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雕英雄傳 作者:老實人12 (連載中)

yuihsuan 2009-3-5 20:40: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 17890
本帖最後由 aa0120u 於 2009-3-6 13:22 編輯

第一部:建國篇-第一章:從得救開始
    陸無雙悠然醒轉,鼻間只聞得一陣清香,她一翻身而起,卻發覺自己竟然是在一間松木大屋之中,屋中一切盡皆古樸,透過窗外,種著幾株桂樹,靜靜恬香幽幽襲來,頓時讓她感到一陣身心的舒爽,一個健婦過來,道:「小姐可是醒了。」說著,端出一隻盤子,裡面卻是她的貼身衣物。陸無雙這才發覺自己的身子竟是赤著的,她雖年少,但也是少女,雖未曉男女之事,但天性還是感到一陣的害羞。
  卻是那名健婦笑了道:「小姐勿羞,也不是什麼大事,恩公帶你來了這裡,是交由我照顧的。」那健婦過來,一一替陸無雙著衣,陸無雙心下稍定道:「恩公是誰?我表姊在哪兒……」說到這兒,她一下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禁不住,淚水下來了。

  健婦道:「莫哭,莫哭,唉,也不知你是遭到了什麼事,不過一切都好商量,恩公既然救了你回來,就會給你一個交待,你怕什麼。」

  陸無雙這才止住泣聲道:「那位救我之人呢?」

  健婦道:「他就在外面,等著你呢。」

  陸元雙跳起來要出去,卻是那健婦對她道:「也不急這一時的,來,先喝碗粥再說,瞧瞧阿婆的粥可不可你的意,這可是阿婆最拿手的了。」

  一碗魚肉清粥端了過來,那粥中魚肉刺已惕除,肉更是被磨成了粉,溶在粥中,說不出的可口,陸無雙也是富貴人家,卻真是沒吃過這種肉粥,難得胃口好了起來,我覺多吃了幾碗,卻是讓那健婦高興得眉開眼笑。

  陸無雙吃飽喝足,對那健婦道:「婆婆,怎麼稱呼啊?」

  那健婦道:「老婆子姓田,有一個兒子,天性好賭,得遇了恩公,恩公一刀下去,斷了我兒的手,叫他斷了賭……」說到這兒陸無雙卻是一怔,江南賭風很甚,尋常百姓多是好賭之人,陸無雙雖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卻沒想到這卻是要弄到斬手的地步,當下在心中暗道:「些許小事,勸化就是,卻要斬人手足,這恩公多不是善類,但這田婆婆對這人卻是恭敬異常,可見她卻是個好人,對傷自己兒子的人也這樣,當真是難得的好心腸。」頓時,覺得這婆婆慈眉善目得多了。田婆婆卻是未覺,繼續道:「……後來又給小兒銀兩,授之以秘方,開了酒樓店舖,家中日好,只是老婆子無以為報,便在恩公家中打雜做點事,也是盡我一番心意。」

  陸無雙這才明白,暗道:「這人做事有始有終,卻也不能算得是壞人。」這下,心中更是安定了。

  在田婆婆的示意下,她步入院中。院裡一片清幽,除了桂花之香外,還有一片綠草青地,一雙腳踩將上去,好似踩在一張厚厚的地毯之上,說不出的柔軟鬆動,便覺走路也是一種享受。一人坐在院中一張石桌前,背對著門,他面前有一隻小壺,一隻小杯,淺斟低酌,也是一派悠閒,一頭花白的頭髮,但看身形,卻高大挺拔,不似老者。

  那人回過頭道:「你醒了?」陸無雙卻是吃了一驚,這人戴著一隻青銅面具,正是她前日見到的怪人之一,她還見這人痛打了武三思,那武三思的武功她也見過,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她往日覺得她父親便是高手了,但與武三思一比,可謂是天上地下,如今再一見這能將武三思如狗般打的人,心理真是說不出的滋味。

  青銅面具男子卻是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失態,一拂邊上的石凳道:「過來坐。」

  見他態度溫和,陸無雙知道是此人救了她,也不再擔心,小心著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了。

  青銅面具男子伸過手撫在陸無雙的頭上,愛憐道:「可憐的孩子……罷了,你的表姊之事你已經無需要擔心了,她已經得遇高人,隨他習武了,不過你現在見他不得,要過得三年才行。」

  陸無雙感受到這青銅面具男子的善意,當下膽子大了起來道:「那我表姊跟誰學藝,他本事很高麼?比你又如何?」

  青銅面具男子笑了起來道:「這你放心,那人可是位天下奇人,武功之高天下少有,便是我,在舊日裡也得他多方的指點,這人姓黃,名藥師,是東海桃花島的島主,天地五絕之一的東邪便是。」

  「啊——」陸無雙一聲輕吒,怎也想不到自己的表姊竟有這等際遇,當真是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道:「那我……我……」她想到表姊在黃藥師的手上,若是自己也能拜黃藥師為師,不但能和表姊在一起,還能得遇明師,只是終究是眼前之人救得自己,若是這話說將出來,不是對這人不禮麼?她雖年少好玩,但遭此大變,為人也是沉穩了許多。

  「你將和我習武……除非你不願意,那樣我會給你尋間大屋,與你無數金銀,叫你無憂無慮地過這餘下的生活,你看如何?」

  陸無雙當即道:「不,我要學武,我要報仇……」

  青銅面具男子一頓,聲音低沉了下來,道:「這一點絕對不行!」

  陸無雙一驚,道:「這是為什麼?」

  青銅面具男子道:「我若傳你武功,不消十年,你的成就必在李莫愁之上,但是……可惜,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傷她的……」

  陸無雙大驚,她一下子站起來,卻沒能站穩,教石凳一絆,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好在草地鬆軟,她是一點事也沒有,但心中卻是七上八下,只覺得是落入了虎穴狼窩。

  青銅面具男子淡淡道:「你無需驚慌,我既然救了你,是決計不會傷你的……只是想替你和她化解這一段怨仇。」

  陸無雙道:「我父母雙亡,這仇怎麼能消?」

  「卡啦」一聲,卻是那石桌在青銅面具男子身下碎開了。陸無雙先是一驚,但此刻她的膽氣也上來了,當下語氣堅定地道:「你若真是怕我報仇,便一掌拍死我吧,但想我放棄報仇,那卻是休想!」她心中已經篤定,這個青銅面具男子的怪人十有八九不會殺她。果然,那青銅面具男子發作一下之後也十分後悔,他站了起來,將陸無雙扶起來道:「你這個小丫頭,這樣好了,我且先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身子一動,陸無雙但覺身子一緊已經讓那青銅面具男子提在手中,只覺耳邊生風,地下草影匆匆,邊上風景一呼而過,不多時,竟還有身在空中之感,直如騰雲駕霧一般,她縱然再後知後覺,也知道這青銅面具男子的武功之高,實是到了難已想像的地步。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沉沉之際,卻覺身子一重,已是到了地方,被那青銅面具男子放了下來。

  這卻是一個地洞,洞若觀火中蜿蜒,不知多深,不知多遠。洞裡漆黑一團,陸無雙根本不能視物。那青銅面具男子對她道:「怎麼,能看清這裡麼?」陸無雙當即搖頭,她心道:「這是在嚇我麼?不好,萬一他是想將我埋在這裡,可如何是好!便是他不埋我,這洞裡奇曲,我也不知道身處何方,卻叫我怎麼出去?」卻在這時,只覺手上一曖,卻是那人握上她的小手道:「小心些,注意地上,跟著我走……」

  陸無雙暫且收了心思,小心地跟著,這也不是太難,不多一會,就聽那人道:「到了!」

  忽然一道石門開啟來,只見一間石室多出在了眼前,室內灼灼生輝,便是這間石室中,竟有六七顆璀璨的夜明珠,還有十數面巨大的明光鏡,一顆夜明珠雖有光芒,但於這黑室中光亮得也有限,但這裡七八顆珠子,再加上這十數面明光鏡從各個角度反射光線,讓這裡一下子變得有如白晝一般。

  青銅面具男子拉著陸無雙進了來,陸無雙眼見所及,這樣一間石室裡,竟然只是擺放著幾隻木頭書架?她也算識得字的,這一看,卻是讓她吃驚,一個書架上貼有少林二字,她一看,儘是少林的武學秘技,如少林天罡護體功,少林飛龍門十三太保功絕技,金剛點穴指,少林派的達摩易筋經十二式,少林金剛掌秘傳功法,少林秘傳點穴術淺釋,少林內勁一指禪,少林點穴術秘本,少林柔拳,少林紅蓮慧香功,少林紅砂霹靂掌,少林鏢法,少林達摩氣功,少林凌空點穴術,少林真傳護體功,少林佛門絕技陰拳功,少林內外輕功秘訣旨要,少林輕身術,羅漢鐵布衫功,金甲蛤蟆功,金鐘罩體硬氣功,大力神功,少林昭陽拳,少林五步拳,少林五拳樁,少林達摩十八手,少林樁功——站八姿,少林易筋洗髓臥身十式,少林五形八法拳,少林鐵布衫,五雷掌,少林大力法,少林剛柔法,少林正宗內功,少林大力金剛內功,少林金剛運氣護體功,少林佛門絕技陰拳功,十八羅漢功,金蟬鐵襠功,少林易筋經,少林鐵肚功,少林七十二絕技……

  那青銅面具男子道:「再看這裡……」只見一木架上有絕學篇三字。陸無雙這才知道這裡才是真正的神功所在。青銅面具男子道:「你看這個,這是昔年逍遙派的鎮派絕學『北冥神功』,此功一成,可吸他人內力為已所用,學成之後,無敵於天下,你想不想學?」陸無雙目瞪口呆,吸人內力為己用?這種事當真是聽都沒聽過。卻見青銅面具男子指著另一本秘籍道:「這是當今丐幫的鎮幫絕藝,『降龍十八掌』,號稱天下最強掌法,大俠郭靖你可知道?他便是靠這一套掌法聞名於世的……可惜的是,他所學的掌法並不是真正的『降龍十八掌』,而是後人從前所補的,自北宋時,丐幫出了一位大英雄,這人將這『降龍十八掌』發揮到了極限,自他死後,這門絕學失於丐幫,但丐幫目前所得的這降龍十八掌卻是一位異人為其補缺的,這,才是真品,也就是那大英雄留下的真正秘本!」陸無雙眼睛都亮了,這一切的一切,她想都想不到,卻一下子開放在她的面前。青銅面具男子道道:「還有這個……」

  陸無雙忽然大喝道:「不要說了!」她喘著息道:「不要說了,你說得一切我都明白……但是……要我放棄報仇……那是不可能的……」

  青銅面具男子沉默一會道:「罷了,我們出去吧。」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這才從洞中出來,只見這洞位於山腹中,這樣一個洞,當真是不怕外人找來的,旁邊雜草叢生不說,但是這個洞本身,便足以讓任何人駐足而返。

  青銅面具男子從懷中取出一物道:「吃吧。」

  卻是一隻蘋果。陸無雙少有見到這麼大的蘋果,接了過來,對那青銅面具男子道:「你既然對我這麼好,為什麼又一定要讓我放棄報仇呢?」

  青銅面具男子道:「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陸無雙心念一動道:「你的故事?」

  青銅面具男子笑了,伸手在陸無雙臉上一擰道:「無雙真聰明……」

  陸無雙何曾被外人如此親暱地對待過,臉上一陣飛紅在那蘋果上「卡嚓」咬下一口,含糊道:「那你說罷。」

  青銅面具男子人似是癡了,好一會才道:「從前,在終南山,有一位了不起的大俠,他有感於國事無為,憤而建了一座墳墓,表示自己人未死,心卻是已經死了,那墓,便號稱為活死人墓。但這人心雖死,卻有一位紅顏知己,那位紅顏知己一心想與他長相廝守,但他卻自覺心死,無意於男女之情,後來,這位女子受不住,便約他比鬥,兩人言明,男子若勝,則那位紅顏知己立時離開,再不相撓,而女子贏了,男子便要將這座活死人墓讓給這名女子,那名女子是名心高氣傲之人,但她一心想與那男子相守,便用了個取巧的法子勝了,那男子雖然輸了,卻也不賴,立即搬出了活死人墓,在那終南山上又建了一座道觀,出家為道,這便是當今天下聞名的重陽教觀了。」

  陸無雙道:「我知道了,你說得是王重陽真人,我知道,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可是他已經死了……那,那個打贏了他的女人是誰?」

  青銅面具男子道:「這過一會說,我現在還沒說到呢……後來,這座重陽觀香火鼎盛,人也多了,那王重陽真人你也知道,他收了七個徒弟,便是那今日赫赫有名的全真七子,不過,這王重陽舊日練功出了岔子,不幸早故,留下了七個徒弟……嘿嘿,一個個本事沒有,還偏喜歡到處遊蕩,把個觀中的事物盡數交到下面人的手上……有一個小道士,從小仰慕重陽真人,千幸萬苦拜入了全真教,成了全真七子這一的譚處端的弟子,但那小道士平日裡便不會做人,沒幾日便得罪了門中的一位有實權的師兄,這人心胸狹隘,變著法兒地報復這個小道士,什麼打水砍柴洗廁所的活都要他幹,讓那小道士受盡了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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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ihsuan 發表於 2009-3-5 20:45
第一部:建國篇-第二章:得徒無雙

     「那小道士雖受了欺,卻是個心志堅定的人,他目下武功不高,想要翻身自是無望,但他只是日夜苦練,以期有所成就再報復回來。那師兄急了,他見那小道士日益精進,越發地折辱於他,什麼活都叫他幹,就是不讓他有一點點的時間來練武,以為這樣便可制住這小子,但那小道士卻每每利用打柴之機往後山自行修煉,只是這樣一來,他得不到師門長輩的提點,也不好學新的技藝,但他終是個大毅力者,那全真教的武功竟是讓他學了個全,只是個中或有不足,但也是他所能之極限了。」
  「小道士就這樣,每日裡在那後山習劍,不知過了多久,他遇到了一個少女,那女子一身白衣白長裙,卻是出言輕佻,對小道士加以恥笑,小道士不敢對同門人出手,卻是不怕這個女子,當下就找那女子動手,只是他的全真武功本身就有很多破綻,這下更是好,那少女一招一式盡然全是全真教武功的剋星,小道士憤然出手的結果卻是吃了大敗,但這小道士雖吃了這一番苦頭,可他並不甘休,只道是自己武功不夠好,他一邊反省自身,一邊養傷再戰,就這樣,隔三差五,只要這小道士傷一好,他就會再行挑戰,那少女也是有求必應,她只當是送上門的沙包,打就是了……可……時日一久,少女開始指點小道士武功的不足了,時間越發地過去了,小道士在這少女的提點下武功越發地精進,兩人也從最初地打駕變成了一對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漸漸地,小道士對那白衣少女漸漸生出愛慕之心,一次交手,小道士甚至還傷到了那少女,小道士大驚,忙用自己的手帕給少女包紮……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女來得少了……少女對那小道士言道,她遇到了一個傷者,在照顧他……小道士不疑有他,但是……就在一日……那小道士前往找那少女之時……卻發現少女身邊多了一個男子!」

  青銅面具男子說到這兒忽然憤然而起,一掌向旁擊去,只聽一聲響,一株小樹給其掌力生生地劈斷!經此一發洩,青銅面具男子這才好過一點,他歎了口氣,回過頭去,才接下去道:「那小道士心想:『等再見之時定要問個明白!』待過了兩日,小道士再度去找那白衣少女……卻發現……他的那隻手帕……竟然已經到了那男子手中……那男子無論相貌,家世,都非小道士能比,一時間……小道士萬念俱灰,他收拾一下,便自下了山。」

  說到這兒,他才打住……好一會兒,陸無雙才道:「那個小道士……就是您?」

  青銅面具男子點了點頭。陸無雙已然醒悟道:「那你說得那個白衣少女定然就是赤煉仙子李莫莫愁了!那個男子也就是我大伯陸展元了,是不是?」

  青銅面具男子道:「是!」

  陸無雙道:「既然這樣,你拿我交給李莫愁,不就可心和舊情人和好了?」她雖得了這人相救,卻沒想到這人竟然就是她仇人的舊情人,這讓她如何不發作?

  青銅面具男子歎道:「你這樣想我?我要真想這樣做,又何苦救你?」

  陸無雙一滯,說不出話來,她也知道這青銅面具男子對自己實是一片好心,對自己可說是呵護倍至,可家門大仇,卻要她如何不報?

  忽然,那青銅面具男子一拍雙掌道:「有了,有了,這法子妙!」

  陸無雙道:「什麼法子?」

  青銅面具男子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李莫愁的師門了?」

  陸無雙道:「莫不是那座活死人墓……」

  青銅面具男子道:「正是,她正是出自這一門……這一門不出江湖,故而江湖上對它認知不多,但那開山祖師林朝英的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堪稱一代宗師……」這堪稱一代宗師在這青銅面具男子眼裡也就還不是宗師,只是這一點,他卻也不去說明,只道:「這門派武功頗有獨到之處,李莫愁這一身武功,便是在這活死人墓中打下的底子,由此可知,其門中武功的確是不同凡響,便代那李莫愁,收你為徒,你可答應?自此之後,你便是古墓派的傳人,你與李莫愁同出一門,這樣,你們縱有舊仇,也可不再相互殺伐了,你說好不好?」

  的確,要是青銅面具男子代李莫愁收下陸無雙為徒,那她和李莫愁就有了師徒之名,古人最重上下之分,一旦成了定局,陸無雙的確是再難復仇了。

  陸無雙當即道:「我不幹!」

  青銅面具男子道:「這事可由不得你不幹!」說著一把提起陸無雙,可憐陸無雙,在這青銅面具男子只如嬰孩一般,什麼反抗也用不上,只能任他施為。

  好容易來到木屋之中,青銅面具男子拉著撅嘴生氣地陸無雙進了裡間。

  在內室,有一張畫像。陸無雙當場驚呆了,那張畫像是以粗碳繪製,但一筆一劃,一線一勾,卻是無不把年輕時的李莫愁給勾了出來,便好似時刻要從畫中跳了出來似的,那裡的李莫愁,一身白衣裙,手提一口劍,卻是一臉的恬靜,當真如人間仙子一般,陸無雙看了又看怎也不能把這畫上的李莫愁與那日追殺於她的李莫愁想在一起。同時好感到奇怪,這人明明對李莫愁念念不忘,卻是出手和她作對,明明自己是李莫愁要殺之人,他卻偏偏救了自己,還要教自己武功,雖然他明言不讓自己報仇,但這功夫一學成,還由得他做主嗎?到時,自己殺了李莫愁,縱然是讓他再殺了,也是無妨,只當是把這條他救的命再還與他是了。

  當下,在那青銅面具男子的強制之下,陸無雙心不甘情不願地拜了三拜,這才起得身來。

  青銅面具男子這才道:「由於是我代師授徒,故而你且也記住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劉志恨,雖然這還是我在全真教時的名字,但那也不重要了,總之,你記住,江湖人稱銅先生的,便是我了,我目前並無弟子,你的師父是李莫愁,但你師父已經有了一個徒弟,所以,最後便由你來接我的衣缽,我這一門乃是自創,號曰『九疑』,你日後在江湖上行走,便以我九疑劍派開山大弟子居,不過,你主要還是你師父李莫愁的徒弟,你可明白?」

  陸無雙老實道:「明白。」

  劉志恨笑了笑,忽然蹲了下來,摸了摸陸無雙的小腦袋道:「那麼,我們明天開始練功,你說好不好?」

  陸無雙自然高興了,她早羨慕劉志恨的這一身武功了,一想到自己能學到他的這身功夫,當真是又驚又喜。

  第二天早上,劉志恨一大早拉起陸無雙,先要她站樁。

  學武,站樁是很重要的,它不旦可以凝念人之下盤,更可以讓人更能體會氣感,修出內氣,故而是所有基礎中的基礎,陸無雙雖有一定的家學,但她出生富貴之家,父母對她又很是恩寵,雖也練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什麼時候吃過這等的苦。

  她幾次想使小性子,但每次劉志恨都會在她快受不了的情況下出現在她的身邊道:「堅持……堅持……」在劉志恨的鼓勵下,陸無雙一心地堅持著,僅一個早上,她的一雙腿已然覺得不是自己的了,但這時劉志恨出現了,他溫柔地俯下了身子,一雙肉掌來回在陸無雙腿上遊走,只一會,她便覺恢復了,但這之後又是練習,不過,每每到了極限,劉志恨就會出來為她按摩通氣,讓她能再度練功。

  終於,第一天過去了,陸無雙直覺得想哭,她只覺一生受苦,莫過於此。

  這時,劉志恨親自己為她打來了洗腳水,這讓陸無雙羞到了耳朵根,古時女子之腳尤為珍貴,便是丈夫,輕易也是不得見的,雖說陸無雙也算得是江湖中人了,但這種事卻仍是她不能一下子接受的。

  劉志恨眼見於此,怒道:「你這小小娘,知道什麼?腳是人體最為重要的一個器官,上面的穴位通連達人之全體,這洗腳也是有其獨到之處的,洗得好,得勝於睡一大覺,你且記住我的手法,有空多為自己按摩!」

  陸無雙這才收了性子,任由劉志恨在她雙足上揉搓,只覺整個人幾乎要飛上了天去,各種酸麻痛癢的滋味一一上來,直叫她說不出話來。

  待到第二日,小陸無雙這才感到自己的不同,經過昨日如此練習之後,她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酸痛和疲累,一雙腳更是像裝了彈簧一般,總是想躍躍欲試地跳起,她只當劉志恨會教她新的,卻不料仍是馬步站樁。

  一連三日,陸無雙不幹了,道:「師父……你為什麼一直只教我站樁?不教我別的呢?」

  劉志恨道:「你能一站一天不動麼?」

  陸無雙道:「可老是這麼呆站著,可也不是個滋味。」說著她暗發小性子,她也知道劉志恨疼她,對她的一些小動作不以為意,腳下一撥,腳盆裡的水花立時濺起,卻見劉志恨手一揮間,那濺起的水花如飛鳥投林,盡數沒於他的手中,給他悄無聲息地按回水中,劉志恨在她腳心一騷,道:「莫要頑皮……你好好習武,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陸無雙只覺腳心奇癢,不由笑了起來,再一聽有故事可聽,可是高興了,不過她想了想道:「師父?你會講什麼故事?我可不要聽你和……壞師父的事!」她只稱劉志恨為師父,卻叫李莫愁為壞師父,雖說劉志恨和李莫愁都是她的師父,但她的心中只認這個師父的。她雖連遭大變,但劉志恨卻及時地救下了她,對她極好,雖說練功極苦,但劉志恨卻變著法兒地讓她開心,不是給她小甜品,就是關心照顧,但凡是可能,從沒逆過她的意思,這不禁讓她感受到了新的溫暖,不然,她非得心性大變不可。

  劉志恨取過布,擦淨了她一雙白嫩的小腳,將之塞入被中,陸無雙這時也不再過於避他,在被中除去了多餘衣物,兩個師徒一個全然不理世俗禮法,一個卻是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那麼多的講究,居於一室之中,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邊,渾然不覺這有什麼不對的。

  劉志恨將被子給陸無雙掖好,這才道:「那我就給你講一個好笑的故事。」

  陸無雙已經回復了小姑娘的天真爛漫道:「師父,你還會講這種故事嗎?咯咯……」

  劉志恨在她巧滑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才道:「很久以前……有一個本領很大的猴子……」

  「師父?猴子也有大本領的嗎?」

  劉志恨道:「聽我說完!」陸無雙吐了吐小舌,把自己縮在了被窩中。

  劉志恨這才道:「這可不是一般的猴子,而是一隻女媧補天時遺下的石頭,這石頭在人間,不知吸了多少日月精華,終有一日,見風就化,化做一隻猴子,生來就有大能,曉人言,知人事,經過一番的奇遇,他終於拜師學藝,成了一隻了不起的猴子。」

  「師父……了不起的猴子是什麼猴子?」

  劉志恨道:「還是隻猴子……這丫頭,不要打岔!」陸無雙發出「嘻嘻」地笑聲。

  劉志恨道:「這隻猴子得了本事可不得了了,他因為有大能,正常根本管不住他,於是,天上的神仙就下來招他上天,要管制住他,但因為他是隻猴子,神仙們又都看不起他,於是這猴子大怒,反出了天界,天上的神仙想抓他,卻都不是他的對手,後來,神仙們用卑鄙的方法終於抓到了這隻猴子,但這猴子是天地靈猴,正常是殺不死的,於是……當時的佛祖便將他鎮壓在一座大山裡,過了N多年……一個僧人出現了,他救下了這隻猴子,猴子為感大恩,決定幫他實現願望……消彌人間的仇恨……」

  「但這個願望太難實現了,僧人要走很遠的路,一路上有很多的妖怪想吃了這個僧人,因為這個僧人是個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恆心的人,吃了他,能增長這些妖怪的修為,甚至能讓他們長生不老,而這個僧人的仁善性格也與這只曾翻天覆地地猴子大為不同,兩人終於鬧翻了,一怒之下的猴子把這個僧人抓了起來,想送給自己曾經的一個朋友,一個同樣有著大威能大神通的妖怪——牛魔王,這個牛魔王在世間有很大的勢力,這隻猴子想通過這個僧人和他的這位朋友結親,聚牛魔王的妹妹……」

  「在這個時刻……南海觀世音菩薩來了,她怒斥猴子的忘恩負義,但猴子卻一點也不後悔,還要與觀世音菩薩對打,憤怒的觀世音菩薩用法寶抓了那隻猴子……但這個時候,那個僧人又來為猴子求情,並不惜一死,於是感念這個僧人的仁德,觀世音菩薩決定再給這隻猴子一個機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劉志恨站了起來,陸無雙已經恬靜地睡去了,劉志恨忽然感到,她的這副神情竟與李莫愁有幾分相近,人,不由得癡了。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5 20:46
第一部:建國篇-第三章:傳道授業

     「師父……昨天的故事我沒聽完!」陸無雙說得理直氣壯,她已經學會了利用劉志恨對她的寵溺開始撒嬌,偏偏劉志恨明明知道,卻只是縱容,這在劉志恨看來,是完全可以容忍的,只要她不過線。
  當下,他溫和地道:「練功,只要你練得好,我就講,好不好?」

  陸無雙屈服了,她開始真正用心地練武,在劉志恨一點一滴地引導下,她由最初學武報仇的心思變成了真正地喜歡了習武。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陸無雙終於打下了堅實地基礎,她分明地做到了不動如山了,並且在未修煉的情況下,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內息真氣,和一般由師父幫忙硬生生催出來的真氣不同,陸無雙此刻的真氣完完全全是她自己體內的真氣,這對她日後內功的突進有著莫大的好處,只是這一點她卻是不知的。

  這日夜裡,和往常一樣,劉志恨給小丫頭把腳洗淨了,卻不急於講故事,而是道:「無雙,你的基礎已經很扎實了。」

  他這話一出,陸無雙可高興了,幾乎跳了起來道:「師父,你要教我新功夫了?」

  劉志恨道:「正是,我決定傳你內功心法,你如今已經有了氣感,正合可以練氣了,要知道,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這功,便是指得內功!我說一遍,你聽著,用心記下,切切不可忘了。」

  陸無雙盤腿在劉志恨身邊坐好道:「是,師父。」

  劉志恨點點頭,這個陸無雙聽話又聽教,的確是個好徒弟,若是論到資質,她的確是不如她的表姊程英,但這女孩身上卻有著一種質樸地剛強,卻是那程英比之不得的,程英也許會聽他的話去做,但卻不會像陸無雙這樣認真至極地去做。劉志恨終於念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謀而遺跡自同,勿約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驗之事不忒,誠可謂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機迅發,妙識玄通,成謀雖屬乎生知,標格亦資於治訓,未嘗有行不由送,出不由產者亦。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隱,或識契真要,則目牛無全,故動則有成,猶鬼神幽贊,而命世奇傑,時時間出焉。」

  「五藏六府之精氣,皆上注於目而為之精。精之案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眼,血之精力絡,其案氣之精為白眼,肌肉之精為約束,裹擷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並為系,上屬於腦,後出於項中。故邪中於項,因逢其身之虛,其人深,則隨眼系以入於腦,入手靦則腦轉,腦轉則引目系急,目系急則目眩以轉矣。邪其精,其精所中不相比亦則精散,精散則視岐,視岐見兩物。」

  「陰極在六,何以言九。太極生兩儀,天地初刨判。六陰已極,逢七歸元太素,太素西方金德,陰之清純,寒之淵源。」

  劉志恨頓了頓道:「記住了多少?」

  陸無雙用心再三隻記得十之一二。

  劉志恨淡淡道:「不要緊,我們慢慢來,你記住,我不急,你也不急,我們就當是用十年之功來記它,不要怕記不住或記錯,我會時時提點你,你要放鬆心情,集中精力!」

  陸無雙當即鬆了口氣,按劉志恨的話做了起來,這便是陸無雙的好處。劉志恨又念了一遍,這回陸無雙記住了三成,劉志恨當真是一點也不急,他耐下性子,一遍一遍地教,終於,叫她記住了,沒幾日,劉志恨就傳了她第一重口訣。

  「第一重訣曰:子午卯酉四正時,歸氣丹田掌前推。面北背南朝天盤,意隨兩掌行當中。意注丹田一陽動,左右回收對兩穴。拜佛合什當胸作,真氣旋轉貫其中。氣行任督小周天,溫養丹田一柱香。快慢合乎三十六,九陽神功第一重。每日子、午、卯、酉四正時,找一陰氣重的地方,最好為四高中低。面北而坐,五心朝天,靜心絕慮,意守丹田,到一陽初動之時,雙手在胸前合什,指尖朝前。引丹田之氣沿督脈上行,任脈下歸丹田。如此待小周天三十六圈。由慢至快。氣歸丹田後,雙掌前推,掌心向前,掌指朝天,氣行兩掌。雙掌指下垂,掌指朝下,掌心朝下,迅速收回,左手掌心對準氣海穴,右手掌心對準命門穴,真氣隨手式成螺旋狀貫入氣海、命門兩穴。匯於丹田內。如此意守下丹田一柱香的時間。待此功練有一定功力,能收發自如,有抗寒之功時可修第二重。」

  短短時間,不足一個星期,在劉志恨的傳授下,陸無雙終於達到了第一重境界,這種速度她自己都感到驚詫,卻不知,正是她的基礎紮實,內氣充實,加上劉志恨每每以特殊手法激發她身體潛能,這才能讓她如此突飛猛進,得此便宜。

  不多時,劉志恨又傳下了第二重口訣:「第二重訣曰:極寒午時正,獨坐寒冰床。裸體面朝北,氣行小周天。五心朝天式,打開丹田門。寒氣螺旋入,收發當自如。合和匯丹田,落雪雪不化。縮如一寒珠,雪落無化雪。擴為霧環身,九陰第二重。每日午時,找一極寒之地,面北背南,五心朝天,坐於寒冰床上(一種玉、一年四季都如寒冰一樣)。今人練習可在冰或雪上練習,靜心絕慮,啟動周天三十六圈,意守丹田片刻,打開氣海、命門兩穴,分別成螺旋狀入寒氣,吸一柱香的時間後,關閉以上兩穴,丹田內有一寒球再不停的旋轉,越轉越大,至到隔體三丈遠,收回。如此反覆八十一次,練到雪花落體而不化,放氣時雪花距體三尺不落為功成。」

  為了幫陸無雙修煉第二重心法,劉志恨購來大量冰塊以供她練功,好在劉志恨錢多,其實那錢是他在外或強取或偷拿,他武功高強,自然是輕而易舉,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終於,有一日,陸無雙好奇道:「師父,我這內功很是奇怪啊,這究竟是什麼內功?叫什麼名字?」

  劉志恨大笑道:「我道你早早就會問我,豈知間是到了這時才問,也罷,我便告訴你了,你可知當年華山論劍?」

  陸無雙興奮道:「知道,那是武林佳話,是天下間五個武功最記的人在華山這顛爭奪這天下武功第一的封號。」

  劉志恨搖搖頭道:「那是後來,最初的華山論劍只是為了一部書。」

  陸無雙道:「書?是什麼書?」

  劉志恨道:「當時,武林中有一個高人,名叫黃裳,此人本來不會武功,但卻是因為一場禍事,家人死絕,他立志報仇,便尋了山野之地,苦思了二十年,創出了一套驚天動地的武功,但當他出來時卻發現,原來當年殺他家人的仇家卻是或老或病,幾乎盡數死了,只餘了一個活著,他趕了上去,卻是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快要死的老人。於是這位高人心灰意冷之下想自己二十年來就是創了這麼一套武功,就將它記錄了下來,分為上下兩卷,名為《九陰真經》?」

  陸無雙可愛的小嘴張成了一個圈:「《九陰真經》?」

  劉志恨道:「這天地五絕爭的這天下第一封號就是為了能保管這《九陰真經》,最後,王重陽技高一籌,得了此經……而他故亡之後,這經書卻從他的師弟人稱老頑童的周伯通流落到了方今桃花島島主,東邪黃藥師的手中。這便是黃藥師傳給我的,如今卻是便宜了你。」

  陸無雙癡癡道:「天吶……我修煉的竟然是……《九陰真經》?」

  雖然如此,劉志恨並沒放過陸無雙的基礎練習。

  這一日,劉志恨趁著夜運來了高爐和各種礦石。

  陸無雙見了驚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麼?」

  劉志恨道:「自然是為了你鑄劍之用。」他解釋道:「雖說高手可摘花飛葉傷人,但兵器不一樣,一個手持利劍的高手就是比一個手持樹枝的高手佔便宜,一個手持利劍的高手自然也比那些自充面子的高手能更容易地活下去。你既算得我『九疑』劍派的人,就需知道,我門下之人,必然要有一口隨之終身的利劍,我之所以早早地將之打造出來,就是要你可有更長的時間養劍,以便更早地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當下,劉志恨推開爐火,燒起來了。足足半個月之後,才得將他收集而來的各種礦石一一煉化,這才緩緩澆入事先鑄好的模具之中,漸漸地。一柄劍成了形。劉志恨赤手抓出赤紅的鋼條在案上揮錘而打,一下下,毫不間斷,這已非是他第一次鑄劍,劉志恨事前曾鑄有三口劍,第一口名為鐮刑,此劍送給了大俠郭靖。第二口劍名為湛青,此劍已經送於黃藥師手中,最後一口是干戚,便是他現下的佩劍。

  陸無雙一邊練功,一邊等待劉志恨鑄好她的劍,這一等就是十日。

  十日時間,劉志恨揮錘不休,終於打好,最後粹火。

  好一會,劍才現形,劉志恨豎起一根手指,在自己手上一劃,頓時血液湧出,滴散在劍上,直到粘滿,這才替自己止血,揮起錘子,繼續錘打,終於將最後的刃口給開了鋒。由於此次所剩下的材料還很多,劉志恨乾脆地又打了二十七柄飛刀,兩隻銅頭,一對護臂。當這劍到了陸無雙眼前,卻是讓她大失所望。

  這劍盡在一隻難看的劍鞘內,劍柄也纏上了極醜的絲線,但她微微一抽,只聽「嗤」一聲響,一道精光幾欲刺破她的眼睛。

  劍刃長三尺七,可說得上是大了,重量足四十九斤。雖是如此,但此時的陸無傷也已經不是普通人了,提過在手,雖有些沉,竟可拿得動。仔細一看,劍刃儘是弧線斜紋,卻並不對稱,但整體卻又無差,當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陸無雙揮民一兩下道:「師父,這劍可有名字?」

  劉志恨歎道:「它叫無雙劍。」

  陸無雙道:「無雙?那可不就是我嗎?」

  劉志恨道:「正是,這本就是為了你才造出的劍……從明天起,基本功多練一項,每日拔劍一千次,半年後,拔劍一萬次!」

  如是大半年過去了,劉志恨也傳下了第三重的心法:「第三重訣曰:法如第二重,陰陽互相剋。意在修罡氣,熱火不侵法。陽中求真陰,九陰第三重。每日子時,找一極熱之地,坐於火鼎之上(今人練習坐在鐵板上,下面加火,應慢慢加熱,以不能忍耐為度)。面北背南,五心朝天,靜心絕慮,起動丹田寒氣防止熱氣侵入,其方法就是第二重所練寒氣用以抗熱量。此乃『真陽中求真陰』。」

  而此時的陸無雙也是大變了模樣。她平日裡看上去好好的,但一除去衣物,立時就能露出她那一身比男子還要粗大的肌肉,不過她身上的肉卻也是錯落有致,雖是感覺上粗曠無比,卻很是合理,每一塊肌肉之間都有著合理的分佈,她此刻內外兼修,一身爆炸性地力量,加上一身上乘的內家真氣,若然說強,實不可謂之不強。只是這樣子的確是嚇人些了。

  陸無雙起先也是但心,但她很快就發現那人並沒有因此而嫌棄她,事實上劉志恨對她這一身的肌肉十分喜歡,他一如從前對她關懷倍置。

  這日,陸無雙正在練劍,她已經得了劉志恨傳授了她全真教的四十九式劍法,正在練著,她牢記劉志恨對她說得,一招招,慢得出奇。當她正使到一招星河欲轉時,劉志恨卻是來了。

  陸無雙收了劍過去道:「師父我的劍練得怎麼樣?」

  劉志恨淡淡笑道:「你若是不趁著我來收了劍就十分之好了。」

  陸無雙一陣臉紅,她現在雖然力氣大增,已經可將這劍舞得密不透風了,但在劉志恨看來,仍是不堪一擊,其中起承轉軸,仍是有著數處破綻,指點起來,自然是毫不客氣了。眼見陸無雙臉紅了,劉志恨道:「你也不用這樣難過,比之常人也算得不錯了,我已經想過了,劍法這東西,光練這一套是沒用的,我昔日曾入過古墓,那裡有一套不俗的劍法,只是當時沒能入得我眼,只是匆匆看看就告離開了,這下更好,可帶你去看看,順便也讓你認認你的師門,你既入了古墓派,若是連那古墓都未曾去過,豈不是笑歪了人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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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建國篇-第四章:終南山下

  是日,師徒二人收拾一番便往終南山去了,劉志恨仍是一副灰袍罩體,外戴一個秀美如處子表面光滑鑒人的青銅面具,腰間自是懸著他那口乾戚劍,這口劍陸無雙還未見它出過鞘,是以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只是師父積威在此,她也不敢偷偷抽出來看。陸無雙卻是如花般打扮,她身形雖孔武有力,但苗條依舊,一身白衣長裙將她原本凹凸鼓起的肌肉盡數掩住,往上一眼,只道是個標誌的小姑娘,她天生就一張菱角般的小口,更是惹人憐愛,劉志恨特意替她尋了件繡有青色花紋的白色披風,將她那口比起她來卻顯得大的多的無雙劍蓋住,這劍怎麼說也有近五十近,一般人看不出來,但一些道裡行家卻是能一眼見出個分明,他不欲胡亂殺人,也就這樣了。
  兩人出得山來尋一鎮甸,劉志恨夜入富家取得財物,陸無雙奇怪道:「師父,我們明明還有錢,為什麼您還要做這等事?」

  劉志恨當下傳道江湖經驗道:「江湖之事,瞬息萬變,我們帶的錢是應急的,能不動就不動,真正行走於江湖,往來半年,但身上自家的錢不動分毫,這才是本事,這樣,一旦你出了事,身上終歸有錢,說不得便能救你一命,這事雖小,卻也透著江湖上的經驗,從此也可知江湖之凶險,你可莫要不以為然……再則,這富戶人家,多為惡徒,他們家中的錢,不取做什麼?我有一義兄,為人迂腐不堪,你日後或能相見,切記,不可信他的仁義之言!」

  陸無雙對這也不甚明白,索性由了他,兩人購了兩匹健馬,劉志恨只買貴的,他不識馬,便以此來辨認馬之好壞,卻不知,這卻成就了這對馬,原來這卻是一對種馬,一公一母,只是養馬之人才會買的,價格甚貴,劉志恨無知,他也不想知,反正他錢來得快,轉眼之間,百多兩銀錢花出,師徒二人騎了馬就奔向終南山。

  一路之上,如有宵小相犯,劉志恨便著無雙動手,無雙雖習武有一段日子,卻是未償在外人顯露,這一下,不免手軟,然,那些小人終究不是武功高手,她打殺了一兩個,便習以為常,劉志恨教她,為人出手,當以殺手,尤其她身為女子,自是更要心狠手辣,她雖時有不忍,但一來她的劍過快,往往她想收手,劍卻已然削去人家的頭顱,二來對手水平太差,幾乎沒有一招之敵。路上遇到蒙古兵,便是劉志恨動手打發,這卻讓無雙大開眼界,劉志恨出手頗怪,看似輕描淡寫,但卻不給人留下一絲生機,他一招之中竟然暗含四重勁道,與人動手偶一為之還可,但常常這樣,無疑會給經脈帶來重大負荷,她卻不知,劉志恨早將身體內外悉數練過,這些許小事,自然不在話下,只是陸無雙目前只到煉體之境,還不到劉志恨目前的境界。

  這一天到了樊川,已是終南山的所在,漢初開國大將樊噲曾食邑於此,因而得名。沿途岡巒迴繞,松柏森映,水田蔬圃連綿其間,宛然有江南景色。

  人一路上岡,中午時分到了岡頂的一座廟宇,廟門橫額寫著「普光寺」三個大字。

  陸無雙忽然一扯劉志恨道:「師父,你看……」

  卻見廟外的樁上栓著兩頭驢子,又灰又瘦,毛色不一,當真是醜到極點,與他們師徒二人所乘之騎天壤之別,陸無雙終究小孩心性,忍不住起了嘲笑之心。

  劉志恨對此卻是一點也不在意,他只是拍拍陸無雙的頭,便要進廟,誰知,腳剛一邁,便又退回,卻是比邁步之時快了許多,一雙眼不住閃動,心思起伏不定,心道:「怎的是他?怎的是他?是了,他與全真教也有淵源,自然是可來的,只是我一直以為他在襄陽,卻是沒想到,這也真是巧了。」

  陸無雙一見,悄悄探過頭去,看了看,忽然「咦」了一聲,道:「是那個小乞丐!」

  劉志恨一怔:「什麼小乞丐?」

  陸無雙道:「就是我和表姊躲入破窯中,那個跑出來幫我們的小乞丐……師父你沒見過麼?」

  劉志恨再去瞧上一眼才道:「當真是巧了,當日你們姐妹還有那個少年三個,現下你跟著我,你表姊隨了黃藥師,便是這個昔日的小乞丐也為……他收容了……」

  陸無雙道:「師父,你說的是那個鄉下老農麼?他還能是什麼了不起的人麼?」

  劉志恨一聽笑了,道:「鄉下老農,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陸無雙一雙妙目頓時大了:「難道……他還真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劉志恨忽然歎息一聲,這才道:「你莫要瞧他不起,這人在武林中可是一等一的人物,他便是我曾和你說過的義兄,當今桃花島島主,東邪黃藥師的得意女婿,丐幫幫主黃蓉的丈夫,大俠郭靖。」他卻也是惡毒,直將他這位義兄說成是東邪黃藥師與丐幫幫主黃蓉陪襯人物,卻是隻字不提他義守襄陽的義舉,在他看來,大宋腐敗不堪,中原易主以成定勢,除非中原漢人中能出一英主,再佐以天下大勢的時機,方能雄起,否則一人之力終是有限,大廈將傾,又啟是獨木能支?想那昔日的岳武穆便是一例,郭靖的行為也許是稱得上仁義,但在劉志恨眼中卻過於迂腐,他的武功已然入道,心中早沒了是非善惡之心,所作所為全在於隨心,自然受不了郭靖這種人,雖然尊他兄長,但卻不想與之見面。

  更何況,昔日,劉志恨反出終南山,還順手牽走了先天功的秘籍,只是這事隱秘,卻是沒人能知,事實上,便是他自己也是不知。直到路遇東邪黃藥師,這黃藥師初時不以為意,後來發現劉志恨實為武學奇才,於修煉中舉一反三如家常便飯,他本是隨性之人,暗中試了一下,便將劉志恨記在心底,與之結交,劉志恨雖不知他的身份,卻也是一副傲骨,這更是對了黃藥師的脾氣,頓時起了收為女婿的心思,於是就與劉志恨定下了時間邀他前往桃花島,劉志恨這才知道他便是東邪黃藥師,便就應了下來,這本是一樁好事,他又何拒之有。

  誰知後來,他入了舊京汴梁,新都臨安,卻是遇到了郭靖黃蓉及穆念慈一眾,見那穆念慈受人欺侮,便出手相助,那穆念慈對他生了仰慕之心,但劉志恨心繫應允黃藥師之事,也就放過了,誰知後來卻是出了一迭的事,穆易竟是楊鐵心,他與包氏相認,雙雙慘死,楊康斷然背叛,投入了大金國,劉志恨與郭靖結義為兄弟,便告離去,苦修先天功。等到他上了桃花島,卻是好不尷尬,他雖知郭靖黃蓉在一起,但他只當是二人行走江湖,再說他也知道郭靖在大漠有親,卻沒想兩人竟然惺惺相惜,生出情誼來。

  於是,本來是劉志恨的媳婦劉志恨便讓與郭靖,抽身而去了。這也是他心中仍有李莫愁的緣故,但那黃藥師卻是不知,只道女兒與郭靖相戀,自己認可的小兄弟卻是受氣離去,他是心高氣傲之人,認下甚投脾胃的小兄弟便也就引己度人了,想自己遇到這等事怕也不會授受,頓時大憤,當下逐出郭靖。

  黃蓉追上郭靖,只想著二人相守,誰知道,一番劫難之後,發生了桃花島慘案,郭黃二人決裂,黃蓉一心查出真像,卻是遇上了劉志恨,劉志恨的武功已然不下於郭靖,她要辦事,身邊最缺的便是高手,便求上了劉志恨,劉志恨雖不是什麼心高氣傲之人,但也有幾分火氣,心道:「我與你已經兩清,且又成全了你們,你們弄成這樣,卻是與我何關?」他這時正是修煉到了緊要處,如何能理她,但禁不住她再三相求,最後,黃蓉更是使出了絕招美食——劉志恨一來吃人嘴短,二來也是看在黃藥師的面子上,便決意相幫,終於揭破了歐陽峰和楊康等人的陰謀,更是誘使歐陽峰殺了楊康,待他擺平這事後,生怕再有人襲撓,便去了大漠。

  然而,郭靖也在大漠,還發生了黃蓉遭歐陽峰強擄之事。劉志恨思及是自己殺了歐陽克,生怕黃蓉受苦不過說了自己的事,他雖不信黃蓉會說出這事,但這等大事他豈可不管不顧?好在他的先天功已經步入高深,更從黃藥師中得到九陰真經,兩下參照,武功大進,當下追上去,一行萬里,歐陽峰苦不勝撓,他雖武功高強,卻再三吃了劉志恨的虧,黃蓉更是險險被奪,待他敲出九陰翻轉逆行經後,終叫劉志恨點上一指,奪路跑了,劉志恨這才救下了黃蓉。

  只是這一連的事情發生,卻讓郭靖心中不快,他雖是直爽之人,但已然視黃蓉為妻,名為自己的妻子,卻接二連三地和劉志恨在一起,更是劉志恨出手硬是從歐陽峰手中將她救下,想想也是,若是兩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劉志恨犯得著出手和天地五絕之歐陽峰這個西毒去拼嗎?三人間頓時曖昧起來,便在這時,劉志恨聽到李莫愁出現江湖,四處濫殺,他深恐李莫愁出事,便借口離去,自此之後,便是不再與郭黃二人相見。

  卻是沒想在這兒碰到了郭靖,想這郭靖也是堂堂大俠,卻偏偏扮做一個鄉下莊漢,當真是叫人笑掉了大牙。

  便在此時,只聽院內郭靖忽然大喝道:「誰教你這般胡說?」卻是沖那孩子發的,一手更是重重地拍在一塊石碑之上,震得那石碑不住搖幌。

  劉志恨與陸無雙一對大小不良大奇,不由湊上去,偷眼瞧著。

  只見那孩子低頭道:「侄兒知道錯啦,以後不敢胡說,郭伯伯別生氣。」

  劉志恨心裡不由感到奇怪,這郭靖什麼時候有了侄兒了?難道他已然仁善到連個撿到的乞兒也要收容?那又為何不收為義子呢?是了,聽說這郭靖這些年有了個女兒,想是覺得這小孩不錯,留著當個童養夫?

  郭靖對他本甚愛憐,聽他認錯,氣就消了,正要安慰他幾句,忽聽身後有人「咦」的一聲,語氣似乎甚是驚詫。回過頭來,只見兩個中年道士站在山門口,凝目注視,臉上大有憤色,自己適才在碑上這一擊,定是教他二人瞧在眼裡了。

  兩個道士對望了一眼,便即出寺。

  兩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紀,步履輕捷,顯然身有武功,此離終南山不遠,想來定是全真教的道人。

  郭靖想到此處,忙帶著身邊男孩追將出去,他一心在這兩個道士身人,是以,竟沒留意院外怪異的二人。

  劉志恨對陸無雙道:「怎麼樣?你餓不餓?」

  陸無雙哪還不知道師父的心思,知道他靜極思動,這番見了這位不多見的義兄,雖不欲相認,但卻是想看熱鬧的,連她也想知道,這位大俠郭靖來這終南山是什麼事,她如今也算得上是練武之人,一頓不吃也不在心上,當下道:「不餓,師父,咱們去看看?」

  劉志恨微微一笑,心中卻是得意,暗道:「真個是個好徒弟,沒個白教,能知我心意。」當下尋入院內,尋了僧人,那僧人一見是兩個富貴人家的樣子,不由大喜,劉志恨卻是沒空與他嗦,丟下筆銀兩,讓他們代為看馬,這便帶著陸無雙追了出去。

  等追到郭靖二人,卻是那兩個道士奪路而奔,口中大呼罵道:「淫賊厲害,走罷!」

  劉志恨幾欲笑了出來,這郭靖,有人罵他「傻小子」,「笨蛋」,也有人罵他是「臭賊」「賊廝鳥」的,但這「淫賊」二字的惡名,劉志恨卻是第一次聽到,不想離開重陽宮這許多年,竟然出了這種可愛的道士。

  郭靖便是老實人也不禁火了,當下也不放下楊過,抱著他急步追趕,奔到二道身後,右足一點,身子已從二道頭頂飛過,足一落地,立刻轉身喝道:「你們罵我甚麼?」

  矮道人心下吃驚,嘴頭仍硬,說道:「你若不是妄想娶那姓龍的女子,到終南山來幹甚麼?」他此言出口,生怕郭靖上前動手,不自禁的倒退了三步。

  陸無雙道:「師父,這龍姑娘是誰?全真教有姑娘麼?」忽然一打嘴道:「也是,師父離了這許久,怎麼知道,許是王重陽的徒子徒孫見苦修太悶,讓人尋了女娃兒在山上解悶,這個姓龍的特別漂亮,引得別人都來啦!」

  劉志恨心下好笑道:「莫要胡說,但教有丘處機在,便沒人敢行這事……」言下之意卻是,若是沒了老頑固的丘處機,說不得門下人真有人能做出這種事來,也是不足為奇的,頓了頓道:「是了,我昔日曾聽莫愁說了……她的師門收了一名被人棄養的女嬰……好像也是姓龍,莫不是她?只是她若是古墓中人,這重陽宮的人又怎麼會為她出頭?」

  陸無雙道:「師父?師父?人走遠啦,咱們還要不要去看?」

  劉志恨道:「便是考你的輕功……」

  陸無雙道:「我還沒學啦……」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4
第一部:建國篇-第五章:攔路救童

  二人一路上山,行了一個多時辰,已至金蓮閣,再上去道路險峻,躡亂石,冒懸崖,屈曲而上,過日月巖時天漸昏暗,到得抱子巖時新月已從天邊出現。那抱子巖生得甚是奇怪,就如一個婦人抱著孩子一般。
  走了一陣,只見迎面一塊大岩石當道,形狀陰森可怖,自空憑臨,宛似一個老嫗彎腰俯視。

  陸無雙道:「師父,你看……」

  卻是四個道士呼嘯著與郭靖比鬥。

  劉志恨只一看就明白了,那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士居然還輕視郭靖,偏偏武功卻是平凡的緊,他心中不由一怔,難道重陽宮便止是這等水平了?

  劉志恨卻是不知,他自出離重陽宮之後,武功一日千里,早非是昨日阿蒙了,他從前覺得重陽宮中的道士各個都有一身不凡的絕技,但到了現在,這些一切的玩意在他眼裡實是入不了法眼,一招「春意闌珊」使得三分不似五分不類的,既沒劍意,又沒劍形,他心中不由感到古怪,怎的這重陽宮是沒人了?連這等小丑人物也出來現世了?

  卻在這時,那郭靖大展神威,以那彈指神通的妙技將這四人手中之劍盡數打下。那四人中的人名道士驚叫道:「這淫賊會邪法,走罷。」說著躍向老嫗巖後,在亂石中急奔而去。其餘三道跟隨在後,片刻間均已隱沒在黑暗之中。

  陸無雙卻是個有見識的,道:「這幾個道士實是不堪,看不出人家的手段也就算了,自己做不到的便斥之為邪法妖術。」

  劉志恨也不由歎道:「想當初我也是由敬仰王重陽真人之名才拜入重陽宮的,卻是不想,王重陽離世不到五十年,這諾大的重陽宮便沒了人……真是感歎人間,滄桑無常啊……想那王重陽在生之時,可曾想過他的後人會不肖到了此種地步!」

  再往前去,卻是從林中躍出了七個道士,左邊四人,右邊三人,劉志恨見了道:「這才是正理!」陸無雙道:「師父,你說什麼?」

  劉志恨道:「想那王重陽也是想到了自己故去後,這些沒出息的小道多半不肖,是以留下了這套『天罡北斗陣』,此陣由七人運作,本就是為了那全真七子創出的,用之以弱勝強,為師當日在嘉興有幸領教了……嘿嘿……」說話中,卻帶上了恨意。

  原來那日,在嘉興煙雨樓中,劉志恨隨黃藥師一起,遇到郭靖和全真六子,這全真六子已然知道了劉志恨身懷先天功,當即是要討回,劉志恨如何肯甘休,在他看來,這先天功就是自己在全真教吃苦多年的補償,慢說交出去了,便是給他們再多騰寫一份也是不可能的,他仗著黃藥師在旁與全真六子大打出手,竟是無一落敗,待後來全真七子使出了這「天罡北斗陣」才將他打敗,幾欲受傷,是以心中大恨。

  郭靖身邊小孩頗是知機,道:「郭伯伯,我去拉尿。」說著轉身而奔,到後面大石旁撒尿。

  那郭靖去了小孩,頓時輕鬆下來,只見他身形一晃,已搶到左側「北極星位」,這便是先立於不敗之境。劉志恨卻是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與其尋著陣中的破處,真不如一拳一腳生生打來,似這般下來,其人武功難以至於至境,不入他的法眼。

  但見那七個道人一齊發喊,將郭靖圍在中間。那知七人剛一移動,郭靖制敵機先,向右踏了兩步,仍是站穩「北極星位」。這樣一來,有三人長劍攻不到他,反而七人都是門戶洞開,互相不能聯防,每人都暴於他攻勢之下,眾道士再動,踏步走位,剛移動腳步,郭靖走前兩步,又已站穩北極星位,待得北斗陣法布妥,七人仍是處於難攻難守的不利形勢。

  那天罡北斗陣是全真教中的極上乘功夫,練到爐火純青之時,若是由七名高手合使,實可說無敵於天下。但偏偏郭靖深知這陣法的秘奧,只消佔到了北極星位,便能以主驅奴,制得北斗陣縛手縛腳,施展不得自由。也因那七道練這陣法未臻精熟,若是由馬鈺、丘處機等主持陣法,決不容敵人輕輕易易的就佔了北極星位。此時八人連變幾次方位,郭靖穩持先手,可是始終不動聲色,只是氣定神閒的佔住了樞紐要位。

  陸無雙道:「師父……這『天罡北斗陣』好似的確是有些妙用!」

  劉志恨暗讚一聲道:「你能不為表像所動以為這『天罡北斗陣』是無用之物很好,但你要知道,似這等東西終是外物,所求者大,不但要七人合使,還要配合默契,與其這般費心費力,還不如在自身上多下些功夫,便說這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既知這陣是由七人所用,道他七人便能真正七人如一嗎?再說,人家佈陣你便非要破陣?陣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只要你本事夠高,還怕這些怎的。」

  卻見場中,七個道人如發瘋般環繞狂奔,郭靖卻只是或東或西、或南或北的移動幾步,七道始終不敢向郭靖發出一招半式。郭靖雙掌一拍,叫道:「得罪!」突然向左疾衝兩步。此時北斗陣已全在他控制之下,他向左疾衝,七道若是不跟著向左,人人後心暴露,無可防禦,那是武學中凶險萬分之事,當下只得跟著向左。這麼一來,七道已陷於不能自拔之境。郭靖快跑則七道跟著快跑,他緩步則七道跟著緩步。

  忽然間,郭靖大聲道:「過兒,瞧好了……」忽然縱身躍上了高巖。

  那七個道人大叫一通,也想往巖上跳,誰知郭靖又是縱身竄上一株松樹。他雖與眾道相離,但不遠不近,仍是佔定了北極星位,只是居高臨下,攻瑕抵隙更是方便。

  劉志恨道:「瞧見了沒?便是你武功高,不讓他們成陣,他們又能奈何得你何?」

  陸無雙暗中稱是。

  卻說那七個倒霉道士跟著要跳上那樹,郭靖卻笑道:「下來罷!」縱身下樹,伸手向位佔開陽的道士足上抓去。

  那北斗陣法最厲害之處,乃是左右呼應,互為奧援,郭靖既攻開陽,搖光與玉衡就不得不躍落樹下相助,而這二道一下來,天樞、天權二道又須跟下,頃刻之間,全陣盡皆牽動。

  郭靖佔得上風,也不想過於得罪,當下抽身飄退,道:「七位道兄,在下多有得罪,請引路罷。」

  誰知那七個道人明明技不如人,卻偏偏口氣甚大,直將郭靖說成了個萬惡的淫徒,郭靖越是謙和他們越是不信,陸無雙道:「師父……我知道你為何不喜歡這位……郭大俠了……」

  劉志恨道:「你知道什麼?」

  陸無雙道:「跟在他的身邊,卻要受這些俗人的氣,還不如一劍殺了……」想想這話實是太過,忙道:「便是教訓一下也是好的,似這位郭大俠……太也迂腐!」

  劉志恨身軀一笑,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真是好,以後一定要記住,俠以武犯禁,不犯禁,不惹事,凡事這般謙讓後退,還學什麼武,逞什麼俠……只是你郭伯伯心胸與別人不同,你雖不認可他的行為,日後見到,卻要對他尊重,明白麼?」

  陸無雙得了誇獎,心下高興,道:「無雙明白。」

  便在這時,一眾道人又與郭靖爭鬥起來。劉志恨大感不耐,心道:「你若早點出手殺掉一個,何至於讓他們這般不知怕的,便是出手重點也好,似你這樣,武功再高,又能輾幾根釘?」

  便在這時,陸無雙道:「師父……你看……」

  卻是一個道人躡手躡腳地向那小孩襲去,一手摀住那孩子的嘴,往肋下一挾,便向旁邊小路奔去。

  陸無雙不由道:「這人好生卑鄙,人家大人在與人比試,他卻暗中出手對付一個孩子,真真是好不要臉!」她說這話卻是渾沒有想到,自己也是個孩子,只是她雖是孩子,但卻也算得上行走過江湖,於路上也算是殺過人了,這心態上卻是與那孩子大大不同。

  劉志恨卻是笑了,心道:「是他?」當日他在全真教便為此人欺負最狠,這人姓趙名志敬,武功一般,卻是丘處機的大弟子,得了丘處機的勢,乃是全真教中的小霸王,教中上下,除了尹志平,當真是沒幾人能在他的眼下,不過,雖說他的武功不怎麼樣,但在全真教三代弟子中卻也說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卻是不巧,撞上了劉志恨,劉志恨當即道:「走,咱們去看看!」

  其實看看是假,折辱他一番卻是真,對於此人,劉志恨雖恨他之甚,卻也沒有殺他之意,說來劉志恨真正恨的還有這座重陽宮,這等小人,留下來,正好能敗這重陽宮的根基,若然不是他已經達到了入道之境,定然是不會做出此想,但到了現在,這般想法卻是如此自然,便如他本就是這般想的一樣。

  那趙志敬正暗自得意,想那七人真個是傻,白白地費力去與那怪人打鬥,且不說他真是郭靖,就算他不是,到時將這孩子一擺,還不怕他投鼠忌器為我所左右?到時說不得便是在師父師伯面前大大露臉,哼,這重陽宮,還不是得靠我?

  正自得意間,卻聽到如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定睛一看,卻不知何時面前道上多了兩個人,且是一男一女,距他僅十步之遠,如此之近他竟然一無所覺,趙志敬縱然是個傻子也知道是遇上了高人,他又剛做下了不恥之事,不禁向後退開一步。

  那名女子十多歲的年紀,分明還是個孩子,但她一身白衣長裙,往上一眼,只道是個標誌的小姑娘,天生就一張菱角般的小口,更是惹人憐愛,背上一件繡有青色花紋的白色披風,一看便是武林世家出生的樣子。那名男子更怪,一副灰袍罩體,外戴一個秀美如處子表面光滑鑒人的青銅面具,腰間自是懸著口劍,劍風古樸,一望便知是柄好劍。

  趙志敬又驚又怒:「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也敢來這裡放肆?」他說著抽出劍來橫在胸前。

  那青銅面具男子卻是笑道:「好威風好煞氣呀,想不到一別經年,再次相見,趙師兄一如昨日,真是讓人心折,卻沒想,趙師兄閒暇之餘,竟然還對拐賣人口感上了興趣,我這裡有一個徒兒,不知趙師兄是不是也有興趣?」

  趙志敬聽得至此,卻是一頭霧水,道:「你叫誰師兄,你認識我麼?」說到這,心下卻是一驚,想到了一人,原來小時候曾有一個小道士,為他欺負,那小道士也不著惱,要幹啥便幹啥,只是時不時的往去後山,一人練劍,這人後來夜出全真,獨下終南,沒得幾年,江湖上多出了一個自稱是全真棄徒的人,沒得丟盡了全真教的臉面,後來與幾位師父師伯於嘉興煙雨樓中一場大戰,名揚天下,後來不知怎的失了蹤,傳聞這人已經得了全真教的絕學,先天功,也不知是真是假,難道便是此人?可憐此時的趙志敬早已經忘了那個為他所欺的劉志恨,原來全真六子盡敗於全真棄徒之手,他們六人均感沒面,故而嚴令門人弟子不得提起劉志恨的名字,許是重陽真人保佑,後來劉志恨的名字也漸漸小了,甚至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故而,長此以往,這重陽宮中之人,大多還真是忘了這人。

  劉志恨歎道:「徒弟啊,看來你趙伯伯瞧不起你,不想跟你比和試呢。」

  那陸無雙細眉一揚,道:「不怕,他不來,我自去!」說著手一揚,便從披風下抽出了無雙劍。這劍近五十近重,劍身長大,實不似陸無雙所用,但陸無雙拿在手中,卻感到說不出的趁手隨心,自她得劍始,每日拔劍萬次,早對這劍熟練於心了。

  趙志敬一聽,卻是暗喜,心道:「真是托大,這一個小女娃娃,便是再有能耐,又能有多大本事?待我將她也擒將下來,看你就不就範,也好叫你知道我的手段!」口中卻道:「小女娃娃,我不和你動手,還是讓你家大人來吧,刀劍無眼,你生得好眉目,可莫要自誤!」心道:「我說了這番話,便是在你臉上劃上一劍,你也沒得話講!」

  陸無雙得了劉志恨的囑咐,信心十足道:「便要請教!」說著,按了劉志恨的吩咐,向前步去,行了三步,忽然一俯身,雙足發力,她一雙腳就如彈簧一般,蹭地竄到趙志敬的身前,二話不說,光亮的長劍便是一刺,一招「小楫輕舟」便行刺出。

  趙志敬雖是注意這女孩,卻怎也想不到她竟然有這般大的動作,這麼一衝以是近到身前,同時間,光華奪目,那柄上好之劍便行刺來,正是對著趙志敬的胸中,這一劍又快又準更是狠,分明是一副一去不回頭的氣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趙志敬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如此可人的小姑娘這一出手,卻是這樣的狠辣,便是成了名的江洋大盜,絕世凶人,也少有如此在第一招便如此出手的,他自不知,劉志恨悟明劍理,於劍之一道。只在一個殺字,天下間,劍本就是作為凶器問世的,所謂刺死砍傷,由此亦可知道劍的凶狠之性,說什麼仁人君子,那與劍是無緣,在劉志恨看來,若不殺人,便不配劍,想他這等人教出的弟子,出手又怎麼會同於常人?

  然這趙志敬也算得上是個高手了,他雖無力回攻,也無力防守,但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當下雙足連點,小快步下,人向後退,上身卻仍是紋絲不動,由此也可見,他這全真教三代第一高手之名,也不是浪得的。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5
第一部:建國篇-第六章:全真遇襲

  卻是誰知,他動陸無雙也動,兩人便如一同動了起來一樣,只見陸無雙雙足一點,人就蹭到了,二話不說,仍舊是一招「小楫輕舟」刺了出去。
  這一回,趙志敬終於認出了這一招是「小楫輕舟」,但無論如何他也想不透,這明明一招不帶絲毫煙火氣輕盈飄逸的「小楫輕舟」,怎麼會叫這個小丫頭使得這般迅疾凶狠,還是說,這一招本就是這個樣子的?是我們平日裡練錯了?但他卻是無法,只得再退,他只道陸無雙定然是要換招了,可誰知這陸無雙仍是同一步跟上再以這同一招刺出。趙志敬強忍心頭怒火,向邊上一步滑出,這一番動作可是大了,方向也變了,可誰知陸無雙動作快得不像話,竟是又以和他近似同步的速度衝了上前,還是一招「小楫輕舟」,這已是她第三次使這同一招了,雖只是一招,但陸無雙目前所習的劍法中這一招是少有的攻招,她所學的第一招「張帆舉棹」是客招,只是個樣子招,屬於起手式,而第二招「柔櫓不施」卻是一招以防守為主的招式,她現在搶先手進攻,自然是只能出這一招「小楫輕舟」了,但這一招卻是讓趙志敬感到束手無策,他平日習練此招多矣,卻是沒成想自己會對付不了這一劍,說出去連自己都不信,更何況這一劍還是一個小孩子姑娘使出來的,這叫別人誰個能信?

  趙志敬道:「你這娃娃,老出這一招,你只會這一招麼?」

  他心道:「只要這小姑娘一講話,舉動定會鬆下來,便是自己出手之時。」

  可誰知陸無雙也不言語,仍是一步一劍,還是那「小楫輕舟」,卻叫趙志敬如之奈何。

  轉眼間,兩人鬥了十三招,陸無雙一連使了十三招「小楫輕舟」,事實上,她與趙志敬的武功大手差距,但憑著這一招「小楫輕舟」,她竟是生生地殺得趙志敬沒了脾氣。

  好個趙志敬,突然間飛起,一掌擊在身上孩子的背上,那少年直直地向劉志恨飛來,他自己卻借了這個力量倒後飛退,落下時伸足一點,人又飛出,直飄出丈外,再落下來竟是雙足發力,一陣疾跑,倒是劉志恨不欲追他,這才讓他跑了。

  陸無雙也是知機,見狀,也不追趕出擊,折身回了來。

  就見劉志恨接過那少年,只在他身上一拍,那少年這才呼地透出口氣,這便罵道:「死牛鼻子臭道士……下次定不讓你好看。」

  劉志恨道:「只怕未必。」

  少年道:「為什麼?」問出後心下卻是一陣的臉紅,他雖得了救,但卻是如何不知這陸無雙就是上次來他那土窯中的兩名少女之一,是日,他眼見著這名少女為李莫愁所擒,後來更是幾乎將另一少女拿了去,這半年多不見,怎料再一見,竟是如此情形,直讓他覺得沒臉。

  劉志恨卻是不說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聲音平和,無悲無喜,自有一股威嚴,少年知道他無惡意,便老實道:「我叫楊過……」

  劉志恨一怔,忽然道:「你叫郭靖伯伯……那穆念慈姑娘是你什麼人?」

  楊過不由一驚,這人這一句話不但表明了他與郭靖相熟,更是與他的娘親認識,不由心道:「這人是誰?我娘認識這許多人,卻偏偏一個也不告訴我?」他雖不會因此怪上他娘,但心中一口怨氣卻是生了出來,當下不言,

  陸無雙卻是不知道:「小楊過,我師父和你說話,你怎麼不回答啊?」她自覺自己已是個大人了,口氣也大了起來。楊過聽她如此說話心裡更是不喜,暗道:「你們沒一個是瞧得起我的……只有郭伯伯對我好,只是……郭伯伯雖對我好,卻是要送我走……只是郭伯母容不下我!」原來那楊康雖說是歐陽峰下手所殺,但一來歐陽峰已經瘋了,二來,歐陽峰之所以會下手殺楊康卻是於黃蓉與劉志恨攜手之下騙得歐陽峰,黃蓉直覺這與她有著脫不出的關係,這裡關係實是複雜,偏偏楊過心中一直認為自己的父親是個大英雄大豪傑,一直想從她夫婦二人口中得知父親的死因真像,搞得便如調查一般,黃蓉著實受之不了,結果便借了小孩子家的毛病,逼得郭靖帶楊過上終南山,只道全真教為天下正宗,教規森嚴,定能更好地管束楊過,郭靖因襄陽城守的事情分不出多少時間教徒,他徒弟不多,不過武氏兄弟加一個女兒,偏這三個沒個易教的,他不知情,還當徒弟都是這般難教,這也與他已經死掉的幾位師父有關,他幼年時,幾位師父因為所教不得其法,吃了大苦,郭靖還以為教徒弟都是如此便就動了這份心思,他只道都與自己一樣,只要數十年如一日,苦練就是,武功終有能成的一天,卻是不知自己多少的機會緣分才造就他今日的成就。

  劉志恨這時開口道:「我救下你,也不要你答謝,我與你母親是朋友,卻是多年不見了……你怎麼會到了今日這樣?你母親呢?」

  楊過聽他這般說,這才道:「我娘……已經身故了……」

  饒是劉志恨心中無悲無喜,也是長歎了口氣,卻是對陸無雙道:「無雙,你記著了,這位楊小兄的母親是我一位極好的朋友,這人雖是好人,卻是個善人,也是個有本事的人,便就是這心善一字害得了她,」說罷對楊過道:「我料你母親定是對人極好,便是吃了虧也會極力地忍讓下來,不與人爭,是也不是?」

  這一番話說到楊過心裡了,當下道:「是!」想到穆念慈為了自己受的那些苦,不禁黯然淚下。

  劉志恨道:「你可聽到了?」

  陸無雙道:「師父說得是,無雙記下了,今後行走江湖,定然持劍而行,不教自己吃半點虧才是,如有人欺,當即殺了!」

  楊過一聽,卻是對了自己脾胃,心道:「這師父事事為徒弟著想,可惜卻不是我的師父。」

  陸無雙轉過臉來道:「這位小哥,可還識得我麼?」她一臉白淨平滑,一番打鬥下來絲毫不見倦色,容光更是逼人,楊過只覺天上仙子也不外如是,竟是不敢多看道:「自然認識的,只是你不認識我罷了……」這話卻是多少有些自卑。陸無雙嘻嘻一笑道:「你那土窯的家還好麼?」楊過老臉一紅,心中卻是大喜,心道:「她認得我,她認得我……」一時間,竟是喜不自禁。卻是陸無雙與那郭靖的女兒不同,一派小女兒天真直率,讓楊過心中不由升起了好感。

  劉志恨道:「是了,你隨你郭伯伯上山……是什麼事?」

  楊過本想說實話,但話一出口卻是說不出來,便只道:「也沒什麼,不過是沒事幹,上來看看吧。」

  陸無雙道:「是來尋那龍姑娘結親的麼?嘻嘻……」

  楊過臉更紅了,心道:「他們一路跟著,可不什麼都看到了。郭伯伯與那些牛鼻子比鬥,我只能在一邊看著,好懸沒叫人捉了去,平白丟大了臉,可她只不過半年不見,卻倒過來把那個牛鼻子給打跑了,真真是沒臉到家了。」想是這樣想,卻是沒有半點生陸無雙的氣。

  劉志恨不悅道:「無雙,怎麼說話的,還不向楊小兄道歉?」

  陸無雙微微一驚,這才想到自己拿來開玩笑的郭靖卻還是師父的義兄,忙對楊過道:「我胡亂說笑的,你可別往心裡去。」

  楊過見她向自己道歉,心下更是舒坦,忙將雙手連擺道:「不用,不用。」

  劉志恨道:「我們還要上山,你要不要隨我們一起?興許,不一會,我們就能見到你郭伯伯了。」

  楊過道:「好是好,只是……」

  劉志恨道:「只是什麼?」

  楊過道:「你說你認識我郭伯伯,又說與我娘認識,只是我卻還不知道你是誰。」

  劉志恨道:「卻是如此,倒也簡單,無雙,告訴他罷。」

  陸無雙道:「那你聽著了,我師父姓劉,名志恨,只怕你是沒聽過的……」她知道自己師父已有經年未曾在江湖上行走,便是行走也是以面具示人,人稱銅先生,知道劉志恨的人,的確是少了很多,江湖上便是如此,除非一些名頭極大的人,正常江湖上都是一些小人物,江湖上風大浪急,成了名又故去的人物不知多少,便說無人知道劉志恨,也是不足為奇的。

  楊過卻是一驚,心道:「是他?」原來自劉志恨走後,黃蓉終於得和郭靖在了一起,兩人生下了一個女兒,日久天長,郭靖卻是越感自己對不住劉志恨,劉志恨怎麼說也是他的小義弟,雖說和黃蓉在一起多時,但行止於禮,言不及亂,而自己的那一些心思卻是讓這位小義弟離走,這讓一直以來俠義過人的郭靖感到愧疚,時時希望能再與劉志恨相見,一述兄弟之情,在家中更是不容人有對劉志恨不敬之言,劉志恨幫他良多,他直引為恩人,便是對女兒郭芙也是不許其言語上有輕慢行為,郭芙心高氣傲得慣了,本欲發作,卻是連母親也不幫她,黃蓉一生直感對兩人虧欠,一人是她的爹爹,她不聽爹爹之言,惹得老父不快,往往幾年下來都不見她一面,這一直是她心中之痛,二來便是劉志恨,她與劉志恨在一起時一點也無拘束,說什麼便做什麼,劉志恨也不似郭靖對她說得什麼大義小節,做事全憑喜惡,兩人都是大智慧之人,黃蓉常引為知己,便是由此。

  當下一行人回轉身來直向重陽宮而去。

  一路之上,三人展開腳力,如遇到險徑小道,便由劉志恨提了一躍而過,直行了半個時辰,越過了山道眼前是個極大的圓坪,四周群山環抱,山腳下有座大池,水波映月,銀光閃閃。

  一班道士好幾十人,或倒或臥,狼狽不堪,手中劍也遺落不少,顯見這裡曾發生一場激鬥。劉志恨帶著兩小邁步而出,一個道士見了道:「朋友,你是何人,道上姓來!」

  劉志恨哪會理他,直往前走。那道人過來道:「朋友……」正欲動手,好叫臉前這人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卻不想眼一花,自己已然飛出,這一跤,直跌了個七葷八素,生活不能自理,想再起來,卻是不能夠了。

  卻是劉志恨出手了,兩根手指只在他身上一挾,運勁一帶,他目下先天功已然大成,雖是用得兩根手指,其力何止千均,更是一如往常般用上了暗勁,還有能讓人起來的,他可不是郭靖,動手之前還要說待分明,下手還留有餘地。

  卻是這一道士一出事,餘下眾道一齊道:「不好啦,又有人闖山……」當下能起的全起來了,呼喇喇一大批大小道士都圍了上來,雖說是有的有劍有的沒劍,還有的在地上找自己的劍,卻也興起了一片劍光。幾支劍更是向劉志恨逼了上來。

  楊過心道:「糟了,也不知道這劉叔叔武功如何,我竟如此托大,跟在他的身後,他也許是強,但帶上我們,束手束腳,怎麼能成?」一轉眼,卻是見劉志恨解下外袍持在手中,不由更奇,暗道:「他這是作什麼?脫衣服賠罪麼?早知如此,剛才又何必下那番重手!」轉眼偷瞧那陸無雙,這小姑娘卻是不怕,一雙妙目不時左右翻看,渾不將其放在心上,楊過頓時被她激出一股豪氣,心道:「楊過啊楊過,你可莫要連人家一個姑娘家也不如,沒得笑死了人。」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5
第一部:建國篇-第七章:兄弟再見

  一眾道士正待上前,幾柄長劍一架,定能制住這目中無人的小子,卻見劉志恨發出一聲笑,掄起灰袍,注入內力,只一揮,罡風凜凜,便是一股狂飆刮過,只是擦著點邊兒的也飛了出去,無數大小道士驚呼中被高高拋起,雖沒之前那道士摔得重,卻也是骨折筋傷,好不疼痛,一道人道:「快布『天罡北斗陣』!」
  劉志恨道:「你布來瞧瞧!」衣袍又是一揮,頓時又是驚呼一片。他這種手法雖好,就是所費內力太大,通常不為智者所取,劉志恨如此施為也就是看中了這重陽宮中並無有能與他敵對的高手,故而也不懼這般消耗內力,再者說了,他目下先天功已然大成,體內氣息充盈,等閒想耗盡他的內力,卻也是休想。

  眾道士不由心驚,這人可與之前的人不同,出手狠辣得多了,之所以沒殺到人,怕是志不在此,但這等手辣之人若是上前逼得急了,殺人也只是等閒,一時間,竟無有人再敢上前。

  劉志恨大笑道:「重陽宮中再無人矣——」這句話他一字一句說出,由他內力激盪而出,回音不絕於耳,頓頓時時整座山間都是這句話的迴響。

  楊過又是羨慕又是苦悶,他心裡極不喜這般臭道士,見到劉志恨大展神威自然是打從心裡高興,但每每念及郭伯伯卻是要讓他來這種地方習武不免苦悶,心道:「便是這種地方,能學出什麼好來?」

  三人行了一段,只聽得鐘聲鏜鏜響起,正從重陽宮中傳出。鐘聲甚急,似是傳警之聲。

  劉志恨心中一動,俯下身來,抓住兩個小兒的腰帶道:「小心了……」話音未落,人已經飛出丈外遠,一個躍起,人在空中左足踏右足,再一拔高,便是十多丈過去,陸無雙與楊過只聽耳邊生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定是在飛速而行,那楊過不由生出渴望,心道:「我什麼時候有這等本事,可恨那郭伯母,看我不起,只教我讀書,卻是半點也不授我武藝,我日後定要學成這位大叔的本事,好教她瞧瞧,方能出我心頭一口惡氣……」

  正自胡想間,卻是停下了,只見遠處,重陽宮中,道觀後院火光沖天而起,但見烈焰騰吐,濃煙瀰漫,火勢甚是熾烈,但說也奇怪,重陽宮中道士無數,竟無一個出來救火。

  劉志恨初時一驚,再一細看,見十餘幢道觀屋宇疏疏落落的散處山間,後院火勢雖大,主院尚未波及,主院中卻是吆喝斥罵,兵刃相交之聲大作。他好奇性子又發做了,當即提著兩個孩子飛躍而去,蹬上高牆,只見一邊是重陽宮的臭道士,一座北斗大陣中,三老四少,那三個老的正是馬鈺,丘處機與王處一。劉志恨心中暗罵一聲,再一看,那少的三個不認識,卻有一個也是熟人,不是尹志平卻又是誰。對於尹志平劉志恨也是無有半分好感,他深深的知道,這人雖一派平和,在輕年弟子中人緣不錯,可惜對於他卻沒起過半點幫助,他卻不知,正常人於重陽宮中受點欺負乃是常事,這尹志平早就習以為常,只要事情鬧得不太出格,他也不會多管,再者說了,那時節這尹志平還沒目前的威風,只不過是眾弟子中一個寵兒罷了,其實劉志恨要是熬了過去,雖不會有尹志平這樣的地位,至少不會是再受欺負的了,說不得還能有點地位,只是世事無常,常人又怎麼會想到這種事情,當真是天意弄人。

  此時火焰逼得更加近了,眼見不久便要燒到重陽宮主院。

  郭靖正在與一個錦衣貴公子模樣的人打鬥,似是要奪對方的兵刃,劉志恨看得幾欲吐血,在他看來那錦衣貴公子不過一般,以郭靖的功夫若是下上殺手,不出十招就能教他個乖,說不得打殺就是,可他偏偏賣弄武藝,與對方爭持一柄扇子,真真是好笑。

  陸無雙也是不解道:「師父,這位郭大俠可真真是可笑,他沒事幹搶人家的扇子做什麼?他若是喜歡,隨便買就是了,莫不是他買不起麼?」

  這話說得又甜又脆,陸無雙年齡雖小,但她修得卻是最高深的內力,劉志恨教得其法,加上無雙自身的不洩努力,已然小有根基,這一番話她年紀雖幼,卻是說得中氣十足,每一個字都能帶出迴響,頓時震驚了全場。

  那錦衣貴公子情知自己不是面前這個鄉農的對手,忙抽身跳出來,本來以郭靖的武功若是上前撲上一掌,以他在降龍十八掌上下的苦功,這錦衣貴公子縱然是不死也得帶傷,他卻自恃於身份,加上他本是心慈,竟然放過了。

  那錦衣貴公子卻是回頭笑道:「這位小妹妹說得是,這位仁兄,你若是想要小可的這柄扇子,送你便是,何必搶呢,不過我看你一身土氣,只怕還沒用過這等風雅之物吧,要不要小可指點一下哪?」他這一說,隨身跟來的手下都哈哈大笑起來,他們之前挫於郭靖手下,這番得了便宜,自然是要笑起來了。錦衣貴公子卻是一愣,只見那說話的小女孩十多歲的年紀,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她一身白衣長裙,背上一件繡有青色花紋的白色披風,五官如畫,秀美中帶出英氣,天生就一張菱角般的小口,更是惹人憐愛,錦衣貴公子喃喃道:「死了死了,南朝偏多美兒女,這般小小年紀就如此美貌,長大了那還得了?」

  郭靖養氣功夫十足,竟是不以為意,那楊過卻是著了惱,他心中對於郭靖還是十分敬重的,如何能容旁人笑話於他,當即道:「郭伯伯,你武功蓋世,何必怕這等跳樑小丑,以你之武功,一一打殺便是,怕他怎的,卻要由這等小人來笑話你?」

  郭靖聽得楊過的聲音不由大喜,心道:「過兒終是沒事的,好極了……」再一瞧,只見楊過卻是隨著一個面戴秀美如處子般的雕花精美打磨光滑的青銅面具的男子來的,那名男子一襲灰袍,腰下一口長劍,這是劉志恨將自己原先的配劍鐮刑送與郭靖之後打的,郭靖並不知道,只學造型有些眼熟,當是柄好劍,他習慣將人往好處想,心道:「定是這人救下的過兒。」當即抱拳道:「這位仁兄請了,不知尊姓大名?還望賜教!」他知道過兒定是已經說了自己的名姓,是故也就不再說了。

  錦衣貴公子退到一邊,一雙眼珠七上八下,只覺要是那位龍姑娘有這個小姑娘的一半,他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既然如此,他又怎麼能放過這個小姑娘,他偷眼去瞧,卻越發是看在眼中拔不出來了。

  劉志恨道:「不急,郭兄,還是理好你面前之事我們再作正理。」言下之意是你還沒打完呢,一切等打完了再說。

  馬鈺道:「師弟,這人是誰,你常在江湖上走,可知道他是什麼人?」他眼見這等人物來到重陽宮,也不知是好是壞,可憐重陽宮中無大將,若不是郭靖這次來了,非吃上大虧不可。

  丘處機道:「看這人的樣子,倒似是一個正邪之間的人物,叫什麼沒人知道,不過與他一樣,愛戴一張青銅面具,江湖人稱銅先生,這人行走江湖很是古怪,鮮有出手,但見過的人都道這人出手無情,手下鮮有活口,他雖身配長劍,但卻是沒人見過他使劍,很是怪異,卻是不知,他為何來這裡……」想想這樣的人物也會來想娶那龍姑娘?

  郭靖道:「這位兄弟,還要動手麼?」他這話卻是衝著那錦衣貴公子說的。

  錦衣貴公子心知自己實不是這個鄉農的對手,當即一笑道:「閣下武功驚人,小可極是拜服,十年之後,再來領教。小可於此處尚有俗務未了,今日就此告辭。」他雖好色,卻也知道這人和那牆上之人都是不好惹的人物,生怕節外生枝,忙抽身離去。走到門口,說道:「小可與全真派的過節,今日自認是栽了。但盼全真教各人自掃門前雪,別來橫加阻撓小可的私事。」依照江湖規矩,一人若是自認栽了觔斗,並約定日子再行決鬥,那麼日子未至之時,縱是狹路相逢也不能動手。郭靖聽他這般說,當即答允,說道:「這個自然。」

  那錦衣貴公子微微一笑,以藏語向那藏僧說了幾句,正要走出,丘處機忽然提氣喝道:「不用等到十年,我丘處機就來尋你。」他這一聲呼喝聲震屋瓦,顯得內力甚是深厚。那錦衣貴公子耳中鳴響,心頭一凜,暗道:「這老道內力大是不弱,敢情他們適才未出全力。」不敢再行逗留,逕向殿門疾趨。那紅袍藏僧向郭靖狠狠望了一眼,與其餘各人紛紛走出。

  忽然面前人影一閃,那牆上的青銅面具男子已經攔在眾人身前,淡淡道:「且慢……」

  錦衣貴公子一怔,心道不好,他直覺驚人,知道這人喜怒不定,偏又是一副高人模樣,這般生事,只怕不會善了,當即賠笑道:「這位兄台請了,不知有何事見教,小可這廂有禮了。」他當真是個奸滑之人,看出這人不比郭靖老實可欺,當即服個軟,笑臉相迎。

  劉志恨微微一笑道:「無他,小事耳,你們不是漢人,跑這兒來幹什麼?」他說話雖是發問,卻直如捕人問話,這種語氣態度,便是錦衣貴公子脾氣再好,也不禁面上一顫。

  一名手下過去道:「你這廝鳥,敢擋我們的路?」伸手便要去推。誰料劉志恨出手如電,頃刻之間豎出一指,只在那人喉間一掠,那人便啊了一聲,向後栽倒,頓時之間生機全無,劉志恨這一指之間暗含四重勁道,指尖掠過這人的喉頭,勁氣卻是遊走八方,生生地將他殺了,這也是劉志恨這些年來傾心於指上功夫的結果。

  那藏僧大怒,正待出手,那錦衣貴公子卻攔住了他道:「這位仁兄……這是我的手下不對,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開路來讓我等過去……」

  丘處機忽爾喝道:「銅先生,盛情承領,但我重陽宮之事還得我重陽宮來辦,請放他們過去吧。」

  劉志恨道:「丘道長你錯了,這裡雖是重陽宮,也是我華夏漢人之地,你等番人來便來了,我們少養一隻狗也請得起你們,可你們卻來我中華大地上殺人放火,這要是不給個交待,都與我化灰灰罷!」最後一個字暗含了先天功,一字吐出,只震得房上磚瓦不定,噗噗地落下灰來。

  那藏僧頓時面色如土,他立時知道,面前這人光其內力便是極其可怖,方纔若不是那個錦衣貴公子忍讓,而是他來出手,怕是已經死了。

  丘處機馬鈺也是心驚不定,這人內力之高實是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像。

  錦衣貴公子也是知機的人物,道:「小可來得匆忙……這點東西不多……」他忽然對身邊手下人道:「還在愣著,快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吧……」

  這一番話頓時引出一片金銀珠寶雨,不消一會,劉志恨的面前便堆積了一堆財物,劉志恨這才覺得滿意,讓過身子道:「都給我滾吧!」他說得洋洋得意,這一班番人卻是灰頭土臉,行出許遠,那錦衣貴公子忽然高喝道:「閣下盛情,霍都來日必有所報!」

  劉志恨不屑道:「垃圾!」那邊陸無雙拉著楊過跳將下來,她倒是無事,楊過卻是震得一雙腳底板生痛,兩人奔來,楊過向那郭靖迎去道:「郭伯伯……」

  郭靖接住他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丘處機道:「這是誰的孩子,怎麼叫你伯伯?」

  郭靖對楊過道:「快來拜見祖師爺。」

  楊過心中老大的不樂意,卻是依了郭靖之言,對著馬鈺、丘處機、王處一三人磕頭,待磕到尹志平面前時,見他年輕,轉頭問郭靖道:「這位不是祖師爺了罷?我瞧不用磕頭啦。」郭靖道:「這位是尹師伯,快磕頭。」楊過心中老大不願意,只得也磕了。

  陸無雙瞧著心道:「好險,若是我也拜得這等門派之中,便是這頭也要嗑死啦!」禁不住道:「師父,楊過好可憐……」

  劉志恨聽得發笑,心道:「果然如此,只是不想這郭靖明明武功比這些重陽宮牛鼻子高明得多了,卻是為何要讓楊過拜入這全真教中?想他適才一路打上山門,也不怕他走了之後這個小楊過跟著受苦?」但一念及這小子是楊康的兒子便不再操心,說來,他只是與穆念慈有些交情,其中還有些不為人道之事,但一來穆念慈已然身死,二來這事也的確不好宣之於口,對陸無雙道:「一會兒我們還要去那裡,雖然我們不預備見她們,但這點見面禮還是要的,你也瞧瞧,可有什麼中意的……」

  說得,卻是那霍都等一眾人等遺下之物。

  陸無雙也是有家世的人,自然識得些好壞,霍都此來提親,還真有一些不錯的東西,便是一對玉馬就甚得無雙的心意,當即在一眾財物中挑了起來,不多會理出了一隻小包袱,多數之精品卻是盡入囊中了。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6
第一部:建國篇-第八章:相互較技

  那邊廂,馬鈺丘處機等人騰出手來忙指揮眾道士挑水救火。郭靖上前道:「多謝兄台出手相助,在下郭靖,敢問尊駕的姓名。」他見這人雖出手狠辣,但言語間對中華十分維護,頓時起了結交之心。
  劉志恨淡淡一笑道:「不妨,聽聞郭大俠身負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在下心儀以久,還望請教。」

  郭靖道:「不敢,此小技爾……」

  說到此,卻是劉志恨不耐出手道:「什麼小技大技的,好不好,動手就知道!」

  說話間,他竟是以指代劍,一招「滄波萬頃」使將出來,這一招乃是全真劍法中第一劍的第七式,最重氣勢,一指點下,卻是氣勢沖天,直如一柄真劍向郭靖刺來。

  郭靖大喝:「來得好!」他身子一縮,雙足踏定,吸一口氣,兩肘往上微抬,右拳左掌,直擊橫推,一快一慢的打出去。這招「履霜冰至」剛柔並濟,正反相成,實是妙用無窮。為「降龍十八掌」中較為陰柔的一技。

  劉志恨足向左踏,收回前招,卻於瞬息之間變為全真劍法第七劍的最後一式「關河夢斷」,這一招是王重陽有感於國破家亡,山河不靖而創出的,悲壯豪烈,痛入肝腸,一經使出,真氣激盪,頓時間劍氣沖天,顯出恨意無窮。

  馬鈺丘處機大驚,尤其是丘處機,他精研全真劍法多矣,於這一劍中體會最大,只覺這一劍之精妙,便是重陽真人復生,也不過如此,只是,這人卻是誰,如何能對全真劍法如此熟悉,若說是偷學自練是斷無此理,只是全真教上下除了那現存的老頑童,卻有誰能在全真劍法上有如此造詣?他那第一劍也就算了,但方纔那一招卻是本門第七劍的最後一招,所學者有限,卻是誰能有此奇遇,真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郭靖也是納悶,難道這人是全真門下?他想是想,手上可不慢,他眼見這一招猛烈之極,不想硬拚,當下便使出了一招「利涉大川」,先行化解對方劍氣,再拍出一掌「鴻漸於陸」,只將身前上下罩住,掌勁逼人,不讓劉志恨欺近。

  劉志恨也不急了,他先退一步,劍勢放緩,指尖微微一顫,一招「斜輝脈脈」便懶洋洋地使將出來,卻是一招變招,隨時可轉為進攻,丘處機大點其頭,他看得分明,眼前這銅先生分明是得了全真劍法的精髓,一招一式已經到了渾然天成的境界,卻見郭靖長笑一聲,他近些年雖練武不輟,卻少了與人動手,他武功漸深,尋常人如何是他對手,便是有的,慕於他的名頭,也不會與他動手,至於黃蓉,兩人少有架打,便是同房也是月餘才有一次,黃蓉也是體量他,知道他公事繁忙,卻是暫且不提。

  只見郭靖也出了興頭,他一連使出了「時乘六龍」,「密雲不雨」,「損則有孚」三招掌法,這掌法乃是降龍十八掌中最為華麗的三招,威力也是不同凡響,他向來覺得這三招太過鋒芒,不合他以守中庸之道,這回興致上來,卻是盡興展出了。

  劉志恨也是不俗,他身形急轉,同時翻指出招,一連回了「細斟北斗」,「纖雲弄巧」,「小楫輕舟」三招,第一招是轉攻為守,第二招是化解郭靖的那招「損則有孚」,到得第三招,卻是陸無雙之前使得「小楫輕舟」,這卻與無雙使得不同,僅看上去,竟是奇慢。但這卻是僅於他人眼中的感覺,郭靖卻是深知他已經到了最大凶險之處,對方這一招看似慢,實則卻是奇快,竟然於快慢中產生了幻覺,這是突破了速度極限才生出來的情景。他大喝一聲,氣鼓於胸,雙足踏下,地上青磚皆碎,卻是一招「突如其來」,掌至一半,再變為「震驚百里」,他知道速度難及,這一招起了拚命之心,先迎住劉志恨的劍勢,再以這招「震驚百里」以力強破。

  眼見於此,馬鈺卻是知道凶險,心道:「這二人,一個與我全真教淵源深厚,一個顯然也與全真教有一定的關係,都是出類拔粹到了頂點的人物,若是自傷,豈不是可惜?」當即便是不顧一切也要攔阻。道:「且住手!」說著話,人便衝來,手上還提著一口精鋼劍。

  劉志恨憤聲道:「起開——」他暮一回身,食指變拇指,向馬鈺點去,只聽得空氣中發出「哧哧」聲響,竟是從他拇指中射出一道劍氣直向馬鈺,但聽「叮」一聲,馬鈺身向後退,連續六七步才立定,掌中精鋼劍已然折斷,丘處機搶步上前,只一瞧,卻是倒吸了口涼氣,原來那劍的斷口上竟是細紋密佈,不時還有細碎滑下,一柄精鋼之劍竟為劉志恨隔空一指生出的劍氣打碎?這種事當真是聞所未聞。兩人相視心驚,暗道:「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武功?」再一看,原本一直是劉志恨壓著郭靖,現在看來,兩人卻是互有攻守了。丘處機心裡頓時明白,對馬鈺道:「是了,這一招雖然威力絕倫,但這位銅先生也是未能全然掌握,且這招威力雖大,只怕所費內力也是不小。」

  馬鈺點頭道:「應是此理……只是,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武功?」

  王處一卻這時道:「我舊時翻閱典籍,曾看到,我們祖師爺與大理段皇爺的一段談話,言之大理段氏曾有一門武功,便是以一陽指為基礎,練成之時便可激出無形劍氣,殺人於無形,為段家不傳之秘,但是卻在一場事故中失了傳……」

  丘處機狐疑道:「莫不是他是大理段家的人?」

  馬鈺道:「是這個道理,祖師爺與段皇爺關係交好,傳了段皇爺先天功,段皇爺也曾教了我們祖師爺一陽指……若說他們段家有其它人得到祖師爺垂青,學了我們的全真劍法也是不足為奇,只是那人若是還在,少說也得不小了,這人看來卻似是不那麼老。」

  丘處機道:「那便是那人的兒子,少年英才,也是常理……只可惜……不是我重陽宮中之人,若然非是如此,何用靖兒來替我等出頭……」

  便在此時,場中再變,郭靖一招「魚越於淵」使出,原來不知覺間,劉志恨已經欺到郭靖身前,郭靖的輕功不是很好,雖然身法上也有巧妙,卻終不是上乘,若是沒九陰真經中「螺旋九影」,他的輕功實不堪一提,這「螺旋九影」為武林上乘輕功,集身法、步法、罡氣於一體。可平地拔起數丈,亦可平空飛行萬里,身體周圍有一層自然罡氣,可攻擊外敵。練之上乘可幻化出九個身影,於佛門無上神功「蓮台九現」有相同的功效。

  但對於九陰真經劉志恨也是頗為熟悉,相形之下,郭靖不免吃了點小虧。但劉志恨剛才發出了一記蕩寇劍,這是他從大理段氏無上絕學六脈神劍中參悟而來,這六脈神劍是劉志恨於大理多方探查,不知挖了多少大理皇家古墓才得出的一點殘篇,想要修練已是不可能,但劉志恨憑著自身的體悟,生生領悟出一門同為六劍的指法,不過所費內力之在卻是比原先大得多了,可威力也大了點,但兩相比較,仍是不足,劉志恨知道,這關鍵在於內力,但偏偏這玩意是急不來的,也只能慢慢來了。

  且說郭靖突發奇招逼退劉志恨,卻是福臨心至,不再拘泥於這降龍十八掌,於這招「魚越於淵」之後,大喝了一聲,這是九陰真經中的「無相音罡」,屬音波功,無相音罡,即音罡無形。其秒音無窮,可防敵護體,亦可以音控他人或給他人治病。郭靖這一喝詣在震住劉志恨,卻是一招「九陰白骨爪」,這爪法非常兇惡狠毒,練到第五重後陰毒程度更甚。用古時棺材、蝙蝠血、砒霜三種物體加水加熱後,用以漫手,再練內外功,這樣手上有劇毒,以此手傷人無救。郭靖故而沒練這第五層的功夫,但縱是如此,也不輕易出這招術,這時一經使出,不由心下大悔。

  劉志恨卻是不動如山,他微微一頓,忽然豎起手指,指上暴長,幾乎粗了一多圈,堪堪向郭靖爪上點去,兩人爪指相接,先是一頓,忽然雙雙退開,竟是停了下來。

  郭靖卻是心中大驚,對方指上蘊含無盡內力,更為重要的是那儘是他所知悉的先天功勁力,要知先天功的最大威能便是擅於破於罡氣,剛才那一指竟是破開他的爪力,直往他掌心鑽去,好在郭靖此刻已然是九陰大成,這才及時運內力化去,這也是他的內力得益於全真教的源故,不然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即是如此,卻也是讓他大驚,所驚非是別的,乃是這人竟是劉志恨,他雖喜於和劉志恨的相會,但這裡卻終是全真教,以劉志恨的武功和習性,便是殺光了這裡也是不足為怪,雖說當日他曾答應不再與全真教找麻煩,但要是全真教知道是劉志恨,非得動手不可,想這劉志恨如何是那手軟之人,怕還不趁這個機會將這裡殺個乾乾淨淨,想到這兒,他不由心驚,傳音道:「是賢弟麼?」

  劉志恨和他一對上真力就知道為他所知,當下道:「是我,大哥近年可好?」

  郭靖頓時驚喜不定,只是道:「真真是你……」說話間,雙目竟是快流出淚來。

  丘處機見二人停了手,竟還是相識的樣子,當下與一眾老道過來道:「靖兒,你什麼時候認識這位段家的朋友?」

  郭靖大奇,心道:「這和段家有什麼關係?」口中支支唔唔,劉志恨卻是笑道:「沒事幹時在襄陽叨撓了幾日,在下大理段青同,平日裡悶人,便按了我的名字,作了這面銅面具,自號銅先生,讓丘真人見笑了。」

  丘處機與馬鈺相神一笑,心道:「可不是麼,若非是段氏中人,尋常人怎麼能作得出這等精細華美的面具,又怎麼會有這等的功夫。」

  王處一道:「不想段少俠的全真劍法竟是如此的精深,真是讓我等汗顏。」他說得卻是心理話,想他王處一,出身於全真教,明明這全真教中是以劍法見長的,他學劍不成,倒鬧了個鐵腳仙的名頭,在一般人看來是他的本事,能獨立創新,但在知名人物的眼裡卻沒得讓人笑歪了嘴巴,每思及此,都是自慚不已。今見一個外人都能將全真劍法練到這等地步,這番心思就更是重了。

  郭靖心道:「還是不要讓他們說得多好。」當下道:「火勢大了,咱們出去吧……」

  丘處機道:「靖兒說得是。」

  當下,劉志恨,陸無雙,馬鈺,丘處機,王處一,郭靖,楊過等人均已出了大殿,站在山坡上觀看火勢。眼見後院到處火舌亂吐,火光照紅了半邊天空,口上水源又小,只有一道泉水,僅敷平時飲用,用以救火實是無濟於事,只得眼睜睜望著一座崇偉宏大的後院漸漸樑折瓦崩,化為灰燼。全真教眾弟子合力阻斷火路,其餘殿堂房舍才不受蔓延。馬鈺本甚達觀,心無掛礙。丘處機卻是性急暴躁,老而彌甚,望著熊熊大火,咬牙切齒的咒罵。

  郭靖望向陸無雙,他此刻也算得上是宗師的身份,一眼就看出這女子年紀雖幼,但卻是一身紮實的根基,非尋常可比,更兼這女孩模樣乖巧,機智聰慧,不由想起他那個給黃蓉慣壞了的女兒,心下不由一歎,忽然心動,暗道:「這莫不是他的女兒?只是也太大了,且待我問上一問。」於是道:「劉……那個,段兄弟,這位小姑娘是……」

  劉志恨笑道:「一個不成器的小徒弟罷了……對了,我一直聽說你有個女兒,也沒見過,什麼時候見上一見。」

  郭靖一說到女兒不由氣上心來道:「全給蓉兒慣壞了,練功也不勤快,怎麼說也不聽……對了,賢弟,你成親了沒有?」

  劉志恨神色一黯,道:「這幾年我一直在練功,到是見到她幾次……只是……她性子越發的偏激了。」

  郭靖也是知道李莫愁的事,當下道:「你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這事還是得說開了的好,你這樣她不是更是偏激了麼?」

  劉志恨道:「再說吧……」

  這邊廂,丘處機等人拉著楊過過來,馬鈺笑道:「靖兒,這是你的兒子罷?想是他學全了母親的本領,是以這般刁鑽機靈。」劉志恨忽然道:「不,我問過了,這是那位穆念慈姑娘的遺子。」他知道丘處機對楊康成見甚深,是故不提楊康,只說穆念慈。

  丘處機聽到穆念慈的名字,心頭一凜,不由想到了楊康,細細瞧了楊過兩眼,果然見他眉目間依稀有幾分楊康的模樣。楊康是他唯一的俗家弟子,雖然這徒兒不肖,貪圖富貴,認賊作父,但丘處機每當念及,總是自覺教誨不善,以致讓他誤入歧途,常感內疚,現下聽得楊康有後,又是傷感,又是歡喜,忙問端詳。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7
第一部:建國篇-第九章:古墓麗影


  郭靖簡略說了楊過的身世,又說是帶他來拜入全真派門下。丘處機道:「靖兒,你武功早已遠勝我輩,何以不自己傳他武藝?」
  郭靖道:「此事容當慢慢稟告。只是弟子今日上山,得罪了許多道兄,極是不安,謹向各位道長謝過,還望恕罪莫怪。」當將眾道誤己為敵、接連動手等情說了。馬鈺道:「若不是你及時來援,全真教不免一敗塗地。大家是自己人,甚麼賠罪、感謝的話,誰也不必提了。」

  丘處機劍眉早已豎起,待掌教師兄一住口,立即說道:「志敬主持外陣,敵友不分,當真無用。我正自奇怪,怎地外邊安下了這麼強的陣勢,竟然轉眼間就敵人衝了進來,攻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哼,原來他調動北斗大陣去阻攔你來著。」說著鬚眉戟張,極是惱怒,當即呼叫兩名弟子上來,詢問何以誤認郭靖為敵。

  劉志恨一攬陸無雙細腰,陸無雙一驚,卻見劉志恨豎起一根手指作出噓聲,雙足一點,竟是悄無聲息地抽離了重陽宮,兩人這便奔出去許遠,劉志恨這才將她放下。

  陸無雙道:「師父,我們不說一聲就走嗎?」

  劉志恨歎一息道:「我那義兄甚是熱腸,我若是不走,只怕他一會要拉我去他那兒坐客,我如今俗事纏身,怎麼可能有時間去他那裡,能與他見上一面過過手也就是了。」

  陸無雙道:「是了,師父,你方才虛空一指是什麼功夫,我能學嗎?」

  劉志恨道:「這是我這些年參悟大理段氏六脈神劍所得的一門功夫,我方才使的是一招蕩寇劍,這一劍威力最大,但我這門功夫目前仍有不足,便是消耗內力太大啦,如要多使幾招便沒了力氣,你沒見我適才只是出了一招就功力大減的麼。」

  兩人邊說邊走,忽然聽到不住呼嘯之聲,竟是一批武林客在向古墓而去,劉志恨心中大恨,知道那班賊子賊心不死,他冷哼一聲,立下殺機。他一俯身拉過無雙發力狂奔,直奔出里許,片刻間以至山腰,轉過一排石壁。眼前是黑壓壓的一座大樹林。林外高高矮矮的站著百餘人,正是適才圍攻重陽宮那些妖邪。

  霍都王子與藏僧並肩而立。霍都舉角吹奏。那藏僧左手高舉一根金色巨杵。將戴在右手手腕上的一隻金鐲不住往杵上撞去,錚錚聲響,與號角聲相互應和,要引那小龍女出來。兩人鬧了一陣,樹林中靜悄悄的始終沒半點聲響。

  霍都放下號角,朗聲說道:「小王蒙古霍都,敬向小龍女恭賀芳辰。」一語甫畢,樹林人錚錚錚響了三下琴聲,似是小龍女鼓琴回答。霍都大喜,又道:「聞道龍姑娘揚言天下,今日比武招親,小王不才,特來求教,請龍姑娘不吝賜招。」猛聽得琴聲激亢,大有怒意。

  眾妖邪縱然不懂音律,卻也知鼓琴者心意難平,出聲逐客。

  霍都笑道:「小王家世清貴,姿貌非陋,願得良配,諒也不致辱沒。姑娘乃當世俠女,不須靦覯。」此言甫畢,但聽琴韻更轉高昂,隱隱有斥責之意。霍都向達爾巴望了一眼,那藏僧點了點頭。霍都道:「姑娘既不肯就此現身,小王只好強請了。」說著收起號角,右手一揮,大踏步向林中走去。

  忽聽一人喝道:「強得好!」聲音震人心神,一人高沖而出,直向那霍都王子撲去。

  霍都王子大驚,心道:「又是他?」想也不想,一把從邊上扯過一個從人,拋向劉志恨,自己撒開腿便跑,聰明如他已然看出,這人分明是要下殺手。

  卻聽「啊」一聲慘叫,劉志恨竟然出劍了,他每一出劍,必是大開殺戒之時,這一劍,直將那人一刃兩分。

  藏僧本要撲上,但細心一想,實不是對手,便也掉頭就走。劉志恨卻是追來,只是這裡人也多,一些人一齊發喊,只想著仗著人多,打上一場,誰知道只見劍光翻飛,劉志恨殺人便如斬瓜切菜一般,數招過去,手下儘是一無生者,群豪不由膽寒,暗道:「這真是個殺星!」紛紛奪路而逃,卻是難逃一通大殺,劉志恨將自己輕功展至極限,旦教他追上便是一劍,有人跪下求饒,劉志恨半點也不理,只管一劍過去,頃刻之間,死了二三十多人,竟無一完屍。

  只是那霍都王子與藏僧武功較高,跑得快,竟是走脫了,真真是可恨。

  陸無雙只看得目瞪口呆,她自恃武功也有小成,也曾出劍殺人,但何曾見過她師父這般的出手,這滿山林中,一眾人盡皆逃命,這等情況下,劉志恨卻是縱躍其間,劍光紛飛,連連斬殺三十多人,不可不說其武功速度之高了,更可怖的是,動手劍是一招,手下竟沒有兩招之敵,手段之狠,出手之無情,可見於一斑。

  片刻後,劉志恨提劍而返,他雖止了殺,還劍歸鞘,只是方自殺人,他體內激盪,衣角不時「缽」地揚起,全身上下,卻是沒有一絲血跡。

  無雙卻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殺星。

  忽聽得老遠,郭靖長聲道:「段兄弟——」

  一字一頓聲音老遠的傳來,卻如在耳邊乍開。劉志恨微微道:「不想這粗貨竟有了這般修為……」在他心裡只當郭靖是個粗漢子,卻不想郭靖這些年來勤練不輟別的不說,單就內力而言,雖比不得劉志恨的先天功,但全真教的內力,怎麼說也是天下正宗。

  劉志恨聽到這兒,忙拉上陸無雙的手道:「快隨我來。」當下帶著無雙,來到消息口,開啟了機關,進入了墓中。初時陸無雙還有些害怕,穴中漆黑一團,她的內功還沒到虛室生明的境界,自然害怕,卻見劉志恨從懷中掏出了一物,卻是支精工巧做的小圓棒,棒頭鑲嵌著一顆極品夜明珠,手握棒尾,棒頭所指,光明一片,好不神奇,陸無雙「咦」了一聲,卻是劉志恨接下來又摸了出一份地圖。

  劉志恨對比地圖道:「別怕,來抓著我的手……」當下在前帶路,兩人一前一後,這古墓中一應機關消息卻是全然難不到他二人身上。

  卻是早年劉志恨對黃藥師說了王重陽的這個去處,兩人都想瞧瞧這座古墓,便結伴來了,說找到了玉女心經,但這門武功雖有獨到之處,但一來只能女子修習,二來也算不得真正絕學,對於見慣世間一切高深法門的武功的劉志恨黃藥師來說,不過聊以一樂,不過,臨去之時,黃藥師倒是對這古墓產生幾分興趣,便將之地理道行和機關消息弄了個一清二楚,繪成了圖紙,交給了劉志恨,好方便他自己一人時來探玩。卻是真正派上了用場。

  只見兩人曲曲的東繞西回,走了半晌,推開一道沉重的石門,珠光照過,只見空空曠曠的一座大廳上並列放著五具石棺。凝神細看,見兩具石棺棺蓋已密密蓋著,另外二具的棺蓋卻只推上一半,也不知其中有無屍體。

  陸無雙心中打個突,不由感到害怕。

  劉志恨厲聲道:「我們習武的,我便是我命,我便是我天,你這是怕得什麼?不知道一切恐怖由自生麼?」陸無雙心中一定,不由道:「師父,我不怕啦……」

  劉志恨這才點頭道:「這就是了,這裡是林朝英前輩及其門下安睡之所,我便算了,你目下也算得是古墓弟子,怕怎的……」說著指著右邊第一具石棺道:「你的祖師婆婆睡在這裡。」指著第二具石棺道:「她的侍女,也就是古墓派第二位傳人睡在這兒……」

  看著剩下的三口棺材,劉志恨道:「這三口棺中只怕有一隻是你師父的……」

  陸無雙道:「師父你也要睡在這兒?」

  劉志恨啐道:「說什麼呢,我是說你那位莫愁師父……」

  陸無雙「哦」了一聲心道:「她我可不知道,我這一身本事可是你教的,你才算得上我的師父……」卻聽劉志恨道:「你也算她的徒子徒孫,來嗑個頭罷!」陸無雙應了一聲,她雖對李莫愁仍是不以為然,對這傳說中的林朝英卻是心裡敬重,當即過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三個頭。劉志恨也行禮道:「武林末學劉志恨前來拜訪,不過我這沒帶香燭的,下次吧,想來你老人家也不會介意的……」

  陸無雙聽他說得有趣,不由笑出聲來。

  劉志恨回過頭來道:「莊重之所,嚴肅點。」

  陸無雙小嘴抿著,卻止不住讓笑逸在嘴邊,劉志恨一向寵她,摸著她的小腦袋道:「這個丫頭,罷了,隨我來吧。」這回,陸無雙卻是不怕了,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度步來到一間石室。無雙見這座石室形狀甚是奇特,前窄後寬,成為梯形,東邊半圓,西邊卻作三角形狀,不由道:「師父,這裡好怪啊……」

  劉志恨道:「這是王重陽鑽研武學的所在,前窄練掌,後寬使拳,東圓研劍,西角發鏢。」這話,卻是出自黃藥師之言,他順口說出,讓無雙唏噓不已。

  劉志恨一指上方道:「王重陽武功的精奧,盡在於此。」陸無雙抬頭看時,但見室頂頂石板上刻滿了諸般花紋符號,均是以利器刻成,或深或淺,殊無規則,一時之間,那能領略得出其中的奧妙?

  劉志恨拉著陸無雙的小手走到東邊,看了回圖,伸手到半圓的弧底推了幾下,一塊大石緩緩移開,現出一扇洞門。他提著珠光小棒拉著陸無雙進去。□面又是一室,卻和先一間處處對稱,而又處處相反,乃是後窄前寬,西圓東角。楊過抬頭仰望,見室頂也是刻滿了無數符號。

  劉志恨道:「這是林朝英前輩的武功之秘。她嬴得古墓,乃是用智,若論真實功夫,確是未及王重陽。她移居古墓之後,先參透了王重陽所遺下的這些武功,更潛心苦思,創出了克制他諸般武功的法子。那就都刻在這□了。」說到了這裡,不由想起自己和黃藥師遊玩至此,見到這一切,好一陣的驚歎,一女子能有這般成就,便是黃藥師也對其多看一眼。

  陸無雙不由道:「那是妙極,既然如此,我學了這裡的武功,是不是就不用再學全真教的武功?」

  劉志恨惱道:「胡說八道,全真教武功博大精深,這位林前輩雖說找出了了克制全真教武功的法子,但這一作為,太過偏頗,為智者所不取,我們後人敬服她有這份才情毅力,但若說為此就視全真教的武功無用未免失之子羽,需知,再好的武功也是以人為本,天下間的武功,在被創出來之時,便注定了會有破它之法,便知道破解之法又能如何,似我這般,縱然林前輩復生過來,又能憑她這些自創武功勝我嗎?笑話!」

  陸無雙道:「還不是師父你說的,這……祖師創出了王重陽武功的破解之道,既為破解之法,又怎麼會無用,若是無用,又怎麼談得上是破解之法?」

  劉志恨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比如這全真劍法七劍四十九式,林前輩能一招招破去這四十九式,但那只是四十九式分開來的招式,這四十九式正使是一種方法,反使也是種方法,前後上下四十九式,能生出多少種變化?能是說破就能破的嗎?便是這單獨的破招就一定能破得嗎?一招劍法,可以使得快些,也可以使得慢些,這快慢之間便大有不同,招式中也可稍加變化,這一變化,就又是不同,這許多差微在這兒,此招以非原招,還怎麼來破?」

  陸無雙大喜道:「師父,我明白了,重要的不是招式本身,而是用招的人和對招式的駕馭程度,只要這樣,就不怕人來破了……」

  劉志恨道:「以你目前的水平,能得出這種領悟也算得上是難得,這雖不是最好的答案,但對於你來說,盡也夠了……」

  說話間,卻聽一清冷的聲音道:「尊駕何人,為何擅闖我古墓?」

  一道幽光傳來,一個馬臉婆子提著一盞小燈,在她身後,如幽靈般立著一個姑娘,於黑暗中瞧不出仔細。劉志恨卻是看清了,他只覺心如錘擊,暗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標緻的姑娘?」那女子一臉平滑,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比之陸無雙也大不了幾歲,卻自有一股老成氣度,讓人不可輕視,一張容顏天下絕世,只是……冷冰冰的,卻是一點表情也是沒有。

  劉志恨道:「姑娘是龍姑娘?」

  那婆子道:「便是姑娘了。」

  劉志恨卻是知道這個婆子的,不由笑道:「這位想來便是孫婆婆了。」

  孫婆婆一驚,道:「這位公子認得我這個老婆子?」

  劉志恨不由想到了李莫愁,苦笑道:「聽一個人說過……」

  那龍姑娘淡淡道:「是我那個師姐麼?」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7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章:大變天地



  孫婆婆一驚:「大丫頭?」
  劉志恨不由笑道:「便是她了,她常與我說,家裡有一位婆婆,對她很是好,比她那個師父通情達理得多了,在下一直想見上一見,卻是今日得償所願了。」

  孫婆婆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小道士!」

  劉志恨歎道:「不再是了……」

  孫婆婆笑道:「你這小道士,當年見你也是一副眉清目秀的樣兒,怎麼卻在臉上整了這副勞什子,見不得人麼?」

  劉志恨心下一沉道:「這些年我若不是戴上這面具,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來……」

  那龍姑娘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劉志恨道:「無雙,快拜見師叔……」

  陸無雙一見這龍姑娘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樣子,不由心中不樂,心道:「怎的這樣一個小姑娘也是我師叔?」劉志恨見陸無雙不動,哪還不知道她的心思,當即道:「無雙,你道人家比你大不了多少,比不過你麼?」聲音最後已然轉冷。

  陸無雙心中一凜,忙過去拜了下去道:「晚輩陸無雙,拜見小師叔!」

  那龍姑娘後退一步道:「當不得的……」

  劉志恨怒道:「師叔便是師叔,小什麼小!」

  龍姑娘道:「怎麼,她是師姐的徒弟麼?」

  劉志恨道:「可以說是……」說著把陸無雙的身世說上一遍,最後才道:「是以,我便代莫愁收下無雙,希望能有朝一日,化解她二人的血仇……」

  孫婆婆不由拉過陸無雙道:「可憐的孩子……大丫頭也是,怎麼做得出這種事……」

  劉志恨大汗,還不是他老是不去見人家!

  那龍姑娘頓了一頓,道:「罷了,看在師姐的事上,她既已經給祖師婆婆嗑過了頭,便算入得我古墓之中了,只是,凡我古墓中人,便須終身留在這古墓之中,你能做到麼?」

  陸無雙大恐,這裡黑暗,已然為她不喜,卻要永生永世待在這裡,如何能使得?正自這時,卻聽耳邊劉志恨傳音道:「傻瓜,撒個謊就是!」

  這樣也行?陸無雙雙眼徒圓,忽然一笑道:「沒問題……」

  那孫婆婆卻是瞧在眼裡,這古墓中便是她能出去,或採買一些應用物具,加上她年歲又大了,如何看不透世事人心。陸無雙臉色變化,全在她之眼中,心道:「卻是個乖滑的丫頭。」卻是一點也不生氣,想這陸無雙這般小小年歲,卻讓她一生一世住這古墓之中,卻是如何能夠?也是小姐從小自古墓中住得慣了,常人誰能受得了?想想自己年歲也是大了,若是自己一去,留下小姐,可怎生了得,便有這小姑娘也好。口中立時笑道:「這卻是好,我這兒有些果酒,小道士,要不要喝點?」

  這古墓清靜,便是這食材也甚是單一,左右不過是果子蘑菇,一些少許的米糧,多數卻是蜂蜜,李莫愁小時候便是忍不住,常下山出去偷嘴,有時,還帶上劉志恨的一份。劉志恨一見大為不滿,見那龍姑娘只喝了兩口蜂蜜便且打住,還一副飽了的樣子,只驚得呆了。

  陸無雙在劉志恨的調教下早就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美,哪吃得這些。

  劉志恨道:「你們這裡沒有……雞鴨魚肉嗎?」

  龍姑娘卻是一臉愕然,道:「這些還不夠嗎?」

  劉志恨站起身來對那孫婆婆道:「你們平日裡就吃這些?」

  未得孫婆婆開口,龍姑娘便道:「清靜寒食對於我古墓派武功有利,更利於我派內力……」

  劉志恨截口道:「放屁,內力能當飯吃?」

  那龍姑娘一怔,卻是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道:「這古墓中便是如此了,尊駕要是覺得不便,大可離去,這位陸姑娘……你要是受不了,便當我之前之言沒說,你也可以自行離去!」

  劉志恨卻是揚身而起,對那孫婆婆道:「孫婆婆,這樣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回去備下一份食譜,你每日按這個作出相應的飯食,現在我先出去一下,這裡不能這樣,日子不能這麼過……」

  孫婆婆心中暗喜,道:「正該如此。」

  劉志恨抽身暫離,龍姑娘對孫婆婆道:「孫婆婆,你這是什麼意思?」

  孫婆婆卻是道:「那人武功如何,你我心中有數,上次他與一個老人一起前來,便是你師父也沒敢輕舉枉動,這人今次雖是一人前來,但僅以他的武功,還不是要做什麼便做什麼,你趕得他嗎?這是其一,他與大丫頭交好,兩人雖出了點問題,但你也看到了,他為了大丫頭費心盡力收下了那個女娃,好不標緻,正好與姑娘做個伴,想想我也老了,能再活得幾年?偏是姑娘年輕,這日子怎麼熬?正好,這位小道士對我們無有惡意,有他關照,我也可去得安心一些……姑娘,你打不過他,機關也對他無用,只怕這裡他比我們還熟,還是得他們上次之助,讓我們找到了九陰真經,可你也看了,那般精妙的武功,他們竟是沒多看一眼,便是我們玉女心經,也不入人家法眼,不過當是來玩的,姑娘是要住這兒一輩子的人,何苦於他們做對,離了這座古墓,您能去哪兒?」

  那龍姑娘不由一歎,她自幼無悲無喜,這雖於她練功有益,卻也讓她多少有些不通世情,偏偏遇上了劉志恨,卻是個無有善惡之念的人,行事不為他人左右,徒呼奈何。

  卻說那劉志恨出了古墓,心下大恨,提起輕功,如飛鳥般往山下飛奔,到得山口,卻是忽然跳出了一個人來,那人笑道:「好個賢弟,便知你沒離去!」不是郭靖卻又是誰?

  劉志恨卻是不想,這郭靖竟是聰明了,他知道自己八九未曾下山,竟然躲在這山下等候,只是這個卻是笨法子,劉志恨一日不下來他怕便是等上一日,也是郭靖運氣,竟是他不用多久便等到了劉志恨,現下四處無人,劉志恨只得苦笑道:「兄長,小弟有禮了。」

  郭靖大笑道:「總算認我了?我還當你要怪我一輩子呢……咦?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呢?」

  劉志恨道:「邊走邊說……」長袖一甩,下山去了,郭靖隨身跟上。

  進了鎮甸,劉志恨把陸無雙之事一說,郭靖不竟感慨萬端,道:「賢弟,過去的事,是為兄的不對,這些日子我一直深以為念,直想著找到你,好向你賠罪一番,卻偏偏你變成了銅先生,只怕這以後,你這銅先生就要變成段先生了……哈哈……」他生性爽直,有什麼便說出來了,也是自有一派大俠風範。

  劉志恨道:「我已然決定,這次調教好無雙,就去與莫愁說個清楚……」

  郭靖卻道:「這事且不急,李姑娘為了你,在江湖上大殺四方,名聲極惡,仇家極多,賢弟,你可要想清楚的好……」

  劉志恨淡淡道:「莫愁的事全在我身上,誰要來找她的事,先來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郭靖心中暗歎,他知道自己這位義弟的手段,他若是出手,正常情況下豈有生者?還不是大殺特殺,只怕比之那李莫愁更是兇惡十分,心中一動,忽然道:「既然賢弟有事,愚兄也就不多說了,只是我一家得你之助多矣,蓉兒也一直想再見見你,我一直忙於公務也冷落了她,天天為那些丐幫的事煩心也是讓我不忍,若是你來陪陪她,說說過往的事,讓她高興高興,也好,不知賢弟你意下如何?對了,你怕是還沒見過小女,愚兄收了兩個弟子,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個難有寸進,正好由賢弟指點一二,兄弟比愚兄聰明得多了,可莫要推辭……便是小女,也好讓她受益一番……」

  劉志恨道:「兄長說得什麼話,你的武功不比小弟差,令千金想來一定了得的很。」

  郭靖搖頭道:「賢弟,你有所不知……我這個女兒……唉!想不到我郭靖,卻是有這麼個刁蠻任性的女兒,蓉兒又老護著她……我管她又不聽……唉!」

  劉志恨道:「這我可更不好管了,畢竟是你的家事……」

  郭靖道:「不然,蓉兒雖有主意,卻是最聽你的話,你向來比她更有主張,有你勸說,她總是能聽得進去的,再說這事也是對芙兒好……哦,芙兒便是我的女兒,她叫郭芙……」

  劉志恨笑道:「這可是好名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郭靖道:「只可惜……給慣壞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別人知道是我的女兒,還給上幾分薄面……但……這可不是個事兒……」

  郭靖酒量本來不小,偏偏卻是個愁思之人,這下遇到故知,這頓酒,喝得又快又急,話也說個不停,偏偏就是不醉倒。劉志恨無奈之下,答應過得些日前往桃花島看他們一家,這才昏昏醉去。待到一醒,再一看,劉志恨已然無蹤,他卻是放了心,知道劉志恨許諾的事必然會去做,竟然一身輕鬆,回歸桃花島去,一心等著劉志恨前來。

  卻說劉志恨好容易擺平了郭靖,這才抽出了身,先行選定了人,付了前期費用,著他們在終南山後山距古墓不遠處建一座瓦房,又購治下大量燈火油物雞鴨魚肉,放在幾頭驢子上帶回了古墓,是夜,數盞油燈點起,燈火通明,可讓那孫婆婆高興了,只是那龍姑娘心情不喜,她素愛幽靜,這番一亮,卻是讓她感到了不適。

  到了次日,劉志恨親手打理出一批醬好的驢肉,便是那龍姑娘也不由驚異,她從未見過如此行事,待到了中午,劉志恨親手料出的食物香滿了古墓,那位龍姑娘嘴上不說,卻是偷下裡吃了幾塊肉,初時還有些不適,幾欲吐出來,可誰知過得一會,竟是不知不覺地吃開了,終於感受到了人間的滋味。

  陸無雙又開始練功了,她一身外衣一除,卻是嚇壞了那孫婆婆和龍姑娘兩人都沒想到,看似嬌小玲瓏的陸無雙體下竟是這樣一般的身體,但看她練功,卻是讓人咋舌,每天拔劍一萬次,練劍一招劍法竟是能練上千上萬遍,便是勤練也沒見過這般勤的。那龍姑娘更是明白,若是自己這樣練習,不多時,內力便會耗盡,可看無雙就明白了,她縱然沒有內力,光是肉體便是有很大的力量。

  「無雙,你那個師父……怎麼把你變得這般模樣?」終有一日,咬著新做好的炸雞塊,龍姑娘問起了陸無雙。陸無雙邊吃邊道:「師父說了,練功,老有老練,少有少練,年輕時不練身體強度,而只練內功招式,到得老時,縱然內功如何精湛,可一旦受了傷就難了……想那王重陽真人,便是自小沒將身體打磨好,結果受了點傷,就不行了,雖然他內力高強,可內力好不能當飯吃,身體便是只大缸,內力便是水,缸小了,水就少,缸大了,但沙眼多,質量不好,水多了就會露出來,甚至會撐壞缸,重陽真人就是被撐壞的缸……」

  龍姑娘聽了,不由往嘴裡多塞了塊雞塊。

  不多時,劉志恨在後山已經建好了山屋,請了兩個健婦,每日專事買菜做飯,做得好了便放著,由得孫婆婆去提來,又著了鎮上的裁縫,做了多件男衣女裙,送到古墓之中,這下便可由著無雙扮成男子出去,她本來就身形健美,男衣一穿,盡掩了女兒之態,當真是英俊的不像話,每一出門,身後都跟出一串子大姑娘小小姐的,說不出怪異,無雙卻是喜歡上了,不時出門,見到有人為惡,當即出手,她已經得傳了九陰真經的第三重,內力一日千里,尋常漢子誰是她之對手,便是龍姑娘也在孫婆婆的竄掇下著了男裝出門,卻是迷住了一票男子,她再是怎麼扮,也不似男子,當真是天生麗質難盡掩,卻不知讓多少女子傷心斷腸,直以為陸無雙與龍姑娘上一對未婚的伉儷。

  龍姑娘本來無意下山,她厭惡人心險惡,卻在陸無雙的幫助下感到安全,竟是漸漸對社會有了認識,這一來,但要她呆在古墓中,卻是千難萬難了,沒得事,便是出去,便是不去鎮甸,也要看看這山花野草,直感覺這世界的不同。

  劉志恨尋來了數顆夜明珠,讓陸無雙等人一人一隻,這下,這古墓中再無黑暗可言了。劉志恨又添來無數傢俬器物,便是女兒家的梳妝台也給搬了出來,但是劉志恨卻沒帶胭脂水粉,陸無雙動了心思,卻為劉志恨大罵一頓,直道水粉害人,反是教了二女水果植物等敷面之術,卻是收到奇效,於是一到晚上,便見陸無雙與龍姑娘一臉萍果等物地在一起聽劉志恨講故事,日子好不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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