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重活記 作者:唐觀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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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xp12345 2009-1-25 17:39: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78230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1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二章 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等歐蘭走遠,唐歡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按住殷音頭頂的傷口,然後對她一笑:「嘿,姐姐,又見面了,你還好吧?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哦。」

    「還,還可以。」殷音微微一笑,「唐歡,呵呵,我記得了,你是,你是那個音樂小天才。謝,謝謝你了,姐姐,姐姐……」

    「你還是先別說話了。」看到她這個樣子,唐歡微微搖了搖頭,「這樣太耗精神了,你只要保持清醒就好,我……」

    說到這裡,唐歡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忽然發覺火光越來越弱。轉頭看了看打火機上越來越小的火苗,他皺了皺眉,知道這打火機的煤油快燒完了。

    如果是平時,如果只有自己,那也就罷了,但唐歡知道,對現在可以說是奄奄一息的殷音來說,最需要的就是堅持與希望,而有火光,就意味著能更多希望。畢竟人類是喜歡光的,否則,可能等不到歐蘭把救護車叫來,她就要堅持不住一命嗚呼了。

    想到這裡,他皺了皺眉,就在他發愁的時候,忽然記起來,剛才好像看到那個宋平安把蠟燭隨便一扔,似乎就在場子中央……對啊,蠟燭。

    「姐姐。」想到這裡,唐歡拿起殷音的一隻手,讓她按住自己頭頂的手絹,「打火機快沒油了,我去找蠟燭過來,你先自己按住頭好麼?別大聲說話,眨眨眼就好。」

    等殷音眨了眨眼,唐歡立刻慢慢的起身,然後用手護住打火機越來越微弱的火苗,快步向中央場地走去。

    走到中央曾經放錄音機的那個凳子處之後,發現雙卡錄音機還在那裡,略微眨了眨眼,他又立刻以這裡為參照物,蹲下身,仔細的找,果然,沒多久就發現一根斷成兩半的紅蠟燭。

    點上蠟燭後,火光立刻開始明亮起來,而他也終於可以把手中的打火機熄滅了。

    現在有了火光,而有了火光就意味著有了希望。

    就在唐歡拿著蠟燭重新走到殷音身邊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殷音的手已經沒有摀住傷口的手絹,眼睛重新閉上,並且臉色說不出的白。微微用手試了試她的臉,感覺很涼,體溫很低。

    發現是這個情況,唐歡立刻把蠟燭往旁邊一放,迅速跑到殷音的後面,把殷音抱在懷裡,重新用手絹按住她頭頂上依然在緩慢流血的傷口,同時用另外一隻手不斷的拍打她的臉:「姐姐,你醒醒,醒醒啊!不能睡,聽到沒有?不能睡!」

    隨著唐歡的這一陣擊打,殷音再次慢慢醒了過來,但身體卻開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是,是你啊,我,我好困……好,好冷……」

    「沒事,沒事,醫生很快就來了!」唐歡不住的安慰她,「你一定要堅持住,不要睡覺,千萬不能睡覺。」

    「我,我,可我,好難受……」她渾身哆嗦的道,「我好冷,冷……」

    「冷?」唐歡看了看只有一點火苗的蠟燭,又看了看四周滿地狼藉的空地,終於皺了皺眉,嘴上卻安慰道,「姐姐,沒事,你再堅持一下,很快就不冷了!」

    儘管這麼說,但唐歡現在卻很發愁,因為此時已經是九月末,到了晚上,氣溫就已經很低了,可殷音現在這個樣子,如果再不想辦法取暖……

    想到這裡,他咬了咬牙,讓殷音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把她的手按在頭頂的手絹上:「來,姐姐,你先自己用手摀住手絹。」

    等殷音自己摀住傷口後,唐歡迅速的開始脫上衣,脫光上衣後,他又立刻開始解殷音衣服的紐扣。

    「你,你要,要做什麼?」因為唐歡在給她解衣服,殷音本能的身體一縮,問了一下。

    「我是要給你取暖,放心,我只是個孩子,你不用怕,很快就好的。」唐歡嘴上一邊說,手上卻不停,很快就把她衣服的扣子都解開了。

    解開衣服扣子後,唐歡並沒有把殷音的衣服從她身上脫下來,而是把她推的半坐起來,自己從她背後的衣服裡鑽進去,用自己的胸膛緊緊貼在對方的後背上。

    這主要是因為,唐歡現在的身材還小,而此時殷音穿的衣服還是比較寬大,當前面的扣子解開,唐歡從衣服後面鑽進來,還是能做的到的。

    胸膛剛一貼在殷音的後背,別說什麼旖旎風光了,唐歡立刻就先打了個激靈,與此同時,殷音也同時全身抖了一下。

    「沒事,沒事的,你看,這樣是不是暖和點了?」唐歡一邊這麼說,一邊用手通過殷音胸前衣服的空隙裡,把自己的衣服拿過來,蓋在殷音的胸前,蓋好後,又主動伸出手環抱這全身冰涼的殷音,「姐姐,一會兒就不冷了,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了。」

    由於有了唐歡體溫的溫暖,加上身體第一次被一個男子碰,殷音有些害羞,所以很快的,殷音感覺沒有一開始那麼冷了,只是感覺心臟開始噗通噗通跳的厲害:「你,你……」

    「嘶……沒事。」唐歡此時又打了幾個哆嗦,一邊雙手環繞著殷音的小肚子,一邊嘴上隨意的回答道,「我只有這個辦法了,這裡只有個蠟燭,根本不頂事,如果不著樣,你的體溫……哦?難道你是害羞麼?那沒關係,你就當我是個孩子好了……呃,我本來就是個孩子,你還擔心什麼?」

    「我,我……」殷音又哆嗦了幾下,終於輕輕的道,「謝謝你。」

    「不客氣。」唐歡笑了笑,「見困難就上,這可是一個少先隊員應有的義務,嘿嘿。」

    「呵呵。」聽到唐歡這麼說,加上也被唐歡的微笑感染,殷音也微微笑了笑,「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對了,你,你怎麼來了?」

    「這個麼,說來話長,也算機緣巧合,現在先不說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以後再給你解釋。」唐歡再次一笑,「你現在暖和點了吧?」

    「嗯,好多了。」殷音微微一歎,「就是身子還有點麻,頭還有點暈,渾身沒有力氣。」

    「哦,沒事,沒事兒。」唐歡緊了緊她的身體,隨意道,「正常現象,歐姐姐已經去醫院了,救護車很快就來,你堅持一下,拿出剛才你踢人的精神頭來。」

    「啊,你,你看到了?」聽到唐歡這麼說,殷音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我平時不著樣,我只是……」

    「沒事沒事,那樣挺好。」唐歡迅速回答道,「很有女英雄的氣質……好了,別多說話了,但也不要睡覺,行麼?」

    「嗯。」殷音也不知道怎麼了,可能是身體虛弱的緣故,聽到唐歡這麼說之後,居然很聽話的點點頭,說話也細聲細氣了起來。

    「呵呵,這就對了!」唐歡又笑了笑,「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嗯。」殷音再次應了一聲。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2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三章 隱形的翅膀(1)

「你說,我會死麼?」兩個人靜靜呆了一會兒後,殷音忽然又開口了,「我現在好睏,渾身沒力,手也越來越沉,我,我堅持不住了。」

    說到這裡,她的手再也摀不住傷口,一滑,落到了地上。

    「啊?堅持住!」看到她這個樣子,唐歡下意識的一緊環繞的手臂,接著,迅速通過殷音的袖子伸出右手,拿起染血的手絹,又帶著殷音那沉重的胳膊一起,要重新捂上殷音頭上的傷口,不過就在他要捂的時候,忽然發現,原來頭頂的傷口此刻已經不再流血了,也就是說,沒有必要再捂傷口了,而且摀住的話還不如這樣好的更快。換句話說,殷音此刻並不用擔心流血而亡,需要擔心的,是她此刻由於失血過多導致身體極度虛弱,周圍氣溫又低,最關鍵的是,她自己要堅強,不能放棄自己。

    看到是這個情況,唐歡隨手把手絹一扔:「已經堅持到這個地步了,只要再過一會兒,只要一會兒醫生就來了。不要怕,姐姐,傷口已經不流血了,沒事了,來,放鬆呼吸,你一定能堅持住的!」

    「我,我不行了,好,好難受。」殷音忽然哭了起來,只是哭的聲音很小,有氣無力的,「讓我睡吧,死了也好,反正我死了也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呢?」唐歡立刻安慰,「不說別的,如果你死了,你父母難道不會傷心麼?」

    「她們不會的。」沒想到聽到唐歡這麼安慰,殷音的哭泣卻沒有止住,「她們根本不關心我,什麼都是我一個人,我一個人!」

    「唉……」聽到她這麼說,唐歡微微歎了口氣,「不會的,不管怎麼樣,父母都是關心兒女的,他們只是,可能只是工作忙,或者還不太懂得怎麼關心吧。姐姐,等你長大了,你會明白這一切的。」

    「我明白,我都明白。」沒想到殷音此刻卻激動起來,「爸爸就知道他的飛機,媽媽呢,整天去外地演出,一個月見不到一兩次面,我,我……嗚嗚嗚」

    「沒事的,沒事的。」唐歡的眉頭一皺,知道殷音此刻是因為身體的虛弱導致精神上的有些恍惚,「他們其實關心你的,只是一時間工作忙而已。再說,你還有同學跟朋友啊。」

    「他們,他們……他們也巴不得我早死。」沒想到殷音又哼了一下,「反正我死了,大家都會很開心,很輕鬆……你懂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聽到她這麼說,唐歡沒有回答,心裡卻歎了口氣:「誰說,我不懂?」

    是啊,每個人,在青少年時期,都有過反叛的時候,區別只在與反叛的烈度強弱而已。

    當年的唐歡,就跟許許多多問題家庭的子女一樣,由於父母整天吵架,對家的感覺並不明顯,反而整天跟一幫耍孩子混在一起,如果不是膽子沒那麼大,還知道點好歹的話,恐怕就真會淪落為不良少年了。

    上了大學,玩音樂,成了支撐他對迷茫生活的支柱,那時候,他只是想當一個音樂人,站在舞台上讓眾人都認識他,甚至為此輟學。

    最終,當現實把這個夢想擊碎,加上一件突如其來的重要事件為引子,他就放棄了這種漂泊的歌手生涯,重新回到學校讀書。再然後,學業有成,到了一家學校教書,又通過相親認識了自己的老婆,組建家庭,生了女兒……對了,老婆。

    想到這裡,他悚然一驚,一個面容十分溫柔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她叫安靜,一個普通,但又不普通的名字,自己前生的另一半,曾經想過一起慢慢變老的人。

    重生這麼久了,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專門的想過老婆跟孩子,也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了自己,自己的老婆女兒會怎樣,只是在童年裡盡情的揮灑著時間,也放肆的享受著重生的樂趣,似乎重生了,過往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拋棄。

    「難道,我骨子裡真的這麼不負責任麼?真的是有些冷漠麼?」唐歡忽然暗自對自己問了一句,可就在這時,他忽然一笑,微微搖了搖頭,「呵呵,我大概又胡思亂想了,我怎麼會忘了她們,又怎麼會不記得他們呢。

    沒有錯,我對他們太熟悉了,熟悉到我的一言一行,都已經有了她們的影子。也正因為太熟悉,我才瞭解她,正如她瞭解我。是的,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個很獨立,很堅強的女人,她不會因為我出車禍的事情而頹廢,不會就此毀掉自己以後的人生。在那個世界裡,如果沒有了我,她依然會知道如何很好的過下去,依然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或許,傷心一陣的話,會找到新的歸宿,組建新的家庭。對了,還有我的女兒婷婷,從小看她長大,我也十分的瞭解她。她會任性,她會撒嬌,但她骨子裡是一個個性十分好強的主,相信沒有了我,她會傷心一段時間,但很快就能夠適應過來,繼續過的很好、很好。其實,他們倆都比我要堅強,都比我要有主見,他們知道,生活,總是要往前走……唉,在這一點上,我,不如他們。」

    「你,你怎麼不說話了?」殷音這時候忽然又出聲了,「是,是我的語氣太重了麼?不好意思,我,我只是,只是……」

    「不要胡思亂想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唐歡微微一笑,用手緊了緊環抱殷音的腰肢,「殷音姐,現在的你,可能覺得什麼都對你不好,什麼都欠了你的,不過很多事情未必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這些,我現在跟你說,你可能也聽不進去,也不會明白,但等你大了,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你就會一切都明白的。現在,你只需要活著,只有活著,你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明白人生的意義,才能不辜負你來這世上一遭。」

    「哼,說的好像你多懂似的,不就是個小屁孩兒麼。」殷音忽然又冷哼了一下,但聲音聽起來卻有些綿軟無力。

    「你還是別說話了。」在她背後的唐歡立刻發現她說話的異樣,「如果你覺得悶的話,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我唱的應該還不錯,起碼招不來狼。」

    「呵呵。」聽到唐歡這麼說,她忽然又笑了起來,接著又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唱什麼呢?」唐歡先是一皺眉,接著眉頭一翹,「有了,姐姐,你聽著啊。」

    說完,他清了清嗓子,然後就清唱了起來: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

    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裡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

    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裡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隱形的翅膀讓夢恆久比天長

    留一個願望讓自己想像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3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四章 隱形的翅膀(2)

場地裡靜謐的環境,讓唐歡那清脆的童音更顯嘹亮,而那種舒緩的曲風以及帶著一種堅定的歌詞,也讓殷音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溫暖,似乎身體裡突然湧現了一股暖流,各種因為失血過多產生的困乏、寒冷、暈眩等難受的感覺,也變得不再那麼忍受不住了。

    忽然的,殷音感覺到,唐歡抱著自己的手臂,變得越來越灼熱起來,似乎真的成了一雙護翼自己的翅膀。與此同時,她開始感到呼吸不暢兼有些口乾舌燥,並且下身還有種酥酥麻麻想要尿尿的感覺,而全身也由單純的痛苦,變成了另外一種感覺,那是一種說不出的,不知道是難受還是興奮的感覺,很享受,也很難受。那種感覺如此強烈,以至於讓皮膚都顫抖了起來,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如果非要具體的說一下殷音現在的感受,那就只有五個字:痛並快樂著。

    她的這種異樣,胸膛貼在她背後的唐歡立刻就發覺了。

    「你怎麼了?」唐歡立刻輕聲的問,「很難受麼?你身上都是雞皮疙瘩。」

    「嗯,沒,沒事,只是,只是有點冷罷了。」殷音微微回答,等唐歡聽到後又把抱著自己小肚子的手緊了緊之後,又開始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道,「嗯,對了,這,這首歌叫什麼名?以前沒有聽過。」

    「歌名叫《隱形的翅膀》。」唐歡輕輕的道,「這個麼,是,是我自己新寫的,你沒聽過正常。怎麼樣,還好聽麼?不至於把狼招來吧?」

    「《隱形的翅膀》,真不錯。」她頓了頓,又輕聲的微微問道,「那麼,這首歌,是,我是第一個聽到的麼?」

    「呃,沒錯,這首歌寫好之後,在這個世界上,你是第一個聽眾。」

    「嗯……」

    「怎麼了?還有問題麼?」

    「沒有。」

    「哦。」

    ……

    「現在還難受麼?」

    「沒有,好多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沒有,還好了……」

    「嗯,那就好。」

    ……

    「你,你能對我說說你的事情麼?」

    「我?我有什麼可說的,調皮搗蛋小學生一個,整天不是玩彈弓就是打彈子,要不就是揪女同學辮子。」

    「呵呵,沒有了,我覺得你挺好,很,很成熟……對了,你多大?」

    「我啊,十一週歲。」

    「哦,那就是虛歲十二了……我,我十五歲,比,只比你大三歲……我媽就比我爸爸大三歲呢。」

    「哦……」

    ……

    「我,我對你說說我的事情吧。」

    「嗯?你身體能行麼?會不會辛苦難受?」

    「沒事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身體,忽然有點力氣了,如果不說話,我恐怕會更辛苦,更難受。」

    「好吧,那你就說吧,不要太累了。」

    「嗯,其實,其實我的故事很簡單……」

    ……

    時間很快就這樣過去了,儘管一開始,他們還能聽到遠處有偶爾的狗叫聲,但等了這麼久,這個早已經空下來的迪斯科舞廳,卻一直沒有人來。整個偌大的、黑暗的迪斯科舞廳,只有他們兩個人,就著越燒越短的蠟燭,被抱的人跟抱人的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說著。

    蠟燭很快就燒的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段,恐怕再過不久,就會完全燒光了。

    在這種你來我往的聊天中,由於唐歡的應付,殷音並沒有瞭解更多點唐歡的情況,但殷音的身世卻被唐歡套,不對,應該是她自己給說了出來。

    原來,這殷音今年15歲,上高一,跟高霞是同學,都在北城第一中學的高中部上學。而在她自己的述說中,唐歡也明白了,這個女孩子還真是個高幹子女,也就是說,記憶中前生,或者說異時空那個死去的高幹子女,應該就是她。

    她父親殷高遠是附近駐防空軍的飛行團團長,北城縣附近駐防空軍部隊的一把手,因為這裡只駐防有一個飛行團,也就是說,殷音是飛機場的人,並且由於飛機場離市中心比較遠,是住校的。

    別看她父親只是個團長,但空軍的團長跟陸軍團長還不一樣,雖然現在還沒有實行軍銜制,但空軍團長明顯比陸軍團長的級別要高,起碼待遇就好很多,要知道空軍現在可是軍隊的寶貝疙瘩,是優先發展的軍種之一。

    當然了,如果只是這樣,這殷音頂多算是個小干子女,之所以說是高干,關鍵還在她母親。

    這個殷音的母親叫陳曉麗,雖然現在只是空軍政治部歌舞團的普通團員,但這陳曉玲的父親,也就是殷音的姥爺卻是個將軍,本省駐防空軍的總司令員,一把手。如果回復軍銜制度,按照他的這個職位,起碼是個中將甚至是上將,估計還得是軍委委員,反正是超級牛逼的人物。所以,這麼層層下來,只這一個老爺子外公,就已經奠定了殷音高幹子女的身份了。

    據她說,她從沒有告訴過別人自己有這樣一個姥爺,別人頂多知道她有個當團長的爹跟在歌舞團上班的娘而已,在這北城縣,唐歡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外人,就連平時對她多有關照的大哥宋平安,也只是知道自己是飛機場團長的女兒,而不知道她還有個這麼牛逼的外公。

    說到這裡,唐歡也終於明白了,為啥剛才她可以那麼囂張的打人,原來宋平安是她認的大哥。至於為什麼又跟高霞摻和在一起,則是因為高霞跟她是同桌,少有的要好同學。

    當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儘管殷音看起來還挺清醒,精神也挺不錯,但唐歡的心,卻一直在往下沉。原因沒有別的,因為在背後緊緊靠著她的他很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體溫又開始下降了,變得越來越涼,自己都凍得有點打哆嗦了。

    這意味著,殷音的生命之火越來越淡,她只是在強撐著。

    「該死的!」唐歡在後面悄悄的皺了皺眉,「救護車怎麼還不來?」

    就在他還在暗自腹誹,而殷音再次有些睜不開眼睛的時候,他們終於聽到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這聲音讓兩人同時一振,因為這就意味著,殷音的性命能夠保住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4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五章 來信與擴產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放學的路上,看著旁邊的張志堅,因為馬上要去省城參加大合唱比賽,還在那裡邊走邊興奮的練唱,唐歡不自禁在旁邊微微一笑。

    時間已經到了九月末,馬上要進入十月份,現在是星期六,自從那起迪斯科打架事件過去之後,又過去接近一個星期了。

    在這以後的六天時間裡,除了天氣越來越冷,以及周圍樹木掉葉子掉的越來越厲害,幾乎已經是光禿禿了變得赤身裸體之外,其他各種繁雜的事情也算是慢慢塵埃落定。

    本來要死的殷音由於唐歡的鼓勵跟幫助,終於撐到醫生到來,隨後進行了搶救治療,性命是沒問題了,但由於失血過多,身體機能很差,還是要住院長期治療。她在縣人民醫院略微穩定住病情之後,又立刻被飛機轉到省城的軍區大醫院治療,至今仍在住院中。

    雖然本來要死的殷音沒有死,也就是說這起事件沒有出人命,但畢竟是惡性打架鬥毆事件,而且也差點害死一個高幹子女,因此不管是迫於上面的壓力,還是真心要配合嚴打打擊犯罪,總之公安局在事後迅速出動警力,在全城展開了拉網搜捕,很快就幾乎把所有的鬧事者給抓了起來。

    最後,打架的兩幫人,唯一年滿十八歲的宋平安跟梁啟民兩個人。儘管他們地父母多方努力,但最終還是分別被各自判處有期徒刑八年。即刻入獄。至於其他參與打架鬥毆的人,因為都未滿十八歲,根據各人地情況都分別判處了收押少管所、警告等多種處分,唯一慶幸的是,沒有人被槍斃。

    那個地下迪斯科舞廳,自然是被封了,而經此一役,北城縣的耍孩子。也就是不良少年的氣焰一下子就低落下來,至少三年以內,再也沒有什麼大的青少年暴力團伙了。

    廣播局大院參與鬥毆的陳韶華等人,十分幸運,這幾個人也就是嘴巴上狠一點。當時就是跟著扔了幾塊磚頭,然後就在一邊吆喝裝樣,沒下去真打,而所謂的大殺器燃燒瓶,更是根本沒敢點火就扔了。等他們看到都打起來,情況不妙的時候,二話不說就溜了,是最早跑路地人之一。因此。後來他們雖然也因為別人的坦白從寬被警察給搜了出來,可由於情節不嚴重,加上他們父母四處活動找關係,所以最後都只是給了個警告處分而已。

    孫海跟張兆強這幾個小學生也都參與了打架。由於年齡特別小,因此最後被公安局嚴重警告一次,父母分別被處以罰款,而他們回家後,自然都少不了一頓胖揍。其實這倒沒什麼。這年代的孩子挨打都習慣了。關鍵是,就在他們被警告同時。他們被學校宣佈開除學籍,不再是北城實驗一小的學生了。

    還有陳大軍,由於在打架的時候他正在一邊拉屎,沒有趕上,等他拉屎完畢要下場幫忙地時候,大家已經打亂了,他只好在一邊看。最終,大家都跑的時候,他也因為害怕而跑走。也正是因為這樣,事後處分的時候,他因為沒有下場打架,加上孫海等人講義氣,沒有說出他來,所以算是沒有事,公安局的人並沒有找過他。而這樣一來,他好歹是沒有被學校開除,可以繼續上學。不過,儘管他僥倖脫難沒有事,但他在學校可老實,或者說孤僻了很多,總是一個人呆著,別人不跟他來往,他也不跟別人接觸,只有唐歡偶爾看不過去,主動跟他說兩句話。

    至於歐蘭,雖然私自去迪斯科舞廳,但由於及時去醫院求助,保住了殷音一條命,所以被公安局批評了一番,又表揚了一番,算是兩相抵消。不過她回家後,卻又被李玉琴狠狠管教了一番。從來不打閨女的李玉琴,這次把掃把都打斷了一根,當時唐歡也在場,看見歐蘭只是咬牙硬忍不出聲,歐芳卻在一邊嚇的哇哇大哭。

    從那以後,李玉琴對歐蘭看的越來越嚴,回家後再也不允許她隨便出去,就算是上學,也要跟她同班的張志高看緊了她,每天向她匯報。但由於她不知道張志高正暗戀著歐蘭,所以很顯然,這一招地作用有限……

    這件事裡面,收穫最大的是唐歡。

    唐歡這一時自作聰明的去迪斯科,雖然沒有阻止打架,但畢竟幫了殷音,算是及時救了殷音一條命。當殷音清醒後,一直對唐歡讚不絕口,所以殷音的父母殷高遠跟陳曉麗,包括她地外公陳將軍都對唐歡一家表示了感謝。

    有鑒於此,各級地方政府的領導一來是拍馬屁,二來也是為了把這起惡性暴力事件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一方面低調處理這件打架鬥毆事件,一方面卻高調對唐歡勇於救人的事跡大肆宣揚。

    就這樣,先是學校迅速破格給他評上了三好學生,然後縣裡又給了他一個優秀少先隊員,優秀三好學生的稱號,之後市裡也把他評上了市優秀少先隊員、優秀三好學生地稱號,目前,省裡也正在審核中,已經把他加入今年地省十佳少先隊員評比中。不過,估計就是個過場,省十佳少先隊員的稱號,據內部人士透露,是定了局地,必定有他一個。

    「歡歡,歡歡!」剛走到廣播局大門口,傳達室新來的趙大爺就在窗口吆喝起來,「來一下。」

    「哦。」看著這個身材微胖的趙大爺,唐歡點了點頭,跟張志堅打了個招呼,就向傳達室走去。

    自從唐家的蛋糕生意正常化之後。原來地李大爺就不干看大門的了,成了妙味蛋糕地第一個聘任人員。或者更準確的說,成了實際上的一把手王慧琴的下屬。現在,每日一早起來,他都樂呵呵的跟唐歡的小姨一起推著車子出去賣蛋糕,哦,還有糖炒栗子。

    「趙大爺,什麼事啊?」進門後,唐歡立刻問起來。

    「哦。沒什麼,你的信。」趙大爺摸出一個信封,「好像是上海來的,接收人地名字是你,你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

    「來了!」看到這個信封的時候,唐歡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縮,深呼吸了一下,才笑著道,「是啊,大爺,是我地。」

    「哦?還有人給你寫信?」得到回答之後,趙大爺還是有點不信。沒有立刻給唐歡信封,「你才多大啊?是不是給你爸,卻寫錯人了?郵遞員送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名字我還納悶。要不是你爹去市裡開會還沒回來,我就給你爹送過去了呢。正好,你現在來了,就問問你。」

    「不是啊,真是我的。」唐歡再次點點頭。「呃。這是我的一個筆友,我們互相寫信。嗯,也是鍛煉我們的語文的一種方式啊,老師提倡的呢。」

    「哦,是這樣啊。」聽到唐歡這麼說,趙大爺才釋然,把信交給了唐歡,接著又摸了摸他的頭,「不錯不錯,愛學習好,愛學習好啊,呵呵。」

    「呃,謝謝趙大爺。」頭被摸了兩下後,唐歡迅速不動聲色地往後一退,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就跑開了。

    把信封踹在懷裡,急匆匆往家跑,剛跑到家門口,就跟剛出門的李大爺撞了個滿懷。

    「喲,這麼急幹嘛啊。」李大爺把唐歡扶住,笑嘻嘻的道。

    「哦,沒什麼……呃,口渴,口渴而已。」唐歡笑了笑,接著抬頭對一身白大褂的李大爺道,「李大爺,您忙完了?今天生意如何?」

    「好,好,很好,哪天都很好,呵呵。」李大爺笑了笑,「唉,真沒想到,當初你鼓搗地這個東西這麼熱火,幾乎每天都是賣光……好了,我還等著給我老伴去買菜,先不跟你說了,你快回去吧。」

    說完,李大爺就哼著京劇小曲,慢悠悠的走開了,看樣子還真是過的挺不錯。

    微微眨了眨眼,唐歡就推開自己家的大門,剛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算盤珠響。

    「是不是歡歡啊?」剛進來沒走兩步,裡面就傳來老媽王慧琴地聲音,畢竟對唐歡地腳步聲,王慧琴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快過來,正好我有事找你。」

    「嗯。」進了裡屋,就看見正堂地桌子上擺放了一堆的毛票,自己的老媽正在噼裡啪啦的撥算盤,而旁邊那個穿白大褂的年輕女子,則在一個小本子上用圓珠筆寫著什麼。

    「小姨!」進來後,唐歡先向背對著自己的白大褂女子叫了聲。

    「嗯,歡歡乖。」白大褂隨意的應付了一下,接著就抬頭對一邊打算盤的王慧琴道,「姐,今天的營業額是一百一十六塊兩毛五,比昨天高了三塊錢,那種普通蛋糕賣的最快,奶油蛋糕還行,就是水果奶油蛋糕銷量差了,今天剩下的都是水果的。咱以後是不是水果奶油蛋糕弄少點?你說咱加水果有啥用?自己多忙活不說,人家都是光買奶油蛋糕,然後自己再買水果就好,便宜又合算。哦,對了,栗子快沒貨了,得再進些來。總之,咱的東西現在還是供不應求,一拉出去很快就賣光,得提高產量啊。」

    「嗯。」王慧琴點點頭,接著抬頭對白大褂道,「慧芬啊,你說的都不錯,不過咱人手也不足,產量暫時是提不上去了。」

    「那就多找人啊。」白大褂接著道,「我有很多同學姐妹都沒著落呢,不如……「急什麼!」王慧琴打斷了她的話,「你懂個啥,這個事情得從長計議,可別什麼人都弄進來,要萬一讓人知道了咱們這生意的道道,那還不自己干去了?總之擴產的事情,咱合計合計再說,你不用擔心了。姐心裡有數。」

    「哦。」聽到這裡,白大褂情緒有些低落。不過很快又高了起來,「二姐,你說這一天營業額這麼多,這都六天了,咱這得賺多少錢啊?」

    「一般般吧,別看這麼多,成本也高啊,這雞蛋啊面啊什麼地。而且還得繳稅,也賺不了多少,比上班強點罷了。」王慧琴很隨意的一說,接著就又開始打起了算盤。

    「哼,你甭蒙我了。」沒想到白大褂卻撇了撇嘴。「切,再少,起碼賺三成總有吧?你看看這一周以來咱這生意火地,我自己算了下,平均每天最少得一百多塊錢的營業額,就算一天你賺三十,這得多少錢?天啊,你這一天。比人家一個月賺的都多呢。」

    「噓!小聲點!」聽到她這麼說,王慧琴拿手指在嘴唇中間豎了一下,「你懂啥,出去別隨便亂說。知道不?你是我妹妹,我能少得了你的好麼?」

    「二姐,您就看我小,可著勁蒙我吧。」白大褂站了起來,「什麼說好一個月給我四十。我當初還高興著呢。合著你竟然賺這麼多,不成不成。得加工資,不然,就加獎金。」

    「切,才幹多點就要提高待遇了,你就是點個票子,賣個蛋糕,髒活可都人李大爺幫著干的。」王慧琴放下算盤,「我是你二姐,親二姐,我怎麼會虧了你,放心,到時候虧不了你……哎,你幹嘛?」

    「嘿嘿!」白大褂順手從桌子上抽出一張十塊的,接著兩三步跑開,「二姐啊,今兒我就打你個土豪先,您要覺得不好啊,這就當預付我的獎金算了。對了,反正明天要賣的蛋糕你早都做好了,今晚我就不來了,明兒一早來報道。」

    接著,她又對唐歡揮了揮手:「歡歡,拜拜了,今天小姨忙,改天給你買玩具哈,嘻嘻。」

    說完,她不等王慧琴起身,立刻就轉過身,蹬蹬蹬跑遠了。

    「這死丫頭!」看著她已經跑開,王慧琴只好搖搖頭,然後對站在一邊地唐歡道,「歡歡,過來,問你個事兒。」

    「媽,啥事?」唐歡走過去坐到王慧琴對面道。

    「歡歡,你剛才也聽到了吧。」面對自己兒子,王慧琴口氣立刻變了,和藹了許多,「兒子,媽不跟你藏著,你看今天是星期六,這蛋糕跟栗子的生意才做了六天,除去稅啊人工啊材料啊之類的亂七八糟,咱淨賺了380多塊錢,哎呀來,這才不到一個星期啊!明天又是星期天,最是好時候,這周下來最少賺四百,呵呵呵。」

    「嗯。」唐歡靜靜的點點頭,在他看來也應該是這個數目。

    看到唐歡這個不冷不淡的樣子,一臉燦爛笑容地王慧琴一愣,不過接著又笑了起來:「兒子,媽知道你聰明,跟你商量個事情。你看,咱這個情況吧,目前就我、你小姨跟你李大爺仨人。你也知道,為了這個生意,我都請假一個星期了,平時都是我在家做蛋糕,你小姨跟李大爺出去賣,每天忙死也就這點產能了,我也不是沒想過擴大生產,可要擴大,就得招人,但要招人的話,萬一讓人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干一段時間學會了這一套,自己分出去單干,那可咋辦?」

    「媽,我當什麼事情呢。」唐歡笑著搖搖頭,「媽,你還真以為咱這東西是什麼祖傳秘方啊?不說這糖炒栗子簡單易學,就說這蛋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人上來搞的,你根本防不住,又不是多難的東西,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模仿是早晚,現在沒有別人干,只是一時間摸不透這裡面的利潤而已,等時間長了,自然都會知道,也會跟著干的。」

    「那,那可咋辦?」聽到這裡,王慧琴立刻皺了皺眉,「我就是發愁這個,要是乾的人多了,咱可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賺錢了。」

    「這有什麼好愁地。」唐歡接著道,「老媽,現在是市場經濟了,就如我剛才說的,咱做的這些東西既然防不住,乾脆就別去防,我們好好利用我們的優勢,迅速爭取最大地利潤。」

    「哦?」聽到唐歡這麼說,王慧琴一愣,「這怎麼說?」

    「那就是迅速擴大產能,爭取早一步佔領市場,爭取利潤最大化。」唐歡接著道,「媽,咱們是北城縣第一個做的,是頭一份,別人沒摸透,目前還在觀望。所以啊,我們就得利用這個時間優勢,及早擴大生產規模,靠規模取勝。你想,北城縣就這麼大,大家收入就那些,能吃蛋糕的就這麼點人,所以,市場大小是一定的,就看誰能先把這個市場的大份兒搶到手了。」

    「唔……」王慧琴聽到這裡皺了皺眉。

    「具體點說,」唐歡接著道,「等我們擴大規模辦了加工廠,等我們有專門地門店,等我們一天生產上千個蛋糕,等我們地產能已經可以滿足本縣大部分的蛋糕份額,那新來地還有什麼優勢可言?市場早都被我們佔領了啊,他們就算賺錢,也頂多是小打小鬧,利潤絕對沒有我們高,到時候就是大卡車跟小推車之間的區別了,只要我們保持先走一步的優勢,他們那些模仿者只能跟在我們後面吃灰。」

    「歡歡,你是不是說,我們現在得盡快擴大?」聽到這裡,王慧琴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咱們盡快早生產,多生產?」

    「對!」唐歡點點頭,「擴大產能的同時,我們還得不斷提高我們產品的質量,翻新產品的花樣,並且提高我們的服務質量。此外,以後等規模大了,還要拿出錢來多宣傳,以此建立我們自己的品牌,哦,品牌麼,也就是招牌了。這樣一來,以後隨著我們規模大了,賣的多了,大家對我們品牌的產品也就開始認可了,等他們以後提起蛋糕,首先就會想起我們的妙味蛋糕是正宗,是正品,而其他的蛋糕都是雜牌貨。嘿嘿,老媽,等到那時候,咱們就真的牛了。總之呢老媽,別管別人學不學,他學就讓他學,咱們早干一步,就已經領先了,只要我們繼續保持領先,我們就一定是最早賺錢的人,賺的肯定比他們多,您說呢?」

    「沒錯,聽著好像是這麼個理兒。」王慧琴點點頭,「那行,聽你的,咱這就想法招人,擴大生產!」

    「對了媽。」聽到她這麼說,唐歡忽然又道,「您這擴大產能吧,最好另外找個地方生產,別總在家裡。你看看,自從你把歐叔叔家那個烤箱要來弄蛋糕,咱家都成什麼樣子了都?整天煙熏火燎的,咱這是家,可不是加工廠,你看咱家這還能進來個人麼?」

    「知道知道。」王慧琴笑了笑,「這不是省錢麼,好了,回頭我尋思個地方干就是了,不在家弄了好不?」

    「這樣才好。」聽到她這樣說,唐歡點了下頭,接著又道,「媽你還有事麼?沒事我回屋子學習了。」

    「嗯嗯,去吧去吧,別累著。」王慧琴笑嘻嘻的揮了揮手,接著又開始噼裡啪啦的打起了算盤。

    看到她這樣,唐歡立刻跑進屋子,關上門,迅速坐到自己的寫字檯前,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封信。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5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六章 你沒有問題,但她有問題

早在這周星期一的時候,唐歡就專門去郵局寄出去三封信,其中兩封是寄去香港,一封是寄去上海。

    寄去香港的兩封信,對像分別是華星唱片公司以及香港華納唱片公司。這兩家公司,是他記憶中目前香港實力最牛的唱片公司之一。

    其實他還想多郵遞一封給寶麗金唱片,畢竟這家唱片公司後來是最牛的,可惜他只記得華星跟華納公司的地址,就是不知道香港寶麗金公司的地址,因此,只能先給華星跟華納這兩家公司遞信了。

    自然了,唐歡寄給這三家公司的東西,都是自己剽竊的一些歌曲,目的麼,自然是想要跟這兩家公司之一簽約賺錢。

    給華星以及華納公司的每一封信裡,都有十首歌曲,而且兩封信的歌曲都相同,與這些歌曲同時寄去的,還有唐歡用英文給他們公司寫的一封信,大意無非就是:這是我做的歌曲,如有誠意,請派人過來洽談合約問題,另外奉上更多的歌曲,如不同意,請把歌曲退還,他會把歌曲轉送給另外的公司簽約。另外,同樣的歌曲,我同時已經送給華納(或者華星)公司,到時候誰先跟我接觸,誰的價格更高,我就跟誰簽約云云。

    唐歡之所以同時郵寄兩封相同歌曲的信,主要是他害怕萬一人家不同意,又黑了自己的作品。雖然在他想來。人家這種大公司未必會這樣做,可多加個保險總是沒錯。再說了,好貨不怕賣,多兩個公司競爭也好,到時候得到實惠地肯定是自己。

    現在大陸跟香港雖然通信了,但此時的郵政還不如後世發達,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在一周之內能夠得到答覆,在他想來。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個月能有消息就不錯了。

    除了純商業行為地兩封信外,寄去上海的這封信,目的就單純了許多。

    因為,這封信的對象。其實是一個女孩兒,還是一個小學生,而她的名字叫安靜。

    自從那起地下迪斯科舞廳事件之後,明明知道此生非彼生,但唐歡心中那潛藏的影子還是冒了出來,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給前生的老婆,現在還不認識自己地女人寫起了信。

    之所以寫信,是因為他不知道現在用什麼樣的理由跟她的人生再次交集。總不能跟前生一樣,在朋友的安排下來個相親吧。因此,思慮再三,他想起了寫信的方法。

    具體做法就是。故作不認識,用交筆友地方式郵遞信件,看似只是隨意,但地址卻是他根據前生與老婆交流的時候記得的地址,也就是她小時候的住所。上海某樂器加工廠的一號宿舍樓的302室。看著這封來自上海的信件。唐歡搖了搖頭:「幸好,你家在上海。幸好,你家住筒子樓,還有門牌號,要是像我們這裡沒有門牌號,只是住大院的話,恐怕我還真有點麻煩,總不能真寫上收信人,也就是你地名字吧。」

    自言自語完畢,唐歡這就輕輕的開了信,信紙上那用藍色墨水書寫、略帶點稚嫩的俊秀文字撲面而來:

    唐歡同學:

    你好,你的來信我已經收到了,我很突然,也很高興,當媽媽把這封信交給我地時候,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我居然還能收到來信。

    你在信中做了個自我介紹,說是希望跟同年級的孩子做筆友,如果是同齡人,又有興趣,希望能夠得到回信。那麼巧,我跟你差不多大,我也是五年級,而且很高興能夠跟你做筆友。

    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的名字叫安靜,今年十二歲,比你大一歲。我家在上海,父親是做樂器的工人,母親則是服裝廠地工人。

    我認為你地這種做法很好,通過寫信,我們可以增加彼此的交流,還能鍛煉我們地語文寫作水平,是多麼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呀。

    第一次寫信,也不知道要寫什麼,先寫到這裡吧,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如果唐歡同學收到我的信,請再來一封信吧,我也會再給你寫信的。

    此致敬禮

    安靜

    1983年9月X日

    文字很短,內容也不豐富,可就是這一點點的文字,卻讓唐歡唏噓不已。

    這,算是在這個世界裡,跟那個她的第一次接觸吧。

    輕輕歎了口氣,唐歡把信紙小心的疊好放回信封裡,又把信鎖到自己床尾的「保險箱」裡。

    做好這一切之後,唐歡略微一沉思,又抽出一張信紙,拿起鋼筆,準備給她寫一封回信。

    就在他剛寫了開頭,正在沉思要寫什麼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老媽的叫聲:「歡歡,歡歡!」

    「幹啥啊?」唐歡吆喝了一句,「正做作業呢。」

    「先別做作業了,」王慧琴接著吆喝一聲,「快去傳達室,看你爸回來了麼,他一早去市裡開會,這時候也該回來了。」

    「看什麼啊。」唐歡繼續吆喝,「回來就回來了,幹嘛還去看啊,一家人,又不是什麼大幹部,還得去迎接。」

    「臭小子,讓你去玩你還不願意了,跟我在這裝樣,你啥時候這麼愛學習了?」王慧琴繼續吼道,「快去,我這還在忙,老多事情沒弄清呢。你見了你爸跟他說一聲,就說晚上不做飯了,讓他去趟招待所,找劉所長要點熟食回來吃,啊?快去!」

    「哦,知道了。」聽到她這麼說,唐歡只好放下筆,把信紙收好,這才慢悠悠的往外走。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傳達室,當趙大爺問明唐歡的來意後,卻笑著告訴他,他老爹唐科長剛已經回來了,現在去了科室。

    得到這個信息後,唐歡點點頭道了謝,這就又悠哉游哉往老爸工作的辦公室,也就是編導科走去。

    編導科在二樓,就在唐歡剛要爬上第二樓的時候,卻在樓道裡聽到一陣熟悉的話音,而那聲音其中的一個不是別人,正是老爹,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小張,你,你不能這樣,叫人看見,這,這影響多不好?」

    「唐科長,不,振國,我不,我就這樣,因為我愛你,因為我再也受不了了!」

    「小張,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先放開手,快點的……咳,這個,你這只是一時衝動,你怎麼回事,這,我,我已經有老婆了,我,我……」

    「我不,振國,我,我不在乎,我知道你們當年是沒有感情的,那個時代,你也是不得已。我跟你都是大學生,雖然你年齡比我大,但我們有共同的追求,我們都是……」

    聽到這裡,唐歡皺了皺眉,很乾脆的重重咳嗽了一下:「咳!」

    隨著他的這一聲咳嗽,那兩個聲音很快就消失了,緊接著,唐歡就看見樓道拐彎出走過來一個身穿中山服的年輕女子,看樣子大概二十二三歲,臉蛋挺秀氣,不是別人,正是印象中後來跟唐振國鬧過緋聞的女主,後來調到北海市廣播電視台的著名女播音員,張麗。

    此刻這張麗的臉跟眼睛都是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而她在看到唐歡後,略微一愣,張了張口剛想說啥,但還是沒說出來,蹬蹬蹬跑下樓去了。

    「嗯哼!」就在唐歡還在看著這張麗的背影沉思的時候,後面傳來老爹唐振國的聲音,「那個,什麼,歡歡啊,你怎麼來了?」

    「媽叫我來的。」唐歡轉過頭,接著就把老媽對自己說的那一套說了出來。

    「哦,是這樣啊,行,我這就去招待所。」唐振國點點頭,過來牽著唐歡的手,「走,我的好兒子,咱一塊兒去,你可以挑一些你愛吃的,我聽說好像他們的烤豬蹄……」

    「爸!」走了沒兩步,唐歡忽然停下來,仰頭對唐振國道,「現在這個時候,這種事情最好注意點,否則,很容易出問題的。」

    「你,你說什麼呢。」唐振國的臉色忽然開始有點不自然起來,「回去可別跟你媽亂說,知道不?她可是……」

    「爸,我相信你,我不會亂說的。」唐歡搖搖頭,「不過,你沒有問題,但她有問題。所以,以後您對那個張阿姨,最好還是遠一點,不要給她跟你兩個人共處的機會。爸爸,副局長年齡大了,我雖然是個孩子,也知道你是個大熱門。在這個時候,你應該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是,你可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倆。」

    「這個麼……」唐振國皺了皺眉,終於歎了口氣,一下把唐歡抱了起來,「好兒子,爸爸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好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5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七章 家裡家外的小變化

今天是星期五,十月一日的國慶節已經過去六天了。

    時間進入了十月份,天也越來越冷,樹上已經看不到多少葉子了,有些人都開始穿起了棉衣,這跟後世由於溫室效應,十月只用穿單薄毛衣的年代相差很大。

    這些日子以來,唐歡的周圍,也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老媽王慧琴在被調到百貨大樓當營業員了。

    說實在的,當時調動通知下來的時候,她在辭職專門經營蛋糕跟去百貨大樓上班的問題上掙扎了很久,但後來還是慣性思維使然,不想放棄好不容易才能去的百貨大樓裡營業員的職位,把蛋糕生意主要都交給了自己的妹妹王慧芬。

    當然了,雖然王慧琴去百貨公司當了百貨大樓營業員,但她基本是去混日子,從來不正經干,一門心思還是在自己的蛋糕買賣上,一下班就往蛋糕店裡跑,一來是幫忙,二來是查看賬目,對於賬目的問題,她是每天一查,絕不落空。

    妙味蛋糕在唐歡的建議以及王慧芬的操辦下,很快在市中心人民公園對面的電影院附近租賃了一個門店。

    其實現在還沒有商業門頭房一說,這個所謂門店就是一處就近的民居,是個平房,王慧琴只用了三十塊錢一個月的價格,就花錢租賃了下來。這處房子稍微改造一下,就成了蛋糕加工廠兼專賣店。

    蛋糕加工廠除了照樣用上歐紅旗的烤箱外,還多買了一台烤箱,儘管依然是燒煤炭,但比王慧琴從歐紅旗家要來的那台。要先進了不少。起碼大了許多,一次出蛋糕的產量自然也就更多。儘管這樣,由於蛋糕製作的特殊性,加上現在畢竟缺乏器材,特別是打蛋器、攪拌機這些東西,因此蛋糕出來地數量還是不多,還達不到每天上千個這樣。好在對目前地北城縣而言,這種西洋蛋糕還是屬於奢侈消費品,並不是跟饅頭包子那樣必須買的東西。因此,雖然產量依然不是太高,但滿足北城縣的市場,是足夠了的,再多。恐怕就要飽和了。

    另外,推出去賣的活動小食車也增加了三台,都是根據唐歡的描述,找人專門定做的,樣子美觀,功能多樣,比原來的三輪強多了,至於原先李大爺那個三輪。也就是蛋糕車的元老,也沒有因此下崗,而是則變成店裡地運輸車,專門去糧油店拉麵粉、食用油、雞蛋、甚至是煤炭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除了器材的增加。人手也增加了不少,不過限於個體戶雇工不能超過八個人的規定,所以只招了六個人,加上王慧芬以及李大爺,正好八個。

    新招收的人。全部都是年輕女孩子。年齡最高沒有超過二十歲地,都是王慧芬過去的一些高中同學。

    她們其實都是一些待業青年。本來都在發愁找不到工作,要知道北城縣還是個以農業為主的小縣城,工業基礎薄弱,自然就沒有那麼多崗位空出來。

    雖然她們大都覺得這工作是給個體戶干,有點掉價,但畢竟是有個工作,而且待遇還不錯,工資挺高,還有提成,這樣總比游手好閒的混日子好。不過,他們對父母甚至周圍人的說法,不是去個體戶賣蛋糕,而是用幫同學忙的借口去幹,而且他們早就約定好,絕對不把拿多少錢的事情說出去。

    自從有了這六個女孩兒,妙味蛋糕點開張的時候,這幾個女人總是嘰嘰喳喳,倒也為此增加了不少活力,銷售額也無形中提高了一點。

    對了,說起這個,就要說起這妙味蛋糕店地人員結構。

    目前妙味蛋糕店的情況是這樣的,個體營業執照所有人,是還在百貨大樓上班的王慧琴,總經理是王慧芬,李大爺是副經理,其他六個女孩子都是普通職

    為了唐歡所說地品牌形象,加上王慧芬這些女孩子也年輕,愛乾淨,所以妙味蛋糕店的所有人員,在工作期間都無一例外的統一身穿白大褂,而白大褂的後背上,還用黃色筆寫上「妙味蛋糕」四個字。

    每天一大早,這些年輕的女孩兒就兩個人一組,騎著特製地三輪蛋糕車遊走在北城縣最繁華地地方賣蛋糕,賣光了就回店裡提貨,由於除了工資之外還有提成,也就是賣的多,提成也多,所以她們都非常勤快,由剛開始地害羞,到後來叫賣的落落大方。時間長了,妙味蛋糕的女營業員加移動三輪車逐漸成了北城縣的一景。

    現在,北城縣的人只要一提起蛋糕,幾乎立刻就能想到妙味這倆字,很多小孩子要吃蛋糕,都不叫吃蛋糕,而是喊:「我要吃妙味,我要吃妙味,我就要吃妙味麼!」

    除了唐歡家裡人的這些變化外,唐歡所在的學校裡也有一點變化,簡單點說,就是揚名了。

    由校長大力支持,唐歡編寫,高虹組織的《明天會更好》這個大合唱,自從獲得了北城縣兒童才藝比賽第一名之後,就以勢如破竹的威勢,迅速又在市裡的比賽拿了第一,最後去省城少年宮參賽,又毫無懸念的再次拿了第一。

    在連續獲得三個第一之後,北城縣試驗小學的合唱團又馬不停蹄參加了省城在國慶節當日舉行的大型文藝匯演,再次一舉成名,獲得了匯演最受歡迎的節目稱號,而《明天會更好》這首歌也獲得了領導們的一致肯定,甚至教委的人都在考慮,要把這首歌寫進中小學教育的音樂教材裡。

    匯演結束後,省領導同志們與合唱團的所有團員以及老師都進行了親切的會面,還一起合了影,把一起跟去的校長、高老師以及所有合唱組同學都樂的找不到北。

    目前,合唱組的人員依然沒有返校,據說是中央某歌舞團都被驚動了,要邀請他們去北京參加演出,也就是說,不出意外,他們這個合唱團,應該已經坐上了北上的火車。

    當然了,這一切跟唐歡都沒有直接的關係了,畢竟唐歡並沒有參加合唱團,自然也就沒有跟著去。不過,隨著這首歌的迅速風靡,他這個作者「阿歡」的名字,也開始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

    說起來,要不是他事先用了化名「阿歡」,又跟校長事先說明不想太冒頭,不想讓自己的真實姓名曝光,不想打擾自己生活的話,恐怕他現在早就被一大群記者給圍住了。

    不過,他的這所謂化名方法,還是瞞不住政府高官以及音樂界的前輩高人。就在唐歡不知道的情況下,幾位對他感興趣的音樂界老先生,已經開始啟程往這裡趕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當唐歡剛隨著同學走到大門口,就看到老爸唐振國正推著一輛大金鹿自行車站在旁邊。而看到唐歡之後,唐振國立刻對他招了招手:「歡歡,快過來,這邊!」

    「爸爸?」看到身穿一套嶄新中山裝的老爹,走過去的唐歡不禁一愣,「又不遠,我自己走路回家就行了,不用來接我啊?」

    「什麼接你回家。」唐振國一下把唐歡抱上車子後座,「你忘了,今天禮拜五,你姥爺過生日,你不會忘了吧?」

    「生日?姥爺?哦,對啊。」聽到他這麼說,唐歡恍然大悟,「對啊,今天是七號星期五,姥爺過生日啊!」

    「昨晚就跟你說過了,也不知道你整天神神叨叨的想啥。」讓唐歡坐好後,唐振國推著車子走了兩步,然後就熟練的騎上了車子,「行了,坐穩,咱們走咯!」

    頂鈴鐺,一陣自行車鈴鐺的聲音後,自行車載著唐振國以及唐歡,平穩的移動了起來。

    從自行車座的後面望著老爹那還算高大的背影,唐歡忽然又是微微一笑。

    這,是重生以來,他第一次被老爹用車子帶。

    幾乎,已經忘卻了,忘卻了被父親騎車帶著的感覺了。了?」看著被帶到招待所,唐歡不禁疑惑的問了起來,「姥爺過生日,不是應該去姥爺家麼?我還想吃姥爺家的無花果呢。」

    「還不是你媽。」唐振國停下車子,又把唐歡抱下來,「自從你媽那蛋糕買賣賺了錢,就一直尋思要給你姥爺的生日來個大辦,非要來招待所……所以啊,我只好找了你劉伯伯,給安排了下。怎麼了,歡歡,你不喜歡來餐廳吃麼?餐廳裡有好多好多好吃的,還有好喝的汽水哦,無花果,嗯,這個招待所裡也有,我讓他們給你上一盤就是了。」

    「哦。」聽到老爹這麼說,唐歡只好點點頭。

    「來,歡歡。」唐振國鎖好車子,順勢拉起唐歡的手,「快跟我走,你媽他們應該都等著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6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八章 姥爺的壽宴(1)

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唐歡跟唐振國來到了餐廳專門的大包間,一打開門,就看見包間正中一張大圓桌上已經坐了三個人,而三人看到唐振國來了,也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振國來了,呵呵,剛還跟慧琴念叨你呢。」首先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灰色中山裝,盤了個頭,年齡大概三十剛出頭,面色看起來很和善的女人。她正是唐歡的大姨,王慧琴的大姐,王慧芳。

    「二姐夫。」接著說話的,是一個頭戴鴨舌帽,身穿藍色工人服,看起來相當精幹的小伙子,年齡大概二十六七,這是唐歡的大舅舅,打過蛋糕模具,在第一機械廠工作的王忠孝。

    「好好。」唐振國笑著回應之後,接著一皺眉,伸手拉了拉唐歡,「歡歡,愣著幹嘛,叫人啊。」

    「哦。」唐歡答應了一下,接著就對滿桌的人叫了起來,「大姨好、大舅好。」

    「好好,呵呵,歡歡又長高了啊。」王慧芳當先笑了笑,摸了摸唐歡的頭。

    「嘿嘿,歡歡又胖了啊!」王忠孝捏了捏唐歡的臉蛋,「看著小臉蛋,都是肉啊。」

    「咳咳。」唐歡揉了揉被摸過的臉蛋,沒說話,看樣子就知道有點不爽。

    「振國啊。」這時候,唐歡的老媽王慧琴了放下手中的瓜子,對唐振國埋怨起來,「怎麼來這麼早?還有,你怎麼穿這麼一身就出來了?也不多穿個外套,晚上冷,凍著咋辦?」

    「哦。今天單位沒啥事。早出來了。」唐振國微微一笑,跟著入了席面,「下班後直接接了歡歡就過來了,也沒來得及回家拿。沒事,招待所跟家又不遠,這麼點子路凍不著。來來來,咱們別站著了,先都坐吧。」

    等大家都坐下後,唐振國才忽然奇怪的道:「咦?爸呢?」

    「嗨。我爸還不是老毛病,在廠裡跟人倔上了,好像還在改什麼東西,現在還沒回來呢。」王慧琴又抓起瓜子嗑了起來,「我讓慧芬去叫他了。嗨。爸也真是的,過生日還不消停,真是死腦筋。」

    「別這麼說麼。」唐振國一笑,「他畢竟是你爸,對了,媽呢?」

    「哦,我媽去廁所了,等下就過來。我……」王慧琴剛要繼續說什麼,忽然發現唐歡入席坐在椅子上了,立刻呵斥起來,「歡歡。你怎麼上來了?這是大人的席面,小孩兒不能入,看了麼,那邊,去那邊的那張桌子。明明跟瑩瑩他們也來了。現在去洗手了,等下就過來。他們都在那桌呢……對了,快先去洗手,洗手間在哪兒你知道。看到老娘下逐客令,唐歡這才想起來,這時候還講究小孩不入大人桌,而是跟小孩兒一桌地習慣,特別是人口多地家庭,更是有這個講究。

    聳了聳肩,唐歡下了椅子,向門口走去。

    來到洗手間後,發現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兒正在那裡玩水,不用看了,這就是大姨王慧芳的兩個孩子,10歲的表妹王光瑩跟9歲的表弟王光明了。

    看到唐歡過來了,當先那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兒,也就是表妹王光瑩笑了起來:「表哥,你來了,快過來啊,這裡的水有熱的呢,特好玩。」

    「是啊是啊。」旁邊那個個頭有點矮的男孩兒王光明也點點頭,「一個出熱的,一個出冷地,而且還有香皂呢,你聞聞,噴香呢,比家裡的肥皂好多了,真好玩。」

    看著剛進來的一個男服務員在旁邊嘿嘿笑,唐歡覺得這樣子有點丟人,眼珠一轉,這就故作沒在意的道,「這有什麼大驚好怪的。好了,別玩了,家人都等著呢,快回去吧。哎呀,忘了,我來地時候,好像看見咱們的桌子上有橘子汽水跟豌豆糕……」

    「啊!」唐歡還沒說完,弟弟王光明手也不擦了,轉過頭,撒丫子就跑了。

    「啊!不許搶,我的!」緊接著,姐姐王光瑩也反應過來,緊跟在王光明的後面跑開了。

    「呃……」看到這個情況,唐歡一愣,接著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一聽到有飲料,有點心,比什麼都管用啊。」

    在唐歡的記憶裡,他的這倆表弟表妹可是一對活寶。

    首先是這王光瑩,她有個特點,那就是特別喜歡佔便宜,要萬一別人不讓她佔便宜或者她找事不順心,就又哭又鬧又告狀,反正很麻煩。

    至於這弟弟王光明,倒是不太愛佔人家便宜,除了他堅決不讓姐姐佔便宜外,為人倒是天生就比較豪爽,對一些身外物看的不是很重。不過,他也有個毛病,那就是喜歡找事兒。

    他平時書包裡總是藏著彈弓,最喜歡在晚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拿彈弓偷偷打路邊地路燈,而要是誰家的孩子欺負了他,他就會半夜三更摸到人家家,用彈弓打他們家玻璃,反正睚眥必報,也不是啥善良之輩就是了。

    總之,這王光瑩跟王光明姐弟倆是半斤對八兩,一向是麻煩的代名詞,就算大了,也是這樣。只可惜,小孩兒的時候這樣還可以原諒,大了還這樣,就未必能有什麼出息。果不其然,長大後,這王光瑩嫁了個普通工人,整天日子過地緊巴巴,人也摳門的緊,而王光明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成了一個混子,到唐歡穿越來之前,都老大不小了,老婆也沒有,依然在一個洗浴中心給人看場子。

    洗手完畢,唐歡再次回到包間,剛走到小桌,就發現倆人已經因為汽水而爆發了戰爭,也就是吵了起來。

    發現唐歡回來後,王光瑩立刻過來拉住他的衣角:「哥。你來的正好。你來評評理,明明他搶了我的汽水,我要,他不給我,還咬我!」

    「胡說!」聽到王光瑩這麼說,王光明立刻也跳了過來,「表哥,別聽她地,根本是她要搶我地汽水。我不讓,她就搶,我自然不讓,她搶不過我,所以倒打一耙。說我搶她地!哼,我地汽水,給誰都行,就是不給你!」

    「胡說你!」

    「你才胡說!」

    「喂,好了。」看到兩個小孩兒又開始鬥嘴,唐歡皺了皺眉,「瑩瑩,明明。不管誰對誰錯,也別這麼吵啊?丟人不丟人?這可不是家裡。至於誰搶了誰的綠豆糕,搶了就搶了,自己不夠再問服務員要就是。反正這裡是餐廳,還少得了點心?真是的,吵什麼啊?還有,再有這種事別來找我,煩著呢。」

    說完。唐歡不再理會他們。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然後安靜的拿了塊豌豆糕。又自顧自倒了點白水就著吃。至於那種玻璃瓶的碳酸橘子汽水,才不要喝,現在這玩意都是色素,比自己蛋糕上的奶油毒太多了。

    就在唐歡開始慢悠悠喝水吃點心的時候,王光明跟王光瑩又開始打鬧了起來,然後王光瑩毫無意外的哭了,之後跑去大桌找人告狀了,再然後……

    看著這吵吵鬧鬧地溫馨場面,唐歡卻笑著搖了搖頭,不自禁又想起了自己母親一家的情況。

    與人丁單薄經歷坎坷的父親不同,唐歡的母親王慧琴一家,算是個相對普通的新式大家族。

    唐歡地姥爺名叫王慶林,本是上海人,在家排行老三,上面還有個哥哥叫王慶山,依然住在上海。

    身為一個上海人的王慶林,之所以來到北方,到這小小的北城縣落地生根,是因為工作的關係。

    這王慶林本是上海某無線電廠的一個工程師,後來上海廠支援後進地區,他被下派到了北城縣無線電二廠當了副總工程師,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認識了從青島棉紡廠下派到北城縣棉紡廠支援的棉紡廠工人沈碧雲,也就是唐歡的姥姥。

    後來,王慶林跟沈碧雲結婚組建家庭,那時候正是鼓勵生育的時候,加上避孕措施跟意識普遍不完善,中國人地傳統觀念又一向是多子多孫,因此王慶林跟沈碧雲生有許多子女。

    簡單的說,王慶林跟沈碧雲生有二子三女,其中按年齡從大到小的排列分別是老大王慧芳、老二王慧琴、老三王忠孝、老四王忠國以及老五王慧芬。

    其中,女兒名字都帶著慧字,兒子名則都帶著一個忠字,因此也比較好認。

    王慧芳今年32歲,已婚,初中文化水平,生有一子一女,現今在北城縣糧油站工作,現在的老公或者說唐歡地大姨夫叫王進勇,目前是糧油站的副站長。

    跟王慧琴的潑辣不同,王慧芳是相當賢惠的一個人,可以說是跟唐歡的姥姥一樣,吃苦耐勞而又溫順小心地典型,或者說是絕對地賢妻良母。

    不過一般來說,這樣過於溫順性格的女人生活都不會太好,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據說她地兒童時代沒有什麼真正輕鬆歡樂的童年,因為那時候正是受苦挨餓的年月,再加上她身為一個家中的長女,自然幹活就比別人多,吃的卻比別人少。後來她長大了,找了個老公,還生了孩子,可問題是她的第一任老公,也就是現在的那個副站長王進勇並不是好人。

    那王進勇現在是一個糧油站副站長,在現在來說自然是個大肥差,可他愛貪便宜,又容易得罪人,結果後來由於受納賄賂被人舉報,早早進了監獄。

    他進監獄後,王慧芳並沒有因此嫌棄他,而是一邊自己經營一家雜貨鋪一邊等他出來,而他放出來後,剛開始還老實了點,跟著老婆一起經營雜貨鋪,可沒幾個月就開始偷錢去嫖妓、賭博,大姨說他兩句,立刻就動手打老婆。也就是說,在監獄的那幾年,他不但沒有悔改。還跟一幫狐朋狗友學會了很多其他的不良嗜好。

    那時候的王慧芳。就只會跑回家哭,

    後來,幸虧王慧琴雇了幾個壯漢打上門去,她女兒王光瑩跟兒子王光明也勸著離婚,小姨王慧芬那時候在法院的老公也出動威脅,她這才跟那個人離開。

    她第二任丈夫倒是人不錯,是個小學老師,只可惜沒多久就因為白血病死了,然後她就再也沒找。一直到唐歡穿越之前,她也還是個單身。

    老二王慧琴,也就是唐歡地老媽,肯定是已婚,今年三十歲。高中肄業,當年只上到高二就為了給家裡減輕經濟負擔去上山下鄉了。只有一子,也就是他唐歡本人,後來跟唐歡地姥姥一樣,現也在棉紡二廠工作,她以後的經歷麼,不用說了,唐歡太熟悉了。

    老三王忠孝。就是那個頭戴鴨舌帽,嘴角帶憨笑,眼睛經常眨阿眨,看起來很精明的主。他是唐歡的大舅舅。今年二十四歲,高中文化水平,目前在第一機械廠工作,平時有個愛好,那就是喜歡拍照攝影。記得後來。第一機械廠在93年破產。他就去了一家個體戶的小照相館工作,結果沒幾年。他就自己開了一家照相館。那時候正流行結婚照,他又專門搞婚紗攝影,到唐歡穿越之前的時候,他已經開了三家婚紗攝影影樓,真正的百萬富翁,小大款一個,日子特滋潤。唯一的不好就是,這大舅舅性子太風流,是非不斷,跟很多女青年都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唐歡穿越來之前,他剛剛跟第三任老婆離婚,正在單身中。

    老五王慧芬,就是自己地小姨。她今年只有十七歲,是王家三姐妹中最漂亮的一個,長的很像後來的一個明星金巧巧,性格呢,是十分的跳脫,對很多東西都十分地好奇。如果依然按照她前生的軌跡,那麼這個小姨的生活也算是波折甚多。

    她年輕時候好像曾經跟人私奔去了深圳,然後沒幾年又灰溜溜的回來,這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也不說,家人也就都不知道。之後,她先後結過三次婚,前兩次都不理想,好在第三次婚還不錯。她那第三次婚姻的對象,是個死了老婆帶個孩子的中年男人,在法院工作,是一名法官。而這個男人不但有能力,也知道疼人,對她幾乎百依百順,所以她的晚年論起來也是不錯。

    對了,差點忘了還有老四,也就是自己的小舅舅王忠國。他今年應該十九歲,目前不在這裡,因為他參軍了,現在還在部隊。

    其實對這個小舅舅,除了小時候曾經一起玩過,唐歡並沒有太多印象,這主要是因為這個小舅舅死地太早。他這個小舅舅是個偵察兵,好像就是今年,據說他在一次低烈度的偵查行動中被一顆子彈擊中頭部,當場犧牲,年紀輕輕就成了個烈士。最後,全家在只是把他的骨灰迎了回來,讓大家好一個傷心,為這事,姥姥沈碧雲都因傷心過度而住進了醫院,差點沒救回來。也正因為這件事情,姥爺一家在以後的日子裡,幾乎不提他地事情,因為一提就要傷心。另外說一下,據說這小舅舅,是姥姥在子女中最疼愛的一個。

    「哎……」想到這裡,唐歡暗自歎了口氣,「要不說悲喜人生,要不說家家都有一個長長的故事。是啊,在前路未知的情況下,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數。好在,自己是重生的,已經提前知道自己以及他們將要走地路,那麼,是不是我可以讓他們少走甚至不走那些坎坷,讓每個人都能更快樂地生活呢?」

    就在唐歡還在低著頭皺眉沉思的時候,忽然響起一陣房間門開合地聲音,緊接著就聽到一陣桌椅挪動的聲音以及眾人打招呼的聲音。

    「媽來了……」

    「媽,快過來這邊坐……」

    「姥姥姥姥,你快來,明明欺負我……」

    「胡說,姥姥,是瑩瑩欺負我才是,你看她,老搶我的東西……」

    隨著這一陣吵雜聲的響起,唐歡一抬頭,這就看到了一個身型瘦削,穿深灰色中山裝,頭髮已經有多處發白,面帶微笑,正向這邊走的老婦人。

    沒錯,這個面帶微笑的老婦人,正是對唐歡一生影響最大的人,他的外婆,沈碧雲。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39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七十九章 姥爺的壽宴(2)

看到了自己的姥姥往這邊走了過來,唐歡也立刻從座位上跳了下來,趕緊的稱呼:「姥姥!」

    「嗯嗯,好好。」來到餐桌旁的沈碧雲笑了笑,三下五除二把瑩瑩跟明明這兩個小孩兒的糾紛處理完,也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然後,她走過來摸了摸唐歡的頭:「歡歡也來了,哎呀,好像瘦了啊。」

    「媽,看您說的。」就在沈碧雲這麼說之後,王慧琴忽然跑了過來,一下攙扶住她的胳膊,「您這才一個多星期沒見他,他能瘦什麼啊。您不知道,我們可沒缺他什麼吃的,為了給他長個子,我們天天給他喝牛奶,還給他吃魚肝油呢。」

    「呵呵,那好,那好啊。」沈碧雲再次摸了摸唐歡的頭,「再苦不能苦了孩子,你們都挨過餓,那是沒辦法,現在可不能讓你們的孩子再吃苦了,不能光吃飽,還得讓孩子吃好。對了,這裡好大啊,廁所也那啥,真漂亮,乾淨的我都差點不敢上了……哎,其實我本來不同意來這裡的,這得花多少錢啊,浪費多少……」

    「媽,您甭管了。」王慧琴攙著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這能有多少錢?您放心吃吧,難得爸過次生日,這點子錢,我還不放在眼裡。」

    「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啊,你幹買賣也不容易,我「好了好了,媽,錢都已經交了,不吃更浪費!」

    「唉。」聽到她這麼說,沈碧雲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歎了口氣。

    當然了,此時此刻歎氣的不止是沈碧雲,還有她的孫子唐歡,唐歡此刻也在歎氣。不過,與沈碧雲的那種因為周圍環境的奢侈而歎氣不同。唐歡的歎氣,是在感歎又能見到姥姥。

    在唐家全家調動到北海市之前,由於唐振國家跟跟唐歡姥爺家都在一個城市。住的也不遠,所以唐歡經常回姥姥家玩,而在他童年的記憶裡,對他最好的,就是自己的姥姥沈碧雲。

    每次唐歡回到姥姥家,姥姥都會給他做很多好吃地,而且還會給他講故事。

    春天,她就帶著唐歡一起去野地裡拔野菜、然後做鮮美的野菜疙瘩湯;夏天,唐歡跟小朋友去粘鳴蟬。姥姥就會幫忙給弄粘鳴蟬的麵筋;秋天,姥姥家地葡萄成熟了,她會把葡萄做成葡萄罐頭,這樣就可以在沒有冰箱的情況下一直吃到冬天,同時。姥姥家還有一顆無花果樹,上面的無花果,也總是唐歡的最愛;冬天了,姥姥會跟唐歡一起做泡菜,還會一起吃火鍋,過年了,她會做年糕、做油炸湯圓、水餃餛飩等等等等好吃的。

    總之,在當年唐歡那幼小的心裡。來姥姥家,就意味著好吃跟好玩,就意味著不用做作業,就意味著沒有壓力無憂無慮。所以。他自然就對姥姥家充滿嚮往,也最親姥姥。

    但是,自從唐振國調動到北海市,唐歡也跟著去了之後,由於距離變遠。他就很少回去姥姥家了。每年頂多回去一兩次。

    在1993年的時候,由於種種原因。在上海上大學的唐歡已經放棄了學業,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瘋狂地玩音樂、玩另類,整天披頭散髮的在上海各地的舞廳瞎混,對父母的勸告是完全無視,對那個家,也毫無半點感情。可就在第二年,也就是1994年的時候,一個電話忽然改變了唐歡地生活,而這個電話就是:姥姥病危。

    自從知道姥姥病危的那一刻起,唐歡立刻就放下一切,連某個唱片公司看重他要他過去試音的事情都拋棄了,只是拚命的趕回老家的醫院。緊趕慢趕,等他去醫院的時候,也只是見到了姥姥的最後一面。

    唐歡還記得,當時看到披頭散髮的自己後,躺在病床上地姥姥只是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而在第二天凌晨,就這麼去了。

    從那以後,唐歡忽然感到心底裡似乎失去了什麼似的,終於放下了吉他,剪短了頭髮,再次走進校園,奮鬥一年半,終於順利完成了大學的學業,之後,他又回到了家鄉,在父親的安排下,按部就班地當上了一名英語老師……

    「啊?」當唐歡還在那裡感懷前生的時候,就聽到姥姥沈碧雲忽然驚呼了起來,「這,怎麼這麼多菜?我,我們今天要吃這些?這,這得多少錢?我們,我們這的人全加起來,也吃不起啊?振國,要不咱走吧,別在這吃了,回家吃也一樣。」

    唐歡轉眼一看,原來是菜已經開始陸續的上了,五個服務員一手一個大餐盤,一字排開過來上菜,而且看樣子還有很多菜沒上,這陣勢讓一向過慣緊日子的沈碧雲看著有些害怕。

    「哎呀,媽,您就別老土了。」看到她這樣,王慧琴立刻在一邊搭茬,「媽,您放心吧,這一頓啊,咱絕對吃得起,錢咱有地是,都已經付了。至於價格,您放心,這地劉所長跟我們家振國很熟,他們原來是同學,價格自然不會貴到哪裡去,不會宰我們的。再說,這頓可是標準,菜都是按套路做地,咱不吃的話,那才是真的浪費呢。所以啊媽,您就安心吃吧,難得爸過回生日。」

    說到這裡,王慧琴一個勁的給斜對面的唐振國打眼色。

    「是啊媽。」接收到訊號之後,唐振國也勸了起來,「沒花多少錢,我跟老劉是同學,一期的,這是他給安排的標準。嗯,這個,再說人廚房都做開了,咱要不吃,就得倒掉,那也是浪費啊。」

    「是啊是啊。」一直在嚥唾沫的王忠孝也迅速的點頭,在一邊跟著勸,「菜都上來了,媽,別辜負了二姐跟二姐夫的心意啊。」

    聽到他們這麼說,再看看他們的樣子,沈碧雲這才再次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了。

    看到這一幕,再聽到他們的對話,唐歡略微一愣。接著就跟著啞然一笑。

    其實剛才老媽王慧琴以及老爸唐振國說的也沒算錯,要說這頓飯的價格啊,如果跟後世這一頓的價格換算一下的話。還真就不貴。

    在八三年,大家地財富差距還沒有拉開,所謂的市場經濟剛剛起步,社會上到底姓資還是姓社也沒有完全定位好,也就是說,社會上的物資,還沒有完全流通開。這時候市面上地鈔票還是第三版,也就是說最高面額才十塊錢。所以說,有錢沒錢這時候並不重要。或者可以這麼說,八十年代初,有錢並不能買到一切,反而關係卻是最重要的財富。

    這時候你買糧食,比如麵粉什麼的依然還要用糧票。可不是敞開了供應。但是,如果你有關係,比如跟糧油站的人熟悉,你就算不用糧票也能買到糧食。這意味著啥?這就意味著,你跟別人有相同數量的糧票,卻可以擁有更多的糧食供應。當然了,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也有市場逐步放開。糧食供應逐漸充足的大環境所致。

    除了吃跟穿上,關係還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比如你要買電視機,你得找關係;要買自行車跟電風扇,你也得找關係;要買縫紉機洗衣機等等。你還得找關係。沒有關係,現在你有錢也買不到這些,只能乾瞪眼。

    再說這一頓飯,這頓飯既然能入這個大包間,那根據記憶。這就是省市級領導地標準間了。此時的這個房間還不能算包間。只是一個接待省市領導的小餐廳罷了,這裡除了餐桌。還多了沙發茶几以及電視,非常高檔。說實話,後來的所謂餐廳包間,很多也都是從招待所這種類似獨立式小餐廳學的。

    想到這裡,服務員已經來回穿梭了好幾趟,而唐歡回過神來仔細看了看自己這邊小桌以及對面大桌上地飯菜……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本來唐歡還以為這頓飯頂多有點紅燒肉或者烤鴨烤雞什麼的頂天了,可一看這上面的東西,老天爺,別說現在這種物資還缺乏的年代,就算在以後,這頓飯也絕對是夠奢侈的大宴。那麼,這頓餐的奢侈程度究竟高到什麼地步呢?看看桌子上的菜就能知道:清蒸大海蟹、正宗的紅燒刺參(可不是後來忽悠人地海茄子,也不是人工養殖的,絕對野生。)、正宗燉鮑魚、大蝦、扇貝、海膽、黃花魚、加吉魚、甲魚什麼的這些都有,至於燒雞、烤鴨、紅燒肉以及點心水果之類,那就是個配角!

    什麼?不可思議,覺得198年弄不出這一套來?不不不,如果仔細一想,這都太正常不過了。其實這個時候的北城縣招待所,要置辦出這樣一出宴席來,還是很容易地。因為北城縣靠海,雖然沒有沙灘,但有個民用港口可以打魚,海產也從來不缺,而後來這個港口擴建,成了著名的貨運碼頭。總之,北城縣的海鮮基本是供大於求,從來不缺。再說此時人們對海鮮還不看重,別說出海產的北城縣,就算是全國人民來說,也更傾向於吃豬肉,而且吃還得是大肥肉那種,不是瘦肉,也就是說,豬肉是越肥越值錢。

    不過,就算現在海鮮便宜,如果是正常花錢,這頓飯恐怕唐振國跟王慧琴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不夠點零頭。況且,按這頓飯地標準來看,一般人就算真有錢也吃不到,因為這時候招待所地所謂標準菜都是有規定的,什麼級別地人吃什麼標準,不是什麼人都能來吃。

    就比如前些日子,唐歡跟那個林國華就一起來這裡吃過飯,林國華也算有錢人了,現在就每個月賺三百多,大款,可他也頂多能要點燒雞、紅燒肉之類的東西,要整這一頓啊,他錢是夠了,但絕對吃不到,誰讓他不是幹部,跟這裡的領導又不熟悉呢。

    但是,有關係就不同了。

    唐歡的父親唐振國跟這裡的劉所長關係很好,據說還是同學,只不過劉所長年齡比唐振國大很多就是。而劉所長是這裡的一把手,他說一句話,這裡的人都得聽,因此,他說怎樣就怎樣。

    這麼說吧,此時的招待所,還是國營,都是政府財政支持,所謂招待所所長,就是類似縣委書記或者局長一樣是任命的,只有管理權,沒有所有權,效益好壞一個樣,所長的收入,也跟這裡的服務員一樣,都是拿固定工資。既然是這樣的制度,因此而造成的浪費現象也就很嚴重,反正花的都是政府的錢,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就比如這些螃蟹海參什麼的,你說一個經濟還不算發達的小縣城招待所,這會兒能有幾次這樣的高標準接待啊?別說省級領導,就是市裡的領導,等閒也不來這邊,而這標準菜的採購,卻依然是定期去買,然後存放在招待所的冷庫裡,時間長了,還得扔……因此,現在招待所裡管冷庫跟負責採購的職位,都是肥差,超級肥差!

    「所以啊。」想到這裡,唐歡自嘲的一笑,「要這麼算起來啊,我們這一家過來花錢吃這頓飯,雖然按現在的道理來說是不合適,但實際上是等於替招待所省錢了,免得還得找人處理冷庫那些沒人吃都壞了的食材。哼哼,人吃了,總比倒掉的好,何況我們還花錢了,也是支援國家財政啊。」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0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八十章 姥爺的壽宴(3)

就在唐歡還在想三想四的時候,包間的門又打開了,當先走進一個穿著粉紅色毛衣,紮著兩條大辮子的年輕女人,這不是別人,正是唐歡的小姨,王慧芬。

    她一進來就開始咋呼:「媽,大姐、二姐,快看,我把爸押回來了。」

    「慧芬,幹什麼,老大不小怎麼還這樣,沒點穩重。」緊隨紅毛衣女人後面,是一個帶著黑色寬邊眼鏡,穿深藍色中山裝,頭戴藍色鴨舌帽,雙手背到後面,很有點學究意味的老人,「還有,什麼押回來,我又不是特務。」

    看到這個老人來了,大家都站了起來,然後就老頭子或者爸阿爸的叫了起來。

    沒錯,這個戴鴨舌帽的半大老頭兒,正是唐歡的姥爺,王慧琴的父親,王慶林。

    剛進來沒多久,沈碧雲就迎了上來,替他摘下帽子,嘴上開始埋怨起來:「你啊,真是的,你就是個工程師,跟人家車間主任鬧什麼彆扭?你就負責好你的技術那塊兒就成了,總是,唉……」

    還沒等坐下,王慶林就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皺了皺眉:「怎麼回事?不就是我過個生日麼,有必要來這裡麼?這,這麼大的間,得多少錢?」

    「爸,您真是,怎麼跟媽一樣?」王慧琴這時候站了起來,然後迅速把剛才對沈碧雲說的那套再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那,那也不成!」聽到王慧琴說完,王慶林繼續搖了搖頭,「這是國家的,是公家的,怎麼能用公家的給我自己私人過生日?不成不成。咱們走,回家。」

    「爸,你看你!」王慧琴又拉住他。「不是說了麼。這是標準,人都開始做了,咱走了,菜誰吃啊?再說了,人家那些局長廠長主任家什麼的過生日都在這裡過,都是這樣,又不是就咱。」

    「愛誰誰!」王慶林一揮手,「總之。別人這麼做,咱不成,我……」

    就在王慶林還要硬走地時候,房間門再次打開了,走進一個穿著老土西服,長相挺英俊,衣服袖子上的紅色商標也十分醒目的中年男,哦。還有,腳上也是一雙布鞋,另外雙手還各自提著一個大網兜,左邊是水果,右邊是白酒。

    「嘿!」看到他這樣。唐歡就笑了,打扮地跟那剛開始認識地林國華一個德行,只不過衣服更土,還沒打領帶而已。而看到他那笑嘻嘻的臉,不用說了。這就是大姨夫王進勇。後來坐牢,忒不是東西的那位。

    「喲喲。這是鬧哪出?」一進門,他就立刻眨了眨眼,「爸,二姨子,你們這?」

    「什麼二姨子,忒難聽,不會叫別叫。」王慧琴看到他後撇撇嘴,「看到沒,我好心好意置辦這一出,可爸剛來就要走,說這裡太貴,太……哼!」

    「嗨,我當什麼呢。」聽到這裡,從剛進門眼睛就開始盯著桌子上飯菜的他先是把東西找牆邊都放下,這才對笑嘻嘻的王慶林道,「爸,您看,您過個生日,那大家也是一番心意,你這樣鬧得不歡而散,何苦呢?再說這些,呃,好像都弄好了,不吃的話,也浪費不是?您從小教導我們,要愛惜糧食,這要是不吃,造孽啊。」

    「這……」聽到他這麼說,王慶林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歎了口氣,「唉,算了,都這樣了,就在這過吧。」

    看到他轉變注意了,大家都又開始樂呵起來,都忙著請今天的主角上座。

    而看到這一幕,唐歡又苦笑了起來。

    要不說,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剛才自己老媽那麼苦口婆心,老頭兒硬是不幹,現在那個王進勇隨便說了點,他就聽了。當然了,王慶林之所以這麼聽這王進勇的話,並非是什麼魔怔,而是還有個歷史原因。

    這王進勇地父親王寶山是本省人,跟王慶林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王慶林剛調過來的時候,好像還是多虧他幫忙。後來,工廠出了一次工程事故,廠裡的多台機械設備都損壞了,這王寶山跟王慶林一起去車間維修調試設備。

    按說這個時候都要斷電的,但王慶林率先維修完畢,興奮之餘喊了一聲「好了」,外面管電閘的人是個新來的,沒搞清出狀況,聽到「好了」後,就擅自打開了電閘,結果當時依然還在維修設備的王寶山就這樣給高壓電活活電死了,那時候,王慶林就在旁邊。

    事後,雖然廠裡把這個事情定為意外事故,但王慶林依然覺得愧疚,就一直照顧王寶山地遺孀跟還在吃奶的孩子,恰巧,那時候他自己的第一胎是個女孩兒,失望之餘,幾乎就是把這王進勇當兒子看了。

    也就是說,這王進勇算是王慶林從小看大,溺愛的不得了。等王慶林的大女兒長大後,他還把自己地女兒嫁給了這王進勇,儘管在那個時候,這王進勇已經是整天打架鬥毆,有名的不良青年了。而且,之後他又想辦法,把待業在家的王進勇介紹進糧食局下邊的糧油站工作,這時代可是超級有油水的工作。這還不止,這老頭兒也怪,在家誰地都不聽,就聽這王進勇地,而且處處為他著想。哎,所以說這人的緣分啊,還真是……

    「歡歡,在那傻站著尋思啥?」忽然,王慧琴在一邊吆喝起來,「快過來,你大舅要給咱照相!」

    當大家都在一邊站好,大舅王忠孝就拿著他那攢了一年多才買地寶貝疙瘩,海鷗牌黑白照相機給大家照相。

    「大家預備了啊。」王忠孝支好照相機的支架,調好焦距,然後按下了自動照相鍵,緊接著,他就飛跑進了眾人當中。

    跑回來後,大家一起開始念叨:「一、二、三……茄子!」

    卡嚓!

    照相結束後。宴席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席間,王慧琴還拿出了一個專門定做的生日奶油蛋糕,當然。無論式樣還是花樣。其實都是小姨王慧芬自己摸索出來的。說實在的,在沒有多少資料的情況下,這小姨能做到這樣,還真有點創新精神。唯一不太好地是,沒有生日蠟燭,自然也就沒有吹蠟燭那一說。而除了生日蛋糕,還有用蛋糕跟奶油做的壽桃,也都是小姨自己跟她那一幫子姐妹們平日鼓搗出來的新產品。

    一家人聚在一起。菜過三味,酒過五旬,加上子女都撿著好話說,氣氛是越來越高,場面也越來越熱鬧,歡笑聲一陣接一陣。

    看著這熱鬧地場面,再看看自己旁邊笑嘻嘻就知道吃蛋糕喝汽水地表妹表弟,唐歡卻忽然歎了口氣。不知道哪根神經觸動,又開始回憶起來,而這次他回憶的對象,就是今天宴會的主角,王慶林。

    說起自己姥爺王慶林的一生。在唐歡看來,換句時髦話說,就是那種不合時宜的人。

    他這個人技術上一流,是廠裡的技術骨幹,特別在無線電短波通訊技術上。是這裡的權威之一。他要按技術水平的話。在國外起碼是個年薪十幾萬美元地高級工程師,可他現在的收入卻不過是每月五十塊錢。沒有提成,獎金也幾乎是沒有,拿的工資有時候還不如一個車間主任。

    不過,跟這個時代許多技術權威一樣,他對廠子裡的熱情跟忠誠,卻是堅定無比,只不過,他的這種熱情,在目前的體制跟大環境下,很多都不過是種無用的東西。同時,他在處理社會關係方面的能力很差,其他也就罷了,最大地問題就是喜歡跟人較真,總是認死理。

    唐歡還記得,姥爺王慶林所在的北城縣無線電二廠是在六十年代文革期間上馬的項目,本來在計劃體制下還算不錯,主要是生產收音機、發報機、對講機之類的東西,但進入八十年代,具體也就是八二年開始,由於附近新工業城市青島的迅速崛起,加上體制問題、機構問題以及市場大環境問題等多方面地原因,這裡的產品開始滯銷,效益日趨下滑。

    舉個簡單的例子,這個廠子造出來的無線電產品,居然比其他公司的同樣產品還要貴許多,質量卻差不少,這麼一來,這個廠地產品自然就不具備企業競爭力。以前,這個廠出產地產品主要是供應軍需,可自從鄧首長確定在實戰中檢驗部隊,開始對越反擊戰之後,軍隊的採購就率先改革,不再跟以前那樣是計劃購買,而是開始根據實際情況購買科技裝備。

    最簡單地例子,那就是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的火炮雷達,很多都是進口比利時的,而許多的軍需產品,包括罐頭等東西,也都是比較多家軍需供應廠,選擇價格低質量好的廠家,有了最簡單的招標意味。也就是說,除了計劃外,軍隊已經開始注重產品的性價比,要求也高了起來,不再跟以前一樣。或者可以這麼說,從這時候起,這個二廠出產的產品,由於質量差,軍方已經取消合同了。

    少了軍需供應,產品缺乏競爭力的這個二廠自然就雄風不再,只有一些民用品還在勉強支撐,具體產品來說,主要就是收音機。可收音機市場也競爭激烈,雖然現在還是供不應求,可此時人們也開始有了比較,東西好壞跟便宜與否,還是能比的出來的,所以,自從92年完全確定走市場經濟後,這個廠就只有兩條路,要麼改革,要麼破產。

    改革自然是最好的方案,可這個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不是每一個領導都是有能力有魄力的能人的。而很顯然,這個廠的歷屆領導就偏偏多是沒有魄力沒有能力的保守派。等後來附近新型工業城市的逐漸崛起,等市場開始全面放開,政府再也不扶持的時候,這個廠子便徹底垮掉,最後的破產也是必然結局。

    在唐歡的記憶中,這個二廠在今年。也就是1983年就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已經開始負債經營,不過現在還有政府扶持。計劃經濟也沒有完全拋棄。因此廠子目前靠著貸款還算運轉的開。不過拖到1992年的時候,由於連續地巨額虧損,政府跟銀行後來都承受不住了,加上那時候鄧首長南巡,讓市場經濟最終定性,便都決定不再管,最後這家廠也只好宣佈倒閉破產。

    工廠破產後,大量工人下崗待業。沒有著落的工人們甚至聯合起來多次去縣政府請願。自然了,就跟大多數這種情況的請願一樣,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哦,對了,還想起來了,好像這家廠剛破產地時候,誰也不想接這個爛攤子,所以這廠子就那麼廢著。後來。在1996年地時候,因為北城縣的交通地理優勢逐漸發揮出來,北城縣要興建火車站,那麼巧,那無線電二廠的地址就在新火車站附近。所以那個誰都不願意要的廠子忽然成了香餑餑。原因是那地皮自從得知要建設火車站之後,就開始火火的升值。

    不過不管地皮怎麼升值,貌似這些跟原先那些已經下崗了的普通職工都沒啥關係了。至於那個舊廠房,後來被改造成了小商品城,也算是北城縣一個下金蛋的地方吧。只是歸屬權一直模模糊糊。只聽說是哪個領導的親戚。

    一下子想遠了,總之呢。按說在這種廠裡,像王慶林這種有實力沒實權地技術老骨幹來說,你要麼就隨大流,最後等著退休弄一份退休金安度晚年;要麼就在還有能力有精力的時候盡早走人,去那些好單位繼續發揮餘熱,創造自己的價值。可老人家偏偏兩者都不選,他是想逆天!因此,老人家動不動在廠裡這個找毛病,那個報計劃,一腔熱血救廠子,但廠子沒救成,反而讓歷屆領導都好不厭煩,讓他成了廠裡有名的倔老頭兒,麻煩人物。

    正是因為他的這個脾氣,所以沒過多久,在1988年的時候,就被那一任忍無可忍的新領導勒令提前退休了。退休後,他還不死心,經常去廠裡轉悠,可已經再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1992年廠子破產,他看到最終是這個結果,又開始為那些下崗職工跑起來,一遍一遍的上訪請願,縣裡不行就去市裡,讓縣政府跟北海市政府地人看到他就頭疼。

    最後,他就這樣一直折騰到1994年,下崗職工問題遲遲不能解決,而他的老伴,也就是唐歡的姥姥沈碧雲卻在這一年病死了。

    沈碧雲死後,他忽然什麼都看開了,再也不上訪,再也不看圖紙,再也不搞無線電,對子女的事情也不怎麼上心。當然,他也不是像電視劇那樣整天跟淚人一樣懷念老伴,而是每日跟一幫老頭兒老太太去打太極下象棋,沒事弄花弄草照顧孫子外孫女什麼的,看起來反倒活地十分自在安心。對了,看電視新聞成了他的新愛好,特別愛看海峽兩岸,動不動喜歡與公園的老頭兒老太太一起嘮叨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一會兒罵阿扁,一會兒說英九,一說就滔滔不絕,總是讓回家看他的子女都很無語。

    「哥倆好啊,五魁首啊……」

    忽然一陣熱烈地划拳聲打斷了唐歡地沉思,轉眼一看,原來是宴會上的男人們,也就是王慶林、唐振國、王忠孝以及王進勇四個人已經喝地差不多,開始了划拳鬥酒。

    這時候的男人吃飯就愛喝酒,還都是度數很高的白酒。以前他們都是喝老白干,現在則換上了高檔的茅台酒,大家自然更是狠著勁的喝。而男人喝酒喝高了,也就基本不分老幼了,是逮著人就鬥,所以才會出現這老中青三代人毫無風度的划拳鬥酒。

    再轉眼一看,女人們這時候已經以沈碧雲為核心湊在了一起,開始東家長西家短的亂聊,瓜子也是噼裡啪啦的亂嗑,對自己家的大老爺們在那裡亂鬧是看都不看一眼,估計是都習慣了。

    咕嚕嚕……忽然,一陣肚子叫的聲音響了起來,唐歡這才發覺,從剛才開始,自己還沒吃飯呢。光顧著回憶過往,不,是將來了……

    「還沒發生的事情。想那麼多做甚?有東西不吃是白癡!」看著滿桌還沒怎麼動的海鮮。唐歡擼了擼袖子,這就甩開腮幫子大嚼起來。

    雖然有點涼了,不像剛開始那麼熱乎,但還溫著,應該沒大問題,靠,就算有問題,就算拉肚子。也認了!

    這得感謝這年月,感謝大家對海鮮的不重視,所以大家吃東西的時候,首先搶著吃地,都是紅燒肉,亂燉、燒雞……

    就在唐歡幹掉三塊鮑魚、一碗海參,正在向兩隻大螃蟹伸出黑手的時候,喝高了的唐振國忽然叫他了:「嗝呃!來。過來,歡歡,快過來!」

    「幹嘛?」唐歡隨口應了一聲,拿起一隻比他手掌還大地大螃蟹,卡吧一下把大鉗子掰下來。接著又開始剝螃蟹地外殼,「有啥事不能等下說?沒看我這忙著麼?再不吃就涼了!」

    「臭小子!」臉通紅醉醺醺的唐振國看到唐歡還在啃螃蟹,一下站了起來,先晃悠了兩下,這才走到唐歡旁邊。一下抱起他。不顧唐歡的抗議,直接抱到大桌邊。

    「看。我兒子!」唐振國一下把唐歡放在地上,接著就對有些醉眼迷離的王進勇道,「進勇,知道麼,我兒子,能!知道能在什麼地方不?我兒子是天才,是貝多芬,是莫扎特,知道不?剛跟你們說我兒子自己作曲作詞,你們還不信,好,這次讓他給你們來個表演!」

    說完,唐振國紅著臉對唐歡笑了笑:「歡歡,來,給他們表演一下,你就唱個歌,就唱你自己寫的那個,那個什麼好的,來,唱吧。」

    「不要!」唐歡搖搖頭,心想:靠,你喝醉了酒拿我顯擺,不幹,我是你兒子,可不是猴子,隨便讓你們一群醉鬼耍著玩。

    「什麼?不要?」發覺唐歡拒絕,唐振國一愣,這就一手放在唐歡的肩膀上,「這可不行,兒子,我跟你講,老爸我剛跟人……」

    「幹什麼呢?」在一邊聊天的王慧琴忽然吼了起來,「振國,喝高了吧,別拿孩子出氣,幹什麼你這是,快放開手,你敢你!」

    被王慧琴這一訓斥,唐振國立刻清醒過來,連忙放開手做舉手投降狀:「是是,我,我放開了,我,嗝……」

    「嘿嘿。」偷笑地是在一邊也是滿臉通紅的王進勇,他拿著酒瓶重新在酒杯裡倒上酒,打著舌頭道,「我說老唐,算了吧,吹牛又不上稅,沒啥。還貝多芬呢,歡歡我又不是不認識,從小看到大的……來,不說那些,喝酒喝酒,咱再來划拳。」

    「什麼吹牛!」唐振國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真的,我兒子他……」

    「嗚嗚嗚!」就在唐振國剛要跟王進勇理論的時候,在一邊紅著臉不說話的王慶林忽然哭了起來,而他這一哭,立刻把所有人嚇著了,連酒量最差,正紅著臉在椅子上瞇眼假寐的王忠孝也被小姨兩巴掌打醒了。

    「怎麼了老頭子?」首先發話的,是最先跑過來地沈碧雲,「你過生日,該高興才是,哭什麼?是不是單位又有不順心了?」

    「對啊爸,你到底怎麼了?別這樣,這樣傷身子。」這是王慧芳。

    「就是,爸你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吧,是不是單位有人欺負你?沒事,我家振國認識很多領導,到時候我讓振國找人給爸你出頭!」這是王慧琴。

    唐振國、王進勇、王忠孝還有王慧芬則集體不說話中。

    「哦,姥爺羞羞,姥爺哭了!」這是笑著看笑話的王光瑩。

    「說什麼呢!」王慧芳皺了皺眉,一把拉過王光瑩,啪的一下就一個巴掌,「滾一邊呆著去,不許說話,再這麼說,還揍你我!」

    看到平日和藹的她忽然變成這樣,挨了一個巴掌的王光瑩立刻摀住嘴,嚇得不敢說話了,只是眼淚卻控制不住地不斷留下來,只敢在一邊無聲的哭。而看到她這個樣子,旁邊的王光明也嚇得噤若寒蟬,下意識的一縮脖子。

    「嗚嗚嗚……」王慶林哭泣繼續中。

    看到這一幕亂哄哄,唐歡呆呆的張大嘴,好半天才合攏。

    合攏後他卻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嘿,今天見了新鮮,以前從來沒見過姥爺這樣過。哦。也對。自己過去從來沒見姥爺喝醉過,他喝酒一向有節制,今天大概是高興喝多了吧,很多人喝多了就容易情緒失控。嗯,還有,記得以前,也就是前生姥爺在1983年過生日地時候,是在家裡過地。大家樂呵呵的挺高興,吃地是火鍋,喝地也都是老白干小燒之類地,可現在居然變成了在招待所吃大餐,喝的都是茅台這種後勁十足的高檔酒,情況自然會不同。哎,自從重生後,別的不知道。光我這周圍的小***裡,就已經開始不斷變化了。」

    「老頭子,你到底怎麼了?」沈碧雲看到王慶林一直哭,再次勸了起來,「有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啊,別老哭啊,這樣對身子不好。老頭子,老頭子?」

    「唉!」發現沈碧雲不斷的過來勸,哭了一會兒的王慶林停止了哭泣。拿下眼鏡。又用餐巾抹了抹眼淚,這才重新戴好眼鏡。「碧雲啊,我沒事,我,我就是這心裡,堵得慌,難受啊!」

    「有什麼難受的?」沈碧雲立刻過來安慰,「有什麼難事了?哎,告訴你多少次,廠裡地事情你幹不完,別總跟人較真,你……」

    「不是,你不明白,廠裡的事情,我只要盡到責任就好,受不受氣我倒沒啥,其實我,我這不是因為廠裡的事情難受。」王慶林搖了搖頭,接著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我啊,是忽然想起了忠國。知道麼,他以前就不喜歡吃肉,最喜歡吃海鮮,哎,可這自從他參軍,這都多少年了,還沒回來。聽說南邊打得很厲害,我,我是忽然害怕,害怕啊你知道麼?他一個什麼不懂的小年輕,那是戰場,他,他……」

    「哦,原來爸你說的是忠國啊。」接口的是已經醒了大半酒的唐振國,「爸,您老放心,我聽說了,最近就有一大批復員軍人回來,縣裡還要搞歡迎會,我們局也要派人去實況錄像,而這批人裡,好像就有忠國所在地部隊。部隊回來了,他應該也是跟著回來了。」

    「哦?」聽到他這麼說,王慶林立刻抓住唐振國的手,「真的?振國,你是說,忠國要回來了?」

    「真的真的,下周就回來了,好像是下週五或者週六,很快地。」唐振國笑了笑,「這什麼,本來也要告訴你這個的,這不剛才喝多了,就忘了說,呵呵。爸,您放心吧,忠國的部隊雖然去了老山那邊,但不過是二線部隊,都是新兵,頂多在後邊支援。沒事的,真打起來,軍隊應該不會派新兵上戰場的。」

    聽到他這麼說,別人都高興著勸了起來,只有唐歡在旁邊黯然了一下,心想:「老爸,你又知不知道,據我後來所知,對越自衛反擊戰中,大部分上戰場地都是新兵啊。這是輪戰!是拿越南這個小國檢驗部隊!是救援柬埔寨!是凝聚人心、振奮士氣!並且真正精銳地正規野戰軍大都沒有上去,而是老實呆在後方盯著蘇聯那邊。就因為這樣,所以傷亡特別嚴重,而死的最多地,自然大都是新兵!而小舅舅他,哎……」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聽到這裡,王慶林點點頭,接著就對周圍的人笑了笑,「你看我,看我這,哎,大概我真的喝多了。」

    「是啊,老頭子。」看到王慶林笑了,沈碧雲也跟著笑了,「你啊,真是的,喝也沒個節制,說你都不聽,你看你這,在孩子面前弄笑話了吧。」

    「呵呵。」王慶林再次笑了笑。

    「歡歡!」就在這時候,唐振國在背後一推唐歡,「還不獻個節目,讓姥爺高興高興?」

    看到這個情況,唐歡沒有推辭,略微一皺眉想了想,這就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沒錯,唐歡現在唱的,正是《我的祖國》。

    給老人家可不能唱什麼流行歌,再說現在的情況唱流行歌也不合適,而這首歌,正適合姥爺的時代,也能緩和現在的氣氛。

    隨著唐歡的清唱,大家都安靜下來,靜靜的聽這首歌,剛才的一點悲傷氣息,也逐漸被這首充滿著激情與奉獻的歌曲帶走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特別是像王慶林這樣的人來說,歌唱祖國,就是對他們最大的肯定,他們之前所有的奮鬥以及人生目標,也都是為了他們心中的祖國,他們心中的希望。

    漸漸的,在唐歡唱第二遍的時候,由姥爺王慶林起頭,大家一起應和著唱了起來:

    這是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上這場為姥爺慶祝生日的壽宴也就到了尾聲,臨走的時候,王慧琴看自己的老爸王慶林那麼喜歡茅台,很乾脆的對服務員豪邁一揮手:「服務員,再上六瓶茅台,帶走!」

    期間盡顯豪爽派頭。

    在大家都忙著穿外套準備走人的時候,唐歡卻在一邊看著滿桌還沒吃乾淨,特別是很多海鮮都沒動的菜直搖頭:「浪費啊浪費,居然不能打包……哎,也是,現在這會兒,都不流行打包,要是去餐廳吃飯打包,要被人笑話的。哎,浪費,真是浪費,太浪費了!我的大螃蟹啊!還沒吃多少呢!」

    就在大家離開餐廳,路過服務台往大門口走的時候,還碰到了一點小插曲。

    那是有兩個這個時候很罕見,居然穿著長袍睡衣的男子,一瘦一胖,一起站在服務台前理論,口音明顯是廣東腔。

    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瘦,也很年輕的男子一邊打哆嗦一邊用很蹩腳的普通話在那裡對服務員道:「阿,阿,阿嚏!有,有沒有搞錯?洗,洗澡到一半,怎,怎麼停水了呢?你們,你們這是不負責任!是,是……阿嚏!我,我要投訴,你們經理在哪

    「經理?我們經理早下班了。」櫃檯上那個服務員一邊打毛衣一邊頭都不抬一下的道,「沒看澡堂門口的牌子麼?牌子上說了,晚上九點停止供應洗澡水,你們難道不認字啊?」

    「牌?牌子?哪有看到什麼牌子的?」那個年輕人繼續吼,「你們,你們應該事先通知,我,我……」

    「Paco,算了。」這時候,旁邊一個身材微胖的小個子拉了拉他,「走啦,無用的啦,忍一忍先,回去擦擦水,這裡不是香港,不要那麼多牢騷的啦。我們都是來找人,至多這一兩天啦,要生病就不好了,走啊,回去的啦。」

    聽到這裡,加上看到那個服務員從始至終都沒抬起頭理會過他們,那個年輕的瘦子也只好點點頭:「我都有知道,只是心裡不痛快。唉,走啊,回去擦擦水先,今天真夠衰的。」

    說完,他們倆就一起慢慢上樓去了。

    「歡歡,走了,還看什麼,早點回去睡覺,你明天還上學呢!」就在這時,前面傳來王慧琴的聲音,唐歡這才收起目光,快步跟了過去。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0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八十一章 香港來人

第二天上午的課間操期間,迷糊了兩堂課的唐歡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正要跟同學們一起做眼保健操的時候,自己的班主任突然進來了,要唐歡跟自己去辦公室。

    跟老師進了辦公室,就看見教師辦公室裡熱熱鬧鬧的,簡單說,就是老師們大都圍住了兩個年輕人,一胖一瘦,而且,唐歡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此刻,老師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問,而那個年輕的瘦子則一句句的用蹩腳普通話回話,那個胖子則在一邊笑咪咪不說話。

    「你們真的是香港來的?」

    「當然是真的啦,這怎麼會假的?」

    「現在香港人能來我們這裡了麼?」

    「我以前也不知了,不過問了人,才知道,原來從幾年前開始,其實我們香港人就已經可以來大陸了。」

    「你們是怎麼來的?坐飛機還是坐輪船?」

    「都沒有啦,大陸這邊還沒有開通普通的民用飛機航線啊,坐船也沒必要,我們都是坐火車來的。」

    「坐火車?從香港坐火車能過來麼?」

    「當然能了,呃,也不完全是了。其實我們先去了深圳,然後坐車到廣州,從廣州坐火車到你們省城,再搭乘汽車來你們這,好辛苦的。」

    「呵呵,你們香港人說話真有意思,還有你們的衣服,也真好看。」

    「一般般了。我的國語,呃,也就是普通話講地不太好,所以你們還要多多包涵的啦。至於我這一件衣服麼,也就是羽絨服而已。其實本來沒有像買的,只是來的時候聽說這邊冷,朋友介紹買的。也不是很好。普普通通了。」

    「呀,羽絨服?那是什麼?對了,你這外面的面料挺不錯,摸起來滑溜溜的,不過這裡面是棉花麼?哎呀,鬆垮垮地,你們一定買了假冒偽劣,看你們地衣服輕飄飄的。肯定棉花不多,一點不實誠。」

    「也不是了,這位小姐,不,不是,這位女同志。這個,羽絨服啊,裡面塞的不是棉花。而是羽毛,嗯,應該是絨毛,就是鴨子,小鴨子知道麼。小鴨子的絨毛,很暖和的。」

    「哦,是這樣啊,真能想,那得多少鴨子毛啊……嗯。看樣子。你們還真像香港來的,對了。這才幾月份啊,你們怎麼就穿上這個了?」

    「嗨呀,早就說過了,我們真的是香港來的。其實,我們香港人,也是中國人了,至於怕冷,我們是南方人麼,怕冷也是正常啊……阿,阿嚏!」

    「呵呵呵,你不會是感冒了吧?那到也是,我們這邊比南方冷多了。對了,你們費那麼大勁過來,真地就是為了來這兒找一個學生?」

    「呃,應該是吧,其實我們也不太確定了,但是,呃,抱歉了,這裡面的事情,不方便講的了。」

    「咳!」聽到這裡,領唐歡進來的班主任秦老師對那兩個人開口了,「兩位香港來的同志,你們想找的唐歡同學,我已經領來了,就是他,你們看看,是不是你們想見的人?」

    「哦?」聽到秦老師這麼說,兩個人立刻把目光看向唐歡。

    在他們打量唐歡的時候,唐歡也在打量他們。

    這兩人都穿著棕色羽絨服,身材都不高,一胖一瘦,都戴著眼鏡。這瘦子沒什麼印象,可這個胖子卻似乎在哪裡見過似地……對了,這不正是昨晚離開招待所的時候所遇見的那兩個睡衣男麼。

    「你,你就是唐歡?唐先生?」看了唐歡一會兒,瘦子當先問了起來,「你,是不是你給我們公司寫過信?我是說,寫過歌曲?」

    「呵呵,沒錯,我是寫過。」唐歡笑了笑,「你是?」

    「我……」瘦子剛要開口,一邊的胖子忽然打斷了他,開始用也不太順暢的普通話對秦老師道,「秦老師,請問,我們可以單獨跟他談談麼?就一會

    「這……」秦老師略微一遲疑,看了看唐歡。

    「老師,我也有這個意思。」唐歡跟著點點頭,「他們是找我地,我跟他們在樓道裡聊一下就好了。」

    「嗯……那好吧。」秦老師終於同意了,「等下就要課間操了,課間操期間,你們還是去教室說會兒吧,那時候也沒人,時間夠了麼?」

    「夠了。」唐歡點點頭。

    「那好,你們去吧。」秦老師看了看唐歡,接著對那個胖子道,「這位同志,抱歉,我們學校也有規定,如果你們要找他談事情,最好定個時間然後私下裡談,現在麼,請不要太多耽誤唐歡同學的學習,好麼?」

    「這……」胖子跟瘦子互相看了看,終於點了點頭,「我們都有知道了。」

    正巧,這時候眼保健操結束了,大家都開始走出教室來到操場上,秦老師等班主任也開始離開辦公室去看著同學做操,而唐歡就在這時候帶著兩個人回到了教室。

    「我曾經寫了十首歌寄去香港,而且相同的曲目給了兩家公司。」一進教室,唐歡就率先用英語說了起來,「你們兩個,是哪家公司的?抱歉,時間有限,咱們得快點說,你們的普通話太蹩腳,廣東話我又不太會,大家用英語可以麼?」

    聽到他這麼說,胖子跟瘦子又互相看了看,接著,那個胖子當先說了起來,自然,用地也是英語:「當然沒問題,這樣更好一點。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Miche,中文名黎曉田。是華星唱片地人,而他叫Paco,中文名叫黃博高,是華納唱片的人。我們公司都有收到你地……」

    「等等!」唐歡忽然一擺手,打斷他的話,接著皺了皺眉,終於一拍腦袋。「哦。我記起來了,難怪有點眼熟,黎曉田,啊,你是黎曉田?」

    他記起來了,眼前的這個胖子難怪這麼眼熟,原來就是後來曾經多次在影視劇裡客串,香港十大奇才之一的王牌音樂製作人。黎曉田,什麼梅雁芳、張國容等人都是他捧紅的,在音樂製作方面,是超級牛人一個。

    「哦?難道,你也會認識我?」看到唐歡這樣的表情,黎曉田微微一詫異,接著一笑,「呵呵。我似乎在大陸並不出名吧?」

    「怎麼會。」唐歡搖搖頭,「我知道您,您是個音樂製作人,好像您原名不是這個,叫黎田什麼的。還有,您好像曾經在英國留學,還跟薛佳燕合作過,也主持過電視節目,原先在麗得電視。後來去了華星。現在主要是負責音樂製作,是不是啊?」

    「呵呵。你知道地還真不少,沒錯,那就是我。」黎曉田笑著點點頭。

    「至於您……」唐歡轉過頭,看著黃博高,皺了皺眉,「黃什麼來地?這個名字似乎也在哪裡聽過。」

    「黃博高,我可是沒什麼名氣的。」瘦子用手指了指自己,又笑了笑,「我雖然也是個音樂製作人,但跟黎先生相比,可就是個小人物了,呵呵。所以我想,你應該不會聽過我的。」

    「哪裡,黃先生也是很有才華的,將來一定前途無量。」黎曉田立刻在一邊謙虛。

    「黃博高、黃博高……」念叨了兩三遍後,唐歡終於想起來這個黃博高是何許人也了。原來眼前這個叫黃博高的人,也不是個簡單人物,他在音樂製作方面雖然不怎麼出名,但他以後確實香港最著名的娛樂經紀人。好像劉得華、郭福城等人,都是他在華納期間成功簽下,此後在1998年,他還成立了一個金牌經理人公司,給各個藝人提供經理人服務,成功簽下多位王牌歌手,比如後來的楊千華、古巨吉等人都是在他手中捧紅。他不但善於挖掘新人,還總能讓一些處在低潮的歌手大紅大火,有「點石成金」地稱謂,被譽為香港樂壇的金牌經理人。而且他在後來,還經營過電影,電視劇、廣告等業務,可以算作香港娛樂界的多面手,或者經營手。

    「這個,小朋……唐……呃,稱呼你唐先生,可以麼?」看到唐歡在那裡皺眉沉思,黎曉田再次開口了。

    「啊?哦,可以可以。」唐歡點點頭,「黎先生請隨意。」

    「其實,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談一下關於你給我們寫的歌曲的問題。」黎曉田繼續道,「如果可以,我們還想驗證一下,假如那些……呃,我是說你寄給我們的東西真是出自你的手的話,我們想跟你簽約,簽下那幾首歌地合約。」

    「我也是這個目的。」一邊的黃博高也點點頭,「不同的是,他是代表華星,而我是代表華納,呵呵,一切都好說,一切都好談,阿,阿嚏……不好意思,我可能有點傷風。」

    「沒關係。嗯,我想你們也是這個目的。」唐歡微微一笑,接著看了看窗外正在做廣播操地同學,這才轉過頭道,「不過,你們怎麼會來學校找我的?我寫的地址,好像不是這裡。」

    「沒錯,你寫的是你的家庭地址。」這時候說話地是黃博高,「其實我們昨天就到了,不過來地時候已經很晚,就……阿,阿嚏……」

    「你們住在第一招待所吧?」看著他又打了個噴嚏,掏出手絹來擦鼻子,唐歡忽然插話,笑嘻嘻的道,「昨天晚上,你們似乎洗澡地時候,還忽然停水了對吧?而且你們還穿著睡衣跟服務台的小姑娘吵了一架,黃先生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凍著了吧?」

    「咦?你怎麼知道?」黃博高奇怪的看著唐歡。

    「沒什麼。」唐歡聳了聳肩膀,「昨天晚上,我們一家正在那裡吃飯,回家路過服務台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們。」

    「哦,原來是這樣。」黃博高點點頭,「阿嚏……我想起來了,那時候的確有一大家子人……哎呀,就差一步啊!否則的話,我們就能早點見面了。」

    「還好了。」唐歡笑了笑,「對了,你還沒說,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這個,阿,阿嚏!」黃博高揉了揉鼻子,對一邊的黎曉田攤了攤手,「黎先生,還是你來吧,我,我,阿嚏!」

    「好的。」黎曉田點點頭,就接過了話頭,「其實我們昨天一晚都沒睡好,今天一早就按照地址去找你了,不過你們大門口那個……傳達室,對,裡面有個趙老先生,他對我們說,知道你,還說你是個學生,現在在上學,並詳細提供了你所在的學校、班級。我們呢,雖然覺得你是小學生這點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好奇,就匆匆趕來了,想要及早見你一見……唉,其實我剛開始看到你還有點懷疑寄信的那個人是不是你,以為可能是你的父親或者其他親人用你的名字,可現在聽到你的英文這麼好,沒錯,那個人就是你。」

    「呵呵,一般般了,我也是害怕簡體字你們看不習慣,所以就用了英文。」唐歡微微一笑,不過就在他要說什麼的時候,外面的課間操已經結束了,這讓唐歡一皺眉,「好了,現在我還是上學期間,我們這裡的制度比較嚴格,再說你們也來得突兀,我們……還是另外找個時間談吧。」

    「那,什麼時候?」黎曉田點點頭,「你說個時間吧,還有地點。」

    「今天下午吧。」唐歡迅速道,「今天是週末,下午我們會早放學,下午四點半,你們去……這樣吧,你們是不是還在招待所?乾脆我去找你們吧,你們住幾號房?」

    「這……」黎曉田跟黃博高互相看了看,終於,黎曉田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好吧,就下午四點半,你來203號房,那是我的房間,呃,到時候我們都會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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