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重活記 作者:唐觀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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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xp12345 2009-1-25 17:39: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78229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1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八十二章 條件暫時未談攏

下午放學後,唐歡立刻就直奔縣招待所。由於最要好的朋友張志堅等人已經參加了合唱團,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所以唐歡最近都是一個人回家,正好了,也省的對別人解釋什麼了。

    順利來到203房間,果然,黎曉田跟黃博高都在。

    這一次,時間就充裕了很多,大家開始更詳細的交流了起來。

    「首先我想知道。」唐歡當先發問了,「你們怎麼能來的這麼快?要知道我的信寄出去也沒多久,好像也就才兩周吧。現在信件寄去香港要很長時間,然後你們總得討論討論吧,再然後來大陸也要一些手續吧,這麼算起來,我估計你們最快也要一個多月才能來,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

    「快麼?其實不算快了。」黎曉田笑了笑,「你說的沒錯,你給華納唱片的信是什麼時間不知道,但我們是一周前收到的。然後,你的落款是華星唱片的總經理收,呵呵。總之,我們的經理收到這封信後又交給了羅生,哦,也就是羅紋先生,因為在音樂方面,羅先生更專業一些。然後呢,羅先生看到這個讚不絕口,當時就想親自來看一看你。不過呢,因為羅先生最近很忙,所以最後決定由我親自過來一趟。哎,其實看到那十首歌後,我們倒沒怎麼討論,就是這來大陸要辦的手續有點繁瑣,等我們辦好,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一個星期了。」

    「是啊。」一邊的黃博高也點點頭,「我的情況也差不多,我們公司的高層看到這封信地時候。就想派人過來,不過目前我們華納公司大部分人都脫不開身,因此啦,就派我來了。等辦完手續,我就立刻趕過來了。」

    「那,你們怎麼碰在一起的?」唐歡又問,「你們好像不是一個公司的吧?怎麼會這麼巧?」

    「呵呵,這個很簡單啊。」黎曉田笑了笑,「我們在路上都沒有碰過面,是來到這裡才碰面的。要知道。你們這裡只有這一個招待所。而這裡又只有我們兩個是從香港來的,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哦,原來如此。」唐歡點點頭。

    「這個……」黃博高遲疑了一下,然後問了起來,「不知道有個問題該不該問。」

    「哦?請說。」唐歡看了他一眼。

    「那,我就說了。」黃博高皺了皺眉,這就開口了。「唐先生,我想請問,除了我們兩家公司,你還把這封信給過別的唱片公司麼?」

    「沒有了,就你們兩家。」唐歡搖搖頭,「這個,說實在的,我倒是想多投幾家公司。可我目前就知道你們兩家公司的地址,所以就只好這樣了。其實,我這也是要多防備一手,畢竟我這裡是大陸,給你們寄信。我有沒什麼名氣,我怕你們到時候黑了,哦,也就是擅自拿了我的歌曲髮型,然後當成自己的。也就是剽竊我地作品。那我可就虧大了。」

    「哦?呵呵,唐先生真會說笑。」黎曉田在一邊笑著搖搖頭。「其實像我們這種大地唱片公司,是斷然不會只為了幾首歌就這樣做的,這除了會砸我們的招牌不說,更主要的是,其實我們公司更看重的是歌手的實力,也就是說,我們更看重的是寫歌的人,這幾首歌麼,反而並不是我來地主要目的。」

    「沒錯。」黃博高也點點頭,「其實我來,我們老闆給了我指示,就是如果發覺你真的是那個人,就一定要盡力把你簽下來,歌曲的簽約倒在其次。」

    「呵呵,那是我過於小心了。」唐歡再次一笑,「好了,咱們說正經的吧,既然大家都在,乾脆開誠佈公點,把各自的條件都開出來好了,哪家條件最好,我就跟哪家簽約,相信你們都是業內專業人士,不會騙我一個大陸的小孩子吧。」

    雖然對於唐歡提出的所謂開誠佈公有點不適應,不過很快地,黎曉田跟黃博高兩人就開始把自己的條件開了出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事先商量過,總之他們的條件都是差不多,那就是都要獨家簽約,然後,那十首歌中,每一首歌一萬塊獨家發行,哪一個歌手來唱,由公司決定,然後,如果銷量好,可以增加分紅。

    「呵呵,一首歌一萬塊?不是美金吧?那就是人民幣了,反正絕對不會是港幣。」唐歡聽到這裡,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不等對方回話,就繼續自顧自說了起來,「嗯,那差不多就是買斷費了,按照我們現在的物價,現在聽起來是不錯,可你們認為,這幾首歌真的只有這個價格麼?」

    其實唐歡寄去地十首歌,都是抄襲記憶裡張雪友的歌曲,而這十首歌,都是完全照抄他那張巔峰之作的專輯《吻別》。記憶裡,這張《吻別》的唱片銷量可是憑借136萬張創下了台灣史上最高銷量唱片,93年的時候全球狂銷400萬,是華人歌壇銷量最高地一張唱片,是華人唱片名副其實地樂壇之最。也就是憑借這張唱片,一舉奠定了張雪友歌神的地位。即使是十幾年以後,《吻別》依然成就了丹麥「麥克學搖滾」(MichelLearntoRock)地《TakeMeToYourHeart》,甚至還是李宇春的翻唱曲目。

    總之,在唐歡看來,雖然自己現在沒什麼名氣,剛開始不會賣出去多少價格,但才1萬塊錢,也著實太少了點,未免太對不起自己剽竊的這張超白金唱片,或者說未來的張大神了,哪怕就是為了自己的票子,也不能這麼便宜賣。

    「這個……」黎曉田還沒說話,黃博高畢竟年輕,有點沉不住氣。首先開口了,「其實,就我個人認為,你的這幾首歌,只要經過我們公司的適當包裝,一定能紅,只是,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來地時候,公司給我的權限就只有這點了。」

    聽到他這麼說。黎曉田看了看他。這才歎了口氣:「我也差不多。不過,我還想說的是,雖然我們很多人也都認為不錯,但其實這個歌曲的熱賣與否,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聽眾,所以,在推出去之前。擔風險最大的是我們唱片公司。嗯,我想,我們給的條件,應該是業內最好的了,而我們華星,說句不客氣的話,也是目前香港裡面最大的唱片公司之一,加入我們。能夠迅速給你打響知名度。」

    「我們華納也並不差到哪裡去。」黃博高立刻接口,「唐先生,我們華納目前在香港可能微微不如他們華星,但我們也是大公司,在全球市場上都有份額。但就話語歌曲來說,比如在台灣東南亞,都很吃得開……呃,先不說那些了,我想問。唐先生你自己有什麼條件麼?」

    「呵呵。你終於問到這裡了。」唐歡點點頭,「我的條件很簡單。我不要買斷,我只要銷售分成。」

    「只要銷售分成?」黎曉田皺了下眉,「你確定?我們本來也是給你銷售分成地,一萬塊只是簽歌地費用,唐先生,你是不是還不太瞭解這裡面的事情?是不是剛才我沒說明白?」

    「我看,唐先生應該是在分成比例上有不同意見吧。」相反,黃博高卻若有所思,「唐先生,我應該沒說錯吧。」

    「黃先生果然反應敏捷。」唐歡點點頭,「我的要求就是,白金唱片之前,都按照你們的分成要求,也就是所謂的兩成到三成,可如果唱片的銷量達到白金,我要求擁有唱片銷售總收入的最少五成。」

    「白金?五成?」聽到這裡,黃博高有點驚訝了,「唐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開玩笑。」唐歡聳了聳肩膀,「這還是歌手你們選,我只是作曲填詞人的情況。」

    「看來你很有信心。」黎曉田這時候不無可否地點點頭,「不過,首先我要問,你知不知道白金唱片的意義?」

    「白金?不就是銷量一百萬麼。」唐歡很隨意的道。「……」聽到他這麼說,黎曉田一陣無語,接著才苦笑著搖頭道,「你,唐先生,看來你的信心還真不一般的高,而且對白金……其實,你說的那種白金銷量,也不算錯,但那是美國的標準,而在香港,所謂白金銷量,指的是三萬張,台灣麼,是指賣出十萬張。說實話,如果你這張專輯真能達到……就算台灣地白金銷量十萬張好了,我想,公司一定會給你三成收入的,至於五成……我想,公司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沒錯!」黃博高也在一邊點頭,「唐先生,你只是作曲填詞,而唱片業裡面,拿錢最多的是歌手,先不說銷量如何,光你的這個分成要求就不合理,五成……,除非公司是你開地。」

    「公司是我開的?」聽到這裡,唐歡心裡一動,接著就不動聲色的聳了聳肩膀,「那,我只能說很抱歉了,看來咱們談不攏,你們大概白來一趟了,我的那十首歌,不會給你們簽約的。」

    「這個,唐先生,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或者,我們跟你地父母商量一下再?」這時候黎曉田忽然又道,「你可能對我們香港唱片業地情況不瞭解,所以說的這個要求呢,呵呵,我也不怪你,我們可以再商量。」

    「對啊。」黃博高也在一邊幫腔,「我們公司地條件也可以再商量,可以放寬許多……唐先生,我們也大老遠來,總不好真的讓我們空手而歸吧?要不,讓我跟你的父母談一下?」

    「我父母肯定聽我的。」唐歡搖搖手,接著就要起身拒絕,可就在他要起身的一剎那,忽然想到了什麼,順勢站起來道,「這個,你們大老遠來,不給你們點東西的確不好交代,這樣吧,你們明天還在這裡麼?」

    「應該還在。」黃博高道,「既然你已經說明了你的條件,我們自然想早點走,方便跟公司洽談,不過明天是星期天,你們這裡居然沒有去省城的汽車,所以,我們不得不多住一天……怎麼,你還有事情麼?」

    「是的。」唐歡道,「這樣吧,其實我還寫了不少歌,也都很不錯,這十首歌我不想便宜賣,但那幾首就不同了,所以,我想明天把那幾首歌給你們看看,如果行,就簽約那幾首歌。放心,都是好歌。」

    「是這樣啊。」黎曉田點點頭,「我……」

    「那不如這樣!」黃博高卻打斷了黎曉田的話,並且也跟著站了起來,「不如我們這就去你家吧,我實在不想等了,這裡太無聊……不是,我是說,我對你的歌曲實在太感興趣了,所以,想早點看看你寫的歌……要不這樣,我請客,我請你們全家在這裡吃頓飯如何?飯桌上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談。」

    「對!」黎曉田也反應過來,立刻站了起來,「請客也算我一份。呵呵,我差點忘了一件事情,其實說起來呢,你現在這麼小,在程序上呢,我們是無法跟你簽約的,只能跟你的監護人,呃,也就是你父母簽約,所以,無論如何,你的父母我們也都是要拜會一下的,正好,我們兌換了不少人民幣,回去也無用,乾脆就請你們一家來這裡吃頓飯好了,怎麼樣?雖然咱們暫時沒談攏條件,可不妨礙我們請你們全家吃頓飯吧。」

    「哦?這樣也好。」唐歡眨了眨眼,「那好吧,你們既然非要請客,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那,你們是現在就要跟我走了?」

    「當然當然。」黃博高很快拿過來兩件外套,扔給黎曉田一套之後,自己也穿在身上,「走吧,唐小友,呵呵,我們這麼叫你不介意吧,咱現在就去你家吧。」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2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八十三章 傳奇的老師

當兩個香港人跟著唐歡來到家之後,這才發現,原來父親正陪著幾個人一起喝茶聊天,除了李玉琴之外,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

    其中一個是穿著中山裝的,滿頭白髮,好像個老學究的老頭兒,另外一個則穿著身普通灰色西服,戴著黑框眼鏡,臉色很沉靜,年齡看起來比那老頭兒要小點,大概四十多歲樣子的中年人。

    看到這裡,唐歡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來了客人。

    「來,歡歡,我給你介紹這兩……咦,這兩位是?」同樣的,對於唐振國來說,跟著唐歡進來的兩個香港人,也讓他感到有點詫異。

    「哦,是兩個香港來的朋友。」唐歡微微一笑,轉過頭對黎跟黃道,「乾脆你們自我介紹一洗吧。」

    很快,黎曉田跟黃博高都做了個自我介紹,並且說明了來意,而這就更讓唐振國更加感到吃驚,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兒子,似乎開始有點陌生了起來。

    「哦?這麼說,你還寫了別的歌曲?還用寫信的方式,郵遞去了香港?」唐振國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那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兒忽然開口了。

    「這位老爺爺是?」唐歡看著這個笑瞇瞇的老頭兒,不由自主的問了起來。

    「這位是張明遠張教授。」李玉琴迅速指了指老頭兒介紹道,「他可是省城音樂學院的教授,在鋼琴方面的造詣很深,在我們省裡是音樂成就最高的人了,就算在全國,但就鋼琴方面的造詣來說。也很少有超過他地。」

    「哦?是麼?」唐歡看著這個耗不起眼的老頭兒,滿腦門的疑惑,「張明遠?以前從沒聽說過,不過李玉琴說的他這麼牛逼,總該有他的道理。」

    「怎麼,你還不信啊。」看到唐歡這個樣子,李玉琴再次介紹道,「張教授可是畢業於基輔音樂學院,知道霍洛維茨麼?霍洛維茨可是他的同學!」

    「什麼?」聽到這裡,唐歡終於動容了。「你是說霍洛維茨?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那個著名的鋼琴大師?最後的古典浪漫派鋼琴家?」

    「嘶……」看到李玉琴點頭。老頭兒也沒反對的時候,唐歡倒吸一口涼氣,而黃博高跟黎曉田兩個人也是驚訝的互相看了又看,顯然霍洛維茨這個名字也讓他們感到有些吃驚。

    其實也很正常,霍洛維茨,是20世紀最偉大地鋼琴家之一,被譽為鋼琴界古典浪漫派地最後一個巨人,一個不滅的神話。他不但以技術完美著稱。對音樂的詮釋,也有其自己獨特的感觸,而他的鋼琴唱片,更是受到全球鋼琴家的追捧。可以說,這個時代玩音樂的,很少不知道鋼琴大師霍洛維茨的,所以,能跟這樣地人做同學。那麼……

    「其實這沒什麼了不起的。」看到大家都是這個表情,張明遠卻歎了口氣,「我只是跟他當過同學而已,而且也不是一期的,他比我高一期。畢竟當年的基輔音樂學院有很多學生。他的同學也就自然有很多。這麼說吧,同一個學校出來,未必都是大師,音樂這方面,主要還是看個人的天分。而霍洛維茨有這個天分。所以他是個大師,而我。卻只是一般而已。所以,我不希望你們拿他來抬高我,我跟他不同,並且我的水平並不高。」

    「您太謙虛了。」李玉琴笑著道,「您可是鋼琴界的權威,我們……」

    「什麼權威,不過是個老朽罷了。」張明遠擺擺手,「玉琴,我知道當年我在東北勞動改造地時候教過你不少鋼琴方面的東西,你又聽過我在蘇聯的經歷,以為我多麼厲害,其實那只是你的一種誤解。而且我教你的那也只是鋼琴地皮毛而已。實際上我本身在鋼琴演奏方面並不高明,只是活了這麼多年,對音樂的理解小有心得而已。」

    說到這裡,張明遠微笑著對唐歡道:「唐歡小同學,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找你麼?」

    「這個,也不難猜。」唐歡點點頭,「你好像是對我感興趣吧,可別說是要收我為徒。」

    「呵呵,你猜的倒沒錯,我是有這個意思,不過卻不是來收你為徒,而是給你介紹師傅的。當然了,我給你介紹的這個師傅肯不肯收你,等下還要看看你地表現。」張明遠笑著點了點頭,接著道,「其實,一早我就收到玉琴地來信,要我過來看看你,說你是一個鋼琴方面的神童,要我收你為徒,只不過那個時候我抽不開身,因為省領導要舉辦什麼少年才藝比賽,請我去做評委,加上那個《半島日報》也要舉辦新人音樂會,還要找我去,所以,我也就沒來得及過來。」

    「哦,是麼。」唐歡眨了眨眼,「照這麼看來,您還真是個權威啊,這麼多人請你去當評委。」

    「唉,什麼權威,就是看我資格老,又學過點子音樂,因此拿我去頂數,倚老賣老而已。」他擺了擺手。

    「呵呵,您太謙虛了。」聽到他這麼說,唐歡微微一笑,覺得這老頭兒還挺可愛,不管真實水平如何,起碼這肚量就大地很,性格也不錯。

    「也不存在謙虛不謙虛,音樂這方面,本來就是天才的領域。」那個老頭兒搖搖頭,「我之所以對你感興趣,不全是玉琴同志給我的信,也有我對你的好奇。對了,那個大合唱《明天會更好》,是你創作的吧?」

    等看到唐歡點頭,張明遠點點頭:「其實聽到這個合唱的時候,就感到有點吃驚,倒不全是被這首歌感動,當然了,那個合唱確實也不錯,但還沒有能讓我動容的地步。其實我只是聽到這首歌的名字有點耳熟。後來回去拿出玉琴的信一看,果然,信上說,他推薦的那個孩子,也就是你,自己做了一首《明天會更好》地曲子,而那個合唱團所在的城市也跟你一起,我立刻就覺得,那個叫阿歡的作曲人很可能就是你。也就在那個時候,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覺得既然你年紀這麼小就能作出這首曲。那應該會有不錯的天分,所以我就來了,急急忙忙的來,連正在舉行的《半島日報》新人歌手大獎賽的評委也放棄了。」

    「呵呵,謝謝您的誇獎了。」唐歡笑著點點頭,接著轉向另外那個臉色沉靜的中年男,「那麼這一位又是?」

    「哦,他是我的一個忘年交地好朋友。也是我要介紹給你當師傅地人。」張明遠接著道,「他在鋼琴的造詣方面確實比我強,也是我寫信特意從北京叫過來的,他叫劉詩坤。」

    「什麼?劉詩坤?」聽到這個名字,唐歡立刻張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攏。

    劉詩坤,一個傳奇的名字。

    提起中國的鋼琴家,可能大家都會馬上想起李雲迪、朗朗等人。都認為這兩個人是中國鋼琴界難得的天才,但很多人卻不知道,早在他們之前,中國已經誕生了一位著名的鋼琴天才,那就是被譽為「神童」的劉詩坤。

    如果說七歲就開始學鋼琴地李雲迪是中國的李斯特。那麼劉詩坤,就是中國的莫扎特。

    劉詩坤出身於一個富商家庭,他3歲就開始學鋼琴,5歲登台,10歲就在上海的少年兒童鋼琴比賽上拿過冠軍。被譽為神童。

    早在1956年。他就在李斯特國際鋼琴比賽中榮獲第三名及《匈牙利狂想曲》演奏特別獎,獲匈政府破例從國家博物館保存的李斯特的頭髮中取出一束作為獎品獎勵給這位中國少年。那一年。他才年僅17歲!

    然後,他因為音樂的特殊才能,被選送到莫斯科音樂學院留學,獲得過第一屆柴可夫斯基國際鋼琴比賽的第二名。要知道,他雖然只獲得第二名,但卻並不是他地水平不夠,而是那一屆鋼琴比賽中第一名的對手太強,以及,他是個中國人,不是蘇聯人的緣故。

    很多人都津津樂道李雲迪所獲得過的滑沙肖邦鋼琴大獎賽的第一名。其實,柴可夫斯基國際鋼琴比賽無論在評論地素質以及規模上並不次於肖邦國際鋼琴賽,甚至在當時,柴可夫斯基第一屆鋼琴大獎賽是被世界公認為水平最高、難度最大的,被稱為「國際樂壇最高奧林匹克賽」的世界頂尖鋼琴賽。也就是說,在某些方面來說,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就嚴格以及難度方面還超過了肖邦鋼琴大獎賽。從這個意義來說,李雲迪跟劉詩坤應該都是同一個層面的人,沒有比較過,也就難分高下。

    只不過,李雲迪是幸運的,他出生地晚,是活在改革開放中地中國,而劉詩坤是不幸的,他生活在對鋼琴並不重視、甚至是蔑視地年代。當然更可悲的是,李雲迪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只用專心的追求音樂,不用涉足政治,而劉詩坤前期的生涯卻總是身不由己,因為他的天才,讓他不可避免的涉足了政治。

    據說,在「文革」時期,劉詩坤的手臂被紅衛兵用軍用皮帶銅扣打成骨裂,身陷囹圄長達5年,並且在這期間被迫離婚,後經毛主席的過問,才結束牢獄生活,可就算結束這種生活,也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樸素生活,只是應領導要求演奏「革命歌曲」。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其實並不是因為他玩鋼琴,只是因為政治鬥爭,只是因為他的音樂才華被葉帥看重,娶了葉帥的女兒。

    沒錯,於他的音樂光環相比,他還曾經有過一個特殊的身份:葉帥的女婿!

    就因為這層關係,在那個年代,在給他戴上政治光環的同時,後來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迫害,畢竟很多人在那個時候動不了葉帥,但從他女婿身上下手,還是容易些。

    「你,你真的是,是那個。劉詩坤?」想到這裡,唐歡的聲音都有點激動,看向那個中年人的眼光也變得熱切起來,「那個中國鋼琴界的莫扎特,葉帥地女婿?」

    「劉詩坤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人,沒有什麼好冒充的。」聽到唐歡這麼說,那個中年男微微一笑,「沒錯,你說的那個人,就是我。不過。莫扎特可當不起,在音樂界,像莫扎特這樣的神童只有一個,而且,我早已經不是葉帥的女婿了。」

    「您,是劉詩坤?劉先生?」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黃博高突然開口了,「真的是那個劉詩坤?」

    「是的。就是我。」劉詩坤轉頭看了看他,點點頭,對他一笑,「這位同志你是香港來的吧。呵呵,我知道香港地一些報紙這兩年一直在說我地壞話,是不是說我詐騙、販毒、倒賣軍火,還搞通姦之類的?是不是覺得你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十足的大壞蛋啊。人類的罪人啊?」

    「呃,您說笑了。」黃博高一愣,接著笑了笑,「其實,我們香港講究言論自由的麼。您也知道,有的時候什麼亂七八糟的消息都有地,我本來對那些小報消息就沒怎麼在意,現在親眼看到你的樣子,我就更知道他們都是在胡說。」

    「呵呵。」劉詩坤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了。

    聽到他們這麼說。唐歡才恍然大悟,忽然記起一件事情來。那就是1982年開始。也就是去年,香港的某些小報紙忽然刊載了多篇關於劉詩坤的謠傳,說他販毒、倒賣軍火、還打著葉帥的名義向香港巨商索要巨額禮品……並稱劉詩昆為「衙內」,國內一些報紙也紛紛轉載。而在這個期間,劉詩坤也受到這些謠言的影響,是他做事最低調的時期,據說他這個時候連演出都不敢參加,怕別人說三到四,只是低調的一個人生活,吃飯都是靠朋友救濟,只是後來遇到另外一個紅顏知己才……

    「好了,我看時間還早。」這時候,那個所謂霍洛維茨地同學張明遠教授忽然開口了,「咱們今天來,就是專門聽唐歡小朋友的鋼琴演奏,所以,廢話就說到這裡吧,還是早點看看他的表演,我想,大家不會有意見吧?」

    對於張明遠的提議,大家當然不會有意見,於是,很快的,大家就一起去了李玉琴家,畢竟她家裡是有鋼琴地。

    由於有兩位鋼琴界的大師在場,唐歡這次的演奏可謂是心情激動,演奏的曲目依然是後來白日夢的一些作品,分別是《雨中漫步》、《雨中等候》(英文名:WaitinonthRainStreet)《白日夢遊》(LittlComfort)以及《花舞》(FlowerDane)這四首曲目。可以說,這一次地演奏,唐歡是使盡了渾身解數。

    當唐歡演奏完《花舞》之後,就結束了演奏,開始緊緊盯著劉詩坤。

    只見劉詩坤依然是跟開始一樣一臉沉靜,在唐歡演奏結束後,微微一皺眉,跟張明遠互相看了看,在他點點頭後,這才開始對唐歡問道:「小朋友,這幾首曲子,以前沒聽過,是你自己創作地麼?」

    「呃……是。」聽到他這麼問,唐歡心裡一毛,不過這時候也只能硬撐到底了。

    「唔……」聽到唐歡這麼回答,劉詩坤表情不變,只是緩緩點了點頭,「不可否認,你在音樂上面確實有才華,做的曲子非常不錯,而且,你對音樂地理解力相當透徹,感情飽滿豐富,具有感染力,這也可能是因為曲子是你自己作的緣故……不過,你在音樂技巧方面,還嫩的很,在處理弱音方面,更是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八度方面掌握的不好,可能,是練習太少的緣故吧。」

    說完,他一身後,握住唐歡的雙手,仔細看了看,這才再次點點頭:「手不錯,是雙彈鋼琴的好手。」

    說到這裡,他放開唐歡的手,回頭看了看一臉笑瞇瞇神色的張明遠:「這個小朋友很不錯,我很喜歡……如果有可能,我很希望能夠盡心的教一下他。」

    「嗯,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說的。」張明遠笑著點點頭,「今次拉你過來,就是有這個原因,要知道,你是個神童,在鋼琴方面,比我這個老朽可強多了,呵呵,我也就是個引薦人而已,收不收徒弟,你拿主意。」

    「還愣著幹嘛?」這時候,一邊的李玉琴忽然開口了,「歡歡,還不快拜師?」

    「啊?是!師傅在上,請受……」唐歡很快就反應過來,雙手抱拳面向劉詩坤,可卻一時間不知道拜師禮是怎樣,不知道應該跪下呢,還是鞠躬,於是就又愣在那裡了。

    「好了,不用這麼繁瑣,我們是新社會麼,不搞那一套。」劉詩坤這時候微微一笑,「我收下你就是了。」

    「哎呀,恭喜恭喜。」黃博高這時候樂呵呵的插言了,「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我想,我們很快又會誕生一位音樂大師,榮幸啊榮幸。這樣吧,既然大家都這麼高興,乾脆一起去吃飯吧,我……我們來做東,同去,同去!」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6

第八十四章 我早就想挖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王慧琴就已經起床,然後跟早早趕過來的王慧芬一起,匆匆忙忙出了門。

    唐歡不用看也知道,她們這是要去蛋糕店,為今日的買賣做準備,畢竟昨天晚上兩個香港人請吃飯,王慧琴跟王慧芬也都跟去吃飯了,結果回來後太晚,沒來得及做,於是早就商量好一大早就去現做,否則光靠以前做的存稿,不對,應該是存的蛋糕是不夠的,至少對於一定熱賣的星期天來說,絕對不夠。

    總之,由於王慧琴的早起以及王慧芬的到來,她們姐妹倆洗臉、吃飯、商量事情等乒乒乓乓的聲音,在大清早上格外明顯,除了昨晚喝醉了的唐振國現在還在打著小呼繼續睡覺,反正唐歡是給吵醒了,而醒了之後,要想再繼續睡過去,那可就千難萬難。

    於是,繼續睡回籠覺失敗的唐歡也乾脆起床,眼珠一轉,穿好衣服後又隨便用水抹了一把臉,又從抽屜裡拿出昨天就準備好的一本作業本,想了想後,又拿出一本作業本,這才吹著口哨溜溜躂達的往招待所走去。

    他準備去騷擾那兩個香港人,外加蹭一頓早飯。

    首先,他來到了205房,這是黃博高的房間。

    當黃博高紅著眼睛打著哈欠打開門之後,看到的,正是一臉賊笑的唐歡。「是你?」看到是唐歡之後,黃博高皺了皺眉,略微一愣,接著又打了個哈欠,噴出滿嘴酒味加口臭。「你,你怎麼這麼早來?有事麼?對了,先進來吧。」

    「髮型不錯。」進門後,唐歡自顧自走到沙發上坐下。這才笑瞇瞇的看著關上門的黃博高,感覺心情挺舒暢,畢竟對方這個樣子。可是最尷尬的時刻,「頭髮像雞窩,很好,很強大……難道香港最近流行這個髮式?」

    「啊?」黃博高一愣,下意識撓了撓頭,這才苦笑了下,「取笑了,取笑了。」

    「昨晚睡的好麼?」唐歡接著微微一笑。「我們地酒還不錯吧,嘿嘿,可是茅台啊,國酒,你昨天可是沒有兩杯就醉倒在桌子上了,還是幾個服務員把你抬進來的。」

    「哦,是麼,昨晚的事情。有些記不清了。」黃博高再次打了個哈欠,吧嗒吧嗒嘴巴,「不過你們的酒實在是,太高了,我喝一點就不行了。到現在頭還有點暈乎……對了,你先坐著,我去洗洗臉再出來跟你說。」

    等黃博高洗完臉刷好牙出來之後,發現唐歡已經自己泡了兩杯茶,並且自己拿起一杯先喝了起來

    「好了麼?」看到黃博高後。唐歡微微一笑。「來,坐。先喝杯茶,醒醒神。」「呃,你地口氣,我感覺這房間好像不是我的,而是你的。」黃博高再次苦笑了下,搖搖頭,接著聽話地坐下,喝了口茶之後,這才抬頭對端著茶杯輕輕吹的唐歡道,「好了,茶也喝了,這個,你這麼早就來,肯定是有事情吧?」

    「沒錯。」唐歡點點頭,不再廢話,一邊拿出兩個作業本,一邊說明了來意。

    「什麼?你,你是說,你想讓我當你的經理人?」聽完唐歡的來意之後,黃博高再次一驚,「然後,你還想讓我幫你在香港成立一個唱片公司?我沒聽錯吧?」

    「沒有錯。」唐歡點點頭,「其實你昨天說的一句話,忽然點醒了我,我的這些想法,就是昨天忽然想起來的。」

    「我的一句話?」黃博高奇怪道,「哪句話?」

    「你說,分成要高地話,除非公司是我自己的。」唐歡再次輕輕喝了口茶,這才繼續道,「因此,我當時就想,對啊,我自己能寫歌,為什麼我自己不成立一個唱片公司呢,這樣我寫的歌,才會利潤最大化啊。」

    「這個,我比你大,稱呼你阿歡不介意吧?」黃博高這時候滿臉鄭重的道。

    「當然,不介意。」唐歡聳了聳肩膀,「那我也叫你黃大哥好了,嘿嘿。」

    「嗯,那好。」黃博高點點頭,繼續鄭重道,「阿歡,不得不說,我承認你很有音樂才華,可是,有音樂才華,不見得能搞好唱片公司,這創作跟經營可是兩碼事。在我們香港,一首熱賣的歌曲,不僅僅要歌好,後期的製作、宣傳包裝等等都很重要,也就是說,一首好歌,如果經營的不好,依然不會流行賣座。我們香港也有很多著名的作曲填詞地高手,但他們很少,或者說幾乎沒有自己開唱片公司的。因為,要想經營好,不是看音樂創作方面的才華,而是看資金、看人脈,看影響力,在這方面,你恰恰都不具備,那麼,你又憑什麼要自己開公司呢?」

    「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唐歡也收起嬉皮笑臉,鄭重的道,「不過,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地,不是隨便瞎想。首先,你說一首歌的熱賣,不僅僅是歌好這點,我很認同,可是,不管什麼情況下,歌好才是硬道理,歌好,才是真的好,這點你承認吧?」

    「這倒是。」黃博高點點頭,「儘管所謂的後期混音、宣傳以及包裝很重要,但不可否認,一首歌最關鍵的,或者說他地靈魂,還在於歌曲本身地好壞,後期的宣傳,只是挖掘這首歌地最大潛能而已。」

    「那就好。」唐歡點點頭,拿出一本作業本,推了過去,「你先看看這個吧,看了之後,咱們再繼續談。」

    說完,唐歡就繼續專心致志的吹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水。

    「哦?」黃博高狐疑的看了看唐歡,這才拿起黃皮作業本,打開來,一張一張的看起來。

    時間就這樣慢慢的流逝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黃博高長呼一口氣,合上了這本厚厚地,唐歡特地把兩本合訂在一起的作業本。

    合上之後,黃博高神色複雜的看了看唐歡:「這。裡面這麼多的歌,都,都是你寫地?」

    「沒有錯。」唐歡微微一笑。點點頭,「這裡面一共有大約一百二十三首歌曲,包括歌名、歌詞跟歌譜,全部都是我寫的。」

    說到這裡,唐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而且我還告訴你,這一百來首歌,只是小意思,我這裡還有更多地歌曲。如果你需要,我隨時可以再寫出百八十首來,給我時間的話,上千首也不過是灑灑水啦。」

    「……唉,看來今次來大陸,很有收穫啊,起碼讓我明白了,這世界上真的有神童一說。」黃博高感歎了下。這才對唐歡道,「那麼阿歡,你給我看這個,到底是想說什麼呢?」

    「好。」唐歡看了看他,「我想問你。憑著這些歌曲,我能不能開唱片公司?」

    「這個麼……」黃博高沉吟了一下,緩緩的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你的這些歌太多了。前面幾首我還看了看歌譜。後面的,我幾乎都是光看歌詞。但就歌詞來說,已經很好了。也就是說,你的這些歌曲,每一首都是精品,如果推出去,應該都會熱賣。可以這麼說吧,只憑借你一個人,唱片公司裡最重要的創作團隊,你已經可以一個人包圓了,可是這樣還不夠。」

    說完,黃博高盯著唐歡,慢慢地道:「一個好的唱片公司,除了要有好的創作隊伍外,還要有好的歌手。其實,我跟你說實話吧,目前就我們香港的唱片公司來說,他們首先重視的是旗下的歌手,然後才是創作隊伍,或者說,對公司來說,歌手才是最主要的財富,所謂地創作團隊,反而是第二位的。」

    「這不是本末倒置麼?」唐歡皺了皺眉。

    「唉,是啊,本末倒置。」黃博高點點頭,十分感慨的道,「你說的非常好,可這就是我們香港唱片業目前的現狀。我們香港現在地流行歌曲,大都是匆匆製作出來,經過簡單包裝宣傳之後,就迅速推出市場。也就是說,更注重後期製作、包裝以及速度,歌曲本身的創作反而……除了幾個有名的寫歌人外,其他大都是粗製濫造外加濫竽充數。」「啊?這樣也行?」唐歡眨了眨眼。

    「怎麼不行?」黃博高跟著聳了聳肩膀,「流行歌曲麼,呵呵,在目前的香港就是一個流水化,模式化,很多人聽歌都是先衝著大明星去的,然後才是注重歌曲本身。所以,很多有發行能力地唱片公司都是趁著明星紅地時候推出,自然就火,畢竟在發行上他們具備更大的優勢。當然了,我說地這些,可不都是小明星,包括鄧麗筠這些大牌歌手,其實也是這樣,區別只在與,歌手名氣大小而已。」

    「哦,是這樣。」唐歡點點頭,「這不跟你們香港電影一樣麼,不注重劇本,只看重演員跟速度。」

    「呃,這麼說,也沒錯。」黃博高笑了笑,「所以呢,如果你要開唱片公司,首先你必須有過硬的歌手藝人,你自己本身來說,應該是夠格了,起碼你鋼琴彈的不錯。可是只有你一個是不夠的,你必須有大牌歌手坐鎮,有適合你創作這些歌的歌手去演唱,當然了,要做到這一切,你還需要有一定的發行權,而要做到這一切,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字,錢!」

    「錢?」

    「沒錯,錢!」黃博高重重的點了下頭,「其實剛才我說的那一切,都很好解決,而解決得辦法,就是這個錢字。有了錢,你可以請歌手,也可以自己培養歌手,然後有了錢,你就可以有好的錄音設備,可以製作好的唱片、並且取得發行權,可是,你有錢麼?」

    「嗨,繞了這麼大的彎,原來最大的困難就是這個。」聽到他這麼說,唐歡啞然一笑,「害我剛才緊張了半天,你說了這麼多,最關鍵的不就是錢麼。只要有了錢,什麼都可以搞掂對不?」

    「啊?不就是錢麼……」黃博高也跟著笑了笑,「你說的還真輕巧,好像多簡單一樣。可你知道要開一個唱片公司要多少錢麼?這麼說吧。開個最簡單的唱片公司,還是那種沒有自己錄音室,租借別人那種。沒有十萬塊別想。唉,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這有何難?」唐歡微微一笑,「這就是我為什麼想請你做我經理人的原因。」

    「哦?這之間又有什麼關係麼?」黃博高皺了皺眉,「不好意思,一時間轉不過彎來我,你地意思到底是?」

    「很簡單啊。」唐歡眨了眨眼,「你不是說,要辦唱片公司。最重要的是有錢麼?沒關係,沒錢,我們可以賺錢!是這樣,我想請你做我的經理人,全權處理我的作品發行問題,比如我寫地歌。」

    「哦?」聽唐歡這麼說,黃博高的眼睛一亮,眨了眨。似乎想到了點什麼。「沒有錯。」看到他這個表情,唐歡跟著一笑,心想果然這傢伙以後會成為香港第一經理人,果然反應挺快,「你看。你原來是代表你們的華納公司來找我簽約,對吧?」

    「嗯,沒錯。」他點點頭。

    「這樣地話,原來你就是站在你們公司的立場,跟我是個對立面。」唐歡繼續道。「可現在我請你做我的經理人。那麼你就跟我站在一邊了,這沒錯吧。」

    「這個麼。如果是的話……沒錯。」他繼續點點頭。

    「這就對了。」唐歡接著道,「你看,你原來站在你們公司的立場,自然是為公司考慮,可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就得為我考慮。你說的沒有錯,一首好歌的流行,一個歌手的成功,不止是歌本身要好,還要有良好地經營,而我,恰恰就缺乏經營的人才。」

    「唔……」黃博高若有所思。

    「我的創作能力你看到了,」看到他這個樣子,唐歡瞇了瞇眼,「你先前也同意,現在香港的歌壇是本末倒置,而我一直認為,歌好,才是真的好。這麼說吧,我現在創作能力不缺乏,我缺乏的是對香港流行樂壇的瞭解,以及對這個行業的不熟悉,而你跟我卻恰恰相反,因為你熟悉這個行業。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專心當我地經理人,替我經營我創作的這些歌曲。也就是說,我把這些歌曲交給你,並且說明我對這些歌曲的理解跟闡述,然後,你負責給我去經營,比如找公司簽約等等,總之,你要給我把我的歌曲利潤最大化,明白了麼?」

    「明白了。」黃博高長長吐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就好。」唐歡也跟著長長呼了口氣,要知道連續地說服人也很費神,幸虧自己大清早就過來打了他一個突擊,「黃大哥,你原來在華納,貌似也不怎麼受重用吧,收入也不算高吧?」

    「嗯,還好。」黃博高忽然一笑,「你問我這個,是不是就算是在挖我了?」

    「我早就想挖你了。」唐歡也跟著一笑,「那麼,您同意不同意做我的經理人呢?」

    「呵呵,做你的經理人,要放棄我現在的工作,老實說,這是個冒險。」黃博高略微一沉思後,接著微微笑了起來,「不過,見過你之後,我覺得這個險值得,因為我實在太想知道,你將來能走得多遠。」

    說完,他不等唐歡開口,又繼續道:「其實,我這也不算太冒險,其實我前面說了那麼多,還忘了說一點。」

    「忘了說一點?是什麼?」唐歡疑惑道。

    「我忘了說特例!」黃博高端起眼前已經涼了的茶杯,微微喝了一口後,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道,「前面我說地那些唱片業地情況,只是存在於普通人,但並不包括天才,實際上對與唱片業來說,最歡迎的,也最容易成功地,是創作天才。」

    「哦?」

    「就像你說的,歌好,才是真的好。」黃博高頓了頓,接著道,「按說。要先有好歌,然後歌手只是配合歌曲的人而已,畢竟真的好歌就如好詩一樣,只在靈犀一動中。或者是在偶然才出現。只不過香港目前地情況是好歌難尋,又追求利益的迅速化,所以才會先找到歌手。然後根據歌手的情況去寫歌。但你不同,你的創作能力太強了,不但作曲好,填詞也拿手。說句不客氣地話,恐怕香港的任何一個作曲人都不如你,填詞方面跟你比肩的,也不太多。你地這些歌曲,雖然我沒有全看完。但已經是曲曲精妙,都可以當作主打歌。有了這些好歌,其實我們不需要什麼大牌明星來坐鎮,我們完全可以根據歌曲的情況自己來製造明星,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給你做經理人,我的風險並不大。畢竟我已經知道了,你根本不是個普通人,是個毫無例外的天才,而對於天才而言,任何的常規都是無用的。」

    「呵呵。謝謝你的誇獎。」唐歡微微一笑,畢竟誰都喜歡聽好話,「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你同意當我的經理人了?」

    「沒錯,我同意了。」黃博高點點頭。「我其實沒有理由不同意。」

    「嗯。那就好,那就好。」唐歡聽到這裡又長呼了一口氣。不過接著他眉頭一皺,「等等,好像有點什麼地方不對頭。你剛才看過我地作品後,我問你我夠不夠格開唱片公司,然後你卻說什麼,我作品好沒錯,但還是沒法開公司,說什麼只有創作能力是不成的……我想問,你現在還是這麼想麼?」

    「當然,我現在依然是這麼想。」黃博高同意道。

    「可你剛才又說我是天才。」唐歡立刻問道,「還說什麼對於天才而言,任何常規都無用之類,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就不能開唱片公司?」

    「這個,我剛才說的其實沒有錯。」黃博高搖搖頭,「我先前說,當你的經理人沒問題,因為你作為一個單個的歌手或者說創作人,是沒有問題的,但這跟開公司是兩碼事。當然了,如果你非要自己開公司,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須達到幾個條件。」

    「什麼條件?」唐歡立刻問,「我還想著把最好的歌留著,然後等自己公司開起來後用這些歌主打呢。」

    「呵呵,你的想法是很好,但我剛才說了,你必須達到幾個條件才能自己開公司。」黃博高慢慢地道,「你的年齡方面不去說了,這些都好辦,關鍵是,要開一個唱片公司,首先要有錢。當然了,就你的水平,加上我的操作,要獲得金錢應該不是難事。不過,只有錢還不行,要自己開公司,你還要有人脈,我說的是在唱片界地人脈。要知道,你光會製作不行,你還要把唱片發行出去,而現在在香港有發行能力的唱片公司就那麼幾個,剛開始,你必須借助他們來發行唱片,如果你人脈不行,也是不成的,而目前你恰恰不具備。」

    「可你不是還說,只要有錢就行麼?」唐歡又道,「這不是又矛盾了麼?」

    「不矛盾。」黃博高再次一笑,「沒有錯,只要有了錢,可以買人脈,可是,我說的那是要很多很多錢,而如果你的錢達到可以買人脈地地步,那麼所謂開唱片公司也就只是個很簡單地事情了,因為那時候你已經成了香港有名的大富豪了。可我認為,你要達到這種地步,還需要很長地一段時間。」

    「哦……」唐歡聽到這裡,慢慢歎了口氣。

    「你也不要灰心。」黃博高拍了拍唐歡的肩膀,「只要你能保持你的水準,然後我幫你操作一下,可能三五年之內,等你資金雄厚了,在業界也打響知名度了,到那時候,你就可以開設自己的唱片公司了。」

    「要那麼久啊。」唐歡皺了皺眉,接著搖搖頭,把另外一個作業本推了過去,「對了,那個先不說了,一切都聽你的,你是專業人士。你再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也是歌曲麼?」黃博高順手拿了過來,「太多了,先前那本我還沒看完呢。」

    「這個不是。」唐歡搖搖頭,「這不是歌曲,這是劇本。」

    「劇本?」黃博高詫異道,「怎麼又出來劇本了?什麼劇本?」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聽到你說你跟洪金保徐可等人挺熟,」唐歡慢慢的道,「恰巧,我平時最愛看香港電影,有空的時候,就自己瞎琢磨出來一個劇本。在這個劇本裡面,還有我心目中各個角色扮演的最佳演員名單。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回香港後,把這個劇本給洪金保先生看看,如果有可能,希望讓他把這個劇本拍成電影。」

    「哦?是這樣。」黃博高先是搖頭苦笑了一下,這才慢慢打開作業本,「阿歡,你的鬼門道還真多……哦?《福星高照》?」

    「是的,《福星高照》。」唐歡點點頭,「這是一個喜劇,最好是當作賀歲片來拍,而裡面的角色,我都是選擇了我喜歡的大牌明星,我希望你帶回去後,能夠交給洪金保先生,然後勸他把這個拍成電影。你聽我說,這片子保證賣座,起碼過兩千萬!」

    「哈?兩千萬?你口氣還真不小啊。」黃博高微微一笑,沒有繼續看,只是把本子合上,這才對唐歡繼續道,「好吧,你的這個……劇本,我會盡力幫忙的,一定會交給洪金保先生,你放心。對了,先不說這個了,我們來說說目前的情況吧。既然我現在被你挖走,成了你的經理人,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商量一下,你這些作品以後的具體操作問題了。你聽我說,站在我們的立場上,我認為目前最好的選擇就是華星唱片公司,因為目前華星是香港唱片業內最大的唱片公司,佔有最大的發行權,恰好黎先生又見過你,對你十分有好感,而他其實是華星唱片公司裡面為數不多說話有份量的人,因此,儘管華星的條件可能會稍微苛刻一點,但我們以後還是要先……」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7

第八十五章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此刻的唐歡,身穿白襯衣、戴著紅領巾,下身是藍褲子,腳上是擦了白粉筆灰的漂白鞋,同時,手裡還拿著一束塑料花束,站在跟他一樣裝束的隊伍裡,無精打采的揮舞著花束,在練習喊號子……

    他在做啥涅?原來是前線一批解放軍戰士回歸了,全縣大部分人都要到解放路上迎接從老山前線回歸的英雄,而學校組織了歡迎隊,所有高年級學生都要參加。因此,唐歡雖然有點不太情願,畢竟歡迎解放軍的時間是傍晚,最近風越來越冷,他們還要穿白襯衣站在大街上一直好幾個小時……他覺得這是在壓搾小學生的自由意志……呃,算了,別說自由意志這麼虛無縹緲的東東了,這時候就這樣,只能心裡腹誹一下了。

    五天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兩個香港人黎曉田跟黃博高早已經在星期一就坐車離開回香港了,當然他們並不是空手離開,而是各自都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的。

    黃博高自不必說,已經悄悄地被唐歡挖了牆角,成了唐歡的經理人,只不過為了唐歡,當然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並沒有宣佈這個事情,也就是說,與他一起來自香港的黎曉田對這個事情還並不知情。

    其實,此時的黃博高,十分的年輕,闖勁十足,熱情也高。但還沒有更多後世那些經歷,也就是說經驗並不太足,加上此前黃博高地一些輕率舉動,以及這麼容易就被自己給忽悠住,唐歡後來也想過,根據他目前的表現來看,現在就說他是香港的王牌經理人並不合適。

    不過,名人之所以能成為名人,除了機緣巧合之外。也是要有一定本身的素質的,而這個黃博高。雖然目前看起來經驗未必就能多麼熟練,但優點也很明顯。那就是腦子活,反應快,待人接物方面天生就容易給人好感,換句他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無他了,都是朋友給面子啦!」

    在黃博高暗自的分析或者策劃下,唐歡決定暫時跟華星唱片合作。並且他很快就在私下裡跟黎曉田見了面,說經過考慮,他決定跟華星唱片合作,不過那個《吻別》的專輯不能讓他們發,說主要是沒有他認為合適的歌手唱。說完。他不等黎曉田發表意見,又拿出來兩張專輯地歌,分別是後來梅艷芳的成名作《壞女孩兒》專輯地11首歌以及張國容後來的成名作《Monca》專輯地9首,又說不能讓他白來一趟,特別奉上兩張專輯的歌。

    當然。他在交給黎曉田這兩張專輯的同時,還明確的要求了,這兩張專輯裡的歌曲必須交給他們公司旗下的梅艷芳以及張國容唱歌,還對他們唱這些歌的颱風也做了一些表述。對於這兩張專輯,唐歡很有信心。畢竟梅艷芳奠定華星一姐的身份就是靠了《壞女孩》專輯。而張國容更是靠《Monca》才一炮而紅,迅速走出低谷。成為香港風頭最勁的歌手。

    對於唐歡說的這一切,同是王牌音樂製作人,並且剛給張國容製作過《風繼續吹》這張專輯地黎曉田自然是一點就透,對唐歡的說法頻頻點頭。

    唐歡給的這兩張專輯,明確說明,是因為喜歡這兩個歌星,特別量身定做。至於這兩張專輯的報酬麼,他說讓華星唱片自己看著辦,說他相信黎曉田叔叔,不會欺騙他一個小孩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黎曉田當時一陣苦笑,接著就問,這些歌曲地歌詞到底是他寫的還是他父親,畢竟這兩張專輯裡闡述的東西,他怎麼也不相信是一個小孩兒能寫出來的。要說譜曲他還信,但說到歌詞,他怎麼也不信。

    當黎曉田這麼問的時候,唐歡有過一陣猶豫,他當時就想假借自己父親地名義,也就是說,說明是自己父親寫地歌詞,不過馬上他又想到了,這樣並不是好辦法。

    首先他父親未必會同意這麼做,早晚穿幫,其次,現在自己一家還在大陸,由於時代的緣故以及這兩張專輯地歌詞含義,如果是父親的名義,很可能為他引來麻煩。就這樣,唐歡毫不猶豫的選擇繼續硬撐,說明就是自己寫的。

    對於黎曉田接下來的疑惑,他只是不斷強調,自己是天才,古時候甘羅12歲都能當宰相,自己跟他差不多大,寫個歌詞有什麼稀罕。而當黎曉田接著問他懂不懂這些歌詞裡的含義的時候,唐歡也說得頭頭是道,後來說興奮了,還把男女之情的事情也說了不少,這裡面當然包括一些限制級話語。

    末了,面對聽得目瞪口呆的黎曉田,唐歡及時收口,然後聳了聳肩膀,說他雖然還沒經歷過,但可以看書,說前兩年大陸這邊黃書流行,他也跟別人看了幾本。這種書看多了,自然也就都懂了,又說古代像他這個年齡,都已經結婚有小孩兒了,這有什麼。反正,他說完這些好,讓黎曉田只是不斷的在原地搖頭苦笑,當然,也最終打消了黎曉田的疑惑。

    就這樣,兩個香港人的這一次旅途中,收穫算是各不相同。

    黎曉田是帶著兩張新專輯以及複雜的心情走了,而黃博高看似兩手空空,卻是帶著一腔雄心壯志去了。自然了,走之前,他們都留下了他們公司的電話號碼,也要了這邊廣播局的電話號碼,說以後還要經常聯繫,自然都是他們打過來,電話費算他們的。

    其實在那天,唐歡跟兩個香港來人談完回家,準備趁著打盹地勁頭繼續睡一覺的時候。還被剛剛睡醒的老爸,也就是唐振國盤問了一番。

    唐振國的這個盤問,也是攢了很久才找到只有父子倆的時候才爆發,畢竟自己的孩子父母最清楚,特別是當孩子還在童年的時候。因此,他對兒子在這麼短的日子裡發生的一些變化,其實都能感覺到。

    以前,這種變化還有點慢吞吞,不太明顯。他只是在心裡下意識地疑惑著,甚至覺得兒子可能是在音樂方面真有天賦。才被發現而已。可等那兩個從香港來的人專門找自己兒子地時候,他就覺得不僅僅是這樣了。這寫信。歌詞……還有天知道自己兒子怎麼知道人家公司地址,又怎麼知道寫信給他們……最離譜的是,他寫信還用地是全英文!

    這可不僅僅是有才華就可以,而是需要一定的社會閱歷才能做得出來的;再加上先前的蛋糕買賣,兒子看似玩鬧,其實現在想一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自己老婆當局者迷,最近掉在錢眼裡看不出來不要緊,但自己這個旁觀者……他的兒子。可是連北城縣都沒出過的人,一個才五年級的小學生!對了,還有那個英文,那封信他看過了,自己一個大學生連看都看不太懂。他真不能想像,這封信居然是自己兒子寫的。

    唐振國曾經想過,他五年級,或者說十一歲的時候還在幹嘛?答案很明顯,還在跟人玩泥巴。過家家呢。

    就這樣。帶著疑惑,唐振國開始對唐歡開始了父子間一次深入地交談。或者說盤問。

    對於父親的疑惑,唐歡也是早有準備的,因此,雖然來得有那麼點突兀,又是在自己剛跟人耗神忽悠人完畢,正是腦子有點不清醒想睡覺的時候,但還是拿出了自己造就準備的說辭。

    其實這種解釋無他,還是倆字,天才。

    針對父親地所有疑惑,唐歡都打起精神一一破解,比如蛋糕,他說在文化宮圖書館看過的一本科普雜誌看到的,那是個蘇聯科幻小說,上面有蛋糕製作的介紹;比如香港那兩家唱片公司公司的地址,他說是自己聽別人說地,至於是誰,忘了,總之是別人在顯擺有新磁帶地時候自己在一邊聽的,而且他寫信地時候,地址只是寫著香港,然後還有公司名,他也只是嘗試一下,沒想到真就成了。再比如最關鍵的,就是怎麼會用英文寫,他也說得很簡單,他說自己平時去張志堅家玩,聽過他哥哥學英文,沒事又愛翻他的書瞎看,看著看著就會了。

    其他的說辭還好,但對於自己的兒子說自己看看就學會英文的事情,唐振國還是不能相信。當唐歡拿來字典,讓自己老爸隨便翻到幾頁給自己看,然後讓他考自己,看看他記憶力的時候,這才讓唐振國相信並動容。很簡單,因為唐歡有一種過目不忘的能力,只要他匆匆看幾眼,那麼就很快記住了這裡上面的內容,跟字典上的東西絲毫不差,就好像在照著字典讀一樣。

    當字典隨便翻了三十幾頁後,唐振國又找來一部大部頭的線裝《三國演義》給唐歡看,一樣,只要給他看過一眼,無論多少頁,都能絲毫不差的背誦下來。

    好了,這個疑問解決了,不過唐振國接下來又有了一個疑惑,那就是自己兒子既然有這個能力,自己早先怎麼沒發現呢,然後就問唐歡,他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對於老爸的這個問題,唐歡乾脆的聳了聳肩膀,然後說,他也是糊里糊塗,具體啥時候也不清楚,可能,這就是開竅了吧。

    好了,疑惑被解答,唐振國終於長長的呼了口酒氣,很滿意,很感歎的點點頭,然後,就趁唐歡不注意,一下抱起他來,樂呵呵的用他那沒刷牙,還是滿嘴救臭的大嘴狠狠的對唐歡的臉蛋親了一口,末了還故意用自己的鬍子去扎……就在這一刻,唐歡在咧嘴的同時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怪不得我後來總愛用我性感的鬍子去扎我閨女呢,原來是遺傳啊。」

    哦,除了這個,還有他拜的老師,那個傳奇人物劉詩坤。他跟那個據說是霍洛維茨地同學張明遠教授自從看過唐歡之後。第二天也匆匆離開了,說是要先回去處理一些瑣事,等一切辦好了就會過來,然後專門教授唐歡鋼琴知識……

    「精神點,都精神點!唐歡,嘿,說你哪,你這半瞇著眼睛無精打采的像什麼樣子!」忽然一陣快速而清脆的童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唐歡抬頭一看。原來自己的班長王學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自己面前了。

    「唐歡!」王學勤一擺手中的花束,直指著唐歡。表情也是一臉嚴肅,「出列!」

    「出列?」唐歡一愣。看看對方指著自己的花束,皺了皺眉,「為什麼要我出列?還有,我不喜歡別人拿東西指著我,花也不行。」

    「你練習不認真,走神!」王學勤繼續嚴肅的道,「你犯了紀律,我當然要你出列了。」

    「靠!」唐歡撇撇嘴,斜著眼看了他一下,「你叫我出去就出去啊?憑什麼聽你的?」

    「你。你!」看著其他同學看好戲的目光,王學勤臉色一紅,「我是班長,還是大隊長,你犯錯了。自然要聽我地!「切!」唐歡這次連看都懶得看了,直接在原地搖了搖手腕,「班長啊,大隊長啊,好牛啊……哼哼。芝麻綠豆大的官。不對,根本說不上是官。就是個職務而已。再說了,你這些職務是幹嗎地?不都是為同學服務的麼?可不是讓你作威作福地。還有,我再說一遍,你最好把你那個花放下,別再指著我了,這是最後一次,否則別怪我不給面子了。」

    「我,我……」看到唐歡這麼囂張,王學勤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臉色越來越紅,看了看周圍的同學都在看著自己,手中的花束握了又握,終於還是放下了,不過鼻息越來越重,牙也開始咬緊了,眼睛都有點紅了。

    「喂,別那麼緊張麼。」看到他這樣,唐歡忽然一陣心軟,覺得自己口氣有點重,這畢竟是個小學生,於是就轉移了話題,「好了好了,我注意就是了,不過是練習,你那麼緊張幹嗎?解放軍叔叔這不還沒來呢麼?」

    「練習不認真,等解放軍叔叔真來了,我們怎麼會做好?」大概唐歡轉移話題了,王學勤也能下台階了,於是就接口道,「我們是少先隊員,我們胸前的紅領巾是烈士的鮮血……」

    「OK,服了你行吧?」唐歡立刻做舉手裝,「我說大班長,這歡迎儀式該練習的我們早就練習過了,不外乎就那麼幾句口號。你看我們站在這也三四個小時了,天這麼冷,我們穿的衣服也不多,不如還是讓大家自由活動活動吧,老這麼喊,恐怕解放軍叔叔來的時候,我們的嗓子已經啞了,那還歡迎個屁啊。」

    「就是就是啊。」旁邊的幾個男同學也開始跟著起哄,「歇歇吧,你看其他班地同學,都在原地自由活動了呢。」

    「不行!」王學勤一擺手,「別班是別班,我們二班不行。老師走之前,沒有說要解散,也沒有說要停下練習,所以,我們不能解散,也不能停下。」

    「喂,你太死板了吧。」唐歡搖搖頭,「我們的老師是去上廁所,而廁所離這裡比較遠,這路上人又多,所以耽擱點時間也是正常。你沒看麼,別班早已經自由活動了,就咱班,還跟一群傻鳥一樣杵在這裡瞎喊。」

    「對啊對啊,唐歡說的對。」

    「就是,我的腿好疼,手也好酸。」

    「我要去尿尿!」

    「我也要!」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面對同學的責難,王學勤雙手一搖,「總之,老師沒來之前,我不能……」

    「怎麼回事這是?」就在王學勤還要說什麼地時候,背後突然傳來秦老師的聲音。「秦老師。」聽到這個聲音,王學勤立刻回頭打起了報告,特別指了指唐歡,「老師,你走後,他們不聽我的,要鬧著自由活動。特別是唐歡,他剛才練習不認真,沒精打采的走神,我說他,他還帶頭搗亂,他還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秦老師搖搖頭,打斷了他地話,給了一個安撫,接著對唐歡皺了皺眉,「唐歡,你怎麼回事,又在搞什麼?雖然校長臨走前特別關照過你,但這不能成為……」

    咚咚鏘、咚咚鏘……

    就在秦老師還要繼續教訓唐歡地時候,忽然鑼鼓開始敲響了,接著就看到路邊的歡迎隊伍一個接著一個好像波浪一樣地站起來排好隊,而在這時候,只見一個穿軍裝的年輕人一邊在路上騎自行車,一邊吆喝:「來了,隊伍來了!來了,隊伍來了……」

    「全體都有!」聽到這些噪雜的聲音,秦老師不再對唐歡說教,而是站在原地大喝一下,「站好隊,拿好花,這次是真的了,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來,為前線歸來的解放軍叔叔們展現出你們新一代少先隊員的風采,不要給學校以及你們自己丟臉。好了,各就各位,預備,起!」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鏘咚咚鏘……

    隨著此起彼伏熱烈的歡迎聲以及鑼鼓聲,之間街道一邊緩緩開來一列看不到頭的軍卡車,上面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

    看到這些卡車之後,人群立刻沸騰了,有組織的呼喝聲一陣接著一陣,唐歡還能看到,大多數人的臉都通紅,甚至眼睛都開始流淚了,而且喊的也開始有聲嘶力竭的意味。

    忽然,緩慢行來的軍車中似乎有個人大聲說了點什麼,接著就聽到軍隊中響起一陣接一陣整齊的,反覆的,山呼海嘯般的怒吼:

    「保家衛國!」

    「為人民服務!」

    「保家衛國!」

    「為人民服務!」別是當長長的軍隊路過面前,當看到卡車上站的整齊滿臉肅容的戰士,當這戰士口中的怒吼直接在自己耳邊爆炸的時候,唐歡感覺呼吸一窒,全身似乎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流,全身都開始哆嗦起來。

    腦海中再也沒有胡思亂想,心情也不再感到不耐煩,此時此刻的唐歡,除了一種莫名的激動之外,似乎再也沒有別的情緒了。

    整個街道都在歡騰,所有的人們都在激動,這是一個今後已經很難再有的時刻了,隨著時光的流逝,隨著改革的進一步開放,在未來的日子裡,對這些最可愛的人而言,或許很難再得到這種萬眾矚目的歡迎了。

    想到這裡,唐歡感覺手中有些發潮,於是把手中的花束握的更緊了,緊接著,他什麼也不去想了,只是盡力的強烈揮動著手中的花束,與自己的同學一起,用盡最大的力氣與熱情向那些年輕的戰士們回應: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8

第八十六章 王忠國的淚光(1)

「唐歡,快過來這邊,這裡好玩!」

    「不去!堅決不去!」面對渾身光溜溜的林大慶,一樣全身光光的唐歡搖了搖頭,然後就繼續慢騰騰的往身上打肥皂。

    「為什麼呀?」看到唐歡不過去,林大慶眨眨眼,接著就笑嘻嘻的走過來,拉了拉唐歡的胳膊,「去吧去吧,咱去玩水,在這裡淋浴有啥意思,池子裡好多水啊,咱們一塊兒打水仗。」

    「拜託,說了不去了。」被他拉了兩下後,唐歡一邊繼續打肥皂一邊對他說,「我說大慶,你要去玩就自個去吧,不攔著你,反正我不去。說不去就不去!」

    「喔……為啥啊?」林大慶眨了眨眼,「以前咱們都去大池子啊,你最喜歡去的,都是第一個搶著撲去澡池子。」

    「以前是以前。」聽到他這麼說,唐歡搖搖頭,接著打開蓮蓬開始沖洗全身,一邊沖一邊道,「你看看那池子裡多少人?啊?你想,大家都在一個池子裡洗澡,要萬一有人有皮膚病呢?就算沒有,可那麼多人在一起搓灰放屁……呃,不說了,再說就更噁心了。總之,告訴你啊,這池子裡不衛生,還是這淋浴好,所以,我不會去的,勸你也別去。」

    「啊?是,是這樣麼?」聽到唐歡這麼說,林大慶看看那邊的大池子,又看看唐歡,忽然渾身打了個哆嗦,「不會真這樣吧?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難道騙你不成?我怎麼知道……這還用怎麼知道?看一看,再尋思尋思就知道了。」唐歡這時候已經沖完身上的肥皂泡,關上蓮蓬頭,又拿起毛巾開始在身上搓灰,一邊搓一邊道,「我對你說哈,今兒是星期天,這機關大院澡堂子的蓮蓬頭肯定緊張,因為這世上人精也不少。他們很多人來了都不去大池子的,嫌不衛生。所以……勸你最好早早去佔一個蓮蓬頭慢慢洗,要不等會兒人多了,可就沒咱什麼事了。正好咱這來的早,還能佔一兩個我跟你說。」

    「哦。知道了,」聽到他這麼說,林大慶點點頭,「我也不去了,我去佔個蓮蓬頭,就在你旁邊,嘿嘿。」

    「嗯,聰明,這才對。」唐歡滿意的點點頭。接著把毛巾往他手上一扔,「蓮蓬頭不忙占,給我搓個背先。」

    「對了唐歡。」給唐歡搓完背後。林大慶忽然問道,「張志堅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怎麼?少了人跟你鬥嘴沒意思了?」唐歡這時候一邊重新往身上打第二遍肥皂,一邊懶洋洋的道,「他們合唱團麼,去了北京,嗯,應該會回來了,估計明天,不,可能今天就回來了。」「是麼。那可好。」聽到這裡,林大慶點了點頭,接著看了看正在打肥皂的唐歡,奇怪道,「唐歡。你怎麼還打肥皂?多浪費啊,還有,人都是搓完灰才打,你怎麼先打肥皂才搓啊?」

    「你懂啥,先打肥皂再搓。這身上的灰容易下。因為我們地身上出油啊,肥皂可以中和掉。然後再搓洗就容易下灰。」唐歡笑了笑,「至於肥皂,多打一遍能浪費多少?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很快這肥皂就不值錢了。」

    「喔。」林大慶眨了眨眼,看了看依然在仔仔細細打肥皂的唐歡,接著歎了一口氣,「唐歡,最近你跟以前不太一樣,都不愛跟我們玩了,張志堅又……唉,真沒勁,算了,我去佔個蓮蓬,也去洗洗了。」

    就在林大慶剛轉身要離開去淋浴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一聲大喝:「林大慶!」

    林大慶一愣,接著就看到了光溜溜的來人,立刻就跳了起來:「張志堅!什麼時候回來的?」

    「是啊是啊,是我,剛回來不久,這不,就來洗澡了。」渾身清潔溜溜地張志堅笑嘻嘻的跑過來,「唐歡,你也在啊?」

    「嗯。」唐歡只是向他點了點頭,這就拉開蓮蓬,開始嘩啦啦衝起來。

    看到他這個樣子,張志堅也不在意,繼續跟林大慶笑嘻嘻的聊了起來,主要是張志堅自己再說,說他跟著合唱團在外地的一些事情,神情特得意,特驕傲。

    其實也正常,畢竟在這時候,能出北城縣的人,就已經能讓人羨慕了,更何況他們去了省城,還去了北京,住的又都是招待所……這麼牛逼的事情,別說張志堅是個小孩子了,就連大人也得找個人吹一吹。這不,張志堅看似跟林大慶再說,可說話的聲音很大很大,明顯是故意也給其他人聽的。

    「不過在澡堂談這個……」看到他們倆聊地越來越熱火,唐歡笑著搖搖頭,不再說話,扭乾毛巾,這就開始擦身子,準備早點出去。

    這又不是後世的豪華桑拿浴室,就是個水泥地的大澡堂子,而且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來地人開始越來越多,他可不想多在這裡面呆了。

    不過,就在唐歡擦乾身子,又跟張志堅倆人打了個招呼,準備走人的時候,卻迎面碰到自己的老爹唐振國。

    「兒子,幹嘛呢。」渾身光溜溜,拿著一條毛巾的唐振國問道。

    「洗完了,出去唄。」唐歡聳了聳肩膀。

    「這才多會兒啊?」唐振國立刻搖搖頭,接著直接拉過唐歡的手往裡走,「出去什麼啊,不是你鬧著要來洗澡的麼?這澡票我要的也不容易,怎麼能這麼浪費,再進去洗洗。」

    「汗,還洗?」被拉進去的唐歡臉蛋抽搐了一下,扁了扁嘴,「老爸,我都洗好幾遍了,真的洗好了,你看,這皮都紅了,所以,讓我出去吧。你是大科長,認識人多,要個澡票有啥難。」

    「臭小子,那也不行。」唐振國依然沒有放開他的手,直接走到一個蓮蓬頭旁邊,「你洗完了,我還沒呢,在這等著,給你老子搓搓背!」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渾身通紅地唐歡才扁著嘴巴跟樂呵呵的老爹一起走出了澡堂,而自己的老娘王慧琴也早就從女浴室出來了,正笑嘻嘻的跟自己的小姨在一邊說話呢。

    之後,他們回了家,先換了一身新衣服,這才精神飽滿、神清氣爽兼大包小包地往無線電二廠走去。

    沒錯,這是要回娘家,不對,確切地說,應該是全家去王慶林家,也就是唐歡的姥爺家。

    唐振國一家這次去王慶林家,不僅僅是過去傳統意義上那種週日全家回娘家去吃全家宴,這一次跟以前不同,因為今次的全家宴,對王慶林一家來說,是真正的全家宴,因為唐歡的小舅舅,王忠國回來了。

    所以,唐歡一家才在王慧琴地囑咐下,鄭重其事又是洗澡又是換衣服地,說白了,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弟弟一個好印象。

    在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地時候,唐歡還有點詫異,畢竟在他的記憶中,這小舅舅王忠國應該是沒有回來才是,或者說是只回來了骨灰,可現在他卻生龍活虎的回來了……不對,不能完全說是生龍活虎,畢竟聽自己老娘說,小舅舅王忠國的右手沒有了,也就是說,他成了一個殘廢,可這畢竟是保住了一條命。

    想到這裡,他就微微一笑,忽然感覺到,現在的這世道變化也未嘗不是好事,不管別的情況如何,起碼自己的家人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到姥姥家之後,照例是一番叫人兼熱鬧,當然了,主要招呼的目標,自然是從剛前線歸來的王忠國。

    只是,雖然大家都挺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不過在唐歡看來,這小舅舅王忠國的情緒似乎不高,從不主動打招呼,只是別人過來問候,他就半冷不熱的回應一下而已。

    對於他這個情況,大家也不以為意,不管怎麼說,他右手沒有了,情緒不高也正常。所以,從王慶林往下,大家都說一些雜七雜八的家庭瑣事,絕對不提王忠國胳膊的事情,特別是唐歡、王光瑩以及王光明這幾個小輩,都被叮囑了好幾遍,就是說,說話要小心,最好別說話,別纏著小舅舅。

    其實,在看到王忠國的胳膊斷了一條之後,王光瑩跟王光明都有點害怕,或者說是感覺彆扭,自然都不主動過去招呼,而是在一邊搶吃姥姥做的葡萄罐頭。

    對於此時的北城縣來說,如果是全家團圓的日子,自然要吃餃子,所以,大家見了面後,立刻就全家齊動手,大家一起包餃子,當然了,只有唐歡這些小孩兒以及斷了一隻胳膊的王忠國不用干。

    不用做事的王忠國也不說啥,既不表示不好意思,也不說自己還能幹點小事什麼的,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呆了起來。

    看到這個情況,一樣不用上台包餃子,又不想跟王光瑩姐王光明弟倆瞎玩的唐歡頓了頓,接著就輕手輕腳的來到了王忠國的房門外,輕輕的敲起了門。

    說實話,他其實對這個記憶不多的小舅舅,真的是充滿了好奇。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49

第八十七章 王忠國的淚光(2)

「哦?歡歡?」打開門之後,看到敲門的是唐歡,王忠國先是一愣,接著微微一笑,順勢伸出僅有的左手打算摸一下唐歡的頭,不過伸到一半又停下了,慢慢縮回了手,嘴上卻道,「怎麼不去找明明他們玩啊?小舅舅這裡也沒啥好玩的。」

    「沒有啊,我不是來玩的。」唐歡故作天真的笑著搖搖頭,接著慢慢走進來,「我是來……來聽小舅舅講故事的,我要聽你的戰鬥故事!因為你是戰鬥英雄,所以我要來聽你的英雄事跡!」

    「哦?我的戰鬥故事?英雄事跡?」聽到唐歡這麼說,王忠國再次笑了笑,慢慢蹲下身子,用僅有的左手摸了摸唐歡的頭,「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歡歡,我可不是戰鬥英雄,只是……只是一個被打殘廢了的兵而已。」

    說到這裡,儘管王忠國還在笑,可唐歡還是能聽到,他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不,你就是英雄!」唐歡笑著搖搖頭,依然一派天真的樣子,「哪怕你真的一個敵人也沒殺死,哪怕你一上去就被打傷,可你起碼上過戰場,你起碼去保家衛國了,所以,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英雄!」

    「啊?」聽到唐歡這麼說完,王忠國一愣,接著歎了口氣,站起身,拉著唐歡到上下鋪的下鋪坐下。

    這個下鋪原來是大舅舅王忠孝的床位,王忠國本來是上鋪,可王忠國回來後由於少了一隻手,所以也沒用別人說什麼,王忠孝主動要了上鋪,下鋪就給了弟弟王忠國,還說什麼他喜歡上鋪好多年。弟弟走後一直睡那裡,早習慣了。其實,王忠孝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弟弟少了一隻手,不方便,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來,坐過來。」王忠國坐在床上後,用他那一隻左手把唐歡抱上來,又拿過一顆水果糖。「呶,吃吧。」

    「嗯,謝謝小舅舅。」儘管唐歡對這種水果糖十分無愛,可現在還是表現的很歡喜的樣子,高高興興的接了過來,又迫不及待的剝開吃起來,「好吃,嘿嘿,還是小舅舅最好。」

    「呵呵。還跟以前那樣,有東西吃地時候啊,這嘴巴就甜了。」王忠國笑著用手指往唐歡的鼻子上勾了一下。頓了頓,眼睛微微一呆,這才重新看著唐歡,「歡歡,你……真的想聽我的故事麼?」

    「是啊,真的想聽。」唐歡點點頭,「我一直就羨慕你啊,可以參軍去打壞蛋,可以拿槍去保家衛國!」

    「呵呵,是吧。」聽到這裡。王忠國不置可否的一笑,而唐歡這時候從他的側面也看出來了,那是一種包含著驕傲、歎息以及感懷的笑容,是一種只有經過很多人生經歷,開始有所感悟後才能有地複雜笑容。

    「是啊是啊。」唐歡點了點頭。「小舅舅,快給我講講,你在老山前線的故事吧。」

    「老山前線?」聽到這四個字,王忠國的眼角忽然抽動了幾下,呼吸忽然急促起來。不過很快的。他又按捺下來,重新恢復了平靜。接著轉過頭,看了看唐歡,發現唐歡那一臉渴望的神色之後,略微沉思了一下,這才慢慢開口了,「好吧,我就給你講講吧,講講我的故事。儘管,很多事情你現在可能並不懂。」

    說完,王忠國收回目光,不再看是看唐歡,而是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慢慢的開始講述起來:「這要說啊,就得從我當兵的時候說起……」

    1982年,當時地王忠國剛剛高中畢業,而且已經收到了某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可他在報紙上看到、在收音機上聽到對越反擊戰的事情,跟許多當時地有志青年一樣,一腔熱血忽然沸騰了,開始結伴瞞著家人去參軍。

    正巧,那個時期,由於79年對越懲戒戰中我軍暴露出一些問題後,軍隊開始了一系列變革,其中一項就是需要一批知識層次高、素質好的人充當兵員,所以,在那個時期,有著高中學歷又體格良好、家世合格的王忠國,很容易的就參加了軍隊。「我們這些新人參軍後,是直接就坐火車去了南方,去了前線,然後進行突擊訓練。那時候的兵營很簡陋,很多都是我們這些戰士自己搭建的,而且,剛開始訓練的時候,相當的艱苦。」

    「最簡單的就是跑步,一天一萬米。歡歡,這操場上一萬米不算什麼,體格好一點兒都能跑下來,可戰訓就不一樣了。何況雲南那邊多是山地,我們走的也自然都是山地。這一旦跑起來啊,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有時候甚至根本沒路,換句話說,說是一萬米,其實一萬五都不止。」

    「當然這不是主要地,我們跑步還得背著背包跑,你知道背包裡是什麼?磚頭!就是砌牆的磚!一邊八塊,十六塊磚頭背著,你就跑吧。最怕的是下雨,那一塊磚就能變三塊,死沉死沉。」

    「那段日子累啊,跑完這麼一趟下來,就抬腿過門檻這麼個動作,腿哆哆嗦嗦的就是過不去。而且別管你多累,第二天摸爬滾打照樣一萬米你得跑下來!」

    「以前,我以為當兵上前線只要不怕犧牲不怕流血就成了,可這麼幾次基本訓練下來,我們都訓怕了,也訓老實了,真正開始知道,當一個兵是怎麼樣的。」

    「跑步合格後,就是射擊了,我們開始還挺興奮,覺得可以摸槍了,結果卻讓我們舉磚頭,根本不讓摸槍。知道怎麼舉磚頭麼?雙手平舉,然後舉著轉頭,一手兩塊兒,然後慢慢增加……」

    「終於摸到槍了,而且還是實彈訓練,我那個高興啊。可很快我就高興不起來了。」

    「我那是五六半自動,後坐力你想像不到地大,而打靶訓練很頻繁。幾乎在長跑完之後馬上就進行打靶訓練,不打完規定的子彈不許停,那勁頭……嘿,剛開始我那肩膀,皮全破了,疼得要命,可就這樣,每天擦完藥後還要繼續打。然後結痂,破,再結痂,再破,就這樣反反覆覆……」

    「不過,我還特感謝這段訓練,不然到前線,不用越南人打,光在貓耳洞裡圈上一個月。自己就廢了,還打什麼仗啊。其實,真到了戰場後。我們這些人都說,自己先前訓練得還不夠,遠遠不夠!」

    「就這樣,僅僅三個月,我們這樣突擊訓練了三個月之後,就被派到前沿,就要立刻上陣地了。」

    「上陣地了,進了貓耳洞,可訓練一直沒有停,不過這時候多是老兵給我們講解怎麼在戰場上殺敵。怎麼存活,怎麼貓腰急進,怎麼聽聲躲炮彈等等等等,總之,上場打仗。可不是光憑借一腔血勇就成。」

    「冷槍總是無處不在,越南人總愛搞偷襲,而且他們軍人的水平很厲害,起碼比我們要厲害的多,哪怕我們經過那麼嚴格的突擊訓練!」

    「越南鬼子打槍很準。特別准。總是打點射。而且他們地AK47火力也很猛,稍微不注意。只要一槍被擊中,你很可能就此報銷了。可以這麼說,我們真正地傷員,多是爆炸後被氣浪碎片打傷,真的被他們一槍集中,很少能有存活下來地,你知道麼,ak47的槍彈,一打就是一個大洞,如果打在身上,根本沒活。所以,我們大多數時間,都是貓在陣地裡,許多時候只有在對敵方進行一番火力準備後,才敢成群結隊的,至少是一個連的出去搞偵查……」

    「當然,我們也不是整天緊張,我們也有娛樂。每到夜晚,在貓耳洞是最活躍的時候,嘿嘿,吹牛侃大山是俺們貓耳洞人的必修課。牛B大王是貓耳洞氏族中最受歡迎地人物。通常那個時候啊,我們先是回憶性吹,然後是創造性吹,最後是沒邊的吹。尤其是那些已經結婚的老兵,他們總愛跟我們談論男女間的樂趣,很是讓我們這些青春勃動的新兵們崇拜不已,幻想不已。結果呢,白天沒有事情的時候,我們總是找借口往戰地救護衛生隊瞎逛,因為那裡女兵多。」

    「打撲克、下象棋也是我們貓耳洞氏族的必修課,我們開拔過來時幾個人帶來的撲克都成為了寶貝,打爛了一張,就用膏藥貼上,然後畫上點繼續打,有的時候啊,一張牌上能貼有3到4片膏藥。因為我們軍工供應地物品中啊,唯一就沒有這些打發時間的東西,以至一副撲克經常有幾寸厚。象棋容易解決,去衛生隊要32片去痛片,拆一個春城煙的殼子,用紅藍圓珠筆直接在藥片上寫上車、馬、炮等棋子,再畫一個棋盤就可消遣,必要時刻,可以拿最厲害地將、相、車、馬、炮來應付感冒之類的小毛病。歡歡,我跟你說,我現在打撲克下象棋的水平啊,不是吹,老爹都下不過我,我們貓耳洞人的撲克棋藝水平,那都是硬硬的,是在戰火中淬煉出來的。」

    「唉……」說到這裡,從剛才一直說的興致勃勃的王忠國忽然長歎了口氣,開始盯著眼前的桌子發呆,不說話了。

    「怎麼了,小舅舅?」唐歡這時候開始問了起來,「怎麼不說了?說呀,我喜歡聽。」

    「呵呵,沒什麼。」王忠國轉過臉,用手摸了摸唐歡的頭,然後才收回胳膊,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那空蕩蕩地右臂袖子,「在貓耳洞窩著的日子,我們無時不刻都想打一場大的,我們實在煩透了這種小冷槍,我們當時就想著跟越南鬼子真刀實槍幹一場。當時的我們都認為,越南鬼子就會搞這點小突擊,小伎倆,真的干開了,根本不夠看,我們只要一個衝鋒,他們就全部完蛋……很快地,我們的機會來了,我們上戰場的機會來了。」

    說到這裡,他臉色嚴峻,一邊繼續摸著自己的空袖子,一邊繼續道:「就在8月底的時候,我們接到了命令,我部要在9月日對老山、者陰山發動一次總攻擊,徹底收復被他們佔領地老山、者陰山防線,以遏止地方對我們地騷擾。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們都很激動,整個貓耳洞歡聲一片,我們覺得,終於可以出一口氣了,終於可以痛快幹他娘地一次了!」

    「1983年9月2日凌晨的時候,我們早早的整裝待發,安靜的趴在突擊陣地上,而隨著兩顆信號彈的升起,我們的這場老山戰役就開始了。」

    「等等!」聽到這裡,唐歡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小舅舅,你剛才說什麼?老山戰役?你是說,收復老山、者陰山的老山戰役?真的是老山戰役?」

    「對啊。」被唐歡一問,王忠國疑惑的看了看他,「沒錯,是老山戰役,那老山是雲南麻栗坡的老山,是被敵方佔領的陣地,佔領了那裡,就可以遏止越南人對我方進行活力騷擾……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這是一場大戰,我們的進攻部隊一共投入了兩個師又兩個團,接近三個師!」

    「哦,真的是老山戰役……」聽到這裡,唐歡皺了皺眉。

    老山戰役,這對唐歡來說並不陌生,因為這個戰役太出名了,不過,在唐歡的記憶中,這個老山戰役貌似是在1984年4月末才開始的,這會兒怎麼1983年就幹起來了?不過也對,聽說這個戰役早在1983年就開始部署了,然後,這個時空畢竟不是自己以前的時空,已經很多事情發生改變了,那場老山戰鬥提前,應該也不是多麼講不通的事情,反正早晚都要打……

    「歡歡,你在想什麼?」看到唐歡自己在那裡皺眉沉思,王忠國不禁問了一下他。

    「哦,沒事,沒事,一時,一時激動,我,我在想像你們那個大戰役是啥樣子。」反應過來的唐歡立刻一臉天真,「一定是非常壯觀!」

    「壯觀?是啊,壯觀,非常壯觀!」王忠國深呼了一口氣,接著重新拿過自己右邊空蕩蕩的袖子,緊緊的握了起來,「壯觀到,可能我這一生,都永遠忘不了,永遠……」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19:50

第八十八章 王忠國的淚光(3)

「9月2日凌晨2點鐘的夜晚,是個美麗的夜晚,也是煙火璀璨的一晚,轟鳴的炮聲一直不停,整個天空都被火光映紅了。」王忠國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淡然,摸右手衣袖的手也開始放緩了動作,「歡歡,我們過節都放煙花吧,那炮火的光芒,比煙花還要璀璨幾百倍,幾千倍,那是我們的炮兵,我們的炮兵製造的最絢爛的煙火。」例,首先發起進攻的,是我軍的火炮,據說有幾千門火炮同時進攻,什麼榴彈炮、加農炮、火箭炮等等等等,起碼有十萬顆炮彈傾瀉到對面老山以及者陰山陣地上。我們當時都使勁的摀住耳朵,但還是感到整個天地都在顫抖!轟鳴一直在耳朵裡盤旋,硝煙的味道越來越濃……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興奮、有激動,還有一絲絲的害怕……」

    「炮擊結束了,衝鋒開始了!」

    「當衝鋒的指令下來後,我們全部齊聲吶喊,一下就從前沿陣地跳出來,向著早已經標好的地方衝去。在那個時候,我們的心中完全沒有了恐懼,真的,完全沒有,因為我們相信,我們相信我們的炮火已經摧毀了他們,相信我們只要一個衝鋒,就會很容易的佔領對面的陣地。」

    「可是,很快我們的進攻就被遏制了,因為對方的火炮開火了,沒錯,儘管他們的炮不如我們多,儘管我們的炮火是那麼的兇猛。但他們地炮似乎都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似的,開始向我們的進攻部隊反擊了。」

    「只有身處炮火中,你才會知道被轟炸是什麼滋味。那不是我們以前看過的戰爭電影,炮火只在旁邊隨意地炸。好像沒啥作用似的。真實的炮火轟炸,是你想像不到的殘酷!」

    「我們的第一波進攻,很快就被敵方的炮火壓制了,只是一輪,我們就全部倒下了,當然,只有一部分是被炮火擊中,大部分的,都是按照戰前訓練那樣,進行臥倒避炮。臥倒的時候。我第一次開始害怕,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只是深深的把身子壓在地上,默默地祈禱炮彈不要打在自己的身上。」

    「敵人的一輪炮擊急襲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我方地炮火再次發威,又開始向對方進行延伸射擊,完全壓制住了對方的炮擊。就這樣,在這個短暫的間隙,我軍又開始向前進攻了。其實,那時候我真不想起來,不,或者說是因為害怕。無力起來,可就在那時候,我被班長狠狠踹了一腳,然後他突然拿槍對準了我,向我大口說著什麼。那時候。由於連番的炮擊,我已經聽不清他說的是啥了,但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我不起來,他就會槍斃我。沒錯。我知道他會那麼做,他一定會那麼做!」

    「就這樣。我突然爬了起來,拿著我的槍,怒吼著向前跑,使勁的跑。其實那時候我已經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了,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我只是跟著前面的人,使勁的跑,使勁地喊!」

    「就這樣,我跑啊跑,忽然,槍聲響起來了,是對面越南的步兵!他們開始向我們反衝鋒了!」

    「那個時候,或許由於一段的奔跑,我開始清醒過來,耳朵也能聽見點聲音,迅速的在班長命令下臥倒,並且開始向前方與越南兵對射。」

    「我對我的射擊一向很有信心,訓練地時候,我的固定射擊一直是連裡前三名,所以我才分配了五六半自動步槍,而不是衝鋒鎗,並且我的職責,其實是一名狙擊手。」

    「我只開了三槍,就擊中了一個敵人,可沒等我高興,我方的炮火再次怒吼起來,開始向對面敵人的陣地傾瀉過去……沒錯,最終解決當面阻擊之敵地,還是我們地炮兵。」

    「就這樣,我們再次站起來向前衝鋒,這一次,對面只有零星的槍聲了,再也沒有有組織地阻擊,所以我們一個衝鋒就衝上了高地,高地被佔領了,我們的初步目標已經實現了!衝上陣地後,我發現那個越軍陣地起碼有一個營,數百人只多,可等我們衝過來的時候,只剩下6個人活的,還都是帶傷,其他的都是死人!我看到陣地上屍橫遍野,到處是殘肢斷臂,讓人慘不忍睹。」

    「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嘔吐,命令又下來了,我們立刻開始甩開膀子挖戰壕掩體,因為我們還要守住這個陣地,其實這是事先就已經都通知過的。」

    「敵人衝上來了,我們雖然打槍對射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可我們佔據了有力地形,是防守方,所以,跟他們的對射還是來了個半斤八兩。」

    「我不斷的開槍!開槍!再開槍!我忽然有了一種快感,一種射擊的快感,每當我擊中一個目標,心中都會有這麼一種快感,而且,對方的人是那麼多,我有足夠的目標來打。可是,當我打完一梭子,重新裝彈的時候,我卻發現,我周圍的人剩下沒有幾個了,我們一個45人的排只剩下12個人!而我們班,只剩下4個人!」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敵人已經衝上來了,這時候,排長忽然大吼:上刺刀!就這樣,我們全體都上了刺刀,而就在我們上刺刀的那一刻,我感到全身又開始顫抖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

    「來了,他們真的上來了,排長再次一聲大吼,殺!就這樣,我們一起怒吼一聲,就端起刺刀向對面的人衝了過去。」

    「那個時候,當我喊出殺的時候,當我看到班長、排長甚至連長都帶頭往前衝的時候,我忽然不再抖了。也沒有了恐懼!」

    你知道的歡歡,我身高有一米八零,平時又愛打籃球,手臂比較長。而我對面地那個越南鬼子,頂天也就一米六,再加上我是居高臨下往下衝,對方是仰攻,且對方手中的是ak47衝鋒鎗,比我的56半自動短一點,因此,我跟他一個對面,直接就把刺刀扎進了他的胸膛。」

    「可是,等我把刺刀從他胸口拔出來地時候。我才忽然發現,原來,原來我剛才殺的那個越南兵。居然,居然是女的!是女兵!我剛才竟然殺了一個女人!」女人,從她臨死時候的叫聲,從她略微鼓脹的胸口,還有身材……我知道那就是個女人。越南部隊的一線作戰人員中,是有女人的,他們女兵很多,跟我們不一樣。我們的女兵是不會參加一線戰鬥地……儘管戰前我的連長、排長、班長都跟我說過,對越南女兵也一定不能手軟,他們是敵人,一定要先發制人,還說他們比很多越南男兵都可怕……可。可真到了這個時刻,我,我還是……「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我面前又過來兩個越南人,他們吶喊著向我衝來。我下意識用槍隔開一把刺刀。可旁邊地另外一把刺刀卻來不及了,於是我下意識的就把手一檔!但心中卻在喊:完了。要交代了!因為越南人的刺刀從來都是以狠著稱,只要被他們擊中,不死也要殘廢!」

    「這麼說,你的這條手臂,就是這樣沒的?」唐歡這時候終於問出了一句。

    「我的手?」王忠國看了看唐歡,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手,不是這樣沒有的。」

    說完,他轉過了臉,放下了衣袖,又歎了口氣:「是排長,排長及時的趕了過來,一伸手就替我抓住那柄刺刀,我當時就看到他三根指頭掉了下來,然後,然後我就看到他大喝一聲,一腳把對方踹倒,接著順手反給他一刺刀,救了我一命。」

    「嘶……還好還好。」聽到這裡,唐歡深吸了口涼氣,在慶幸小舅舅的同時,也為那個排長地英勇感到震撼。

    沒錯,據唐歡後來從網上所知,越南那些兵在拼刺刀的時候,一般是只求殺敵不求保身,而一旦他們刺中對方,就會順勢一攪,十分很毒,很多時候都是直到對方斷氣才會抽出刺刀。

    「緊接著……」王忠國這時候繼續說了起來,唐歡抬頭一看,他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紅了。

    「緊接著,排長隨手撕下一塊布把受傷的手纏繞了一下,就在我還要上前向他道聲謝的時候,敵人又來了,而且越來越多!」王忠國地聲音越來越輕,速率也越來越慢,「他們不要命的往上衝,我們就不要命的跟他們纏鬥。我們防守的***越來越小,我看到好多戰友,他們在受傷之後,都大喊一聲,拉響了自己身上的光榮彈,然後撲身向前,跟圍攻他地越南鬼子一起同歸於盡!」

    「我比較幸運,我所防守地地方,是對方的一個攻擊死角,而且,我地排長也跟我一起,他是個格鬥高手,早在79年那場反擊戰他就參加過,是個絕對的老兵。我就跟他,還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新戰士一起,我們三個背靠後面的一處掩體,用刺刀,用拳頭,用子彈、手榴彈,用盡我們的一切跟對方搏殺。」

    「那時候,我們都打瘋了,我不知道我周圍多少人,也不知道我們身邊還有多少人,我只是被動的出刺刀、開槍,甚至用牙咬,用頭撞。我的耳邊只有各種吶喊聲,只有炮聲、槍聲,此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我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傷,當然,那些應該都是小傷,否則我早就躺下了,可是,我卻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只感覺到渾身都像灌了鉛塊兒,身體越來越沉重,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我總在想,或許我馬上就要倒下了,那樣或許會更好。可總這麼想,卻總是倒不下!因為我無法放鬆。因為我面前總會出現敵人,因為我身邊排長的命令,也還是那樣的清晰。是的,那時候地我。只是被動的聽從命令,當時的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誰,只知道要服從命令,只知道,只要沒有倒下,就必須殺死眼前的越南軍人……」

    「那個時候,是一種很奇怪地感覺,心中不斷的渴望倒下,但身體卻一直不肯倒。或許。當時的我,已經不是我了……」

    「後來怎麼樣了?」一陣沉靜之後,唐歡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後來?」王忠國忽然皺了皺眉。慢慢轉過頭,看了看唐歡,不對,或許他並沒有看唐歡,因為唐歡從他的眼睛裡沒有看到焦點,那是一種發散的,一種透過自己看向遠方的目光。

    「後來啊……」王忠國輕輕的伸出手,摸了摸唐歡的頭,「後來,我倒下了。不過,不是倒在敵人的刺刀之下,而是倒在我軍的炮火之下。」

    「我軍地炮火?」唐歡疑惑道。

    「是的,我軍的炮火。」王忠國點點頭,「我不知道是誰下得命令。不過,我知道,確確實實是從我軍後方打過來地炮彈。鋪天蓋地,氣壯山河,是我軍的又一次火力覆蓋。不過。事後想想。那也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我們盡力了。可我們也已經守不住陣地了,所以……」

    說到這裡,王忠國的眼睛又開始紅了,嗓子也開始沙啞起來,他使勁的吞嚥了幾口,又深呼吸了幾口,這才重新道:「我軍的第一輪炮擊下,我就倒下了,什麼都不知道了,當時的我,什麼也沒想,就那麼突然的倒下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第一個感覺,是我去了陰曹地府,不過,很快我就反應過來,我是在前線後方的衛生所,緊接著,我就發現,發現我地右手,我的整個右臂,都沒有了。」

    「我當時很痛苦,真的,發現沒有手臂後,我真的很痛苦,不止是接下來感覺到的疼痛,還有一種不知道將來會怎樣地恐怖,真想大哭一場,可接下來我看到的場景,卻讓我止住了哭泣,也忘記了疼痛。」

    說到這裡了,王忠國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低落,他也不去擦,只是自己在那裡喃喃的道:「屍體,一具具,一排排地屍體,還有各種缺胳膊斷腿地重傷員,而他們,他們……很多我都認識,他們……他們,都是我的戰友!一個洞裡打牌下棋,一起吹牛打屁,一個戰壕裡摸爬滾打地戰友!」

    「我開始叫他們的名字,一個一個的叫,可他們都沒有回音……忽然,我看見了我的排長,那個跟我是老鄉,一直在默默照顧我,差點在戰場上槍斃我,後來又替我擋了一刺刀的排長!」

    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一樣,接連不斷的從他的臉頰滑落,此時的王忠國,再次的失聲了,只是在那裡閉著眼睛,任憑眼淚不斷的流下流下,再流下,而唐歡,就只是在旁邊看著,緊緊的抿著嘴巴,靜靜的看著他在那裡無聲的哭泣。

    門外傳來一陣歡笑聲,似乎是正在包餃子的家人說到什麼高興的事情,然而,此時此刻的小屋子裡,這陣歡笑聲不但沒有讓裡面的兩個人感到釋懷,反而更加增加了沉重的氣氛。

    空氣,似乎都變得沉重了起來,唐歡覺得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我看到了排長,我看到了他,他就靜靜的躺在那裡!」王忠國忽然睜開眼睛,用左手擦了擦眼睛,又開始說了起來,「看到他,我立刻從床上蹦了下來,不,不應該是蹦,因為我剛下來就因為無力而掉在地上,我就這樣,用我的左手慢慢爬過去,爬到排長旁邊,我在他的耳邊使勁的叫,我叫他的名字林福山,林福山,你醒醒,快起來,起來啊,我還沒有跟你道謝,我還欠你一包煙,欠你一條命啊!」

    「我反覆的喊,大聲的喊,可他還是一動不動。接著,迅速跑過來四個女戰士,他們看到我這樣,立刻把我拉開。而我,就只會在那裡哭,在那裡沒用的哭著,喊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攻堅戰,我們全團損失巨大,全團居然只剩下三十人不到,且全部帶傷,有一個營整個的全軍覆沒。而我所在的連隊,只剩下了五個人還活著,至於我們排,當時只有兩個人活著。一個是沒有胳膊地我,另外一個是比我大一歲的新兵,雙腿全部沒有了的小趙。可是,到最後,等我再被運到後方醫院的時候,我聽說小趙沒有熬過去,在運往後方地路上就去了。也就是說,整個排,只有我一個活了下來。」

    「我到了後方的醫院,經過治療後,他們說我除了少一隻手外,其他都沒有大毛病。那些我沒在乎。我只是問我所在的部隊如何了,還有幾個人活下來,可得到的結果卻是,我所在的那個排,不。是整一個連,不不,是整個一個團……已經,已經取消番號了。」知。他們告訴我。我可以回家了……哦,還有五十塊錢。一個大紅花,一身新軍裝以及一個什麼光榮證書。」

    「呼……」說到這裡,王忠國揚起了頭,長長的歎了口氣,又用手仔細的擦了擦眼睛,接著轉過頭,看著一臉沉靜神色的唐歡,微微一笑,「我的故事就是這樣……我所在的團沒有了,我地連長、排長、班長,還有小臭腳、傻大個,呵呵,他們都沒有了……手臂沒了,這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可我就是揪心,揪心我的那些兄弟,他們,他們都沒了,就那麼沒了……伴隨著我地部隊番號一起,全都沒了。」在我身邊,真的,有時候我一閉眼,我就會想到他們,就會想到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我甚至有段日子曾經想,曾經想著跟他們一起去,可後來我又一想,或許我應該活著,我要去他們的家裡看看,我要去看看排長的小媳婦,看看班長的女朋友,看看小臭腳的老子娘……我對自己說,他們沒了,可他們的親人還在,我得去,我得去替我的兄弟們,去看看他們地家人,然後,我要告訴他們,告訴他們,我,我的戰友們,他們,他們各個都是好樣的,我們全部都是在陣地上跟敵人拚殺到最後一刻!我要告訴他們,我們是為了祖國,我們,我們是為了國家,所以,他們應該驕傲,他們應該自豪!我要告訴他們,他們,不,我們會過的更好,真的,我,我……嗚嗚嗚」

    說到這裡,王忠國再也忍不住,一下趴在桌子上,嗚嗚嗚地大哭起來。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裡面的屋子卻沒開燈。

    門外的歡樂聲不斷的傳來,特別是王慧琴那特有地咯咯咯地笑聲,總是不經意的傳了過來。

    王忠國一直在那裡趴著哭泣,但已經不再出聲了,只是在那裡嗚咽著,低沉著。

    唐歡幾次想對王忠國說什麼,可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不對,是他說不出來,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男兒有淚不輕彈,哭,讓他一個人靜靜地、不受打擾的哭,有時候也是最好的安慰。

    慢慢的,唐歡的眼睛也濕潤了,他覺得胸膛很悶,很壓抑,呼吸總是那樣的困難,這種感覺,他好久好久都沒有了。

    他忽然想起了某句話,記不清是誰說的了,那句話似乎是說:「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個有英雄卻不知敬重愛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藥的!」

    是啊,改革開始開放了,思想也開始解放了,國家開始真正的踏入世界,可是,是不是開放了,有些東西就可以扔掉了呢?他又想起了後世,改革期間流行著的那些話,什麼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拿槍的不如拿勺子的等等等等,就連這對越自衛反擊戰,後世之中的人,又瞭解多少,知道多少呢?

    這些最可愛的人,這些本來最應該被尊敬的人,將來又有多少被重視呢?大家都開始一門心思賺錢了,一切都開始向錢看,有幾個人,能夠真心的回頭看一看,看一看這些一直在默默保家衛國,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呢?所謂的烈士,難道真的就成了一個個笑話麼?

    後世的許多網絡上很多都說,那場對越自衛反擊戰,不過是為了救援柬埔寨,不過是為了遏止越南的發展什麼的,不過是拿越南來練兵,去淘汰舊的武器裝備,在戰爭中檢驗部隊等等,說什麼很多解放軍戰士大都是被忽悠的對象,野戰軍主力根本沒上,又說後來參加過對越反擊戰的人都過的很差,生活在社會底層等等等等。

    其實,不管這場戰爭的真實目的如何,起碼唐歡通過自己小舅舅的表現以及經歷知道了,這場戰爭值了,他就應該打!

    是啊,在過去,唐歡也一直受網絡某些人的文章以及圖片影響,認為不值得,可現在看來,這場戰爭值了,因為這是一種犧牲精神,是一種愛國愛家的老山精神,他是一個凝聚民族氣節的大精神!而我們這些沒有經歷過戰火的人,不就是缺乏這種精神麼?不就是缺乏一點子骨氣麼?

    想到這裡,唐歡忽然想起一個後世網絡上一個著名的惡搞圖片,說的是董存瑞炸碉堡。

    他記得當時是這樣的,首先是一個董存瑞炸碉堡的英勇圖片,然後旁邊是旁白:

    姓名:董存瑞

    性別:男

    死因:炸死

    任務:連長說炸藥的一邊有膠,你粘在橋下面就可以了。

    遺言:連長**你媽,兩面都有膠,老子甩都甩不脫。

    沒錯,就是這個網絡上流行的圖片,看似不起眼,當時自己看到朋友發過來這個所謂惡搞圖片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笑,反而覺得有點可悲,因為,一個都可以拿英雄來隨意惡搞的團體,他還能尊敬什麼?至於狼牙山五壯士被刪除……他已經懶得再想了。

    不是一直在提倡麼,物質文明發展的同時,也要注意精神文明,可幾十年過去了,我們的物質文明發展了,我們的外匯儲備世界第一了,我們的進出口貿易世界第三了,我們的GDP世界第四了……可我們的的精神文明如何了?別說日本,就連韓國在凝聚心方面都比我們強些吧。

    忽然,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接著響起姥姥沈碧雲的聲音:「忠國,歡歡,出來吧,下餃子了,快出來吃飯咯!」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20:14

第八十九章 1983年的第一場雪

「憑什麼,憑什麼要唐歡在屋子裡生爐子?上周也是他生爐子,怎麼又是他?憑什麼?」

    「對啊對啊,怎麼也要輪到別人了吧,不能好事兒都他一個。」

    「小組長,你偏心,哼哼!」

    「就是,組長,你,你不會跟他嘟嘟飛了吧?」(註:嘟嘟飛,指大人逗小孩子,用兩個食指互相碰,碰著的時候一直說嘟嘟,兩個手指分開的時候說飛。由於嘟嘟飛兩個指頭互相碰,後來小孩子之間,就把這個嘟嘟飛當作是男女比較親密的表現,可以泛指談戀愛。)

    「你,你們!」看到其他組員的不滿,楊愛玲扁了扁嘴,接著下意識的一看一臉滿不在乎神色的唐歡。

    「阿嚏!」等她看到唐歡的時候,唐歡一下打了個噴嚏,接著用手揉了揉通紅的鼻子,又從褲子裡拿出一張草紙,狠狠的擤了下鼻涕。

    看到他這個樣子,楊愛玲撲哧一笑,不過馬上她就嚴肅了下表情,轉過頭,接著把手一叉腰,向其他對自己發威的同學道,「幹什麼?造反啊?我還是不是組長?」

    隨著她的這麼一來,其他組員都不說話了,而看到別的同學都不說話,楊愛玲立刻膽氣一壯,繼續一手叉腰一手挨個指著他們道:「哼,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啊?像什麼?還有點少先隊員的樣子麼?就知道叫苦叫累。好,你們要比是不?可以啊,你們要是都跟唐歡一樣,每門課都就九十分以上,還能自己寫歌為學校爭光,我,我也讓你們在屋子裡生爐子!再說了,人家還生病了呢,你們跟他比?」

    聽到楊愛玲這麼說。其他人都不說話了,只是個個都高高的撅起能掛醬油瓶的小嘴巴,哼哼唧唧的拿掃把的拿掃把,拿簸箕的拿簸箕,總之是該幹嘛幹嘛。

    「這樣不好吧?」忽然,唐歡自己開口了,吸溜了一下鼻子後,接著道,「上一次值日的時候就是我生爐子。乾脆這次我去外面打掃吧。」

    「不用!」看到唐歡要到後面去拿掃把,楊愛玲立刻趕了過來,一把抓住唐歡的手。可抓住之後,又忽然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放開,低下了頭,喃喃地道。「不用了,你,你都感冒了,還是,還是繼續在這裡生爐子吧。」

    說完,楊愛玲立刻蹬蹬蹬跑到後面去了,又開始對其他組員吆五喝六起來:「白小東,周大海,你們幹嘛呢,這是掃地還是打仗。我跟你們說……」

    看到他們這麼熱熱鬧鬧的,唐歡微微一聳肩膀,重新吸溜了一下鼻子,這就慢慢走到教室中間的爐子旁邊,慢騰騰的開始生爐子。

    首先放上紙。然後鬆鬆的放上木柴、再放上松球,點火,扇風!

    伴隨著一陣青煙,火苗慢慢的變大,接著。唐歡再放上幾塊兒松球跟木柴。繼續扇風,慢慢的。等火焰開始旺起來後,他又放上幾塊木柴,OK,又一次完美的生爐子標準流程。

    火燒起來之後,立刻就能感到一陣熱力撲面而來,唐歡立刻把一雙小手伸過去,虛虛的放在路子旁邊,感受著爐子升起來後地熱量。

    前天就是冬至,而過了冬至,就已經是冬天了。至於今天麼,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在西方,這是平安夜,聖誕前夕最後一天。

    唐歡重生以來,已經過去接近四個月的時間了,他不知道是因為他來之後那歷史的蝴蝶才開始扇動翅膀,還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開始了變化,總之,在這段時間裡,他慢慢地發現,原來很多事情都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首先要說到王忠國。在唐歡的記憶裡,這個本來應該在一次低烈度偵查遭遇戰中不幸犧牲的小舅舅,居然參加了著名的老山戰役,在失去一條胳膊地同時,還經歷了一番鐵血悲歌,弄到整個排就他一個活著,他所在的團也因為傷亡過大兼丟掉了軍旗而撤消了番號。

    復原回家沒過三天,王忠國就問王慧琴借了一百塊錢,然後拿著自己那個已經破舊不成樣子的筆記本,挨個挨個的去找自己的那些戰友親屬,至今未歸。搜書網

    然後,要說到學校的合唱團,合唱團已經回來了,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而唐歡創作的那首歌曲《明天會更好》也開始迅速風靡全國。

    現在,《明天會更好》已經編入小學音樂課教程,並且這首歌,還被校長樂呵呵的當作了校歌……總之,這首歌一出,你好他好大家好,就是唐歡不好,因為,他沒有從這首歌中得到一分錢,連名聲都沒有,因為他用的是化名,除了極少數業內地人知道外,很少人知道這首歌是他這個小孩兒寫,至少現在,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當然了,這也就是放到現在,要在三十年以後,絕對沒可能。

    對了,說到這裡,還要說一件小事兒,那就是合唱團的人回來後,由於榮譽太多,北城小學合唱團並沒有就此解散,而是成了學校一個常設招牌,就算那批人走了之後,以後的時間裡,北城小學合唱團也依然存在,成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到了後來,這個合唱團成了全國有名地少年合唱團,頻頻出國演出,並且團員已經不僅僅是本校學生了,而是向全國招生,也算一個意外的異數了。

    接著就要說王慧琴的那個蛋糕店。蛋糕店的規模已經一擴再擴,已經早早超出八個人的僱員限額了。早在十一月份地時候,妙味蛋糕店地僱員就已經到了四十五人,而移動蛋糕車,也已經有了二十輛之多。整個北城縣的蛋糕買賣都已經被妙味所壟斷,畢竟妙味蛋糕已經打出了名聲,大家說起蛋糕就想到妙味,加上妙味蛋糕霸佔了北城縣最繁華地幾個點,所以,雖然後來也有些小作坊開始生產蛋糕賣,但根本沒法與妙味相比。生意都很差。

    不過,糖炒栗子卻是遍地開花,不再僅僅是妙味蛋糕有了,很多小攤小販都開始賣糖炒栗子,所以到後來,妙味蛋糕店乾脆取消了糖炒栗子,專心做蛋糕。

    目前,由於北城縣的蛋糕已經飽和,小姨王慧芬已經去北海市考察去了。據說要去北海市開分店。

    按照這個情況來說,妙味蛋糕的效益應該不錯,事實上也應該是這樣。不過。她賺來的錢從不存銀行,而是自己偷偷存在家裡的木箱子裡,並且,她存錢、取錢甚至數錢的時候。都是關上房門一個人在裡面,從不給別人看,就連唐歡也不給看,因此,具體這段時間妙味蛋糕到底賺了多少錢,唐歡也不太清楚,反正從王慧琴最近經常偷笑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會太少就是。

    接著,就要說說被唐歡挖去地經理人黃博高了。

    黃博高那次跟黎曉田回到了香港後,居然從華納跳槽去了華星。引薦人自然是黎曉田。然後,僅僅過了一個星期,黃博高就再次來了一趟唐歡這裡,跟唐歡的監護人唐振國簽了約,接著又興匆匆的回去了香港。開始正式製作唐歡寫的那兩張專輯的歌曲。

    由於香港的高速度,才半個多月的時間,也就是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時候,張國容演唱的《Monca》專輯推出了。這張專輯相當叫好,跟歷史上地情況一樣。張國容就憑著這張專輯。第一次奠定了他歌壇大哥大的地位;緊接著,十一月中旬的時候。梅雁芳地《壞女孩》專輯也跟著推出了,一樣大熱賣,奠定了梅雁芳歌壇大姐大的寶座。就這樣,憑著這兩張專輯,華星一舉出現了歌壇一皇一後的局面,風頭一時無兩。

    由於這兩張專輯反應都相當不錯,加上有黃博高這個內鬼經理人在幫忙操作,所以,就這兩張專輯,加上簽約金以及分成,唐歡目前已經有了七萬港幣的收入,而且,這個收入還在不斷地增長,據黃博高最近一次在電話上說的,兩首歌在香港的銷量都已經達到了白金銷量,再過不久,很可能唐歡的收入已經過十萬了。

    音樂熱銷的同時,唐歡寫的劇本《福星高照》,果然被洪金保看中了,並且立刻就決定要開拍。不過,洪金保這個時候正好資金緊張,於是他當時就委婉的問黃博高,能不能劇本的錢先不給,而是事後給提成,提成多少麼,就算票房收入的百分之

    當黃博高在電話裡問唐歡同意不同意的時候,唐歡自然是連連點頭表示同意,開玩笑,他記得這個片地票房可是超過三千萬,百分之二,那就是六十萬,太,太不少了……他沒有理由不同意。

    就這樣,得到唐歡的同意後,黃博高第二次來跟唐歡簽歌曲的時候,也順便跟唐歡的父親唐振國簽了劇本的合同,然後麼,等黃博高回去之後,洪金保立刻就開始按照劇本地安排,招兵買馬開拍起來。按照洪金保說的,這個劇本太好看,也太詳細了,連演員都早排好了,他只要按照劇本照搬就好了。

    自然了,關於這些收入的問題,目前只有唐歡自己知道,他自己對黃博高說過,暫時不要把收入多少告訴自己的父親,說怕他們不能接受。也是,先不說別的,光目前那歌曲地七萬塊收入,估計就得把父母給嚇著,要知道,七萬塊啊,儘管是港幣,可換算成人民幣之後也不老少,按照現在人民幣最高面額才十塊錢地情況來說……那可是幾麻袋的錢啊。

    其實這些事情,雖然很多都是唐歡在後面促成,但跟唐歡都沒有太大地直接關係,唐歡在這段日子裡最經常做的事情,實際上是練琴。

    劉詩坤在十月底的時候終於辦好了所有的事情,一個人來到了北城縣,暫時住在文化宮宿舍,名義是來這裡交流,其實就是專門給唐歡教鋼琴。

    劉詩坤的教學相當的嚴謹,甚至是嚴厲才對。不過,他的技術確實非常過硬,在他的教導下,唐歡對鋼琴的操作技巧只可以說是一瀉千里來形容。進展非常迅速,因為對於現在的唐歡來說,他對於音樂的精神已經領悟的差不多了,缺少地,反而是最基本最繁瑣的鋼琴技巧,而劉詩坤,恰恰就是一位技巧大師。

    不過,在學習過程中,他們也不是沒有衝突。實際上在唐歡跟劉詩坤學習鋼琴的第七天,他們就爆發了一次大的衝突。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對鋼琴的理解不同。或者說出發點不同。

    唐歡要彈的鋼琴,是要追求一種自由的,輕鬆的,好聽的音樂。而劉詩坤則過於強調技巧方面地作用,要求彈奏的曲目都是難上加難的東西。或者可以這麼說,唐歡學鋼琴技巧地目的,是為了讓自己的演奏更加和諧、好聽,更像是一種鋼琴的流行音樂,而劉詩坤地目的,是為了讓他能夠演奏更高難度的鋼琴曲,能夠在鋼琴技巧上達到一個新的高峰,更像是一種為了比賽而演奏。他們兩者的目的,就等於通俗唱法跟美聲唱法一樣。看似一樣,其實不同。

    就在那個時刻,唐歡忽然想起來,貌似有個報道說,劉詩坤曾經看不起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說他彈的也就那樣,很普通而已,但是,理查德克萊德曼在世界上卻比他出名。以前,唐歡看到這個報道的時候。還對那個劉詩坤不屑一顧。覺得他吹大牛,後來發現劉詩坤的事跡後才發現。這人其實沒有吹大牛,也沒有看不起人,他地那個評論只是一種客觀的話,因為他們的著眼點不同。

    理查德克萊德曼從來沒有贏得過世界級別的鋼琴大獎,但他確實一名非常優秀的鋼琴家,他地歌曲通俗易懂,優美動聽,因此能夠流行世界。劉詩坤贏得過世界級別的大獎,但他只是一名優秀的鋼琴師,他沒有在世界上被廣為流傳,很多人甚至連劉詩坤是誰都不知道,就因為他的音樂難度太高,曲高和寡,普通人享受不了,自然也就喜歡的很少。

    最後,想到這裡地時候,唐歡忽然明白了,原來劉詩坤是想培養唐歡成為一名一流地專業鋼琴家,想讓他去參加國際大賽,去爭奪第一,去走自己以前的路。

    對於劉詩坤地這個想法,唐歡自然是不同意,他說,他彈鋼琴只為了喜歡,不想為了比賽而彈,也不想走劉詩坤的老路。他不想去參加什麼鋼琴比賽,然後獲得什麼大獎,他只是想彈奏優美的曲子,只是想讓自己的鋼琴曲能夠被更多的大眾所接受,讓更多的人感受鋼琴的魅力而已。

    聽到唐歡最後一句的時候,劉詩坤沉默了,緊接著,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但在以後的練習中,他不再過分要求唐歡去演奏艱深的曲目,而是更多的聆聽唐歡自己的演奏,然後給他指出他演奏的不足部分,僅此而已,而這種方法,卻讓唐歡感到十分愉快,這讓彈鋼琴成了他一種莫大的享受。

    可以這麼說,這兩個月的時間裡,鋼琴已經成了唐歡的生活之一,在他演奏鋼琴的時候,他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可以盡情的在鋼琴中讓思想自由的飛翔,是一種不一般的享受。

    就因為迷戀上了彈鋼琴,所以唐歡最近很多事情都沒有怎麼理會,就連他跟自己前生的老婆安靜互相寫信的事情也淡了下來,給她的信越來越少,有的時候一個星期也沒有一次。而對方卻依然每個星期來一次信,自然了,都是一些她的家庭瑣事以及學校裡的事情,或許對方已經把這個當成日記來寫了。

    不過,雖然唐歡給安靜寫信的次數少了,但對方來的每一封信他都仔細的看了又看,對於這種書信來往,也已經漸漸成了一種習慣。儘管,他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去做,是不是在這一生裡,還要繼續跟她再次更深一步的接觸。因此,學習鋼琴,也是一種很好的逃避方法,哪怕他現在的這種所謂逃避有點可笑----畢竟他還是個小學生!

    「喂!火旺了,該放煤了!」忽然,背後一陣清脆的女聲想起來,打斷了唐歡的思路,他下意識的一轉頭,就看到了來人,是林毓婷。

    「哦?是唐歡啊,」林毓婷看見是唐歡,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微微一笑,「呵呵,快放煤啊,你看看,火很旺了,再晚,木塊而就燒光了。」

    「哦,對,沒錯,是這樣。」唐歡立刻點點頭,拿起鏟子鏟了幾塊兒煤炭跟煤粉,呼的一下就放在爐子裡,一陣火焰升騰後,他又把爐子蓋蓋上。

    拍了拍手,唐歡轉過身,發現林毓婷已經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開始把課本什麼的一一拿了出來。

    「還是來的這麼早啊。」唐歡對她微微一笑,「果然是好學生,我,我就……阿嚏!」

    「啊,你感冒了吧?」看到唐歡打了一個大噴嚏,林毓婷再次一笑,接著拿出一個方格的布手絹,「給你,擦擦鼻子吧。」

    「啊?」唐歡順手接過手絹,看了看手絹,又看了看林毓婷,「你,給我擦鼻子?」

    「是啊,快擦擦吧,你看看你的鼻子,多難看。」她點點頭。

    「呵呵,我可捨不得。」唐歡搖搖頭,把手絹重新遞給林毓婷,另外一隻手掏出一張手紙擤了下鼻涕,「這麼好的手絹擤鼻涕,太可惜了,呶,還給你吧,我有紙。」

    「你先拿著吧。」林毓婷笑著搖搖頭,「我還用不著,手紙太糙了,對皮膚不好,而且萬一沒了,多難受?你帶在身邊以防萬一吧。」

    「哦?是這樣啊。」唐歡拿著手絹,仔細看了看林毓婷,終於收回手絹微微一笑,「那好,那我就……」

    「唐歡!」忽然,又一陣響亮的女聲響起,接著唐歡就看到楊愛玲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過來後,她先看了看林毓婷,又看了看唐歡手中的手絹,緊接著,她立刻伸出手,把唐歡手中的手絹搶了過來,一下扔給林毓婷,「唐歡是我……是我們組的,要手絹也用不著你的!」

    說完,楊愛玲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米黃色的手絹,一下遞給唐歡:「呶,拿著,我也有,你用我的。」

    「這……」手中拿著米黃色的手絹,唐歡看了看撅著嘴巴的楊愛玲,又看了看默默收起手絹不說話的林毓婷,苦笑了起來,「何必呢,何苦呢……」

    「噢!下雪了,下雪了!」突然,外面爆發出一陣歡快的聲音,唐歡一抬頭,就看見窗外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呀,下雪了!」楊愛玲突然高興的拉了拉唐歡的衣袖。

    「下雪了……」林毓婷看了看窗外,眉頭開始皺了起來。

    「是啊,下雪了。」唐歡微微一笑,「1983年的第一場雪。」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20:15

第九十章 林毓婷的第一次生日(1)

「好了,剛才我已經把這個新歌《大海啊故鄉》一句一句全部教給你們了,同學們,你們都會了麼?」

    「會了!」

    「那好,那接下來我們來一個合唱如何?」

    「好!」

    「那好,同學們準備好,我要彈了……預備,起!」

    「小時候媽媽對我講,大海就是我故鄉……」

    已經是第三節課了,星期六了麼,所以這節課照例是音樂課。

    這1983年的第一場雪,來的雖然稍微晚了一點,但強度可不小,從早上一直下到現在,都快中午了,依然沒有一絲要停下來的跡象。

    由於音樂教室裡沒有爐子,所以,音樂課是在普通教室裡上的,自然了,要出動幾個男同學一起把大風琴抬過來,至於那台鋼琴麼,早就還給文化宮了。

    教大家音樂課的,不再是高老師了,而是新來的一個叫阮秀玲的年輕女老師,據說剛剛從音樂師範畢業,才22歲,比高老師還要年輕。

    至於原來的高老師,已經不在這裡了,上個月就調動去了北海市的一家小學當老師,據說是她父親陞官了,調回北海市教委,於是順便的,就把高虹也調動回了北海市,也算是人往高處走。

    高老師臨走的時候,大家都哭了,北城小學合唱團還一起為她合唱了一首《明天會更好》。讓高老師當時就感動地眼淚嘩嘩的,差點就答應留下來。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離去,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

    對了,說起高老師,不得不說一下高老師地妹妹高霞。

    早在十月中旬的時候,高霞就去省城參加了那個所謂新秀歌唱比賽,憑借唐歡給她寫的那首《陽光總在風雨後》的新曲加上她本來就不錯的嗓音,一舉奪得了第一名的桂冠。不過遺憾的是,由於她還是個高一生,因此接下來的日子裡。依然還是要回學校唸書,並沒有因此成名,也沒有被推薦去省城音樂學院就讀。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省城音樂學院的人已經跟她說好,只要她畢業後考他們地音樂學院,就會優先錄取她,算是特招,就算成績不夠也沒啥大關係。因此,這一次本來是她興趣所致的行為,居然因為唐歡的介入而獲得了巨大成功。起碼,她不用擔心學習成績差而考不上大學了。

    當然了,由於高老師全家都搬去北海市,高霞也在上個月調動去了北海市第一中學就讀。不過,高霞調動之後,並沒有忘記唐歡,還依然給唐歡寫信。呃,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反正是每週最少一封信,寫的都是她在新學校的一些生活以及她搬新家之後的一些瑣事。儘管唐歡從來沒有給她回過信,但高霞依然是每週一封信,雷打不動。有時候唐歡總在想,估計這MM是把自己當作傾訴的垃圾桶了。

    《陽光總在風雨後》這首歌曲,並沒有因為高霞的回校唸書而停止她的威力,事實上這首歌後來被錄成了磁帶,演唱者依然是高霞。而出版方則是省城的一家音像出版社,而這張專輯是一個雜錦,都是選錄地1983年大陸最流行的歌曲,而這張專輯後來賣的很火,讓《陽光總在風雨後》也跟著火了起來。到現在。基本上高中以及大學生們,都會哼這首《風雨後》了。就連高霞,也因為這個而出名,甚至影響了她以後的生涯,自然,那都是後話了。

    但就這首歌的出版過程來說,高霞錄完這首歌,只獲得了二百塊錢的所謂出版費,而這二百塊錢,還是包括唐歡編曲的版權在內,自然了,唐歡在這個過程中是一個子都沒有拿到,這不僅讓唐歡對大陸此時流行音樂的不受重視而感到悲哀。也讓他再一次看清了,在這個時候地大陸,想靠寫歌賺大錢,基本沒啥可能,連人家香港一個零頭都不如。

    鈴鈴鈴……下課鈴響了。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阮老師停下彈奏,站了起來,「下課。」

    「起立!」班長大吼。

    「老師再見!」同學們一起吼。

    「同學們再見。」阮老師笑瞇瞇的點了點頭,緊接著,隨著這個過場走完後,他就點了幾個同學,「你你你,來,幫老師把風琴抬到音樂教室去,哦,楊愛玲!」

    「是!」楊愛玲立刻應了一聲。

    「來,你先幫老師把把教案拿回我的辦公室,我,我先出去有點事。」阮老師說完,然後就匆匆忙忙小跑著離開了。

    哄……大家忽然都笑了起來,因為看到阮老師這個樣子,傻子都知道是為啥了----她要去上廁所,估計是憋尿憋太久了,難為她一直忍到現在。

    一陣哄笑過後,接著同學們就是一陣興奮的嗷嗷叫,然後都開始爭先恐後的跑出去了,原因無他,因為下節課是體育課,而外面正下雪,正好,打雪仗啊堆雪人啊,總之是可以快活的幹活了。

    唐歡沒有跟著跑,天這麼冷,他才不想出去受凍,因此,他慢悠悠的跟體育課代表請了假,理由也很簡單,自己感冒了。

    對於唐歡,現在班裡人可以說都知道是個特殊人物,畢竟他有校長罩著,學習成績又好,因此也就擁有了很多特權,比如可以在課堂上睡覺……總之,體育課代表一來想及早出去玩,二來也不想多找麻煩,點點頭就同意了,不過就是傳個話地事情,反正他跟唐歡又不熟。

    很快地。教室就變得空蕩蕩起來,只剩下了唐歡……不對。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林毓婷。

    「咦?林毓婷,你怎麼不去上體育課?」由於有人在,唐歡好奇了,乾脆對依然坐在桌子上寫什麼東西的林毓婷問了起來。

    「哦,沒什麼,我請假了。」林毓婷看了看唐歡,隨口一應付,接著又低下頭寫了起來。

    「喂,過來烤烤火吧。」唐歡這時候走到爐子旁邊。加了幾塊煤,對林毓婷招招手,「這麼場雪好是好,就是天怪冷地,讓人難受。」

    「哦,沒事,我不冷。」林毓婷再次回了一句,繼續寫著自己的東西,「你玩吧,我還在忙呢。」

    看到她這個樣子。唐歡眨了眨眼,或許是感到有點無聊,就乾脆走到她旁邊,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下拿起她眼前地課本:「嘿,我說,別學了,你已經是班裡第一了。還這麼拚命幹嘛啊?這學習是學不完地……咦?初中數學?我天,你在學初中的課程?」

    「你快給我!」林毓婷立刻站起來,要搶唐歡手中地課本,不過唐歡立刻跳開來,沒有讓她拿到手。

    「不給!」唐歡笑瞇瞇的把課本放在背後。「快給我的!」她再次伸出手要起來。

    「不給不給就不給!」唐歡笑瞇瞇的搖搖頭,那樣子是要耍賴到底了。

    「你,你……」林毓婷看到這個情況,眼圈一紅。嘴唇一咬,一下就趴在桌子上哭起來了。

    看到林毓婷哭了,唐歡立刻就慌了,迅速把課本放到她的桌子上,還在一邊陪好話:「別哭別哭。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地。我,我只是無聊,逗你玩而已。」

    嗚嗚嗚……林毓婷依然在哭,看樣子沒啥原諒的跡象。

    唐歡苦笑了下,輕輕拿手指拽了拽她的胳膊:「別哭了,我,我真的錯了,行不?」

    嗚嗚嗚……林毓婷隨手一揚,打開唐歡的手,繼續在那裡哭。

    「呃,別哭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唐歡再次戳了戳林毓婷,「天這麼冷,再哭的話,臉容易皴的,那可就不好了,就不漂亮了……我說好妹妹啊,表哭了吧,都是哥哥我的錯,好不?來來來,哥哥我自己打自己嘴巴一下,要不,你來打我一下?」

    說完,唐歡就拽了下林毓婷地袖子,要她用手打自己一下。

    「誰是你妹妹!」看見唐歡這麼無賴,林毓婷從桌子上抬起頭,嗔了唐歡一下,接著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繼續擺好課本,「我可比你大!」

    「你怎麼知道比我大?」

    「哼,我七歲上學,你是六歲,現在我們一個班,我不是比你大是怎麼的?好了,我不怪你,你快走開自己去玩吧,我要忙了。」

    「呵呵,你不怪我就好。」唐歡笑嘻嘻的搖搖頭,沒有走開,而是又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順手又撈起林毓婷的初中數學課本,「嗯,現在就看初中課本……林毓婷,你行啊,真能學,真能……」

    說到這裡,唐歡忽然說不出話了,因為一段記憶突然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那是一段電視畫面,是《實話實說》裡介紹她的一段情況。

    他還記得,當時女主持人問她為什麼小時候跳那麼多級的時候,那個艷光四射的林毓婷曾經是這麼說的:「因為我那個時候想法很簡單,就是想早點學完習,然後早點參加工作,這樣,就會早點賺錢。而有了錢,就可以讓奶奶更好地養病,讓媽媽也不再那麼辛苦。所以,我小學的時候就抽空學初中課程,初中又看高中課程,就是想早點完成學業,誰知道後來卻……」

    「喂,唐歡,你快給我課本,我還有幾個題沒算完呢。」林毓婷這時候又急了起來,而她的這番話,也打斷了唐歡的思路。

    「啊,這個麼,不好意思。」唐歡立刻從桌子上跳下來,又把課本遞給林毓婷,「給你,我不搶了……對了,林毓婷,問你個問題好不?」

    「嗯?」她歪了歪頭。看向唐歡。

    「你這些課本,都是自學地麼?有沒有老師?比如高年級的同學之類地輔導你?」

    「沒有。」她搖搖頭。「我都是照著課本自學的,是我……是我上次撿破爛地時候,問一個高年級同學收來的,我看還能用,就,就……」

    「嗯……那麼,你上面的題都會麼?初中了,數學可不是這種簡單的四則運算了,都是方程式,還有幾何圖形。而且還有物理化學了,沒有老師教,沒有別人輔導,單單靠你自己一個人學,不累麼?」

    「是有點累,很多東西做起來都不明白……不過沒關係,多看看,然後多按照課本上面的定理之類做習題,總會慢慢明白地。」她微微一笑,又掏出手絹。仔仔細細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跟臉蛋。

    「哦……」唐歡再次一點頭,接著他又拉了拉林毓婷地胳膊,「走吧,去爐子邊上寫吧,那裡暖和。」

    「不用了。」她搖搖頭,「這裡就好,人家的座位……」

    「這有啥,這是第四節課。馬上就要放學了,沒關係,聽我的。」唐歡又拉,「去我那吧,我那正好靠著爐子,特暖和,走走走。」

    等唐歡拉著林毓婷來到他的座位下坐好後,唐歡又在爐子裡加了幾塊碳。讓爐火更旺一些,這才拍了拍手,來到林毓婷旁邊坐下:「怎麼樣,比你那暖和吧?」

    「嗯。」她點了點頭,接著又低下了頭。臉忽然開始紅起來了。

    「我說。其實我對這個也瞭解一二。」唐歡這時候又拿起課本,「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嘿嘿,真的,我不騙你,以後咱們可以多交流交流,這總比你一個人悶著啃書好。」

    「嗯。」她又點了點頭,手上拿著鉛筆,卻一個字也沒有

    「還有啊。」唐歡卻往後面的桌子上一靠,自顧自的又說了起來,「我跟你說,你學歸學,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啊。對了,其實我早就注意你了。」

    「啊?……」

    「就是啊,你看看你,上課能學,下了課也學,想不引人注意也不可能啊。不過我要再多說一句了,你這樣的效果未必多好,我們現在的精神是有時間地,要注意力集中的話,大概也就是四十五分鐘左右,總是繃著神,容易頭昏的,反而效率不高。」

    「嗯……」

    「哎呀,你看外面這雪,還沒停呢,嘿嘿,看這天陰呼呼的,我估摸著起碼得下一天……對了,你喜歡下雪不?」

    「我……不喜歡。」她忽然搖搖頭。

    「就是吧,女孩子都喜……呃?不喜歡?」唐歡一愣,接著重新坐好,「為啥不喜歡下雪?你看雪多白啊,空氣更清新了,而且下雪對農作物也好。女孩子不都喜歡白雪麼?為什麼你不喜歡?」

    「沒什麼。」林毓婷搖搖頭,接著看了看窗外依然在飄搖的大片雪花,「下雪了,天就會更冷……」

    「更冷?怎麼回事?」唐歡又問,「你跟我說說,咱們是同學,又是好朋友,有事情說出來,比一個人悶在心裡好。」

    「謝謝你。」林毓婷再次搖搖頭,「沒事的,我們會解決。」

    「什麼你們會解決,你先說出來再說。」唐歡皺了皺眉,「你一個小學生,你能解決什麼?林毓婷,我告訴你啊,有自尊心是好事,可太多了,就不好了。有的時候吧,接受別人的幫助,並不是多不能接受地事情,也不一定是受施捨,這是兩碼事,你懂麼?天更冷?怎麼了,難道你家沒生爐子麼?還是沒有碳燒?要不,是你家的爐子壞了?房頂漏了?還是……」

    「你別說了,我說,我說還不行?」看到唐歡還在那滔滔不絕的教訓自己,林毓婷苦笑著搖搖頭,「其實,沒錯,我們家沒有碳,現在下雪了,我們就要挨凍,我倒還能受得了,我就怕奶奶她受不了。她年紀大了,又半身癱瘓,一到天冷就渾身疼,現在下大雪,我……」

    「不會吧?難道你母親單位沒有發碳麼?」唐歡不相信道。

    「我媽……她不是正式工,而且,而且我父親他,他以前是造反派,文革期間跟很多人都有仇,因此……單單我媽沒有分配。」她搖搖頭,「我們過去都是燒柴禾松球,這個平時還好,要是下雪,這根本不管用。而且我們家還是土坯房,一颳風,那冷風就從牆縫裡往裡灌,根本擋不住,下雪,又這麼大……唉。」

    「這也太欺負人了,你父親的事情,況且他還去了,單位怎麼還能拿你們娘倆報復?」唐歡皺了皺眉,「那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跟你說?」林毓婷忽然奇怪的看了看唐歡,「我,我為什麼要跟你說?」

    「呃……這個,我們是同學麼,還是好朋友。」唐歡眨了眨眼,「難道不是麼?同學之間應該互相幫忙啊。」

    聽到唐歡這麼說,林毓婷不說話了,繼續拿起了課本,自己看了起來。

    一陣難得的平靜,一時之間,整個教室裡只有旁邊爐子裡煤炭燃燒的劈啪聲。

    「對了,」過了一會兒,唐歡首先打破了沉靜:「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嗯?什麼日子?」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啊,西方的平安夜。」唐歡微微一笑,「明天就是聖誕節了,聖誕節知道不,就是西方地春節,很有意義的日子啊。」

    「聖誕節我知道,不過,你也說了,是西方的,咱們是中國人,又不興這個。」她笑著搖搖頭。

    「嗯,這麼說也對,不過今天……咦,等等……今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農曆十一月二十一,那,也就是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啊?」聽到唐歡這麼一說,林毓婷一愣,仔細想了想後,才明白過來,「對啊,你這麼一說,今天好像還真是我地生日,可你,你怎麼知道地?」

    「這個麼,呃,我也忘了怎麼知道的了。」唐歡眨眨眼,「總之啊,今天是你地好日子,得慶祝!生日啊,一年只有一次啊。」

    「生日?」林毓婷再次一愣,接著微微一笑,「我沒有過過生日,這也沒啥,有什麼可慶祝的。」

    「這怎麼行,乾脆,我來給你慶祝吧。」唐歡搖了搖頭,「我跟你說,妙味蛋糕你該知道吧,你也該知道那是我們家的,也就是說,我家現在可……可,阿嚏!」

    「呵呵,你感冒還沒好啊?」看到唐歡打噴嚏的樣子,林毓婷捂著嘴笑了笑,「你看看你這傻樣。」

    「嘿嘿,剛才明明好點了,現在又……」唐歡撓了撓頭,接著就在身上拿出一張手紙擤了下鼻涕,這才繼續道,「你放心,我今晚上一定給你辦一個很好很好的生日,一定讓你永生難忘!」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2 20:16

第九十一章 林毓婷的第一次生日(2)

「喲,這不是歡歡麼,這麼急呼呼的幹嘛呢?」看到氣喘吁吁的唐歡後,正在蛋糕店裡跟人聊天的王慧芬訝異道,「對了,中午你不是該在學校麼?怎麼來這邊了?快進來烤烤火,看你這一身,都是雪花。」

    「嘶,冷死了,烤個火先。」唐歡三兩步進了門,快步走到蛋糕店的爐子邊伸手烤火,一邊烤一邊道,「今天的雪下的太大了,從早上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停的意思,所以咯,學校中午就放假了,下午我們不用上學了……對了,小姨,這裡的人呢?怎麼就你一個?」

    「哦,還不是這雪鬧的。」王慧芬笑嘻嘻的跟著坐過來,一邊跟著烤火一邊道,「這雪下個不停,我看是這個情況啊,就自己作主,讓她們都放假得了,反正這時候推蛋糕車出去也賣不出去。李大爺本來還在這的,我看他年紀大了就讓他先回去歇著吧,我在這裡看著門,順便算算賬理下貨。這不,我本來打算過一會兒就關門的,結果你卻過來了……對了,你還沒說你過來幹嘛呢,放學你咋不回家?」

    「嗯,我是想來這邊拿個蛋糕。」唐歡微微一笑,接著就說出了來意,無非是他有個同學今天過生日,自己想弄個生日蛋糕給她。

    「哦?給你同學過生日?」王慧芬聽到這裡眨了眨眼,「是女同學吧?」

    「呃……是,這有區別麼?」唐歡看了看她。

    「你說呢?嘿嘿。」王慧芬詭異的笑了笑,接著搖搖頭,「不過,這裡還沒有生日蛋糕,你要弄的話,得現做,不過。你也看到了,今天下雪,因此我爐子早都熄火了。」

    「那再開火就是。」唐歡聳了聳肩膀,「小姨。我難得求你個事情,你可不能不幫我,我都跟人說好了,這個面子你得給吧。」

    「這個麼,好吧!」王慧芬想了想,又看了看唐歡一臉渴求的神色。很快就笑著點了點頭,「好,既然是歡歡開口,小姨肯定得幫忙,不過說好了,我一個人不成,你得幫我的忙!」

    「這沒問題。」唐歡點點頭。

    「那好,咱們事不宜遲,這就干。」說完。王慧芬轉頭看了看辦公桌上的檯鐘,又轉過臉對唐歡道,「現在中午了,得了,乾脆你也別回家了,咱就在這隨便對付點吧,中午乾脆就蛋糕就鹹菜如何?嘿嘿,咱也給他來個中西結合……」

    就這樣,唐歡跟王慧芬很快就重新開爐做起了蛋糕。在做蛋糕期間,王慧芬一直對唐歡要送的對象很感興趣。不斷的問這問那,結果唐歡就把自己知道地一些事情說了出來,比如說對方多麼可憐多麼不容易之類的,又說這蛋糕是順便想到的,只是過來意思意思,他本來想去回家拉點碳給林毓婷家,讓她家能暖和點,說這大冷天的。給點碳才是正經。

    結果說到這裡地時候,王慧芬突然同情心氾濫,說自己也要跟著去,幫著送碳,讓唐歡好一個愕然。

    等中午飯吃完了。而外面的大雪也停了。天空開始放晴。

    很快的,生日蛋糕也做好了。這時候王慧芬忽然眼珠轉了轉,接著她拉開抽屜拿出一把鈔票,然後又對唐歡說,乾脆去招待所預定個宴席,給那林毓婷來個大辦,就先挪用一下公款了,要唐歡到時候跟王慧琴,也就是這家蛋糕店的實際主人提早打好招呼。

    對於王慧芬的這個提議,唐歡也覺得很不錯,於是就點了點頭答應了,就這樣,大概兩點多種的時候,兩人就並分兩路,唐歡去了百貨大樓,跟正在上班地王慧琴好說歹說的說明白這個事情,最終取得了王慧琴的同意,而王慧芬這個時候早已經去招待所訂好了一桌宴席,又找了兩個住的近的同學姐妹,也是自己的店員,一起回到了店裡。

    等唐歡回到蛋糕店的時候,店裡已經不止是王慧芬了,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兒,都是蛋糕店的員工。

    緊接著,三個女人一台戲,嘰嘰喳喳之間,她們仨人就敲定了這個很有意義又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等唐歡開口,她們就推出輛三輪車,把店裡庫存地煤炭裝了一車,又頂著大雪,三人,不對,加唐歡一共是四個人,四個人一起推著裝滿煤炭的三輪向唐歡指定的地方,也就是林毓婷的家走去。

    林毓婷的家是環衛局宿舍,並不在市中心,從蛋糕店騎自行車去要半個多小時,不過要是走路,時間就要長許多,再加上下大雪,路不好走,這時間就更長了。就這樣,四個人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走到環衛局,然後又好一頓打聽,才來到林毓婷的家。

    走到林毓婷家之後,大家才知道這裡的簡陋。林毓婷的家,與其說是一個房子,不如說是個茅屋更合適。簡單說,就是一個土坯房,然後房頂是稻草跟泥,破破爛爛的,跟周圍的磚瓦房一比,實在是扎眼地緊。

    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正是林毓婷,而她看到唐歡以及其他三女後,很是驚訝,不知道他們這個時候來她家裡是要做什麼。

    等明白唐歡他們的來意後,林毓婷忽然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只是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幾個人,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

    不過很快她就緩過神來,連忙請幾個人進屋,而等唐歡他們進門之後,唐歡才發現,屋子裡十分簡陋,一共有兩個間,裡屋有個爐子,可惜卻並沒有燒火,同時四周的牆壁上,果然有許多裂縫,冷風不斷的從這些裂縫往裡灌,萬一風大點,還能聽到嗚嗚的聲音,跟鬼叫一樣,十分人。

    至於這個屋子裡地主人麼,除了林毓婷外。就只有一個老太太躺在炕上。

    問了後才知道,原來松球昨天就已經燒完了,所以爐子停了火,林毓婷的母親現在是去外面幹活了。因為這樣可以多一部分錢來買柴火取暖,至於林毓婷,因為還要照顧奶奶,所以才沒有跟著出去。

    聽到她這麼說,唐歡還沒表態,王慧芬跟那兩個姑娘卻哭的稀里嘩啦。然後也不二話,三個姑娘很快就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緊接著,三個姑娘則挽起了袖子,幫著一起把一部分煤塊兒搬進屋子,先在爐子裡燒上碳,讓屋子裡先暖和點,接下來,王慧芬陪著在一邊跟老太太聊天。另外兩個女孩兒則告了個罪,迅速的跑出門外,不知道幹嘛去了。

    就這樣,屋子裡只剩下唐歡、王慧芬、林毓婷以及她的奶奶,大家一起圍著爐子嘮起了家常。

    通過聊天,他們才知道為什麼林毓婷家裡會這麼潦倒。原來,林毓婷地父母當年都是紅衛兵造反派,還是那種特激進地武鬥派,因此得罪,甚至害死了很多人。後來文革結束。他們這批人最倒霉,什麼人都不待見他們。

    就這樣,她的父母後來由於害怕報復以及受不了白眼等多種原因,就一時想不開,乾脆選擇一起喝藥自殺,幸虧當時還小地林毓婷以及她奶奶及時回家發現這個情況。那個時候,她奶奶看到這個情況立刻就嚇暈了過去,還是林毓婷及時喊來了別人。大家這才把這夫婦倆以及老太太一起送醫院救治。結果,林毓婷地母親跟老太太都救活了,單單林毓婷的父親沒救過來,就這麼去了。

    從此以後,老太太因為這一嚇。中了風。成了半身癱瘓,而林毓婷的母親則性格大變。變得沉默寡言,還有點神經質的敏感,雖然不至於是神經病,但也是膽小怕事,什麼都不敢跟人家爭,只是默默的幹活幹活再幹活。當然了,由於這家人以前得罪人太多,因此儘管他們家已經夠慘了,但依然沒有得到多少同情,大家對他們家更多的都是說「報應」倆字。

    聽完他們地話,唐歡跟王慧芬都唏噓了半天,而這個時候,先前出門的兩個女孩兒又回來了,同時他們還帶來兩個年輕小伙子,都是渾身冒熱氣那種精力旺盛的主。

    緊接著,兩個小伙子在兩個姑娘的指示下,又是調泥漿,又是和稻草,然後又是爬牆上屋,總之是幫著把這個四處漏風的小茅屋狠狠的整治了一番。比如漏風的牆壁用泥漿重新糊起來,房頂也重新抹一遍泥漿和稻草,也就是修補了下屋頂。他們都是五六十年代生人,那個時代的人,很多都從小經歷過這些,所以對這些修補房屋的事情也不陌生。

    當然了,幾個女孩子也沒閒著,幫著把這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讓屋子看起來乾淨了很多。

    就這樣,等傍晚地時候,林毓婷的家已經在幾個年輕人的努力下大變樣了,雖然還是那個小茅屋,但已經不再四處漏風,而且爐子裡的炭火燒的很旺,暖和和的,再也不是剛開始那種寒冷的感覺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毓婷的母親終於回來了,看到這一切之後,也是吃了一驚,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再然後,大家一起在王慧芬的建議下,拉煤炭的三輪車拉著老太太跟林毓婷,林媽媽騎著自行車,然後其他人也分別騎著自行車帶著人,一起往招待所走去。

    到了招待所,又是一頓大餐,期間還有獻蛋糕、唱生日歌等情景,讓林毓婷一家又驚又喜。

    當然,這一切地一切,唐歡也有點驚訝,說實在的,他本來沒想道會是這樣,他雖然說過要給林毓婷一個難忘的生日,也只是想給她家送點煤,加上給她送個蛋糕吃而已,只是沒想到經過自己小姨的這一番操作,居然變成了這樣。這又是找人幫人修房子,又是在招待所開了一席,又一起為林毓婷祝賀生日……唐歡忽然發覺,事情到了後來,居然不受自己控制了,完全是小姨等幾個人在主導這一

    「謝謝你。」等宴會結束後,兩個小伙子要送林毓婷一家回去的時候,林毓婷忽然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唐歡的面前,「謝謝你,這是我過的第一個生日,也是我最難忘的一天。」

    「不是,這其實不是我原來想地,我其實只是……」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林毓婷忽然笑著搖搖頭,打斷唐歡的話,「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有負擔,我,我還是要謝謝你,真的,真的謝謝你……」

    說到這裡,林毓婷忽然又掉下了眼淚,馬上她又擦了擦眼睛,重新抬起了頭,對唐歡一笑,然後不等唐歡反應過來,就迅速的在他地臉腮邊親了一下,這才在別人曖昧地笑容下蹬蹬蹬的跑回了三輪車上,雙手掩面,低著頭不敢看人。

    看著林毓婷一家逐漸遠去地背影,唐歡摸了摸臉上剛被林毓婷親過的地方,久久說不出話來。

    「喂,別摸了,人都走了!」王慧芬這時候在後面冒了出來,拍了拍唐歡的肩膀,賊嘻嘻的笑著道,「我的好外甥,咋樣,小姨幫你辦的不賴吧?」

    「唉,我的小姨啊,還不賴?」唐歡放下摸臉的手,對著王慧芬苦笑了下,「你這,你這是給我添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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