顯得沈言的字醜陋和難看。

  女孩朱若妍放下了手裡的簽字筆,這一手漂亮的簽名字體讓她非常得意。看著沈言的眼神,不經覺的就顯出了一點輕慢和自傲,用帶著蔑視的語氣道:「名簽好了,可以去領東西了嗎?」

  沈言彷彿視若不見,依舊一付面無表情。從抽屜裡取出一串鑰匙,站起來就走向辦公室外面。

  存放辦公用品的儲存庫就在樓道最裡面的房間,沈言也不招呼朱若妍跟來,就這麼自己走過去用鑰匙打開了鐵門。朱若妍開始還愣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時,心裡更是鄙視了。

  「哼,什麼人呀?這麼臭屁,也不瞧瞧自己的摸樣!」

  朱若妍雖然不爽,但她畢竟是新來的員工,還沒有發作的資本。強忍著不耐,她趕緊跟著來到了儲存庫,看到沈言已經從一個紙箱裡一包一包的取出了打印紙。

  五包打印紙疊在一起,說重不重,說輕也絕對不輕了。沈言沒有慇勤的將這五包打印紙捧起來放在朱若妍的手上,更沒有幫她捧著送到企劃部的想法,只是胡亂的堆在旁邊的一個硬紙箱上,揮了揮手,道:「五包,拿走吧!」

  朱若妍一呆,心裡更是不爽了。這男人怎麼這麼沒風度啊?我可是女孩子耶?人沒有品味也就算了,可是做人又這麼不通情理。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女孩子喜歡?難怪看他年紀不大,卻在這種部門工作。換了我,寧肯不幹了,也堅決不做這種沒前途的工作。

  朱若妍雖是新人,卻也有股子傲氣。既然這男人不肯幫忙,她也不會開口求他。咬著牙,她俯身一包一包將打印紙捧到了手上。艱難的,吃力的轉身走出了儲存庫。

  看著朱若妍沉重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沈言扶了扶眼鏡,依然面無任何表情。他的心思,此刻早就不在這兒了。走出儲存庫關好鐵門,他不理會還在外面艱難捧著東西行走的朱若妍,大步超越她回到了總務科辦公室。

  辦公室內,同事劉愛芬的辦公桌上放著幾份今天的報紙。剛才沈言倒完水走回來時曾悄悄瞥過一眼,知道前面她們談論的,是登在《都市快報》上的一則新聞。

  此刻,《都市快報》她們看完了,就隨手放在了辦公桌的邊上。沈言一邊走過劉愛芬的桌子,一邊不動聲色的順手牽羊,把這份《都市快報》拿在了手中。

  回到了自己位置,沈言有些迫不及待的攤開了報紙尋找了起來。很快,他在第二版面上,看到了一個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形象。

  這是一位女子的照片,雖然只是黑白的半身像,但其無與倫比的美貌和氣質,仍是讓沈言的心一陣抽緊。

  果然是她!

  五年了,她終於回來了麼?
huro 發表於 2008-7-27 16:04
第四章 帶刺的玫瑰


  這篇報道,是《都市快報》的一篇人物專訪。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名叫林琴詩,是當今世界上最才華橫溢,最優秀的女鋼琴演奏藝術家。她十九歲離開中國遠赴歐洲深造,師從當代最傑出的鋼琴大師梅霍尼·布蘭登。短短五年間,就獲得了第四屆巴黎奧利維耶·梅西昂國際現代鋼琴大賽金獎、日內瓦國際音樂大賽女子鋼琴最高獎、意大利布索尼國際鋼琴比賽最高獎等一系列榮譽。並且在法國巴黎、意大利羅馬、奧地利維也納等世界音樂文化中心城市成功的舉辦了個人鋼琴表演藝術音樂會。在西方音樂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和轟動。歐洲的媒體熱烈報道和追捧,都把她譽為當今世界上最天才的鋼琴藝術家。同時,林琴詩的美麗和修養同樣也征服了世界。在她眾多的榮譽上,還有一頂史上最美最優雅女鋼琴家的耀眼光環。

  就在上個星期,這位天才的女鋼琴家載譽歸來,回到了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地。專訪報道中,林琴詩透露了不久就要在本市舉辦一場個人鋼琴音樂會。向家鄉人民,奉獻自己多年來所學到的藝術真諦。

  沈言默默的看著報紙上林琴詩那美到令人心跳停止的面容,很久很久之後,他輕輕的歎了口氣。緩緩的,把報紙折上了。

  他的目光,穿過了身邊的窗戶,彷彿看見了當年那青春年少,卻同樣光彩奪目的身影。

  五年了呀!不知道,她還記得當年的我麼?就算不記得了,她也應該記得另一個我吧?少年時的熱血和懵懂,真的讓人懷念啊!不知道如果見了面,我們都會說些什麼呢?

  沈言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哪一首熟悉的鋼琴曲子。就在對往事淡淡的回憶中,不知不覺就一個上午過去了。

  四樓是熙遠公司的員工餐廳,基本上所有的熙遠員工,中午都在這裡用餐。沈言也不例外,到了下班時間,他就獨自一人乘電梯來到了四樓,打了一份飯菜,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就默默吃了起來。

  吃不多久,他忽然聽到前面一張餐桌上有人興奮的道:「小吳,快看快看,趙總來了。他身邊的那個美女,就是我說的公司三大美女之一,海外投資部的高級主管周萍。」

  沈言忽然停下了筷子,驚訝的回頭看去,果然看到公司的執行總裁趙景泰等幾個公司高層正走進餐廳。一路走來,那些正在吃飯的員工們紛紛起立,都恭敬的招呼一聲:「趙總!」

  趙景泰一邊點頭微笑,一邊雙手連連虛按,笑著對大家道:「吃飯吃飯,下班時間,就不要這麼拘禮了。」

  沈言看的不是趙總,而是就走在趙總身邊的那位白領麗人。這麗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可是沈言知道她今年正好三十歲了。她的名字叫周萍,是公司海外投資部的負責人。半年前,她就被公司派到了海外,怎麼忽然間回來了?

  關於公司的三大美女,沈言也是聽說過的。這位周萍能夠以三十歲的年齡還名列此中,果然有她魅力無比的一面。成熟性感,氣質冷艷就是她標誌性的口碑。在她身上,完美體現了什麼叫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只見她此刻穿著一套淡黃色的職業女性套裙,身材欣長,穿著高跟鞋後幾乎和身邊的趙景泰一樣高。最讓人口乾舌燥的是她那高聳的胸脯和滾圓挺翹的臀部,走起路來一晃一晃,一扭一扭的,簡直可以讓沒怎麼見識過女人的小男孩當場刺激得噴出來。

  可惜這麼一個尤物卻整天冷著個臉,一付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情。聽說很多追求她的人都是被她這付冷臉給嚇退的。也不知到底怎麼樣的男人,才會被她看上眼。

  趙總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沈言的身邊,出於對公司領導的尊重,也出於不要太引人注目,沈言還是站了起來,只是並沒有出聲打招呼。

  趙總也沒有注意到他,就這麼一邊笑著,一邊走了過去。但周萍走到沈言身邊時,卻忽然站住了。一雙冰冷的眼睛,馬上就注視在沈言的身上。

  沈言頭皮莫名其妙的一陣發麻,趕緊低下頭來,不敢去看周萍的表情。周萍也不說話,只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沈言,忽然鼻孔裡輕輕的哼了一聲,不再看他,逕自跟上了趙景泰的腳步。

  他們一行人,是去餐廳的包廂吃飯的。只有公司的高級職員或高層領導,才有這個資格進入包廂點菜用餐。剛剛進去後,外面餐廳裡用餐的員工才恢復了正常。大家開始邊吃邊議論紛紛起來。

  沈言坐下後,就聽到前面餐桌上那兩個人興奮的說話聲。

  「那女人就是周萍嗎?果然不愧有冷美人的稱號啊!我的乖乖,那身材簡直不是人,完全就是魔鬼嘛。」

  「呵呵,這冷美人不但冷,而且還是個帶刺的玫瑰哦。我告訴你,兩年前咱們公司房地產部的總經理在一次晚會上喝多了酒,上去邀請周萍跳舞。在她拒絕的情況下拉不下面,就開始動手動腳。你猜這冷美女怎麼著?她竟然毫不講情面的當眾扇了他一記耳光,打得他一時間找不著北。嘿嘿,這樣帶刺的玫瑰,實在是讓男人又愛又恨啊!」

  「啊?真的?房地產部總經理不是錢振華嗎?他可是公司的董事,冷美人敢這樣不給他面子?」

  「嘿嘿,你懂什麼?五年前周萍是咱們公司老董事長的秘書,後台硬著呢。」

  「哦?呵呵,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沒人敢去碰這冷美人,敢情她是咱們老董事長的小蜜呀!」

  這兩個員工一陣猥瑣之極的笑,後面聽著的沈言卻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飯吃了一半忽然不想吃了,站起來就走出了餐廳。

  其實,周萍是沈言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聽到有人這麼詆毀她,他心裡十分生氣。要不是這裡是公司,現在餐廳裡人又多,他真想好好的出手教訓他們一番。

  心情鬱悶的他回到了辦公室,就趴在辦公桌上休息。心裡卻在想:周萍怎麼回來了?她什麼時候回的國?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難道,她還在氣我為人懶散,不求上進嗎?

  由於某些約束,沈言也不敢打電話去問周萍。而且,沈言天不怕地不怕,還就怕這個冷美人。有時候他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堂堂一個男子漢,曾經縱橫都市,來去自如的夜晚之王,竟然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也許,就因為她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吧?

  沈言這麼想。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沈言口袋裡的那只早就可以淘汰的西門子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趕緊掏出來一看,便馬上走出了辦公室,來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接起了電話。

  此刻,他的臉上很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的道:「萍姨,您回來啦?」
huro 發表於 2008-7-27 16:04
第五章 理髮


  終於,下班的時間到了。辦公室的婦女們紛紛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沈言拿起了自己那隻老舊的皮包,也不和大家說再見,便第一個走出了總務科。

  這次,他沒有去乘公交車回家,而是一直走到了離公司大樓很遠的街口,就在一根燈柱廣告牌下停了下來。

  看看手錶,才五點十五分。沈言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想再過一會兒,只怕又得受那被扭之苦了。唉,我今年都二十四歲了,怎麼還把我當成小孩子啊?

  只是他雖然是這麼想的,但眼神中,卻露出了一絲溫馨之意。看著公司大樓的方向,像是期待著什麼人的出現。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後,一輛紅色的奧迪A4出現在沈言的視野中。不一會兒,奧迪車緩緩的停在了沈言的面前。

  沈言扶了扶眼鏡,再一次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他趕緊走上一步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頭一低便坐了進去。

  「萍姨,好久不見!」

  坐在車內駕駛位的,是個性感之極的女郎。只是一臉冷冰冰的,彷彿看到沈言一點都不開心。只見她再次上下打量了沈言一眼,鼻孔裡冷哼一聲,板著臉道:「這半年你就是這麼過的?」

  沈言笑著一邊繫起了安全帶,一邊道:「怎麼啦?萍姨,您看我這不好好的嘛。」

  這性感卻冷面的女郎,就是中午時在公司員工餐廳出現的周萍。她是沈言養母的親妹妹,自從養母去世後,她是沈言在這世上僅存的親人了。

  「哼,你這副摸樣,也能叫好好的?」

  周萍不再看沈言,開動車子繼續向前行駛。沈言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自覺理虧,便嘿嘿一聲,不再說話了。

  車子使出十字路口,沒有往城北方向拐去,而是筆直朝前,向東而去。沈言一呆,忍不住道:「萍姨,我們去哪兒?」

  周萍冷冷的道:「找個理髮店,先把你這頭亂七八糟的頭髮好好修理一下。」

  沈言抓了抓頭髮,只好苦笑道:「理髮?這個……不要了吧?」

  周萍根本不容沈言拒絕,指指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道:「你自己看看,現在和你一樣年紀的大小伙子,哪個不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真不知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又不是乞丐,幹嘛要把自己弄成這麼一副邋遢樣?就你這樣子,還有哪個女孩會喜歡你?」

  沈言只好無語,說實話,自己搞得這麼邋遢是故意的。但有些話又不能對周萍說,讓他很是鬱悶。這幾年來,雖然他和周萍很少有見面的日子,可每次一見面,周萍除了訓斥沈言,就是非得要徹底改變沈言的形象。沈言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每次都當面乖乖接受,離開後馬上又恢復原狀。

  像今天一見面周萍就要帶著他去理髮的情況,他們之間也不知發生過幾次了。半年前周萍被公司派往海外,很是讓沈言自由自在了一段時間。可是今天她回來了,沈言心裡暗暗苦惱著,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裡,自己怎樣才能在她的眼皮底下,保持原來的這付形象。

  大概十幾分鐘後,周萍帶著沈言來到了一家高檔的美發廳。不容分說,扭著沈言的耳朵就走了進去。沈言從小就被周萍這麼扭慣了,雖然難為情的要死,可也不敢表示出什麼不滿來。

  當沈言坐在理髮椅上被理髮師揮舞著剪刀時,周萍就安安靜靜,姿態優雅的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看美容雜誌。周萍是個非常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像這種美發美容場所,是她經常要來光顧的地方。由於一直努力不懈的保養,已經三十歲的她,看上去真的只有二十五、六歲。

  只是有一點沈言感到很奇怪,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卻從來沒有看到她交過男朋友。當然,周萍是個工作狂,這點整個熙遠公司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但再一心撲在工作上,自己的個人問題也是要解決的嘛。已經是三十歲了耶,一個女人一生,有幾個三十歲啊?

  以周萍的美貌,想要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男朋友簡直輕而易舉。多年來追求她的男人也是數不勝數。但周萍似乎是對男人不感興趣,從來沒有對那些想親近她的男人有過好臉。

  所以沈言曾經判斷,周萍不是在少女時代被男人傷害過,就是個同性戀。因為他知道周萍有一個大學好友叫徐曉旭,兩人從大學時代起,就一直保持著極其親密的關係。出則同行,玩則同伴。只是後來徐曉旭嫁人了,她們才不那麼整天黏在一起。

  好笑的是,周萍自己不想找男人,卻一心想為沈言介紹一個女朋友。想起這個,沈言禁不住就會頭疼。說起來,沈言今年也二十四歲了。像他一樣年齡的男子,大多數都有了女朋友。沈言其實長得並不難看,一米七八的個子,健康強壯的身體。要不是臉上戴著那副古董眼鏡,頭髮要不是常年這麼亂糟糟。換上一套乾淨體面的衣服,他甚至可以說是個小帥哥。可是出於某種不能說的原因,沈言就喜歡自己是這麼一付邋遢的摸樣。這讓周萍很不理解,也非常生氣。辛辛苦苦為他物色了幾個不錯的女孩,都是被沈言這付邋遢的摸樣給嚇走的。

  周萍工作很忙,又經常出差,她能來管沈言的時間其實很少。像這次去海外一去就是大半年,幾乎就等於放飛了沈言。姐姐在世的時候,周萍曾經很討厭這個不求上進的孩子。可是姐姐去世後,沈言變成了周萍的責任和唯一的親人。

  周萍翻了一會兒雜誌,目光不自覺的又看向了一邊正在接受理髮的沈言。失神間,她想起了姐姐臨終前的囑托,要她好好對待這個孩子,照顧他一生,不能讓他受了半點委屈。

  周萍就不明白了,這小子又不是姐姐親生的,幹嘛對他這麼好?難道就因為他是沈學儒的兒子?

  那個沈學儒,簡直就是現在沈言的翻版。也是戴著這副老掉牙的黑框眼睛,整天一付唯唯諾諾的樣子。這樣的男人,而且還是有小孩的男人,姐姐到底看上了他哪點?

  不理解歸不理解,可是在姐姐臨終之際,周萍親口答應了會照顧沈言一生。雖然這小子木訥遲鈍,不愛乾淨,而且胸無大志,不求上進。她都依照諾言一直對他照顧有加。沈言現在的這份工作,也是她安排的。要不然,依這小子的懶散和混賬,他哪裡能找得到工作有口飯吃啊?

  想起了沈言這付吊兒郎當的懶散樣,周萍禁不住又來了氣。心想你沒本事沒能力也就算了,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麼不聽話,老是我行我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要不是為了死去的姐姐,我才不來遭這份罪呢!

  大概半個小時後,沈言的頭髮理好了。整齊的髮型,令他看上去頓時順眼了不少。只是臉上的那副黑框眼鏡,仍是極其礙眼影響視覺。多年來,周萍也無數次打算要他摘掉這幅可笑的古董眼鏡。可是每次沈言總是不肯,說這是父親留下來的物品,據有非常重要的紀念意義。

  沈言的脾氣拗起來,周萍也拿他沒轍。這副眼鏡,也就這麼一直還戴在沈言的臉上。
huro 發表於 2008-7-27 16:07
第六章 變了個人


  出了美髮廳,周萍帶著沈言找了家餐館一起吃晚飯。吃飯的時候,周萍開始問起了這半年沈言的工作情況。

  除了沈言的這付邋遢樣外,周萍最氣的就是他工作不求上進,整天就知道混日子。現在沈言的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要不然以沈言那三流大學畢業的文憑,怎麼可能進得了大名鼎鼎的熙遠集團?本來周萍還指望著他進入公司後能好好表現,將來至少也有一點點出息。可是進入公司後不到三個月,沈言原來的部門竟然不要他了。理由是他工作不負責任,自由散漫,不合群。害得周萍只好求到了老董事長那裡,這才最後被安排到總務科,做一些不要動腦筋的簡單工作。

  面對這樣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外甥,周萍深感無力和厭惡。要不是姐姐臨終前的囑托,要不是這小子現在無依無靠,且生活都不能自理,周萍真的不願意來管他。

  對周萍的詢問,沈言的回答很簡單:沒什麼好說的,老樣子唄!

  周萍心裡一陣堵得慌,要是沈言是她自己的孩子,她絕對會跳起來暴打他一頓。不過好歹也這麼多年下來了,此刻周萍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深深的呼吸了兩下,便不再問他什麼,低頭大口的吃飯。

  沈言看著幾乎快要抓狂的周萍,心裡閃過一絲不忍和愧疚。他知道自己深深辜負了她的期望和努力,但他也沒有辦法。現在的這種生活,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他注定的命運。從養母死的那一天起,不,應該是從親生父親離奇死亡的那一刻起,沈言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吃過了晚飯,周萍不容分說,帶著沈言來到熙遠百貨商場,為他購買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這種時候,沈言也不敢拒絕,只好一聲不吭的默默接受。

  大約到了晚上八點半,沈言這才拎著大包小包和周萍一起出來。剛剛把東西放入了奧迪車的後車廂,周萍正要嚴肅的吩咐沈言幾句。這時,她皮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周萍只好先打開皮包取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忽然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似乎,打來電話的這個人,不怎麼受她的歡迎。

  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後,她還是摁下了通話鍵,把手機放在耳邊道:「你好齊總……呵呵,這麼快就知道我回來啦……現在?不了吧,我有點累,想早點……嗯?段總也在?」

  沈言看到周萍有電話,便很識趣的坐進了車內。只是出於關心,他從倒車鏡裡默默看著周萍的表情。

  周萍的神情更猶豫了,只見她沉吟了一會兒,道:「那是,這件事,多虧了段總的幫忙,當然應該好好感謝他……好吧,你們在哪兒?我半個小時後到……零點酒吧?知道了,那,再見!」

  周萍收了手機,便走過來上了車。一邊掏鑰匙發動引擎,一邊道:「沈言,晚上我有點事,先把你送回去吧。」

  沈言看著眉頭緊鎖的周萍,忍不住道:「要去喝酒?」

  周萍踏下油門,開動了汽車,幽幽歎了口氣,道:「沒辦法,人總是需要應酬的。」

  這點,沈言也知道。現在的周萍已經不是幾年前的董事長秘書了,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為了表現出勝任崗位的能力,一定的交際應酬那是在所難免。只是,看到周萍這付不怎麼開心的樣子,還是讓沈言有點擔心。想了想,他道:「萍姨,需要我陪你去嗎?」

  周萍一呆,轉過頭來看了看這個外甥。一直以來,沈言都給她一種沒心沒肺的感覺。自己對他好,關心他,他好像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也從來不表現出什麼感恩的樣子。像這樣關心的話,從他嘴裡冒出來,真是太稀罕了。

  一時間,周萍心裡一陣溫暖,心想這小子也不是全沒心肝的。難得聽到他擔心我,也不枉了這麼多年為他操的這份心。

  淡淡的笑容,在周萍美麗的嘴角邊浮現。開心之下,她忍不住伸出手來撫了撫沈言剛剛理過的頭髮,輕輕的道:「算了,這些人你都不認識,去了幹什麼?好好回去洗個澡,早點給我上床睡覺。明天上班時,要是不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來,瞧我怎麼修理你!」

  沈言只好無語,真要打扮得清清爽爽去上班,那一直以來自己刻意保持的形象不就全毀了?

  不到二十分鐘,周萍駕著車就來到了城北老城區。沈言住的地方,就在老城區裡最破舊,最古老的一條街上。

  這條小街,要不是保持著晚清時代的古城風貌,早就被城市規劃了。沈言的家,就是這裡一座木結構的兩層建築。不知道從沈家的哪一個先輩起,就一直住在這裡了。經過了上百年的風風雨雨,現在這座木房子早已經破破爛爛,搖搖欲墜。

  可是,這裡畢竟是沈言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再破再爛,沈言都捨不得離開這裡。當年周萍的姐姐曾經想把這座房子賣了,但年齡雖小的沈言死活不同意。最後由於沈言的堅持,這座房子終於保存了下來。

  到了家後,沈言下車把放在後車廂的東西全部取出。周萍下來想幫忙提進去,但沈言道:「我自己來吧,萍姨。你還有應酬,不要遲到了。」

  周萍想了想,便重新坐回了車內,道:「那好吧,回去記得一定要洗澡,你身上已經很臭了。過幾天,我會介紹一位女孩子給你認識。見面那天你要是再邋裡邋遢的過來,瞧我還理不理你。」

  沈言只好苦笑,一時間又說不出反對的意見,便點了點頭道:「到時候再說吧,萍姨慢走,再見!對了,少喝點酒!」

  周萍心裡又是一陣溫暖,笑盈盈的看著沈言,心想這小子今天怎麼啦?半年不見,一見面就關心了我兩次。難道我這麼多年的努力,他終於開竅了?

  不知道為什麼,周萍竟然有了一點點幸福的感覺。看沈言的目光,不知比平時溫柔了多少。

  只是這小子說完後,立刻轉身掏鑰匙開門,不再和她說話了。周萍只好撇撇嘴,無奈的收回目光,發動車子,緩緩的倒開出了這條小街。

  沈言打開門後,將這些剛買來的大包小包通通拎了進去。木房子裡的陳設很簡單,左邊是吃飯的房間,右邊是個堆放東西的雜物室。雜物室後面是個很大的空房子,裡面有自來水和洗衣槽。一塊長條形的青石板放在房間的中間,上面居然擺放著幾盆鮮花。角落裡,有一個木板隔開的小空間,那是沈言家的廁所,裡面放著的是一個老舊的木製馬桶。

  左邊飯廳之後,算是沈言家的廚房了。這裡總算沒有爐灶什麼的,而是現代的煤氣灶。再後面,就是個小院子。可以曬曬衣服,養養花什麼的。

  沈言拎著大包小包直接上了二樓,木製的樓梯年久失修,走起來咯吱咯吱作響,讓人感覺好像隨時都會斷裂一樣。

  二樓有三個房間,一大兩小。以前父親在世的時候,沈言住的是右邊的小房間。現在這裡只有沈言一個人住了,當然就搬到了最大的那個房間去住。

  大房間裡擺設同樣很簡單,簡單到除了必備的一張床和幾張凳子,整個房間顯眼的就只有靠牆的那隻大衣櫃了。

  那是個真正的古董大衣櫃,又高又寬。不知道是紅木的還是紫檀木所造,也許沈言家裡就是這個最值錢了。

  想起剛才周萍幾次命令自己回來要洗澡,沈言又是一聲苦笑。先把大包小包都放到了地上,抬起手聞了聞自己的衣袖。

  嗯,是有點臭了,不過這好像是衣服的味道吧?其實我每天都洗澡的,只不過你們不知道罷了。

  沈言這麼想著,慢慢脫去了全身的衣服。很奇怪的,穿上衣服的沈言看去文文弱弱,脫光了後,卻見他全身上下竟然肌肉發達,十分健美。完美的兩塊胸大肌,不知道要羨煞多少練健美的愛好者。

  衣服脫光了,沈言開始摘下了一直戴在臉上的黑框眼鏡。出乎意料的是,藏在厚厚鏡片之後的,竟然是一雙十分明亮的眼睛。由於此刻他的髮型也變了,剎那間,沈言似乎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英氣勃勃,目光深邃的男人!

  一個簡直可以說得上十分帥氣的小伙!
huro 發表於 2008-7-27 16:07
第七章 大衣櫃後的密室


  在樓下洗了個冷水澡,沈言披著毛巾就回到了二樓的房間。換上了一條乾淨的短褲,他開始收拾起周萍為他買的這些東西來。

  這次周萍為他買了幾件高檔的襯衫,一條黃色的領帶。一條很舒適的休閒褲,還有其他一些東西。看著這些,沈言只有微微的歎氣。心想這個世上誰不想穿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呢?可是我不能啊!這些東西對別人來說是享受,對我來說就是束縛,就是破綻。總有一天,我還是要走上那條不歸路的。也許,還要搭上這條性命。何必搞些束縛來約束自己,讓自己放不開手腳呢?

  拿起這些東西,沈言來到大衣櫃面前打開了櫃門。兩邊是放內衣褲等小東西的小櫃子,中間則是放大衣西裝等長重衣服的大櫃。

  沈言把新襯衫和褲子都放了進去,本來準備就這麼直接關上了。可是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猶豫了一下,就伸手按到了大衣櫃裡面的裡板上。只見他先是輕輕向上一抬,然後兩指一推。大衣櫃的裡板竟然呀的一聲緩緩向後移去。好好的大衣櫃裡,竟然出現了一道門!

  沈言似乎絲毫也不覺得奇怪,輕輕撥開大衣櫃裡掛著的衣服,頭一低,就這麼鑽了進去。

  「啪」一聲,門裡的燈亮了。之間大衣櫃的後面,竟然是個空間狹小的密室。最多,也就三、四個平方。裡面有一張小桌子,一把小椅子。角落裡有一個小紙板箱,靠右邊的木板牆上,還掛著一套藍黑色的運動服。

  沈言直接走到掛在牆上的這套運動服面前,伸出手,滿懷感觸的撫摸著運動服的衣領。隱隱約約,可見這套運動服的裡襯竟然是純黑色的。

  沈言似乎對這套運動服感情極深,不但長久的撫摸,而且還輕輕的自言自語道:「爸,真對不起,這麼多年了,孩兒還是沒能查清楚到底是誰害了您。您在九泉之下,一定很生氣吧?」

  說著說著,沈言那明亮的眼睛裡,竟然出現了隱隱的淚光。過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擦了下眼睛,忽然臉上露出了笑容,又是對著這套運動服自言自語的道:「不過,就在一個多星期前,孩兒終於把不留影身法練成了。飛石手法,現在也已經有了八成火候。這些年來為了給您報仇,孩兒韜光養晦,苦練功夫,現在終於又要到了重新穿上這套夜行服的時候了。爸,您在天國,保佑孩兒能找到殺害您的兇手,手刃仇人,得報大仇。孩兒也將繼承您的遺志,匡扶正義,為民除害。把咱們家世代的俠名,永遠保持下去!」

  沈言撫摸了這套運動服良久,終於放下了手,慢慢走到角落裡的那個小紙板箱前,蹲下來,打開了紙板箱的翻蓋。裡面有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兩隻黑色的皮手套,一些工具,一個小罐子,還有兩本筆記本。

  沈言打開了小罐子的蓋,裡面裝的竟然是一些小小的鵝卵石。一顆顆圓滑光潔,彷彿長年累月被人把玩過一樣。

  沈言伸手抓了一把在掌中,大約有這麼五、六顆的樣子。也不見他怎麼作勢,只是手腕一抖,其中的一顆鵝卵石忽然離手向上彈起。還沒飛上有半尺高,第二顆石頭又接著彈起。眨眼間,六顆鵝卵石全部的自沈言的掌心飛出。等最後一顆彈起時,原先第一顆彈起的石頭正好落了下來,被沈言隨手接住,馬上又再拋起。就這樣,一顆顆落下的石頭被沈言隨接隨拋,就像耍戲法似的,在空中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而且,在接拋的過程中,沈言竟然看都不看這些石頭一眼,甚至他還拿起了紙板箱裡的一本筆記本,右手邊接邊拋,腳步走到密室中間的那把小椅子處坐下。左手翻開筆記本,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看起來,他的注意力確實在筆記本之上。右手的接拋石頭,完全是靠感覺和反應。如果仔細看去,這六顆鵝卵石每顆被拋起的手法都不同,每顆石頭翻滾旋轉的方向也各自不一。玩石頭玩到如此境界,真不知沈言是怎麼練出來的。最令人瞪目結舌的是他還在看書,注意力全不在此。本來像這種雜耍,那些雜技團的高手們或許也能做到。可是要像沈言這樣一心二用,或者說全靠感覺來玩。那真是殺了他們,也難以做到的吧?

  就這樣,沈言一邊認認真真的研究著這本筆記本,一邊毫不間斷的接拋著這些石頭。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忽然,沈言聽到密室外面的房間裡,響起了他手機的鈴聲。沈言愣了一下,心想這都晚上了,誰會打電話來找我?

  沈言沒有朋友,除了周萍,也沒有任何親戚。一般來說,到了晚上是不會有人給他打電話的。

  鈴聲還在響著,沈言沒有辦法,只好伸出一根食指,將落下來的石頭一顆顆撥向了角落紙板箱的方位。鵝卵石如流星般飛劃過去,每一顆都準確的落進了紙板箱中的罐子裡。

  接著,沈言站了起來,穿過大衣櫃,來到外面的房間。從仍在床上的衣服裡掏出手機後一看,他笑了起來。

  來電顯示上,顯示著周萍的名字。看看時間,現在已經快晚上十點半了,這時候,她還打電話來幹什麼?

  按下通話鍵,沈言把手機放在耳邊,笑著道:「萍姨,有什麼事嗎?」

  只是手機裡,傳來的卻是一陣雜音,根本沒有周萍的說話聲。沈言又是一愣,接著道:「喂,萍姨,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手機裡還是雜音,但隱隱約約,似乎好像有人的聲音在說話。換了別人,也許聽不到這微弱的說話聲,但沈言不是普通人,他的耳朵異常靈敏,馬上就聽出這似乎果然是周萍的聲音。

  但這說話聲怎麼會這麼微弱,這麼不清楚的?難道手機通訊出問題了?幸好,這問題也難不住沈言。只見他吸了一口氣,忽然閉上了眼睛。剎那間,本來微弱的聲音頓時清晰了起來。

  「齊……齊總,還是……不要了,我的頭很暈,想回家休息。下次……下次再去你家坐坐吧?」

  「呵呵,今天這麼難得才請得到周小姐,要是下次,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呢。我那套桂竹園的別墅才剛剛裝修完畢,今天正好請周小姐過去參觀一下。而且,我那裡的床很舒服的,周小姐要是頭暈,可以在我那裡休息一下哦!」

  「哎,你別……齊總,今天真的不行,我喝多了,改天吧,好……好嗎?」

  聽到這裡,沈言隱隱感到了不妙,忙大聲的叫道:「萍姨!萍姨!你在哪兒?」

  可是周萍似乎沒有聽到,仍是在和一個男人說著話。聽周萍的語氣,似乎已經醉了七、八分。這男人這時候邀請她去什麼別墅裡參觀,擺明了不懷什麼好意。周萍是沈言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要是她受到了什麼侮辱,沈言怎能不感到焦急。

  又是叫了幾聲,周萍依然沒有回答。沈言心念一轉,已經明白了原因。這時候周萍的手機,多半還在她自己的提包裡。只是不知周萍酒醉時碰到了哪裡,手機被觸動了重播鍵,所以才打通了自己的電話。也正是如此,手機的聲音才會這麼模糊,要不是自己從小就練耳力,根本不可能聽得清裡面在說什麼。
huro 發表於 2008-7-28 16:38
第八章 重出江湖


  真是天可憐見啊!

  從周萍的含糊聲中,似乎她已經被一個男人帶到了一輛車上。接著,就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聽起來,周萍已經昏昏欲睡,無力反對了。要是真被那男人帶到了什麼別墅,沈言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會是個什麼下場。

  沈言一邊暗罵周萍這麼不小心和沒有戒心,明知道男人邀請她喝酒多半心懷不軌,她居然還是喝醉了。一邊拿著手機,在房間裡焦急的走來走去。

  怎麼辦?難道眼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被男人玩弄嗎?如果這男人是周萍喜歡的男人也就罷了。但從周萍臨去前那緊鎖的眉頭可以看出,她根本非常討厭這個男人,只是由於要感謝什麼人和應酬,才不得不去赴這個約。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受到了她的照顧,當然不能不管此事!

  想到這裡,沈言霍然轉身看向了大衣櫃後的密室。心想如果自己就這麼趕去救人,難說會和那男人產生什麼衝突。要是打起來,那自己平常在周萍面前裝的那付膿包樣,可要全露餡了。事到如今,為了親人的安全,也只好提前重新出山,穿上那套夜行服。

  反正,現在自己已經武功大成,不再害怕仇人的追蹤。也是時候,重現於世了!

  當下沈言不再猶豫,飛快的重新奔進密室中。過了一會兒,他身穿剛才掛在裡面牆上的那套運動服,腳穿著紙板箱裡的那雙黑色運動鞋出來。手裡拿著手機,一步直接躍下了樓梯。

  此刻他似乎變了一個人,不再行動遲緩,而是迅捷異常。從樓下雜物室裡拖出一輛破舊的永久牌自行車,他打開房門,就飛蹬著車子出了小街。

  手機裡暫時聽不到人的說話聲了,似乎周萍已經睡著。汽車行駛的聲音還能聽見,至少表明現在她還沒有被這個叫齊總的人侵犯。

  沈言想起剛才聽到那男人說過那什麼別墅在桂竹園,他知道那裡是本市有名的富人區,環境幽雅,別墅成群。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幢,但如果速度快點,可以趕在他們的汽車之前到達,就可以觀察每一輛這時候開回來的汽車。

  此刻已是夜深人靜,城北區也不是鬧市區,到了這會兒街上人已經很少了。沈言騎著自行車,居然飛馳閃電,速度一點也不亞於摩托車。而且由於體積小,重量輕,可以輕鬆的穿越小巷,抄近道趕往桂竹園。

  況且,桂竹園其實離沈言住的地方並不是很遠。不到十五分鐘,他就已經來到了這片園區。

  聽手機裡的聲音,這會兒汽車還在行駛當中,說明那男人駕著車還沒開到。

  找了一個陰暗的角落,沈言迅速把自行車拖了過去,藉著黑暗,他突然脫下了身上的運動服反穿。眨眼間,運動服變成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接著,他又從夜行服的衣領裡翻出了一頂頭罩,蓋住腦袋又拉下來後,竟然可以蒙臉,只在眼睛處露出一道縫。

  雖在黑暗之中,他的那雙明亮的眼睛依然閃閃發光。但他的面容,卻再也無人看得見了。

  最後,沈言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雙黑皮手套,一邊快速戴在手上,一邊自言自語的輕聲道:「好了,從現在開始,俠盜不留名重出江湖。沈言,祝你好運!」

  這裡是桂竹園的進口,來往的車輛必須要從這裡進出。不遠處,有一棵參天大樹。彷彿門神似的,守衛著這片富人區。

  沈言看看左右無人,迅速啟動身體,三步奔到了大樹面前,忽然縱身一躍。只見他的身體竟然輕飄飄的跳起了兩米多高,接著右足伸出,在樹身某個突起出輕輕一踩。身體陡然又拔高兩米,悄無聲息的隱沒在繁茂的枝葉裡。

  手機裡的汽車行駛聲還在繼續,沈言藏在樹上不到兩分鐘,沒見有車子開進桂竹園,倒有兩輛高檔的進口車從園區裡開了出來。

  但沈言並沒有焦急,而是十分耐心的等待著。又過了一分多鐘,他看到前面路上車燈一閃,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向這裡駛來。沈言的眼睛極好,老遠就看到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駕著車。但他身旁的座位,卻沒有人。

  等這輛汽車經過了大樹旁邊後,沈言忽然看到在後車座的車窗下,有一雙女人的小腿曲著。往上被車身擋著看不見,但可以肯定在後車座上躺著一個女人!

  沈言心裡一喜,正要躍下樹來確認一下是不是周萍。但這時,他聽到汽車來到桂竹園進口後,忽然「叭叭」兩聲按響了車喇叭。在沈言耳邊的手機,同樣傳出了這兩下車喇叭聲。

  這下,可以確定就是這輛車了!

  沈言點了點頭,放下手機,不再輕舉妄動。他知道,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在桂竹園口,有保安和門衛。自己這身打扮,就算是救人,別人也不會相信。

  園區門口的伸縮鐵門打開了,裝載著周萍的汽車緩緩的開了進去。沈言快速沿著樹枝攀行,忽然縱身一躍,直接跳過園區的圍牆,落在了裡面的草地上。

  這一系列動作,除了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其他竟然悄然無聲。一著地,沈言更不停留,馬上隱身到了附近停著的一輛車後。他看到那輛轎車還在往前開,便快速觀察了一下左右,飛快的奔了出去,眨眼就隱沒在黑暗的陰影裡。

  幾分鐘之後,那輛轎車就來到了一幢別墅的門口。也許是遙控的吧,只見外門自動打開,汽車就開了進去。停在院子裡後,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打開車門下來,嘿嘿的笑著,又打開了汽車的後門。

  在後車座裡,躺著一位熟睡的女子。頭髮有些散亂,卻難掩她那美麗的容顏。中年男子一邊笑,一邊暗自吞下了一口唾沫,心想:周萍啊周萍,老子這下終於要得到你了。恐怕你到現在還鬧不明白吧?在給你喝的酒裡,老子放了一點安眠藥,保證一個晚上再怎麼折騰你,你也不會醒來。嘿嘿,明天早上就算你醒來,老子就說是你喝醉了酒主動勾引我的。酒後亂性,你能把我怎麼著?哈哈!

  熟睡中的周萍全無知覺,這中年男子俯身把她拖出了汽車,蹲下身用肩膀扛著,便走進了別墅內。

  這是一幢兩層的建築,中年男人似乎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扛著一個女人,竟然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到了二樓,進入了一個房間後,把身上的女人扔到床上,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會大口大口的喘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站了起來。一邊打開了臥室的電燈,一邊興奮的搓著手,自言自語的道:「好了,美人到手了。現在我是先洗個澡呢,還是直接就去享用她?對了,先吃兩顆偉哥,今晚一定要好好的幹她幾回。藥呢?我的藥放哪兒了?」

  正當這中年男人打開臥室裡某張桌子的抽屜亂找東西的時候,忽然,只聽外面陽台上有人冷冷的一笑。接著,一個沙啞的男聲道:「原來你這麼沒用的,做這種事,居然只能靠偉哥了嗎?」
huro 發表於 2008-7-28 23:31
第九章 你是誰


  驀然聽到在這個時候有人對自己說話,中年男人真是嚇了一大跳,急急轉身看向陽台的方向,顫聲喝道:「誰……誰?」

  卻見,陽台的玻璃門外,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接著,本來關得好好的玻璃拉門竟然緩緩的移開了,這黑色人影就這麼走了進來。

  在燈光的照射下,中年男人看清了進來這人的打扮。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以頭罩遮住了臉面,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凌厲而有神的眼睛。

  看到這人的打扮,中年男人的心猛然一個激靈,腦中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說。他立刻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一邊後退,一邊驚懼的叫道:「你……你是誰?」

  進來的黑衣人先是看了看躺在床上依然人事不省的周萍,接著冰冷的目光又轉向了中年男人,沙啞著聲音道:「我麼?我叫不留名!」

  聽到不留名三個字,中年男人嚇得腿都軟了。急急伸手扶住了桌子,顫聲道:「不……不留名?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你不是早就失蹤了嗎?」

  黑衣人慢慢的走向了中年男人,道:「失蹤了,難道就不可以再出現嗎?剛才我看見你扛著這個女人回來,好像是打算意圖不軌吧?」

  中年男人心中驚怕,卻也有點急智。眼珠轉了一圈,忽然訕笑道:「你……你真的是不留名大俠麼?呵呵,久仰大名了!不過……大俠你可能是誤會了吧?床上這女人是我的女朋友,今晚多喝了點酒,所以我才扛著她回來的。」

  黑色人冷笑一聲,道:「是嗎?那要不要我把這女人弄醒了問一問?」

  黑衣人越逼越近,中年男人只好連連後退。就這麼一會兒,他已經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了。轉眼,中年男人已經退到了門口,哭喪著臉道:「大俠,她真的是我女朋友。你一向具有俠名,可……可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啊!」

  黑衣人哼道:「我從來不濫殺無辜,但你真的是無辜的嗎?剛才你的舉動言行,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中年男人沒辦法了,見騙不過黑衣人,加上心虛膽寒,他氣急敗壞的轉身就逃。緊急關頭,他倒也跑得飛快。轉眼間,他已經奔到了樓梯處,正急步往下跳時,身邊忽然有人輕歎一聲,道:「唉,跑什麼?這一跑不就更說明你心裡有鬼了嗎?」

  中年男人轉頭一看,卻見黑衣人此刻就坐在樓梯的扶手上,雙手抱胸,跟著自己順著滑溜的樓梯扶手向下滑。

  驚恐之下,中年男人一個失足,撲通一聲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等他一路狼狽萬狀的滾到樓下時,卻馬上捧住了右腿,殺豬似的慘叫起來。

  黑衣人順著樓梯扶手滑下,輕輕巧巧的落在了中年男人的面前。稍稍一看他的表情和滿頭痛出的大汗,就知道這人的小腿一定是摔斷了。這倒也好,不要自己動手,老天就已經懲罰了他。

  這中年男人在劇痛之下,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我的腿……疼……疼死我了!大俠……大俠,我真的沒幹什麼壞事,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黑衣人慢慢蹲了下來,冷冷的道:「饒你可以,但你必須說老實話。如有半句虛言,我就把你吊到外面示眾,明白嗎?」

  中年男人渾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聽聞和報紙上的報道。知道這個自稱是不留名的黑衣人絕對會說到做到。害怕之下,他再也不敢狡辯,只好哭喪著臉道:「是是是,我老實說,那……那女人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今晚我和她在一起喝酒。趁她喝醉了,我就把她帶回來想……大俠,我只是有這個想法而已,還沒付諸行動呢,您看我都已經斷了一條腿了,我也知道錯了,就……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黑衣人似乎不為所動,只是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中年男人一呆,卻不敢不回答,便顫抖著聲音道:「我……我叫齊磊,是……是宏發公司的總經理。大……大俠,這件事,就不要宣揚出去了吧?您想要什麼都可以,只求你……放我一馬……」

  黑衣人點了點頭,心想這件事事關周萍的名聲,當然不能宣揚出去。否則一旦鬧得人盡皆知,天知道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謠言出來。這男人雖然可惡,但幸好沒有真的把周萍侮辱了。教訓他一頓後,就饒他不死吧!

  當下,黑衣人沉聲道:「聽好了,念你還沒有對那女人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今日斷你一腿,饒你不死。但你的名字我記住了,以後要是再讓我發現你玩弄女人,或者樓上的女人遭到了你的報復,我必會再來找你,記住沒?」

  中年男人如蒙大赦,急忙連連點頭,感激淋涕的道:「是是是,我保證不再玩女人了,多謝大俠不殺之恩,我……」

  黑衣人不等他說完,忽然右手一揮,手掌輕輕切在了他的頸部動脈上。中年男人頓時哼都沒哼一聲,立刻就此暈倒。

  接著,黑衣人站了起來,不再看這人一眼,就回到了二樓周萍躺著的房間。床上,周萍依然一動不動的熟睡著。由於喝了酒,她的臉上紅撲撲的,分外顯得嬌媚動人。

  黑衣人輕輕歎了口氣,心想你還真是沒有防備之心,作為一個可以讓男人瘋狂的女人,這麼輕易就被人灌醉了。要不是天可憐見,正好無意間打通了我的手機。只怕今天晚上,你難逃被侮辱了吧?

  這黑衣人,當然就是沈言。不留名,是他夜晚的名字。不過,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有用了。要不是今天周萍有難,或許他還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再穿上這套夜行服。

  沈言看了床上的周萍一會兒,便伸出手輕輕的將她挪到了床邊。手掌按在她的胃部,先是揉了兩下,忽然一發力,震得周萍全身一顫。

  接著,仍在熟睡中的周萍忽然動了,一張口,似乎便欲嘔吐。沈言立刻將她腦袋朝下拉出床沿,剛剛擺好姿勢,周萍已經嘔的一聲,噴出了大量的殘存食物和酒水。

  頓時,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酒味。周萍的胃部受到了衝擊,所有的東西此刻全部都嘔了出來。地上一片狼藉,要多難聞就有多難聞。

  但沈言只是微微笑著,一隻手掌輕輕拍著周萍的背部,好讓她更舒服一點。過了好一會兒,周萍終於吐不出什麼來了,只趴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喘氣。不過,她也終於清醒了過來。不管是酒精還是藥物,隨著這番嘔吐,全部都已排出了體外。

  沈言看了看左右,看到房間的一邊桌上有一盒面巾紙,便走過去抽出了幾張,回來輕輕遞給了周萍,用沙啞的聲音道:「來,擦擦臉吧。」

  聽到這個聲音,周萍霍然抬頭,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蒙面黑衣人。一時間,她竟然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狀況。

  接著,她立刻臉色一變,急忙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又匆忙看了看這個房間。驚駭之下,她爬起來在床上連連後退,尖叫到:「你……你是誰?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huro 發表於 2008-7-28 23:31
第十章 傳說中的俠盜


  沈言忍著笑,他不想讓周萍知道自己就是她那不爭氣的外甥,便繼續用那沙啞的聲音道:「女士,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這裡是那個叫齊磊的男人的家,你被他灌醉了帶到這裡。我剛好路過,看到他想要對你非禮,就把他打暈了。怎麼樣?你現在好點了嗎?」

  沈言這麼一說,周萍頓時想起來了。晚上和那個姓齊的喝了一點酒後,就感到頭暈欲睡。後來,似乎是被他強行帶上了車,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想起那個姓齊的一直來都對自己意圖不軌,周萍立刻臉色大變,急急低頭再次檢查自己的衣服,深怕已經被齊磊玷污了身體。

  沈言明白周萍此刻心裡在擔心什麼,一邊繼續將手裡的面巾紙遞到她面前,一邊溫和的道:「放心吧,他還沒來得及侮辱你。來,先擦擦臉。」

  周萍看到自己身上衣服完好,的確是不像被人糟蹋過的樣子。驚恐之心,稍稍定了下來。只是面前這個男人黑衣蒙面,明顯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人物,他說他救了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提防之下,她還是不敢伸手去接紙巾,只是縮在床上,小心的道:「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的?齊磊呢?他在哪兒?」

  沈言知道周萍還是不相信自己,便將手裡的紙巾放在了床上,後退了幾步道:「他在樓下摔斷了一條腿,現在已經暈過去了。我是誰這不重要,我只是剛好路過這裡,看到了有人想欺負女人,順手教訓了一下壞人而已。這姓齊的不久就會醒來,我看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周萍呆了一會兒,忽然從床上跳了下來,直接奔出了房門。來到樓梯口,她果然看見那個齊磊姿勢難看的躺在樓下,一動不動的,好像是真的暈了過去。

  想起今晚差點就被這個色狼侮辱了,周萍心裡氣恨交加,銀牙一咬,蹬蹬蹬走下樓去,對著他的一條腿死命的踩去。這一踩,又正好踩中了齊磊摔斷的那條腿。本來已經暈倒的他立刻痛得醒了過來。只慘叫了半聲,就翻著白眼說不出話了。

  周萍還不解恨,又是連續幾腳狠狠的踢在了齊磊的身上。邊踢還邊咬牙切齒的罵道:「流氓!色狼!還想佔你姑奶奶的便宜?」

  可憐這齊磊才剛剛醒來,哼哼兩聲後,立刻又被這幾下重踢踢得再次暈了過去。

  還在樓上的沈言雙手抱胸,好笑的看著周萍暴踢齊磊。心想我的媽呀,果然不愧是帶刺的玫瑰!這個姓齊的好惹不惹的竟然去惹這個凶悍女人,那不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嗎?

  看到這個姓齊的男人被周萍硬生生的踢得再次暈了過去,沈言面罩下的嘴角禁不住有些抽抽。想到一些以前的往事,他心裡忽然開始擔心,要是明天我再這麼邋裡邋遢的去上班,周萍看見了,會不會也給我來這麼幾下?

  沈言也不是沒有領教過周萍的發飆,他從小幾乎就是被周萍虐待長大的。只是自從養母死後,周萍才真正對他好了起來。一晃多年過去,沈言幾乎都快要忘了周萍殘暴的本性。這會兒再次看見周萍對人施暴,他心裡冷不住心有慼慼起來。

  周萍踢了幾腳後,這才消了心頭之恨。冷靜下來後,轉頭看向了樓上的沈言。這時,她才仔細的打量起這個神秘的黑衣蒙面人來。看到齊磊果然摔斷了腿躺在地上,她已經相信是這個黑衣蒙面人救了自己。只是這人到底是誰?他怎麼知道我有難並趕來救了我?還有,這個人,怎麼打扮得像古代的那種刺客?

  驀地,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名字出現在了她的腦中。驚異之下,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難道是俠盜不留名?」

  沈言本來也沒想隱瞞不留名這個身份,見周萍認了出來,便微微點了下頭。

  周萍見這黑衣人竟然承認了,更是驚奇的道:「真的是?你……你不是失蹤好幾年了嗎?很長時間,都沒有你的報道了呀!」

  沈言也不說話,只是再次點了點頭,表示她說得正確。

  周萍心裡一陣興奮,多年以前,俠盜不留名在本市可是風雲一時的人物,懲奸除惡,幫助弱小,做了許多俠義之事。雖然很多事都觸犯了法律,但在老百姓的心目當中,這可是一位英雄人物。猛然間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英雄,饒是周萍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一時間竟然也是激動不已。

  她趕緊蹬蹬蹬又上了樓梯,來到了沈言的面前站定,一雙美目上上下下好奇的看著他,問道:「剛才,是你救了我對嗎?你什麼時候重新出來的?這幾年,你都去哪兒了?」

  沈言只好苦笑,心想我這幾年去了哪兒,你不是最清楚的嗎?要是我說我就是你的外甥,你會不會相信?

  當然,沈言不想讓周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於是便沙啞著聲音含糊道:「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最近才剛剛回來。女士,你是我回來後遇到的第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周萍眼睛一亮,道:「是嗎?那你……又要開始你的俠盜生涯了嗎?」

  沈言點了點頭,道:「算是吧,好了女士,今晚你運氣不錯,萬幸沒有被壞人侮辱。現在壞人也懲罰過了,我還有事,咱們就此別過吧。對了,剛才我已經警告過這個姓齊的人,他以後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也快點離開吧,再見!」

  齊磊已經斷腿暈倒,想來不可能再傷害得了周萍,沈言穿著夜行服,也沒辦法送她回家,說了再見後,他便走下了樓去,準備先離開這裡。

  沈言一走,周萍便急忙跟了下來。看也不看躺在地上死活不知的齊磊,一路追著沈言道:「喂,等一下!不……不留名,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沈言走到大門口,把手放在門把上,先不開門,回頭道:「有話就說吧,我趕時間。」

  周萍以為他還要去什麼地方行俠仗義,便急急的道:「謝謝你救了我,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沈言一呆,馬上好笑的道:「女士,我這付打扮,能出來吃飯嗎?好意心領了,就這樣吧。」

  說著,他已經打開了門走了出去。周萍還是不死心,追出去道:「不能出去吃,我可以在家裡招待你的嘛。喂,你別走啊!」

  沈言已經快步走到了別墅的外牆下,想了想,他站住了腳步回頭道:「女士,少和男人在一起喝酒。就算免不了,也盡量少喝一點。這樣,今晚的事情才不會再次發生。好了,你的包還在那姓齊的車裡,拿了趕緊走吧。要是有機會,我們也許還能見面的。」

  說完,沈言不再理會周萍,回過頭忽然縱身一躍,兩米多高的圍牆竟然被他一躍而過,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周萍只能呆呆的看著沈言消失的牆頭,嘴裡喃喃的道:「什麼嘛,今晚其實我也沒喝多少酒,鬼知道姓齊的在酒裡放了什麼,不小心,才喝成這樣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嗤的一笑,心想:「姐,你抓了一輩子的俠盜不留名,卻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吧?今天,我算是替你了了這個心願了。俠盜不留名,剛才就在我的面前耶!真可惜,本來要是他答應我的邀請,我就可以想辦法瞭解他的真面目。這樣,也可以告慰你在天之靈了。不知道,下次,我還有沒有機會能再見到他呢?」

  周萍又是興奮,又是惋惜。不過不留名只怕早已遠去,再留在這兒,也沒有用了。過了一會兒,她走到院子裡齊磊的那輛車邊,找到了自己的拎包,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沈言躍出圍牆後,其實並沒有走遠。他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目送著周萍離開了這裡。過了一會兒,他走出了黑暗,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回一套普通的運動服,頭罩也已經放回衣領內了。

  遠遠的,他跟著周萍往桂竹園外走。親眼看到她在門口攔到了一輛出租車離開,才真正安下心來。齊磊收到過自己的警告,想來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報復周萍。往後周萍的安全,也不用擔心了。

  大搖大擺的出了園門,沈言找到了自己扔角落裡的自行車,慢悠悠的騎著往家走。五年沒有以不留名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了。此番一旦重出江湖,讓他禁不住興奮莫名,彷彿熱血將要沸騰。一時間,他竟然不想回家,反而想著要去個什麼地方好好盡興一番。

  可是,無緣無故,沒有目標的,到哪兒去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呢?

  忽然,就在這時,一個美麗的身影,浮現了在他的腦海裡。是啊,五年沒有見到她了,此刻她已經回來,是不是,就在今晚,去悄悄的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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