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宋帝國風雲錄 作者:猛子 (連載中)

mk2257 2009-3-5 16:16: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3 152830
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37
第二十一章 賣虧了
  「請留步。」無顏先生喊了一句,然後催馬走到兀朮身邊,低聲說道,「國書上的字是大宋皇帝親筆所書,絕對不會錯,大宋使團的人肯定在他手上,如果沒有倚仗,他不敢這麼囂張,更不敢和我們討價還價。以我看,還是先問問他有什麼條件。」

  兀朮和哈迷蚩望著李虎,完全猜不透這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他憑什麼這麼猖狂?黑山軍的死活和他無關,那是什麼意思?就是說,他不是用人質換取北上之路,那他要什麼?

  李虎貪婪地看著眼前的美女。絕色,絕色啊,心跳都要停止了,直娘賊,一群蠻子裡竟然還有這麼漂亮的女人,天理何在啊。

  那少女被李虎看得面紅耳赤,非常不自在,一直垂著頭,嬌羞不已。

  溫柔、乖巧、柔順,像貓一樣,母大蟲和她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唉,都是漂亮的女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哦。

  「哎……」兀朮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小子沒見過女人啦?怎麼眼睛自始至終離不開自己的妹妹,「你要什麼?」

  我要這個女人。李虎差點吞口而出,直娘賊,如果能得到這個女人,讓老子下十八層地獄都願意,可惜啊……這話要是說出來,金兀朮勢必把自己的皮剝了,還是不要惹他了。唉,多看幾眼算了,我李虎哪有運氣娶到這麼漂亮的女人,不要癡心妄想了。

  李虎戀戀不捨的又看了兩眼,這才轉目望向兀朮,伸出了五個指頭,「五百匹馬。」

  「五百匹馬?」兀朮和哈迷蚩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冷笑出聲,對李虎的條件嗤之以鼻,做夢去吧,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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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答應就算了。李虎毫不在意,從兀朮手上拿過白綾,小心收進了懷裡,然後拍馬就走,走了兩步他又想看看那個少女,於是悄悄回頭,正好那少女也望著他。李虎心臟劇跳,張嘴就喊道:「我叫李虎。」

  那少女玉臉驟紅,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急急低下頭。

  無顏先生俯身湊到兀朮耳邊,急促地說了一番話。兀朮猶豫良久,舉手喊道:「一百匹。」

  李虎理都不理,「遼軍馬上就到,我把這份國書和大宋使團的人交給耶律大石,我一樣能得到五百匹戰馬。」

  兀朮眼露殺氣,咬了咬牙,「兩百匹。」

  「算了,一群蠻鳥,沒有頭腦,沒有眼光,你們除了會燒殺擄掠,還會幹什麼?立國?打江山?簡直笑話,直娘賊,等著滅族滅種吧。」李虎再不停留,拍馬走人。

  「三百匹。」兀朮怒氣衝天,厲聲喝了一句,「再不答應,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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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駭然止步。金兀朮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不要激怒了他,還是點到為止吧。可惜,只賣了三百匹馬,賣的太賤了。

  李虎撥轉馬頭回來了,他停在兀朮面前,目光忽然被兀朮坐下的戰馬吸引了。那是一匹漆黑的駿馬,威武神駿,一看就是馬中極品。

  「四皇子,你這匹馬不錯。」

  金兀朮怒哼一聲,翻身下馬,「再加這匹鐵驪。」

  「多謝,多謝。」李虎轉臉看向哈迷蚩的戰馬,不用說,那也是一匹好馬,「這匹也不錯。」

  哈迷蚩大怒,「小賊,你土匪啊?三百匹戰馬可以買一座城池了,你獅子大開口,活搶啊?」

  「四皇子,我要這匹馬。」李虎懶得理他,直接找兀朮。

  兀朮衝著哈迷蚩招招手,示意他下來。

  「我不給。」哈迷蚩氣怒攻心,「這匹馬跟了我好幾年,親如兄弟,不給。」

  兀朮兩眼一瞪。哈迷蚩心痛啊,咬牙切齒地跳下馬,手中馬鞭啪啪作響,恨不得吃了李虎。

  「你那馬鞭不錯,把柄是金子做的嗎?」李虎馬上盯上他的馬鞭了,兩眼發光,「給我,給我,快點……」

  哈迷蚩氣得差點吐血,抬手把馬鞭甩了過去,「小賊,你替我好好保管,我馬上連本帶利,一起奪回來。」再過幾刻,遼軍就會殺到,到時兩軍夾擊,什麼人啦馬啦馬鞭啦,統統收回。

  李虎根本不睬他,把馬鞭拿在手上舞了兩下,自個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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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哧……」少女突然掩嘴嬌笑。

  眾人奇怪地看著她。少女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俯身趴到馬背上,但大概實在忍不住,捂著嘴笑個不停。

  「我這匹馬也很不錯。」無顏先生看到李虎的目光望過來,很自覺地翻身下馬,順便把手上的馬鞭也遞了過去,「這個柄頭是鑲金的,很值錢。」

  李虎毫不客氣地拿到手上。他從無顏先生的女真話裡聽出了中原口音,頓時對他的身份懷疑起來,這人難道是大宋人?

  李虎的目光投向少女,對她的容貌驚歎不已,算了,不能看了,越看越難過,得不到的東西還是不要看了,免得整日裡嫉妒那個走了狗屎運的直娘賊。

  少女以為李虎要她的馬,一聲不吭地就下來了,落地之前,兩眼望向李虎,報以淺淺一笑。李虎眼睛都看直了,不過頭腦還清醒,急忙搖手道:「這匹不要了,你還是騎著吧,免得有人罵我是土匪。我可不是土匪,我是李弘之子,李虎。」

  他特意又表明了一次身份,唯恐人家不知道他是李弘之子。

  「三百零三匹戰馬,外加兩隻馬鞭,成交了。」李虎轉頭望向兀朮,高興地說道,「四皇子,和你做生意好,爽快,大方,哈哈……」

  兀朮冷笑,「即刻交人。」

  「好,好……」李虎笑道,「我去帶人,你把戰馬準備好,等你驗貨完畢,我就帶馬走人。」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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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飛奔而回。

  眾人紛紛迎上,「呼啦」一下把他圍住了。

  「金狗怎麼說?」董仲孫急不可耐地問道。

  「說好了,都說好了。」

  眾人一顆心落地,長長鬆了一口氣。

  「快,告訴各營,準備突圍。」羅青漢非常興奮,急忙下令。

  「不要急,不要急,還有一筆交易要做。」李虎不緊不慢地說道,「羅帥,你借點人給我,等下幫我把三百匹戰馬騎回來。」

  交易?戰馬?羅青漢和董仲孫面面相覷,無法理解,也無法相信,這小子此刻居然還有閒功夫和金軍作交易,而且還是一宗三百匹戰馬的大交易。

  「金狗給你三百匹戰馬?」董仲孫以為自己聽錯了。整個黑山軍,六千兵力,也不過只有八百騎,他竟然一次就從女真人手上買回來三百匹戰馬。這小子是神仙啊?

  「什麼交易?」羅青漢也覺得匪夷所思。

  「哦,他們那裡發馬瘟,正好我這裡有人治馬瘟,所以順便交易了一下。」李虎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把他們賣給了女真人,只是賣的太賤,虧了。」

  三百匹戰馬還虧了?眾人難以置信,將信將疑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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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政面色臘黃,精神萎靡,脖子上纏著一大圈布,上面血跡斑斑,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

  馬擴等人圍在四周,都在焦急的等待著李虎的消息。能否順利脫困到達金國,完成官家托付的使命,就看這一次了,如若錯過,恐怕再也沒有機會。

  就在眾人望眼欲穿的時候,李虎風風火火地跑來了,看他臉上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事情成功了。

  「怎麼樣?」馬擴迎上去問道,「順利嗎?」

  「我把你們都賣了,三百匹馬。」李虎不滿地罵道,「直娘賊,金狗忒摳,不就是幾匹破馬嘛,寶貝的像自己女人似的。」

  「你瘋了?這裡有好幾萬人,危在旦夕,隨時都有性命之憂,你當然要金軍讓道,給你們一條逃生之路。」馬擴吃驚不已,「那三百匹馬有什麼用?能換回幾萬人的性命嗎?你是不是人啊?」

  「這些人的生死關我屁事。」李虎滿不在乎地說道,「你想救他們,你去救好了,等下你去告訴金兀朮,把所有的計策都告訴金兀朮,他如果採納了你的意見,自然會讓路,如果不採納,那這幾萬人就是你害死的。」李虎衝著馬擴嘿嘿冷笑,一臉鄙夷,「你以為我是傻子啊?沒有金兀朮的承諾,我敢取道北上?金兀朮有數千騎,他只要得到你們,馬上就會追上來滅口,哼,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馬擴臉色微變,眼裡露出一絲驚色,這小子精明到了極點,什麼事都瞞不過他,非常人可比。

  「他留下。」李虎指著躺在地上的馬政,「另外再留幾個人照顧他,剩下的你都可以帶走。」

  馬擴又驚又怒,想罵但又怕激怒李虎,憋得面紅耳赤,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李帥,他是使團之主,所有的事情都要由他最後拍板……」高藥師小心翼翼地勸道,「你看,是不是可以換一個人?我願意留下。」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把他留下。」李虎笑瞇瞇地望著馬擴,「時間不多了,你快點動身吧。見到金兀朮,馬上說服他讓路。有關義軍和金軍結盟的事,就委託你了,至於和大宋皇帝的盟約,你最好搞快一點,只要見到錢,我馬上放了你老爹。」接著他伸手拍拍馬擴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說道,「兄弟,老爹只有一個,千萬不要像我一樣,連老爹都丟了。」

  「快走,你們快走吧。」馬政擔心夜長夢多,連聲催促,「國事為重,國事為重。」

  「我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殺了你。」馬擴咬牙切齒,對李虎恨到了極點。

  「你放心,我會像侍奉親爹一樣侍奉他。」李虎笑道,「但是,如果你毀約,我就對不起你了。」

  馬擴不再說話,走到父親身邊,一邊脫下外衣一邊說道:「爹,你衣服上都是血,換上我這件吧。你把傷養好,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來接你。」

  馬政伸手摸摸馬擴的臉,笑著安慰道:「只要你能完成使命,爹就是死了,也會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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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38
第二十二章 扮豬吃虎
  無顏先生見到馬擴後,馬上問了幾個問題,馬擴一一回答。

  這幾個問題都是關於大宋皇帝和宰執的秘密,除了朝中大臣,一般無人知道。馬擴起初很驚訝,但隨即從無顏先生的口音中聽出端倪,懷疑他是大宋人,而且其背景非同一般。

  李虎看到金兀朮和哈迷蚩都站在無顏先生旁邊,無人注意自己,隨即悄悄走近了那位姑娘,沒話找話說,「哎,這裡是戰場,很危險,你不怕嗎?」

  姑娘看到李虎走近自己,玉臉立時便紅了,明艷嬌媚,楚楚動人。李虎眼睛都看直了,緊張得把嘴邊的話都忘了,嗯哼了半天沒說出個名堂。那姑娘看他有趣,抿嘴輕笑,但就是不說話。

  「哎,我叫李虎。」李虎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很白癡,一時尷尬不已。這句話他今天說三遍了。

  姑娘笑得更歡了,後來大概覺得不禮貌,一雙白嫩的小手捂著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哎,你叫什麼?」李虎厚著臉皮問道。

  姑娘只是笑,不說話。

  怪事了,我就不相信你不說話。李虎指著哈迷蚩說道:「那小子將來要倒霉,可能會被人割去鼻子,後來只能這樣說話……」他捏著自己的鼻子,悶聲悶氣地說道,「我叫哈迷蚩……」

  那姑娘笑得前仰後翻,差點從馬背上滾下來。

  笑聲引起了金兀朮和哈迷蚩等人的注意,幾個人看到李虎正在嚴肅地說著什麼,而那姑娘卻笑得直喘氣,臉上無不露出一絲驚訝,誰也沒有過來阻止。

  「你既然不說,那我來猜猜。」李虎死皮賴臉,粘上就不走了,「你名字裡是不是帶花?」

  姑娘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漂亮的臉蛋上灑滿了開心的笑容,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李虎,櫻唇輕閉,就是不說話。

  「紅花?藍花?白花?黑花?紫花……」李虎神情專注,非常認真地問道。

  姑娘大概以為李虎要說出一連串花的名字,誰知李虎胡謅一氣,根本就是瞎扯,更讓人搞笑的是,他竟然一本正經的,說得有板有眼。姑娘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這次也不捂嘴了,笑得抱著馬脖子差點背過氣去。

  李虎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嗎?怎麼我一開口說話你就笑?是不是我長得像猴子?我尖耳猴腮嗎?我看我長得很英俊嘛。」

  姑娘本來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看到李虎顧影自盼,一副很自戀的樣子,哪裡還能忍得住,當場笑爆,一不小心「撲騰」掉了下去,就這樣還抱著肚子笑個不停。

  「星星,你沒事吧?」兀朮和哈迷蚩一左一右,飛一般跑了過來,但李虎速度更快,像箭一樣射到地上,沒等兀朮和哈迷蚩趕到,他已經把姑娘扶了起來。美人如玉,軟抱在懷,那個美啊。

  星星,原來你叫星星。李虎看到兀朮已到,擔心他乘機出手,急速後退,跳到馬上就跑到本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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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使團的身份得到確認。兀朮很高興,和李虎一手交人,一手交馬。

  兀朮剛剛說出「交馬」兩個字,李虎掉頭就跑,好像背後有鬼一樣,把馬打得連聲痛嘶,四蹄幾乎騰空飛起。

  無顏先生看到李虎掉頭就跑,急忙叫道:「快攔住他,國書還在他手上。」

  「國書在我手上。」馬擴淡然說道。

  「在你手上?」無顏先生驚訝地問道,「那份是假的?」

  「是真的,的確是陛下親手所書。」馬擴說道,「出使之前,我們把所有的危險都考慮到了,包括被遼軍擒獲,所以我們準備了兩份國書,一份是你先前所見的,內容僅僅是禮貌性的問候,以及互貿往來的建議,這樣即使被遼軍查獲,我朝也有托辭,還有一份在這裡……」馬擴指了指身上的外衣,「這份經過了處理,需要用特殊的藥水浸泡之後才能顯現,這份國書的內容才是結盟友好,聯手攻遼。」

  無顏先生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不行,必須拿回來。遼人一旦知道宋金往來,必有懷疑,遼人對大宋的確無可奈何,但對我們還是有辦法的,他們必定不惜代價發動進攻。」

  「所以,你要放走他們。」馬擴指著對面的義軍,笑著說道,「這些人的存在,對你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麼說,你是故意把那份國書留給他?」

  馬擴苦笑。他何嘗不想把那份國書收回來,但老爹的性命不能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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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回到軍中,等著金軍撤回城內,讓出道路,誰知一刻過後,什麼動靜都沒有,金軍鐵騎絲毫沒有撤走的跡象。

  馬擴那小子是不是不要老爹了?要麼,他說服不了金兀朮?他不是有三寸不爛之舌嘛,怎麼這下子不靈了?李虎忐忑不安,羅青漢等人更是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團團亂轉。董仲孫認為金狗出爾反爾,變卦了,站在陣前破口大罵。

  李虎急了,他要自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馬擴身上。馬擴不過是大宋的使者,金兀朮卻是女真人的四皇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未必能說服金兀朮,或許自己過於自信了。

  李虎急忙找到羅青漢,「遼軍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只剩下十幾里路了。」羅青漢焦急地說道,「如果現在不走,再遲上一刻,大軍可能崩潰。」

  李虎稍稍想了一下,小聲問道:「這麼說,肯定有人衝不出去了?」

  羅青漢苦笑不語。從時間上來看,只能撤出去一部分軍隊,羅中原和留在後面阻截的軍隊肯定逃不掉,至於黑山軍的家眷,只能各自逃生了,畢竟他們不是軍隊,遼軍不會漫山遍野地追殺,如果運氣好的話,這些人還能陸陸續續趕到大山找到黑山軍。

  「羅中原正在後面不惜代價阻擊遼軍。」董仲孫說道,「等大軍主力開始突圍時,羅中原就會主動約見耶律大石,以投降為名拖延時間。」

  李虎咬著嘴唇,鼓著腮幫子,緊鎖眉頭,心裡在天人交戰,他要做一個艱難的決定,過了片刻,他斷然對羅青漢說道:「我要去見耶律大石。」

  眾人吃驚地望著他。這小子找死啊,耶律大石如果抓到他,即使不把他五馬分屍,也要把他的腦袋砍下來遍示諸州。

  鐵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厲聲說道:「不要胡鬧了,剛才能活著回來,已經很幸運了。」

  「我有把握說服耶律大石,他聽了我的話,馬上就會撤兵。」李虎信心十足。

  「不行,你不能去。」羅思南眼裡露出哀求之色,「我知道你不是膽小鬼,你很勇敢,但這不是勇敢能解決的事,女真人雖然不殺你,但契丹人一定會殺你,對契丹人來說,不管是我們還是女真人,都是他們的敵人。」

  「我是李弘之子。」李虎笑道,「你們相信我,我能活著回來。」

  鐵鷹和羅思南還待再勸,羅青漢攔住了他們,他現在對李虎充滿了信心,這小子扮豬吃虎,沉府深,心計多,他說能做的事,一定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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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一起去。」羅思南飛身上馬,態度很堅決,「我們發過誓的,同生死,共患難。這次要死一塊死,要活一塊活。」

  李虎心裡熱乎乎的。母大蟲雖然凶了一點,但人的確好,講義氣,善良正直,為了兄弟可以兩肋插刀,不過,這次還是不能一起去,如果那個秘密洩漏了,我在義軍還怎麼混?我好不容易藉著大宋使團的光,揚眉吐氣了一回,把一幫遼東土賊給震住了,我容易嗎?那也是拎著腦袋搶來的,九死一生啊。

  「哎,不行不行……」李虎急忙勸阻,「我這顆腦袋掉了,契丹人肯定要在上面紋上幾個大字,李弘之子李虎,但你腦袋掉了,契丹人以為你是我媳婦,肯定要在你漂亮臉蛋上紋上李虎之妻……」李虎心痛地說道,「唉,這不遭踐你嗎?是不是?我做鬼也覺得愧疚啊?是不是?」

  「哪來許多廢話?」羅思南一鞭抽下,李虎坐下的鐵驪痛嘶一聲,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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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39
第二十三章 耶律大石
  李虎暗暗叫苦,和母大蟲粘在一起,那是必死無疑啊,無論如何要把她趕回去。

  羅思南策馬趕上,兩人並駕齊驅。李虎歪著腦袋看著她,羅思南很得意,衝著李虎笑道,「想趕我走,門都沒有。」

  「你那麼想死啊?」李虎氣苦,正想損她幾句,忽然靈機一動,馬上換了一張笑臉,神秘兮兮地說道,「哎,剛才我在金軍那裡看到一個絕世美女。」

  羅思南以為他在胡謅,懶得理他。

  「她長得真漂亮,臉若桃花,膚若凝脂,眼若晨星,冰清玉潔,一笑一顰,透出一股迷人的高貴和優雅,嘖嘖,嘖嘖……」李虎連連砸嘴,一副深深陶醉的豬哥樣,「她的名字更是動人,星星……星星……唉,好聽啦,有魅力啊……」

  羅思南臉色漸冷,一言不發。

  李虎偷偷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得意,故意把聲音說得更大,「她非常非常溫柔,非常非常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啊……」李虎閉著眼睛,連連搖頭,十分感歎,「我要是能娶到他,死了也心甘,到地獄裡做牛做馬也願意啊,美麗、溫柔,優雅、高貴……呀,所有的優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有人長得也還湊合,但凶悍無比,就像河東獅子……」

  「你去死吧……」羅思南勃然大怒,猛地舉起手中長槍,凌空橫掃。

  李虎正閉著眼睛一個人樂呢,哪裡想到羅思南突然發飆。李虎慘叫一聲,從馬背上倒飛而起,在空中轉了幾圈,然後「撲嗵」摔到地上,接著餘力不減,又一個勁地打了十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羅青漢、董仲孫、鐵鷹和黑山諸將聽到慘叫,駭然回頭,只見羅思南撥轉馬頭,手中長槍奔著李虎就去了。李虎一躍而起,抱著腦袋就跑,一邊跑還一邊慘叫,「救命啊,救命啊……」

  羅思南的事,當然要找她老爹。諸將的目光一起轉向羅青漢。羅青漢老臉一紅,神情極度尷尬,「這個丫頭,越來越不懂事……去幾個人,把她給我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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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一人一騎,舉著大旗站在路中央。

  這次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知道懷裡的東西有份量,底氣足啊。這份國書一旦落到遼人手上,形勢會發生什麼變化,對大宋會有什麼影響,自己剛才想了很久,後來驀然醒悟,馬擴這小子在危言聳聽,欺負自己是個土賊,什麼都不懂。直娘賊,你當真以為我是遼東的土匪啊?我早就告訴你了,我是大宋人,有些東西遼東土匪或許不懂,但我懂。

  大宋皇帝既然想和女真人結盟,那麼他肯定認可金國的實力,先不管他是不是想聯手攻遼,但他積極削弱遼國實力的意圖還是很明顯。遼國一分為二,一部是契丹人,一部是女真人,對大宋來說,那是天大的好事啊。

  遼國、金國分庭抗禮,實力不相上下,那麼大宋就舒服了,它可以幫助遼國打金國,也可以支持金國攻擊遼國,兩邊得利,嘴都笑歪了。

  馬擴說,國書一旦洩漏,宋遼極有可能開戰,放屁,你唬誰啊?遼人處在大宋和金國的夾擊之中,一旦得到宋金結盟的消息,它巴結大宋還來不及,哪裡還敢開戰?它要是主動開戰,宋金兩國正好有了借口,南北夾擊,契丹人死定了。

  馬擴,你不仁,我不義,事到如今,為了我自己這條小命,我只好當一次賣國賊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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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遼國,自己沒什麼太多印象,所知道的內容大多來自《楊家將》,印象最深的就是遼國那位蕭太后,是個厲害主兒,估計年輕的時候也是位母大蟲。

  想到《楊家將》,他不禁又想到了老爹,這些年,老爹和老爹的故事陪著自己長大,做人的道理都是來源於故事,如今老爹不在了,也聽不到老爹講故事了,自己應該怎麼辦?真的就這樣舉著大旗,一直做個流寇?如果我好好幹,真的可以像馬擴說的,有一天衣錦還鄉,可以把那幫仇人殺個乾淨?那小子會不會在蒙我?

  兔死狗烹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老爹的故事中,多少功高震主的大將都被皇帝老兒殺了,像韓信,岳飛,都是死不瞑目,我如果幫助大宋皇帝奪回了燕雲十六州,那也是功高震主,汴京的那個狗皇帝會不會殺了我?

  記得老爹說過,功高震主的大將要想好好活著,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養寇自重,敵人威脅越大,你就越重要,皇帝想殺你都不敢,他還要你幫他出力啊。

  嘿嘿,馬擴啊,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咱們走著瞧,將來有你後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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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隊鐵騎呼嘯而至。

  當前一人大約三十歲左右,一身戎裝,氣宇軒昂,瘦長臉,顴骨高聳,長鬚,一雙剛毅而睿智的眼睛。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李虎手上的大旗,殺氣凜冽,片刻後,他才望向李虎,打量了半天,然後問了一句話,「反賊李虎?」

  李虎愣了一下,反賊?直娘賊,老子什麼時候成了反賊?我反誰啊?他照著對方的口氣也來了一句,「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兩眼瞇起,一臉不屑,「投降?」

  李虎頓時火大,這都什麼人啊?兩句話,六個字,就能把我搞定?直娘賊,誰認識你啊?他也懶得多客套了,直接進入主題,「我有個消息要送給你,想不想聽?」

  耶律大石面無表情,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樣子。

  「你大概已經接到了金軍攻陷成州的消息,所以一路急速殺來,想一箭雙鵰,先吃掉我們,然後再敗兀朮。」李虎笑道,「你有沒有想到一個可能,金軍可能讓開道路,任由我們北上?」

  「哦,看你的表情,你大概也想到了,只是你認為女真人貪婪,愚蠢,不會白白放過一個這麼好的擄掠機會,而且我現在又站在這裡,藉著商談的名義拖延你的時間,所以你更加堅信自己的看法,可惜……」李虎故作傷感地歎了一口氣,「你錯了。」

  耶律大石就像看死人一樣看著他,眼裡殺氣更濃。

  「大宋出使金國的使節已經進入成州。」李虎盯著耶律大石的眼睛,發現他沒有任何吃驚之色,這鳥人好厲害,聽到這個消息竟然無動於衷,老子再加些猛料,看你還能不能氣定神閒,「大宋皇帝要結盟金國,聯手攻遼,契丹人的好日子到頭了。」

  耶律大石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眼裡的殺氣漸漸斂去,代之以懷疑之色,「證據?」

  李虎從懷裡掏出白綾,兩手展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大宋的國書。」

  耶律大石遲疑片刻,向李虎伸出手。他要辨認一下真假。

  李虎不予理睬,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然後向耶律大石伸出五個指頭,接著翻轉過來,又伸出五個指頭,「一千匹馬,國書就是你的。」剛才賣的太賤了,這次無論如何要扳回本錢,老子就不信你不要。

  耶律大石劍眉倒豎,眼裡殺氣暴現。

  李虎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腦袋,「金兀朮已經讓開道路,我的虎烈軍和羅青漢的黑山軍正在撤離,你已經來不及了。」李虎準備跑路了,這鳥人好像軟硬不吃,極有可能揮兵進擊,硬搶了,不過,這時候不能示弱,否則連跑路的機會都沒了,「耶律大石,你想清楚了,我之所以要賣個你,完全是為了你遼國的國祚,遼國亡了,我也完了,你想殺女真人,我也想殺。金狗霸佔了遼東,搶了我們的家園,我當然想奪回來。你好好想想,現在到底是殺金狗重要,還是殺我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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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大石冷笑,再次向李虎伸出手,他要知道國書的真假,如果是真的,那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今日朝廷爭論激烈,大臣們在對待遼東義軍和女真人的態度上有截然不同的觀點。

  主和派大臣認為攘外必先安內,要先剿殺漢族叛逆,議和女真人,待平定了漢族叛逆,再滅金國。主戰派大臣認為當務之急是攻殺女真人,至於漢族叛逆,以招撫為主,沒有必要趕盡殺絕。事實上也是殺不完的,根本原因沒解決,哪能徹底平定叛亂?

  這份國書如果是真的,大宋承認了金國並互派使者,天下形勢隨即發生了根本性轉變,對遼國極度不利的轉變。這不僅僅是遼國一分為二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國祚命運。此刻,遼國必須集中所有力量滅殺金國,否則一旦等到女真人在遼東站穩腳跟,宋金聯手,南北夾擊,遼國勢必岌岌可危。

  有了這份國書,主戰派將擁有壓倒性優勢,不但可以把主和派趕出朝廷,確立正確國策,還能說服皇帝,下定決定招撫漢族叛逆,轉而集中全部力量攻殺遼東,滅亡女真。

  現在,自己迫切需要知道國書的真假,如果是真的,不論用什麼代價,都要拿到這份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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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40
第二十四章 賭一局
  李虎需要時間,他不知道金兀朮何時才能採納馬擴的建議,給義軍一條生路。看到耶律大石的凌厲氣勢弱了三分,他的膽子又大了,「我不能給你,如果你把它搶去怎麼辦?我豈不人財兩空?」

  耶律大石氣往上撞,我是什麼人?豈會行此卑劣之事?但現在強搶肯定不行,這反賊後面還有一隊人馬,暫時還是先哄哄他,先看一下那份國書。他正在想辦法,李虎把白綾從懷裡又掏了出來,「你靠近一點,雙手都抓著馬韁,不要放在刀把上,我怕你乘機偷襲。」

  耶律大石照做了,策馬向前。兩人馬頭對馬頭。

  李虎展開白綾。耶律大石凝神細看,臉色馬上就變了。他一直希望這份國書是假的,畢竟這事後果太嚴重,極有可能把遼國推上萬劫不復之路,誰知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這份國書是真的,大宋皇帝的字是當今一絕,那種風韻很難模仿,他一眼就能確定,而大宋皇帝的璽印他也見過,這份國書確確實實是真的。

  李虎一直盯著他,看他神情有驚駭之色,高興的暗暗叫好,這鳥人上鉤了,哈哈……他忙不迭的的收起國書,生怕被耶律大石搶去了,「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想不想要?一千匹馬值不值?」

  耶律大石沒說話,撥馬而回。幾個侍衛發現他神情凝重,眼神略顯慌亂,好像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那反賊對林牙說了什麼,怎麼轉眼間林牙就失去了凜例殺氣?

  「請都統速速前來,快……」

  「派斥候去成州城,看看叛軍是否已經撤離。」

  兩個侍衛飛馬而去。耶律大石轉身望向李虎,眼露殺機,如果叛軍受阻城下,你就死定了。

  「傳令,暫停攻擊。」

  =

  羅中原對李虎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小子真人不露相,一露相就驚世駭俗啊。

  他已經聽說了,李虎單人獨騎跑到女真人那裡胡侃了一番,結果拿十幾個大宋馬販子換回來三百匹馬,先不管金狗會不會讓路,僅以人換馬一事就匪夷所思了。自己把那幫馬販子抓回來只能當苦力用,人家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轉眼就賺發了。人比人,氣死人啊。

  眼前這事更是玄妙,自己為了阻擋契丹人的進攻,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結果還是被人家打得屁滾尿流,李虎一來,和耶律大石說了幾句話,從懷裡掏出一塊白布晃了幾下,契丹人竟然停下來了,不打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他留在後面阻擋遼兵,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王者之子,神仙的種,就是不一樣啊。

  李虎策馬而回,羅中原急忙迎上,衝著他豎起大拇指,「李帥,還是你厲害,兄弟我服了。」

  「這有什麼用?」李虎哭喪著臉,一臉無奈,耶律大石老奸巨猾,比金兀朮難對付多了,「老哥,快派人回去看看金狗是不是讓路了,如果我們還是被阻城下,那就玩完了。」

  這時,就見對面的遼兵紛紛下馬,有人在路中間支了張小几,有人在小几上鋪上紅布,有人在小几旁放了個馬扎,接著就看到有人把一張精美的棋盤放在了小几上,兩盒棋子各放一邊。

  耶律大石翻身下馬,慢慢走到馬扎上坐下。一個侍衛端上一盆清水。耶律大石洗了兩下,隨即有人遞上白巾。耶律大石慢吞吞地擦乾手。跟著有人送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耶律大石端起來輕輕呷了一口,然後抓起一粒棋子,在手上捻了兩下,這才緩緩放到棋盤上。

  「直娘賊……」羅中原張嘴就罵,「契丹狗也忒瞧不起人了,老子放馬殺過去,剁了他的狗頭。」

  「哎,哎……」李虎指指大路兩邊嚴陣以待的遼兵,「你想被射成馬蜂窩,那就去試試。」

  羅中原悻悻地哼了一聲,撥馬退進陣中,眼不見為淨,免得看著火大。

  =

  李虎看了片刻,手有些癢了。他喜歡下棋,這些年,父子倆在逃難過程中,唯一的消遣就是下棋,下得沉醉了,既能忘記憂愁,也能忘記飢餓。自從老爹失蹤後,已經有一陣子沒下棋了,現在不但手癢,心裡更癢。過了一會兒,李虎實在憋不住了,催馬出陣,遠遠站住,衝著耶律大石喊了一嗓子,「哎,我們對弈一局,如何?」

  耶律大石抬頭看看他,微微皺眉,十分不屑,但隨即又改變了主意。這個反賊膽子不小,竟敢邀請自己對弈一局,既然如此,當然要應戰,否則豈不長了他人志氣,自己反而落了下風?

  大石站了起來,朝手下招招手,舉步走了過去。他的手下對他好像很敬畏,雖然面有難色,但都不敢勸說,各自拿著東西跟著去了。

  李虎在路邊找了個破樹墩子,坐在了耶律大石對面,一邊伸手拿棋子,一邊問道:「賭一局?」

  耶律大石愣了一下,隨即面顯惱色。弈棋是一件很高雅的事,如果不是想探探對方的底,稱稱對方的斤兩,他理都不理,誰知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無賴潑皮一個,竟然拿這麼高雅的東西來賭博,豈有此理?

  李虎除了和老爹下棋不賭外,和任何人下棋都賭,很多時候就靠這一手騙點飯錢,這是他的生存技能之一,所以他屁股剛一粘上樹墩,順口就提出來賭一局,他似乎根本就不考慮輸了怎麼辦。以他過去的身份,輸了當然就是挨頓打,還能怎樣?他除了一條小命,什麼都沒有,久而久之,習慣了,根本不考慮輸的事。

  李虎沒有聽到回應,詫異地看了一眼耶律大石,隨即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他不待耶律大石說話,即刻補了一句,「除了腦袋和國書,賭什麼都行。」

  耶律大石心裡有氣,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神情冷峻。

  「這樣吧。」李虎看他不說話,乾脆自己說了,「我輸了,我把這匹馬給你,這是金兀朮的鐵驪,還有這個馬鞭,柄頭是金子的,很值錢,是哈迷蚩的東西。」

  耶律大石聽到這句話,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那匹黑馬,發現果然是兀朮的坐騎,在戰場上曾經見到過。這麼說,叛賊和金狗真的串通一氣了?如果叛軍已經撤離,他又跑來送消息幹什麼?難不成是想把遼軍的注意力引到遼東去打女真人,他自己好乘機壯大實力?

  「你身上這件鎧甲很好看。」李虎羨慕不已,「你如果輸了,就把這件鎧甲給我吧,我吃點虧算了。」

  耶律大石劍眉聳動,差點要開口罵人了。他是契丹貴族,自恃高貴,當然不會自降身份,和一個反賊無賴一般見識。大石輕輕吐出一口氣,閉著眼睛點了一下頭,「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不管這盤棋是否結束,都統耶律余睹應該到了,斥候也會探明叛軍的動向,該打的還是要打,該投降的還是要投降。

  「我年紀小,我先來。」李虎當仁不讓,率先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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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青漢、董仲孫和黑山軍諸將心急如焚,他們已經等不下去了,假如遼軍繼續步步進逼,他們只有破釜沉舟,向金軍發動進攻,準備強行突圍。

  就在這時,羅中原派人送來消息,遼軍停止了進攻,李虎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說服了耶律大石。

  黑山軍諸將稍稍鬆了一口氣,但這只是暫停進攻,遼軍隨時會發動新的攻擊,危機並沒有因此而有所緩解。

  緊接著羅中原再度送來消息,李虎和耶律大石正在下棋,估計能拖延更長時間,請主力盡快突圍。

  下棋?李虎在和耶律大石下棋?諸將難以置信。

  今天李虎算是拿出了真本事,接二連三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舉動,如果此次大軍能順利突圍,他居功至偉。這位從天而降的李弘之子扮豬吃虎,一度蒙騙了所有的人。王者歸來,遼東義軍或許能就此走出困境,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羅青漢考慮良久,決定再等等。李虎說過,金軍一定會讓路,既然他這麼說,那一定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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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釋:

  遼天祚帝耶律延禧初年,耶律大石曾為翰林承旨,契丹語翰林稱「林牙」,故亦名「大石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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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41
第二十五章 我喜歡你
  無論馬擴怎麼說,兀朮都不為所動,現在遼軍正在逼近,義軍很快就會崩潰,只要他們的陣腳一亂,鐵騎即刻發動攻擊,到時連本帶利,一把奪回來。

  金軍斥候飛速來報,遼軍停止了攻擊,遼軍主將耶律大石正在和一個義軍的少年下棋。

  兀朮吃了一驚,腦海裡頓時浮現出李虎那張狡詐的笑臉,他急忙詢問少年的長相。斥候說隔得遠,看不清,不過他舉著一面繡著老虎的戰旗。

  不好,那小子要出賣大宋使團。這是兀朮的第一個念頭,而且深信不疑。李虎狡詐,無恥,他既然不管黑山軍的死活,拿大宋使團的人換了三百匹戰馬,那麼他同樣會再做一筆交易,把那份國書賣給契丹人,再賺一筆。

  契丹人如果拿到了那份國書,馬上就會意識到天下形勢變了,遼國陷入危機,他們會立即改變策略,調集所有的兵力攻打遼東。

  契丹人要打遼東,首要之務是安撫境內的各路義軍。李虎是李弘之子,他憑借父親的蔭澤,擁有很大的號召力,如果他和契丹人結盟,聯手攻打遼東,那金國就岌岌可危了。

  兀朮急忙請來馬擴,他要確認一件事,李虎和大宋使團之間的那個約定是否可靠?李虎會不會遵守這個約定?

  馬擴聞訊,叫苦不迭,叫你把路讓開,你不聽,自以為是,結果把李虎逼急了,狗急了都要跳牆,何況人?如今奈何?現在你若主動進攻,等於逼著李虎和義軍投降遼軍,那宋金結盟的秘密再也保不住。趕快讓路,亡羊補牢,也許還來得及。義軍一旦突圍北上,李虎或許還能遵守這個約定,繼續保守宋金結盟的秘密。

  馬擴現在祈盼李虎是大宋人了,希望他還有一顆忠誠於大宋的心,千千萬萬保住這個秘密。

  兀朮再不猶豫,立即下令,鐵騎撤回城內,讓出大路,任由義軍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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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山軍將士的祈禱聲中,奇跡終於發生了。

  「金軍撤了,金軍撤了………」董仲孫摸著光腦殼,激動的叫了起來,「那個臭小子,果然有辦法。直娘賊,好狗不擋路,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到底是吃肉長大的還是吃屎長大的。」

  「選鋒營即刻出發,於城下列陣,保護各營將士和家眷們順利通過。」羅青漢連續下令。

  鐵鷹心懸李虎的安危,看到探馬飛奔而至,急忙攔住問道:「李帥在哪?」

  「還在下棋。」斥候揚手叫了一句,直衝到羅青漢身邊,飛身下馬,急稟軍情。

  「告訴李帥,金軍已經讓出大路,主力正在北撤,請他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可以撤出戰場。」羅青漢話音剛落,那個斥候又如靈猴一般跳回馬上,絕塵而去。

  鐵鷹摸摸濃須,心神不寧。這個人精,今天還要做多少驚人之事?不行,我要去找他,雖然現在沒事,但撤退的時候可能有一場激戰。

  想到這裡,鐵鷹再也待不下去了,縱馬疾馳,直奔後方。

  「大叔……」身後忽然傳來羅思南的叫聲,「我和你一起去。」

  鐵鷹頭皮有些發麻,這兩個人在一起沒有一刻安寧的,不是吵嘴就是打架。「孩子,關鍵時刻,忍一忍,今天非比平常。」

  「大叔放心,今天我不會和他吵架了。」羅思南嬌笑道,「這裡沒有仗打了,我們到後面看看,也許那裡還有仗打。」

  =

  耶律大石恨不得拿棋盤砸死李虎。

  從落下第一粒子開始,李虎那張嘴就沒有停過,唧唧歪歪,沒完沒了。明明那是一步好棋,他偏偏說三道四。輪到他自己打劫提子,你看他高興的,又是唱歌又是拍手,手舞足蹈,就差沒有站起來跳舞了。他還悔棋,你不給悔他就胡攪蠻纏,實在沒招了,他就不乾不淨地指桑罵槐。其棋品之差,到了極致,是耶律大石下棋以來碰到的最噁心最無恥最無賴的對手。

  耶律大石初始不屑一顧,誰知李虎棋力頗為強勁,雖然和他還差了不少,但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李虎心計多,看到自己穩輸無贏,馬上開始攻心之術,此招屢試屢靈,從未失手。

  當一個人在你耳邊像烏鴉一樣「呱呱呱呱」叫個不停,你煩不煩?時間長了,耶律大石難免心煩意躁,結果連出昏招,昏招一出,棋局大變。耶律大石隨即又擔心輸了丟臉,尤其是把身上的鎧甲輸給一個反賊,那要傳出去,自己這張臉往哪擱?這一擔心,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的心態,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遼軍斥候趕到。耶律大石長吁一口氣,像逃命一般跑了。總算耳根清靜了,再耗下去,非要給他活活氣死。

  斥候報,金軍讓道,義軍正在北撤。

  耶律大石轉頭望向李虎,不得不重新思考局勢。李虎沒有撒謊,叛軍果然突圍了。金軍有意放過叛軍,目的無非是想利用叛軍在戰場上拖住遼軍,從而為自己贏得喘息的時間,而李虎跑到這裡送消息賣國書,目的也很簡單,他要乘著遼金大戰之際,發展壯大。

  天下形勢變了,國內的形勢也變了。漢族叛軍和女真人比起來,實力弱很多,而且他們沒有立國稱皇帝,相反,女真人不但立國稱皇帝,還佔據了遼東,兩者誰對遼國的威脅最大,不言而喻。

  =

  耶律大石重新回到馬扎上。冷靜下來之後,他的心態恢復了平靜,對李虎的呱噪充耳不聞。

  這時,羅中原走出本陣,扯著嗓子叫李虎回去。

  「我有點事,去去就來。」李虎對耶律大石說道,「你不要動棋,我都記在腦子裡,假如你動了,這盤棋就算你輸了。」

  耶律大石嗤之以鼻。小人,真正的小人。

  李虎眼睛盯著棋盤,倒著身子一溜小跑,唯恐耶律大石趁他不在的時候動了棋子。這種事過去他常幹,欺負人家記憶力不好,記不住棋,現在碰到高手了,他反倒擔心別人害他。

  「啥事?」李虎不耐煩地問道。

  「金狗讓道了,大軍主力正在後撤,我爹叫我們準備走了,那盤棋不要下了。」

  「屁話,我正在和他賭棋,總能言而無信,臨陣脫逃?」李虎義正嚴詞,「金狗讓道了,那我們就沒有危險,很安全。你派人告訴你老爹,馬上派幾百個人過來,這裡還有一千匹馬要騎回去。」

  「一千匹?」羅中原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從哪變出一千匹馬?」

  「哦,他們那裡發馬瘟了,我身上正好有藥方子。你知道的,我老爹是醫匠,他既能醫人,也能醫畜生。」李虎淡然說道,「我拿藥方子換了一千匹馬。」

  「馬瘟?」打死羅中原他也不相信了,「李帥,你是神人啦,這個法術厲害的……嘖嘖嘖嘖……」

  「快去快去……」李虎不再多話,急急忙忙又跑去下棋了。

  =

  都統耶律余睹飛馬而來。

  這盤棋已經接近尾聲了,雙方旗鼓相當,尚未分出勝負,但以一個時辰計算,在目數上李虎可能要輸,所以他的話愈發得多。

  耶律大石聽說都統到了,再次離開,先落個耳根清靜再說。

  耶律余睹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白白胖胖,頷下有一抹漂亮的長髯,一看就是位養尊處優的顯赫權貴。聽完耶律大石的話,他非常吃驚,「你確認那份國書是大宋皇帝親筆所書?」

  耶律大石很肯定,「我們必須拿到那份國書。」

  耶律余睹同意,這份國書關係到國祚命運,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拿到手,但他有點顧慮,用一千匹戰馬和反賊交換,這可是犯法,假如被人告發,皇帝不分青紅皂白非要追究,那自己可就麻煩了。

  「先把國書拿到手。」耶律大石勸道,「善後的事我來處理,保證不會連累到都統。」

  「沒有其它辦法?」耶律余睹猶豫不決。

  「叛軍正在撤離,反賊隨時都有可能逃跑,而同昌城又失陷,我們即使要追,也只能追到城下。」耶律大石看看天色,焦慮不安,「沒有這份國書,我們空口無憑,無法說服皇帝改變平叛策略,所以請都統速下決斷。」

  耶律余睹負手踱步,思索良久。當今皇帝昏庸無能,朝中對手林立,稍有不慎,就是身死族滅之禍,相比起來,寧願把這件事隱瞞不報,也不能輕易冒險,但是,大石林牙可不是一般人,以他的個性,如果我不點頭,他會自己幹,到最後,罪責還是我的。

  「善後……」耶律余睹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他相信大石一定會做得滴水不漏,沒有必要囑咐。

  「黃昏之前,把大宋國書交給我。」

  耶律余睹飛身上馬,帶人走了,全權交給大石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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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匹戰馬被義軍騎走了。

  李虎從懷裡掏出國書,隨手丟在了棋盤上,一副心痛的樣子,「我是不是賣虧了?」

  「虧了。」耶律大石鄭重收好國書,慢條斯理地說了兩個字。

  「如果不是金狗擋道,我可以賣個更好的價錢。」李虎懊悔不迭,連聲罵道,「無恥的金狗,這筆帳要算清楚,總有一天,老子要連本帶利,一起討回來。」

  耶律大石指了指棋盤,「結束了。」

  李虎臉一苦,沮喪不已。自己用盡了招數,最後還是輸了,早知道這樣就不賭了,白白送給大石一匹馬一隻馬鞭,心痛啊。

  「我們談談另外一件事。」大石說道,「如果談得好,這匹馬和這隻馬鞭送給你。」

  李虎當然知道是什麼事,他馬上換上一張笑臉,不假思索地說道:「成交。」

  大石站了起來,「等我收復了成州、衛州,我們再見。」

  李虎擔心他變卦,轉身就走,一邊揮手告別,一邊大聲笑道,「林牙,我喜歡你。」

  大石望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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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42
第二十六章 總帥
  第二十六章:總帥

  三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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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山深處的一座密林裡,李虎赤著上身,大汗淋漓地靠在大樹上喘著氣。

  直娘賊,這是什麼天,熱死人了,還讓不讓老子活了?李虎一邊暗自罵著,一邊焦急地望著遠處的山嶺。母大蟲在山那邊磨蹭什麼?回家看個老娘,用得著一天一夜嗎?她老娘也太寵她了,把她當個寶貝似的,也不想想,這麼大了還嫁不出去,寶貝個屁啊,那已經是便宜貨了,送給老子,老子都不要。

  「大叔,吹個號試試,看看她在不在路上?」李虎看到鐵鷹氣定神閒,坐在樹蔭下悠哉悠哉,一點都不著急,心裡火氣更大。大叔現在風光了,虎烈軍的副帥,手底下有三千多號人,牛氣哄哄的,看誰都眼睛朝上,恨不得把一對黑眼珠子挖下來放在腦殼上。

  鐵鷹置若罔聞,好像睡著了似的,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李虎咂咂嘴,無奈地搖搖頭。你神氣啥?沒有我李弘之子這個大招牌,誰來投奔?還三千人?毛都沒有。老子在成州一張嘴,金狗、遼狗魂飛魄散,讓路的讓路,送禮的送禮,一時間平地驚雷,聲震四方,聞風而投者,絡繹不絕,人潮湧動……哦,這個太誇張了,總之人多啊,上京、中京、東京三地的大小義軍哭著喊著來求我,要我收留他們,給他們一口飯吃……

  想到吃飯,李虎頓時洩了氣,拿著腦袋連撞大樹,痛苦不堪。

  人怕出名豬怕壯,名氣大了害死人啦……說起來,虎烈軍現在只有三千人馬,但對外卻號稱兩萬,因為跟在虎烈軍後面吃飯的人有將近兩萬,這麼多人吃飯,哪裡養得起?就算把我殺了,也不過百十來斤,還不夠幾個人吃的。

  還有狗娘養的黑山軍,一群忘恩負義的小人,老子拎著腦袋把你們救出來,結果不但不感恩圖報,還落井下石,每筆賬都要和我算得清清楚楚,恨不得吸我的骨髓。直娘賊,老子就是欠你的錢,一直欠,死都不給,你能拿我怎樣?還能把我吃了不成?大不了老子把大旗一丟,走人,老子不幹了。

  想到散伙不幹,李虎頭就大,一股怨氣從心裡噴湧而出,直衝腦殼。

  =

  上山不久,首先和霍六哥的神龍軍會合了。

  霍六哥是個讀書人,很狂妄,瞧不起人,好像這天下除了他,沒人玩得轉,口氣大得嚇死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他也就不想想,神龍軍也是被遼軍和金軍打得無處藏身,實在沒有容身之地才逃到大山,有什麼了不起?尤其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他認為大山是他的地盤,他最先上山,所以這山就是他的,其他人都要聽他的。這都是什麼狗屁話?按他這麼說,誰先上山誰就是老大,那肯定是我了,我幾年前就在山上了,我理所當然是老大,但這行嗎?

  再過了一段時間,張高兒和李錦來了,嗬,十幾萬人,那個人多啊,漫山遍野,十分壯觀,把人看得熱血沸騰。

  晚上接風洗塵,喝酒。張高兒說話了,他人多,他要做老大。羅青漢沒說話,霍六哥也沒說話,不是接受,而是不敢反對,怕他。張高兒過去是大草原上聲名顯赫的大馬賊,說臭名昭著也可以,總之這個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人送綽號張閻王,他的軍隊就叫閻王軍。和他鬥,不是找死嗎?

  誰知偏偏就有人找死。

  李錦跳出來了,反對。這個人白面短鬚,相貌堂堂,說話非常犀利,給人感覺就是有實力,有實力的人一般都很傲氣,這個人也是,但他不是傲氣,而是狂傲。據說他文武雙全,過去曾是遼軍的軍官。安生兒聚眾起義,建雷霆軍,他就是雷霆軍的副帥。安生兒在龍化州戰死,雷霆軍危在旦夕,此人力挽狂瀾,領三百騎擊退耶律馬哥,然後率軍從容後撤。遼軍都統耶律馬哥肝膽俱裂,任其退走,竟不敢再戰。

  李錦大概喝多了,當著義軍諸將的面,大罵張高兒,說他膽小如鼠,背信棄義,臨陣脫逃,是害死安生兒的罪魁禍首。當初安生兒和張高兒相約共擊龍化州,張高兒中途遭遇遼軍攔截,不戰而走,導致雷霆軍陷入包圍,死傷纍纍。

  這下捅了馬蜂窩。張高兒大怒,拔刀就要殺李錦。李錦更是怒不可遏,說自己忍氣吞聲,都是為了保住雷霆軍,現在大山上有這麼多義軍,後面有撐腰的,老子怕個屁啊,殺了你再說。

  雷霆軍和閻王軍當天晚上就要反目成仇,自相殘殺。

  霍六哥這個無恥的東西,不但不勸阻,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要坐山觀虎鬥,以便漁翁得利。

  羅青漢是結盟的發起者,當初他在無意中撿到自己這個寶之後,馬上請天師道的道友向各地義軍傳遞消息。霍六哥、張高兒和李錦都是在聽到結盟共舉的消息後,才迅速加快了向大山撤退的步伐,否則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在那個旮旯裡困獸猶斗呢,所以羅青漢當仁不讓,出面勸阻,誰知剛一出馬,就碰了一鼻子灰。

  李錦看到他就朝他臉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破口大罵,說他一會兒舉旗造反,一會兒投降遼狗,有奶便是娘,首鼠兩端,小人一個,給老子滾……

  羅青漢無奈之下,叫自己出馬。當然不能讓自家兄弟手足相殘了,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所以硬著頭皮去了。

  李錦這小子毒啊,他看到自己後,只說了一句話,結盟可以,和張高兒握手言和也可以,但你要稱王,做總帥。直娘賊,這不是把老子往火坑裡推嗎?李弘稱王,五馬分屍了,老子要是跟著稱王,估計要不了幾天也是這個下場。這小子自己做不了老大,也不想讓張閻王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老子架到火上烤,狠毒啊。

  老子不幹,你們要手足相殘,那就去殘吧,反正我要自己的腦袋,我還要留著腦袋找老爹,將來還要回家報仇呢。

  羅青漢一聽,高興了,他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起初擔心勢單力孤,不敢做,現在有李錦和他的雷霆軍支持,那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屁顛屁顛的跑去找李錦,兄弟啊,咱倆志同道合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李虎做老大,我們扛大旗,這復漢大業就可以大張旗鼓地開始了。

  兩個混蛋一拍即合。羅青漢馬上去找張高兒,閻王啊,事情是這樣的,你做老大呢,反對的聲音太強烈,李錦要和你翻臉,李錦的雷霆軍雖然打不過你,但你即使贏了,也不過便宜了我和六哥。你殺了義軍兄弟,我們當然不會讓你活著走出大山,是不是?所以呢,我想了個主意,讓李虎做老大。李虎你也知道,他雖然是李弘之子,但實力最弱,他做老大,不過是舉著塊招牌,不頂用。這樣一來,壞事他扛著,好事見者有份,既能緩和兄弟之間的矛盾,又能休養生息,多好。現在,你主動一點,力推李虎做老大,我和六哥馬上就會幫你,李錦那頭小犟驢眼見形勢不妙,立馬就癟了。等到時機成熟,你還是可以做老大的嘛。

  張高兒什麼事沒見過?他正在騎虎難下的時候,有人借給他一個梯子,他當然順勢下來了。

  三個混蛋跑到一起嘀咕了一陣子,然後去找霍六哥。霍六哥屁都沒敢放一個,連夜寫了一篇感人肺腑的長篇大作。

  第二天,五路義軍會盟,一群混蛋異口同聲要我做老大,於是我就這樣被推上了盟主的寶座,成了義軍總帥。

  羅青漢和李錦唯恐我死得不夠快,還非要我稱王,繼承李弘的王位,繼續做漢王。直娘賊,以為老子是白癡啊?打死我,我也不幹。

  不幹得要理由啊,否則他們又要來硬的,如果這群混蛋把消息一傳出去,遼國的大軍勢必洶湧而來。情急之下,我想起了一句口號,「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這是《大明英烈傳》裡朱元璋的口號,關鍵時刻,還是老爹的故事起作用,一句話就把這群混蛋唬住了。總算逃過了一劫。

  總帥幹上了,但麻煩也來了。

  虎烈軍、黑山軍、神龍軍、雷霆軍、閻王軍加在一起有二十多萬人,真正能打仗的不過兩三萬,跟在後面混飯吃的卻有將近二十萬。大山才多大的地方?哪裡能養得活二十多萬人?於是,我就成了義軍將士的出氣筒,只要餓肚子,就有人破口大罵,把我李虎的祖宗八代都罵翻了。祖宗啊,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害你們遭罪,都是那幫狗娘養的土賊害的,要懲罰就懲罰他們吧。

  =

  李虎正在肚子裡罵得酣暢淋漓,就聽到遠處山嶺上傳來悠長的號角聲,接著幾騎衝出,當前一匹白馬上坐著一位紅衣女子,裙袂翻飛,有如仙人。

  「來了就來了,還吹什麼破號?難道要我去接你啊?」李虎不滿地哼了一聲,懶洋洋地站起來穿衣。如果給母大蟲看到自己袒胸露乳,肯定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我也是犯賤,看不到她吧想得慌,看到了又心煩,唉,這次出遠門,為什麼非要帶著她?難不成沒人罵,骨頭癢啊?

  鐵鷹也站了起來,衝著樹林裡面打了個唿哨,霎時間,林內戰馬嘶鳴,迅速衝出一隊騎兵,個個全副武裝,臉上的汗珠子象下雨一樣,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了。

  李虎轉頭看了一眼,很替他們難過。這些都是自己的鐵衛,在鐵鷹的魔鬼訓練下,竟然還能堅持,還能保持如此高昂的鬥志,實在令人敬佩。相比起來,自己過得就是神仙日子。自從當上了盟主,做了總帥,羅青漢和鐵鷹對自己的訓練就馬虎多了,至於什麼懸樑刺股的狠招,也不敢再用了。看樣子,人還是要當官,不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還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爽啊。

  羅思南飛馬而至,漂亮的臉蛋白裡透紅,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臉上的笑容就像盛開的鮮花,讓人陶醉其中,難以自拔。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果然不假啊,這丫頭回家換了一身衣服,馬上就變了一個人,好像漂亮了很多,怎麼看怎麼誘人。李虎的眼睛貪婪地盯著羅思南,心臟沒來由地「咚咚」劇跳,感覺有些窒息了,一種從沒有過的慾望忽然從心靈深處爆發。她是我的,誰敢和我搶,我殺了他全家。

  「大叔,我回來了……」羅思南衝過李虎,留下一陣香風,跑了,根本無視他的存在。

  臭丫頭,不理我是吧?虧我昨晚做夢還想你,我呸,不理我拉倒,我還不想理你呢。李虎心裡這麼想著,兩隻腳卻不聽話,急吼吼地跑到了羅思南身邊,張嘴就罵道:「你回家待那麼長時間幹什麼?不知道我們有急事啊?」

  「我十幾天沒回家了,當然要待長一點。」羅思南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眼裡露出一絲得意,「再說,你這裡又沒什麼好吃的,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當然要好好補補了。我娘給我煮了很多好吃的,有牛肉、羊肉、狼肉、兔子肉……」

  李虎肚子很不爭氣,聽到好吃的馬上「咕嚕咕嚕」響了兩下。羅思南「撲哧」嬌笑,「你是不是也想吃啊?叫你和我一起去你不幹,死要面子活受罪,天天都吃不飽的人,還要什麼臉啊?」

  李虎火大,舔了舔嘴唇,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離開了你老娘,你會死啊?」

  羅思南當即翻臉,衝上去就是一腳,「你才會死呢。囂張什麼?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做什麼狗屁總帥,還敢在這裡對我大吼大叫,我打不死你。」

  鐵鷹急忙上前護住李虎。鐵衛們都在這裡看著,堂堂義軍總帥被打得嗷嗷慘叫總是不好看,雖然大家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李虎氣呼呼地跳上馬,打馬就走。

  羅思南餘怒未息,拎著馬鞭望向一群鐵衛。鐵衛們急忙變臉,一個個嚴肅冷峻,抬頭望天,誰都不敢和這位姑奶奶對上眼。

  這位姑奶奶如今可惹不起,自從李虎出任義軍總帥後,馬上撂挑子,不干虎烈軍主帥了。他和鐵鷹兩人連哄帶騙,死拉硬拽,把這個帽子給羅思南戴上了。這下羅青漢頭痛了,女兒成了虎烈軍主帥,好處雖然顯而易見,但壞處就是要倒貼,總不能讓女兒餓肚子,讓女兒的手下吃不飽吧?羅青漢覺得自己虧大了,給李虎這小子算計了。羅思南做了主帥後,從嚴治軍,虎烈軍上上下下都很畏懼,誰敢得罪她?

  羅思南飛身上馬,衝著鐵衛們招了招手,「出發……」

  眾鐵衛轟然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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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43
第二十七章 大石很無奈
  急行三十里之後,人馬在一處陰涼的山坡上停下休息。

  李虎脫下汗濕的衣服,光著膀子坐在風口上納涼。反正和羅思南吵嘴了,臭丫頭也不會來�嗦,老子想怎麼爽就怎麼爽。

  正在想著,羅思南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塊汗巾,「哎,還在生氣?」羅思南把汗巾遞了過來。李虎冷哼一聲,不接。

  「小氣鬼。」羅思南彎下腰,湊到李虎眼前笑嘻嘻地問道,「真的生氣了?一個大男人,心眼怎麼那麼小?」

  美女在前,吐氣如蘭,軟語相求,李虎哪裡受得了,一張經繃的臉馬上鬆了,伸手接過汗巾,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然後又丟給了羅思南。羅思南抿嘴輕笑,拿著汗巾給他擦了一下鬢角的汗,然後繞到身後給他擦背上的汗。李虎心慌慌的,有些難消美人恩,趕忙轉身搶過汗巾,「我自己來。」

  「小賊頭。」羅思南親暱地推了一下他的腦袋,恨恨地說道,「每次都是我道歉,氣死了,你有多了不起啊?明明是你錯了嘛。」

  「嘿嘿……」李虎乾笑幾聲,心裡那個得意,臭丫頭,不要說你是只母大蟲,你就是頭母獅子,我也能把你馴得服服貼貼的,「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就算我錯了,也是你先道歉。」

  「哪有這樣的道理?哥哥當然要讓著妹妹嘛。」

  「不行,在虎烈軍,長幼有序,不能壞了規矩。」

  「好了,好了,每次都是這一套,煩不煩?快把衣服穿上,不要著涼了。」羅思南接過汗巾,俯身從李虎的懷裡拿過那件汗濕的衣服給他披上了,「要不要喝水?」

  「肚子餓了,有沒有吃的?」李虎厚著臉皮問道。每次羅思南回家都要給他帶一些好吃的,想來這次也不例外。

  「你不是不理我嗎?」羅思南故意扳著臉說道,「你都不理我了,為什麼還要給你吃的?我拿去餵狗好了。」

  「我就是那隻狗啊。」李虎嘴一齜,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你不要那麼小氣嘛,我都不生氣了,你還生什麼氣?」

  「剛才誰在生氣?」羅思南瞪著眼睛問道,「給我道歉,快點。」

  「好,好,我道歉,對不起,我太小氣了,說錯話了。」李虎這變臉的功夫比誰都厲害。這次輪到羅思南得意了,她用力把李虎推倒,自己坐在了風口的位置上,「這裡好涼快啊,哎,我要喝水……」

  李虎立馬把水囊送來了,點頭哈腰的,一副小二樣。

  羅思南喝了一口,然後把水遞給李虎,「這泉水好冰,喝了好舒服,你也喝一點。」

  李虎塞進嘴裡,仰頭就灌。

  「哎,你留一點給我,不要一個人全喝了。」羅思南拍拍他的屁股,「哎,坐到我邊上來,我拿吃的給你。」

  「有狗肉嗎?」李虎貼著羅思南坐下,興奮地問道。

  「這麼熱的天,吃什麼狗肉?」羅思南白了他一眼,「我給你帶了鹿肉,我娘做的,快嘗嘗……」

  李虎急不可耐,伸手就去搶。

  「爪子髒死了,快拿開,拿開……」羅思南一邊尖叫著,一邊閃身躲開。

  「那你餵我。」李虎習以為常了,一般這個時候他都能享受到美女的伺侯,雖然這個美女是只母大蟲,但溫柔的時候還是很讓人陶醉。

  「張開你的狗嘴。」羅思南笑道,「一次吃一片,不能全吃了,還要留一點給大叔。」

  「哎,只有這麼一點,還要給大叔啊?」李虎不滿地埋怨道,「瞧你這人情做的……嘖嘖嘖嘖……」

  「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麼這麼自私?將來誰要是嫁給你,算是倒霉透頂,十有八九要餓死。」羅思南拿起一片肉塞進李虎的嘴裡,嬌嗔說道。

  李虎一邊嚼著肉,一邊望著羅思南,故意裝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哎,要不我將就一點,把你娶回家算了。」

  「切……」羅思南嗤之以鼻,「你拿什麼娶我?你現在嘴裡的肉都是我給你吃的,知道不?清醒一點,不要癡心妄想了,還是費點心思在哪個山溝裡找找,看看可有長得像人的熊,如果有,趁早娶了吧,算你祖上積德了。」

  李虎瞪大一雙眼睛,用力嚼著嘴裡的肉,惡狠狠地說道:「吃了你,吃了你……」

  羅思南看他齜牙裂嘴的樣子十分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在他額頭上用力彈了一下,「去死吧……」又彈一下,「去死吧……」

  遠處,鐵鷹和眾鐵衛看到兩人坐在一起打情罵俏,無不莞爾偷笑。這一對冤家如果有緣在一起,家裡恐怕再也沒有安寧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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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大石在一顆參天大樹下駐馬停下,伸手遮住刺眼的陽光,遠眺大山。

  沒有必要再往前走了,李虎應該能在約定的時間趕到這裡。大石略略想了一下,轉身衝著衛士們招招手,示意就地宿營。

  有人拿來竹椅,有人端來冰塊,有人送上香茗……大石緩緩下馬,走到竹椅上躺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有侍者打扇,微風徐徐,靜謐宜人,但他的心裡卻如一團亂麻,各種思緒象潮水一般湧上心頭,煩躁不安。

  那份大宋國書在朝內掀起波瀾,這在預料當中,但出人意料的是,宋金結盟給遼國造成的重大危機,非但沒能幫助主戰派掌控權柄修改國策,反而重重打擊了主戰派,主和派的投降策略竟然因為這份國書而被皇帝完全接受。形勢的突然逆轉,讓主戰派大臣措手不及,很多人情急之下,冒死勸諫,結果紛紛被驅,如此同時,軍中的主戰派將領也受到牽連,接二連三地被解除或者更換了職務。

  自己收復成州後,正準備進攻衛州,皇帝的聖旨到了,朝廷要和女真人議和,皇帝命令自己停止攻擊。

  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這麼簡單的事,皇帝和朝中的大臣都理解不了?不是,不是他們不能理解,而是他們為了各自的私人利益,為了各自民族的小利益,為了爭奪皇統的大利益,早已把遼國的社稷利益拋到腦後了。

  國政錯綜複雜,若想一蹴而就,勢必動搖根基,只能矯正糾錯,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戰場上取得一場重大勝利,從而一掃自遼金大戰以來,遼軍屢戰屢敗的不利局面,扭轉朝廷上下的悲觀沮喪情緒,繼而推動朝廷迅速改變主和投降的錯誤國策,擊殺反賊,穩定社稷。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遼軍最佳的攻擊方向就是衛州,如果能在衛州擊敗女真人,大軍可直殺東京,只要拿下東京,女真人則大勢已去,敗亡只是時間問題。女真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從去年冬天開始向中京發動攻擊,佔據了衛州等七個城池,以攻代守。

  金軍主力如今都在衛州、懿州一線,而遼軍也在中京集結了大約十萬軍隊,考慮到朝廷的議和投降國策,遼軍若想打這一戰,必須想辦法激怒金軍,讓女真人率先發動攻擊,而要想打贏這一戰,則需要更多的軍隊,於是,盤駐在大山的遼東義軍進入了主戰派的視線。

  這就是自己主動約見李虎的原因。

  三個月前,自己曾說過,如果打下成、衛兩州,則需要招撫義軍,以便集中兵力攻擊遼東,李虎很爽快的答應了,現在,到了他兌現諾言的時候。

  從棋風上看,此人出手天馬行空,無跡可循,有時拿得起放得下,不在乎得失成敗,有時又斤斤計較,錙銖必爭,這種人一般性格多變,率性而為,很難找到弱點。在棋盤上,只要你有實力就能擊敗他,但在戰場上,因為你找不到他的弱點,即使你有實力,也未必能擊敗他。

  自己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他是李弘之子,引人注目,幾個月來,有關他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種種跡象表明,此人心計深沉,扮豬吃虎,既難捉摸,也難對付,稍不小心,就有可能上當受騙。

  這一戰只能贏,不能輸,如果輸了,輸掉的不是主戰派的利益,而是整個大遼國,所以,這個險到底值不值得冒,自己一直心存猶豫,但朝中主戰派大臣執意要實施此策,自己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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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要見面的人竟然是耶律大石,這讓羅思南和鐵鷹極度震驚。他們不是擔心李虎的安全,而是害怕李虎出賣義軍,受撫投降。

  李虎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雖然羅思南的目光象刀子一樣鋒利,但李虎就是不說,因為他也不知道耶律大石為什麼要找他,到目前為止,金兀朮還在衛州耀武揚威,而大石在蒺藜山躊躇不前,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幹什麼。

  鐵鷹要陪著李虎去,羅思南不同意,她非要自己陪著去,她要監督李虎,如果他敢出賣義軍,她就砍了李虎那顆鳥頭。

  李虎無所謂,你要去就去,反正大石也沒說只見我一個人,說實話,你叫我一個人去,我還不敢去呢。

  到了半山腰,全副武裝的遼卒一個接一個,虎視眈眈。

  李虎害怕,心裡緊張,腿肚子都發抖。羅思南覺得忒丟人,狠狠啐了他一口,「你要是怕就回去,我去見他。」李虎哭笑不得,「林牙要見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一個人去有什麼用?」羅思南氣得鼓著小嘴,恨不得一腳把他踢下去。

  到了山頂,遼兵更多了,羅思南也膽怯了,緊緊粘在李虎身邊。這時候李虎反而冷靜下來。他想起老爹的故事,很多故事裡都有這樣的場景,某個厲害主兒設下一層層張牙舞爪的武士,嚇唬敵人的使者,這叫攻心術,膽小的人未戰先怯,丟盔卸甲,人家怎麼說就怎麼是了,哪裡還敢反抗。

  直娘賊,拿這種小孩過家家的東西嚇唬我,以為我怕啊?你就是把油鍋放在這裡,我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想到這裡,他不禁扭頭四下看看,如果這裡真有口熱氣騰騰的油鍋,自己還是投降算了,耶律大石你要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反正一轉臉,我概不認帳。

  李虎看到羅思南玉臉發白,心裡那個得意啊,臭丫頭,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現在勇氣跑拿去了?無知者無畏,我看錯了,應該是有知者才無畏。他哈哈一笑,抓住了羅思南的小手。羅思南趕忙緊緊抓住,好像生怕李虎一個人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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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44
第二十八章 吃了去死
  大石一身白色儒服,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

  有侍者低聲稟告。大石緩緩睜開眼,目光隨即被羅思南吸引。

  羅思南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大石,所以也好奇的打量著他,覺得大石長得英俊,氣質儒雅而高貴,眼神剛毅,很吸引人,比身邊的李虎看得順眼多了。

  過了片刻,大石轉目望向李虎,微微點頭。李虎衝他招招手,「林牙,好久不見了。這位是虎烈軍主帥羅思南。」

  有衛士端來兩隻錦凳放在竹椅對面。大石坐直身軀,伸手請李虎和羅思南坐下。

  「林牙,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李虎開門見山,直接進入主題。

  大石沒有說話,目光停留在羅思南的臉上,像是在欣賞美麗的風景一般,神情很專注。羅思南低首垂眉,嬌羞不安。李虎心裡火大,本想損大石兩句,但這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老實一點好,不就是看看美女嘛,給他看就是了,又不會掉一塊肉。

  有侍者端上香茗、點心、時鮮水果。

  李虎毫不客氣,抓起來就吃,不但吃相難看,還故意發出難聽的聲音,這樣猶嫌不足,嘴裡還是不是冒出兩句含糊不清的話,「直娘賊,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夏天納涼有冰塊,冬天烤火有爐子,吃飯有山珍海味,吃完了還用這麼好的果子漱嘴……這都什麼世道?老子要造反,老子要造反……」

  羅思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丟人,真是太丟人了,你就是裝裝樣子也要裝一下,好歹你是義軍總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總要有點最基本的禮節吧?這算什麼?這不整個一無賴潑皮嗎?遼東義軍的臉,都給你一個丟光了。

  大石忽然歎了口氣,「不要客氣,請用一點。」說完又躺下,閉上了眼睛。

  羅思南的臉馬上變了,怒氣衝天,兩隻眼睛都要瞪掉了。李虎視而不見,只顧埋頭找吃的,嘴裡塞著一塊點心,手上拿著一個鮮果,另外一隻手也不閒著,正趁著大石閉眼睛的功夫,往懷裡塞水果。羅思南那個氣啊,血都要吐出來了。

  「嗯……」李虎好像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一個大活人,他睜大眼睛望著羅思南,嘴裡含含糊糊的說道,「吃啊,快吃啊,愣著幹什麼?」

  羅思南臉都氣青了,櫻唇微啟,咬牙切齒,無聲地罵道:「吃了去死吧……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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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石有一種恐懼的感覺。

  如果李虎是一個穩重踏實的人,自己會充滿自信,但李虎不是;如果李虎是一個街頭潑皮,自己也無須放在心上,但李虎也不是;坐在對面的這個李虎是李弘之子,是遼東叛軍的總帥,這種人放浪形骸,形同潑皮,只能說明他的沉府非常深,什麼禮義廉恥對他來說都是假的,他只要利益,有奶便是娘,這種人是真正的小人,而把大遼國祚的命運寄托在一個小人身上,無疑等於自殺。

  然而,形勢不等人,時間不等人,這個險如果不冒,結果是一樣的,等到女真人蓄積了足夠的力量,和大宋南北夾擊,大遼國祚還是岌岌可危。兩者相比,權衡得失,這個險不冒也得冒。

  大石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軀,望著正在吃得津津有味的李虎,鄭重問道:「你需要什麼?」

  「糧食。」李虎不假思索地說道,「我要糧食,要錢。」接著他反問了一句,「你要什麼?」

  「我要你攻打懿州,馬上。」

  李虎的嘴巴停了下來,他要想明白,大石為什麼要自己攻打懿州,這是不是陷阱。

  最近一段時間,義軍為了籌措糧草,也在想辦法,到底往哪個方向打才能更好地生存發展,畢竟盤駐大山只是權宜之計,要想生存發展,還是要下山,要打下一塊地盤。

  懿州靠近大山,屬於東京道,前幾個月剛被女真人佔據了。打懿州,就是和女真人打,這裡面就有問題了。

  難道遼國的皇帝要調集所有的主力攻打遼東?不對啊,最近從各地傳來很多消息,沒聽說有什麼軍隊進入中京一帶,中京的軍隊數量既然沒有增加,遼金之間當然不會爆發大規模的決戰。相反,耶律馬哥正在上京調集軍隊,準備圍剿義軍。遼國的皇帝好像沒腦子,放著威脅最大的敵人金狗不打,卻總是追著義軍不放,真是不可理喻。

  李虎想不明白,他知道大石也不會說,所以他馬上提了一個要求,「打懿州可以,我要軍械。」

  「給了你軍械,你就要攻克懿州。」

  「我可以攻克懿州,但你要阻止耶律馬哥,不能讓他趁機偷襲。」

  「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大石說道,「在你攻擊懿州期間,耶律馬哥絕不會向你發動攻擊。」

  李虎愈發覺得這裡有問題了。

  他忽然想到了馬擴。馬擴曾說過,要促成義軍和女真人結盟,但這小子離開後,就像空氣一樣憑空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不要他老爹了,害得自己每天都要象親兒子一樣跑去問候馬政,豈有此理。我回去後,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找一下馬擴,拐彎抹角地打聽打聽?仗可以打,但不能打稀里糊塗的仗,否則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

  「成交。」李虎不再猶豫,一口答應。

  這種事想了也是白想,還是想辦法找到馬擴再說。大石,你想算計我,想陰我,門都沒有。

  「林牙,你在義軍內部有刺探,你知道我現在的狀況。」李虎一邊吃東西,一邊笑道,「你要先給我糧食、軍械,還有錢,否則我說服不了我的手下,也不敢去和金狗打仗。你要使喚我,要我出力,這我都沒意見,但你總要讓我吃飽,是不是?」

  大石猶豫的也是這個問題。

  要想魚兒上鉤,必須下餌,但這條魚可不是一般的魚,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個餌到底應該怎麼下?下輕了,魚兒不理不睬,下重了,有可能反受其害,什麼程度才算不輕不重?

  兩人討價還價,錙銖必爭。

  有了上次下棋的教訓,大石這次不敢大意,穩如磐石,步步為營,心志如鐵,而李虎卻十八般花招輪番上陣,跪下叫祖宗的招都用上了,吵得人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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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思南一直忍著。

  李虎的舉動,無疑是在出賣義軍,雖然雙方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招撫、投降等字眼,但一個給糧食軍械,一個幫忙打金狗,事情明擺著。

  幾個月朝夕相處,李虎是什麼人,羅思南心裡一清二楚,所以她還帶著一絲希望,希望這是李虎的權宜之計,只是為了糊弄大石以便安全回山罷了。然而,等到了討價還價的時候,羅思南再也忍不住了,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李虎的無恥,這小子為了一粒米一支箭都要糾纏個半天,無恥兩個字就擺在臉上。

  現在她不僅僅覺得丟臉了,而是想拿把刀,直接抹脖子自殺了。自己怎麼會和這種人待在一起?天啦,這還叫人嗎?我還怎麼活哦。更重要的是,如此不知廉恥的人,怎能值得信任?這種小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翻臉就翻臉,出賣義軍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羅思南貝齒輕咬,暗暗動了殺機,你敢出賣義軍,我就殺了你。

  =

  大石終於招架不住,汗也出來了,心也浮了,耳朵也痛了,最後一咬牙,一跺腳,「成交。」

  霎時安靜了。

  李虎口乾舌燥,嘴裡都要噴出火來,急急忙忙找了塊冰放進嘴裡。

  兩人擊掌為誓,就此約定。

  李虎告辭,要走了。

  這時,有侍者捧著三匹上等貢緞走到了大石身後。

  「林牙,你太客氣了……」李虎高興地連連拱手,剛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卻見大石目視羅思南,淡淡說了一句,「出嫁的時候,做件好看的衣裳吧。」

  羅思南錯愣不已,一時不知怎麼辦好。那可是貢品,皇族才能用的綢緞,極其珍貴。大石出手也未免太大方了。

  侍者走到羅思南面前,把貢緞遞了過去。

  羅思南遲疑了一下,伸手接了。雖然對面是仇人,但伸手不打笑面人,該有的禮節不能少。她微微躬身,輕輕說了一句:「謝謝林牙。」

  「怎麼沒有我的?」李虎火大了,衝著大石叫道,「林牙,你也太偏心了吧?哦,她是美女,你就送東西,那我呢?我們也算是朋友,你這麼做忒不地道了吧?你這不是打我的臉,抹我的面子嗎?」

  羅思南真要吐血了。見過不少無恥的人,但從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這個人還要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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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45
第二十九章 反間計
  羅思南轉身就走,發誓再也不願看到那張噁心的臉。

  「哎,林牙,你今天一定要送點東西給我,否則我就不走了。」李虎還在耍無賴。

  羅思南嬌軀輕顫,整個人彷彿都要爆炸了,情緒正在一點點失控,她擔心自己失去理智做出不該做的事,兩腳如飛,像逃命一般衝下山去。

  李虎待她走遠,馬上換了一副面孔,懊悔不迭,「不應該讓她來的,這下麻煩了,她以為我要出賣義軍,會殺了我。」

  大石面無表情,眼裡露出一絲戲謔之色。

  「我不能在你這裡拿東西,目標太大,山上的兄弟們肯定會誤會。」李虎眼珠子轉了幾下,笑著問道,「你是不是還有應急之策?快告訴我。」說完上前一步,把腦袋伸到了大石面前,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大石壓低聲音,輕輕說了兩句。

  李虎心領神會,說聲「後會有期」,然後飛一般追著羅思南去了。

  大石望著李虎消失在黑暗裡的背影,臉顯凝重之色。李虎的機智超出了自己的想像,這人太聰明,如果不趁其羽翼未豐之前殺了他,將來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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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鷹看到羅思南飛奔而來,李虎跟在後面慌慌張張的,以為出事了,急忙命令鐵衛們準備撤離,自己匆匆迎了上去。

  「思南,遼狗追來了嗎?」

  羅思南臉色鐵青,一言不發,把手上的貢緞塞進鐵鷹的懷裡,抬手從鐵鷹的背後拔出戰刀,掉頭就衝向了李虎。

  李虎嚇得高聲驚叫,抱著腦袋就逃,一邊逃還一邊喊:「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嘛。」

  羅思南根本不聽,舉刀猛追。

  鐵鷹和一幫鐵衛們大驚失色,打情罵俏也要看看地方和時間,在這裡胡鬧不是找死嗎?鐵鷹不敢猶豫,急忙下令,「你們護著總帥,即刻撤離。」鐵衛們撥馬就走,有人追上李虎,俯身抓住他的手臂,拎上馬背,絕塵而去。

  鐵鷹帶著雪騏追上羅思南,「快上馬,我們先離開這裡。」

  羅思南飛身上馬,連聲怒叱,「駕,駕……追上他,我要剁了那鳥賊。」

  「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又要殺他?」鐵鷹氣苦,真不知從何勸起。

  「他要出賣義軍,他要投降契丹狗,他無恥,無恥……」

  「你冷靜一點,你現在也是一軍主帥了,不要這麼衝動嘛。」鐵鷹看到羅思南兩眼赤紅,幾乎氣瘋了,心裡很詫異,「你也要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殺錯了怎麼辦?」

  「大叔……」羅思南又氣又委屈,眼淚霎時滾了下來,「我親耳聽到的,豈能有錯?」

  羅思南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鐵鷹的神情漸漸也變了。

  這個李虎的底細,天底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李虎是大宋人,不是遼東人,更不是李弘的兒子,當初為了活命自己說了謊,然後將錯就錯,把李虎推進了義軍。李虎怎麼想,自己並不知道,但有一點很肯定,李虎沒有必要為了義軍而丟掉自己的腦袋,也沒有必要為了什麼道義而去拒絕高官厚祿的誘惑,他有理由出賣義軍為自己謀取最大利益。

  鐵鷹後悔了,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後悔。大哥,你雖然救了我的命,但如果李虎真的出賣了義軍,我也只好對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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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坐在大樹底下,任由羅思南和鐵鷹指著鼻子臭罵,吭都不敢吭一聲。

  實在搞不懂這些人,為什麼一個個都是死腦筋?山上有二十多萬人沒飯吃,當然能騙就騙,能蒙就蒙了,只要有糧充飢,不死人,那就行了,為什麼非要堅持什麼狗屁道義,什麼狗屎忠誠,難道道義、忠誠比活著還重要?難道非要看著那些饑民吃樹根、吃土、吃人才高興?這也太扯了吧?

  你們有沒有餓過肚子?我逃難的時候,為了搞點吃的,無數次和惡狗爭食,那種滋味你們嘗過嗎?人都要死了,哪裡還顧得上自尊、面子、道義、廉恥?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人總要靈活變通,這樣才能生存,你連生存都不能保障,誰跟你混?哪來的大業?這不是瞎扯蛋嗎?

  現在知道這些義軍為什麼成不了氣候,屢戰屢敗,被人殺得落花流水,像狗一樣四處逃竄了?人都活不下去了,還死抱著道義不放,恪守什麼狗屁誓言,不死才是怪事。如果老天不讓他們死,那才是不長眼,瞎了。

  你起義幹什麼?說得好聽一點,叫等貴賤,均貧富,說的不好聽,就是沒飯吃,給口飯。如果他把飯給你了,讓你吃飽了,你還鬧騰什麼?讓你起義你都不幹,早回家抱著媳婦生孩子去了。

  說到底,就是肚子問題,就是吃飯,為了解決肚子,為了吃上飯,當然要不擇手段了。你們連起義造反都干了,謀大逆的罪都犯了,早就赤裸裸的了,什麼道義、忠誠、廉恥統統都拋棄了,現在竟然還要在臉上蒙塊草紙當遮羞布,還對我講什麼道義、忠誠、廉恥?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直娘賊,到底哪一個無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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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說老實話,上次遼狗給你一千匹馬,條件是不是投降?」鐵鷹厲聲質問,「還有這次,到底是你約的遼狗,還是遼狗約的你?」

  李虎不說話。現在說什麼他們也不相信,還不如不說。

  「我知道你眼裡沒有道義,坑蒙拐騙的事你都敢幹,但做人要講義氣,你不能出賣兄弟,昧著良心做事。」鐵鷹頭都氣暈了,「你和遼狗做交易,那是與虎謀皮,義軍完蛋了,你也就五馬分屍了,你以為自己還能享受那些榮華富貴?」

  「不要和他�嗦了,他不會說實話。」羅思南怒聲叫道,「把他吊起來打,看他說不說。」

  「哎,你們倆太過分了吧?」李虎嚇了一跳,急忙從地上蹦了起來,「大叔,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你還懷疑我啊?還有你,羅思南,我們在一起幾個月了,我做了什麼壞事沒有?你們倆能不能聰明一點,這是林牙的反間計,知道不?反間計,聽說過吧,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然後自相殘殺,然後完蛋,知道嗎?義軍現在結盟了,實力大了,遼狗感到了威脅,打起來沒把握,於是想出一招反間計,你們看不出來?」

  羅思南和鐵鷹互相看看,驚疑不定。李虎這麼一說,倒也十分在理,不排除這個可能。

  「你們把我這個總帥殺了,聯盟散了,大家各奔東西,重新恢復到過去的局面,遼狗想怎麼打就怎麼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也不明白?」

  羅思南和鐵鷹越想越覺得對頭,臉上的神情慢慢變了,怒氣也漸漸消了。

  李虎肚子都笑破了,小樣,和我玩這一套,你們還差遠了,也不想想,黑的我都能說成白的,何況這點芝麻小事。

  「我是懶得解釋。」李虎佯裝生氣,氣呼呼地說道,「你們一個是我大叔,一個是我紅顏知己,一家人,同甘苦,共患難,結果呢?結果聽到一個外人,不,一個契丹人說了幾句話,馬上就翻臉,一點信任都沒有,心寒,心寒啦……」李虎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滿腔怨憤,扯著嗓子吼了一聲,「老子不幹了,回家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鐵鷹老臉一紅,頗為尷尬。自己應該相信他的,只是此事關係到義軍存亡,自己心亂了,不分青紅皂白,馬上懷疑,結果傷了孩子的心。

  「什麼嘛,我們又沒說你什麼,生那麼大氣幹什麼?」羅思南也很尷尬,小聲嘟囔道,「小氣鬼,每次說他兩句都不高興,拉著張驢臉給誰看啊?」

  「思南……」鐵鷹柔聲說道,「你去哄哄他,我們好像是冤枉他了。」

  「我不幹。」羅思南不情願地嘟著小嘴,「他太小氣了,每次都是我先低頭,憑什麼?」

  「你是姐姐嘛,當然要讓著一點了。」鐵鷹隨口說道。

  「嗯?」羅思南的眼睛驀然睜大。

  「不,不,我說錯了。」鐵鷹叫苦不迭,完了,完了,我怎麼把這個秘密洩漏了,這下遭了,那小子非要找我吵死不可。

  「大叔……」羅思南馬上變臉,挽著鐵鷹的手臂嗲聲嗲氣地說道,「大叔,是不是真的?那小子是不是一直在騙我?」

  鐵鷹心裡那個悔喲,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說漏嘴?不應該的啊?

  「李虎,你這個大騙子……」羅思南衝著李虎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有,給我站住……」

  李虎聽到羅思南的聲音不對,心裡發毛,急忙回頭看了一眼。

  「你敢騙我?」羅思南「鏘」一聲拔出戰刀,咬牙切齒,「今天你要是不跪下喊我姐姐,給我磕頭道歉,我絕不放過你。」說著舉刀就追。

  「大叔……」李虎仰天悲歎,「大叔哎,我給你害死了。」

  三十六計,跑為上……李虎飛身上馬,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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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5 16:46
第三十章 發財了
  回山的路上,李虎向羅思南建議,出山打草谷,順便練練兵。

  山上人多,吃飯是大問題,但大山的東面是女真人,西面是中京道的首府,而山北有耶律馬哥的軍隊,山南有耶律大石的軍隊,無論取道何方,都會遭到攻擊,所以各路大軍都不敢下山,都在等著天上掉糧食,坐吃山空。

  羅思南滿口答應,她早就想下山了,聽到李虎這麼一說,哪裡還按捺得住?馬上催著眾人連夜趕路,十萬火急地回到了營地。

  鐵鷹以為李虎挨了一頓罵後,突然懂事了,識大體了,決心放棄坑蒙拐騙,要憑自己的真本事籌集糧食,所以也沒有勸說,盡力支持了。小傢伙既然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自己當然要伸以援手,義不容辭嘛。

  總帥要下山打草谷,其它各路主帥也不好袖手旁觀,各自派了一兩隊人馬跟在後面充充人數。

  李虎和羅思南、鐵鷹商量了一下,覺得中京道的遼兵太多,不安全,還是到上京道去轉轉,雖然耶律馬哥的軍隊正在不斷逼近大山,但相比起來,還是那裡安全一些。

  說幹就幹,年輕人嘛,都有一股不怕死的闖勁。

  人馬下山,李虎和羅思南帶著幾十個小隊在前,鐵鷹帶著主力在後接應,晝伏夜出,但僅僅過了兩天,羅思南和鐵鷹就嗅到了危險,因為李虎前進的方向是龍化州,就是耶律馬哥斬殺安生兒的那個大城。

  鐵鷹急忙勸阻,龍化州屯有遼軍主力,一旦被他們發現,四面圍殺,虎烈軍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李虎不以為然,「耶律馬哥既要阻擋金兵,又要圍剿義軍,很忙,聽說他帶著軍隊已經到了山城,留在龍化州的兵力不多了,所以,你不要擔心,我們很安全,沒危險。」

  羅思南瞅著地圖看了半天,擔憂地說道:「我們現在處在山城和龍化州之間,假如被發現,遭到他們的前後夾擊……」

  「你長腿幹什麼的?不會跑啊?」李虎笑道,「危險肯定是有一點,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叫將士們白天都躲好,不要暴露了行蹤,晚上再出動。」

  「總帥,我們是來打草谷的,不是來討飯的。」羅思南覺得李虎對打仗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打草谷就是燒殺擄掠,要殺人的,就算晚上出動,第二天一樣會暴露。」

  「打草谷也分很多種。」李虎張嘴就胡謅,「我是守株待兔,願者上鉤,輕鬆,不費力氣。」

  鐵鷹哭笑不得,「總帥,你出山,到底是遊山玩水還是打草谷?」

  「當然是打草谷了。」李虎笑道,「你聽我的,不會有錯。這幾天,你多派斥候出去,看看可有大買賣,那種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骯髒事,老子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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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派出去的斥候急吼吼地跑了回來。

  一支龐大的車隊出了龍化城,正在向這個方向而來,估計是給山城遼軍運送糧草輜重。

  羅思南和鐵鷹又驚又喜,急忙問有多少押送軍隊?有多少部大車?斥候說,有五百馬軍,人數不多,但車隊的確很龐大,至少有兩三百部馬車,上面堆滿了糧食和軍械,還有一百匹戰馬,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龐大器械,不是用來攻城就是用來守城的。

  五百馬軍?這個數字不禁讓羅思南和鐵鷹怦然心動。此次虎烈軍全部下山,僅馬軍就有一千三百騎,如果加上其它各軍的騎卒,大約有一千五百騎,以馬軍來算,三個打一個,應該有一搏之力。不過,遼軍訓練有素,武器精良,五百騎的戰鬥力完全可能超出義軍,假如打不過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就得不償失了。

  兩人患得患失,舉棋不定,跑去找李虎。

  李虎正和一幫衛士玩博戲,一大堆人趴在地上,圍著大鐵碗,正在鬼哭狼嚎,「滿園春啦……混江龍啦……」

  羅思南那個氣啊,義軍總帥就這副德性,還打個屁仗。她衝進人群,一腳把那隻大鐵碗踢得無影無蹤。衛士們大駭,四散而逃。李虎哭喪著個臉,到處找自己的寶貝骰子,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這都什麼世道啊,母雞打鳴,公雞下蛋,天要變了哦……」

  鐵鷹幫忙把大鐵碗找回來了。李虎看到癟了好幾塊,心痛啊,「哎,上次那個碗給你一刀劈沒了,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結果又給你踢成這樣,你到底懂不懂規矩?我是總帥哎,知道不?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總帥?你還要不要跟我混?」

  寒光一閃,戰刀厲嘯而至,鋒利的刀刃貼在脖子上,絲絲寒氣直鑽骨髓。李虎嚇得驚叫一聲,手裡的鐵碗「撲嗵」掉到了地上。羅思南惡狠狠地瞪著他,銀牙一咬,抬腳就跺,兩三下功夫,鐵碗變成鐵餅了。

  「下次再看到你賭博,我砍了你爪子。」

  李虎駭然,本能地把雙手收到身後,連連點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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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思南和鐵鷹一邊一個,像抓小雞一樣把他抓到了地圖前面。

  「你說的大買賣出現了。」羅思南用手裡的馬鞭敲了敲地圖,「只是,他們有五百馬軍護衛,我們兵力不夠……」

  李虎頓時眉開眼笑。林牙果然守信,是個大大的好人,只是,你如果少了我一斤糧食,一支長箭,我就毀約,這可不要怪我,這只能怪你的手下中飽私囊,哈哈……忽然他想到了打懿州的事。直娘賊,我收了林牙的東西,就要下山打金狗,我用什麼辦法才能說服山上的那幫爺爺們?看樣子要回去好好想想了,否則麻煩大了。

  「哎,你一個勁的傻笑什麼?」羅思南推了推李虎的腦袋,「我問你話呢,你聽到了沒有?」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李虎伸手把地圖抓到手裡,卷巴卷巴收起來了,「集結軍隊,馬軍在前,步軍在後,大家一哄而上,老子就不信,三千人打不過五百人,如果打不過,老子一頭撞死螞蟻算了。」李虎轉身就走。

  「撞死螞蟻?」羅思南一把抓住了李虎,「哎,這是打仗呢,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好好合計一下?」

  「合計什麼?」李虎覺得這個女人不但煩死了,而且非常笨,他連解釋的興趣都沒有,衝著羅思南吼道,「偷襲,我們這是偷襲,你懂不?我趁你半夜睡覺的時候,給你腦袋一下,你死了還能詐屍啊?」

  羅思南大概沒想到李虎會突然發火,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步,接著感覺一片唾沫星子噴在臉上,噁心的不得了,抬腳就踹了過去。

  李虎飛一般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叫,「兄弟們,上馬,上馬,跟我打草谷去。從北面來了一支商隊,大家都去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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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多名義軍將士聽說來了一支商隊,眼睛頓時發亮了,這真是天上掉餡餅,發了。

  一個多時辰後,虎烈軍將士看到了馬隊,長長的一列,從東排到西,一眼望不到頭。

  一窩蜂……的的確確是一窩蜂,三千多人騎馬的騎馬,跑步的跑步,沒命一般衝了上去,搶啊,搶到了就是自己的……

  李虎騎著鐵驪,在人群中往來飛馳,扯著嗓子叫個不停,「快,快,兄弟們快呀,衝上去搶啊,把男的都殺了,把女的都搶了,東西搬回山,兄弟們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

  羅思南和鐵鷹本想阻止,這樣一窩蜂地衝上去,不要說搶東西了,就連送死都來不及,但財物的誘惑力太大了,李虎舉著大旗,扯著嗓子這麼一喊,誰還聽他們的?都跟著李虎一窩蜂地跑了,生怕落在後面,什麼都搶不到。

  敗局已定,還是衝上去護住李虎,先把他搶回來再說,免得被遼軍殺了,樹倒猢猻散,大家白辛苦了一場。

  但李虎跑得更快,追都追不上。他的坐騎非常神勇,跑起來之後就像箭一般,很快把後面的人丟下一大截。

  或許是因為太激動了,虎烈軍將士的叫喊聲非常激昂,聲震原野。

  奇跡發生了,遼軍跑了,押運車隊的契丹士卒掉頭就跑,一個比一個快。車伕們也跑,兩腿如飛,轉眼就消失無蹤。

  虎烈軍將士蜂擁而上,團團圍住了車隊,歡呼聲驚天動地。這個財發的,爽啊,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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