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印師 作者:越北小生 (連載中)

bobo0702 2008-8-15 14:20:4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 61912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5 11:42
第三十四章 破軍

    次日清晨,尼洛城援軍經過一夜疾行,終於到達了自由之城的外圍。為了不驚動圍城的蛇裔兵士,弗蘭德將整軍於自由之城外三十里處駐紮。

  前方斥候探查歸來,帶來了前方的戰況。蛇裔軍隊五萬人與守城軍隊十萬人對峙,但是蛇裔有無數毒蛇助陣,總的來說,蛇裔佔了上風。昨日一日,自由之城防守十分艱苦,蛇裔的毒蛇無孔不入,早有不少人被毒蛇所傷。

  弗蘭德聽了情報之後面色凝重,己方兩萬人無疑是影響兩邊平衡的一大砝碼,但是如何使用這兩萬人卻是個難題。

  蘇睿幾人與弗蘭德和幾個統兵商量一陣,得出一致意見。要對付蛇人,必須先對付他們的毒蛇。而對付毒蛇,無非就是藥物、火等驅趕手段。決定之後,蘇睿讓弗蘭德就地準備驅散毒蛇的物事,自己帶著瞳和洛寧打算衝破包圍圈進入自由之城,通知城內守軍裡應外合,配合城外尼洛援軍的行動。當下蘇睿三人急速朝自由之城方向衝去,而弗蘭德則指揮手下做準備工作。

  三十里路對於蘇睿幾人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大約一刻鐘,蘇睿幾人就到了自由之城外圍。眼見前方黑壓壓一群人加一群蛇圍著自由之城,蘇睿心中說不出地厭惡。

  三人商議一陣,決定由洛寧打頭陣,蘇睿和瞳防守側翼,於城東突破包圍圈。

  片刻,城東的蛇裔軍隊中出現一道海浪般的青色光芒,蛇裔士兵死傷無數,滿地都是破碎的屍體和斷成幾節的毒蛇。光芒閃過,只見三人飛速衝進了人群中,當先一個清秀少年不斷揮動長刀,刀光縱橫,所到之處盡皆披靡。

  蘇睿三人如釘子般釘入蛇裔的軍隊,蘇睿與瞳兩人將側翼防守得密不透風,當先洛寧則是如同尖刀一般衝入蛇裔軍隊,勢如破竹。

  蛇裔的包圍圈本來就不是十分嚴密,被這樣一衝,許多人即刻亂了陣腳。忽又見一道紅光沖天,一個身著卡西亞守軍軍服,斗篷遮臉的高手倏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鐮刀揮過,帶起片片血光。

  如此精銳豈是蛇裔的烏合之眾能夠比擬的?不消片刻,蘇睿三人就衝到城下。城頭上的守軍早就看見了這三人,立即將城門開了一道縫,蘇睿三人安然衝進自由之城。

  蘇睿一進城就問道:「埃克塞爾大人呢?我們是尼洛城援軍,快點帶我去見他。」

  埃克塞爾此時正在城頭上督戰,懷中的逐浪君之冕蠢蠢欲動著。忽然瞥見幾個人影,埃克塞爾頓時大喜,道:「蘇睿小兄,你來得太及時了!」

  蘇睿笑著調侃道:「我這才離開沒幾日,大人就被圍攻,聯盟執行官的面子這可往哪裡擱!」

  埃克塞爾苦笑道:「我囚了拉古斯,這些蛇人忙不迭尋仇來了,來勢洶洶的,雖說是群烏合之眾,但也足夠讓我頭疼了。」

  蘇睿笑道:「大人可想過辦法?這些人戰力不強,但是驅趕的毒蛇著實叫人心煩。」

  埃克塞爾點了點頭,道:「我手下的士兵也傷了不少,毒蛇這種東西總是叫常人恐懼的。」

  「為何不用火驅散這些毒蛇?」蘇睿疑道。

  一邊一個軍官回答道:「用過了,這些蛇人早有準備,而且他們似乎有什麼秘法,驅趕的毒蛇悍不畏死,拼了命往城裡沖。」

  蘇睿頓時大皺眉頭,城外的尼洛援軍還在搜集蛇藥之類的東西,若是沒用,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以五萬人攻十萬人駐守的大城,實為不智,能做出如此舉動的敵人沒有什麼可怕的。」一邊的洛寧淡然道。

  蘇睿奇道:「你有辦法?」

  「守軍寡,則堅壁清野。現在守軍有十萬之眾,足以防守,何必堅守不出?況且蛇裔為了拉古斯而來,肯定是急於攻城,軍心焦躁,犯了用兵大忌。這些人當得起烏合之眾這個稱號。」洛寧說著轉向埃克塞爾道:「洛寧向大人借一千騎兵,大人且看我絞殺這些蛇人。」

  蘇睿愕然,這個傻乎乎的傢伙口氣倒是不小。

  埃克塞爾看了蘇睿一眼,又看洛寧一眼,一咬牙,道:「第一重甲騎兵隊,聽從這位洛寧先生的指揮!」

  洛寧躬身一拜,下了城牆。片刻東城門處殺聲震天,蘇睿悚然一驚,洛寧似乎是帶領騎兵衝鋒的高手。只見他一人持刀帶領騎兵隊衝出城門,專門挑蛇人防守薄弱的地方下手,盞茶功夫,一千騎兵隊便如游龍一般,生生在蛇人和毒蛇中撕開一道口子,鐵蹄到處,無人倖免。

  洛寧兀自衝殺一陣,漸漸穿過蛇群,衝到了蛇人密集之處,而此時一千騎兵僅僅損失了幾十個。一衝進蛇人中,這一千騎兵頓時如魚得水,洛寧長刀所指之處,騎兵隊如同尖刀一般屠戮著蛇人。

  衝殺半小時左右,洛寧帶人將蛇人屠殺了一番,又領著騎兵隊衝回了城裡。短短半小時,蛇人陣亡上千,而洛寧的騎兵隊只損傷了不到一百人。

  城頭上幾人愕然,自問論起打仗,絕對不是洛寧的對手。

  洛寧回城之後,休息了一番,又領一千騎兵出去衝殺了幾次,將蛇裔的人殺得聞風喪膽,硬是將包圍圈往外擴了幾分。

  蘇睿在城頭上笑著,心道自己素來是小看了他,不,是小看了她。自從日前的刺殺中,蘇睿便恍惚間似乎是看到洛寧的名將風采,而此次守城戰,更是讓蘇睿確信,洛寧確實是用兵的天才。

  一邊洛寧結束了又一次衝殺,回到城頭上,見到蘇睿的驚愕表情,洛寧笑了笑,對埃克塞爾道:「大人,這樣殺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他們殺完,不如讓我多帶些騎兵出去,匯合城外的尼洛援軍。等我放了信號,城內就派兩萬重步兵從西門出,最好裝備鉤鐮刀,弓箭隊掩護,東、南、北三門放火騷擾蛇人。如此兩面夾擊,即刻就可以破盡蛇人。」

  埃克塞爾無有不從,立即派了三千騎兵給洛寧。

  洛寧立即領兵衝出城去,三千騎兵如同蛟龍入海,片刻就殺出重圍,留下一地屍體。

  大約有兩小時,蘇睿見城外放出三枚響箭,便知洛寧殺到。蘇睿和瞳都是參加過亞金守衛戰的人,自然是不懼這點挑戰,當即隨著自由之城的兩萬重步殺出城去。城頭上箭矢如雨,將一箭之地的蛇人死死壓制住。

  重甲步兵們渾身穿著厚厚的鎧甲,並不懼怕毒蛇,金鐵交擊,重步慢慢向敵陣推進。很快,蘇睿就看到對面黑壓壓的尼洛援軍朝這邊飛速殺來,帶頭的是洛寧和弗蘭德。

  西城門外是蛇人最多的地方,兩面交擊之下,蛇人頓時現出頹勢。蘇睿雙手握住逝水劍那一尺長的劍柄,與瞳一起當先衝進蛇人陣中。頓時黑光寒霧四射,蛇人在嘶叫聲中血濺當場。另一側,穿著卡西亞守軍軍服的骨侍則是興奮無比地屠戮著蛇人。

  須臾,重步衝到,西門外的蛇人已經被沖得七零八落。而東、南、北三門的大火和城頭的飛蝗流矢則是嚴重妨礙了蛇裔的行動。蛇人不斷陣亡,他們操控的毒蛇漸漸失去了戰鬥力,在藥物和火焰的驅趕下,大量的毒蛇開始潰退。

  蘇睿和瞳還在辛苦地劈殺蛇人,而一邊的洛寧手持長刀,帶領尼洛援軍四處衝殺,一刀揮出,就有十數人喪命。蘇睿大歎洛寧群戰之猛,一邊的瞳也露出滿臉的羨慕之色。豈是論單兵作戰,瞳是三人中最犀利的,但是到了這種場合,明顯不如洛寧來得兇猛。

  此戰中,蘇睿還有一個收穫,那就是新任統領弗蘭德。這廝的靈魂武器竟然是一門肩扛的大炮!不斷轟出一團又一團粉碎性的氣爆,一炮轟出就有幾十人喪命。蘇睿大歎變態恆久遠,一邊拿著自己的逝水劍不斷劈砍,一劍傷一人,效率低得令人髮指。

  到了這日黃昏,包圍自由之城的蛇裔軍隊總算是徹底潰退。一戰下來,聯軍僅僅損失了進三千人,而蛇裔數萬人伏誅,這實在是一場輝煌的勝利。

  蘇睿三人回到了城中,埃克塞爾立即為尼洛城援軍準備了住處,又領著蘇睿三人到城主府休息。

  「今天多虧了你們啊!哎!洛寧如果不是你的朋友,我肯定要把他挖過來當我的部下了!」埃克塞爾哈哈笑道。

  蘇睿意味深長地看了洛寧一眼,直把洛寧盯得渾身一個激靈,隨後笑道:「大人送了我一座城,我自然是要來救援了。不過,埃克塞爾大人,你送我的城怎麼看都像是個亟待整治的爛攤子啊!」

  埃克塞爾訕笑幾聲,道:「我也知道尼洛城情況複雜,讓你去做城主也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能力,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尼洛城現在一點都不複雜了,昨天都被他給殺光了。」一邊的洛寧插嘴道。

  埃克塞爾愕然,頗有點奇怪地望著蘇睿。

  蘇睿苦笑一陣,將事情前前後後與埃克塞爾講了一遍。埃克塞爾聽得直搖頭,道:「你不過十七歲,手段怎地如此狠辣?尼洛城那些庸才如何能抵擋如此雷霆手段?」

  蘇睿笑著迴避了這個問題,又道:「尼洛城剛發生變故,需要穩定局勢,四天後,我準備舉行一個宴會,請大人賞光。也算是我親自上門邀請,大人可要給我這個面子啊!」

  埃克塞爾欣然接受了邀請,又安排幾人住下,不在話下。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6 09:26
第三十五章 中國菜和圓舞曲

    次日,蘇睿帶領尼洛援軍離開了自由之城,兩萬人馬死傷一千多人,氣氛顯得有些壓抑。行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尼洛城。蘇睿當即回了城主府,向赫魯詢問這兩天城裡的狀況。

  赫魯如實稟報了城裡的情況,這兩天赫魯和馬修忙得焦頭爛額,政事加上人事調動和安排已經讓兩人疲於應付。所幸,兩人提拔了不少年輕官員,總算是得到一點空閒。蘇睿仔細查看一番,這兩天已經有幾十個年輕官員上任,而原來那批官員中有不少人懾於蘇睿的恐怖手段,乖乖下了台,上繳了往日貪污的賄金。這兩天尼洛城官員上繳的賄金已經達到一千多萬金幣。

  蘇睿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嘿嘿笑著看完了赫魯的報告,又把馬修叫來表揚了兩人幾句。馬修顯然是十分高興,尼洛城官員徹底換班,在赫魯和馬修的安排下井井有條,如今只消幾個月,就能讓尼洛城煥然一新,他怎能不高興?

  普通民眾對新任城主的好感更是到達了無以復加的程度,貪官倒台、稅賦減免、治安變好,僅這幾樣就能讓民眾歡欣鼓舞了。

  蘇睿見手上有了錢,即刻下令整頓城市環境和治安條件,像西城區那種貧民窟必須整治成其他城區那樣,幾條鼓勵從農從商的法令從城主府遞出。一邊的赫魯笑得滿面紅光,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

  蘇睿心下偷笑,這些法令不過是從前世如法炮製來的,實施起來有前人的經驗,自然不會出大差錯。

  當下蘇睿休息了一日,便開始準備宴會事宜。此次宴會可算是尼洛城與自由之城的聯歡,更重要的是向尼洛城的人顯示自己的影響力,定要辦得有聲有色。蘇睿思忖半晌,嘿嘿一笑,將城主府內的大廚喚了來。

  那大廚名索普,生得尖嘴猴腮,一眼望去不似大廚,倒像是個奸佞小人。蘇睿自然知道,此人長年負責城主府的餐膳,手藝是極好的。當時索普正在廚房準備晚餐,聽聞城主傳喚,戴著高帽忙不迭地就過來了,手中菜刀都忘了放下。

  湯先生?蘇睿心裡暗暗笑了笑,對著這個一臉精明的廚子道:「索普大廚,我這裡有幾個菜譜,你回去研究研究,今天晚上給我做出來。如果還可以的話,多做一些,我要請人吃飯。」說著將幾張紙遞給索普。

  索普接過菜譜,看了一晌,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嘿嘿笑道:「大人這幾個菜譜新奇得很,小人吃遍了東大陸的菜,卻也沒見過這樣的菜式。」

  蘇睿暗笑,這幾個菜就是前世常吃的雞包魚翅、參蒸鱔段、銀杏蒸鴨等幾個精緻的菜式,只不過換了幾味輔料,也不知索普能不能將這幾個中國菜的精髓表現出來。這索普也是個妙人,平日裡油滑得很,只是一說到烹飪,便有十分癡勁,這次見到這些新奇菜式,竟然完全沉進去了,渾然不覺城主就在身邊。

  蘇睿見他好學,心中生起幾分歡喜,大筆一揮,又寫下幾個菜譜,一併給了索普,打發他去做了。蘇睿對這些地道的中國菜十分有信心,只要索普能做出來,這些菜絕對會受歡迎。這也是蘇睿的一個計劃,十幾年來,大陸的飯菜一直讓蘇睿十分頭疼。乾硬的麵包、大量的生菜、葷食吃得蘇睿胃裡反酸水,便下了決心,好歹要將大陸的飲食結構調整一番。

  打發了索普,又一個想法浮上蘇睿的心頭,方才抄了前世的名菜,索性將能抄的都抄了。反正這個世界沒勁地很,什麼黑之末裔,什麼十三殿高手整得人連安生日子都沒法過。既然如此,不如掄圓了玩,干他個天翻地覆的,沒準還能把這個世界整得有趣一點。

  絲絲笑容在蘇睿臉上綻放開來,桌上筆桿活潑地跳躍著,誰都不知道,這些紙將會改變整個大陸。抄襲讓人有一種不勞而獲的快感,蘇睿可不介意成為文化傳播使者。他對工業文明並不感興趣,這個世界有形形色色的奇人怪客,比工業文明要有趣得多。但是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生活和藝術實在太貧瘠了,在追求自身實力的過程中,人們遺忘掉了很多東西。

  出於對音樂的熱衷,第一件作品是翻譯成大陸音樂語言的名曲《藍色多瑙河》,蘇睿打算用它來充當舞會的舞曲。不過這件大事還要慢慢來,首先這個世界的樂器與地球完全不同,雖然也有不少類似提琴、鋼琴之類的樂器,但終究是缺乏了些,無法完全表現出圓舞曲的華麗風格;其次這個世界的人並不會跳華爾茲,少不得要找幾個舞男舞女傳授一番。

  尼洛城自然有許多樂師,蘇睿一聲令下,那些樂師乖乖地來到了城主府,戰戰兢兢地看著這個前兩天還施展過血腥手段的年輕人。但是他們對命令中「帶上樂器」這個附加命令感到十分不解,難道我們尊敬的城主大人想聽小曲兒?

  蘇睿面帶微笑,示意樂師們不要緊張,又將寫好的樂譜取出來遞給樂師們。

  蘇睿很期待地看著樂師們的反應,而樂師們並沒有讓蘇睿失望,須臾就露出了震驚的神情,隨後這變成極度崇拜的神色。對音樂的熟稔讓他們很快就明白這是一種全新的音樂風格,新得彷彿剛出生的孩子。華麗的明媚的曲風、輕快流暢節奏感極強的三拍式節奏還有多樂章式的編曲風格,對這個世界來說,這就如同熱烈奔放的紅玫瑰,散發這令人迷醉的魅力。

  「哎!這個,城主大人,請問這是誰的作品?」有個樂師歎了口氣,輕聲問著,面上還帶著陶醉的神情。

  「哦,這是一個叫約翰的人寫的,他托我交給你們看看,也許這種音樂能給人帶來一點點歡樂。」蘇睿慢悠悠道。

  「豈止是一點點啊大人!毫無疑問,這種樂曲絕對能風靡整個大陸!大人,能不能讓我們見見那個約翰大師?您知道,我們這種癡人,最崇拜的就是這種開天闢地的大師了!」又有一個樂師激動地說道。

  「呃,這個……」蘇睿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約翰大師行蹤飄忽,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說完呼了口氣,心想我又沒帶著施特勞斯穿越到這裡,上哪找什麼約翰大師去?

  樂師們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轉眼看著樂譜,面上又泛出桃花來,音樂人在哪個世界都是感性的,這真是條顛撲不破的道理。

  蘇睿留樂師們在城主府研究樂譜,又進書房思考到底該如何才能將圓舞曲完美地表現出來。想到完成一個交響作品需要的大量樂器,蘇睿又犯了愁。思忖半日無方,蘇睿信手在紙上塗抹起來,提琴、單簧管、雙簧管、圓號、長號……

  各種樂器在紙上浮現,蘇睿畫完仔細看了看,交給了隨從,並命他拓印幾份送到樂器鋪去,叫匠人研究研究。又來到樂師們聚集的地方,命他們以後在城主府任專用樂師,不在話下。

  忙碌一陣很快就到了晚餐時間,蘇睿留下樂師們,又召集了幾個官員在府內吃晚飯。索普果然是個機靈人,半天功夫,幾道中國菜就擺在餐桌上,散發著勾人食慾的香味。

  蘇睿招呼人眾坐下,先吃了一口,不禁露出十分的欣喜。這個索普還真是個天才,做出來的菜還保留了八分中國菜的神韻,委實難得。要不是今天想到這個主意,怕是這個人才就要埋沒在城主府裡。

  忙了半日飢腸轆轆的眾人哪還忍耐得住?心知這位城主雖然手段狠辣,但平日裡是個再和藹不過的人,當下也顧不上什麼禮節,大快朵頤起來……

  飯畢,一干人等圍坐在桌邊,回味著方纔的美食。看著桌上一片狼籍,蘇睿心裡笑開了,當下賞了索普一通,又吩咐他在後天的宴會上準備這些菜式,便打發他回去了。

  蘇睿喚過赫魯,笑問道:「今晚的幾個菜怎麼樣?」

  赫魯咂了咂嘴,道:「前幾十年的飯都白吃了,現在覺得平時吃的東西就如樹皮一般難以下嚥。」

  蘇睿愉快地笑了幾聲,問道:「城內飲食業龍頭是誰?」

  赫魯皺了皺眉頭,道:「自然是斐迪南家。斐迪南家是大陸最大的財閥,飲食、運輸、礦業、奢侈品等無一不沾的。」

  蘇睿臉上的笑容越發明朗起來,道:「一會把菜譜送到斐迪南家府上,就說我有點小事跟他們合作,記得,送到卡桑手上,讓他安排。」

  赫魯點頭出去,自去準備相干事宜了。

  夜深,蘇睿定定地回到府邸,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往西邊單間瞟了一眼,洛寧還是那般傻乎乎地支在窗口上。蘇睿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個小妮子一眼,心裡下作地想著她是如何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傻小子的。忽又想到洛寧在蛇裔軍隊中大殺四方的情景,渾身打了個寒噤,疾步回房睡去了。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6 09:27
第三十六章 我把身體獻給你

    次日近午,卡桑就來到了城主府,手中拿的是蘇睿的菜譜。卡桑十分高興,本來斐迪南家飲食方面的生意這些年顯了頹勢,又有幾家後起之秀崛起,生意也日漸難做了。聽聞赫魯形容了這些菜譜的好處,卡桑直接來了城主府,見了蘇睿也不客氣,直言今日是來蹭飯的。

  吃過午飯,卡桑自是讚不絕口。蘇睿哈哈笑著叫來了索普,並表示願提供索普這個大廚和長期的食譜供應。卡桑是個爽快人,直言由這些菜式帶來的相關利潤,六成歸蘇睿,斐迪南家負責推廣。

  這等好處,蘇睿如何會拒絕?笑吟吟地將手頭十幾種菜譜送了卡桑。想來次日就是宴會了,蘇睿便與卡桑一同離了城主府。

  這日自由之城的許多貴族都到了尼洛城。他們都是明白人,知道蘇睿可謂是最近風頭最勁的年輕人,又深得埃克塞爾執行官的賞識,前兩日還率軍救援自由之城,無論如何也不能駁了這年輕人的面子。是以這一日,自由之城的貴族們紛紛趕到自由之城。而蘇睿就是去城門口迎接他們的。

  自由之城的豪門望族不在少數,貴族們拖家帶口,絡繹不絕,蘇睿此時開始擔心城主府的容量了。按說尼洛城的城主府最是堂皇,佔地面積極大,但是看著這麼多的客人,蘇睿心裡也有些沒底了。

  所幸蘇睿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次日傍晚,客人們都進了城主府,而城主府的宴會大廳剛好能夠容納這些人。

  蘇睿本想開個舞會了事,但是想到事情都是飯桌上談出來的,而且這也是個推廣中華菜的好機會,愣是在大廳擺了幾十張餐桌,又別開生面地準備了一個中國式的參會。

  貴族們正彼此寒暄,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蘇睿暗想,這埃克塞爾還真有點鳳姐的作派,當即大步走到門口,笑著低聲道:「大人賞光來此,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旁人見到蘇睿與埃克塞爾如此親密,心下都是羨慕不已。這埃克塞爾平日裡實在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外表雖和善可親,實則心防甚重,若要交心,是極困難的。

  埃克塞爾也是個明白人,笑道:「小兄客氣,前兩天你救我一次,今天我來幫你壓壓場子,也算是一點回報。」他知道蘇睿此次宴請賓客為的就是展示自己的影響力,今日來此便是擺足了執行官的架子。他的架子越大,蘇睿的面子越大。

  蘇睿邀了埃克塞爾往首席坐下,埃克塞爾死活不肯,硬是把蘇睿推上了首席。這一桌的幾人頗為耐人尋味,除了東家蘇睿、執行官埃克塞爾,還有斐迪南家的現任族長巴頓和繼承人卡桑,自由之城的威爾特將軍和其女梅琳,另外一人則是號稱星夜玫瑰的薩曼莎女士。

  蘇睿坐了首座,左右次席則是埃克塞爾和薩曼莎女士,然後才是斐迪南父子和威爾特將軍父女兩人。蘇睿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理由:目前自己在大陸政壇並無地位,故而需要埃克塞爾的幫助;斐迪南家則是以後的生意夥伴,斷斷不能缺的;威爾特將軍更甚,當初卡西亞守軍的頭子就是這個面相溫和的中年人,在人類聯軍方面聲望極高,堪比矮人之王托爾薩克。而這位星夜玫瑰薩曼莎女士,則是代表了一大部分星夜平原的移民。任誰都看得出,這一桌上的人任何一個都是叱詫風雲的人物,而坐在首座上的蘇睿卻只是一個新近崛起的年輕人,而他崛起的墊腳石,僅僅是一個……逐浪君之冕。從任何角度來看,今夜蘇睿的影響力是過於巨大,甚至顯得有些誇張了。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來自自由之城的埃克塞爾和尼洛城本地的斐迪南家,其他兩方卻是從外地趕來的。威爾特將軍自然是從卡西亞堡壘來的,而薩曼莎女士平時定居於人類區域和矮人區域的交界城市眾星之城,是星夜平原的部分移民新建的大城。這兩方的到來讓蘇睿自己都頗為吃驚,按說請貼是七天前發出的,遠在千里之外的卡西亞和眾星之城又如何得知這個消息?

  席間蘇睿便好奇地問了威爾特和薩曼莎,兩人均是微笑不語,默契地裝起神秘來。更令蘇睿感到壓力的是,威爾特的女兒梅琳不時目光閃爍地望向蘇睿,而這個威爾特卻是一臉笑意,神色中竟然還帶了一絲鼓勵。

  各有心事,一餐飯吃得面上熱鬧,背後各人卻不知動了多少花花腸子。

  餐會的基調自是友好的,尤其是幾個中國菜上來之後,整個宴會大廳均是一片讚歎,氣氛更是融洽不少。

  「昨日吃著還覺得有些陌生,今天稍稍熟悉了一些,更覺得這些菜別有滋味了。」卡桑笑著說道,手中的叉子優雅靈巧地移動著。

  蘇睿笑道:「這些是我家鄉的菜式,諸位嘗嘗,如果諸位覺得好,我這生意倒是可以做開去了。」

  卡桑的老爹巴頓是個稍胖的中年人,聽聞蘇睿此言,笑道:「蘇睿大人如有生意上的事情,只管告訴我們,我們斐迪南家在這東大陸還能說幾句話,只要我們力所能及,無有不從的。」

  「那是自然,蘇睿自問臉皮厚如城牆,求人幫忙那是臉都不紅的。」蘇睿說著舉杯敬了巴頓一杯。

  「大人真是爽快人!」巴頓笑著一飲而盡。

  「聽說蘇睿小兄參加過亞金防禦戰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哪!」威爾特呵呵笑著說道。

  「將軍謬讚,我當時也只是個小兵而已,也未立什麼戰功。」蘇睿謙虛著。

  威爾特揮了揮手,道:「小兄莫謙虛,我與托爾薩克元帥是莫逆之交,此前去了一趟莫茲納提,元帥還向我提起過你與令一個少年呢。下城執行敢死隊任務,竟然還能活著回來,實在令人佩服。」

  蘇睿微微一愕,奇道:「托爾薩克元帥還真是好記性,竟然能夠記住我這尋常士兵。」

  威爾特揮手笑道:「身為大將,自然是顧惜子弟兵的性命,像你們這種立了大功的士兵,沒有一個將軍會忘記的。我這女兒也曾聽聞過小兄的事跡,也是欽佩得緊啊!」

  一邊的梅琳抬起頭來,嗔怪地瞪了父親一眼,又垂下頭去,臉紅欲滴,不敢正視蘇睿。蘇睿好不尷尬,一時無言,只能乾笑幾聲。整桌人均是哈哈大笑,唯有梅琳抬頭幽怨了望了蘇睿一眼。

  餐會結束便是蘇睿早已準備好的舞會,今日並沒有把圓舞曲這些東西端出來。離了宴會大廳,貴族們休息一陣,便到了城主府的舞廳。這裡裝飾別樣華麗的,四處都是琉璃盞,頂上一座巨型吊燈,整個舞廳顯得富麗堂皇。

  蘇睿一桌人自然是坐到了最幽雅的別間,舞池中情形盡落眼中。席間埃克塞爾向蘇睿使了個眼色,便起身往花園走去。蘇睿會意,稍後起身跟隨埃克塞爾而去。

  花園幽靜,只有兩人的腳步聲響起。

  「蘇睿,你對上次蛇人攻城有什麼看法?」埃克塞爾邊走邊不經意問道。

  「準備不足,過於急躁,顯然是被逼急了。」蘇睿淡然道。

  埃克塞爾點了點頭,隨手拈了一片花葉,道:「蛇人撤退後,我派人跟蹤了出去,應該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

  「如果查到蛇人的老巢,你打算怎麼辦?」蘇睿問道。

  「評估一下實力,如果可以,就把他們的老窩端了。」

  蘇睿皺了皺眉頭,道:「這……不瞞你說,蛇人是一個上古邪教的成員,貿貿然攻他們的老巢,怕是不妥。」

  「黑之末裔對嗎?這我也知道一些。」埃克塞爾的語氣中沒有絲毫波動,就彷彿述說家常一般。

  蘇睿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神色如常,身為人類三大執行官之一,知道這些也在情理之中。想了一晌,蘇睿問道:「那個冠冕怎樣了?」

  埃克塞爾聞言呵呵笑起來,道:「自然是被我破了,要不然蛇人怎麼會淒淒惶惶地攻打過來?」

  蘇睿一驚,問道:「你有辦法壓制逐浪君的力量?」

  埃克塞爾臉上笑容不變,道:「當天我依祖上傳承下來的方法佈置了十二星困陣,然後擊碎了囚禁逐浪君力量的寶石,困陣再次將那條小金蛇束縛住,然後嘛……我將那條小金蛇封進了自己的身體。」說到這裡,埃克塞爾臉上的笑容越發舒暢了。

  蘇睿心中卻是巨震,這般強行封印力量,定會遭到反噬,難道埃克塞爾的實力已經到了可以強行壓制逐浪君的程度?

  埃克塞爾看出了蘇睿心中所想,道:「我自然沒強到那種境界,我只是把冠冕上十二星的壓制力量和金蛇同時封進了體內而已。以身體為器,來束縛逐浪君,只要我不死,逐浪君就永遠無法得到它。在我有生之年,定要徹底覆滅蛇人。」

  蘇睿歎了口氣,道:「為何如此執著於毀滅他?」

  「你不知道逐浪君的實力有多強,當年他的實力已經可以與人之宮的席位高手媲美了,我的家族的歷史使命就是遏制住逐浪君,只是到了這一代,我希望家族能夠解脫,所以我做了這些。」埃克塞爾平淡地說著。

  蘇睿歎息著搖了搖頭,沉默下去。

  「要是找到了蛇人的老巢,你打算如何攻打?」沉默了一晌,蘇睿又問道。

  埃克塞爾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睿一眼,道:「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第二個目的。」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7 10:45
第三十七章 夜宴宴客宴傷悲

    「把洛寧借給我。」埃克塞爾慢悠悠說道。

  蘇睿笑了笑,道:「這要看她自己的意思,我會試著幫你勸勸,不過她是我的朋友,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把你的自由之城砸了!」

  埃克塞爾笑道:「他不會出事的,他的實力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那天見到他帶領騎兵衝鋒,我就知道,他是個鋒將。若不是你的人,我早就把他挖過來了。」

  「回頭我幫你說一下,如果洛寧同意的話,瞳應該也會去。」蘇睿漫不經心說著,忽又想到什麼,饒有興致道:「我們有什麼好處?」

  埃克塞爾笑了笑,道:「你只管提,只要我承受得住。」

  「如果剿滅蛇人成功,就算我們傭兵團完成了一個鑽石級任務。僅此而已。」蘇睿笑著說道。

  埃克塞爾苦笑道:「僅此而已?我也不想說你了,你這人素來就會討價還價,這鑽石級任務哪能隨便發佈的?罷了,就依了你。」

  兩人相視一笑,返回了舞廳。

  別間斐迪南家兩人和威爾特家兩人正聊著,薩曼莎女士則下舞池跳舞去了,見到蘇睿和埃克塞爾回來,梅琳抬了頭,臉上一片紅暈,支支吾吾道:「那個……蘇睿先生,能、能不能請你跳個舞?」

  蘇睿微微一愕,心想大將軍的女兒怎地如此羞澀,不過面上卻是微微笑著,伸手道:「梅琳小姐請。」

  舞池散開一片,見到蘇睿挽著梅琳走進舞池,貴族少女們大都露出了羨慕甚至嫉妒的神情。長裙搖曳,梅琳低著頭咬著下唇,臉上粉嫩嫩欲滴出水來。蘇睿心裡無奈,安慰道:「別緊張,我知道是你父親讓你請我跳舞……」

  「不是的。」梅琳忽然抬起頭來打斷了他,低聲道:「是我自己要請大人跳舞的。」

  蘇睿心中大呼麻煩,自忖著沒有招惹過這個女子,怎的好像被她看上了?不禁微微搖了搖頭,陪著梅琳跳下去。

  一曲終,蘇睿與梅琳走到舞池邊,梅琳有些興奮,輕喘著氣向蘇睿欠了欠身,兀自奔到別間去了。蘇睿正無奈,忽然旁邊一隻手抓住了他,觸手溫軟,顯然是個女子。

  蘇睿回頭一看,見到薩曼莎女士拉著自己的手,道:「蘇睿先生,陪薩曼莎跳個舞吧!」說完拉著蘇睿又進了舞池。

  比之青澀的梅琳,薩曼莎多了一股成熟嫵媚的氣質,她抓著蘇睿,一張俏臉笑吟吟地望著他,眉宇儘是青春熱烈的氣息。薩曼莎無愧於星夜玫瑰這個稱號,一張無可挑剔的臉,成熟風韻之中竟還有些嬌俏的少女神色。

  蘇睿頓感心跳加速,強自平復了一下心神,微笑道:「用星夜玫瑰稱呼夫人真是恰如其分。」

  薩曼莎咯咯一笑道:「先生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蘇睿微微一愕,道:「何解?」

  薩曼莎繼續笑著,道:「我還沒成婚,先生為何喚我夫人?是覺得我老嗎?」

  蘇睿苦笑道:「唐突了,唐突了。」腹誹著這女人如此妖嬈竟然還是個未婚少女,今天真是看走了眼。

  薩曼莎嘴角翹著,輕聲道:「不瞞先生,薩曼莎今年才十八歲呢!」說著促狹地望著蘇睿。

  蘇睿心中悶悶,你十八歲,老子就是個托鼻涕的小屁孩了。臉上卻是呵呵笑著,眨了眨眼道:「真巧,我才十七呢,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姐姐?」

  薩曼莎咯咯笑了兩聲,道:「小弟弟真乖!」

  蘇睿也是活了四十年的人了,論起臉皮,倒也沒幾個能比他厚的,於是笑吟吟道:「姐姐可否告訴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哦,想來是小弟弟我魅力太大,艷名遠播整個大陸了吧!」

  「小弟弟臉皮真厚!」薩曼莎呶了呶嘴,又道:「你可認識露娜?」

  蘇睿的眼神被薩曼莎微翹的粉唇吸了去,聽到露娜兩字,又驚醒過來,道:「你認識露娜?」

  薩曼莎輕輕白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是沒什麼眼光,難道就不覺得我跟露娜長得有些相似?」

  蘇睿仔細看了看,發現薩曼莎果然與露娜有幾分想像,想到露娜那恐怖的實力,渾身震了震,眼神怪怪地看著薩曼莎。

  薩曼莎繼續著腳下的舞步,輕笑道:「瞧你嚇的,姐姐我跟那野蠻女人可不一樣,我比她可溫柔多了!」

  蘇睿微歎一口,問道:「如此,就是露娜告訴你我要開宴會的?可是露娜怎麼知道的?」

  「笨!」薩曼莎輕輕地戳了戳蘇睿的腦門。這一親暱的舉動立時引起了周圍人群的陣陣低呼,別間的梅琳更是臉色微白,小手抓緊了群角。薩曼莎可不管別人怎麼看的,笑著說:「露娜只是告訴我她認識你,我呢,也只是無聊到這裡看看,正好碰上你的宴會咯。」

  蘇睿想起之前飯桌上薩曼莎與威爾特默契的一笑,心中立即否定了薩曼莎這個說法,嘴上卻道:「原來如此。」

  薩曼莎盯著蘇睿看了一晌,歎了口氣,道:「就知道你這個機靈鬼不會相信,不過現在我也不能告訴你,你就當姐姐是來做客的吧!」

  蘇睿瞥了瞥嘴道:「我可不喜歡被蒙在鼓裡。」

  薩曼莎歎了口氣,道:「放心,姐姐沒有惡意,你這個人吶,心防也太重了些!」

  「沒法子,這年頭相信誰都不如相信自己。你不說也沒關係,不過你最好告訴露娜,哦,還有趙無咎,不要隨隨便便就來干擾我。」蘇睿很無所謂地拋出一句話,腳下加快幾步,佔了主導位置。只要是涉及趙無咎和露娜的事,蘇睿就會有一種無力感,他很不喜歡這樣,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令他產生強烈的不安。

  對面的女人皺了皺眉頭,幽怨道:「你這個人,怎地就跟刺蝟似的?我一個姑娘家家,又沒招惹你什麼!」

  蘇睿盯著薩曼莎,沉聲道:「心若不誠,你我之間便是純粹的利益關係。我這人膽小怕死,你這般態度,只會讓我感到不安。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跟露娜和趙無咎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提到露娜,只會讓我警惕。」

  薩曼莎眉頭皺得更緊了些,眉宇間的狐媚神色也消去了,低聲道:「算我行差踏錯,本以為你跟他們總有點交情,沒想到你這般冷漠。但他們囑托我幫你,我卻是不能不幫的。」

  「不必,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蘇睿冷然道。

  薩曼莎顯然是有些急了,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他們是什麼人物?是你惹得起的嗎?況且他們只是要我幫你,哪有人如此不承他人好意的?」

  蘇睿自嘲地笑了笑,道:「我雖是個螻蟻,尚且敢說幾句話。我這人控制欲太強,你們的目的又太令我不安,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但是他們若是想把他們的意志強加到我的身上,我絕不會接受。若是他們真心想幫我,你就我替我謝謝他們,蘇睿心領了。」

  薩曼莎沉吟一晌,道:「你就不想聽聽所謂的幫助的內容?」

  蘇睿見薩曼莎說到了正題,瞇著眼笑了笑,道:「我想,就算我不問你也會說的是嗎?不,是露娜讓你幫,你不敢不幫。我猜的沒錯吧?」

  薩曼莎俏臉微紅,咬了咬牙道:「倒不是我懼她,只是我欠了她一個人情,不得不還的。」

  蘇睿便知自己成功抓住了薩曼莎的弱點,心中冷笑,什麼人情?畏懼才是真的。也不點破,腳下舞步放慢幾分,悠然道:「說來聽聽。」

  薩曼莎淡然道:「很簡單,幫你攻打蛇裔。」

  「那你應該去找埃克塞爾,因為要打蛇裔的是他而不是我。」

  「一樣,就算你們合作也無法剿滅蛇裔的人。」薩曼莎不以為然。

  蘇睿眉毛一挑,奇道:「蛇裔有此等實力?為何前兩天攻城的時候卻是亂七八糟,絲毫看不出任何組織性?一個強大的族群不會如此魯莽吧?」

  薩曼莎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選擇魯莽地進攻自由之城,但是聽露娜說,他們的老巢有蹊蹺,不是那麼容易攻陷的。」

  蘇睿皺眉道:「如此,為什麼他們不親自把蛇裔的老巢滅了?哼!他們不是很強嗎?」

  薩曼莎狡黠地笑了笑,緩緩道:「露娜說,這不是他們的任務,而是你們的任務……你們傭兵團的任務。史上最牛傭兵團,就是為了完成這種艱巨任務而存在的,這是這個傭兵團存在的唯一意義。」

  史上最牛傭兵團存在的唯一意義?裝神弄鬼!蘇睿心裡惡狠狠地罵了趙無咎和露娜一頓,本以為幾句話下來成功抓住了薩曼莎的弱點,卻發現,最終還是被人攥在了手裡。可氣的是,趙無咎和露娜那怪脾氣似乎一點都沒變,就愛在蘇睿面前裝神秘。

  蘇睿臉上平靜,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幫我呢?」

  「很簡單,我只需配合埃克塞爾把蛇裔的老巢蕩平就行了。」薩曼莎滿不在乎地說著。

  「這是戰爭,嚴肅點。」蘇睿不滿道。

  薩曼莎白了他一眼,忽又笑道:「我要是不嚴肅,你是不是打算在我們之間也來一場……戰爭?」

  ……

  一場舞跳得滿有心事,舞畢,蘇睿神色如常回到了別間,坐下啜了口茶,笑道:「這茶料喝了這麼久,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當家的,有沒有考慮過改良一下品種或者制茶工藝?」這句話自然是對著斐迪南家族長巴頓說的。

  巴頓笑道:「這茶是我們家的產品,風靡大陸這麼些年了,旁人都是讚不絕口,唯有大人口味清奇,不知大人有什麼改進方法?」

  蘇睿笑著說道:「只是一點小小的設想,回頭我著人把制茶方法送來給當家的看看,若是好,便與那幾個菜譜同樣處理,族長以為如何?」

  巴頓苦笑著點了點頭,道:「不得不說,大人您可真是個做生意的高手,按那幾個菜的四六分成的方法,我們家族實在是撈不到多少好處,原本的產業還被新產品搶走了一部分。不過也罷,既然大人開口,這點東西自然不在話下。」

  蘇睿咕咚咕咚將茶喝完,笑道:「當家的真是爽快,不過須知這些東西都可打出一大片市場,而我則是將菜譜和工藝全都交給了你們,已經是將知識產權都轉讓了,這點利潤,當家的不妨就便宜了我。」

  巴頓乃是生意場上的巨擘,一聽就明白知識產權這幾個字的意思,笑道:「大人客氣,這是互利共贏的美事,我們願意全力配合。」

  蘇睿笑著點了點頭,又與幾人笑談一陣,直至深夜,方才散了舞會,送各人往城主府別院住下。

  當夜蘇睿回到府邸,將攻打蛇裔的事與洛寧說了一遍,洛寧當即就同意了蘇睿的請求。蘇睿未覺意外,仔細打量了洛寧一番,笑著試探道:「怎地長得如此俊秀,倒像是個女孩子。」

  洛寧身體一僵,尷尬笑道:「呵呵呵,你這個人,胡說八道什麼呢!真是的!呵呵呵呵……」說著忙不迭進屋躲了起來。

  蘇睿心裡美了一陣,調戲小姑娘的感覺真是美妙,恍惚間又記起了前世的她,那夜色柳岸中的邂逅又在心頭躁動起來,還有那漸漸模糊的笑靨,色彩消褪的寂靜夜晚。蘇睿心中一痛,無力地歎了口氣回到房裡,卻不知這些都落在了隔著門縫偷看的洛寧眼裡。

  這個男人,為什麼有這麼多悲傷……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9 16:32
第三十八章 夜話

  蘇睿回了房,在床上躺了一晌,忽然咧嘴一笑,打開窗戶,跳到了院子裡。看著眼前這個青色的四不像,蘇睿說道:「辛苦了。」

  原來當日自由之城守衛戰打完之後,蘇睿就放出了青麋一路循著蛇人留下的氣味跟隨而去,過了這些天才回來。按照青麋的腳程,那蛇裔老巢應該是遠在千里之外了。

  「什麼情況?」蘇睿問道。

  青麋傳來信息:「蛇人老巢在往東一千二百里外,是一個山谷,谷中四處都是毒蛇,最深處是蛇人的聚居地。除了蛇人和蛇的氣味,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氣味。但是我不敢進去觀察,我怕蛇。」

  蘇睿苦笑著拍了拍青麋的腦袋,將其收進了印牌之中。

  「你很聰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很柔和,分辨不出發聲者是男人還是女人。

  蘇睿一驚,躍開兩步,四下一看,只見地上幾條籐蔓匍匐過來,糾結纏繞,隨後漸漸膨脹,最終凝聚成一個青綠色人形,週身籐蔓纏繞,說不出地詭怪。

  「你是籐蘿的族長?」蘇睿試探著問道。

  籐蘿凝成的人面上沒有任何表情:「是的。」

  「籐蘿兄怎麼樣了,陞官沒有?」蘇睿打趣道。

  「別打岔,我有事要說。我準備攻打蛇裔領地,希望你配合。」

  蘇睿皺了皺眉頭道:「你一個人?不,你一個籐蘿?」

  「我的封號是天蘿,你叫我天蘿就可以。是的,就我一個人。相信你的驢子也探查到了,蛇裔有一些奇怪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可以確信,有危險。我需要你的驢子幫忙。」天蘿說著,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蘇睿遲疑了一晌。

  「我可以感知人的情緒,我知道你現在正在考慮有沒有好處,你很無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會提高你在植之宮的聲望,有百利而無一害。」天蘿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彷彿在訴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蘇睿見心思被看穿,心裡罵了兩句,訕笑兩聲道:「不說這些,自由之城方面也打算去攻打蛇裔,你有什麼看法麼?」

  「沒有,他們要打便打,我的目標是蛇裔巢穴的不明生物,外面就由他們去打。」

  「我不去行不行?」蘇睿無頭無腦地問了一句。

  「不行。」

  蘇睿歎了口氣,復又嘿嘿笑道:「那作為回報,你能不能告訴我一點事情,比如一些小秘密什麼的。」

  「你想知道什麼?」

  蘇睿苦惱地抓了抓頭,道:「我想知道的東西太多。蛇裔,黑族,還有那些什麼宮的,你知道,這些對我來說太過陌生,陌生的東西總是令人不安的。」

  「黑之末裔是邪教,蛇裔是黑族的分支,四宮是四族的守護力量。你的問題我都已經解答完畢。」天蘿用那萬年不變的語氣說著。

  「那你在植之宮是什麼地位?」蘇睿有些好奇了。

  「十二座,天蘿。」

  蘇睿頓感身體有些不聽使喚,訕笑兩聲道:「那……好吧,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你做好準備,我會來找你。」天蘿說完散去人形,又化成幾條細小籐蘿消失不見了。

  蘇睿呆了一陣,召喚出骨侍,道:「骨頭,我是什麼命啊?為什麼我遇見的高手特別多?」

  骨侍一言不發。

  「你打得過他嗎?」蘇睿轉頭看了看骨侍。

  「應該……打不過。」骨侍頓了頓,神色似乎有點尷尬。

  ……

  與瞳說了攻打蛇裔的事,不出所料,瞳很爽快地就答應了。當下蘇睿回到床上躺著,就著月光觀看起了逝水劍。月光逝水,最是相稱的。月下的劍更有幾分沉如止水的感覺,暗金色楓葉光彩流轉,令人神馳。

  一劍只能幹掉一個,也太窩囊了點。蘇睿想著前幾天在自由之城下的那場戰鬥,又想到殺神般的洛寧,不覺有些悲哀。說來練習刻印訣也快十年了,如今才到刻十,實力還是低微,與瞳和洛寧這兩個比自己還小一點的少年相比,實在是弱了些,平日裡終究是要靠骨侍護著,跟這劍一樣窩囊!

  「說我壞話呢吧?啊?」腦子裡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睡你的覺吧。」蘇睿沒好氣地說道。

  「哎,我看你也挺慘的,不過根骨不錯,我看了這幾天,決定教你一點東西。想學什麼?九陰真經、九陽神功、獨孤九劍、葵花寶典隨你選。」那聲音繼續無恥著。

  蘇睿笑道:「你還真就會這麼多武功?」

  「當然不會,力量就是力量,哪有這麼多花巧的東西。」那聲音無所謂地說著。

  蘇睿將逝水劍四面轉了轉,慢悠悠道:「別整這些深奧的,我聽不懂,你知道我這人很唯物主義的。」

  「不,你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唯心主義者。任何人穿越了都不會再保持絕對的理性。不怕你笑話,我原來也很理性的,但是被你一句逝者如斯,我就徹底感性了。」

  蘇睿不禁笑了笑,這個世界也就自己跟這把劍是老鄉了。

  「我們還能回去嗎?」蘇睿茫然地問著。

  「能。」腦中那個聲音很確定地說道。

  ……

  「這個世界不好。」沉默良久,蘇睿放下劍,雙手枕著頭,神色寂寥。

  「那個世界就好嗎?」

  「……也不好。」

  「那有什麼區別?別說那裡有你的回憶,我在那經過了無數歲月,終於明白,回憶這東西是最不值錢的。」流氓劍難得地露出一絲滄桑。

  蘇睿沉默下去,忽然想起了什麼,微笑道:「既然不好,那就把她變得好一點。」

  「憑你的中國菜和圓舞曲?這樣並不是讓這個世界變好,只是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像那個世界而已。」

  蘇睿歎了口氣:「是啊,終究只是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像那個世界而已。」

  「我不知道怎樣才算好,這麼多年來,我從未見過一個完美無缺的時代,但我知道,變好是一個願景,要實現它,你就必須有力量。」

  蘇睿微笑道:「我且問你,力量從哪裡來?」

  那聲音也笑起來,反問道:「你說呢?」

  蘇睿的笑容越發愉快了些:「我想是從心裡來吧!」

  「所以說你現在是個唯心主義者。」那聲音也顯得愉快了。

  兩個聲音同時沉默下來,良久,蘇睿又道:「從心而來這個說法太過玄乎,有些形而上了,但在這個世界,真正取得力量的方式依舊是修煉、學習、領悟,常人就算心性再好,要取得力量也是千難萬難,機緣終究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機緣不全是等來的,很多都是尋來的。但你現在已有機緣,比別人幸運得多。」

  「奈何這些天得了這座城,練習的時間也少了很多。我原本倒也想快速練到刻一,如今想來是困難了許多了。」蘇睿無奈地說著。

  「這是羈絆,有些人羈絆於如何管理整個世界,有些人羈絆於今晚吃些什麼,兩者有何區別?」那聲音不緊不慢地說著。

  福如心至,蘇睿沉思許久,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道:「是啊,都只是被自己羈絆而已。流氓劍,謝謝你。」

  那聲音沉若止水般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我開始有意識的時候便執著於追求力量,那是我的羈絆,後來我被人用於殺戮、守護,不同時代的我承載了不同的使命,那些亦是我的羈絆。等到萬載過去,我才漸漸明白,力量、使命,其實連個屁都算不上,在時間的長河中,這些東西沒有絲毫意義。

  「等看透了這一切,於是有了現在的我。你那骷髏眼光很準,我現在沒有一絲力量,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它。當我與那個世界同化,漸漸泯滅的時候,你一聲逝者如斯把我召喚到了這裡。

  「於是我憤怒,原本我可以就此長眠,和這個狗屁的世界說再見,但我後來明白,這是我的歷練。我曾經告訴過你,我還有另一個名字,等你知道如何使用我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你說得多了。」蘇睿微笑著慢慢閉起眼睛。

  那聲音自嘲地笑了笑,道:「是的,說得多了,你趕緊練你的法門,按照我對世界的感覺,這些天來已經有了一絲動亂的徵兆。乾脆我把幾個招數教給你,省得你總是一副三等殘廢的熊樣。」

  「招數?」蘇睿來了興趣,「你不是說,那些都是華而不實的嗎?」

  「別打岔,我現在只能教你兩招,第一招叫做,守。」

  蘇睿腦中忽然多出一些奇詭的劍式,動作古拙,只是自己還難以理解。

  「第二招叫做,殺。」

  原先在腦中的劍式忽然消失不見,此時蘇睿的腦中只有一股一往無前的氣概,和那平淡無奇的一劍,殺劍。

  「我一共只有三個劍式,學了這兩個,你就算是學了我三分之二的絕招了,你要好好練,因為我是永遠站在世界的巔峰的。」那聲音流里流氣地說著。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在任何人看來,站在巔峰的都是我。」蘇睿笑道。

  「當你站在巔峰的時候,你會很習慣地把劍舉起來,那個時候,站在巔峰的就是我。相信我,所有的高手都是喜歡裝B的。」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9 16:33
第三十九章 殺劍式和蛇谷危機

    翌日清晨,蘇睿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間。一整夜的夢裡儘是流氓劍給的一些招式。蘇睿有些犯迷糊,不知道到底該練刻印訣還是練劍式。但是心中那份悸動告訴他,無論如何先要試試這些劍招。

  逝水劍在手,蘇睿回想起殺劍式,頓時渾身衣擺無風自動,週身力量鼓蕩,說不出的快意。蘇睿擺開弓步,右手握劍,左手兩指扶住劍尖,漸漸地,渾身的力量被調動到極限。

  一劍出,風雷齊嘯,倏然周圍一片死寂。蘇睿頓覺天昏地暗,無力地撲倒在地上,此時他只有一種感覺,他被抽成人干了。

  「太弱了……」腦中傳來一陣無力的歎息,隨後蘇睿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蘇睿發現自己正在床上,周圍一大堆人看著自己,父母、兄弟、瞳和洛寧,甚至赫魯都在。

  見他醒來,大伙鬆了口氣,蘇睿一陣茫然,母親已經把盛著補品的勺子送到了嘴前。蘇睿胡亂吃了幾口,問道:「我怎麼了?」

  父母皺眉,兄弟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瞳和洛寧則是哈哈笑了起來。蘇睿掙扎著出門一看,發現自己身處南部的偏房,之前練劍的園子和北面的牆壁已經化成齏粉。

  「這是怎麼回事?」蘇睿自言自語道。

  腦中那個聲音響了起來:「是我的錯,殺劍式給得太早了些。你的第一劍宣告失敗,因為你控制力量的能力實在太弱了,殺劍一出,力量就四處狂奔,那地方就被你轟成這樣了。而你自己則是因為渾身力量洩盡,所以昏了過去。原本殺劍是把力量凝聚成一點給敵人造成致命打擊,誰想你不知道如何控制力量,愣是將所有力量洩了出來。所幸你渾身的力量加起來也就能用一次殺劍,要不然估計整個府邸都被你轟了。」

  蘇睿愕然,左右看了看身邊的人,心想如此也不用煩惱先學哪個了,乖乖地練習刻印訣吧,這殺劍用一次昏一次,還砸了這麼多花花草草,危險係數實在過分了些,昏迷之前直感覺自己被抽成人干了,那滋味實在不是那麼妙。

  蘇睿回房休息一陣,喚來赫魯道:「你先回去辦公,反正尼洛城一直是你、馬修和弗蘭德三人打理的,我也就不管了,不是大事別來找我。跟斐迪南家的生意你給我打理一下,收益就充了府庫,改善民生,還有,辦個學校什麼的,收留那些孤兒。囑咐弗蘭德好好練兵,把兵員的戰鬥力提上來。就這樣吧,有事我再找你。」

  赫魯面上露出一絲難色,不過想到這個城主也是個混吃不幹活的傢伙,便也硬著頭皮答應了。

  餘人見蘇睿無事,便也放心散了去,昨日與流氓劍一番談話,蘇睿自覺心性也有所增益,此時倒也不把些許得失放在心上。心下一鬆,便覺雲淡風輕,暢快無比,便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到門外練起刻印訣來。

  對著半邊坍塌的府邸,蘇睿苦笑著搖了搖頭。感受著刻印訣一絲絲的進益,蘇睿忽然靈機一動,腦中想起了殺劍式。此時手下的線條也開始透露出殺伐之氣,以此意境刻出來的紋路竟然充滿了暴戾的氣勢。

  蘇睿看著石板上刻下的那柄古樸的劍,直覺一股懾人的鋒芒漸漸充盈,最終滿目儘是殺意。

  「妙哉。」流氓劍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樣竟然也能鍛煉殺劍式,你小子賺大發了。」

  蘇睿不以為意,笑了幾聲,心中默想守劍式,果然刻出來的雕文充滿了圓融和順、滴水不漏的感覺。

  蘇睿心裡欣喜,不過比起從前,已經是平順了許多,經過昨晚一番談話,蘇睿的心境提高了不少,此時眼光不再局限在一點得失上面。

  蘇睿自顧自繼續著練習,廂房中的一間窗戶敞開著,洛寧雙手支著下巴,又開始了發呆工作,另一個房間中的瞳繼續冥想著,這三人正為即將到來的蛇裔大戰做著準備。

  尼洛城的局勢經過那次宴會徹底平穩下來,城內的貴族們見了此等陣勢,膽都飛到天外去了,哪還敢跟蘇睿作對?於是,馬修帶著屬下整頓著財務和行政狀況,弗蘭德則是一手負責了整個尼洛城的防務和治安,而赫魯則是對人事進行著調動和任免工作,在這三人的協力下,尼洛城正向著更加平穩、繁榮的方向前進著。

  蘇睿昏迷期間,昨晚赴宴的貴族們大多離開了城主府。埃克塞爾一早就與薩曼莎一起離開了尼洛城,他二人要回去籌劃對付蛇裔的事宜。

  ……

  三天後的自由之城。

  「大人,探子回來了。」

  辦公中的埃克塞爾眉毛一挑,道:「讓他進來。」

  探子面色蒼白,進了埃克塞爾的書房,又行了個禮,道:「大人,初步探查了蛇人的老巢。大概一千二百里外,那是一個山谷,谷內毒蛇無數,蛇人似乎都居住在山谷的最深處,數量不多,似乎上次攻城戰的時候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但是毒蛇的數量無法估計。」

  埃克塞爾放下鵝毛筆,一手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隨口道:「你出去吧。」

  探子退出書房。埃克塞爾問道:「你怎麼看?」

  屏風後走出一人,正是薩曼莎,她有些無所謂地說道:「半月後我的星夜騎兵會到這裡,到時候直接衝垮就行了。」

  「你未免太過自信了些。」埃克塞爾冷然道。

  薩曼莎不語,只是撥動著屏風上的鸛鳥圖案。

  「是不是有人給你說過什麼,所以你才如此自信?」埃克塞爾信口問道。

  薩曼莎笑了笑,又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人跟我分析過蛇人的實力,所以我只讓他們來了一萬人。」

  「給你情報的是人之宮的人?」埃克塞爾忽略了星夜騎兵的數量。

  薩曼莎嬌俏地笑著,輕聲道:「是獸之宮的人。」

  「你好大膽子。」埃克塞爾的臉色冷了下來。

  薩曼莎不以為然:「今時不比往昔,人類和獸人已經不是敵對狀態,跟獸之宮的人接觸一下有什麼關係?」

  「他們殺了我們六十萬人,把你們星夜人趕出了星夜平原,難道你就一點不覺得憤恨?」埃克塞爾的口氣依舊是那樣生硬。

  薩曼莎忽然笑了起來,道:「我為什麼要恨他們,我自己也算不上純正的人類,你也算不上。」

  「哼!我不管我的出身是什麼樣的,但是我從來都把自己當成一個完完整整的人,而不是那些茹毛飲血的怪物。」埃克塞爾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薩曼莎笑著將一段玉手纏上了埃克塞爾的脖子,甜膩膩道:「你這壞孩子,就會惹姐姐生氣!」

  埃克塞爾如同冰雕一般,絲毫不為所動。薩曼莎歎了口氣,離開埃克塞爾身側,冷悠悠道:「你這個人,終究是要跟母族為敵嗎?」

  埃克塞爾霍然揪住薩曼莎,狠狠道「我的母族就是人類,你所謂的那個『母族』卻將我趕了出來,若不是我的人類父母在海灘邊救了我,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薩曼莎推開了埃克塞爾的手,冷冷道:「母族的人已經向你道歉了,當年迫害你的人也死了,你還想怎麼樣?再說了,你那對父母收養你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孩子,想讓你背負你們家那個使命,也不過是在利用你!」

  「閉嘴!至少他們給了我一個完整的人生,這點使命又算得上什麼?!你也別忘了,就是你那所謂的母族害死了我的人類父母!」埃克塞爾咆哮起來。

  薩曼莎深深歎了口氣,無力地走進書房的暗門,輕緩緩地關上了門。

  埃克塞爾渾身散發出暴戾的氣息,忽然週身散發出十二個光點,將情緒平復下來。良久,才喃喃道:「孩子,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

  半月後,自由之城外駐紮了大批人馬。三萬騎兵,兩萬步兵整裝待發,後面安置了大量的藥品和燃料,顯然是用來對付毒蛇的。

  「蘇睿這次為什麼不來?」洛寧疑惑地問著身邊的瞳。

  「可能他比較忙吧。」瞳橫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變幻的雲彩。

  「忙?我看他是個大閒人,就沒見過這麼空閒的城主。」洛寧嘟著嘴抱怨著。

  瞳沒說話,其實蘇睿告訴了瞳自己的安排,卻又怕洛寧衝動壞事,所以囑咐瞳不要告訴洛寧。瞳向來都不是個善於撒謊的人,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

  洛寧也躺到草地上,看著四處休整中的士兵們,眼中漸漸露出一絲一樣的神采,彷彿此刻,她就率領著三千虎賁,縱橫沙場,無人能敵。

  ……

  「喂,我們不必走這麼急吧?自由之城方面的人都還沒出發呢!」蘇睿騎著青麋嚷嚷著。

  「我們跟他們目標不同。」天蘿纏在青麋的角上,不緊不慢地說著。

  蘇睿歎了口氣,往東一千二百里已經快接近東部大海了,這讓他想起了前往東部海岸調查的時候,那個至今沒有解開的謎團,為什麼甲之宮第十一座回音螺要驅動海怪攻擊人類的城市。而此時,懷中的傭兵徽章似乎是感應到了蘇睿的想法,輕微地顫動了一下,而蘇睿並未察覺。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9 16:33
第 四十 章 蛇雕和回音螺

    午夜,蘇睿和天蘿到了蛇谷。六月天氣開始有點炎熱,尤其是在這雜草繁茂,滿地灌木的土丘。蛇谷多有瘴氣,多蚊蟲,令人十分不自在。蘇睿本想待過了晚上,白天再開始對蛇谷進行調查,奈何天蘿硬是要當晚進行調查,不知他作何打算。

  蘇睿兀自腹誹著,跟著天蘿在深及膝蓋的雜草中行走。在這種地方蘇睿不敢托大,體術印和剛體印啟用,已有好幾條毒蛇咬到蘇睿身上,卻被別掉了毒牙。

  兩人正在山頭,天蘿忽然停下,仔細朝山谷中看去。

  青麋傳來訊息,表示附近依舊是蛇的味道,谷底有蛇人的味道,而那股奇怪的氣味也開始出現。附近也開始聽到汩汩的流水聲,蘇睿循聲望去,見山頭有個泉眼,在月光下散發著冷光,泉眼湧出的水沖刷出一條小溪,往山下流淌。

  天蘿望了一陣,左臂倏然變成碗口粗的籐條,伸進泉眼中試探下去。片刻,天蘿木然道:「順著溪水往下走。」

  天蘿當先沿著泉水往山下,蘇睿坐上了青麋,慢悠悠跟在後頭。行至山腳,天蘿一彎,消失在拐角處,蘇睿仔細一看,原來天蘿拐進了一個巖洞。

  蘇睿跳下青麋跟隨天蘿轉彎走進巖洞,拂一進入巖洞,蘇睿反射性地摀住了嘴巴。眼前是四處盤踞的毒蛇,大大小小,有些盤在巖稜上,大多則是在地上休憩。

  天蘿瞥了一眼蘇睿,見他神色不豫,驟然將雙臂化成百條四散的籐蘿,只聽一陣嘶嘶聲,籐蘿纏住毒蛇,擠碎,重複片刻,地上只剩一地毒蛇屍體,血液和毒液混合,散發著陣陣腥臭。

  蘇睿下意識摀住鼻子,天蘿則是不言不語,逕直往裡走。

  「那股味道開始變濃了。」蘇睿低聲說道,這自然是青麋告訴他的。

  天蘿點了點頭,繼續往裡走。本是午夜,洞內更是漆黑一片,兩人均是仗著遠超常人的目力在黑夜中視物。洞穴的走向是向地下的,原先那道溪水也是從洞口流進,帶著潺潺的水聲往洞內流淌。洞頂不斷有水珠滴下來,使得靜謐的洞穴更顯得陰森可怖。

  走到洞底,狹窄的洞穴豁然開朗了,洞穴寬大了百倍,此處儼然就是一座石廳,中間是個小湖,碧水寒潭在這洞中實在算不上是美景,反而令人覺得陰森蝕骨。石廳的頂端裂開了一道豁口,直通山頂,冷月幽光淒惶惶地灑在湖面上。

  小湖對岸的石壁上有一道門,半開半闔,似乎是有人來過。天蘿又將左臂化成籐蔓伸入湖水中,此時烏雲將月光遮蓋,湖面猛地一陣顫抖。天蘿難得地皺了皺眉頭,猛然抽回水中的籐蔓,卻是已經斷了半截。

  一陣沙沙聲,籐蘿的斷口處重新長出枝葉,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天蘿嘴唇甕動,倏然湖底猛烈爆炸起來,湖水沖天而起。蘇睿立即往旁邊躍開幾步,無比不爽地看著天蘿。

  湖水落下,整個石廳如被水洗過一般。此時蘇睿看出了名堂,湖面上泛起片片血環來,片刻又有一個巨大蛇頭浮了上來,脖頸處血肉爆裂,兩隻蛇眼血糊糊地盯著兩人。蛇頭周圍都是殘枝落葉,顯然是天蘿被咬去的那截籐蔓爆炸造成。

  「走。」天蘿淡然道。

  不等蘇睿反應,天蘿提起蘇睿直接從洞頂攀爬躍過了湖面,來到對岸石壁上的洞門口。天蘿放下蘇睿,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洞門。此時蘇睿收到青麋的信息,那股奇怪的味道又濃重了幾分。

  進洞門之後,又是一條甬道,不過坡度又陡了幾分,也不知兩人往地底走了多遠。比起外面的潮濕,這條甬道則是乾燥了許多,不過更顯得黑暗。走了片刻,天蘿忽然止步,望向青麋。

  青麋將信息傳給蘇睿,原來此處到了那股氣味最濃的地方,再往前又逐漸淡下去。蘇睿向天蘿表達了這個意思。不等蘇睿說完,天蘿腳下就傳來一陣土石崩裂的聲音。蘇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天蘿右臂纏住,隨後便是一陣失重的感覺。片刻天蘿就帶著蘇睿和青麋墜落到下一條甬道。此處那股奇怪的氣味濃重了許多,想來是走對了地方。

  蘇睿暗罵幾聲,跟上了天蘿的腳步。此處顯然是經過人工雕鑿的,平直的向下通道,兩面牆壁上還雕了許多毒蛇雕文,每個毒蛇雕文的眼睛都是有拉古斯那行人的徽章底材製成。

  蘇睿上前仔細觀察了一晌,毒蛇眼睛中都沒有徽章上那種紫色小蛇。走至甬道最深處,依舊是一個豁開的石廳。這個石廳與之前那個完全不同,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巨蛇雕像。巨蛇長了七個頭,六個頭拱衛著最中間的那個最大的稜刺蛇頭,整個雕像充滿了殺伐暴戾的氣息。奇怪的是,七個頭上的蛇眼上覆蓋一層不透光的虹膜,看不見蛇眼的情況。巨蛇身下的地上有許多骸骨,蘇睿踩了幾腳,骨質鬆軟、結構奇特,不是人類的骨頭。

  青麋表示這個地方已經是氣味最濃的地方,而氣味的源頭就是這個巨蛇雕像。天蘿的神色顯得有些凝重,伸出籐條觸摸了一下蛇雕,沒有絲毫反應。

  趁天蘿調查之際,蘇睿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個石廳的對面竟然還有一條甬道,也不知是通往哪裡的。估摸著此時已經是夜半兩點左右,蘇睿打量了蛇雕一晌。身邊的天蘿顯得有些焦躁,猛然將身體完全化成籐蘿,準備攻擊蛇雕。

  正當天蘿即將接觸到蛇雕的時候,忽然對面的甬道洞口出來一陣蘇睿熟悉的聲音。

  回音螺!

  天蘿倏然收回了籐蔓,他也知道這裡出現回音螺的聲音,實在是有些詭異。當下蘇睿召喚出骨侍,胯下騎著青麋,三人急速朝甬道衝去。

  這條甬道平直了許多,三人蘇睿奇快,但是甬道極長,幾個小時過後,幾人居然還沒有到達甬道的終點,而回音螺的聲音早就消失了。

  三人毫不氣餒,繼續朝甬道對面出口衝去。約有半日,總算是見到了對面一絲亮光。衝出甬道,幾人立即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眼前竟然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幾人所在之地竟是一座小島。

  「周圍有許多高階海怪,小心。」天蘿木然說了一句。

  此時日正當午,忽然回音螺的聲音又響起來,周圍海域的海怪也開始躁動不安,慢慢走上了小島。螺音隨後變得急促起來,海怪似是發了狂一般朝洞口衝去。蘇睿立即想起了巨蛇雕像腳下的骸骨,與骨侍相視一眼,躍開幾步,守住甬道的洞口。

  一陣血腥的廝殺,蘇睿手持逝水劍左右劈砍,左手鐵拳不斷轟擊在來襲的海怪身上,陣陣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一邊的天蘿也已經開始了對海怪的攻擊,籐蔓四散,無數海怪被絞殺。骨侍則是對上了幾頭高階海怪,血釜狂舞,青色體液和碧色火焰逐漸交融在一起,將廝殺中的骷髏和海怪包圍住。

  洞口本就狹小,在三人防禦下,竟是沒有一個海怪能夠通過。比之當天在海岸邊的防守,這裡的海怪實在是強了太多,但是今日蘇睿一方有強援,完全不是那些海怪能夠匹敵的。

  殺了約有半日,螺音總算是停了,一地腥臭的海怪屍體堆積。蘇睿四下一望,瞥見遠處一個身影,回音螺族的標準裝束,但是一與蘇睿目光相觸,那個回音螺立即逃了開去,遠遠地消失在海上。

  正待發話,蘇睿忽然發現天蘿已經不在原地,等了片刻,遠處海面上忽然激起一陣巨浪,不斷有音爆響起。又過一晌,海面上一道漩渦向海岸漂來,漂至岸邊,漩渦猛然爆炸,只見天蘿擒著回音螺回到了岸上。

  「說。」天蘿將回音螺高高舉起。

  回音螺面上露出狠厲的神色,猛地凝聚力量想要自爆,卻被骨侍一把抓住頭顱,折磨起來。這個回音螺比之前那個要堅忍地多,在骨侍碧色火焰的侵襲下,居然死咬牙關,不言不語。

  喀喇喇,天蘿直接將回音螺的螺殼絞成碎片,螺殼碎,回音螺死。

  蘇睿歎了口氣,看著這些海怪,對回音螺族產生了難以名狀的厭惡。線索已斷,此時已經是黃昏了,想來明天,自由之城方面的先頭部隊就會到達蛇谷,最多撐到兩天後,決戰就會開始。想到此處,幾人又走進洞口,向原先那個石廳跑去。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9 16:34
第四十一章 打破平衡的稻草

    次日清晨,幾人總算是穿過甬道回到了那個蛇雕處。蘇睿勞累了兩天,早已困頓不堪,坐到地上沉沉睡去。天蘿則是讓蘇睿在此等候,獨自外出調查蛇谷內部。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蘇睿醒了過來,四周依舊是漆黑一片。靠近蛇雕,蘇睿輕輕觸碰了一下,只覺觸手光滑,竟然不似石頭,反而更像是……真正的蛇皮。

  蘇睿立時如觸電般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抽出逝水劍,在蛇雕上狠狠劃了一劍,他卻不知,就是這一劍令蛇谷中的蛇裔驚醒了。

  ……

  此時已近黃昏,騎兵神速,只消兩個白日,就衝到了蛇谷谷口。埃克塞爾帶領著先頭部隊到達了蛇谷谷口處,三萬騎兵下馬整備,準備休息一夜,次日清晨向蛇谷發動攻擊。

  洛寧領著三千騎兵做著準備,原本埃克塞爾打算將一萬騎兵交給她,但是洛寧堅持只要了三千,她認為上萬騎兵人數太過龐大,指揮容易不靈,不如三千騎兵來得靈活機動。

  日落西山,大軍在蛇谷谷口點上了無數火把,直把天空映紅一片,他們卻不知,山谷深處的蛇人已經被驚動了。

  ……

  蘇睿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剛才那一劍竟然在蛇雕上劃出一道口子,冰冷的血液從破口處不斷流淌出來,而對應那個蛇頭上,兩眼終於睜開了。

  漆黑的眼珠死死盯住蘇睿,彷彿要將蘇睿撕扯開來。蛇眼睜開之後,這條巨蛇分支顯得不安起來,雖然還不能動,但是猙獰的毒牙中已經開始滴落毒液,落到地上,腥臭刺鼻。

  蘇睿退後幾步警惕地看著這個蛇頭,忽然,背後的甬道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睿立即召喚出骨侍,橫劍防備。果然,片刻之後,一群蛇人衝進了石廳,望著滴血的巨蛇,這些人顯然是憤怒了,嘶叫著向蘇睿發起攻擊。

  老子雖不濟,但對付你們還是綽綽有餘的!蘇睿一腳踢開一個蛇人,追身一掌印上他的胸口,立時將其胸口打得整個凹陷下去,斃命當場。背後勁風虎虎,蘇睿看也不看,轉身一腳直接踢斷那人的頸骨。

  瞬間力斃兩人,一邊的骷髏怪笑道:「有進步!」說著一鐮刀砍下一個蛇人的頭顱,獻血噴濺,灑到巨蛇雕像上,竟被雕像盡數吸收了。

  那群蛇人見兩人如此手段,紛紛退後幾步,有幾個蛇人直接化身成為一條黑蛇,張嘴吐出一口毒液來。此時女童蘭華忽然出現,睡眼惺忪地嚷道:「怎麼又打起來了,老娘還沒睡醒呢!」說著小手一伸,接過幾張印牌,周圍立時展開一個結界,將毒液盡數擋住。

  骨侍聽蘇睿說過蘭華的事,雖然看不見蘭華,卻也明白為何一邊印牌為什麼會凌空飛舞。

  蛇人不敢進攻,只是圍住兩人,而骨侍早就不耐煩了,當先衝出,一鐮刀斬殺一個蛇人,此時的骷髏如同虎入羊群,片刻就殺了好幾個蛇人。蘇睿不甘落後,體術與長劍配合,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蛇人被兩人殺得七零八落。

  蛇裔眾人潰退,片刻逃出了甬道,卻被剛剛回來的天蘿一纏一個滅了口。

  「外面開始攻打了。」天蘿木然說著,瞥了一眼巨蛇雕像上的傷口,又道:「怪不得蛇谷暴動了,原來你傷了它。」

  ……

  蛇谷內確實是暴動了,谷外的自由之城軍隊都已經察覺到蛇谷中的情況。先是無數毒蛇向南方山腳湧去,其他各方的毒蛇紛紛衝向山谷深處。

  埃克塞爾皺著眉頭看著前方的情況,隨後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洛寧。

  洛寧見三萬騎兵身上差不多均已經抹上蛇藥,並有厚重裝甲護體,便道:「現在是個好機會,不如讓我趁亂衝殺進去。」

  埃克塞爾點了點頭,趁著谷中毒蛇混亂,便親自帶了一萬騎兵,與洛寧三千騎一同準備前進,洛寧擔任衝鋒官,並決定行軍方向,而埃克塞爾則帶領主力部隊衝殺。前幾日薩曼莎已經對他說過蛇谷的防禦力量,所以埃克塞爾並不擔心失敗,決定親自殺進蛇谷。

  ……

  天蘿看著蘇睿和骨侍,木然道:「攻擊蛇雕。」

  蘇睿咧嘴一笑,骨侍桀桀怪笑幾聲,兩人同時出手,將手中武器毫不留情地往蛇雕上攻去。一邊的天蘿渾身化出無數籐蔓,將蛇雕纏了個密不透風,一陣令人牙酸的擠壓聲響起,蛇雕上溢出大量冰冷的血液。

  幾人不斷攻擊蛇雕,終於,六條蛇頭的眼睛上的虹膜全數脫落,露出黑黝黝的眼珠。巨蛇憤怒了。六個蛇頭全部甦醒之後,巨蛇終於恢復了行動力,嘶嘶聲不斷響起,六個蛇頭或噬咬、或噴毒,不斷向蘇睿幾人進攻。

  突然,六個蛇頭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顯得無比興奮起來,攻擊越發凌厲了一些,雖然這個蛇體還不能移動,但是六個蛇頭驟然活躍起來。

  ……

  山谷外的埃克塞爾忽然趕到一陣狂猛的力量在體內躁動,週身十二個光電頓時亮起,想要將那股力量壓制下去,誰料這股力量一反常態,掙扎地越發兇猛了。此時前方的洛寧帶著先鋒隊急速朝蛇谷深處衝去,這一路上並沒有遭遇有效的反抗力量,似乎蛇谷內部已經陷入混亂之中。

  埃克塞爾趕到身上禁錮的那股力量不可抑制地往外衝,耳邊迴響起呢喃的召喚,心神不斷被撼動著。倏然,埃克塞爾的額頭處浮現出一條金色的小蛇,隨後小蛇離體而去,飛速衝往山谷中。

  ……

  蛇雕附近,蘇睿幾人正不斷攻擊著巨蛇,那六條蛇頭不斷扭動撕咬,瘋狂到了極點。突然,石廳天頂破開一個小孔,一條金色的小蛇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流光,鑽入中央蛇頭中。

  倏然,地動山搖。

  蘇睿幾人所在的石廳漸漸裂開來,頭上土石坍塌,而眼前的巨蛇蛇雕在獲得了金色小蛇的力量後,終於完全甦醒!

  「真是巧合啊,埃克塞爾,若不是你攻打蛇裔,我也無法恢復到現在這種狀況了,我可真要謝謝你!」拉古斯和逐浪君的聲音融合成一陣狂猛的咆哮。

  洛寧衝到蛇谷底部,見蛇谷的土層正在向下塌陷,而那些蛇人臉上充滿了狂熱的神色。

  「我回來了!代表著黑族的第一波攻勢。我回來了!蛇裔將在我手中復興!」

  碎裂的土坑中一條七頭大蛇破土而出,中央金色的蛇頭傲然俯視著下方的蛇人。三個人影倏然躍開,站前擋住了巨蛇。

  洛寧夷然不懼,指揮衝鋒隊開始對蛇裔進行衝殺,蛇人終究不是精銳部隊的對手,片刻就屍橫遍地。

  站在巨蛇身前的天蘿此時顯示了他真正的實力,只聽一陣枝葉糾結的聲音,天蘿身形暴漲,片刻便可與巨蛇比肩。兩者的戰鬥毫無花巧之處,一上來便互相纏繞,想要用純粹的力量將對手撕裂。

  大蛇被纏住,地下的蛇人又缺乏足夠的抵抗能力,一時被洛寧的騎兵殺得血流成河。埃克塞爾很快就穩定住了谷中的局勢,四面放出大量驅蛇的煙霧,有效地驅散了周圍的毒蛇。一時間,只剩下在土坑中搏鬥的巨蛇和天蘿。

  天蘿渾身散發出無數籐蘿縛住毒蛇,而主幹卻被中央的金色蛇頭死死咬住,兩者僵持著,每一次用力都,地面都會崩裂幾分。可以看出,大蛇和天蘿均是受了傷,大蛇身上血液流淌,而天蘿被大蛇咬住的地方也不斷湧出綠色的樹汁。

  下方的骨侍怪笑幾聲,凜然騰空而起,血釜在月光下散發出令人膽寒的血色。大蛇感受到了來自這個瘦弱骷髏的威脅,腹中傳出幾聲腹語。

  「……佛羅撒之怨怒!」大蛇金色的雙瞳中忽然爆出兩道烈光,直直朝骨侍射去。

  「哭號吧!受折磨的靈魂!」骨侍的血鐮上蕩起漫天的碧色火焰,朝那兩道烈光衝去。

  這才是骨侍真正的實力!蘇睿心中巨震,看著兩股瀰漫天地的力量衝撞、撕裂、最終消散。

  一片焦土,大量人類和蛇人死於這一擊,蘇睿睜開眼睛一看,只見大蛇與天蘿依舊繼續著交鋒,而一邊的骨侍則是斷了左臂,渾身焦黑,顯然,剛才那一拼,骨侍落在了下風。

  「收我回印牌恢復。」骨侍嘶啞著說著一句。女童蘭華抖了抖傀儡印,將骨侍收進了印牌中。

  天蘿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身形又暴漲了幾分,四周土壤中生長出十幾條碗口粗的籐蔓,向大蛇纏去。大蛇下方,洛寧和同正拚命地攻擊巨蛇,這兩人殺傷力驚人,也給大蛇帶來了巨大壓力。

  巨蛇徹底憤怒了,周圍六條蛇頭昂然立起,大量毒液噴濺在新長出的籐蔓上,籐蔓立時枯萎腐爛。此時天蘿的顏色也漸漸變得灰暗,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大蛇的大量毒液湧入天蘿的身體,將天蘿的身體機能嚴重創傷。

  天蘿表色灰敗,漸漸失去了應有的光澤。大蛇得勢,將身上的籐蘿甩脫幾分,兩隻金色瞳孔如俯視螻蟻一般望著下方的人群。

  此時埃克塞爾身上的十二個光點重新發揮了作用,十二道強光自埃克塞爾周圍迸出,堪堪挾制住六個拱衛金蛇的蛇頭。

  兩方勢均力敵,但是大蛇口下的天蘿漸漸衰弱,眼看即將不敵。此時大蛇眼中露出凶光,一陣腹語傳出:「今天我贏了,你們都要死,哈哈哈哈……」

  「是你要死。」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正是蘇睿。

  「看來,我不愧是創造奇跡的男人。」蘇睿慢悠悠說著,右手抽出逝水劍,左手雙指扶住劍尖,雙腳擺開一個跨度極大的弓步,身側衣袂獵獵鼓動。

  風雲突變,頓時場中殺氣瀰漫,氣氛沉重地令人窒息。

  力量噴湧、鼓蕩、凝聚,周圍立時平靜下來。蘇睿嘴角一咧,殺劍式出!

  宛若天外飛仙,一道象徵著死亡的光芒從大蛇眉心處穿過。

  「我……就是……打破平衡的……那一根……稻草……」百步外,蘇睿頹倒在地,喘息不止。

  「這一劍還不錯。」腦中那個聲音響起。

  砰!血肉爆裂,大蛇來不及說出最後一句話,就被天蘿絞成了碎片。金色蛇頭爆裂,一塊金色的琉璃玉牌從空中墜落,恰恰落在蘇睿身上。

  天色微亮,這一戰竟然打了一整夜,由於受到大蛇和天蘿戰鬥的波及,自由之城的軍隊死去近兩千人,算是較大的損失了。是日眾人整頓完畢,便開撥準備離開蛇谷,昨晚慘烈的一戰告訴這些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並不是人多就有用的。

  「十二座大人,你就這樣走了?」蘇睿從地上站起,望著天蘿戲謔地說道。

  「我要向上頭匯報,走了。」天蘿說完就走,忽然停住,轉頭向著蘇睿木然道:「謝謝。」說完化成籐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蘇睿啞然失笑,不覺掏出了手中的玉牌,仔細端詳了一晌。懷中那塊傭兵徽章上忽然浮現出一個蛇字,然後消失不見。遺憾的是,蘇睿依舊沒有察覺。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9 16:34
第四十二章 故人來,無奈西天去

    「蘇睿,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埃克塞爾騎在馬上,慢悠悠地說著。

  「何解?」蘇睿繼續在手中的石板上刻刻畫畫,隨口問著,胯下的青麋並肩行在埃克塞爾身旁。

  埃克塞爾微微笑道:「這次剿滅蛇人,總算完成了我的一個心願,也是多虧了你的幫忙,否則我們很可能全部死在蛇谷了。」

  蘇睿揮了揮手,慢悠悠道:「不必謝我,有一個鑽石級任務作為回報,我已經滿足了。不過說來攻陷蛇裔算是一個鑽石級任務,而殺死那頭大蛇價值又是另一個任務了。本人認為,你應該給我追加一個鑽石級任務。這樣一來,我們傭兵團就算是完成了兩個鑽石級,除了晉陞至黃金級傭兵花銷掉一個之外,我們還缺九個鑽石級就能晉陞至鑽石級傭兵了。我說,這個大陸應該還沒有鑽石級傭兵吧?」

  埃克塞爾苦笑道:「罷了,罷了,便任你予取予求吧,我也拿不出什麼理由來拒絕你。」

  蘇睿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

  「我說,你對獸人是什麼感覺?」埃克塞爾忽然問道。

  「感覺?沒感覺。」蘇睿頭也不抬道。

  埃克塞爾歎了口氣:「獸人屠殺我們六十萬人,你也是親眼看見了,難道就沒有一點感覺嗎?」

  蘇睿抬頭看了埃克塞爾一眼,道:「獸人也被殺了上百萬人。」

  兩人同時沉默下去。

  是日傍晚,大部隊行了約有三百里路。看天色漸黑,埃克塞爾便下令就地駐紮,休息一晚。

  蘇睿、瞳、洛寧三人在離大部隊幾百米開外的地方,獨自搭了個帳篷。這是月初的一夜,新月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蘇睿躺在帳篷外的地上看天,心裡思忖著接下來該去幹什麼。

  說來此番消滅了蛇裔,之後蘇睿也無事可做,尼洛城的管理全交給那三人,自己完全不用過問,而此時的蘇睿對黃金級任務根本不感興趣,鑽石級任務也不是天天可以見到,總的來說,除了練習刻印訣,蘇睿真是找不到事可以打發時間了。

  想到這裡,蘇睿就開始發笑,以往自己經常在路途中抓緊一切時間鍛煉刻印訣,但是這回有足夠的時間讓他鍛煉,他缺覺得有點不甘,彷彿大把青春全部浪費在了枯燥的學習之中。

  只是這一閃念,老天彷彿就聽到了蘇睿的歎息,決定給他一點事情做,於是天上出現了另一輪彎月。

  蘇睿使勁揉了揉眼睛,看著空中的兩道月輪,便發現,另一道發著光的弧線並不是月亮。奇怪的是,那道懸空的光弧上還坐了個人,兩隻腳來來回迴盪著,那份愜意便蕩漾開來。蘇睿覺得自己在做夢,似乎是夢到了坐在彎月上蕩鞦韆的白雪公主,但事實是這個世界並沒有白雪公主,而這個人恰巧也是蘇睿認識的。

  蘇睿很快便明白過來,那道光弧其實一把巨大鐮刀的刀刃,而那人正是坐在了刀刃上。此時蘇睿很快就排除了白雪公主的想法,笑話,有人見過坐在刀刃上的白雪公主嗎?

  光弧和那人飄飄忽忽在天上飛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漸漸的,那對組合遮住了月光,留給蘇睿一道淺淺的影子。

  蘇睿已經沒有語言了,因為他有些……害怕。這個女人,她光著腳,她穿著一件單薄的絲質黑袍,她伸手扶住了光弧上的刀柄,她站起來在刀尖上跳舞,她看著呆若木雞的蘇睿淺淺地笑著,她說,小朋友,我來找你了……

  蘇睿下意識地想起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漸漸地,大灰狼和亞金要塞外那百萬獸人的身影重疊起來,這種光怪陸離的感覺讓蘇睿說出一句話:「你,你想幹什麼?」

  月讀飄飄蕩蕩地落了下來,一對光潔的玉手伸出黑袍的大袖,抱住鐮刀的刀柄撐在地上,吟吟淺笑著說道:「幹什麼?想你了唄!」

  蘇睿為了強裝鎮定,沒有選擇從地上爬起來,他那雙手墊在後腦上,看著眼前這個黑袍黑眼黑髮抹了黑色指甲油的赤腳女人道:「我知道你牛,但是你別玩我,你要是敢玩我……」

  「我要是玩你,你會怎麼樣?」月讀好奇地問道。

  蘇睿色厲內荏道:「你要是玩我,我就生氣!」

  月讀忍不住笑了出來,輕輕走到蘇睿旁邊坐下,道:「我不玩你,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蘇睿把頭一側,奇怪地看著這個美到極點又妖異到極點的女人。

  「跟我去趟西大陸。」月讀淡淡說著。

  蘇睿有些驚詫了,西大陸在蘇睿心中就如天邊的雲一般遙不可及。

  「為什麼?」蘇睿看著女人腰部的那個蝴蝶結,茫然問著。

  「因為我會給你好處,你不是無好處不做事的嗎?」女人轉過頭來,促狹地望著蘇睿。

  蘇睿使勁搖了搖頭,道:「跟你說正事呢?你不是人之宮的人嗎?難道又有什麼任務?」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殺死大蛇的時候,你得了個玉牌是不是?別人沒看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哦。」

  蘇睿老臉一紅,訕訕道:「原是看上我的東西了,那你知道這個玉牌是什麼用嗎?」

  「地圖。」月讀眨了眨眼睛,「我需要它去找個東西。」

  「原來如此,那我給你便是,也不用去那勞什子的西大陸了。」蘇睿說著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那塊金色琉璃玉牌。

  「玉牌認主,落到你的手裡就只有你能使用它,除非……你死了,那樣我就可以接收這塊玉牌了。」月讀的笑容濃重起來。

  蘇睿打了個寒噤,收了玉牌,道:「那還是算了,只是我這等實力,怕是連星夜平原都穿不過。」

  月讀不語。

  蘇睿又道:「我受人所托,要在三年之內成為鑽石級傭兵,每一分鐘對我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我不能去。」

  月讀依舊不語。

  蘇睿堅持不懈道:「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黃口小兒,我這一去,他們可怎麼辦吶?」

  月讀冷冷地瞪了蘇睿一眼。

  「……好吧,我去,我去還不行嗎?」蘇睿無奈地歎息著。

  月讀笑了笑:「你去跟裡面的人打個招呼,我們這就出發。」

  蘇睿無奈起身,走進帳篷,見瞳和洛寧在全神戒備著,隨時準備出手。蘇睿揮了揮手道:「算了,打不過她的,我跟她走一趟,不在的時候,你們就去完成些任務吧,幫我跟家人說一聲,就說我出門辦事,不久就回來。」說著蘇睿掏出懷中的傭兵徽章,丟給了瞳,回身退出帳篷。

  「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來回只要一個月。」月讀此時已經站起,將一柄碩大的黑色鐮刀扛在肩上。

  「一個月?過星夜平原,過命運山脈,然後再回來?」蘇睿頗有些驚詫地問道。

  月讀淺淺一笑,道:「你那是用走的,而我們是用飛的。」說著高天之上忽然出現一片黑雲,斜斜朝地上壓下來,風雷不足以形容其勢。

  蘇睿望著越來越大的黑影,心中震駭。直至百丈高處,黑影懸空停止,月讀攙住蘇睿的胳膊,騰空而起,片刻就站到了黑影的背上。

  蘇睿此時才看清這個黑影到底是什麼,竟然是一頭巨大的蝙蝠,全身光滑的皮膚泛著黑黝黝的金屬光澤,雙翼如同巨刃,雙眼如炬,散發著妖異的紫色光芒。蘇睿斷定,這頭蝙蝠不是瞎子。

  「幽蝠,出發吧。」月讀吩咐道。

  下一瞬間,幽蝠鬼魅般離去,蘇睿感到身體不可抑制地向後倒,立即要被慣性拋下幽蝠,連忙伸手抱住身邊的月讀,一雙大手竟然蓋到了月讀胸前。蘇睿絲毫沒有察覺,只覺耳邊勁風獵獵,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聽著身邊這個無賴驚懼地怪叫著,月讀也是一陣無奈,堂堂人之宮第四座,竟然被這個無名小卒襲胸,千年積攢的面子全都丟盡了。

  所幸片刻過後,蘇睿習慣了這個速度,展開一個結界擋住四周的風,自己則是訕訕地鬆開了懷中的女人,安分地躺了下來。此時的月讀就如鬼魅一般站在幽蝠的背上,望著下方掠過的土地,嘴角飄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bobo0702 發表於 2008-8-29 16:37
第四十三章 反符文、窮奇及命運山脈

    蘇睿躲在結界中雕了許久。之前看膩了下方飛速掠過的大地,便覺無甚興味,自顧自掏出石板練起刻印訣來。月讀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強如月讀,竟也看不出蘇睿這個練功方法的究竟來。只覺蘇睿時而身上殺氣凜然,時而沉如之水無懈可擊,便覺這廝還是有幾分能耐的。

  一日後,幽蝠載著兩人在命運山脈上空停下。此地寒風刺骨,下方的命運山脈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彷彿是亙古已有的山脈,渾然不似三年前才形成的。

  月讀挾著蘇睿輕輕跳下幽蝠,站到命運山脈的一座山峰上。踢開雪堆,還可以發現山上有許多貝殼,顯然,這裡曾經是一片海洋。

  「力量極其混亂,這個地方太詭異了。」月讀自顧自說著,隨手一揮黑鐮,一道黑色光輪破空而出,只是飄出了幾十丈就被絞散了。

  寒風夾帶雪花把蘇睿吹得瑟瑟發抖,連忙掏出石板,繼續雕刻,借身上的力量流轉以驅散寒意。

  「你在這等著,我去查探一番。」月讀說完飛身掠出,片刻就消失在視野中。

  蘇睿腹誹幾句,就地坐了下來,沉浸到雕刻當中。

  不見日月,不止寒暑。

  「奇怪,你的力量怎麼精進這麼快?」腦中流氓劍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蘇睿渾然不覺,手上機械性地進行著雕刻,甚至手中的石板漸漸被雕成石粉,隨風飄散他都絲毫未覺,手中刻刀在空氣中舞動著。

  良久,蘇睿忽然吐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

  「補出血來了?……」流氓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蘇睿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幽蝠的背上,女童蘭華在一邊幫他維持著結界,一邊看個可憐蟲一般斜乜著蘇睿,心裡想著這傢伙也太弱了些。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月讀見蘇睿醒來,皺著眉頭問道。

  蘇睿搖了搖頭,忽又想起了什麼,道:「沒什麼,好像是興奮過度了。」說著撐起身子往下方望去,只見沃野千里,一片蒼莽,完全不像是想像中的蠻荒大陸。

  「這裡是西大陸?」蘇睿忍不住問道。

  月讀點了點頭,道:「把玉牌拿出來,看看蛇裔的地圖是什麼樣的。」

  蘇睿掏出玉牌,仔細一看,發現玉牌上什麼都沒有,便試著灌注進一點力量,果然玉牌上顯示出一些紋路,漸漸清晰,一幅完整的地圖呈現在眼前。

  蘇睿正觀察玉牌,忽覺有異狀,只見前方遠處一個黑影疾馳而來,到了近處,蘇睿才看清,那是一頭雙頭龍,一口噴著灼熱的氣息,令一張口周圍卻是寒冷刺骨。

  「人類?你們來西大陸幹什麼?」雙頭龍傲然問道。

  月讀的臉色變得冰冷,問道:「奇美拉?」

  「哦?你認識我?」雙頭龍猙獰的龍頭上奇跡般地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

  「你若是有點腦子,就不會這般跟我說話,快些讓開吧,免得遭點厄運,坐不穩這第十一座的位子。」月讀冷然說道。

  雙頭龍閃過一絲異色,忽然龍口一張,吐出一片炙熱的岩漿來。

  「找死。」月讀輕輕一揮鐮刀,將那片岩漿拂落,下方地上立即著起火來。月讀似乎對獸之宮的人有很大的敵意,鐮刀一橫,攔腰向雙頭龍砍去。

  雙頭龍知道厲害,惶然飛退幾步,卻被襲身的氣勁劃出一道口子,血肉翻轉,傷口上血流不止。雙頭龍吃痛,厲聲吼道:「你想幹什麼,就不怕獸之宮追究嗎?!」

  「除非你們前三座來了,要不然來一個殺一個,你就儘管向他們告狀吧。」月讀還未說完,鐮刀直劈,刀刃暴漲,一片實質化的黑光在刃上凝聚,漸漸擴大到接天蔽日,眼看就要將雙頭龍斬殺。

  對面雙頭龍厲嚎著向遠處遁逃,此時月讀身後忽然出來一個聲音:「小主人,你又莽撞了。」

  月讀聞言,頓如洩了氣的皮球,暴漲的刀光頓時收斂。這女人訕訕地回過頭來,看著身體殘碎的骨侍,低聲道:「骨叔叔,對不起。」

  日前與大蛇的拚鬥中受傷頗重,骨侍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低聲道:「小主人,你還是那麼莽撞,獸之宮的席位高手是可以隨便亂殺的嗎?」

  月讀低著頭如同做錯事的小女孩,一言不發。一邊的蘇睿樂開了花,沒想到這個強絕的第四座在骨侍面前,竟然連話都不敢說。

  「為什麼就不來見見我?你明知我甦醒了的。」骨侍似乎有些怨懟。

  月讀低頭不語。

  骨侍歎了口氣,道:「我現在虛弱,必須在印牌裡修養,就不與你多說了,你的潛力超過你父親,可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雖然我不知道千年前發生了什麼,但是,千年過去了,一切都該煙消雲散了,現在黑族不安分,正需要幾方勢力連手壓制,你來這裡是好的,但是不要妄動殺念。」

  蘇睿聽著骨侍這番話就鬱悶了,你平日裡殺起人來比誰都歡,今天卻來教訓別人不要妄動殺念,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對面的月讀卻是重重地點頭,這兩人真讓蘇睿無語了。

  骨侍點了點頭,又回到了印牌中。月讀冷冷地看了蘇睿一眼,見蘇睿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便不再管他。

  琉璃玉牌上的地圖顯示,月讀要去的地方在西大陸的北部。

  月讀當即啟程,幽蝠以極快的速度往西大陸北方掠去。

  一日後,月讀與蘇睿到達了地圖描繪的地點。

  很亂,這個地方算得上一個亂葬崗,東倒西歪的墓碑,木製的石製的,還有一些破碎的刀劍斜斜地插在地上,周圍是廣袤的草原,唯獨此處是一片孤獨的荒地。腐爛的氣息引來一些禿鷲、豺狼,它們並不懼怕人類,大搖大擺地在蘇睿和月讀面前覓食。

  蘇睿摀住鼻子,一邊的月讀四處環顧了一番,忽然鐮刀揮舞,將周圍的野獸驅散,又浮空仔細觀察著,片刻,月讀落地,拉著蘇睿往亂葬崗的東北角跑去。

  一塊墓碑,一個土坡,這是個無名墓葬,只是墓碑的正中央有一個長方形的小孔。蘇睿會意,取出琉璃玉牌,將其插入方孔中。

  大地震顫,墓穴移位,亂葬崗中央浮現出一個如納斯卡巨畫般的大型符文。

  蘇睿震驚了,這個巨畫非常眼熟,是的,這就是傀儡印十三的反向符文,巨畫所有的紋路走向都與傀儡印十三恰恰相反,而這個巨大符文卻能夠被畫在普通的土地上。

  蘇睿立即在地上畫了一個同樣的反向符文,果然不會一起土質碎裂,輕輕鬆鬆地就能把整個反向符文刻到地上。

  一邊的月讀不言不語,神色凜冽地看著地上的巨畫,彷彿是要從中揪出什麼來。

  「見鬼了。」蘇睿咕噥了一句,原來他又在地上刻了一個正向符文,誰知泥土依舊沒有被破壞,正向符文也輕輕鬆鬆就被刻在了地上。而此時,地上正反兩個符文互相映照,漸漸重合到一起,隨后土質崩壞,兩個符文同時消失。

  隨著兩個符文的衝擊、泯滅,地上那個巨畫也開始發生異變,整個巨畫散發出金色光芒,光芒逐漸離地而起,幻化成金色的符文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著。地面上的巨畫則是鬆軟風化,一陣風吹過,化為虛無。

  空中的符文漸漸變小,最終化成一道金光,鑽入那張琉璃玉牌。蘇睿連忙抽出琉璃玉牌一看,那個反向符文已經呈現在琉璃玉牌上。

  月讀看完整個經過,點了點頭道:「果然沒錯。」

  「什麼沒錯?」蘇睿持著玉牌,皺著眉頭問道。

  「你知道為什麼你的身邊總是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嗎?」月讀嘴角上漾起一絲笑意。

  「奇奇怪怪的人?」

  月讀點了點頭:「趙無咎、露娜、拉古斯、天蘿、還有我,很多人一輩子也見不到這些傳說中的人物,而你似乎天生就要與它們打交道,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蘇睿臉上一片茫然。

  「是因為你的功法,也就是這些印牌和符文。很難理解這樣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剛才看到的這個符文是黑之末裔掌握的一種的力量,而你的功法則正好與黑之末裔的這種力量截然相反,這就是為什麼你身邊會出現這麼多對你感興趣的人,因為他們都能夠感受到這種力量。」月讀不緊不慢地說著。

  「四宮的人認為你的這種力量可以用來對付黑之末裔,而黑之末裔的人,也就是那個拉古斯也能夠感受到這種同源卻又截然相反的力量,所以拉古斯拉著你入伙。但是從現在看來,你這種力量與黑之末裔掌握的那種有天壤之別,別誤會,你是地,黑族的那種力量是天。」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成為實驗室裡的小白鼠嗎?」蘇睿警惕地問道。

  「實驗室裡的小白鼠?」

  「我是說試驗品,你們是不是想把我當成試驗品?」蘇睿問道。

  「試驗品?你還不夠格。」月讀微微笑了笑,「當年我們能擊敗黑之末裔,那麼現在就算他們重現,我們照樣能擊敗他們。我們只是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種力量。不得不說,你體內的那股能量十分純粹,這與我們戰鬥過的黑族的人很相似,但是在能量轉化上,運行軌跡卻是截然相反的。」

  蘇睿沉默不語,他心中也翻起了滔天巨浪,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太膚淺了,所謂功法只是力量的一種轉變形式,有正必有反,有什麼好奇怪的。」逝水劍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蘇睿正待詢問逝水,忽然聽聞逝水劍一聲暴喝:「快躲開!」蘇睿下意識往外一躍,回頭一看,身后土地已經化成齏粉。

  而此時月讀的鐮刀正格住一隻巨爪。蘇睿往上一看,一隻長著肉翼的巨虎正緩緩落到地上,方才一擊兩人勁氣相觸,竟然把周圍一片土地化成齏粉,蘇睿要是晚幾步逃開,恐怕已經粉身碎骨了。

  「窮奇,你果然來了。」月讀冷聲道。

  「你黑鐮大人都殺到西大陸來了,我能不出來嗎?」窮奇將翅膀一收,身體扭曲變成人形。

  「說吧,你來幹什麼?」此時窮奇已經變身成為一個魁梧的男子,渾身霸氣十足。窮奇瞥了一眼蘇睿,又加了一句:「還帶了個……人。」

  「哦?現在怎麼變得文明了?以前你不是將人類一律稱做垃圾嗎?」月讀冷笑道。

  「大勢所趨,我們老大要求我們與人類保持友好,你知道,我跟你一樣是老四,老四是打不過老大的,只好聽他的。再說我們家老三正在跟你們老三合作,所以我有必要做出這個樣子。」窮奇無所謂地說道。

  「友好?我記得你剛才還主動偷襲我來著。」月讀瞥了窮奇一眼。

  「那是報個小仇,誰叫你三年前殺了我們老么的?老么跟我關係不錯,以前還一起喝酒來著。獅虎一家嘛,他死了,我自然要幫他討點公道。不過老么的繼任者比之前那個老么還要豪爽,我喜歡。」窮奇流里流氣地說著。

  蘇睿忽然很想笑,這個窮奇性子還挺逗的,他卻不知,獸之宮的老么,十三號獅王正是當年獸族軍隊的首領阿魯巴。

  月讀哼了聲不再理他,那窮奇卻是開始喋喋不休了:「我說,黑鐮,你來這裡幹什麼?我剛才就問過你,你顧左右而言他,這是對我的不尊重,我有權上你老大那裡告你破壞兩族友好哦!」

  「黑族的分支蛇裔覆滅,我上這裡來查查。」月讀的聲音冷得彷彿冰塊一般。

  窮奇奇道:「你們出手了?」

  「植之宮出的手,不過是這小子幹掉的。」月讀瞥了一眼蘇睿。

  窮奇聞言仔細打量了蘇睿一番,點頭道:「此人實力大概有我的一撮毛那麼強,定然是讓他撿了便宜。」

  靠!這牲口眼光還真夠毒辣的!蘇睿心中暗罵,見旁邊的月讀也露出一絲笑意,心中更是不爽。

  「我只是奇怪,為什麼你這麼快就能趕到這裡?按理來說,我的幽蝠不可能比你慢。」月讀皺了皺眉頭。

  「哦,那是碰巧,我的屋子就在這附近的山上。怎麼,要不要去我那喝點小酒啊?」窮奇很無恥地說著。

  「你自個兒享受吧,我要回去了,對了,管教一下你的小弟,再敢在我面前囂張,我直接宰了他們。」月讀惡狠狠說道。

  蘇睿此時才發現,這月讀簡直就是個黑道大姐頭,感情三年前那副酷樣全是裝出來的。

  「沒事,除了咱家老么,其他的你儘管宰,反正他們家裡競爭者多的是。尤其是那個奇美拉,我很看不慣,無奈我自己不能出手,你最好幫我宰了他,兩族因此產生的友誼裂縫,我會幫你彌補的。」窮奇聲如洪鐘,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看不慣雙頭龍。

  蘇睿一陣惡寒,這兩宮的關係還真是有些微妙。

  「哦對了,甲之宮最近有些不正常,你們最好注意一下。」窮奇提醒道。

  月讀皺了皺眉頭,露出一個詢問的神色,一邊的窮奇卻是視而不見。

  蘇睿咳了一聲,將回音螺族驅趕海怪的事與兩人說了一遍,當然期間難免添油加醋,將回音螺說得無惡不作、惡貫滿盈。

  那兩人聞言均是沉默下去,露出思索的神情。

  「叛徒。」片刻兩人異口同聲道,想是得出了一致意見。

  「大蛇是吸收生命之能的,回音螺驅趕海怪就是為了給大蛇提供能量,而那條隧道必然是特意用來連通蛇谷和海族,方便回音螺將海怪驅趕到洞中,衝到大蛇身邊送死的。」窮奇不緊不慢地說著。

  月讀點了點頭,道:「你們調查一下西大陸的甲族,我要走了。」

  「走吧,走吧,我找老么喝酒去,如果遇見我們家老三,告訴她一聲,跟那個小白臉混,一定要小心,千萬別失身了。」說著窮奇又化成原形,急速飛去。

  蘇睿愕然,四宮的人還真是特立獨行,只是自己雖然也想特立獨行,卻沒有那個實力,想到這一點,蘇睿心中又湧起一股熱情。想到來時,在命運山脈練習刻印訣的時候,周圍暴亂的力量的瘋狂地湧入自己體內,短短幾小時就將體內御印訣的力量提高了三成,首次打破了刻印訣和御印訣的力量平衡,蘇睿就想立即衝到命運山脈的山峰,任那裡狂亂的力量改造自己。

  「命運山脈……」蘇睿喃喃著,彷彿見到那裡光滑的山壁,上面刻了一個碩大的符文,而符文的樣子,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第二卷 史上最牛篇 全卷完

敬情期待第三卷 縱橫天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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