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章 終須有一別
天然居眾人在東島上伏擊七幫聯盟之後,便發信通知甦幕遮等人,讓他們叫船長將船開回。
因為不能讓這艘船也被牽扯近戰斗中,所以荊棘在之前讓船開走,在西南方向一處突起的死火山後隱藏起來,但又擔心他們在海上遇敵,所以沒有把全部戰力都投入在東島一戰中,而是將破軍、紅泥、長歌夜神等人都留在船上。
將來阻截他們的玩家殺了大半,也毀掉了一半的船,這個戰果雖然還算不錯,可畢竟與他們的目標相差甚遠,小菜等人最初的想法是要以牙還牙的。
不過再想想,他們就算將十四條船都燒了,只要造船廠還在七幫手中,他們就有辦法再派出船去接人,頂多讓那些玩家在島上多待幾天罷了,而他們幾個也沒辦法像那些人多的幫派那樣整天派人監視者碼頭渡口。
想通了這一點,加上方才的廝殺已經出了胸中一口惡氣,大家便全都沒什麼異議的返航了。
不過一日後在視野中出現幾條船時,高蹈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道︰“這個要不要動手?”
小菜哼了一聲,道︰“既然踫上了為什麼要放過?他們可沒想著對我們心慈手軟。”雖然他們也想出了一些對策,可是都是生效比較慢的,要是沒有荊棘這一手,他們只怕至少要在孤島上困幾個月,甚至假如運氣壞一些。可能真的永遠回不去了。
依舊站在船頭扮標槍地荊棘忽然回過頭,道︰“打架小心點,不要傷到這條船。”他們還得靠這條船回陸上。
小菜微微一笑道︰“這個自然!”他扭頭看著司南︰“在東島上石油還有沒有剩?”司南的輕功比隨意慢,澆起石油來也比較慢些。
司南道︰“剩幾桶,你想……”他忽然明白過來小菜的意思。
小菜指一下遠方。拍拍司南的肩膀,笑道︰“水上漂,看你的了。”
司南翻翻白眼,笑著給他一拳,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一躍下船。輕盈無比地踩著雪白的浪花,朝七艘船奔去。
余下七艘船上的玩家顯然是得到了消息,知道天然居這幫人殺紅了眼,沒什麼道理情面可講,在遠遠看見荊棘的船後,便打算掉頭逃跑,卻不料遠方過來一人,衣袂飄飄,姿態寫意無比的踏浪而來。
有人看見這幅景象,心中更是慌亂。更加大聲的指揮NPC水手調轉方向,但是船速是有一定限制地。不管怎麼心急,都無法迅速大幅度的改變,司南離他們越來越近,于是船上的玩家紛紛取出弓箭暗器,朝司南射了過去。
距離船還有三四十米距離時,司南避開第一波遠程攻擊,覺得這樣閃避有些麻煩,畢竟這七艘船上玩家的數量加起來也差不多近百,雖然一個人的暗器不夠看。合起來還是非常可觀的。于是司南只閃了一下就覺得沒辦法硬上,沖船上人笑了笑,停下腳步,接著整個人沉入海水中。
船上玩家又多射了一會暗器弓箭,發現司南沉下去後就沒有浮上來,心中雖然奇怪,但還是有些高興,可還沒等人高興完,一個站在船邊的玩家就看見靠近船身的海面區域中竄出一個影子,帶著晶瑩的水花。躍上甲板。
司南抹了一下臉上的海水,對站在自己身邊呆住地玩家笑了一下,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個縱身跳上桅桿,自儲物手鐲中取出一只木桶,打開桶塞,將其中的液體倒在船帆上。
“他要燒船!”在場玩家中顯然是有听說過天然居在東島上壯舉地,一見司南這般動作,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大叫出聲。
司南右手抽出雲千重,一招“料峭”刺穿跳上桅桿想要阻止他的玩家,左手麻利的取出火折子,點火丟在淋了石油的船帆上。
烈火一下子猛烈的蔓延開來。
“流光!”剛才司南跳上船時就在他身邊呆住的玩家大叫,正從桅桿上往下跳的司南愣了一下,在空中調整了一下方向,朝聲音傳來處看去,見那玩家臉色悲憤,頓時明白過來這是被自己殺掉玩家的名字,而不是他賴以從海中瞬間躍上甲板地輕功技巧。
這一遲疑,司南才注意到,這艘船上好像掛的是天涯海角的標志,他對自己笑了一下,心說殺就殺了,反正都是要掛掉的,先讓他拿天涯海角來開刀也不錯。
在這兩三秒的遲疑之際,那大喊流光名字的玩家三兩步竄上來,拔刀向司南砍去,司南撇撇嘴,側身閃過他一招,雲千重漫不經心的抹過他的咽喉。
這個小小地插曲沒有阻攔住司南的腳步,燒了天涯海角地船帆外加順手殺了兩個人後,司南向鄰近的一艘船上跳去,如法炮制。
因為七幫聯盟的主力都在前面七艘船上,留在後面的都是武功不怎麼樣的,之前東島一役經過已經傳開,令他們先對司南等人有了畏懼之心,加上方才司南踏浪而來的輕功給了他們現場的震撼,再見司南隨手一招掛掉兩個人,更少有人鼓起與之對抗的膽氣,司南一上船,便宛如狼入羊群,鮮少遇到像樣的抵抗。
只片刻功夫,七艘船的船帆便全都燒了起來,司南任務達成,也不戀戰,便如來時一般,單手提劍,踏浪而歸。
之前說過,帆船行駛,全靠風力推動船帆,司南這麼將帆一燒,等于將七艘船的行動力廢掉了,接下來荊棘讓船行駛到七艘船進入夜神弓箭射程之內,收帆停船。讓夜神用弓箭給對方船上的NPC水手一個個點名。
當七艘船上幾乎不再有NPC時,小菜讓夜神住手,對七船地方向做了一個鬼臉,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到,接著大笑著叫船長開船。
沒有水手NPC。這些玩家自己根本無法行船,只能讓船逐浪而行,一樣是被困在海上。
游戲中聯絡是十分方便的,兩批船的遭遇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七幫幫主那里,接著在論壇上被捅出來,有人說天然居等人干得好。也有人說他們下手太過狠毒,不過不管執哪一種觀點的人,幾乎都一致認為天然居等人勢不可擋,連帶著七個幫派的聲望都被壓制了少許。
要問這些幫主游戲中最重要地是什麼?
不是等級,不是武功,也不是裝備,而是面子!是聲望!
被大大削了面子,幾個幫派忽然放下了目前的一切紛爭矛盾,攜起手來,組織了五十多個一流水準的玩家和數百個二流水準的輪班時刻待命。更每天派人盯著各個沿海港口,等著天然居等人什麼時候出現。
每天在沿海城市轉悠的聶小無自然注意到了港口的異樣。發信通知司南等人“大家覺得應該怎麼辦?”長歌接信後問道,他們幾個會武功地自然沒太大干系,就算打不過,也能逃走,但白月光和甦幕遮卻不擅戰斗,雖說前者有機關後者有陣法,但假如對方在他們靠岸之前就發動攻擊,恐怕來不及布置。
他看了一眼坐在甲板上磨藥材的下一站︰差點忘了這個人,這人醫術雖好。武功卻十分糟糕。
高蹈雖然也知道這個問題,但仍裝作滿不在乎道︰“有什麼關系?我帶著月光,小菜帶甦幕遮,司南帶下一站,大家硬闖出去,就算闖不出去,也要多殺幾個墊背的。”其實他自己也深深明白,就算能闖出去。他們也必然要付出一定代價……
小菜剛要笑著刺他兩句,卻見司南欲言又止的望著荊棘。不由問道︰“阿南你想說什麼?”
司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是想問荊棘,這艘船今後有沒有用?能不能就此干脆放棄?”
荊棘點點頭,道︰“沒問題,只要能上岸,這艘船就沒用了。”
司南松了口氣,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麼長的海岸線,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從港口碼頭上岸呢?”他看向小菜,眨眨眼。
在場的俱是一點即透的人物,听他這麼一提示,也當即反應過來,小菜笑道︰“對哦,是我們太拘泥于游戲設置了。”
游戲中,船必須在港口靠岸,這樣才能得到資源補充,進行水手招募,也有人代為看管照料,可是沒有人規定只有在港口才能登陸,而他們根本沒想再出海,這艘船留著也是無用,索性放棄了干脆。
既然打定主意,船便不再向港口,而是隨意向沒有城市的地方駛去。
距離岸邊不到一百米,能清楚看見茂密的樹林時,船上不少人發出歡呼,這時一直留在船長室地那位荊棘請來的職業玩家走了出來,對荊棘道︰“我欠你地情現在總算是還了……附近有不少礁石,船沒法開過去,你們都會游泳,直接游過去吧。”
眾人紛紛下水,司南要往下跳時,注意到他還留在甲板上,問道︰“你不下去嗎?”由于七月流火的關系,他現在對職業玩家不是很有好感,連帶著相處這些天來,連這人的名字都不曉得,在即將分別之際,想起他們一路都依靠此人出力,不由心下歉然。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比較擅長魔幻型的游戲,武俠游戲不適合我的職業發揮,進這個游戲純粹是為了換人情債,你們離開之後,我就可以直接下線刪號了。”
司南想起他進入游戲全是為了助他們脫困,自己卻連他名字都不知道,頓時更為內疚,又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那人本就是在游戲中混飯吃的,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也了解一些,知道這些人為什麼對自己這個職業玩家不太親近,眼下司南主動問他名字,倒讓他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緣由,笑道︰“我做著一切不是為了你,你不必記掛,我看你也不像是會成為我的客戶地樣子,名字就不用通報了,今後咱們估計沒什麼交集。”他揮揮手朝船艙內走去,口中猶自道,“相逢何必曾相識。”
司南微微一愣,旋即笑起來,道︰“說的也是,是我俗氣了。雖說你不是為我而來,可我還是要謝謝你。”說罷他跳下海去,足尖在海面上輕點,只片刻便追上其他人。
上了岸,是茂密樹林,天然居等人商議一下,決定不沿海岸而行,直接向內陸走,走到哪里算哪里,直到找到村鎮為止。
眾人有些不舍,因為荊棘要走了。
雖然荊棘在相處的幾天內表現得有些冷淡,但就從他耗費如此心力來幫助眾人這一點看,便知他外冷內熱,而其中以小菜表現得最為不舍。
他倒不是舍不得荊棘這個人,游戲中分分合合,他玩了游戲這麼久,早就比較習慣,他舍不得的是荊棘腰上的承影劍,他還沒問荊棘借來耍幾天呢,怎麼能就這麼分開?小菜揪著荊棘的衣袖,道︰“你干脆加入我們天然居吧,我們大家都很歡迎你的。”
荊棘淡淡道︰“我比較習慣一個人玩游戲,好意心領了。”
小菜還要再勸,司南拉拉他,低聲勸道︰“大家玩游戲有不同的玩法,你就不要勉強荊棘了。”
小菜別別嘴,有些不甘心,但終究沒有繼續開口。
下一站跟著天然居等人,荊棘則特意選了一個和天然居相反地方向離去。
看著他有些孤單的背影,司南忽然想起了什麼,跟小菜說了聲“等會我”後疾步追上去,繞在荊棘面前,從儲物手鐲中取出一疊事物,遞向荊棘。
荊棘沒有伸手接下,只訝異地揚揚眉毛,等待他的解釋。
司南擔心的看著他,道︰“花船出海的時候你沒有易容,你的樣子肯定被幾個幫派記住了,最好掩藏一下,小無的面具做得很不錯的。”荊棘武功雖好,但武功再好的人也架不住人海戰術,他擔心荊棘會被幾大幫派為難。
荊棘眼角忍不住流露出少許笑意,淡淡道︰“不必擔憂,我自有應對之道。”他聲音雖輕,卻流露出極度的自信,司南想了想,也就沒堅持,收回了沒送出手的面具。
荊棘大步離去,司南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悵然,他知道荊棘和他們走的是不一樣的道路,這次分別後,也許再也不會有再見之日。
“保重。”他低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