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人道天堂 作者:荊柯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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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時光 2008-11-17 03:24: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3 676219
leeson 發表於 2009-10-29 13:44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府記事(上)









    大范二百五十三年,長治二十一年,春

    成田府,說起來也算是名城大郡了,城外白江而流,坐望山林,以梅花而絕豔天下,沃田千里,稻米一歲三熟,又臨海疆,雖然這個世界沒有其它大陸,但是海運也是極方便,一些沿海島嶼也給予開。

    中午時分,方信在一處樓閣上,下面是霏霏細雨,就見得一條船,帶著冒出濃濃黑煙的煙k;,靠上了岸來。

    碼頭上一個船員,長長一聲:「搭岸囖!」

    船速減慢,鐵錨放下,幾個商人出來,在甲板上,各色貨物垛堆如小山,壓的水面很沉,到了碼頭,有一個中年人迎接,稍說了幾句,一指揮,碼頭上的工人,就吆喝著在貨堆上

    下忙碌卸貨。

    「蒸汽機都出現」方信感慨的想著。

    蒸汽機的出現,必會引起業革命,這點已經用在了紡織、船隻、礦業上,可以說,這三十年,生產的煤和鐵比過去二百年生產的還多。

    唯有鐵路和車,尚沒有出現,蒸汽機船,但是已經大規模應用於水上運。

    電報還沒有發明,但是看這情況,隨時出現都不稀罕

    這時代變遷。對大范皇朝來說。並不是好事

    的確。由於產業地展。朝廷收入。說已經膨脹到一億兩白銀地規模。但是這些錢。卻沒有帶來好運氣

    長治皇帝登基時。年二十九歲。距今已二十一年。水旱蝗風災年遞連綿。各種各樣地教派。各種各樣地土匪層出不窮。纍纍迭起。這還罷了。卻有著二場相當有影響地起義

    第一場。是相對傳統地農民起義。陳永貴造反。與長治四年起義。大戰連打了八年。造成兩千萬人喪生。花費了朝廷二億兩白銀才圍剿了下去

    這還罷了。一場短暫而激烈地叛亂。更是使皇帝心中充滿了憂愁——長治二十年。一夜之間。二千名叛逆。攻進了皇宮。竟然攻打到了皇帝寢宮附近。

    長治皇帝一夜無眠。凌晨時看罷匯報。淚流滿面。當日一病不起。這是有組織地叛逆還罷了。竟然是「長工」(就是工人)臨時組織。而帝宮防衛竟然如此鬆懈。實在是不可思議。充分顯示了帝國腐朽地氣息

    皇帝病重,方信卻也沒有好感慨地,對他來說,這些很是明了

    第一場起義,是資本主義展,與貴族結合,勢力展越來越大,特別是蒸汽機和紡織機的配合,使強烈的資本商品經濟衝擊農村。

    全帝國範圍內的農民紛紛破產,淪為農村的僱傭勞動,或轉為工人,這是歷史的陣痛,一些破產農民走投無路,被逼揭竿起義。

    而由於一開始,方信就建立的是貴族商業制,因此經過二百年的發展,貴族階級已經掌握了龐大的經濟實力,奉行專制主義和高壓政策,可簡單概括為壟斷,負作用,漸漸充分暴露出來

    這種資本和權力地結合,使工人受到了嚴酷的壓迫,因此工人一夜起義,與帝都內進攻皇宮,雖然出於預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在這樣前所未有的複雜局面下,帝國政府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而穿越者,雖然都已經明白,必須順應本世界的潮流,但是也暗中加以推波助瀾,在他們的暗示下,一些關於自由和人權地思想,由帝國人發明出來,並且暗中傳播

    方信降臨在這世界上,已經十三年,虛歲十四,對這些情況卻已經摸的相對清楚了

    不過,這畢竟是長遠的事,眼下,就是一件關係國本的大事——帝國太子

    長治皇帝,有四子、三女

    長子李卓熙本是太子,卻自小不甚聰明,最重要的是,體質贏弱,不但不能練武,而且還不能長久讀書,自然使皇帝大為失望。

    次子就是方信的父親李綱了,就封世襲昌圖郡王,但是早早去世,留下李維元(方信)和弟弟李東德

    三子李陽慶,僅僅活了十四年,未成年就死了,皇帝追封平園郡王

    四子興台郡王,年二十一,卻是相對英才,太子呼聲最高

    面對這樣的情況,本來和方信無關,李綱已經世襲昌圖郡王,出去到了這成田府就藩,雖然有著王府和田地,但是一旦出京,那就再難回來了。

    而且李綱去世,年十三李維元(方信)世襲昌圖郡王,成為了第十七個鐵帽子郡王,只能參與田宅買賣,並且經商,不能參與政權

    但是方信卻敏銳感覺到一些東西,這不是他的人為,或能稱之天意,不過,這心意自然不必說

    就在這船貨物卸來,一個中年人上得了樓上,見了方信,「啪」的一聲行跪禮:「王爺,小人趙雪若拜見!」

    「新出的書帶上來了沒有?」喝著茶,問著。

    「回王爺地話,帶上了,整個三箱。」

    「嗯,起來吧,貨物怎麼樣?」方信這才說著,這個趙雪若一笑,起了身,說著:「回王爺的話,若是利潤的話,八千塊銀圓肯定有的。」

    銀圓也是社會展的產物,由蒸汽機壓制機所制,現在是社會的標準貨幣。

    「八千銀圓一船利潤!」方信起身,站在窗口沉吟著,用略帶迷惘的眼神眺望著下面的世界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也是陌生,雨霧濃重,整個城市帶著裊裊暗暗的霧氣,隱隱之間,見得大批煙囪滾滾濃煙而上……真讓人不知身在何處

    片刻,方信回過頭來,盯著個男人說著:「很好,按例,你送一半到王府,你自己抽一成,本王再多賞給二百,湊足了一千銀圓,還有的是歸入成本,不過,若是你犯了規矩,孤也不吝嗇家法!」

    「回王爺地話,小人怎敢,小人本是街上混著小商販,王爺提拔出來,授我權管這商行,那敢怠慢了,更不敢撈手壞了規矩。」這趙雪若一笑,沒有直對著這個少年王爺冷峻的眼神,垂下眼,拱手說著。

    方信一聲冷笑,這人內心的狡黠已經洞察在眼,不過這也是例行的敲打—方信當然識人,知道他命數格局還可以,一個百萬銀圓家財少不了

    只是,現在他還沒有到地步,這回答雖然還算恭謹,卻也嫌淡了些,時至今日,王爺的威嚴卻也不復以前了,想當年大范開國時,別說眼前區區一個商人,就是官員也要在王爺前戰顫慄栗

    這種區別,既是時代進步,也使他然產生一種惆悵,他擺了擺手說著:「這船貨色是什麼?」

    「回王爺,都是北貨,人參、貂皮、鹿茸角,還一些島嶼上採集地珍珠。」趙雪若向前跨一步回答的說著:「要稟告王爺,小人早已經和蘇記行聯繫,就是今日送貨……」

    方信還沒有未及答話,後面一個中年帶刀侍從就怒呵說著:「大膽,王爺叫你回話,你竟然還敢藉故推遲,蘇記行再大,大地過王爺嘛?」

    趙雪若一怔,心中一驚,他退後一步,說著:「不敢,全由王爺吩咐。」

    「罷了,商業信譽還是要的。」方咸不淡地說著:「你就下去交貨罷!」

    「謝王爺,小人這就下去了。」趙雪若再行禮說著

    等他下去,在窗口中就見得他吆喝著夥計,一批批貨運了出去,沿途,到處是各色各樣的貨店,彎彎曲曲形成長街。

    方信起身,下樓,不理會店夥計地吆喝,就在街道上緩緩踱著,感受著街道上淡淡的霧氣,心中泛出一種淡淡的苦澀

    走了下去,跟在後面的高世明說著:「王爺,這趙雪若,是不是太桀驁了一些?」

    方信掃過一眼,覺一處新修的住宅,已經有了一些現代別墅的味道,這不要說,就是穿越者潛移默化的影響,他想了想,發出嘆息一聲,說著:「這個趙雪若,才幹是有,用了他才一年,就打開了局面,進貢給府內三萬銀圓,你也知道,有這錢,府內就寬裕了許多了。」

    時到今日,太平二百年,天下哪有多少田地可分,昌圖郡王鐵帽子王,就藩時,也只得了一千畝地,其它的由朝廷宗人府補足——法定俸祿也只有三萬銀圓,打些例行的折扣,只有二萬三千到手,這點錢,還是看在鐵帽子王的份上,卻也只有養得王府罷了

    昌圖郡王世襲鐵帽子郡王,按例可有六百侍衛,如今只養了二班六十人,高世明就是侍衛統領,按照道理來說,也是正六品武將,現在就管著這六十人,甚至是落魄,當然,好處也有,那就是朝廷對宗室管制放鬆了許多

    早上百年,鐵帽子郡王那能如此隨意出入,那是要出要通知當地知府

    「就算如此,也由不得他這樣猖狂,王爺,若是他起了異心!」高世明有些擔心的說著,但是方信知道,商行辦起,多有紅火,府內老人就開始眼紅了,他只是想安插自己的侄子去商會。

    「異心?孤提拔他於街頭商販,拿出白花花的一萬銀圓給他,而且還許他分得一成,總管大事,這事滿城上下,誰不知道?真要起異心,你不能取他人頭?」方信冷笑一聲,盯著高世明就是一眼:「孤有王命令牌,就算當場斬了他,也是合情合法合理,你說誰能說本王半個不對?」

    緩了一口氣,說著:「你的侄子,若是能進商學畢業,孤也不吝嗇一個商行管事。」

    高世明頓時心中一凜,說著:「王爺說的是!」
leeson 發表於 2009-10-30 08:38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府記事(下)









    此時才是中午,兩人在街上走著,就見得是一排大排檔

    吃飯的人不少,都是短衣褲褂,有的還剪了頭髮,一望可知是碼頭扛夫,這是因為大批工人的出現,為了勞動的方便,不得不穿著短衣,甚至剪了短髮

    雖然大批儒家學者痛心疾首,說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可是也無法阻擋著這種趨勢的進行

    這些人吵吵攘攘,喝著薄酒,這時雨絲小些,但是風還是很寒,這些人就躲在了粗油布下,似乎不覺得冷

    碼頭是一回事,城中的河流又是一回事

    河中,一條條敞口木船,船上裝載的是各種各樣貨物,把船身壓得很低,當然也有一些船是空的,這時都不划了——這種船還用不起「高貴」的蒸汽機

    船主多半是漢子,沽著一點酒,坐在船頭,幾隻碗放著——鹹菜、豆腐、一點點肉,有時也有從河裡打上來的魚,女人在煮飯。

    河裡的水也不清了,大批泡沫,裡面混雜著各種各樣垃圾

    方信已經用完了中餐,就走到了一家店中,這店一見就知道是帶著穿越者風格

    店在這條街上非常顯眼,大塊玻璃制的窗戶,雖然現在玻璃已經不算稀罕,價格降低了許多,但是許多人還是習慣性用窗紙糊著。

    裡面就一個小女人,容貌美麗,大概十七八歲,青色衣裙,透著女人味的曲線,雲鬟霧鬢,用著銀釵簪起,隔了玻璃,外面的聲音少上許多,店中還燒著土暖氣。

    也是後面煤燒著開水,經過散熱的管道到店中,在散熱的管道下面,一隻肥貓懶洋洋的睡著,見人進來也不理會。

    店中,還焚著淡香,店其實分成三片

    一是書架,上面是一排排書籍,桌子上供應著茶和糕點,第二是放著各種各樣的茶,但是只有一罐來表示著貨色——紫筍、東泉、秋露、香口、九井,都是名茶,除此之外,中等的江木、紅陽、碧井也都盡備,下等的茶就不放在上面了

    店堂潔淨,方信知道,其實這店還收,或者賣那些價值昂貴的玉石翡翠之類,但是一般人就見不到了,是在內室

    見了方信進來,這小女人迎接上去:「李公子!」

    這個世界有一種人,叫穿越者後代或者親戚,她們既不是穿越者,但是又總染上幾分特殊地知識和秉性,這個小女人也是

    方信查出來,這個小女人的父親,就是一個穿越者,後來他無聲消失了

    估計還是不死心,參與七八年的起義,結果當然消失了

    話說,人染了病,就有抗體,這穿越者多了,世界抗體也敏銳了,這也是一個相互影響的事情——就不知道這人的靈魂能安全回去不

    但是這對方信無所謂,不管怎麼樣講,這個小女人十二歲在父親消失後,被賣到「千花樓」裡,這是城中一個青樓,裡面的姑娘,容貌都算一時之選。

    安老闆,本身才藝出眾,性情風雅,調教出來的姑娘自然吹拉彈唱、吟對聯、甚至還有讀書說史,使得千花樓很吸引有錢的文。

    這小女人,在千花樓中生活了四年,就算在千花樓中也是一等一地貨色,卻給這個女孩子自己贖了身,出了閣。

    本來這種事,基本上不可能,這種美色,就算破了身,也是搖錢樹,一般來說,這些女人出門,就有打手跟著,嚴陣以待,可見嚴密

    但是她就能出了身,並且還通過十四歲到十六歲結的恩客,開了這家店,並且自己取名叫——伊綠!

    方信卻是知道,伊綠這女人一身武功,估計有著二階,應該是他父親留下的,估計這還不足,有著其它的特殊方法。

    伊綠見方信安了座,一雙小手連忙回去,制上新茶,並且捧來給他斟茶,說著:「李公子,這味茶新來,滋潤養身,您品著……」

    方信喝了一口,示意高世明隨意,高世明也就隨手取了一本書,在別處坐了,方信就問著:「落葉君的書還沒有到嘛?」

    落葉君,本名張壽,父親曾任過八品主薄,從小隨著父親宦遊,1歲時父親去世,家道中落。19歲時就開始寫白話小說,這時,武俠怪志小說,十分流行,其文才天縱,想像瑰麗,小說因此受到歡迎

    這人寫書,每月一小冊,書局印刷,方信讀來也覺得甚有樂趣了。

    「來了,李公子你品著。」她取來一本,薄薄的,帶著油墨的味道,這個時代,鉛活字印刷機械已成,書籍的價格大幅度降低,因此書局地生意得以普及化。

    她取來時,露出一截手臂,肌膚細膩,雪白一片,上面還有一隻翡翠手,通體翠綠,宛然水滴,其是精品,淡雅可人。

    人如其人啊,方信感慨的想著,也不枉費他曾出手,暗中助了她一把——話說,一個女孩子開這店,自然有些麻煩,有時以前恩客也無法杜絕,方信就暗中出手了。

    伊綠見方信低頭看去,也自喝茶,撫摩著睡貓,低垂的眼眸映著他地模樣,半年前一見到他,她就是竦然一驚

    少少年紀,劍眉宇軒也就罷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相,按照她學的密術,卻是上等富貴之像,因此她實是屈意迎奉,這些日子來也得了不少照應,這照應無聲無息,但是對於她來說,她算出自己幾次劫數,都平淡而過,顯示了一種神秘力量的關照

    只是他的眸子讓她看不透,深邃,又明如星辰。目光柔和,又似一望,就能望入人心裡去,小小年紀,深不可測。

    李公子,李公子,又是何家公子呢?

    她不敢問,也不能問,更不能打聽去,就在凝思中,為自己倒的一盞女兒紅慢慢品下去,微苦回甘,她心中浮現出一些恍惚。

    漸漸的,雨停了,陽光照了進來,轉眼就是下午,時間真的過地很快

    果然,那個姓高的帶刀侍從上前,低聲說著:「公子,時間不早了。」

    方信才看到一半,聽了這話,濃濃眉頭微微皺起,不過沒有說什麼,他用手一折,折了一角,說著:「好書,落葉君現在情況如何?」

    「公子,據說現在已經不錯,每一冊書,稿費一角銀子,總也出得一萬冊,扣除了稅款,每月也有五百銀圓入手,生活上卻是無憂了。」伊綠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又說著:「據說,已經為了青繡姑娘贖了身,但是卻不能娶之為妾了,畢竟家族壓力很大。」

    一絲絲陽光,自玻璃而下,斑斑斕斕散下來,照在她的裙裾之上,她是感同身受。

    方信點頭,有些憫然,說著:「聽說他現在的妻,甚是相敬如賓,也就是了。」

    落葉君早年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姑娘,兩小無猜,漸漸產生了感情,形影不離,日後家境落魄,不得不離開,結果數年後,再見已是百年身——青竹姑娘已經落入煙花。

    雖是有錢了贖身,這段人生,也已經錯過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造化如此,也是無法,現在能過的好就已經不錯了——伊綠姑娘,明兒我再來看罷!」方信站起身來說著,隨手放下四個銀圓。

    店中規矩,一壺茶,一個銀圓,方信是算上了雙倍。

    目送方信二人出去,伊綠姑娘悵悵地透一口氣,片刻之後,關上門,返回自己地座位,看看店中,一些學子文客茶客也差不多消遣完畢了,有的還在讀著,或者小聲議論著,漸漸的,她露出了微笑。

    自己能有這個際遇,已經非常,又能如何奢求?

    方信在黃昏前,趕回了王府,已經是下午四點,門廳裡,有六個領班,都還依著規矩,穿著禁衣,佩帶著長刀,他們正在說笑,遠遠見得方信過來,個個立刻端立,不加言語。

    世襲郡王王府,本有規格制度,但是由於時代變遷,輪到了方信,這個昌圖郡王其實也大不如前

    王府佔地面積一百畝,對於大部分人家來說,已經宏偉了,但是對於世襲王府,那就是差得遠了。

    王府,以嚴格的中軸對稱構成三落六進,環山銜水,園林精巧

    分成正門、二門、三門

    裡面有王廟,以後這一脈牌位和神位都在裡面

    又有正殿,是王府舉行重大儀式和慶典地場所,王爺在此召見官員,或者款待貴賓

    還有就是書樓、庫藏、存放古玩的小樓等等,以及內宅會客廳,這些都不是住人,後面一大片院子,才是住人地地點

    進了自家的小廳,現在窗戶都是用玻璃鑲嵌起來,與普通人家不同,就是幕以淡黃色地垂紗,空間大,又用著檀香木屏風橫擋,可開可合。

    才進去,就有一個丫鬟上來,行禮,沏茶,然後站著。

    方信拿過,也不喝,打了哈欠,問著:「陸香,府中沒有什麼事吧!」

    陸香就是這個丫鬟,這丫鬟名分上是大丫鬟,每月四個銀圓,話說,這府大了,任何一項都有規矩

    比如說,先王有一王妃,二側妃

    這王妃當然就是方信這個身體的母親,房裡有十六個丫鬟媳婦伺候著,王太妃本身每月例銀是一百銀圓,十六個丫鬟,有三個是大丫鬟,每月有四個銀圓例錢,一個是領事,每月有十個銀圓

    方信本來這個丫鬟陸香每月四個,但是去年襲了王爵,這陸香又領著一個領事地身份,是以每月有十四個銀圓

    這已經非常豐厚了,話說,其它二個側妃,李東德的母親錢氏,因為生男,例錢是四十銀圓,李東德由於年幼,本身這一百銀圓由他母親管著

    還有一側妃曾氏,生了個女兒李晴,例錢是二十銀圓,李晴例錢是三十銀圓

    家大業大,規矩也大,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陸香回答:「王爺,沒什麼事,太妃設了小宴,派了藍丫鬟來,問問你去不去。」

    「那就是去罷,正好也請個安,告訴我的廚房,不必作了。」方信說著,立起身出來,到了走廊上,這陸香自然立刻跟了上去。
leeson 發表於 2009-10-31 09:12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迷茫(上)









    方信在走廊上走著,突地,想起了當年大范社稷更替、化蕭立新的時候,那時,真是萬物伊始,如日初升,現在,朝廷已經老幕了,老羽凋零,新羽未豐,權威日削月減,真是「斯川已逝」,這種百感交集的悵惘……

    一絲冷風落到了臉上,方信精神一爽,把這些感慨化去。

    進了內門,沿途見得幾個丫鬟,都上前行禮,方信擺了擺手,示意罷了,再到了裡面,就是太妃的院子,一個媳婦正在滴水簷下,扇著爐子煎茶,見他過來,起身行禮:「奴婢秋菊,見過王爺!」

    這媳婦也是領班的大丫鬟,去年許了府內的一人,現在還是舊職,方信就笑著:「太妃今天情況怎麼樣?」

    「太妃老今兒高興,正叫著側太妃她們過來,還有郡主都在,正在說話!」她說著話,挑起厚簾,請方信進來。

    方信進去,見得太妃和幾個女眷觀賞一副字。

    方信上前一看,只見這書如騰龍夭矯,勁遒森嚴,裡面神韻充足,方信見了,不由讚的說著:「好書法!」

    眾人一齊轉臉,見是方信,妹妹,甚至兩個側太妃,都要行禮,方信擺了擺手,說著:「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如此。」

    說著,拿過細看,見這捲軸保養的甚好,空間押著十餘圖章,再見題跋,就是一笑,說著:「原來是張承道的書法,果是名家。」

    太妃摘下了老花眼鏡,說著:「王爺來了,這是你的那個趙雪若送來,據說花了一千個銀圓,說是給我上壽,你給瞧瞧。」

    「是!看這樣子,想必是真跡,他倒是有心了!」方信只是仔細一看,口中就說著:「張承道的書法是一代名家,到現在年數少些,才百年,不然還會更值錢些!」

    說完,收回了目光。

    「既然是王爺說真的,相必就是真的了,來啊,把它收起來,存到樓閣裡去。」太妃吩咐的說著。

    實際上太妃,也只有四十歲左右,這還是第一代郡王三十才生子地緣故。

    自有人收下,太妃就笑著,望著兒子,用著商量的口氣說著:「王爺還沒有用膳吧,今天我們就共進吧!」

    這兒子自小就顯示不凡,年歲稍長,就有一種威儀,連作母親的也感覺到難以隨意呵斥。

    方信聽了,一笑,說著:「這個當然!」

    說著,就見得後面幾個丫鬟媳婦,抬過食盒,布席上菜。

    菜並不算多,但是很是精美,一味火鍋放在中處,宮爆雞丁、筍雞、豆腐……熱騰騰泛著香味,放著四周上面,各人就坐了下來

    太妃當然居中,方信陪坐,兩個側太妃,以及一個郡主,一個二公子,都坐在上面,天還算冷,吃著吃著,氣氛漸漸熱鬧,太妃就說著:「今年就過的不錯,府裡也寬裕了些了,這商行還賺錢嘛?」

    「這天下工商業,有油水的,大半由貴族把持,這趙雪若一年能賺四倍利,也是人才,我也是很欣賞,不過帳還要查實了。前天已經派人去了!」方信淡淡的說著:「他作地好,我也不吝嗇賞賜,王府裡自上而下,有三十一處官,雖然僅僅品級,不掌實權,但是也是出身,抽出來賞個也是應該,若是不好,敲打都沒用,那就殺了算了。」

    方信口氣淡然,可要說要殺人,裡面半點遲也聽不見,房裡的人,都被這話噤住,一股寒意湧了上來。

    要說殺人,在百年前,王爺殺個人算什麼,但是現在,卻少見了。

    片刻,太妃才說著:「你是王爺,自然由你掌控,只是這殺人還是持重些,殺了,這人頭可長不回去。」

    「母親訓誨得是!」方信一笑,沒有多說。

    太妃也就不說這事,轉過臉來,細語問著:「齊氏妹子,今年府內寬余了許多,許多事都可以作了,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齊氏早就知道,這是說給方信聽的,嚥了一口唾沫,說著:「府內照應得還好,這都是託了您和王爺的福庇,只是我家二兒……」

    「哦,東德今年也是十四,明年就十五了,宗人府有什麼說法沒有?」太妃問著,滿十五了,就不能住在府內了,要遷移出王府。

    「按照朝廷體制,可減二等封個侯爵,也有一份俸祿,可是……」齊氏低眉說著。

    「這事我知道,現在哪有不打點的。」太妃嘆了一聲,轉過來對兒子說著:「你是王爺,你有什麼章程沒有?」

    方信聽了不禁一怔,然後就失笑說著:「這個當然。」

    他眸子幽黑,想了想,說著:「李東德今年也是十四,明年就十五,也應該打算了,還有妹妹十三歲,這事也要辦了,我派任志去辦,他是當年隨著父親從宮裡出來的公公,最是明白這些,也有些人認識,他去辦自然方便——我是鐵帽子郡王,能直接上奏天聽,那些宗人府地人,不敢太放肆,我讓他帶上六千銀圓,這事就可以一起辦下來了。

    頓時,兩側太妃,連同妹妹都立刻行禮:「謝王爺。」

    「這事是應該的,談不上什麼謝不謝,不過,現在郡王也只有三萬銀圓,國公才一萬銀圓,侯爵才五千,郡主更是相當於伯爵,才三千,這細緻點可以持家了,但是要過地好些還不夠。」方信安穩的說著:「而且減等二級處理,下一代弟弟的兒子,就只有子爵,拿一千銀圓了,妹妹的兒子更是只有五百銀圓,這是一年的俸祿,就有些低了,所以我計算著,等商會生意好些,各人取些作股份,以後就有了來處。」

    方信開商行,一是靠著鐵帽子王的牌子,一是靠著能識人用人,雖然大家看著紅眼,但是誰也沒有想著分著,只希望在裡面接著一些下手的生意,也就成了,聽見這話,不由又驚又喜,連忙又謝。

    「至於出府設家的事,等朝廷名分確定,俸祿拿了下來,就可以辦了。」方信想了想,就說著。

    自家這妹妹,現在才十三歲,雖然容貌甚是清麗,但是身子還沒有長成,卻也沉默著,從不言,讓人難以留下深刻印象。

    自家能墊上六千銀圓,又能分些股份,已經足夠了,這府邸的錢,倒不必自己出了。

    吃完,說了幾句,方信就告辭了出去。

    到了外面,就見得一個中年人上前:「給王爺請安。」

    方信一見,不由一笑,說著:「江忠,事情辦地怎麼樣了?」

    江忠正容說著:「回王爺,已經辦成了,屬下門下,有些雞鳴狗盜,作其它事不行,這個安插到商行,查些事情,都是順當的。」

    這江忠,也不是等閒人物,算是武林中人,在道上也有些名氣,手下養著數百人,後來因罪被緝拿,方信暗中收到門下,算是保了下來,自然在方信門下作事。

    「嗯,水至清無漁,這道理我明白,所以你只要把他地事情報上來,如果有什麼差錯,除了萬不得己,有什麼處置,報了上來,我自然會作,你們不需多管。」方信淡淡的說著,現在貴族之間也競爭激烈,如是趙雪若顯了才幹,捲了錢,又投靠別的貴族,他這個新任的郡王,倒也未必能壓的住,未必能找回場子,畢竟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

    政治上日益腐朽散漫,而經濟上的厲害就顯示出來了——什麼都要用錢,這話極是不錯,在無法用暴力來殺戮決斷時,那經濟和文化地厲害就越來越重要。

    有些老牌貴族,二百年的基業,快變成龐然大物了,不但壓地工人喘息不了,就是朝廷也覺得沉重不堪。

    幸虧當年自己還定下了爵位貴族不許入軍,又定下了士大夫科舉考員的國策,現在軍隊和官僚部分,還馬馬虎虎,不然就真是貴族壟斷一切了。

    三百年前,方信可憑儒家文章,推出這李氏六書,名動天下,時代展到現在,只怕這文章,連敲門磚都不夠!

    方信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就想到這點,失笑了一下,說著:「你辦地不錯,進來罷!」

    說著,方信隨手取出五封銀圓,這是淡青色的桑皮紙捲成,一卷二十個銀圓,用著紅蠟封口,說著:「這是你應該地賞,拿下吧!」

    等他出去,外面又下著雨來,方信打開了窗子,就在一邊坐了下去。

    雨慢慢變大,涼雨灑滿天地,帶著寒意。打得天地中一片白茫茫,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雨水中淹沒,方信深深呼吸了一聲,感覺到這種茫然

    對這個世界來說,展到現在,退回去是萬萬不能了,但是要前進,又不知道前途是什麼,就如現在雨中一樣蒼茫

    陳永貴造反,大戰連打了八年,造成兩千萬人喪生,花費了朝廷二億兩白銀才圍剿了下去,這可以說是傳統農民起義的最後一場

    這陳永貴其實也算是應運而生,是傳統帝王地最後一批,有帝氣在,不然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聲勢,據他所知,也曾集了很大一批人才

    但是此人殺貴族,殺貪官,所到之處搗毀工廠,焚燒店舖,卻使既得利益貴族資本階級聯合起來,盡力絞殺,所以八年就被平了

    當然,所到十六省,貴族階級也受到嚴重打擊,短時間內也恢復不過來,這本來,就是機會了,可惜這時朝廷卻根本沒有頭緒

    總而論之,方信雖然心中有數,也感覺到這迷茫——前途在何方?

    這是現在國家有識之士的迷惑

    至於人權和民主,在這個傳統根深蒂固的國家,又沒有類似地球上,外國入侵中國,打破天朝上國的神話,再怎麼宣傳,也是無濟於事,不登上雅之台。

    歷史沉浮,興衰迷茫阿
leeson 發表於 2009-11-1 09:38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迷茫(下)









    這十三年來,方信若是有什麼作為,未必

    沒有積蓄精兵骨幹,沒有積蓄治政骨幹

    若說什麼也沒有作,那也未必

    讀書、寫字、鍛鍊,都是少不了,並且陸續傳出點名氣來

    府裡也養著上百人,有幾個算得上心腹,還開了一家小商行,利用郡王的帽子和人家專業的人才外出賺錢

    不過,也僅僅如此罷

    過上數日,卻是舅舅謝雲川過來

    若是論貴,謝雲川只是父親出了二任知府,自然遠不能與郡王家比,但是論富,這謝家有二百頃(2萬畝),又有著六家商行,家財估計在三百萬銀圓左右

    當年父親建此王府,由朝廷賜予,父親是皇帝的親兒子,皇帝一次賞了二十萬銀圓,但是還經過了舅舅家投資十萬銀圓,才建成

    舅舅謝雲川年三十五左右,見了面,稍行禮,方信也就與他一起散步

    王府花園,走廊用木製,內隔有矮牆,使之一覽無餘,眼下梅花開盡,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了

    梅花香自苦寒來,取的是那種冬去春來的生機

    而桃花,卻是吸吮著滿慢的春意,才會以俏爭春,爭齊鬥豔,遠遠望去,好像一片火紅的朝霞

    方信先是和舅舅閒聊,不住含笑點頭,這謝雲川就笑的說:「我到過許多地方,這樣多年來,見過的園林不計其數,但是你家還是別具一格……」

    「家學罷了,話說當年太祖也是醉心園林之藝,我父親也是極沉迷這個……」方信說著,他沒有穿著王袍,就一襲青袍,腰裡繫著淡黃腰帶,面如潤玉眸如幽星,年才十四,讓人一見難忘。

    看著,謝雲川心中讚歎,到底是太祖的子孫,朝廷的郡王,那種充充滿滿的大氣,溫溫潤潤地氣質,是常人花一輩子養氣功夫也未必獲得

    今天,天氣晴朗,一絲雲也沒有,太陽灑落下來,卻也不覺得熱,只是樹木、草叢、爬藤,都對著太陽吐出了綠意,一絲絲清寒的花香襲來,滌洗得濁氣全無,心曠神怡,兩人都很享受。

    「聽說你現在搞的商行,生意還行?」謝雲川終於說到了這個。

    「嗯,這還行,這趙雪若還算是個人才。」方信應了一聲說著。

    「既然要辦商行,何不和舅舅打招呼,請什麼外人呢?」謝雲川有些埋怨的說著。

    方信抿了抿嘴說著:「我是郡王家,總要自己立得根基,靠舅舅也不是長久之計,不過,若是適當地合夥作些事,卻也是應該的,我總不會去找別人。」

    這二段意思,毫不掩飾,說的是謝雲川是一驚。

    第一段意思很明確,我郡王家立業,總不可能靠你謝家,再是至親,也要自己立足立鼎,以後才可長久

    第二段意思更是明確,我知道舅舅想借我郡王家的朝廷許的一些權利,這我肯定會和舅舅家合作,不會流給外人

    二段話說的平淡,但是那語氣之間,當真是神采過人。

    謝雲川凝視著外甥,心中不知道何等感覺,但是這也達到了這次來的目的了,就說著:「如此甚好……哎,若是我家亦書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方信這十幾年來,又趁著時光對筆墨文字的功夫下了點時間,文章中反璞歸真,流露出去地文章,那是樸實又不泛精彩,仔細讀來越來越有味道——不驚人,不妄言,不絢爛

    郡王不需要也不可能科舉,但是那些周圍郡府學官老儒評價:「這郡王,氣靜神閒,思沉力厚,考一個舉人綽綽有餘!」

    這當然是方信要獲得的效果

    要知道,這「氣靜神閒,思沉力厚」的評語,實是罕見之語,外人覺得稀罕,但是久讀書的人,才知道唯有明了聖賢微妙大義,心中安定,不妄不浮,才能得此文氣

    方信聽了只是一笑,說著:「亦書表哥已經是秀才了,再進一步也是可以,只是讀書這事貴細,當從防微杜漸處著其心,又至誠心實意之處見工夫,過上幾年就可以成地。」

    說完,謝雲川點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憂鬱,說著:「的確如此,你如不是郡王,這進士是逃不了——只是現在世道多變,就算考上了舉人,也知前途怎麼樣啊!」

    科舉考試,以聖賢經書為綱,以六書為目,這考了二百年了,可是隨著蒸汽機的發明,工商業發達,貴族勢力越來越膨脹,整個社會已經超越農業社會的範圍,因此出現了無數的新情況

    這朝廷這世界,日新月異,有識之士早已經意識到,原本的學術,就算強調了世上法——利者仁之大矣,也很難追上複雜的情況

    這科舉,似是越來越衰退了,並非是朝廷的問題,而是學術跟不上時代,自然出現沉幕的氣息了

    比如說百年前,方信當這郡王,那舅舅見了要磕頭,還要回稟,那容得現在這樣有失尊卑地氣氛,可是現在,這也成了某種常態了

    天下總有著有識之士,這謝雲川也算一個,方信對他的擔憂只能啞然失笑,說著:「舅舅,你太擔心了,謝家有著萬畝良田,商行也開了六家,亦書表哥已經是秀才了,再進一步也是可以,就算不中舉不當官,當個太平學者也是不錯,王府就養不活了?」

    「哈哈,說的也是,亦書是我兒子,我看的明白,他就算不能發展,也守的住家業,既然守的住,那我謝家就算坐吃五輩子都吃不光……兒孫自有兒孫福,可惜的是你才對了,哎,堂堂一個郡王,年俸才三萬銀圓,而且拿到手還要打個折扣。」謝雲川惋惜的說著。

    身為郡王,勉強能讓府內開商行,科舉、當官、出將,都是不行,在謝雲川看來,這個聰慧的外甥就這樣浪費了,實在可惜——如果他是我的兒子就好了,他這樣想著。

    方信淡然一笑:「天下享國二百六十年,這太祖傳下地子孫就有三百萬之多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雖然有著一代只有一代鐵帽子王的制度,又有著嫡子減一等,其它減二等地襲爵制度,但是朝廷負擔也很重,有這三萬銀圓拿,已經不錯了,以後總要我們自立才是了,有著世襲郡王的帽子和權利,富甲一方難說,但是滿足府邸需要還是有地。」

    「說的也是!」謝雲川感慨地說著,看了看天色,發覺又快上午十點了,不禁失笑說著:「一轉眼就聊了一個時辰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我送你到二門。」方信說著

    謝雲川也不推辭,這郡王府,現在也就這樣了

    閒適散步,花園裡開了小湖,柳樹垂絲如雨,綠色新嫩。

    但是才走了幾步,突地外面一陣喧鬧,方信才一皺眉,突見一人匆忙而進,說著:「王爺,王爺,有天使到!」

    方信一驚,一喜,心中浮現出一絲絲又苦又甘的味道

    謝雲川卻是變色,這天使前來,本應該早早通知,如此行事,不知何意

    方信就吩咐說著:「請天使在二門稍等,等孤換了正服擺了香案再出來受旨!」

    說著,就轉身而裡,自然連忙有人伺候著

    方信匆忙換過了蛟龍袍,戴上郡王的三顆東珠,到了二門,就見得外面甲兵一批,而且還持著火槍,想必是朝廷新換上的火槍兵了

    中門上已經擺了香案,府邸裡的人都跪了一片,正常旨意,都有預告,這種突然其來的旨意,按照慣例,要不就是大凶,要不就是大吉,可是自家的王爺已經是郡王,還有什麼可加恩地?

    而且還有大批皇帝侍衛軍前來,莫非是抄家的?就這一想,所以跪著一地的人,個個臉色大變,冷汗淋漓,全身顫抖

    片刻,二門大開,方信穿著王袍,到香案前跪下,這太監就正中面南站定,口稱:「聖旨下,昌圖郡王接旨!」

    眾人急忙山呼萬歲,三呼之後,閉住了呼吸,就聽這個太監讀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昌圖郡王李維元,謹法祖德,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封為皇太孫,受旨之日立為國之儲君,立日上京——欽此!」

    這道旨意一出,所有人頓時傻眼了,個個呆如木雞

    這公公卻不理會,放下代表天子的旨意,他連忙上前,向著方信笑著:「太孫,您請起,哎呀,小臣內監八品馮峰拜見太孫。」

    說著,手一揮,後面一對對侍衛、侍女上前

    奏著細樂之中,捧著紫爐焚著御香,擁戴著黃金御傘過來,又捧著太孫地御冠玉袍上來,後面值事太監也捧著各式儀仗,一隊隊過來拜見,最後面,是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黃御輿,這正是太子的禮輿。

    方信瞟了一眼謝雲川,再是怎麼樣聰惠從容,這時他也怔怔的跪在那裡,似乎如在夢中,方信也不理他,回去扶起了自己母親

    一扶上去,母親死死抓住他的手,說著:「我不是在作夢罷!」

    「母后,這是事實,不過您還是先去回去休息一下。」方信幸虧母親年輕力壯,現在才三十,不然一時激動出了事也可能

    方信從容的回過來說著:「聖旨說立刻起程回京,不知可容我一些時光?」

    「太孫,聖旨要當日起程,我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太孫在日落前起程,哪怕上了船上就可,我等恭侯就是。」馮峰恭謹的回答的說著。

    方信點了點頭,跟著回去,到了裡面,先命人上了茶,也不說話

    太妃喝了茶,才漸漸的定下神來,她不時望著兒子,似乎在確認是不是事實,等了片刻,才嘆的說著:「當年我生你時,就感覺日月投懷,金龍在體,你父親叫我不要多說,也免不測之禍,想不到今日應了。」

    方信安慰了半小說,等母親平靜下來,也說了些話,才說著:「母親,時間不多,容孩兒先把府第安排好。」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太妃終於鎮靜下來

    方信就一一安排下來,等安排好了之後,外面傳來聲音:「太孫,時間不早了。」

    方信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母后,孩兒去了。」

    太妃突地流下淚來,說著:「去吧!」

    方信再磕一個頭,起身,才出門,外面奏起大樂來
leeson 發表於 2009-11-1 22:52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五十章 夜宮(上)









    現在,有了蒸汽機船

    自港口而起,沿海繞行,到帝都,只需要十日

    皇帝對方信還是很重視,特地派了水師總共艦隊十二,兵六千護送回京

    此時,雖是沿海,浪濤翻捲,奔騰咆哮,使人驚心動魄。

    方信一身太孫冕袍,眼如點漆,此刻在甲板上卓立遠望,意態自若,一派大家氣度,教人心折。

    這種風度如果是沒有登位太孫時,那是被人嗤笑,但是是太孫時,就是必須的,若不是這樣,被人暗中說來:「此人沒有人君之像!」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內監八品馮峰作陪,而方信當然也帶上了高世明,那六十個府兵就是嫡繫了

    侍陸香也跟著伺候,成為了太孫的女官

    除此之外,周圍無人,方信就終於皺眉說著:「馮公公,孤只是昌圖郡王,上面還有太子和興台郡王,不知為何,讓孤當太孫呢?」

    「太孫,這是皇上的旨意,也是您天生的福份。」認識了九天了,這主子終於問了,如果始終不問,這城府就太深了……內監八品馮峰恭謹的回著話,想了想,這位主子日後可登基為帝,不如賣個好,反正也不算太秘密的事了,又說著:「太子已經去了,據說牽連到了興台郡王。」

    這句話一說,方信立刻明白了

    長治皇帝,有四子,但是三子未成年就去世,二子就是方信地父親李綱,就封世襲昌圖郡王,也早早去世

    長子李卓熙本是太子,卻自小不甚聰明,最重要的是,體質弱,不但不能練武,而且還不能長久讀書,自然使皇帝大為失望,雖說如此,但是太子之位還是坐的相對穩固

    皇帝病重地消息大家都知道,估計一旦駕崩,太子就理所當然繼位,這四叔興台郡王,就忍耐不住,發難了

    但是偏偏又被老皇帝抓住把柄,露了痕跡

    太子已死,太子雖然也有兒子,卻只有三歲,若是太平盛世,這太孫由太子兒子繼承,也是理所當然,但是經過屢次大變,朝廷根基動搖,這時若是三歲小兒登基,只怕立刻就有傾覆之禍

    若皇帝身體不錯,還可等上十年,可是現在病重,自知時日不多,當然要選擇一個相對年長,又是自己兒孫的人繼承了——所以方信受旨為太孫,看似出人預料,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了。

    方信只是「啊」的一聲

    每日早晚,他都禱告上香,遙拜祖父皇帝,祝其安康,別覺得這手太肉麻了,但是老皇帝身經兒子之間大變,最重視的就是這個情分,所以這回報到皇帝耳中,大事就成了。

    而且,也是處於他現在地位和年紀,最好的方法了

    等了片刻,方信又問著:「那今日可靠岸帝都了?」

    「是的,太孫殿下,我們自上魯口靠岸,這屬直隸六府的九定府雲和縣,且在官府衙門住上一晚,明早一起程,當夜就可趕到帝京。」內監八品馮峰迴答的說著。

    方信點了點頭,就什麼也沒有說了

    等了片刻,內監八品馮峰又說著:「太孫殿下,外面風大,您還是入內吧!」

    方信點了點頭,就轉身入內

    隨著時間地推移,黃昏漸漸降臨,這時,卻有著大片濃雲聚攏上來,將落日遮掩住,給這暮夜平添了幾分不祥與恐怖。

    不過,船也已經靠攏著碼頭,不必擔心風暴了

    但是才到了碼頭上,就有一人尖聲叫著:「聖上手喻,太孫前來聽旨。」

    在場的人又是一驚

    方信連忙上前,行禮跪下:「恭聆聖諭!」

    「聖上手喻:太孫立刻進京,不得延誤,直入宮來見朕,沿途官兵不得阻擋,欽此!」這人尖叫著。

    在場地人頓時臉色大變,這種情況,基本上只有皇帝病危時才會出現,方信劍眉一挑,說著:「臣恭領聖諭!」

    才說著話,猛聽得一聲春雷,雖不是很響,卻震得人心裡一撼。接著,點點雨絲就落了下來,內監八品馮峰見了見天色,不由說著:「這個,如何現在就趕路?」

    來傳聖旨的太監,也見得重疊,天色晦暗,暮色中烏雲中閃電時隱時現,雷聲雖然不響,雨絲就不斷而下,也不敢催促。

    畢竟對象是太孫,不是等閒官員,春雨寒冷,夜裡奔馳,如果出了事怎麼辦?

    「馮峰!」方信突地用清亮的聲音說著,帶著一種威儀。

    「內臣等在!」馮峰不由自主的應著

    「立刻把一封太孫衣冕用重重油布包好,帶上你的欽差關防和兵符,立刻去準備。」方信立刻吩咐的說著:「還有,立刻吩咐,準備一些干糧分下去。」

    「內臣奉太孫令旨!」馮峰怔了一怔,突地明白過來了。

    「張成桂!」

    「末將在!」張成桂是隨軍的禁軍統領,也不敢怠慢,應著。

    「立刻調集附近能找到的戰馬,火槍兵不必跟隨,挑著侍衛武士,立刻應命,半個時辰內準備妥當,其它人員明日出!」

    張成桂凜然應命,行禮後,立刻挑選精銳士兵,他明白太孫的意思,火槍兵在這個天氣,沒有用,要用就用傳統精銳武士

    「高世明!」

    「末將在!」

    「你去快快調集府內人手,準備出!」

    「末將明白!」高世明應著,他明白,這六十人是太孫地嫡系,是關鍵時扭轉局面的最重要的核心,必須全部帶去

    「這位公公是?」方信對著剛才傳旨的太監說著。

    「不敢,奴才楊燕拜見太孫!」一系列雷霆命令,使這個太監頓時見識了太孫,口氣立刻溫和恭謹起來。

    「你帶著聖旨,可夜開城門回京,還請一起夜路了。」

    「這是奴才的本分!」這楊公公說著。

    沒等他說完,烏雲漫天,突地一道閃電,照得天地通天徹地大亮,幾乎同時,雨點噼裡啪啦落下來。

    附近本是大站,一召集下,竟然有著二百匹馬,方信就立刻下令,挑選二百人,連夜趕回去,但是這時,雨點打下,裡面隱含著冰屑,雖然不是冰雹,但是打在脖子和臉上,隱隱作痛,如是在馬匹上,速度快速,迎面撲來,直打著滿臉刺疼。

    「太孫,這雨實在太大了,您是不是息了一夜再走?」見此情況,安排好的馮峰也不由變色,這種天氣打下去,一夜奔馳,明日必有一半人病倒,其它人也罷了,太孫卻是萬萬不可有事。

    「胡說,孤奉聖旨立刻回京,就是刀山火海也闖了,何況區區雨水!」方信冷冷的說了一句,就直接翻身上馬,這姿勢立刻使後面的諸人心中一動——很熟練的馬術。

    連太孫都上了馬,其它人也無話可說,紛紛上馬,只見一聲令下,二百人就奔馳出去,向著遠處而行

    當然,幸虧這是官道,一直到京,甚是寬敞,所以倒也不怕迷路

    奔馬急行

    片刻之間,又是一聲驚雷,雨點迎面砸了下來,打得生疼,方信在前面第一個奔馳著,但是速度還是控制著——太快了馬匹絕對受不了

    雨下了一陣,終於緩了緩,但是還是淅淅瀝瀝不絕,打在葉子上沙沙的出聲,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人生境遇不同,聽雨地感受也就各異。

    然而現在,在雨中奔馳,個個渾身透濕,再被風一吹,透心刺骨的冷。方信自己身有武功,也凍得嘴唇烏青,想必其它人都是一樣。

    武士倒還罷了,到底身強力壯,一時半刻還不要緊,那幾個太監就……

    那二個太監是欽差,直入帝京證明身份,就全靠他們了,因此就算是綁,也要綁在馬匹上,熬到帝都

    果然,到了半夜,這二個太監就四肢僵硬,活動不開。五臟六腑翻滾沖騰,開始燒嘔吐起來,方信只得令人綁在馬匹上,繼續前行

    一夜奔馳,到了丑末寅處時分,就是夜裡3點半左右,終於趕到了城門下

    按照規矩,城門必須是卯時才開,但是當然有巡兵,方信以聖旨叫門,這門將不敢怠慢,檢查了聖旨,卻還是不給予開門

    方信想不到遇到這事,大怒,望了一眼,記住了姓名相貌,也就立刻轉到其它門,幸虧帝都有二十四道門,彼此相隔不遠,第二道門卻開了

    「走,我們立刻去皇宮!」方信嘶啞著聲音出命令,一行人高舉御旗,直向皇宮撲了過去!

    此時,是夜最深地時刻,天黑如墨,寒風橫掃而過

    突聽前頭有人大聲喝問:「什麼人?此地非奉特旨不得乘轎騎馬!」

    恍然間,方信知道已經到了帝宮範圍的御道上,那個楊太監掙紮著喊著:「奉皇上手喻,令太孫連夜進京進宮,特許賜馬入宮快行!」

    這時,遠遠宮門也望見了,方信也不囉嗦,把聖旨從油布解開,又取出了一道令符。

    這時,巡夜地內監和侍衛也迎了上來,拿著玻璃燈

    這時,雨倒反而大了,天上的雷連綿響著,令人恐怖,閃電一道道劃過,在宮簷下驗了聖旨,這個侍衛班頭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放行

    方信暗中鬆了一口氣,放下握著劍柄地手,帶人直策而入,馬蹄踏在宮廷青磚上,與嘩嘩的雨聲混合,又有著轟轟作響的雷聲,當真是一個好夜!
leeson 發表於 2009-11-1 22:59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五十章 夜宮(下)









    大范長治二十一年五月十日夜

    春雨貴如油,這本是好事,附近人人歡喜,但是帝宮中,卻是一片靜寂和惶恐。

    50歲的皇帝,病情加重,內閣已經以「上疾大漸」來布病危通知書,這時,內閣成員,連同各部尚書,都得以入得宮內一處偏房中伺候

    至於皇后、妃子、太監宮女都在門外伺候著,個個目無表情,特別是太監和宮女,連呼吸也不敢用重,已經有三個太監,因為稍微小錯,就被打死了

    內閣相秦浩中端坐在外房側殿,不遠的內殿裡,就是當今皇帝的病體了,他臉色黃,眸中含著淚水。

    長治皇帝,論才幹來說,其實也不算平庸之輩,但是即位後,他就面臨內憂外患的統治危機。

    水旱蝗風災年遞連綿,各種各樣的教派,各種各樣的土匪層出不窮,纍纍迭起,長治四年,陳永貴起義,卷兵百萬,一時天下震動

    就是長治皇帝,一日日與內閣商議,除弊求治。任賢去邪,企圖重振綱紀。

    八年戰爭,終於掃平了叛亂,當時皇帝大喜,拜見祖宗,一時間意氣風

    可是,以後,治政比平亂還難,天下事繁亂,吏治,貴族勢力不斷擴大,漸漸壓迫著朝廷喘不過息來。

    長治皇帝頗想有一番作為,也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他當皇帝,這二十年來,無一日不勤政,事必躬親,這大臣都看在眼中。

    而且皇帝素以儉德著稱,宮廷開支一減又減,可惜還是無法挽回天下大事

    想到當年皇帝提拔自己,從禮部尚書直到內閣,又到相,這二十年,皇帝對他信任有加,而他也不負所望,掃平了起義,只是還是無法扭轉大勢,天下事越崩亂力不從心,秦浩中就心中悲來

    長治皇帝去了,又有誰能把持神器,安穩江山呢?

    太子已去,興台郡王被廢,入宗人府囚禁,原本太孫更是只有三歲,想來想去,如此危局,在皇上子孫中,只有那個遠在成田府昌圖郡王還可一用

    可是,此子也只是讀書勤勉點,沒有聽說有多大舉措,帝國內務府調查是清清楚楚

    這樣的十四歲地少年,真的能承擔起現在地江山嘛?

    從本心上說,秦浩中其實是傾向興台郡王,畢竟興台郡王年已經二十一,又素來明干,可是他竟然謀害了太子——這真是太年輕了,太衝動了,其實皇帝已經考慮立他太子了,現在是前功盡棄

    想到這裡,秦浩中心中一痛——這就是氣數啊!

    但是皇帝知遇之恩,提拔之恩,難以為報!皇上若有不測,自己就拼了老命,也要讓皇帝最後旨意執行下去

    可是內閣其它人,未必這樣想——太孫現在又在何處?

    如是皇帝駕崩,久久不到京都,那事情就複雜了,就難以控制了

    思潮翻滾,房中死一樣寂靜。

    就在這時,突地一陣人聲鼎沸,幾乎同時,一道閃電劃下,照亮了整個空間

    「難道是皇上駕崩了?」秦浩中猛的立起,推門就看,厲聲喝著:「什麼事?」

    「回相,是太孫來了!」

    「啊!」五個內閣大臣頓時一驚,各人臉色在蠟燭下陰晴不定,秦浩中就說著:「來人啊,快請太孫進來。」

    片刻之後,一隊武士直闖而入,讓內閣之一魏熙琳微微變色,說著:「怎麼回事,這些武士哪裡來的?」

    「回大人,是太孫帶來的,裡面是禁軍侍衛。」

    這時,一人在擁戴中進來,卻正是一個少年,雖然全身,臉色凍的鐵青,卻抿著嘴,顯的有幾分剛毅,到了裡面,兩個太監先站出來:「各位大人,太孫到!」

    秦浩中一見,就知道的確是當初派出的太監頭目,當下就跪下:「臣秦浩中,拜見太孫!」

    他是相,這一拜,其它人都猶豫了下,也拜了下去。

    方信拱手還禮,說著:「眾位先生辛苦,孤奉皇爺爺的旨意,連夜進京進宮,特許賜馬入宮快行,不知皇爺爺地情況怎麼樣了?」

    秦浩中點了點頭,說著:「太孫,您快換衣,不能這樣見皇上。」

    「大人,太孫早已經準備好了。」太監馮峰說著,取出幾層油布包好的衣服,一層層解開,裡面是太孫的冕服,還有七顆東珠地玉冠,雖然有些潮氣,的確沒有濕

    方信也就入內,稍以屏風阻擋,當場脫下衣服,內衣就馬虎了,外衣就換上乾淨的太孫的冕服,頭戴七顆東珠

    這時,內宮執事太監匆匆前來宣旨:「聖上宣太孫,內閣諸大人緊急晉見!」

    諸人不敢怠慢,匆忙而進,才一進殿,秦浩中就知道不好,因為此時,長治皇上依然能半坐著,躺在御榻上,臉色紅潤——這是明顯的回春返照。

    皇后和貴妃坐在床邊,個個不動。

    一行人進去,才跪下,長治皇帝就眼一亮,說著:「太孫終於來了,朕快等不了,你快快過來。」

    說著,顫顫的伸出一隻手來,方信連忙上前兩步,抓住了長治皇帝的手,長治皇帝握緊了手:「真像……朕……把天下給你了……」

    說到這裡,語氣已經哽咽,稍緩了緩,又對著在場的人說著:「朕傳位給太孫,你們知道了吧!」

    皇帝親口說出,內閣大臣,只得點頭。

    長治皇帝又說著:「太孫也有十五,已可親政,不必設顧命大臣,你等要輔助於他!」

    秦浩中流淚上奏:「臣等奉命,太孫既位,沒有人敢違抗的,祖宗法度還在,臣必竭盡忠力輔佐,望皇上勿以後事為憂……」

    長治皇帝點了點頭,又示意,於是就當場擬詔,又當場讓皇后把玉璽蓋上,並且朗誦了一遍遺詔,等遺詔讀完,長治皇帝握著太孫地手,終於垂了下來。

    皇后上前一步,摸了摸,頓時哽咽起來

    然後,殿內哀聲大起。

    這時,卻顯的秦浩中的忠誠和權威了,他厲聲說著:「皇上已經駕崩,天下不可一日無君,此時正是社稷安危關頭。第一要務是遵先帝遺命,與凌晨時,就在大殿上,讓太孫登上新君,稍遲,恐有不側之禍!」

    這合於禮法,誰也無話可說,當下皇后就吩咐下去,內宮穿上白麻

    皇帝屍體被運到大殿,這就是靈前登基了

    這一陣忙亂,轉眼之間,天就明了,本來就是上朝的時分了

    等諸大臣一進皇城,就感覺到氣氛不對,一排排甲兵林立,個個持刀

    等有資格的,一進內殿,見到皇上靈床,就立刻明白了,頓時哀哭一片,秦浩中大怒,說著:「肅靜,誰再敢喧嘩,必治抗旨不法之罪!」

    頓時人人收聲,等人員到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方信穿著太孫的衣冕出來

    皇后也親臨在場

    等著皇后打開玉盒,取出,又將聖旨給了宣旨太監,宣旨太監接過皇后詔書,便說著:「皇上遺詔!」

    「萬歲!」在場的人都沒有機會反抗和串連,個個跪了下來,連皇后也不例外

    太監就頌讀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日:太孫李維元龍日天表,資品貴重,堪為人君。即由李維元嗣承帝位,以繼大范正統,既日登基親政—欽此!」

    秦浩中先上去,俯身叩頭稱著:「臣謹遵先帝遺命!」

    這時,其它人也只得一起俯身叩頭稱著:「臣謹遵先帝遺命!」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御體尚未入梓奉安,即請太孫李維元即位,主持大政。」說罷,就親自上前,扶起怮哭太孫李維元。

    方信就坐到帝座上,就見得下面,人人跪拜,山喊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傳出,外面的不夠品級的官員,也自三喊萬歲

    「諸卿平身!」方信平淡的說著。

    「謝恩!」

    這一拜一謝,方信地皇帝位就算坐實了,以後再難直接動搖了

    「皇上,大行皇帝御宇內二十有一年,平息亂事,明處政治,躬勤愛民,夙夜勞,臣以為,當遵祖宗家法,加封廟號,奉安龍穴,這是此時最要之務!」秦浩中又先出來,對著皇帝說著。

    「先生所說甚是,今日在朝,大行皇帝的謚號廟號要先定下來。朕地年號也要定下,然後就是宣旨於天下,至於喪儀諸事,可稍等再議不遲!」方信毫不猶豫的說著。

    這話一出,在場地人都心中一凜,確定先帝謚號廟號,確定現在皇帝的年號,這實際上是一回事,就是正式繼元改元,是最後一步確定登基合法性地事,這少年皇帝一下子抓住要害,卻是了得。

    「皇上聖明!」不少大臣立刻應著

    大范謚號素來簡單,至於廟號,已經結合了,結果一番議論下,就定為「昭」,也就是說,長治皇帝就是昭宗,也算是比較好的評價了

    而方信更是簡單,他開始時一言不發,等著謚號確定,就說著:「朕繼先帝遺志,繼往開來,就定繼元!」

    號已定,新君年號改元已定,就是新的天下了

    方信重重點了點頭,就說著:「如此,就立刻擬旨,公佈天下!」

    剎那間,人人都俯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長治朝去,繼元朝立,歷史翻過新的一頁
leeson 發表於 2009-11-3 09:44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五十一章 觀氣(上)









    光明照耀,空間若隱若現。

    一條金光上升,衝入殿前,隱隱有著龍吟。

    「臣等前來迎駕!」數千臣子迎接而出,果見御輦緩緩,在一處廣場上落下,而隨著帝駕降下,也有一些吉祥之氣垂下。

    細細的鼓樂絲繡之聲,自有禮官吟唱:「大范立於天地,壽祝垂延,綿長元萬千,龍駕回天,祥雲麗照,寶鼎裊香菸,彩儀導丹駢,入殿承歡太祖膝下,是以永年……十六代皇帝長治回天!」

    長治皇帝深深吸了口氣,出得了御輦

    在這個空間,似是下午,斜陽的光,從天空照向世界。

    廣場四周,滿是桂、梅、桃、李的花林,不分季節,趁著斜陽,嬌豔異常,卻少見帝王富貴之氣

    「陛下,您請進!」臣子跪說,引著入內

    一路上,花林蔓延,路邊還見得一條小溪,溪底盡石,水流潺潺,一清到底。又經過著一片繡林。

    沿途都是各色人等,見了恭謹行禮,青林白石,不染纖塵。只是人卻不多,靜得沒有多少聲息。

    再進數處。就顯出各色宮殿。一層又一層。不知有多少。沿途樓台亭樹。到處長廊曲檻。畫棟雕。顯得幽雅清麗。

    直到一處大殿地道路上。周圍都是金甲武士。持戈而立。身上泛出點點金光。見了長治皇帝。半跪而下。

    大殿更是巨大。以大理石所修建。高數百米。屋頂是碧琉璃瓦。走廊是大片漢白玉石鋪砌。平滑若鏡。點塵不染。

    行到台下。諸人止步。這時。一群人奏著歌頌。分開迎接。

    「陛下。列祖列宗都在上面。請陛下上前拜見。」侍臣恭謹地說著。

    長治皇帝深吸口氣。舉步上前。才上前。就感覺到龍氣盤旋

    到了大殿石階上,就不一樣了,個個金甲武士,鎧甲精良,層層疊疊,見他打量,侍臣就說著:「陛下,這是忠誠於社稷的將士,死後英靈不滅,得以轉生在此。」

    「社稷二百六十年,何以只有這點?」長治皇帝舉步而上,問著。

    「陛下,社稷二百六十年,戰死雖有數百萬之眾,然真的忠誠於社稷,有功於社稷不多,還扣除轉生它處的,留在這裡全是心腹忠貞之士,輪流值班,每班有三千人!」

    長治皇帝點了點頭,繼續上前,石階宏偉,兵將威嚴,一股莊重肅穆的氣氛,顯示了皇家的威嚴

    只是默默又行了片刻,豁然開朗,真正地大殿就見到了

    「陛下,請容小臣通傳一聲!」侍臣說著。

    「這是當然!」雖然長治是皇帝,但是他也是歷代皇帝的兒臣孫臣。

    侍臣點頭,進入

    過得片刻,突然一聲響過,隨之,侍臣出來,行禮,說著:「陛下請進!」

    才進去,就突然聽見:「恭迎陛下龍御回天。」

    只見大殿之上,中心雲床空著,左右各坐著十數位穿著龍袍的人,而跪拜的全部是殿上的臣子,一眼望去,先是太宗、明宗、宣宗、理宗等等……

    長治皇帝見了,只是一眼,就感覺到歷代皇帝身上的龍氣和功德,雖然有個別的不如他,但是總體來說,卻一半以上都遠比他自己濃厚,特別是有幾股,龍氣濃烈而寬闊,盤旋在上,蛟龍隱隱,其中任何一股,都遠在他之上,列祖列宗坐高台,他不敢繼續查探。連忙下拜說著:「兒孫拜見列祖列宗!」

    明宗皇帝起身說著:「汝受社稷之位,統攝天下,御宇二十一年,也辛苦了。」

    長治皇帝垂淚說著:「兒孫豈敢,兒孫受大位,本是惶恐,只是吾德行淺薄,自登基後,力有不逮,江山屢出大亂,還請列祖列宗責罰!」

    社稷森嚴,特別是現在在朝堂之上,長治皇帝也不敢稍有懈怠,只得請罪。

    明宗皇帝掃了一眼他,淡然說著:「汝之辛苦,朕和諸皇帝都看在眼中,江山有亂,這是氣數緣故,非你之罪,起來上座吧!」

    長治皇帝聽了這話,才抬起頭來,又磕頭說著:「不知太祖在何處,莫非太祖不喜兒孫?如此,兒孫也要拜見太祖,向太祖領罪!」

    這句話一出,諸皇帝都是笑出聲來,宣宗皇帝就說著:「汝已經見到了太祖了!」

    長治皇帝大膽四望,還是覺大殿上空雲床空空,周圍更是不可能有太祖,正迷惑間,就見太宗話了:「起來吧,坐下說話。」

    太宗龍氣雖然不多,但是卻是太祖親兒子,列祖列宗的祖先,這一說,長治皇帝就起身,謝了之後,在最後一張御座上坐下。

    太宗就溫和的說著:「太祖是神人,應運而臨,你的列祖列宗,也很少見到他,但是你的確見到了。」

    見他還有迷惑之色,理宗是他的父親,就說:「兒啊,太祖已經下界了,你說你見到的是誰?」

    這一說,長治皇帝先一想,然後靈光一閃,他有些遲的說著:「難道?」

    「對,就是現任皇帝。」

    「啊!」長治皇帝聽了,第一個感覺不是其它,卻是當日方信向他行禮的過程:「這……兒孫豈擔當得起!」

    「不必擔心,太祖應運下世,卻是為了江山社稷。」太宗說著:「你算有福之人,太祖下世,再建社稷,你也獲福不少!」

    說著,只是一指,頓時,整個大地就在眼下。

    「這是你以前龍氣!」太宗說著

    長治皇帝立定,用眼觀望,就見得大地之上,星星點點,都有虎蛇之像盤踞,而帝都方面,一股龍氣衝出,但是片刻之後,西南之處,又股黑色龍氣就沖上,有蛟龍騰空之狀,現了王之相。

    「這是?」長治皇帝臉色大變

    「這就是陳永貴造反,卻被你平定了!」

    果然,二股龍氣攪擾而上,盤旋爭奪,相互廝殺,交鋒處產生黑煙滾滾,直衝天際,裡面自然是怨魄和殺氣,就見得這黑龍四處殺得虎蛇,使盤踞各地的虎蛇紛紛逃亡或被消滅,然後蜂擁投靠帝都龍氣,帝都龍氣受此援助,氣柱大增,終於剿滅了黑色龍氣

    「想不到這逆賊,還有龍氣,幸虧還是被平定了。」長治皇帝看著,不由滲出幾分寒意來,眼睜睜的見得,那一小股龍氣滅亡。

    天下平定,但是各地虎蛇又回去盤踞,各自舔著傷口,雖然以龍氣為主,但是龍氣卻也沒有壓倒性的優勢了,可所謂遍地虎蛇,這種隱隱割據的氣像,很是明了。

    「這是貴族藩鎮,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看,這是以前地龍氣!」太宗又說著,放出幾個片段,龍氣都很猛烈,特別是太祖時代,龍柱衝天徹地,粗大猛烈,幾是現在是十倍

    「這是現在!」

    又回到剛才的情況,這股龍氣,並沒有立刻增加,但是大家都可以隱隱看見,中心一條金龍在盤踞,處於龍柱中心,似是不動!

    這就是太祖降世了。

    長治皇帝若有所悟,明白這是列祖列宗觀看世界的角度,一切都是氣數。

    「太祖已經成功降世並且為帝,這你有功,以後就看太祖怎麼樣扭轉乾坤了。」太宗滿意又帶著期待的說著。

    見得長治皇帝又拜謝,太宗就又說著:「你初來,見得這個也足了,先回去你的宮殿,那裡自然有你的老臣,以後每半年一朝,都可來此觀看社稷氣運。」

    雖然有許多問,但是長治皇帝見如此說,也只得應命,當下出了門,又登上御車,趕車的人一聲鞭響,吉光隱隱,一路往去,片刻之後,就來到一處宮殿中。

    才進門,就見得一批人跪上前:「臣等拜見皇上!」

    雖然心中記著太祖的事,但是長治皇帝下來,一眼掃過,突地眼淚就下來了

    已故的皇后、二個兒子,還有珍妃都在,再掃看四周,自己心腹老臣,也在其中,雖然少了許多熟悉面孔,但是留在這裡的人,也很多,頓時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處,時光宛然倒流。

    「陛下,我們終於又團聚了,陛下快快請進!」皇后親自上前扶著。

    長治皇帝一路上前,沿途就見得一個個熟悉地人兒,都已經恢復了青春,沿途美景甚多,水木清華,石林幽美,道路也很長,只是此時,都是身輕力健,走來毫不費力氣,耳聞水聲潺潺,一條碧流橫亙路側,綠波粼粼,清澈見底。

    但是這些,也吸引不了目光,只是一個個望去,那些已經忘記的記憶,就鮮活的浮現出來了,似乎時光還在那時。

    一路看來,到了一處殿中,這殿規模比較小,但是大體上還是按照地上宮殿形態。

    到了殿前,一個侍女正在煮爐,上面有一個茶壺。這時水已經開了,冒白氣,她倒了出來,正好倒上茶杯,說著:「陛下,請到裡面用茶!」

    容貌一如二十年前

    長治皇帝這時,反而心定了下來

    斜陽地光,照向窗內,進得了大殿,還是一個熟悉的帝座,上了去,安坐在上面

    下面,皇后、兒子、還有群臣,都跪拜下來,三喊萬歲。

    長治皇帝見了,不禁恍然若失。
leeson 發表於 2009-11-4 20:18
本帖最後由 leeson 於 2009-11-4 20:23 編輯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五十一章 觀氣(下)









    大范繼元二年六月七日

    按照傳統,長治二十一年,方信登基,雖然早定元,但是要等到明年一月一日才正式開始,因此這大范繼元二年六月七日,實際上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

    春雨降臨,人人歡喜,登基三年,並無大事,前不久,長治皇帝的三年國喪就結束了,想到此,正在散步的方信就輕輕一笑,轉身問著:「安慈皇太后,與嘉喜皇太后,情況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二位太后娘娘,正在淨陽宮中。」

    方信即位後,尊生母為安慈皇太后,原本長治的皇后為嘉喜皇太后。兩宮太后相處,還算和睦,至於方信的弟弟李東德,也因此封仁亭郡王,但是卻非是世襲,世襲位置由原太子的長子繼承,是為文園郡王

    這處置合情合理,甚是讓朝廷朝野滿意

    「啟稟皇上,內閣相秦大人應旨求見。」就在這時,一個太監上前,說著。

    這三年來,方信並沒有大動內閣,秦浩中仍舊為相

    說實際的,十四歲的皇帝,就算是皇帝,只要內外勾結,一道太后的懿旨就可以廢掉他,所以三年來,方信穩居帝座,學習著楚莊王的故事—「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無政為也!」

    方信少年即位,面臨朝野朝政錯綜複雜,為了穩住事態,把持神器,三年來,默默的看著,默默的聽著,表面無為而治,實則暗地裡在等待時機。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也不作,事實上,幾種最根本的籌謀,再已經穩固下來。

    別的不說,就說高世明,高世明,原本是方信王府統領,六品官,現在也只晉了一品,為正五品武節將軍,掌御營一衛

    按照皇帝親軍編制,除了帝京外三大營,內宮禁軍是總共十二衛,每衛1500人,高世明還算干地不錯,把這營牢固掌握住

    為什麼不索性提拔為禁軍統領呢?那是正三品的大員,一次提拔不好,再說,方信其實並不認為,高世明在這個位置就比別人忠心,現在這個位置正好

    而禁軍之內,又有大內侍衛,這人數就不多了,也有1500左右,也由方信府邸內老人掌控,現在差不多安全就獲得了保證了

    楚莊王在位22年,知人善任,廣攬人才,招攬到了一大批忠臣良將,為朝廷所用。整頓朝綱,興修水利,重農務商。國家日漸強盛,先後滅庸、伐宋、攻陳、圍鄭,陳兵於周郊,問鼎周王朝,使楚國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既然要傚法楚莊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其它方面當然未雨綢繆,只是現在不必多說,只見傳令下去,不久,秦浩中就上來了

    嚴格的說,根據觀察,秦浩中還算忠臣,這從什麼地方看出來呢?

    那就是為相多年,掌握了內閣實權,但是用人方面,多懂得節制,特別是不染指軍權和皇帝內宮兵權

    要見首相,方信回到了御書房

    秦浩中就上前見禮,笑的說著:「皇上,不知有何旨意。」

    三年來,皇帝一直對內閣很是客氣,但是見得皇帝的臉色,他突然之間有些不安,把笑意收斂了

    果然,皇帝坐在龍椅上,賜秦浩中平身後,端杯喝茶,他突然之間話說著:「秦先生,歷代國壽多不過三百,大范現今已有二百六十年,你說,還有幾多國壽啊?」

    受到這個一問,秦浩中心中猛的一震,直覺地跪在地上,冷汗一下子滲出:「皇上何出此言?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一舉皆關氣數,老臣惶恐,請皇上收回此言。」

    方信不言,只是喝茶

    御書房中,靜可聽針,只有那細微的茶水聲音

    跪在地上的秦浩中,額上都滲出一絲冷汗來,三年來,雖然他恭謹有加,但是心中實是有些居高臨下,把皇帝當成小兒地,但是此時,就這個動作,跪在地上的他,就感覺到一種可怕的壓力

    片刻之後,方信才說著:「起來罷,今天朕召秦先生到來,就是希望秦先生能與朕,來未雨綢繆,度過三百年之大關!」

    秦浩中打了一個冷顫:「是,皇上,老臣蒙長治皇帝簡拔,又受陛下厚恩,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願效駑馬之力,為大范死而後已。」

    方信微笑,說著:「秦先生是朕大范的棟樑,卿就說說我大范地憂患罷!」

    說著,他放下茶杯,閉目養神

    「老臣自當竭盡全力,為皇上分憂。」

    秦浩中有些猶豫,見方信閉目不動,一咬牙,說著:「若說大范的憂患,首件當然是吏治,皇上無法管理地方,必須假手於他們,所以說,國家的興衰,一半就在這官吏身上,陛下,大范到了這時,吏治的確要整頓一下了。」

    方信似笑非笑,說著:「千里做官,利大權重,光宗耀祖,先生要如何整頓吏治呢?」

    秦浩中心中一動,他掌政多年,深知其中的弊病,靜默了片刻:「老臣準備進行一場天下考成——查黃冊,明權責,考政績。」

    「哦,這本是內閣的責任,那先生既然有心,就去作罷!」方信不咸不淡的說著,頓了一頓,又問著:「這是政事,除此之外,先生還有其它嘛?」

    秦浩中聽著,品著,覺得皇帝口氣不對,他遲的說著:「除此之外,天下已平,各地雖有些小騷動,卻不成氣候。」

    一場大規模起義失敗,失敗的人,死千萬,天下當然要安康幾年了

    「財政上呢?」方信終於開口問著

    「回皇上,土地賦稅2500萬銀圓,歷年來增加不多。」

    方信當年,下達了「攤丁入畝,官民爵一體納糧制」,經過了屠殺才執行下去,所以有這個規模。

    「朝廷鹽鐵專營1500萬銀圓!」

    「每年收入商稅收入5500萬銀圓!」

    「以上年終,官員俸祿,包括養廉銀,支出3500萬銀圓,軍費開支1500萬銀圓,每年戶部總要撥下宗室養爵銀500萬銀圓,以及大小工程和治河水利地款子,還有各地倉庫必要的積累,如此,戶部還余2000萬銀圓,每年奉皇家內庫1000萬銀圓!」


    說到這裡,秦浩中漸漸有了底氣,說著:「皇上,朝廷年年贏利,地方上又有積蓄,社稷安穩,皇上不必擔憂,依老臣看,百年之內毫無問題!」

    的確,各項開支,是年年贏利,就算是宗室,也不是問題

    太祖定天下,分封諸王,贈其爵位,給其俸祿,但是規定每代只有一個鐵帽子王,其它皇子,都以郡王開始,嫡子(皇后所生),那是一代減一等,非皇后所生的皇子,一代減二等,子爵以下,就可進仕

    因此,雖然宗室人口繁衍,但是都各立門戶,經商地經商,種田的種田,進仕的進仕,真正吃朝廷俸祿的,也沒有多少,鐵帽子郡王到現在只有十七家

    和明朝末年,全國2000個王,上百萬人要國家撫養,那是完全不同。

    以上種種,按照傳統的官員來看,社稷雖然有許多麻煩,但是還沒有枯竭之像,也難怪秦浩中不以為然

    聞絃歌而知雅意,方信卻是一笑

    在地球上,康熙年間,清朝收入是3000萬兩,可是經過了洋務運動,清朝在1911年,財政收入三億兩白銀,而開支只有2億白銀,年贏利1億兩白銀

    要知道,銀圓雖然對外是相當於一兩銀子,但是實際上用銀只有八分,也是說,營利起碼有1億2千萬銀圓,可是就是這樣,清朝還是完了

    這社會到了變革的時候,可不是單看財政收入來決定地,而要看社會力量的對比,因此他就說著:「秦先生說地不錯,果是老誠謀國,來人啊,賞先生一卷論語。」

    秦浩中是一傳統士子出身,原本家裡有二百畝地,自幼聰慧,有神童之稱。

    14歲考中秀才,15歲中舉,21歲考取了進士,被選為庶吉士。以後任國子監司業、侍講學士,翰林學士,又任禮部右侍郎、禮部尚書,最後入閣,為內閣大學士(閣員地職稱),對於四書五經,自然是熟透了

    皇帝突然其來,賞一本論語,又有何意?

    當時不及思考,只得跪下謝恩:「謝皇上賞!」

    方信又隨口說著:「那些舉子處置怎麼樣了?」

    方信說地事,就是今年,孫寶雅率上千名上京趕考的舉人,聯名上書皇帝,提出了「論時政變法疏」,據方信地調查,這是有著時代背景地人

    這些人已經或多或少,接受了一些穿越潛移默化的進步思想

    這和地球上當年康有為,又何其相似

    不過,方信的決斷,也是雷霆,上書之後,方信立刻召見內閣,凡是上書的人,全部派員呵斥,若是再結黨,必削除當年會試的資格云云,並且要內閣作進一步的處置

    這時,秦浩中回答的說著:「回皇上,孫寶雅串連結黨,妄議朝政,革其功名,其它為的十六人,也同以此罪。」

    「孫寶雅其罪不赦,以後永不錄用,其它十六人嘛,念其讀書不易,功名不易,呵斥一下,六年不許再進考,也就是了。」方信平淡的說著。

    如果把這核心全部貶下去,他們反而結了黨,但是只問罪孫寶雅,其它十六人都免了,就可使這個核心夭折在萌芽中了

    「是,這是皇上地仁德,他們必會銘記在心,以後就不敢如此大膽。」這是小事,秦浩中就隨口應著。

    見皇上沒有什麼要說的,秦浩中取了這本薄薄的印刷品論語,大概只值半個銀圓,他懷著滿腹的問,說著:「老臣告退!」

    秦浩中緩緩退出御書房,從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敢把皇帝當小孩看了,皇帝賞下這本書,裡面肯定有皇帝要說的話,這就需要他仔細揣摩了。

    方信目送秦浩中離去,看著他的身影,浮現出一絲笑意。
leeson 發表於 2009-11-6 10:03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上)










    因為千位舉人上案的事,本來會試早就結束了,現在卻等到這日才開始,大批舉子議論紛紛,中了舉子更是欣喜滿面

    孫寶雅在街道上茫然的走著,腿都是軟的。

    他出身於士宦家庭,是地方望族出身,祖父作到知縣,父親也考取舉人。

    年輕時曾經出遊,吸取了不少新的思想和政治觀點,由於才學兼優,因此鄉試之後,漸漸有了名聲,到了會試時,他積極和各省舉人聯繫,並且演講,交談。

    漸漸的,他的身邊集起數百個舉子,核心有十六人,一時間風光無限,所以才有千人上書言變法之事。

    可是想不到朝廷一道旨意下來,自己功名盡被革去,而且上面還有「永不錄用」四字,這代表著,不但當不了官,而且以後任何一個有官方機構都不可能錄用他

    當日興奮考慮變法的李雅、鄭濤怡、衛佩、楊亞、姜雨軒等等,見了他的面,就像見了鬼一樣,客氣點的還尷尬一笑,拱手為禮,不客氣的只當沒有看見

    事態炎涼,莫過於此啊

    可是,自己又如何回去,向族裡家裡交代?

    這時已經是初夏,在街道上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孫寶雅才覺到了中午,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袖子,裡頭還有三張十銀圓的銀票,以及兩個銀圓

    這點錢。在鄉下。可用上半年。但是在帝都。只怕住不了十天。

    孫寶雅飢腸轆轆。隨便找了家麵店。就叫了一碗麵。

    片刻之後。一個姑娘捧著一大碗雞蛋面上來了。孫寶雅看去。只見她大概十六七歲。穿一件月白裙。漿洗得乾乾淨淨。面容還算清麗。

    上了面。孫寶雅大口大口吃著。就聽見外面喊著:「賣報哦。賣報哦。今天會試貢士出來了哦!」

    其實中國早就有報紙。這是邸報

    它創辦於2000多年前地西漢初期。定期把皇帝地諭旨、詔書、臣僚奏議等官方文書以及宮廷大事等有關政治情報傳達下去。這就是《邸報》產生地背景。

    最初是由朝廷內部傳抄,後遂張貼於宮門,公諸傳抄,故又稱「宮門抄」「轅門抄」,到了宋代,出現了專門抄錄邸報,並且印刷,以售賣的牟利商人。官員們為求省事,都樂於花些錢去購買。

    早在長治皇帝時期,普遍使用活鉛字印刷,出版和派送京報

    但是真正的新聞報紙,還是這幾年新皇登基後才出現的,倒也不是皇帝辦的,只是設了一個新聞局,專門管理報紙,由私下轉為半官方背景

    有了公開允許,這幾年,新聞報紙就蓬勃展起來,一下子出現五份報紙相互競爭

    孫寶雅聽了這話,心中絞痛,卻還是喊著:「來一張!」

    「好,這位先生,二文錢一張哦!」賣報的人連忙上前,孫寶雅身上摸出二個銅板,丟了上去,拿出來細細看著,翻來翻去,就找到了。

    報紙上刊登著這次上書的前後,並且包括了處置地意見,自己大名赫然就登陸在上。

    看了,一片茫然,現在人人都知道,人人都避而遠之,以後怎麼辦呢?

    吃完了面,收起了報紙,給了錢,他就目光有些呆滯的在街上踱著步,外表看來還從容,但是自己知道,已經失了方寸。

    等幾點雨落下來,他才回過神來,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陰了天,上面烏雲滾滾,天色黯淡,一片晦暗,街道上的人已經紛紛逃避。

    他也連忙避到一處屋簷下,才過去,就見得雨點落下來。

    遠遠聽見店家吆呼:「雨下大了,快關窗戶,快快,別打濕了!」

    孫寶雅無聲透了一口氣,屋簷下到底避不了大雨,風帶著雨吹到身上,一時間竟然打了顫慄,半片衣服都濕了

    就在這時,對面突地「咦」的一聲:「孫公子,你何在這裡?」

    轉眼一望,卻是一個青年,正撐著油傘,卻是以前認識的楊宏凌,這人不是舉人,卻也中了秀才,據說轉為商途

    對待上京的舉子很是熱情,請了幾次宴,也能說些文,對些詩,以前孫寶雅雖然表面客氣,實際上還是有些看不起,但是現在……

    孫寶雅嚅動著嘴唇似乎想說著什麼,但是讀書人的自尊止住了他,只是心裡一片空白,帶上著一些尷尬。

    楊宏凌卻上前,把油傘撐開,擋住風雨,表情有些黯然,喟然說著:「孫公子的事,我已經在報紙上看了……孫公子您的確有點錯,朝廷大事,本應該按照規矩來…… 其實僅僅是您自己上書,也沒有啥,怎麼能集千人上書呢?這是上奏皇上,還是逼迫皇上呢?再說,皇上才十七,正是年輕氣盛時……

    聽了這話,孫寶雅就如被針刺了一下,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心中似乎什麼都明白了,他渾身微微著抖,對著雨出神,半刻,才說著:「的確如此,我是失了分寸了!」

    可是事已至此,就悔之也不及,才怔著,就聽見楊宏凌說著:「事已至此,不知孫公子有何打算?」

    稍怔了一下,他就誠懇地說著:「孫公子大才,我們都是知道的,若沒有這事,一個進士及第肯定有的,晚生不才,有二個兒子,正是啟蒙時,孫公子一時沒有去處,不如就來我家,我讓兒子拜師敬酒,等些時候再作打算?」

    一般啟蒙老師,其實不算真正的老師,是僱傭著教書的,算是家庭教師,但是拜師敬酒,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是真正當成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和主家是平起平坐,不算有辱斯文。

    這個時候,還有人照顧,孫寶雅心中一熱,勉強笑的說著:「想不到這時候還有楊兄……那就恭謹不如從命了。」

    「既然如此,孫先生,請一起進吧!」說著,他指了指一處馬車。

    雨濛濛中,兩人上了馬車,轉眼消失在街道中。

    帝都一場雨一下,似乎本來初夏的熱氣都消了,只是帶來了涼爽

    大范首相,就是一品

    大范地工作時間,是七點上班,中午朝廷有一餐,至於內閣,是有專門的廚房伺候,到了下午時分,秦浩中就不必呆在內閣。

    秦浩中回到府中,門前甲兵行禮,門房上,正巧有個張管事在,見大轎落下,忙過來替秦浩中掀開轎簾,扶著秦浩中出轎。

    秦浩中隨口問著:「今天有誰來過嗎?」

    「沒什麼重要人,只是上午時分,許書語許小伯爺來過!」張管事伺候著說著:「他沒說什麼事,我們自然也不敢多問。」

    說話之間,就到了二門,張管事的父親,管家老張迎接出來,這是從小和秦浩中一起長大的府裡老人,雖然份屬家僕,到底情分不一樣,他對他笑的說著:「你也是七十歲的人了,不必如此,以後你可以多把工作交給你兒子!」

    「是!這是老爺的恩典!」管家老張鞠躬說著:「老爺,許小伯爺為你六十六歲壽,送來一份禮,您應該看了看。」

    秦浩中一怔,他當相爺,既不算是至清,水至清無漁,也不算是貪婪,貪婪容易出事,再說,他的地位和力量,也不必靠「收禮」來富家

    一般禮品都是由管家老張來處理,要他來看,就是禮重了,要他決定回不回。

    到了書房,這管家就取出禮單來,就這一看,秦浩中就略皺眉

    白狐皮、白貂皮、紫貂皮、如意、宣紙、玉帶、蘇綢、東珠、鹿茸、人參,還有著完整的一大套金銀器皿酒具,以及賀金

    秦浩中見了這單子,突地靈光一閃,陷入了沉吟。

    管家有些奇怪,這單子雖然大了些,但是也不至於讓相爺如此凝重呀!

    許久,秦浩中才驚醒過來,問著:「這單子總有多少錢?」

    「回老爺地話,大概是十萬銀圓。」

    「十萬銀圓!」秦浩中心中一動,一下子明亮起來,隨口問著:「那這許家有多少錢?」

    這問的就荒唐失禮了,管家怔了一下說著:「老奴不知,不過許家位居伯爵,立爵已有一百年,開有多家生意,總有上千萬銀圓罷!」

    秦浩中聽了,把單子一放,說著:「你給我把那本皇上賜的論語拿來。」

    「是,老爺!」

    等那本薄薄的論語拿來,秦浩中一拿過,就找到了一頁,讀著:「有國有家,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心中頓時完完全全明白了。

    這裡「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並不是什麼憂愁社會貧富差距,而是朝廷和貴族之間的實力分佈越來越不平衡

    區區一個許家,不過是位居伯爵,傳家也只有一百年,一出手就是十萬銀圓,家財至少有著上千萬銀圓,何況其它貴族世家呢?

    要知道,朝廷雖然收入九千五百萬銀圓,那是必須養兵,養官,養士

    真正皇帝自己每年支配的,也只有一百萬銀圓左右,其它都有定數了

    這種差距,難怪皇帝心中憂慮,這和土地兼併,又有什麼區別呢?

    想到這裡,秦浩中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臉色凝重,在書房上度步而走。
leeson 發表於 2009-11-6 17:57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下)










    下午,太陽而照,從玻璃內進來

    方信剛剛批完一疊奏摺,打了個哈欠

    大范實行內閣票擬制,也就是說,對於來自各地或中樞的奏章,先送到內閣,由內閣學士閱讀後,把對此奏章要點和建議寫在紙上,並貼在各奏疏的對面上以進呈。

    對於皇帝來說,正的精通政事,一掃眼就可知道,省了無數力氣

    所以工作四小時,今天的奏章就批閱完成了,方信起身更衣,換了衣服,才到了一處亭子上坐坐,就聽見了外面傳來:「皇上,首相大人求見!」

    「哦,快傳,就叫他到這裡來見朕!」方信心中一動,說著。

    秦浩中進來,見了方信,伏身叩頭,說著:「臣拜見萬歲!」

    「罷了,先生請坐,不必多禮!」方信隨意擺了擺手,在石亭子上坐了下來,笑的說著:「先生好幾日沒有進宮見朕了,身體安和?」

    「回稟皇上,老臣的身體還好!」這時,有宮女上了茶,上了茶後,方信就揮手說著:「你們都下去吧,不經聽宣,不許入內。」

    秦浩中甚有大臣氣度,一躬身說著:「謝皇上賞茶……上次皇上賞臣一本論語,老臣還不以為然,然仔細揣摩,聖人之言,真真是洞鑑千古之言!有國有家,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這說到了千古點子上,土地兼併如此,這商行錢莊也是如此。」

    話說。除了少數特權。一般來說。現在官府上下都認識到土地兼併地錯誤。所以有一個詞叫分家析產

    也就是說。任何一個縣官、知府。在領下。如果有上萬畝地家族。都要想辦法進行分拆。以免禍端。這在地球上明清官府已經認識到。在大范當然也認識到。所以大部分郡縣裡。千畝以上家族甚少

    「老臣這些日子。仔細思量。調查情況。大范開國三百家貴爵。世襲不替。雖然沿途折了一些。但是歷代也有封賞。這加起來。現在足有六百家貴爵——這六百家。足足掌了全天下八成財富。實是讓人膽顫心驚。」說到這裡。秦浩中臉色已有陰沉:「而且。貴爵跋扈不法。欺凜百姓。這也時時聞之。已激起民憤。若非如此。當年賊子造反。豈會殺盡所地貴爵?」

    大范開國以來。在太祖地授意下。這貴族和士大夫就尖銳對立。而且無法融合

    為什麼無法融合?原因很簡單。就是世襲爵位太難得了。特權也只有爵位自己所有。其它子孫不得獲得。所以哪怕通婚。也無法真正分享

    秦浩中作為士大夫的代表,是早知貴爵制的弊端,但是時至今日,已經尾大不掉,勢力已經有超越士大夫階級的趨勢,這次皇帝提出這個,其實也正對著他們的心思,要不,他會如此積極?

    「先生說地,正是朕憂,不過,事已成之,卿有何法之有?」

    「是,老臣這裡有一份摺子,請皇上過目。」方信接過,展開看時,幾行字赫然入目,令人觸目驚心。

    「……今有報紙能傳天下,實是利器也,應遣有司,檢舉貴爵不法,日積月累,天下都惡也,此是剝其根基,得人心得天下……欲怨沸騰,皇上務使嚴令,殺之以謝天下,又對懷有愛仁之貴爵舊臣,厚加體恤,此是擯棄小人,獎拔君子,如此數年,必可得天下之望,既時可行……」

    方信看著,不由眸光幽黑,他起身度步而行,心潮翻滾

    謊言重複千遍就是真理!誰掌握了輿論。誰控制了話語權。誰就掌握了真理!一份報紙,厚厚一疊才二文錢。是影響天下的利器。

    方信也不過建了五家報紙,派的人全部是帝國內務府(情報機構)的人員來掌控,就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想不到這報紙新出來二年,就被內閣盯住了

    但是轉念一想,也在情理之內,士大夫文人階級,為什麼可以歷朝不變,永享榮耀,就是因為掌控輿論及話語權。

    凡是侵害到士大夫文人階級的,按照等級,分別是小人、奸臣、暴君,連皇帝也在打擊和控制範圍內

    這就叫「孔子著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正因為這是命脈,所以報紙一出現,就挑戰了士大夫文人階級這種根深蒂固的話語權,當然第一時間,會密切注意,並且企圖掌控在手中。

    想到這裡,方信先是失笑,本來是對付貴族階級,現在卻第一時間敏銳地查覺到這點,這也算是政治敏銳度吧!

    這先不說,具體方法,也甚可觀

    也是軟刀子殺人,切香腸,溫水煮青蛙,先在輿論上搞臭這群人,使天下人漸漸厭惡和反對,如此,就算有千萬家財,又怎麼樣?

    皇帝震臂一呼,萬人上前立刻可以抄家滅族,就算貴族起家造反也應寥寥

    過程中,又不能單打擊,畢竟凝聚起來的貴族力量也甚可觀,一旦有亂,就是禍端了,所以要先抓民怨沸騰的典型來正典明法,既可以打擊貴族又可以培養威望,而且半途還可以加賞一些貴族,分化他們。

    這種手段,地球上某個組織是最會使用了,想不到這個世界也照樣有這套

    可不可行?

    完全可行,方信如果配合地話,十年下來,貴族階級基本上可以通過這個「分化團結消滅」的方法消除掉,可是這對歷史,對社會,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畢竟現在貴族和工商業是一體的,要打擊一方,必會連根剷除,這又回到了儒家重農輕商的農業集權社會了。

    而且這樣一來,就算成功,皇帝就再無退路了,反而成為了士大夫階級地傀儡。

    方信心中想的明白,暗中冷笑,手中卻把這個奏章塞進袖子裡,這可是大殺器,證明一切都是相起頭,不是我皇帝要作的,在萬一的時候也有政治上的餘地,必須留好,不能再給人了。

    過了半晌,方信才說著:「先生說的甚是,這事重大,容朕考慮一二!」

    言談之間,他有些遲疑,又有些憂心,卻正是少年皇帝應有地模樣。

    「皇上,今貴爵勢大,尾大不掉,再等一些時日,不削亦反,今削之,雖有反亟,其禍還小,不削之,其時長,禍也大,望皇上明查。」

    這時雖然是方信暗示開頭的,但是現在卻是首相督促了。

    方信心中冷笑,表面卻遲地說著:「只是社稷貴靜不貴重,朕怕出亂子啊,朕讀書,也想到一法,先生聽聽可之?」

    「願聞陛下明言。」

    「古之藩王為禍,曾用推恩令,今朕看來,也可用之,先生覺得如何?」說完,方信用眼看著首相

    秦浩中聽到這個推恩令,就是心中大驚,思考翻滾,口中卻說著:「古之藩王推恩,是減其土,今貴爵土地尚是不多。」

    「土地不多,而財貨多矣,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理在如此,今諸侯各有產業,歲進百萬,其中豈是無人矣,如朝廷加法於上,事急見破,則集其強,以逆朝廷,朕思之甚驚!」方信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說著:「今諸侯家,子孫也有數十,然只把產業留給嗣長,其它雖骨肉,無產業可得,這有違仁孝之道。」

    皇帝遲疑,秦浩中也無可奈何,但是轉念一向,這也是辦法,他低頭攢眉凝神想了想,說著:「貴爵能盛業,太祖賜之特權,雖不免稅,卻也減之,又不受官府私查禁封,今推恩令下,可有特權乎?」

    意思就是,貴族為什麼能強盛?到了今天更是富可敵國,是因為太祖曾經給了減稅地特權,以及不受官府侵犯的權利,那現在推恩令下,又給不給這權呢?

    方信這時一笑,顯出胸有成竹地模樣,徐徐說著:「太祖之法不可廢,廢只怕立刻要清君側,連朕也難以倖免,但是既是推恩,自然不可與太祖欽定爵位相比,不但爵位不可世襲,而且這減稅之權就去掉了,這產業不受官府私查禁封,卻還可維持著——畢竟他們產業,原本就是貴族之家,非是外業也!」

    也就是說,他們分的,原本就是官府管不到的產業,既然這樣,怎麼樣分朝廷也不會吃虧啊!

    這一說,秦浩中想了想,竟然沒有發覺破綻,就問著:「這理明淺,貴爵之人也心裡明白,只是如何執行推恩令呢?難道靠朝廷強制?而且,不怕明分產業,暗中不分,騙取朝廷爵位?」

    「這又何難,先生,這推恩令下,雖然繼爵的嫡子反對,但是除了嫡子外,其它兒孫哪個反對?群意不可違,嫡長子又能怎麼樣?不足為患,至於假分產,這事也可處理,以財定爵就可。」

    「以財定爵?」

    「正是如此,一家貴族子弟,若是向官府出示十萬銀圓,就可定爵為士,若是三十萬,就可定爵為男,若是六十萬,可定爵為子,百萬可定爵為伯,年年按此例交稅……若是假分產,自然無法交稅,這就是欺君之罪,不但可沒收家財,也可論罪——先生你看這策如何?」

    秦浩中聽了,暗中打了個寒顫,倒抽一口涼氣,想了想,說著:「皇上說的甚好,不過這是最要緊的事,還容臣來考慮數日!」

    方信看了看相,笑的說:「這個當然,國之大事,本應如此,而且,和先生的辦法,可配合來看——先生可考慮成熟了,上個條程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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