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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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180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4
第三百二十一章 所謂歷史

恐怖活動?陳太忠一聽,就明白這位打的是什麼算盤了個參議員是不打算講理了,人家是想羅織罪名,把自己三個弄起來再說。

這種陰險事兒,陳某人是常做的,不過他真沒想到,這裏的參議員,操蛋得跟自己也有得一比。

要是陳太忠只是一個人的話,當然不怕這個,他還巴不得他們把自己弄起來呢,可是,牽扯到了兩個處得不錯的同事,他就不便太過分了。

“你就是那個同性戀參議員德拉諾埃嗎?”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扔了一頂帽子過去,“你這麼空口白話地胡說……難道我曾經拍過你的裸照嗎?”

“你拍吧,我還怕你?”德拉諾埃登時勃然大怒,一邊說著一邊就脫下了西服,然後伸手去解西褲皮帶,“我脫給你們大家看看……”

此君一向是特立獨行的主兒,這件事後,他跟很多人說當時自己是被那個古怪的東方人催眠了,但是沒人相信他的話——德拉諾埃的話能信,公雞就能下出蛋來……是的,鴕鳥蛋!

很久以後,巴黎市選舉出了一個左翼市長,也叫德拉諾埃,是不是此君就不好說了,但是一樣地喜歡放空炮和作秀,而且毫不隱晦地宣稱,自己是個同性戀者。

若是真是此人的話,那麼他對中國一系列不友好的舉動,就可以充分地理解了,任是誰在大冬天裏將褲子脫下來,都會成為一場難忘的記憶。

扯遠了,眼下,在人聲鼎沸的機場,一場裸體秀即將上演……

當然,這麼有傷風化的事情,員警們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說不得,包圍著陳太忠的員警中。就分出了兩人,上去控制住了德拉諾埃。

那廝還不屈不撓地掙扎著、反抗著,粗壯員警見不是那麼回事,抽出警棍,對著他的後腦狠狠地來了一下。

整個世界,終於清淨了……

陳太忠被帶回警察局了,不過,王玉婷和謝向南卻被員警們禮送到了大使館……當然。送他們只是順路,員警們要做的是,落實此人的身份,若真的是中國政府地官員。那就要做出適當的抗議。

在當天晚上,陳太忠才被從警察局裏接出來,不過還好,看起來他身上並沒有什麼異常。王玉婷最是沉不住氣,“太忠,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他們敢?”陳太忠冷笑一聲,他一點都沒有被人保出來的那種鬱悶。“哼,落後就要挨打,軟弱就要吃虧。這幫傢伙也就是屬狗的。欺負欺負老實人而已……”

其實。人家也不是那麼軟弱,最起碼。在這四個多小時裏,沒人給過他一口水一口飯,要是換個普通人,估計差不多也得餓個前胸貼後背。

可巧,送他出來的員警一邊跟著翻譯呢,一聽這話,臉色登時就變了,“你……我要跟你決鬥!”

“小樣,要決鬥就用槍,我不跟用劍的懦夫決鬥!”陳太忠斜眼瞟一眼那員警,這次他用的是法語,“有沒有這個膽子?”

那員警登時語塞,用劍決鬥他不怕,分個輸贏而已,用槍……那不僅僅是麻煩大了,這種生死決鬥,好像已經被禁止了好幾百年了。

這樣的決鬥不會出現勝利者和失敗者,只會出現死者和故意殺人犯。

還好,跟來地中國駐法大使館經參處的邱秘書發話了,“陳科長,你可以停停了,你難道不覺得,你這麼做,會影響中法人民的傳統友誼嗎?”

傳統友誼?中法之間有這種東西的話,這些員警敢罵人嗎?陳太忠看了他一眼,不過,他拿不准這位到底是什麼身份,而今天他也已經大占了上風,使館來人又是好意來保人地……

算了,得意不可再往,陳太忠終於搖搖頭,決定給這位一個面子,轉頭看看那個警官,“歡迎你把決鬥書送到大使館。”

邱秘書看得直搖頭,“好了小陳,你上車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沖著那員警笑笑,又擺擺手,“我們回去會對他加強教育的,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果然,邱秘書一上車,就對陳太忠繃起了臉,“你這個同志怎麼搞的?大庭廣眾之下就動手打人?嗯?”

陳太忠眉毛一挑,冷冷地看著他,卻是沒說話。

“好了陳科,人家邱秘是說你打人

個沒人的地方嘛,”王玉婷見不是個事兒,趕忙插話麼做,搞得使館很被動。”

“那我就該安心被他罵,還是安心被他打?”陳太忠冷冷地反駁一句,“護照上地國徽,那是樣子貨?”

嘖,這傢伙說話真嗆,邱秘書禁不住心裏歎口氣,這種火爆脾氣,不跟機場的員警發生衝突才見鬼呢,天南省……看來還真是有幾個帶種的主兒啊!

邱秘書常年生活在巴黎,當然知道戴高樂機場的員警是什麼鳥樣,他是外交官,享受外交豁免,倒是沒受過什麼氣,普通地中國旅客受的氣可就太多了。

說起來,像他這經參處還好點,像使館的政治處和辦公室,隔三差五就得接待那些來投訴地中國旅客。

塞魯布加說地小黑屋,邱秘書也早就聽辦公室地人說過,甚至有過境的中國旅客,來地時候被關進去幾天,回來的時候又得被關進去幾天,實在是氣人。

可是,對這個小黑屋,大使館還偏偏地無能為力。

有無數攜款潛逃的高官,或者攜帶了情報來投奔西方的人渣,一下飛機就要求政治避難,在對他們的意圖進行甄別、對他們的價值進行判斷之前,也得關在小黑屋裏。

所以,這個小黑屋實際上是涉及了法國的國家安全,人家自然不肯撤銷,當然,法國官方的解釋是,便於隨時遣返非法越境者。

按說,國與國之間,確實是不存在什麼真正的友好,有的只是利益,只是,戴高樂機場的員警們,做得實在是囂張了一點,而且又是良不分,經常靠著自由心證胡亂關人,簡直是臭名遠揚,這種赤裸裸的肆無忌憚,大使館的人,心裏能好受才怪!

不但如此,戴高樂機場的員警,人品也相當差勁,經常有中國旅客打來電話反應,隨機托運的行李,在下飛機之後,再也找不到了!

陳太忠這次,相當於是為大家出了一口惡氣,尤其難能可貴的是,這人手持的,只是普通的公務護照,連綠色的都不是,就更別說紅色的外交護照了。

所以,當王玉婷和謝向南把情況說明後,辦公室立刻就把救人的差事交給了經參處,“這是因公出國的國家公務員,我們要盡一切可能支援祖國的經濟建設。”

而且,這件事,可以說陳太忠完全占理,罵人只是因為要回罵,打人也是對方先動手,這是事實。

當王玉婷陳述經過時,就連陪她來的法國員警都不能提出指摘其錯誤,只能下意識地辯解,“這是在法國,法國警方有權力採取相應措施,而且,這個中國人沒有外交豁免權……”

當然,這辯解也僅僅是辯解,大使館想要保一個國家公務員,還是非常簡單的,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當然,陳太忠若是“政治避難”來的公務員,那就是另一說了。

“誰說國徽是樣子貨了?你年紀輕輕的,怪話不要那麼多好不好?”邱秘書臉一繃,“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立功了?”

“我只是維護了祖國的尊嚴,錯了嗎?”陳太忠現在的理論水平,已經配得上科長的級別了,“難道你覺得,我今天該忍氣吞聲才對?那你們大使館還有臉見人嗎?”

“你這傢伙……”邱秘書氣得笑了起來,不過,陳太忠的反應,倒也很符合他的印象,要不是這麼年輕氣盛的主兒,也不敢在人家的國土上如此張揚。

“我覺得你不像科級幹部,倒是像廳級和部級幹部,”他搖搖頭,也懶得去琢磨這年輕人的背景了,開始跟其公平對話了起來,“過兩天,嚴參贊要回國呢,你跟著他走吧,省得那些員警再算計你。”

“沒事,明天我就讓那個員警下崗!”陳太忠冷哼一聲,他今天已經牢牢地記恨住了兩個員警,一個是那個被打的肥碩,另一個卻是剛才自不量力要跟他決鬥的傢伙。

“你們天南省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吹牛了啊?”邱秘書真不喜歡聽這個,你以為自己是誰啊?讓巴黎的員警下崗——聯合國秘書長安南也不敢這麼說話呢。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4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晚沒睡

“你不信嗎?要不要打個賭?”陳太忠輕笑一聲,死死書的眼睛,“我輸了的話,要求隨便你提,我贏的話,你在法國,給我們鳳凰市拉倆投資專案過去就成。”

謝向南也是跟了車過來的,不過,他的嘴皮子,跟王玉婷差著十萬八千里,兼且他又不是很愛說話,一直在那裏悶聲不語,眼下聽到陳太忠這麼說,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

“太忠,咱就要回去了,你用不著再這麼折騰了吧?邱秘接觸的大企業多,可人家代表咱中國啊。”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鳳凰市跟整個中國相比,才占多大一塊兒啊,鳳凰市要發展,其他地方也要發展,你就不要難為邱秘書了。

王玉婷也插話了,“太忠你這麼說,實在太過分了……”

“你倆說的有道理,”邱秘書點點頭,看看陳太忠,又皺起了眉頭,“我們經參處累死累活地跟人家大公司拉關係,你以為我們很容易啊?我說陳科,你就不要再幫我們得罪人了吧?”

“邱秘,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王玉婷忙不迭地搖頭,“我是說,這傢伙光為鳳凰市考慮了,項目引到素波去也行嘛。”

我的老天,鳳凰市來了一幫什麼人啊?邱秘書伸手重重地一拍自己的腦袋。

原本他來警察局撈人的時候,心裏有種解氣的感覺,所以他接上人之後,甚至沒跟那員警說太多廢話,因為占理嘛。

可邱秘書多少對這個叫陳太忠的傢伙有點惱火,你這不但是給我們找事,還或多或少地影響了點政府形象,他已經想好了,見到這傢伙,一定要好好地批評教育一頓。

況且,自打接出來陳某人之後。這廝不但沒有什麼悔改的跡象,反倒是對著自己還誇誇其談,這像是國家幹部嗎?簡直是江湖氣十足的無業遊民嘛。

現在更好了,那個王玉婷身為省政府辦公廳的主任科員,本來說話還比較利索也比較靠譜,誰想一見到這廝,也是滿嘴跑火車——丫不想想弄掉一個巴黎員警的難度,反倒是想著把項目……拉回素波?

“哼。你們惹的那個德拉諾埃,可是法國左翼政黨社會黨的頭號人物,”邱秘書歎口氣,“要不是他出了這麼大的醜。儘量在遮掩此事,你以為保你出來很容易啊?”

“這種人也能當頭?巴黎實在沒人了,”王玉婷對德拉諾埃的印象最糟糕,居然敢空口白話地說自己三人是恐怖份子。“換個普通中國遊客遇到這樣地污蔑,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所以,陳太忠當時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邱秘書心裏為她補充。臉上卻是苦笑不已,“算了,還是說那個員警好了……”

這個話題。似乎還能輕鬆點。

“我不幫你惹人。一樣能弄那傢伙下崗。”陳太忠歎口氣,“難道你覺得我是那種做事不經過大腦的人嗎?”

你辦事經過的。那是大腦嗎?邱秘書表示嚴重的懷疑,不過,眼下他也不想再說什麼俏皮話,以免給這廝造成什麼誤會,他要鄭重表態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許再糾纏了。”

說歸這麼說,他心裏真的有點奇怪了,這傢伙怎麼會這麼信心滿滿地擼掉人家?而且他的同伴也對這樣地怪話習以為常,難道說……這人身後有背景?

當然,陳太忠還真有辦法治那員警,比如說……栽贓毒品到丫車上,到時候在人多的地方製造個交通事故,將毒品露出來,那員警不被掃地出門才怪了。

不過,邱秘書既然發話了,他當然無法再作怪了,心裏禁不住咬牙切齒一番,“算了,咱們找個地方休息吧,明天去購物。”

購物?話是這麼說的,陳某人既然不痛快了,肯花錢買東西才怪。

“找什麼地方啊?住大使館吧,我幫你們協調一下,”邱秘書可是不想再放這幾個人出去了,“實在不行就在使館附近找個酒店,貴點就貴點好了,也好就近照應你們。”

巴黎的員警或者不至於那麼小肚雞腸,但他實在不敢保證是否會有人找機會報復這三位,身在國外,還是小心為上,誰要你們占了便宜呢?

遺憾地是,使館裏現在人也不少,時近聖誕,前來巴黎購物的人實在是不少,邱秘書協調了半天,最後還是不得不將這三位安排進



必須指出的是,大使館本部的位置位於巴黎地喬治五世大街上,這是巴黎的黃金地段。

當然,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講,陳太忠一行三人,是不可能住進“四季”或者“加萊王子”這種法國頂級豪華的大酒店的,只是,相比之下其他酒店雖然相對便宜點,但也足以嚇退任何普通遊客了。

問題地重點不在這裏,重點是,喬治五世大街……它同香榭麗舍大街交叉,香榭麗舍大街是全法國人流量最大的一條街道,也是租金最貴的一條街道。

是地,滿大街都是奢侈品店鋪。

懷著一腔怨氣地陳太忠住到了喬治五世大街上,對香榭麗舍地商家來說,這真的是一場噩夢,尤為重要地是,陳某人擁有儲量驚人的翠心須彌戒。

第二天一大早,跟陳太忠同住一室的謝向南最先發現了不妥,“太忠,你手上不是只有一個玉戒指來的?現在……怎麼會成了三個?”

因為昨天收穫太多,那倆也啟用了嘛,陳太忠笑笑,當然,他有合理的解釋,“嗯,是這樣,我本來就有三個戒指的……”

“在國內吧,咱做領導的要低調,那是不合適全戴出來,可一會兒要逛街呀,萬一有人狗眼看人低呢?咱得……適當地包裝一下不是?這可是代表國家形象呢。”

“哦,怪不得我們曲陽那麼窮的地方,區委大樓也要蓋得那麼豪華呢,原來這代表政府形象啊,”謝向南傻不拉嘰地點點頭,“看來這包裝……是不能含糊的。”

“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說怪話呢?”陳太忠眉頭一皺,眼睛一瞪,“我這戒指是自己花錢買的,你們區委大樓是領導們花自己的錢蓋的?”

謝向南憨憨地一笑,也不接話,聳聳肩膀進衛生間洗漱去了,剩下陳太忠在屋裏怪叫,“行啊老謝,你居然學會抖肩膀了?”

是的,他很開心,因為他在淩晨將香榭麗舍和蒙台涅的豪華店鋪掃了個七七八八的,原本他還想再去聖奧諾雷城廂街掃一掃的,不過時間實在來不及了。

兩人剛說要去喊王玉婷吃早飯,誰想她已經跑了過來,“大事,大事啊,香榭麗舍在昨天晚上被人打劫了,所有的店鋪都空空蕩蕩了!”

謝向南依舊沒什麼反應,倒是陳太忠驚訝地怪叫一聲,“不會吧?什麼樣的團夥?這麼大的手筆?抓住沒有?”

“我管他抓住沒有?”經過昨天的事兒,王玉婷對巴黎的好感也是大打折扣,她原本還以為,世界各國人民都很歡迎中國人,原來事情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剛才我見警車在樓下停著,才問出來的……”

不過,她的眉頭還是皺了起來,因為她確實有點遺憾,“真倒楣,我還想去香榭麗舍好好地逛逛,再買點東西呢。”

“去聖奧諾雷城廂街也行啊,”陳太忠沒對那裏下手,很自然地就提出了這個建議,“那裏的名牌店也不少的嘛。”

他還當就自己懂法語,看得懂巴黎地圖,王玉婷肯定沒聽說過這麼拗口的名字。

誰想,王玉婷聽到這話,嘴巴一撇,“我知道去聖奧諾雷城廂街,可是,名牌誰能買得起多少?我就是想多看看嘛,來了巴黎,不逛香榭麗舍,多遺憾啊?”

女人,果然是不可思議的,陳太忠看看謝向南,兩人不約而同地搖搖頭,是的,身為男人,真的沒法瞭解女人對這些東西,為什麼會這麼執著。

三人出去的時候,有員警對他們進行了簡單的盤查,不過這裏畢竟離使館很近,再加上他們的公務護照,倒是沒人刁難他們。

走在香榭麗舍大街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的那份緊張和不安。

尤其是,很多外國旅客,就是因為要過聖誕,才來香榭麗舍購物的,可眼下大部分的店鋪門口,都站了員警在那裏盤問,還有的索性就是大門緊閉了——那是為了保護現場,員警們實在忙不過來。

偶然有那店面比較小的,沒有被“盜賊”光顧的商店,卻是也在配合警方的調查——人家為什麼沒光顧你,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啊?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5
第三百二十三章 敲山震虎

像香榭麗舍大街上這種情況,怎麼可能不讓人怨聲載道?

“……這是有外星人光臨嗎?”

“……不是外星人,或許,是工會組織了什麼活動,或者是大罷工?”

“算了,到處都是員警,”王玉婷見到這架勢,遺憾地搖搖頭,“咱們還是去蒙台涅吧,那裏估計要好點吧?”

不是吧?你連蒙台涅大街都知道?

陳太忠越發地奇怪了起來,王玉婷你一個月不過就是六七百的收入,記這麼多名字……現實嗎?有意義嗎?

當然,蒙台涅大街也被不良仙人光顧過了,雖說是相對香榭麗舍大街要好一點,可到處也是怪話連天的顧客和滿頭黑線的員警……

“還是聽我的,去聖奧諾雷城廂街吧,”陳太忠發話了,“但願那兒……嗯,希望那兒不要也是這麼糟糕就好。”

聖奧諾雷城廂街當然不會糟糕,不過,由於香榭麗舍和蒙台涅兩處的櫃檯已經空空蕩蕩了,所以,本來就擁擠的聖奧諾雷城廂街顯得愈發地擁擠了。

商店裏也是,擠滿了購物的人群。

總算還好,王玉婷帶的錢不是很多,加上陳太忠輸給她的那點賭金,也不足八千美元,這點錢,在聖奧諾雷城廂街怎麼夠花?

縱然是左算了右算,她帶的錢也終於在中午時分就告罄了,陳太忠不失時機地攛掇她,“要不,咱們到戴高樂機場索賠去?”

“這個……”王玉婷沉吟半天,才艱難地搖搖頭,“要去你去,我可不想讓你打著我的幌子去。”

沒勁,陳太忠洩氣了,雖然他在晚上掃蕩了巴黎的兩條街。可大家都知道,這傢伙是睚眥必報的主兒,這點小小的收穫,並不能讓他滿意。

所以他才有意攛掇王玉婷出頭,怎奈,王科不但不上套,反倒不忘記叮囑他一番,“你要去索賠。我可以呆在使館配合你,對了,記得幫我也索賠一點回來哦……”

話說成這樣,那這個計畫肯定就執行不下去了。陳太忠在咬牙歎氣之餘,少不得又甩了三千英鎊出來,“看你那樣兒吧,這三千借給你。使勁買東西吧。”

王玉婷當然知道他手裏還有三千英鎊,當時陳某人支付賭金時,拿出的就是五千英鎊,她見了這錢並不奇怪。她奇怪的是別的,“你不是說想來巴黎購物的嗎?怎麼不買東西啊?”

我三個須彌戒都快滿了呢,陳太忠冷笑一聲。異常憤懣地發話了。“巴黎留給我地第一印象實在太糟糕了。我決定了,不在這裏購物!”

這話絕對是真實的。羅天上仙在巴黎不“購物”,只掃街……反正總是有保險公司賠付的,損失的也是巴黎市政府的稅金,一切的一切,關他鳥事?

等三人在晚上滿載而歸的時候,邱秘書的電話打了過來,“聯繫上你們地考察團了,他們說了,後天在倫敦集合,不過,你們先期回國也行,我已經給你們預定了機票。”

訂了機票……那就回吧,反正巴黎也沒啥好玩的了,最關鍵的是,住宿費太高了,陳太忠的卡上錢已經不是很多了,現金倒是不少,可不合適拿出來顯擺。

按他地意思是要直接回國的,不過,謝向南和王玉婷都堅持應該同大部隊匯合再走,“陳科,咱們出來玩玩不要緊,可太過特立獨行的話,容易讓別人產生看法……”

這個解釋讓陳太忠很鬱悶,但是,不得不說,人家的話基本上是正確地,在伯明罕和巴黎撒了陣野,陳某人心裏痛快了許多,可眼下,想到又得回去乖乖地裝孫子混官場,這份鬱悶就越發地強烈了。

他鬱悶?招商引資考察團的團長楊銳鋒更鬱悶,駐法大使館可並不是僅僅地通知了他那三位的去向,同時還通知了他:你們的團員,在巴黎打員警,罵參議員……很出息嘛,揚國威於異域啊。

所以,楊團長打定主意了,見到陳太忠之後,一定要狠狠地批評他一頓,不但要告訴他注意政府官員地形象,還要學會為大局考慮。

而且,這件事不能這麼簡單地結束,回去之後,一定要對這個人做出相應的懲罰才行,鳳凰市的臉都讓這個小小地科

了。

反正,在新開發區一事上,張瀚跟他抱怨過好多回了,說陳某人不肯配合工作,非要把家落在老開發區,“山頭主義”很嚴重,是地,該好好教訓教訓這傢伙。

本來,這種事是用不著他親自去做地,可楊副市長身在國外,身邊沒什麼使喚人,那就只能找秦連成出面了,不管怎麼說,陳太忠算是秦主任手下的得力幹將。

可秦連成跟他地關係很扯淡,兩人都算得上是下一屆領導班子的熱門人選,秦連成在省裏有人,而楊副市長是忠心耿耿地跟著章堯東走的,而且,他目前的位置比秦主任有利得多。

所以,秦連成理所當然地拒絕了這個要求,“大使館那邊也沒說要咱們處理啊,而且,小陳他們在這裏堅守了很長時間,是個肯顧全大局的好同志。”

楊銳鋒當然不知道,再給秦連成一個膽子,人家也不想動陳太忠,他只當是秦某人要涮自己的面子呢,說不得心裏暗罵兩聲:這傢伙真是個不懂顧全大局的傢伙,我這麼跟你商量是給你面子,你倒好,無時無刻地想著掃我的面子。

可是,秦主任既然拒絕了,他就越發地坐蠟了,他可是沒膽子要劉敏去訓陳太忠,無論如何,人家劉秘書是段市長的貼心人兒,他一個副市長還是指使不動的。

那麼,楊銳鋒就只好自己出馬了,團是自己帶出來的,總不能出了問題不處理,否則的話,回了鳳凰市,沒准別人要歪嘴呢。

陳太忠哪里知道楊團長憋了一肚子,等著發呢?既然大家都決定了要跟大部隊匯合,那就趕早不趕晚,提前回去了,也好顯得他態度端正。

三人趕回來的時候,剛好是下午四點多,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個氣氛森嚴的小座談會,不但楊銳鋒在場,秦連成、劉敏、張玲玲都在場。

“讓你們在這兒等著,為什麼四處亂跑?”這是楊銳鋒的開場白,隨著他的開口,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降下了幾度,“怎麼能這麼無組織無紀律?”

王玉婷可受不得這氣,“楊團長……”

“小王,我不是說你,沒你的事兒,”楊銳鋒立刻就打斷了她的話,人家是省政府辦公廳的,能留下配合已經是很難得了,而且,他一個副市長,就算級別再高,也不能對省裏的人發號施令不是?

“我說的是招商辦的人,”楊銳鋒簡直是在指著和尚罵賊禿,可他還偏偏不點出名字,“市里組織這次考察,真的很不容易,不但機會難得,而且,還花了不少錢……”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開始變得沉重起來,擺出了一副異常痛心的樣子,“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是鳳凰市人民的血汗錢!同志們呐,我們背負著的,是家鄉父老沉甸甸的期盼啊……”

“可你們留守的同志,一點都不知道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居然利用公款去遊山玩水?”楊銳鋒說到這裏,心中的怒火似是再也壓制不住了,伸手重重地一拍桌子,“知道嗎?你們這是在犯罪!”

當然,他這麼說話,自是不怕陳太忠跳起來反駁“你們公費旅行就可以,我們工作完隨便轉轉都不行?”

只要大腦皮層有溝回、不是平滑無比的主兒,就不敢這麼聲張,這種話誰說了都要必死無疑,別說是陳太忠了,就是楊銳鋒也不敢這麼說,考察團成員身後站著的人,所代表的勢力,實在太大也太廣了。

而且,省裏那些人的家屬,肯來參加這個團,就算是給了鳳凰市面子了,別人提著豬頭都還找不到廟門呢,為了能多請到幾路神仙,鳳凰市組團的時候,很是花了一番心血的。

錯非是楊副市長靈機一動,想到了耶誕節前購物這一個賣點,根本就不可能請到這麼多重量級的人,對於他的急智,章堯東章書記是親口表示了讚賞的。

既然算定了對方不可能反駁,楊銳鋒當然要將虎皮扯起來。

按說,他只需要就事說事,說說巴黎的事兒就可以了,但是,會前他同秦連成溝通得十分不愉快,既然他心裏已經認定,秦某人打算掃自己的面子,說不得,他就要狠狠地還擊一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5
第三百二十四章 火燒張玲玲

楊銳鋒一邊說著,還不忘記挑釁一般地掃一眼秦連成,沒錯,就是敲山震虎,老子就訓你的人了,有本事你站出來咬我啊。

秦連成微笑著不語,心裏卻是暗暗給陳太忠打氣,小陳啊,你可得給我長臉啊。

“誰說我們是遊樂去了?”陳太忠看看楊銳鋒,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們是尋找目標客戶談判去了,伯明罕的交易會完了,我們總不能坐在這兒傻等著合同自己送上門吧?”

隨著這一聲冷哼,他和楊銳鋒的關係,宣佈徹底破裂了,不過,縱然是這樣,他也不能說出太過分的話,是的,這是官場的慣例。

這種感覺很微妙,不太好解釋,打個比方說,同樣是決裂,陳太忠當然可以在剛才的話前面加上一句“楊銳鋒你放屁”,但事情……是不能那麼做的。

這話一旦出口,除非他在分分鐘內將楊銳鋒一擼到底,表現出太子党一般的彪悍,否則的話,他很難在官場中再交到什麼臂助了。

無論關係如何,上下尊卑總是要講的,玩遊戲就要講遊戲規則,沒有與眾不同的外掛的話,最好還是少囂張點。

可就是這個冷哼,氣得楊銳鋒就要暴走了,“在伯明罕你簽了幾個合同?沒有吧?當地的資源你都不知道挖掘,居然跑到法國去……”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秦連成,冷笑一聲,“秦主任,你們招商辦就是這麼做事的?說個好高騖遠不過分吧?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待。”

“我從不關心具體操作的,”秦連成坐在椅子裏,懶洋洋地搖搖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楊副市長,“我們招商辦不注意過程,我們要的是結果。陳科長……業務能力還算可以。”

這話,就是實實在在的一個軟釘子,鄧公的“黑貓白貓論”,時下正熱得燙手,楊銳鋒就算想挑刺,從這話裏也挑不出來。

“我們已經很盡力了,實在沒什麼潛力可挖了,”王玉婷看不過眼了。以她的眼力,自是看得出,考察團的團長和副團長在較勁,不過。她心裏真的憋得慌:你憑什麼以為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草簽了ICI一個建廠意向,還有四五個意向,正在接觸中……”

接觸中的項目……那是做不得數地,雖然大家都明白。招商引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可居然能草簽一個意向,那這個展位的錢,可就算沒白交了。

“哈。是嗎?”秦連成登時就樂出了聲,“小王,你辛苦了。呵呵~”

他嘴上說的是小王。大家心裏何嘗不清楚。人家是說——我們招商辦草簽了一個意向,怎麼。楊銳鋒你不是說簽不了嗎?

“才草簽了一個項目?”楊銳鋒冷哼一聲,不過這次,他就要拉人幫腔了——最起碼大家是這麼認為的,“張科長,你也是做業務的,麻煩你跟我解釋一下,這麼大的交易會,草簽了一個項目,是不是就值得沾沾自喜了?是不是就值得某些人公款旅遊了?”

得,就這麼一個問題,張玲玲科長就被直接架到了火上,她的話,註定要得罪某個領導了——兩個副廳都豎著耳朵呢。

這一刻,她真地為難死了,一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一個卻是市里實權在握的副市長,換了是你,你會選擇哪一邊?

當然,換了是你你肯定選擇秦連成,可張玲玲不是讀者嘛,她左思右想,選了一條大約是屬於中間的路,兩邊都不得罪是最好地,“這個……具體情況要具體對待,我也說不好……”

平心而論,這是一句實話,一句大大的實話,不過遺憾的是,這句實話卻是同時將雙方都得罪了。

秦連成想的是,你丫好歹是我招商辦地人,這次出來的性質,你又不是不清楚,純粹就是旅遊加購物來了,誰對那個展位有過指望?嗯?你居然說草簽一個意向不算什麼?人家還有後續的意向你也不考慮了?

你的屁股,坐到哪邊去了?

楊銳鋒也很生氣,你說個“成績很差”會死啊?一路上只聽你說這個陳太忠如何如何地不堪了,眼下到了節骨眼上,你反倒是不做聲了?

“說不好,張科長說‘說不好’……”他冷笑一聲,微微點點頭,“那就是說,這個成績……最少不是很拿得出

然而……這就是有些人翹尾巴的資本!”

說到這裏,他聲色俱厲,“……這就是在國外肆意破壞鳳凰市形象地資本,這就是讓駐法大使館把狀告到我這裏地資本!”

“陳科做了不少工作,”謝向南憋不住了,他木呆呆地看著楊銳鋒,“在他地公關下,德比發來了邀請函,邀請段市長訪問德比,人家有意跟鳳凰市結為友好城市呢。”

友好城市?現場一片譁然,楊銳鋒登時就呆在了那裏,半天沒有聲張。

“是嗎?”劉敏終於發話了,她已經冷眼旁觀半天了,現在聽說有人向段市長發出了邀請,她自是喜不自勝,終於打破了沉寂,“呵呵,陳科長,信在你那兒?”

“是啊,”陳太忠點點頭,看也不看楊銳鋒一眼,“我還說回頭轉交段市長呢,既然還能跟大部隊匯合,呵呵,那就麻煩劉秘書你轉交了。”

說句實話,要說起對陳太忠發家史的瞭解,別說是招商引資考察團,就算回到天南省,也不會有人比劉敏知道得更多,若不是有她做手腳,陳某人怕是現在都入不了黨呢。

聽到這話,她當然猜得到,陳太忠估計是想通過楊倩倩轉交給段衛華,人家這同學感情可是好著呢,想到這個,她嫣然一笑,“呵呵,那就你自己交唄,我無所謂。”

“嘖,我交,還不是得經過劉秘你地手?一事不煩二主了,呵呵,”陳太忠笑得很開心,“而且,這事兒估計還得你張羅呢。”

這點人捧人的伎倆,陳太忠目前已經很拿手了,這種情況下,人家劉敏讓他交,雖然不是不可以,但眼下他這麼做才是最正確的。

反正他的戒指裏,從香榭麗舍擄來的珠寶無數,隨便撿倆小的送給楊倩倩,也絕對比這封信強得多。

這話聽到劉敏的心裏,那自然是要多熨貼有多熨貼了。

楊銳鋒聽得卻不是滋味,於是,他當機立斷就撇開了這個問題,“好吧,這個問題我們不談了,不過,聽說你們在巴黎,辱駡了法國社會黨的領袖,還對維持治安的員警進行了毆打?”

這話一出口,現場又是半天鴉雀無聲,這個問題,除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剩下的就是不屑回答的。

等了半晌,發現都沒人回答,楊團長有點不滿意了,“剛才不是一個個的都挺能說嗎?現在怎麼了,啞巴啦?”

“我想問一下,楊團長,”還是王玉婷憋不住了,這裏數她的地位超然,所以,她敢有什麼說什麼,“駐法大使館有沒有說要追究陳科長的責任?”

第一次,陳太忠這個人,被明明白白地提出來了,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一系列的話題,都是針對陳太忠的,可楊銳鋒既然沒點明,誰會去吃飽了撐的,自己去代勞?

“追究責任?”楊銳鋒冷笑一聲,媽的你一個小小的主任科員,眼裏還真沒王法了?“要是駐法大使館不要我追究責任,我還說這麼多幹什麼?嫌咱鳳凰市的班子團結得太緊嗎?”

這話就有點過了,雖然他還是沒有接王玉婷的話,矛頭並沒有勢不可擋地直指陳太忠,可話裏的陰陽怪氣,實在是太不利於班子團結了。

秦連成先受不了啦,雖然眼下楊銳鋒比他要紅一些,可他也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主兒,“楊副市長,有事說事吧,大局為重,你不這麼認為嗎?”

楊銳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是沒敢再作怪了,無論如何,段衛華的心腹劉敏還在這裏坐著呢,“駐法大使館當然說了,要咱們鳳凰市抓好幹部思想的教育。”

說句實話,他現在已經隱隱覺得勢頭不對了,秦連成跟他關係是不融洽,但也沒到了因為一個小科長就要硬扛他的地步,而劉敏剛才的姿態,更是說明,這個姓陳的傢伙,十有八九跟段衛華還有點淵源。

可是現在,羞刀難入鞘啊,他沒有指名了要難為陳太忠,但毫無疑問,大家都知道他要難為的,就是那廝。

“我想這件事,可能有什麼誤會,”王玉婷看著楊銳鋒,侃侃而談,“駐法大使館為了保護陳科長,還想要他跟嚴參贊一起回國呢,邱秘書可沒有說,要追究陳科的責任。”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6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針鋒相對

一個姓嚴的參贊,要陪著陳太忠回國?楊銳鋒登時傻眼了。

參贊的級別範圍很大,根據性質不同,從正廳到副處不等,不過,駐法國的參贊,最差最差也是個正處了,是副廳的可能性最大,一個副廳保護一個正科回國,誰敢說那個正科是犯了錯誤的?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犯了極其嚴重的錯誤,才有享受這種待遇的可能,可那種情況,多半是由駐法大使館的武官來出面了。

打了倆員警,跟一個參議員吵架,實在還遠不夠格被押送回國。

最要命的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王玉婷並沒有說嚴參贊本來就是要回國,陪陳太忠一起走,不過是“順路”而已。

可是,少說了這麼一個詞,問題的性質就大不一樣了,大家都只當陳某人是勞苦功高若斯,以致於大使館都要派出專人護送。

這不可能!楊銳鋒很快就回過了神來,大使館打來的電話,那絕對不可能是假的,至於說那個姓嚴的參贊為什麼要送陳太忠回國……反正,這廝現在不是又跑倫敦來了?可見這事,並沒有王玉婷說的那麼邪行。

不過,王玉婷本來就是省裏的人,也沒有為了偏幫陳太忠就無事生非的道理,所以,楊銳鋒決定把調子降低一點,萬事謹慎點總不是什麼壞處。

“我不是說要追究什麼人的責任,”他沖王玉婷點點頭,“小王你坐下說……我是說,鳳凰市政府的形象,在巴黎被某些人敗壞了,我們該如何挽回這個影響?”

到現在為止,他依舊沒有點出陳太忠,“巴黎那裏,我們也接觸了一些商家,他們對鳳凰市的印象也不錯。影響到下一步的引資的話,誰……”

說到這裏,他終於轉頭看向了陳太忠,冷笑著發問了,“請問,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媽逼的你沖我笑個毛啊,陳太忠惱了,他垂下眼皮。不陰不陽地回了一句,“有些人頭上的辮子剪了,可心裏始終還留著一條好大的辮子,我不過是心裏沒辮子而已。”

這話罵得著實有些狠了。不過,陳太忠跟楊銳鋒學了一招,哥們兒也不針對你說話,雖然大家都知道我說的是你。可我就是沒明說,我在自辯……不行啊?

“砰!”楊銳鋒氣得重重一拍桌子,這小科長也委實太過囂張了,你是說我楊某人是洋買辦、洋奴?還是說我是漢奸?

當然。以他地身份,自然不會去跟陳太忠較勁兒——那樣太跌份兒了,說不得他只能轉頭看看秦連成。臉色鐵青地冷笑一聲。“秦主任。你們招商辦裏……就全是這種素質的人?怪不得鳳凰跟素波市的差距越來越大呢。”

楊銳鋒,我記住你了!秦連成心裏暗罵一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地一笑,“我覺得……心裏沒辮子是好事嘛,總不能讓他有辱國格吧?”

你是說我有辱國格了?楊銳鋒越發地抓狂了,只是,他的臉上卻在瞬間恢復了平靜,也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咬牙發話了。

“你這話沒錯,不過,骨氣要用到適當的場合,招商引資本來就難免要受點閒氣的,沒有大局感的同志,還是不要幹這個工作了吧?”

他說了半天,這句話才是最狂妄的,很簡單,楊副市長要擼了陳太忠,雖說鳳凰市地招商引資辦是黨政兩套班子合辦的,但他負責的就是經濟口,這句話倒也能說,不存在撈過界的問題。

說其實質,這就是要砸人飯碗了,天底下哪里有那麼多合適地正科級崗位等著陳太忠?只橫山分局一個副局長的崗位,都能掀起天大的波瀾來,更別說像招商引資辦這種油水和級別都十足的單位了。

劉敏聽得,心裏都是一聲長歎:楊銳鋒你實在太過分了,為了打壓秦連成,抓住一丁點小事就要砸人飯碗……真地過了啊。

陳太忠當然不幹了,他倒不是愁沒合適的崗位,實在不行再搞掉一半個不順眼的主兒,頂了其位子就行了,再說,他對崗位也不是很計較,能鍛煉情商、提高待人接物的能力就行。

可要是被楊銳鋒活生生擼下來,灰溜溜地換個崗位,那可就是天大

了,不但羅天上仙的尊嚴不允許他接受這個事實,只難免會在背後幸災樂禍,或者指指點點地看熱鬧,他就要暴走了。

秦連成聽得這話,心裏登時就是一樂,楊銳鋒你敢這麼說?哈,小陳鐵定是要發作了,招惹陳太忠?算你有膽子,佩服啊佩服~

不過,這幾句……份量似乎還有點不夠嘛,說得再狠點吧?求求你了,別給我留面子,千萬別留,你就只當他不是我的人好了。

心裏這麼想著,他臉上卻是越發地波瀾不驚了,說句實話,陳某人地毛糙脾氣,秦連成實在太清楚了,別說楊銳鋒跟他不對付,就算兩人關係尚可,他也不會出頭地。

“不知道什麼才算顧全大局?”陳太忠地嘴皮子,一向還是說得過去的,尤其在說怪話地時候,“難道我坐視那個參議員的指控,同意人家說的話,不予爭吵,就算顧全大局?”

在大家眼裏,跟員警打架並不是什麼大事,是的,肯定只是打架,陳太忠若是違反了法國的法律,不被抓起來才怪,他手持的只是公務護照,違反了法律的話,駐法大使館怎麼保得出來他?

那麼,陳太忠做得最離譜的,就是辱駡法國的參議員了——尤其,那個參議員還是某個党的黨魁。

所以,陳太忠自己的解釋,也是沖了這一點去的。

“那當然,那是國際友人,”楊銳鋒毫不含糊地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大局感啊……呵呵,要有大局感,就算人家說了什麼不太好聽的,忍忍不就過去了?”

“所以我說,有些人的辮子,還沒有剪了!”陳太忠冷笑,“你們知道那個所謂的參議員指控我們什麼嗎?算了……老謝,還是你告訴大家吧。”

謝向南一推眼鏡,慢條斯理地發話了,“德拉諾埃……嗯,就是這個名字,他說我們三個是恐怖分子,還說他可以出庭做證……”

嘩~在場登時就一片譁然,就連楊銳鋒氣,說句實話,是個人就知道,其他的都能忍,這一點卻是萬萬地不能忍的。

其時,“911”撞擊事件尚未發生,不過,恐怖主義的行徑,在國際上從來都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只是在911之後愈發激烈了起來就是了。

楊團長現在才是真的坐蠟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陳太忠會是遇到了這樣的參議員,這個事實,讓他一時間方寸大亂。

這一刻,他已經不再懷疑陳太忠的話了,那種場合下,認了絕對是死路一條,不認的話,反倒還會有一線生機。

至於說法國人真正的嘴臉,他心裏也一清二楚,別看他嘴上大局為重之類的長長短短地說個不停,可咱國家裏,按著級別不同,有不同的內參呢。

那些一般人接觸不到的內參上,可是把天下大事寫得明明白白的——當然不寫的事也有,像中法關係之類的,怎麼可能不寫一些上去?

這個事實,噎得楊銳鋒好半天沒再說一句話,不過,當著這麼多人,他實在不能不將爭辯進行下去,否則的話,堂堂的副市長被一個小人物駁倒,威信何存?

“這種事,當然要解釋清楚,不過,不一定要罵人吧?”楊銳鋒冷笑一聲,是的,他必須把氣勢撐下去,“哼,難道做工作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不需要任何的技巧了嗎?”

陳太忠實在再也忍受不住了,“我就奇怪了,我們真的要被抓進去,被起訴的話,是不是你楊市長就能負責保證把我們毫髮無傷地弄出來?是不是你就能保證不會發生任何人身傷害事件?”

“如果我們真的被無中生有地誣陷了,是不是那樣才能顯得你楊市長公正無私,那樣才能讓鳳凰市的形象在巴黎顯得正面?”

這一刻,他撕去了所有的偽裝,對著楊銳鋒赤裸裸地開起炮來,靠,見過沒素質的,沒見過這麼沒素質的!

“什麼楊市長?是楊副市長!”謝向南輕聲嘀咕一聲,卻沒想陳太忠已經住嘴了,這一聲嘀咕,被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6
第三百二十六章 自取其辱

“你住嘴!”楊銳鋒的臉漲得通紅,都快淌出血了,他怒指謝向南,“這兒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什麼樣的家庭,能教育出你這樣的子女?”

這就是說謝副科長沒大沒小,少家教了。

哈,秦連成更樂了,不過,看到謝向南被訓得呆若木雞,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他可不敢再繼續看戲了,“咳,咳,楊副市長,咱們……不要跑題好不好?”

媽的,秦連成你看笑話沒看夠?楊銳鋒在這一刻真的怒了,他轉頭狠狠地瞪向才說了話的秦主任,不跑題——不跑題的話,你讓老子怎麼收場?再跟牙尖嘴快的陳太忠吵架?

吵架倒也不是不行,可問題是……我不占理啊,劉敏還一直在旁邊看笑話呢。

秦連成半步不讓地回盯著他,兩人對視了三秒鐘之後,他才淡淡地輕笑一聲,轉頭端起了茶缸,不鹹不淡地解釋一句,“呵呵,老楊,我可是為你好。”

為我好?楊銳鋒被這重重的一擊,打得登時找不到北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同秦連成不對付是因為大家都想上進,而越往上位子就越少,不過嚴格地說,兩人並沒有什麼迫在眉睫的利益紛爭。

要說對手,那一定是對手,但誰也不缺這種競爭對手,而且秦連成年輕有後臺,眼界也應該比他高才對,發展的方向又是黨委而非政府,所以一直以來,兩人倒也能相安無事。

今天他算是把秦連成得罪狠了,不過在楊銳鋒想來,秦連成不會太當真,道理很簡單,大家都是副廳,換位思考一下。秦某人你容得了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嗎?

所以,入耳秦連成這不鹹不淡的話,楊銳鋒馬上就明白其中的味道了,這三個小小的科級幹部,身後一定是有大背景的。

而且那背景已經大到秦連成無法坐視,丫才會貿然插話的,是的,秦連成插話不是為了他楊某人。而是為了給那個背景一個交待——我沒坐視領導的人被訓而不管!

當然,楊銳鋒能夠辨別出來,秦連成要照顧地,十有八九是那個木呆呆的傢伙。而且剛才自己似乎出口不遜了,好像是……辱及了對方的家人?

他的鬥爭經驗,其實是很豐富的,只是剛才被陳太忠氣得方寸大亂了。眼下一旦冷靜下來,馬上就掂出了這件事的份量。

我就應該想到,這個鳥毛考察團裏,根本就沒幾個善碴!一時間。楊銳鋒心裏哇涼哇涼的,鎮靜,現在我要做的是。保持鎮靜!

要是眼下有個臺階就好了。他開始開動腦筋。臺階呢?拜託,誰給我一個臺階啊?

好死不死地。這時候還有人跳出來生事,張玲玲冷哼一聲,“陳科長,請注意一下你地措辭,對楊團長,你最好還是保持一些尊敬……”

“切,”陳太忠還她一個冷哼,“有人都想禁止我工作了,我要再不說兩句,難看的還在後面呢。”

錯了!楊銳鋒明白了,剛才自己說錯話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表示要砸了陳太忠的飯碗,對方要是不暴跳如雷,反倒是咄咄怪事了!

飯碗和前途,九成九的幹部都無法容忍被別人冒犯,這麼多人看著,陳太忠剛才真地不吭不哈的話,哪怕崗位保得住,以後也沒辦法抬頭做人了。

想到這裏,楊銳鋒心裏又是一聲長歎:臺階……臺階呢?

終於,老天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一個年輕小夥走了進來,他是戎豔梅戎書記的兒子,“楊團長,外面有人要找咱們考察團地領導呢,是英國人。”

“哦?那我出去看看,”楊銳鋒站起身來,整整衣領走了出去,對於屋裏的一幫人,連場面話都沒交待。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秦連成覺得有些好笑,這就是衝動的懲罰,人不能太得意忘形地,就算你是副廳,辦事太過的話,照樣也要被小科長收拾,純粹的自取其辱啊~

所以說,在官場中,衝動是最要不得地性格,想到這裏,秦連成有些略微地得意,別人都說我年輕,可是我就很沉得住氣嘛。

這倒不是他在沾沾自喜,事實也確實如此,秦主任對陳太忠地印象,很是經歷了幾次大起大落,其

乏想收拾此人地時候,但是,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心地人有福了。

一邊做著總結,他一邊站起了身子,端著茶杯就想離開了,卻不防劉敏嘀咕了一句,“秦主任,好像楊團長沒說散會啊……”

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好鳥!秦連成登時就做出了判斷,熱鬧還沒看夠?不過再轉念一想,陳太忠似乎跟段衛華也走得很近,而且小劉跟太忠也很能說到一塊……難道說,她想幫陳太忠出頭?

“好了,散了吧,”這一刻,他心裏居然隱隱有點同情楊銳鋒了,當然,他並不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主,可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你們這幫小傢伙,欺負起副廳來,還沒個夠了?

大家紛紛站起身子,才說要出去,戎豔梅的兒子又走進來了,“陳太忠,外面的人是找你的,嗯……”

看得出來,他是想說點什麼,比如說——你丫什麼時候成了考察團的領導了?不過,大戶人家出來的,到底是不一樣,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哦?找你的?”秦連成奇怪地看了一眼陳太忠,“小陳,我跟你過去,可以吧?”

“那當然可以了,”陳太忠笑得極高興,楊銳鋒剛才興沖沖地出去了,眼下卻是連回來的臉都沒有了,一想到他在外面的人面前碰壁的樣子,他就開心無比。

“呵呵,領導想跟著去,我還榮幸呢……”

這時候,楊銳鋒早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椅子上,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好你個陳太忠,咱們這仇可是結得大了,哼,將來你別撞到我手裏。

敢情,他剛說借個臺階走人了,走到大廳跟英國人聊聊呢,誰想那英國人根本不認他,“你們的領導,難道不是陳嗎?嗯……陳太忠~”

我靠,他什麼時候是領導了?楊銳鋒心裏這個憋氣,那就別提了,他冷冰冰地發問了,“你是什麼人?找他什麼事?”

他已經想好了,要是面前這傢伙不是什麼要緊人物,他一定要拎著這廝找陳太忠對質去,領導是那麼好冒充的嗎?

戎豔梅的兒子,暫時充當了翻譯,他翻譯過來的話,讓楊銳鋒越發地鬱悶了,“楊團長,他說他是伯明罕的議員,在展位元上認識的陳太忠……”

媽逼,又是一個議員,楊銳鋒心裏這個氣,那就不用說了,“那小齊你去通知他接待吧,我就不去了……”

說實話,一連串的打擊下來,楊副市長目前能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已經是很有涵養了,他呆呆地想著,這個陳太忠,是受人指使來羞辱我的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敲門,楊銳鋒打開門一看,來的卻是張玲玲,“楊團長,尼克議員要請咱們吃飯呢,秦頭兒要我來叫你。”

“尼克議員?”楊銳鋒冷哼一聲,“他以為我窮到這一步嗎?連飯都買不起?秦連成想去,讓他去好了,我可沒興趣,並不是只有陳太忠一個人有骨氣。”

“他……他送來了布里斯托爾的邀請函,”張玲玲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解釋著,“陳太忠托他活動的,現在,布里斯托爾也有意向邀請段市長訪問,聽說……”

“聽說什麼?”這一刻,楊銳鋒心裏有如一團亂麻。

“聽說……聽說布里斯托爾,也有意跟鳳凰市結為友好城市~”張玲玲都不忍心看他的臉色了,此刻的楊團長,樣子像極了一頭發情的公牛。

“亂彈琴!”楊銳鋒好半天才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德比那裏不是已經有了邀請函了嗎?怎麼又多了一個布里斯托爾?這是一女嫁幾家啊?”

“還有……”張玲玲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你全說出來!”楊銳鋒受不了啦,他嚴厲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兩人有點香火情,他現在就要發火了,“張科長,你平時不是這樣啊……”

“還有就是,尼克議員說了,伯明罕那裏也是時間問題了,倒是曼徹斯特,目前有點麻煩,聽陳太忠的口氣,好像是聯繫了……聯繫了四家友好城市。”

這次,張玲玲說得很快,而且異常流暢,搞業務的人,嘴皮子還真不是吹的。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7
第三百二十七章 相互理解

靠!四家友好城市!

楊銳鋒一抬手,就想把杯子摔到地上,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四家友好城市,這事真的要操作成功的話,那是……何其壯觀的業績啊~

而他楊某人,是這次招商引資考察團的團長!

“太忠這個年輕人,優點和缺點都很突出,不得不承認,他做工作還是很認真的,”一邊說著,楊銳鋒一邊轉臉看看張玲玲,“還等什麼,咱們一起走吧?”

你剛剛說了要有骨氣的!張科長不敢多說,只能低著頭,在心裏恨恨地腹誹兩句。

“玲玲,”她才剛一轉身,一隻大手就搭上了她的肩頭,楊銳鋒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這個陳太忠,身後不會沒有什麼人吧?”

張玲玲當然猜得到陳太忠是章堯東的人,不過她也知道,楊銳鋒跟章東跟得很緊,來的路上,她為了攛掇楊銳鋒對付陳太忠,卻是沒提起這檔子事。

眼下楊銳鋒正式地問起來,她哪里還敢再隱瞞什麼?不過,她知道的,也確實不多,否則她哪里還有膽子再打陳太忠的主意?“我沒聽說他身後有什麼背景啊,只是聽說……好像他借調到招商辦,是堯東書記發話的……”

我這豬腦!聽到這話,楊銳鋒恨不得給自己一下,前一陣搞定家大單的時候,章堯東還隱約提起過一個人呢,現在想想,那個被章書記慧眼識英才,並引以為傲的年輕人,可不就是陳太忠?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一個副市長腦中,一天要裝多少事?他怎麼會去介意一個小小的科長?被章書記賞識就很了不起嗎?我楊某人更被章書記看重呢。

下一刻。這團怒火就被他轉移到了秦連成身上,“姓秦的你好樣啊,居然敢陰我?明明知道陳太忠是堯東書記的人,剛才居然不知道提醒我一聲?這事兒……哼,你等著。”

挑動群眾鬥群眾,秦某人罪莫大焉!說實話,眼下的楊銳鋒,都不怎麼恨陳太忠了。今天導致他出醜的,是秦連成!

“您這麼想就不對了,”張玲玲壯著膽子發話了,她不想發話。可是,她不能不說話,秦連成對她一直不薄,哪怕後來陳太忠得勢。秦主任也沒偏著哪個向著哪個。

當然,更重要的是,楊銳鋒現在的思維,有誤區!

官場常識:在四周沒人地時候。領導有什麼低級錯誤,你必須指出,否則的話。將來萬一領導回過味兒來。不管這錯誤造成沒造成什麼影響。領導鐵鐵地會認為,你是打算看他的笑話。才沒有制止的。

——我一時糊塗沒想到,你怎麼可能也沒想到?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兒嗎?

怎麼不對了?楊銳鋒手一使勁兒,就扳轉了她的身子,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今天這場合,秦主任就算真知道什麼,也不合適跟您說,”張玲玲也豁出去了,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王玉婷和謝向南背後是誰,我真不知道,但劉敏是段市長的秘書……”

楊銳鋒琢磨琢磨這話,登時恍然大悟,我還真是冤枉了秦連成。

當時列席地人身後各有各的勢力,那種敏感場合,秦連成怎麼可能張嘴解釋,說陳太忠其實也被楊某人你的老闆章堯東看重呢?

換個思路,秦連成真要說出這話來,且不說日後別人可能利用這個來攻擊他楊銳鋒,說他結黨營私,只說當時……他要做點什麼才能下得了那個臺階呢?

“好了,不說了,玲玲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楊銳鋒捏捏她地肩頭,輕笑一聲,“呵呵,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以後你不要再來找老娘,就是好好對我了!張玲玲心裏憤憤地回了一句,五十出頭的主兒了,那啥的時候,都得吃點亂七八糟地東西,就這樣還半軟不硬的,你那是折磨人啊,你知道不知道?

邀請楊銳鋒出場,肯定是秦連成的意思,擱給陳太忠是斷斷不可能提出這個建議的,這並不是他小肚雞腸所致——雖然他地心胸的確不怎麼寬廣。

這只是出於鬥爭的需要,科級幹部也是幹部,也有尊嚴地,剛被楊副市長折騰了一頓,他不想招呼楊銳鋒是再正常不過地,誰都不能說他做得不對,事實上,謝向南也不支持邀請楊銳

不過,秦連成是二人地頂頭上司,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反正秦主任也是存了息事寧人的念頭,如此一來,大家也算是各自維持了各自地尊嚴。

可是,這麼一來,座位的順序……又成了問題,不過,這次陳太忠也不計較了,他直接在長條桌上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任由楊銳鋒坐在長桌一端。

另一端,則是由尼克坐了,不過,議員同學死活搞不清楚,為什麼大家要強制他坐在這裏——難道你們都想看看我吃飯的樣子嗎?

原本,他是想靠著陳太忠坐來的,不過,排慣了坐次的國人又怎麼可能忽略這種禮貌?

好在歐洲這邊吃飯都不講究,嗯,這麼說也不對,他們比較講究吃飯的姿勢,比如說刀叉怎麼拿,湯要怎麼喝之類的。

可陳太忠不管這個,他沖服務生打個響指,“服務員,給我拿雙筷子……”

就這一嗓子,喊得一幫左手拿叉右手拿刀的人面面相覷,正在閉眼祈禱的尼克也在瞬間張開了眼睛。

旁邊的謝向南頂他一肘子,低聲嘀咕一句,“我說,這是正式宴會,科頭你不要這麼誇張吧?”

“我尊重他們的習俗啊,”陳太忠奇怪地看看他,原本他在團裏是十分低調的,可是今天這個會開得他十分不爽,也就懶得注意了,“我也沒讓你們用筷子啊,可尼克這主人,總也得尊重我這客人的意願吧?理解本來就是相互的嘛。”

這傢伙怪話真多!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轉移了開去,拜託,大家,我們不認識這個人,更有人心想,幸虧前一段沒讓他們跟著大部隊走,要不就是一路丟臉了……

不過,讓楊銳鋒奇怪的是,陳太忠這麼不尊重主人,不但不用刀叉,喝湯的時候也時不時地勺子碰一下湯碗,可尼克還偏偏最認他。

尼克已經知道,楊某人才是考察團的老大,可大家都看得出來,尼克議員對楊團長的客氣,是非常空泛的,倒是時不時地瞟陳太忠那麼兩眼。

在歐洲,吃飯是很快的,耗時間的是餐後酒,這個要看主人的安排了,還好,尼克似乎知道大家也著急明天的飛機呢,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宴會。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尼克上來挽了陳太忠的手,喜眉笑眼地說話了,“陳,我有些情況,要跟你溝通一下……”

一邊說著,兩個人一邊揚長而去,一時間,在場的其他人面面相覷,任是誰也感覺到了陳太忠在對方心中的份量,這讓大家越發地覺得不可思議:陳科長搞業務的能力,居然強大到如此地步?

倒是劉敏頗有感歎地嘀咕了一句,“尼克,德拉諾埃……都是議員,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這句話又讓楊銳鋒感覺到了些許不適,不過,他已經被巨大的喜悅湮沒了,無論如何,一個考察團出來帶回兩個友好城市去,已經是了不得的成績了。

而且,身為伯明罕地方議會議員的尼克也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伯明罕……只是問題。

希望陳太忠能跟那傢伙好好地談談,把曼徹斯特也弄到手,這一刻,楊銳鋒居然祝願起了陳太忠,只是,想想陳某人的桀驁不遜,他又有點不希望這事談成。

雖然知道了這是章書記的人,可楊銳鋒心裏的疙瘩怎麼都放不下,唉,矛盾啊……

尼克找陳太忠,自然還是為了毒品的事兒,他仔細想想,覺得陳太忠手上沒准還有一些存貨,眼下考察團即將離開英國回國,所以他打算最後撈上一把。

“陳,不瞞你說,曼徹斯特是個僅次於伯明罕的城市,我在那裏……工作做得很吃力,那啥,你還有沒有……”

“好吧好吧,”看在今天尼克為自己長臉不少的份上,陳太忠決定小小地例外一下,“嗯,再賣給你七塊,八萬鎊一塊,再多……就沒有了!”

說個畸零點的數字,能代表自己的存貨已經告罄了。

“可你當時為倫敦準備了一百塊的,”尼克小聲地嘀咕一句,“現在你手裏,應該還有二十塊才對……”

這年頭,牛果然不能亂吹啊,陳太忠撇撇嘴,“就這麼多了,你可以選擇不要……”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7
第三百二十八章 禮物派送

考察團於12月23日中午回到了素波F.不管怎麼說,這次給老爹老娘買了點外國東西,算點孝心吧。

中午在家吃了飯,下午就該禮品大派送了,琢磨來琢磨去,陳太忠決定先去找楊倩倩,她平日裏幫了自己不少忙,作為同學,那是要講同學之誼的。

說穿了,他要找的其他人,不合適白天去找……合適白天去見的,就是楊倩倩和蒙曉豔了,不過,須彌戒裏的東西實在有點多,既然要多拿點送給倩倩同學,那就不合適單身去了,嗯,找馬瘋子弄部車去吧。

到了湖西的汽修廠,正巧,馬瘋子在呢,一見到他挺高興的,“哈,陳哥回來了?怎麼樣,歐洲好玩不?”

“還行吧,”陳太忠見到他發自內心的驚喜,心裏也挺受用的,手在包裏掏摸一下,再拿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大盒子,“嗯,弄了點雪茄,送你一盒,以後少沾毒品啊……”

馬瘋子看得眼都直了,不住地看著陳太忠的手包,他實在太納悶了,這麼小的一個包,怎麼能裝下這麼大個盒子?

呃……好像沒太注意掩飾?陳太忠知道自己略微有點露餡,這怨不得他,實在他根本就沒給馬瘋子準備什麼,只是一時興起而已,不過,他相信馬瘋子不敢說什麼。

只是,如此一來,卻是越發地堅定了他要搞一輛車的決心,那麼多東西從須彌戒裏出出入入的,沒輛車做中轉實在不方便……

“靠,看什麼啊?基督山雪茄,老貴了,”他一敲馬瘋子的腦袋,“別小看這一小盒,頂你這兒一輛車了。好好幹,幹得好咱天天抽這個……”

他嘴裏的價錢是胡說的,他掃街的效率實在太高了,好多東西根本沒看價錢就裝起來了,知道這雪茄的牌子是“基督山”,已經算不錯了。

“一輛車?”馬瘋子登時嚇了一大跳,注意力馬上就轉移了——換了誰也得轉移,他看看手裏的盒子。登時感覺不到它很碩大了,“這麼小的一盒,五六萬?”

“有什麼可大驚小怪地?”陳太忠瞥他一眼,“最近車賣得怎麼樣?”

“車倒是賣得還行。就是……就是大彪,大彪掛了,”馬瘋子小心翼翼地看陳太忠一眼,發現陳哥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你早知道了?”

“掛了就掛了唄,他剩下的股份和債務,咱倆分了,你三我七。”陳太忠淡淡地回了一句,在馬瘋子面前,他根本不需要考慮措辭和語氣的問題。

聽到這話。馬瘋子既驚且喜。狗臉彪的錢。也全是從陳太忠那裏借的,這個決定雖然聽起來霸道。但他卻非常清楚,陳哥這是又幫襯了自己一把。

可是,狗臉彪死得很蹊蹺啊,馬瘋子根本不相信大彪會那麼就掛了,這裏面一定有什麼問題,他原本還想著,讓陳哥出面幫查一查怎麼回事呢。

看他呆愣著不說話,陳太忠一拍他的肩膀,“嗯,那傢伙跟你不一樣,瘋子,你口碑比他好,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聽話點,你的事兒我是要管的。”

“彪子這麼一走,我這邊還真是有點緊張了,”馬瘋子苦笑一聲,“陳哥,咱現在……車有點賣不動了,我想往素波走走貨。”

走私車地市場,在97年大了不少,但卻是接近尾聲了,F.一下子搞回來八十輛車,使得市場快接近飽和了。

原本鳳凰市是有不少小走私者的,不過是仲介居多,馬瘋子賣車的時候,價錢比較公道,所以小小地衝擊了一下市場。

可汽車這東西,畢竟是大宗商品,就算走私車便宜,買得起的人也不是很多,而且馬瘋子手裏囤積地貨實在太多了,要說一年賣八十輛或者半年賣八十輛,那沒太大問題,眼下猛地出貨,卻是使得市場登時顯得飽和了。

到目前為止,馬瘋子賣車一個月出頭了,走掉的貨也不過才三十輛,而且眼下基本就走不動了。

他不得不考慮開發別的市場了,沒辦法,這車不能放啊,“陳哥,我可不想一直欠你的錢,那利息不低呢……”

“今天以後不算利息了,”陳太忠一揮手就打斷了他地話,“你想怎麼賣是你的事兒,做完這一票,咱不搞這個了

意思。”

“不搞了?”馬瘋子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陳哥,就這一個多月,小六百萬到手了啊,不搞了咱們搞什麼啊?”

“再說吧,跟著我你還怕?”陳太忠瞥他一眼,“好了瘋子,你這兒有現成的車沒有,證照齊全、低調點的那種……”

“有輛灰林肯,車況不錯,才裝出來地,”這車有人要了,還是證照大包的那種,價錢也賣得好,不過,既然陳太忠發話了,馬瘋子當然知道該優先照顧哪邊,“陳哥……”

“嗯?”陳太忠看他一眼,有點不高興了,“有話就說!”

“我還是想進素波,”車可以不著急賣了,但要是能賣到素波,價錢還能再漲漲不是?“可我在那邊人頭不熟啊……”

“這個……”陳太忠沉吟一下,歎口氣,“算了,你先慢慢賣著吧,等我什麼時候去,再幫你想想辦法,對了,再給我拿點錢……”

他手裏英鎊不少,人民幣還真的是不多了,須彌戒裏貨多,可那不能頂錢用啊。

將馬瘋子塞來地五十萬現金放進林肯車裏,陳太忠開著車就上路了,這輛林肯被馬瘋子精心處理過,打扮得油光鋥亮,車裏居然還配了座墊裝了音響。

今天是週二,下午是機關事務管理局學習地時間,人勞科地學習也就是一個多小時,楊倩倩本來正琢磨著是不是能早點偷跑回家呢,陳太忠的電話打了過來,“倩倩,跟門衛說一聲,他們不讓我進……”

等陳太忠開車進去地時候,楊倩倩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哈,太忠,你買新車了?”

“借朋友的,”陳太忠鑽出車來,很隨意地拍拍車頂,這車的行車證是馬瘋子手下一個小弟的名字,他肯定不會過戶的,“開爛了再還給他,呵呵……”

“既然這樣,辦個通行證吧,省得你出出進進的麻煩,”楊倩倩也沒問他是為什麼來的,“對了,我聽說一件事兒,你惹了劉立明瞭?”

“切,那傢伙有被迫害妄想症,”陳太忠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通行證兒?好啊,你幫我辦了算了。”

“你別這麼不在意的,我乾爹說了,劉立明這兩年是收斂多了,以前可是黑著呢,”楊倩倩瞪他一眼,“你的證件,憑什麼要我幫你辦啊?”

“憑哥們兒給你帶了禮物回來啊,”陳太忠得意洋洋地拉開後車門,後面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東西,“你看,有絲巾,有錢包、手包、手錶、皮靴……喏,這是皮衣……”

楊倩倩登時就傻在了那裏,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這些……我能選幾件?”

“你想什麼呢?”陳太忠輕笑著推她一把,“呵呵,這肯定全是給你的嘛,咱倆還客氣什麼?都拿走就完了……”

“你這是發財了?”楊倩倩的臉紅紅地,直勾勾地盯著那些禮物,她實在不好意思回頭,“這得多少錢啊?”

“無所謂啦,就是幾十萬,”看著她的反應,陳太忠心裏,那是相當地得意,你幫我弄套房子,我還你幾十萬,禮尚往來人之常情嘛。

兩人正白活呢,旁邊走過來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相貌不錯不過身材有點富態,“哈,倩倩你這是做什麼……呀,這麼多好東西?”

“嗯,”楊倩倩點點頭,臉色還是有點不自然,“商科長,這是我同學陳太忠,剛從國外考察回來,捎了點東西給我……”

“考察?”商科長看看她,看看陳太忠,再看看鋥亮的林肯車,眼中就帶出了幾分笑意,“哈,怪不得那麼多人給你介紹物件,你都不見呢……”

得,這下好了,楊倩倩的臉更紅了。

“Hermes?這個牌子我好像聽說過啊,”商科長看到了絲巾,眼睛又是一亮,“好像特別貴的吧?”

這個價格……我沒注意過!陳太忠有點汗顏,倒是楊倩倩知道,“愛馬仕絲巾……嗯,也沒多少錢,太忠,這是我們人勞科的商科長。”

“哦,您是倩倩的領導啊,”陳太忠登時熱情了起來,伸手跟對方握握,順手就拎出了那個盒子,“這東西就是個百十塊錢,第一次見面,一點小心意,呵呵……”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8
第三百二十九章 聖誕將近

絲巾的價格,是陳太忠胡謅的,這個道理很淺顯,官場西,價格是非常敏感的因素,既是有意想送,他當然要貶低這個價錢。

“百十塊錢?”商科長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好半天之後才搖搖頭,“算了,既然是你送小楊的,我怎麼好意思要?”

楊倩倩可是嚇了一跳,這絲巾怎麼可能才百十塊錢?最起碼也得四五百美元呢,太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

“沒事,我正好買了兩條,”陳太忠轉到車的後備箱,一開車蓋,又拎出同樣的一款來,“看,這不是?”

“那我也不能白要你的,加上路費,我出兩百,”商科長斬釘截鐵地說,“你和倩倩關係好,我不能讓你吃虧。”

“正好,太忠要辦個通行證的,”楊倩倩眼見已經無力挽回了,說不得就給自家的科長找點事做,“商科長你幫他一把算了。”

“通行證?市委的還是市政府的?”其實這倆證基本能通用,不過,以商科長的能力,辦政府的通行證比較方便——但是,幫外人辦總是忌諱。

她想好了,對方隨便說哪一種,都要爭取推一推,楊倩倩你就能幫著辦,非要推給我……這事沒准有什麼麻煩。

“我就是招商辦的,兩套班子都能管,什麼證都行,”陳太忠一邊笑,一邊不由分說地將絲巾盒子塞到了商科長手裏,“這就當謝禮了。”

“這個絕對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商科長攥住了盒子,卻是轉頭吩咐楊倩倩,“小楊,今天我沒帶錢,明天拿給你……”

說完,她轉頭沖陳太忠笑笑,“呵呵,原來都不是外人啊。你放心,既然是招商辦的,你地通行證我給你辦……”

商科長平時並不是個痛快人,可她知道。自己手裏這款絲巾絕對不會只值兩百,道理很簡單,上次自己圍著價值一百多的國產真絲絲巾,卻被圍了這個牌子絲巾的同學笑話了。

這麼一來。買下就好說了,不但可以裝聾作啞不欠人情,做為回報,幫他辦個證也不算為難。而且很明顯,楊倩倩這是要自己收禮收得心安理得一點。

按說,她得了便宜。就該一路狂奔頭也不回地走了。可看到車裏那些高檔玩意兒。她心中實在是癢得厲害,“小陳。我們小楊可是好姑娘,這麼一條絲巾……可不能打發了她啊~”

“全是她的,”陳太忠笑眯眯地點點頭,“好不容易出趟國呢。”

“全是她的?”商科長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她看看楊倩倩,又看看陳太忠,輕歎一口氣,“唉,你們招商辦,還真的是有錢啊……”

“來,我幫你抱上去,”她沖楊倩倩招招手,“一樣一樣地穿給我看看,這麼多名牌……”

這是陳太忠第一次真實地感到了名牌對女人的殺傷力,商科長居然放下了架子,幫科員賣苦力,目的卻是只想親眼目睹一下穿在身上地效果。

“可是,這是在單位啊,”楊倩倩有點為難,“是不是要注意一下影響?”

“去去去,少跟我說這個,”商科長不幹了,她笑嘻嘻地一戳楊倩倩的額頭,“要不是現在抓住你,你又要偷跑了,那你就不怕影響不好了?”

商科長既然要虎視眈眈地對楊倩倩進行“觀光”,那陳太忠就只能悻悻地告辭了,他總不能站在一邊等著看楊倩倩換衣服吧?還是那句話——要注意影響。

總算還好,他還有另一個地方可去:鳳凰市第十中學校,蒙曉豔那裏,應該不需要注意什麼影響的。

將林肯車停在校門口,在看門老頭虎視眈眈的注視中,他走了過去,“我找蒙曉豔,車能不能進去?”

“蒙主任?”老頭登時嚇了一跳,臉上立刻換了一副諂媚地笑容上來,“哈,你找蒙主任?等一下,我馬上給你開門。”

這就是老王頭,以前他對蒙曉豔愛理不理,可眼下蒙老師不但整容成功,還莫名其妙地成了十中的教導主任,而原來的主任黃強卻被一擼到底,成了學校裏打雜的了。

黃主任打雜很正常,雖然他能教教地理或者政治,但學校裏地理和政治老師滿編,而黃強本人還是搞政工出身,教書並不是他地強項。

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傳說蒙老師傍上了教委對於這些無稽之談,甲波校長專門辟過謠,不過效果不是很大。

因為大家都看到了,連甲校長本人,對蒙老師都恭敬異常,動不動就是“蒙主任這麼說了,大家要當回事來辦”——擱給外人聽了,指不定還以為這是教委的主任呢。

王老頭這裏是門房,路過地老師時不時地進來歇歇腳、打杯水、歇歇腳之類的,最是消息靈通,王老頭聽得多了,當然會對蒙主任的客人格外上心,更何況陳太忠不但敢直呼其名,還開了一輛看起來比較大氣地轎車?

“車開進來吧,”他打開大門,沖著林肯車笑容可掬地擺擺手,同時還不失熱情地指點一下,“喏,停那兒,停別地地方,那些小毛孩子沒准糟踐了你地車。”

哥們兒在一年多以前,可還正上著高中呢,也是你嘴裏的小毛孩子呢,一時間,陳太忠有點小小地感慨,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就學會了這麼多東西,這官場……果然是鍛煉人的情商啊。

老王頭指的位置,離初中英語組辦公室的距離很近,陳太忠下車一看,哈,還就數英語辦公室那裏熱鬧,人山人海的,人都站到辦公室外面了。

走近一看,陳太忠才明白過來,敢情,快過耶誕節了,各個年級的英語老師正積極地張羅著各種活動呢。

蒙曉豔也在其中,還帶著一票學生,本來她是可以呆在教導主任辦公室不過來的——那裏地方更寬裕點,可為了讓大家感受耶誕節的氣氛,她覺得過來大家一起準備比較好點。

當然,眼下的蒙主任,就今非昔比了,周圍很是圍了三四個幫閒,總算還好,大多數老師還是自矜為文化人,不肯過分地湊這新銳的趣,所以,陳太忠得以近她的身。

“要照片不?”看著一幫學生做壁報,陳太忠也來了興趣,那是自學生時代遺留下來的一種感覺,“我在歐洲才拍了一些照片回來,放大的話,效果肯定不錯。”

“是你呀,嚇我一跳,”蒙曉豔一回頭,宜喜宜嗔地看著他,“回來了?玩得怎麼樣?”

怎麼樣?很鬱悶啊,除了順了點東西,一點意思都沒有,陳太忠撇撇嘴剛想說話,冷不丁聽得外面人聲嘈雜,“蒙曉豔呢?蒙曉豔在哪兒?”

蒙曉豔一抬頭,眉毛就皺起來了,“還沒完沒了?真是過分啊……咦,今天怎麼這麼多人?”

陳太忠抬頭一看,從操場那邊,稀稀拉拉地走過來了四五十號人,前面帶頭的,是兩個高壯肥胖的傢伙,長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倆。

老王頭在一邊跟著指手畫腳,卻是不敢湊得太近,這幫人顯然來意不善。

“怎麼回事兒?曉豔?”看到後面那些人衣衫襤褸,明顯就是民工的打扮,陳太忠有點奇怪,“你怎麼會跟民工扯上關係啊?”

“嗐,別說了,還不是黃強那個混蛋幹的!”蒙曉豔也不顧身邊的學生和老師,恨恨地發話了。

鳳凰市十中是有總務科的,可以前的黃強在十中一手遮天,總務科的權力基本被他全部掌握在了手中,總務科長是由一個退休返聘的老教師擔任的,根本不管事。

像眼前這幫人,就是該由總務科出面來應付的人,這些人是曲陽一個建築工程的施工隊,領頭的是陶立國、陶立寶倆兄弟。

他們施工隊承接了十中的兩棟宿舍樓,工程幹到一半,黃強下馬了,陶家兄弟在蒙曉豔上任的第一天,就跑過來要錢,“再不給錢,工程沒辦法幹下去了,我們墊得已經太多了……”

蒙曉豔肯定不想管這糊糊事,“你們找總務科去,實在不行去找甲校長,我只是教導主任,你們搞清楚沒有?”

兄弟倆卻是一口咬定她了,“甲校長說了,你就能做主……”

其實,甲波還真是這麼說的,工程裏的油水誰都清楚,他去年把蒙曉豔列入競聘名單,已經算是大大地得罪人了,後來又出了黃強那檔子事,現在為了討好蒙老師,當然想讓她金錢過一道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3 03:08
第三百三十章 馬屁之失誤

甲校長是一番好意,可是,蒙曉豔又怎麼會在意這點小油水?

事實上,蒙老師對這些東西並不是特別的精通,而且,她的興趣在教書上,雖然誰都跟人民幣沒仇,但工程項目這些東西實在不是她所擅長的。

有操這份心的工夫,蒙曉豔幫著調整一下幾個老師的崗位,再弄幾個擇校生和自費生的名額,就什麼都有了。

一開始,她還打算嘗試著去瞭解一下工程進度,不管怎麼說,既然有人認為她應該做這些工作,那她也不介意權力再大一點。

只是這時候,就有老師跳出來偷偷告訴她:這件事裏,貓膩很大的,黃強那廝在招標的時候,已經把肉都吃完了,現在留下的,就是一點骨頭湯了。

光是骨頭湯,已經足以讓蒙曉豔咬牙切齒了,可偏偏地,又有人提醒她,那兄弟倆可是單純的包工頭,連施工資質都是掛靠了別家,還有……兩棟樓144住宅,怎麼可能花到八百二十萬?裏面定然有貓膩。

蒙曉豔又跟別人打聽一下,據說現在磚混結構樓房的行情,似乎就是每平米四百出頭,地是學校的地,費用少到可以忽略不計,這麼算下來,那兩棟樓絕對是超不過六百萬的。

要只說蓋樓的費用,基本上五百萬左右就可以搞定了,而這兩兄弟。已經從學校拿走三百萬了!

麻煩!意識到這一點,蒙曉豔絕對不會再插手這種事兒了,別人偷驢我拔子,當我是傻的啊?

所以,她堅持把這件事推出去,你們該找總務科就找總務科,要不就去找甲波,找我我是絕對不管地。

可這事兒,甲波還真的不敢不讓她管。他並不知道蒙老師為什麼不想插手,可是甲校長知道,宿舍樓的修建上,自己落袋的油水已經不少了。

或者。蒙曉豔只是想讓教務處回到原來的軌道上,行使原有的職能而已,可原來黃強能管,現在蒙曉豔不能管。這不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嗎?

還有一種可能更大,那就是蒙老師心裏對他有很大的芥蒂,想借這件事來整他,是的。去年十中讓蒙老師下崗競聘了,而今年,黃強又直接停了她地課。人家心裏沒怨氣才見鬼了。

所以。蒙曉豔越是拒絕管這件事。甲波就越覺得該把她拉下水,不能不說。這事兒挺有意思,有人想貪而沒機會伸手,而有能力伸手的人拒絕伸手的話,還有人想方設法地讓她拿錢。

誰要人家有個好叔叔呢?

陶氏兩兄弟也挺苦惱的,黃強在位時,他倆跟甲校長交道打得不多,招標施工一應事情,黃主任統統大包大攬了,兩兄弟見甲波地時候,除了塞錢也沒別的事可做,粗人和文化人,那是沒什麼共同語言的。

可眼下他們就不得不再去找甲波了,你拿了我們的錢,總不能就這麼不聞不問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甲校長只能暗示得更加赤裸一點了,“蒙主任是有背景地人,你們做不通她的工作,那我也是愛莫能助了。”

這二位被逼得沒辦法了,直接拎了二十萬現金來找蒙曉豔,誰想蒙曉豔臉一繃,“我都說了幾遍了,不管!不管!……你們真要讓我管的話,那我的態度就是停工,重新核實費用,重新核查資質!”

這話撂出來,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一出教務處,陶立國就發狠了,“我靠,該收拾收拾那個甲波了,拿了咱地錢不辦事,說是給了三百萬了,黃強和甲波那兒吃的四十五萬就不算了?”

“大哥你這話說得不對,”陶立寶有心眼,他分析出了一點事兒,“這件事的關鍵,還是那個新提拔地蒙主任,收拾她才是正經!”

“可是,甲波說了,她有背景啊,”陶老大是一根筋,想問題是直來直去那種方式地,“這麼年輕地一個女娃娃,就當教導主任了,肯定不簡單啊。”

“切,你倒是信他的話,那蒙主任早就說不管了,甲波為什麼還要咱們找她?”陶老二地邏輯能力還真的不錯,“他那是忽悠你呢……”

“你就不想一想,聽蒙主任的話,她早知道工程裏有文章了,要真有那麼大能量的話,她能

嗎?為什麼她強調的,只是她不想管呢?”

“為什麼?”陶老大愣愣地看著自家的老二,對老二的話,他一向是比較信服的。

“因為她還是惹不起甲校長!”陶老二一錘定音,他有點得意地看著自家老大,“誰也不傻,怎麼會有錢不掙?她這麼做,只能說明,她跟甲校長不是一個派系的,雙方彼此都比較忌憚。”

不能怪陶老二異想天開,事實上,他的猜測,是完全可以解釋通已發生現象的,他的的確確算是個聰明人。

要說他為什麼會錯得如此離譜,那還是要歸咎到“素質”二字上,是的,他是不缺頭腦,缺的只是見識和官場中的閱歷。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前期那批賺了錢的主兒,大多靠的還是運氣或者膽量,或者……再加上心黑,相較而言,陶立寶的智慧,絕對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了。

無論如何,既然陶老二做出了如此的推理,那麼,做出相應的決定,那也是很正常的,“甲波一定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既打擊對手,又撈到更多的回扣。”

“那咱們該怎麼辦?”陶老大深深地被自家老二的睿智折服了。

“殺雞儆猴唄,”陶立寶做出了決定,當然,他做決定的時候,還是比較謹慎的,“咱們去鬧事,這麼多農民工去鬧事,絕對不是小事……老大,你能不能找上幾個記者?”

“記者?我認識他們,他們可不認識我,”陶立國苦笑。

“那就先這麼搞吧,等事情鬧大了,咱們再找報社也不遲,”陶老二點點頭,“現在不捅上媒體,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機會,反正,咱們這麼一鬧,他們自己就要鬥起來了。”

哥倆是算計好了,不過,十中是封閉式管理,一般都是校門緊閉,大冬天的沒活幹,民工們又不願意早起,今天還是虧得陳太忠的林肯開進來,這幫人才得已一窩蜂一般沖進了學校。

這個當口兒,已經有幾個男老師走了過來,“幹什麼的?你們是幹什麼的?這兒是學校,進來這麼多人要搞什麼?”

陶立國惡狠狠地推開擋在前面的一個老師,“沒你們的事兒,我們是給老師蓋房子的,今天是要工錢來了。”

老師畢竟是個神聖的職業,再加上平日裏祈使句式用多了,倒是還有幾個不畏對方人多勢眾的,只是,大家一聽說是關係到學校財務的事情,登時就散開了——這種跟教學無關的事,誰願意摻乎摻乎去好了。

散開是散開了,不過大家都沒走掉,而是遠遠地站著觀望,教職工宿舍樓啊,那是關係到所有老師的大事,誰能不關心?不摻乎是沒能力、要避嫌,不關心就不對了。

“陶立國,我都跟你說了,教務處不管你們的事兒,你確定要我管嗎?”蒙曉豔臉色鐵青地看著他倆,又轉頭回去看看自己的學生,“做你們的,大人的事兒,你們不要亂操心。”

蒙老師帶的是初二的班,一幫小孩子聽了這話,登時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和壁報上寫寫畫畫的。

陶家兄弟都已經計畫好了,自然不肯再聽她的,一大幫人呼啦一聲就圍了上來,將蒙曉豔和陳太忠圍得死死的。

“你們……要幹什麼?”蒙老師有點發怯,說實話,任是哪個女人,被四十多號農民工圍住,心裏也不可能不發虛。

還好,她想到陳太忠就在自己身邊,膽子登時就大了不少,聲音也在下一刻變得嚴厲了起來,“是打算鬧事兒嗎?”

“我們哪兒敢啊?”陶立寶苦笑著,嘴皮子上卻犀利無比,“我們是想讓蒙主任賞大家口飯吃,您再不撥款,工地上可就要斷糧了,今天我們還沒吃飯呢。”

陳太忠一直在皺著眉頭看這些人,顯然,人家是無意招惹他,不過,當著他的面兒招惹蒙曉豔,靠,當我是空氣啊?

“蒙老師,”他緩緩地發話了,“這些人怎麼回事啊?要不要我幫你報警?”

“想報警就報唄,”陶立國冷笑一聲,“員警來了,也不能不讓人吃飯吧?甲校長不在,我們也只能找蒙主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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