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恥大辱
一群異國男人很快圍成一圈,看看大背包裡的東西還有點不太敢拿的樣子。
高明勾勾手指把領頭的那個叫過來,有耳語幾句小聲提點他:「想不想要更多的錢?」
這人明顯不是什麼胸懷大志的人物,又摸不清楚高明真實想法,口氣剛剛含糊起來,已經被高明身後一個部下眼睛一瞪。
嚇唬他幾句:「現在高隊回來了,有我們在背後給你撐腰你怕什麼……我們也不是非要靠你。」
對方明顯被一句話說到猶豫起來,掙扎了半分鐘後臉上才終於露出堅決的表情,眼神裡滿是陰狠的味道重重點頭。高明這才滿意的拍拍他肩膀,又遞給他一支可以保持聯繫的手機,又把他拽到旁邊嘀咕幾句才滿意的揮手。
剛剛打出手勢,樹上埋伏的幾個狙擊手已經紛紛跳下來,又互相掩護著撤進密林深處,十幾個異國男人雖然早就見怪不怪,卻還是身體僵硬站在原地,等他們全部撤走以後表情才輕鬆下來。
他們當然知道這隊人數目雖然不多只有二十幾個,槍法卻准到嚇人的程度,一旦發生誤會誰也不敢保證能活下來。
天亮後,駐地。
高明一身輕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習慣性把腳放在辦公桌上,對面秦大隊長同樣無聊,又隨手遞過來幾份書面文件,調職命令,還有幾份絕密文件。高明接到手裡的同時隨手放到旁邊,明顯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面。
秦隊長挖過耳朵後,口氣也逐漸輕鬆起來:「你不在這半年,陣亡一個失蹤一個,退伍三個……呃,連我在內還有正好二十個人。再這麼下去,我看咱們還是回家種地去吧。」
高明被他驚醒又無意識的回應一句:「陣亡的是誰。」
秦隊長眼神一黯無奈回答:「一隊地老錢三個月前誤踩了地雷。另一個通訊兵小趙。半個月前失蹤到現在還沒著落。」
高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有一點不滿地質問他:「失蹤了為什麼不找?」
秦大隊長明顯被問到一陣心虛。又更加尷尬地試圖解釋:「去哪找啊。你也知道邊境那邊三十公里內有多少陷阱……怎麼找啊?」
高明也是強忍火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眼神轉冷直盯著他地頂頭上司。秦隊長被他盯到頭皮一陣發麻。卻明顯無力反駁。
還是旁邊馬隊長一看情況不對。趕緊站起來打個圓場:「你也不要怪他了。要怪也只能怪你地前任。那位姓范地飯桶隊長……被人幾發迫擊炮彈打過來就嚇傻了。搞到好幾組人還要輪流把他抬回來。一來而去就弄丟了個人。」
高明臉色仍舊清冷卻心裡勃然大怒。堂堂陸軍精銳三分隊。居然會被幾發迫擊炮彈搞地這麼狼狽。居然還不知道把自己地通訊兵給丟哪了。簡直奇恥大辱實在讓人難堪。看起來他不在地這半年時間。這裡確實發生很多事情。
他也是強忍火氣悶哼一聲:「那個飯桶在哪。」
秦馬兩位隊長同時色變,還是馬隊長謹慎的提醒他:「你不要亂來。人是上面硬塞進來地……現在應該已經調回軍區了吧。」
高明火大起來,隨手一杯水全都澆到秦大隊長的腦門上,秦隊長被熱水燙到一個哆嗦,又明顯有點心虛的搖頭苦笑,拽過毛巾擦了把臉,卻是對他這種犯上的舉動並沒有追究,還是馬隊長看不下去又勸了幾句,這才勉強讓高明一肚子火氣平息下來。他也是騰的轉身出門,到了門外狠狠一腳踢在集合鈴上。淒厲的警報聲中各小隊隊員再次集合。
傍晚時間,邊境線。
全分隊都坐在越野車上安靜的坐著,等天一黑下來就再次越境執行任務,高明坐在前車上一言不發,身邊馬隊長看看他難看的表情也是一陣無奈。最終還是無奈的看看手錶,離天黑起碼還有一個多小時。
直到有人過來敲車門,然後硬著頭皮小聲報告:「高隊,秦大隊地電話……問咱們是不是需要邊防部隊的人幫忙。」
高明睜開眼睛無意識的看他一眼,他地部下也早習慣了他的作風。嚇了一跳也就不敢再問。
還是馬隊長替他解圍:「這是去找人又不是談判,他們能幫的上什麼忙……你去,讓他們都撤了吧。」
部下士官這才猛一點頭然後溜走,直到一小時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高明才揉著發酸的額頭下車,然後一馬當先跨過邊境線。身後部下們也紛紛有樣學樣,保持警戒同時提起身上的負重,然後展開隊型跟在後面。
深夜,密林深處。
雨水下來的時候格外的冰冷。也只有在這種特殊的地方才能見識到冰雨的滋味。很冷很涼地那種雨水。高明剛剛鑽出樹林小聲咒罵幾句,身後背著重武器的部下才逐漸跟了上來。安排警戒的同時送過來地圖。
還有人識趣的報告:「高隊,上次小趙就是在這裡掉隊的。」
高明心裡再次大罵荒唐,作為通訊兵來說,身上要背著數十公斤重的衛星通訊器材,還有他自己的單兵裝備,是整個分隊裡背的最重的。在整個分隊失去指揮潰敗地場合,最先掉隊的肯定是會是通訊兵。又有一點疑問是他身上配備有標準衛星定位系統,除非他受傷或者失去自由,不然怎麼也應該靠自己的能力已經回國。
正在琢磨的時候,旁邊另一個部下猶豫過後,終於小聲的提醒:「如果他的衛星定位器材被打壞了,他身上還有基本的通訊器材……雖說是在五公里範圍內有效,我覺得還是很有希望找到人的。」
高明輕一點頭,又忍不住惱火的破口大罵:「兩星期前為什麼不找。」
一眾部下被他罵到相當尷尬,高明也知道自己是罵錯人了,這事多半還得找到那位飯桶先生地頭上。他是戰術指揮官任務發起者,沒有他地指令和詳細行動計劃,恐怕秦大隊長也確實沒什麼辦法。
數小時後,凌晨三點。
高明腳下一軟心裡一陣警覺,打出手勢讓全隊人頓低,大手在地上渾水裡一陣摸索,終於摸出一把銹跡斑斑的制式步槍。整個密林裡就只有這麼一條綿延地小路,也不知道哪個混蛋把槍仍在這裡的。
隨手拿出二極發光體照了一下,看看上面的槍號清晰可見,真正讓他惱火的還是這把槍如此之眼熟,明顯是中國陸軍的標準新式步槍。
隨手把槍號念一遍,然後火大的罵:「誰的槍?」
身後幾個部下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低下去頭用古怪的口氣回答:「報告,這槍是范隊長的……呃,就說怎麼找不到呢,原來是仍在這裡了。」
高明一陣語塞又再次火大起來,想把槍仍掉的時候又想想還是算了,隨手把屬於他前任隊長的配槍背在身上,留做秋後算帳的時候也好有個證據。數小時後小路走到盡頭的時候,一群人不等命令就很有默契的紛紛滑下山坡,然後順著水位暴漲的湄公河邊再往前走。
河水因為下雨的關係格外渾濁,卻讓高明整個人反倒安心了一點,沒有人會在這種天氣來河邊散心,也不用擔心會驚動什麼人。以他的個性來說,這次出來帶足了一星期的補給,找不到人恐怕他絕不會回去。
六小時後,下午。
天色仍舊昏暗,高明看看手錶又一陣疲憊的感覺,往後面打個手勢讓大家休息一下。整個分隊這才解脫了似的支起帳篷,留下暗哨以後紛紛躲進帳篷,然後各自換一套乾淨點的衣服,又支起酒精爐子熱一點飯菜,難得停下來恢復體力。直到這刻遠離邊境線的異國境內,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一點,有部下端過來剛剛煮好的熱菜還有熱水,高明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接在手裡,臉色也顯得自然了一點。
幾秒鐘後,才終於有人大著膽子小聲說話:「高隊你總算回來了,這半年可他媽憋死我了,那個飯桶隊長……什麼玩意啊。」高明表情不變自然也不會罵他,這地方說話倒是不用負什麼法律責任,確實是個罵人發牢騷的好地方。
另一邊也在大發牢騷:「就是他媽的鳥人一個,上次任務迫擊炮彈一炸,咱們范大隊長那個臉色啊,刷的一下就變了……我還請示他要不要組織火力反擊,那哥們居然告訴我說對方有重武器……窩囊,我第一次聽說迫擊炮也算重武器嗎。」
高明幾乎可以想像到當時的場面之糟糕,事實上長期出沒在這種地方,如果你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的覺悟,被嚇到精神失常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休整兩小時後繼續出發,而大雨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也實在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也只能耐著性子把整個區域重新搜索一遍,一旦他失蹤的部下出現在五公里範圍內,身上攜帶的定位儀器也就能發揮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