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雕英雄傳 作者:老實人12 (連載中)

yuihsuan 2009-3-5 20:40: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 17790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7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一章:前往桃花島



  這一日,那後山瓦房已然蓋好,劉志恨將來時買的雙馬拉到後山養了起來,自己收拾了一番卻是要走了,他既然已經答應了郭靖要去桃花島,少不得要去見上一下,事實上他之所以屢屢不除下自己的面具而以銅先生示人,就是怕黃蓉找他,想黃蓉乃是丐幫的幫主,天下群丐何止百萬,乃是天下第一大幫,找個自己,當非難事,只是不知劉志恨變成了銅先生,現下此事已然為郭靖知道,他若是不對黃蓉說那就真的見了鬼。
  劉志恨把要走之事一說,陸無雙卻是不樂意了,劉志恨卻是把她一訓,想她陸無雙武功之道才不過紮下小小的根基,卻是想和他一般東奔西跑,那日後還能成什麼氣候?

  當下許諾一定快回後才說得服她,陸無雙暗下決心,定要將武功練好,她已然得了九陰真經之利,又學了全真劍法,現下又有龍姑娘不時地提點她輕功之術,古墓派輕功獨步天下,往往只憑輕身功法就能敗敵於前,可說絕妙非凡,劉志恨叮囑陸無雙,不可藏私,與龍姑娘交換武學,才能更好地提高自身。

  龍姑娘雖一開始極惱劉志恨闖入古墓,撓了她的一派清靜,但她終是艾華少女,在劉志恨與陸無雙和孫婆婆的配合之下已經適應了新的生活,特別是每日晚上一臉面膜地坐在劉志恨的身邊聽他講故事,雖然劉志恨的故事從來都是好人得不到好報,壞人樂得逍遙,卻是生動有趣,極盡詼諧,她聽得已然入迷,劉志恨看在心裡只得下得山去購來大量書籍,這才揚長而去。

  下得山來,劉志恨頓時輕鬆起來。

  往日裡,他雖也有人陪著,但那是黃藥師,兩人一般的率性,喜好相近,猶如一人,哪像帶著陸無雙般費心盡力,這般也是得了郭靖之福,脫得身來。想想那郭靖真個是福星高照,雖然初時運氣不佳,但到了後來,不說得到了武林第一美人兒黃蓉,更是得到了無數習武人夢寐以求的九陰真經,也不知他老爹郭嘯天死後埋在哪,竟是為他添了這許多運氣。

  正自想著,他已經到了臨安城,這裡是大宋的京城,雖然南宋朝庭在戰場上丟人丟得到了姥姥家,但這臨安卻未失氣派,仍是豪華萬千之像。街上行人往來,叫買叫賣,好一派熱鬧景象。

  劉志恨尋了一家酒樓,云「仙鶴樓」,在臨安也是有名,他大步踏入,那小二迎出來道:「這位客官,裡邊請……」卻是將劉志恨往邊角帶。

  劉志恨哪裡理他,略哼一聲,抬步就要上樓,那小二忙過來道:「這位客官且慢……」劉志恨知道他要說樓上以有人包下之類的話,慢說這不一定是真的,便是真個有人,劉志恨生平怕得過誰?未等那小二說完揚手便是一個嘴巴,他這出手豈是小可,小二嘴一歪,頓時吐出了五六顆牙齒,偏偏臉上竟是未覺出痛來,卻是神經被打麻了。

  那掌櫃的本想出面,只一看那一地的牙,邁出的兩步便又縮了回去,回首叫過個跑堂的,道:「這人不能得罪,上面的人讓他們自己去掐,我們兩邊倒就是,你上去,他要什麼給什麼,只是莫要讓他們折了我這樓!」

  那跑堂的也是個知機的人,點頭道:「曉得了……」提著菜單上去了。

  劉志恨上得樓來已然將方纔的不愉快拋之腦後,誰知兩個漢子卻是迎了過來道:「下去,這裡有人包了。」

  劉志恨哪裡理他,隨手一揮使出獨門的制脈術,此術不以穴道為主,專以真氣封人脈門,手法獨道,非先天功不能使,這一下卻是好了,等閒便是七八個月,這兩個漢子便要維持這個動作,此術甚為陰毒,暗含了道家的無情手段,是以,王重陽雖得此術,卻是未曾多用,往往制住了別人,轉手也就放了,劉志恨這回制住了人,卻是再也不可能放人的了。他與王重陽不同,王重陽身懷大慈悲,早年更是興起義軍力抗金軍,只是人力有盡時,他一個心帶有大慈悲的人如何能會打仗?所謂慈不撐兵,義不理財便是這個道理,這也是他先天功難有大成的原因,蓋是因為這心事太多,想想他臨死還在擔憂他故之後這歐陽峰無人能制,這般勞心費神,怎麼得長壽,怎麼能大道?

  樓上只得一桌,劉志恨也不理他們,逕自到了一個上好的窗邊,古時這裡非是好位置,都是盡可能坐到裡間,還要以屏風相隔,但劉志恨卻是不喜,愛由這上方看下方的街,也是一種閒情。

  那邊廂坐著的卻是一個小小女童,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長得卻是粉白可愛,一見之下不由道:「那個是面具麼?好漂亮……我也想要……」

  她身邊立著三名壯漢,三名侍女和一個白淨從人,那從人四十多許,頷下無須,一臉陰柔。那三個壯漢中一個道:「我去尋他要……」

  那從人道:「李侍衛小心,這人不凡……」說話間眼睛一撇,見到那兩個木雕般的人,移步過去。

  那李侍衛過來尚未開口,劉志恨已經道:「好酒好菜隨便上,只要最貴的……這個誰誰誰,給我起開!」他說著屈起左手尾指,一招自創的劍法,長水劍便悄然刺出。他這六招劍式是從古殘篇六脈神劍中演化,走得也是六脈一路,這左手小指長水劍便是出胎於六脈神劍之一的少澤劍。此劍本屬厥陰心包經,經脈循行:起於胸中,出屬心包絡,向下通過橫隔,從胸至腹,依次聯絡上,中,下三焦。胸部支脈:沿著胸中,出於脅部,至腋下三寸處(天池),上行抵腋窩中,沿上臂內側正中,行於手太陰和手少陰之間,進入肘窩中,向下行於前臂掌長肌腱與橈側腕屈肌腱之間,進入掌中,沿著中指到指端(中沖)。掌中支脈:從勞宮分出,沿著無名指尺側到指端,與手少陽三焦經相接。途經——腧穴,天池,天泉,曲澤,卻門,間使,內關,大陵,勞宮,中沖諸穴。此劍的特點原是忽來忽去,變化精微。但到了劉志恨的手裡卻是陰勁暗暗藏,專於破氣傷人,它雖威力不大,卻最是陰毒,以先天功的霸道加上劉志恨對真氣運用的熟捻,四重暗勁之下,一旦中招,便是傷痛一生,偏偏這一招還費內力甚少,發上十數劍,才不才及得蕩寇一劍,是以,這劍的這般用處,劉志恨在與郭靖對手時,千萬個機會也沒用上它,便是此理。劉志恨深深知道,這種過於霸道無情的劍技,只能對付一般人,卻不可對付高人,一旦犯了眾怒,便是道家所說的天罰之時。想那昔日的銅鐵二屍,他們夫婦若是早早地跑到蒙古去練功,何至於被人追殺?雖說這裡有陸乘風的事,但說到底,還是他二人在中原殺人激起了眾怒。

  不過對於這等武功不入流的小小侍衛,劉志恨卻不會留手。特別是不知怎麼的,劉志恨對於趙宋官家沒一點好感,直覺這大好河山卻偏偏給他們趙氏一家生生地敗光了,自隋唐以來,中華逐漸恢復的悍勇教趙氏自己的努力下廢除了,便是他們在中華大地上開始奴化教育,便是他們,為那些腐儒重新埋下種子。

  那個小李侍衛咦了一聲,人向後退,一句話說不上來,卻是栽倒在地上。那白面從人忽然從兩個呆立的侍衛身邊過來,只是他動作太快,竟是讓人看得不清。劉志恨也是心中微驚,沒想到這臨安城竟然還有這般藏龍臥虎的人物!

  白面從人在地上一把那小李侍衛的脈門,只一會就色變了,站起來道:「朋友好俊的手段……」他說話間卻是在暗調內息,個人分明是在準備,爭取一招殺死對手,這白面從人也感覺出來,這個戴著秀美絕倫的面具的男子絕非是一般人物,這等人物世上能有幾人?偏偏叫他遇到了,只是他自恃武功,也不會懼怕。

  劉志恨心道:「先下手為強的好!」當下道:「怎麼,要動手嗎?」說話間又是一招長水劍刺出。

  白面從人頓時一驚,但他也是非同小可,人忽然一頓,這當然是假像,事實上,他已然繞開來,一指向劉志恨後腦點去,這一指要是點中了,縱是劉志恨武功再高怕也不立時成為了傻子。劉志恨也是大驚,卻是沒想,這人的輕功已經到了這等似鬼如魅的地步,偏偏這等人物卻是與人為奴的,真真是可笑。他冷哼一聲,抽身讓開,跳到了邊上一張桌子上,劉志恨可不會自恃身份行托大之舉,見這人對自己產生危脅,不由起了除之而後快的念想,竟是拔出了干戚劍,這干戚劍劍長三尺七,劍葉前後最寬處四指,劍身處卻是三指,劍脊上一道近於半圓下彎的血槽,劍刃處發白,於厚處卻是發藍,其色由淺入深,淺處淡淡湛藍,深處藏青如黑,劍風古樸,無論外相還是實質,都是一等一的寶劍。尤其是劍中還散發出一種層層的殺意。這是劉志恨在塞外殺了一萬無辜胡人祭劍後才行的開鋒,由萬人祭劍後開鋒,這等事也只有劉志恨才做得出。為煉此劍,劉志恨足足花了三年於塞外殺人,同時也鑄了這張青銅面具。此後,才有得銅先生。

  白面從人的瞳孔驟縮,由著武人的直覺,他知道此人的凶險!

  卻在這時,那女孩叫了起來:「那把劍我也要!」

  白面從人心道:「我的公主,你這不是給老奴添亂嗎?」要是別人他也許不會過於但心,但眼前這人卻是他所見最為可怖之人,遠在他所見的任何江洋大盜之上。

  果然,劉志恨眼睛向那小女孩望子成龍去,目光中儘是不懷好意。白面從人心下大急,他不顧一切地催運真氣,掌中也多出一把細長的繡針,此時他身上的衣袍漸漸鼓起,仔細看,竟能看到絲絲白色的罡氣,這是內氣練到了極至才會有的外像變化,劉志恨也不竟運上了先天功,先天功的罡氣卻是比白面從人的罡氣更發的強盛。白面從人暗暗叫苦,他只道這人厲害,卻沒想到竟是厲害到了這等地步,難道說這宮外的世界竟是這般的可怕?高手多到了滿街走的地步?

  卻說他二人在這對峙,卻是驚動了對面的一個人,這人是個小乞丐,十六七歲的年齡,正在迎鶴樓的大匾上小睡,這邊廂醒來一看,卻是一驚,她雖是武功平平,但卻是輕功不錯,一身逍遙游的身法在丐幫中也是小有名氣,由於她常背一口小葫蘆,丐幫人稱,小葫蘆仙。她細一看,頓時認出:「這種面具,莫不是殺人狂銅先生?哈哈……他竟惹上了竺三公公,這兩人都是怪物極的,只怕便是幫主也是對付不了……只是……他使得莫不是全真劍法?」原來這小葫蘆仙名叫魯小玲,是丐幫污衣派長老魯有腳的養女,很是得黃蓉喜愛,求著郭靖教了她一點武功劍法。不過她性子卻是與郭大小姐不合,便自請來到了這大忠分舵中。丐幫上下三大收入,要飯不算,為打手,幫辦勞工,及打探消息,便是這打探消息最為江湖人稱道,等閒沒有不知道的事。魯小玲知道這銅先生的消息是個迷,江湖中肯為此付錢的當真不少,心道:「合該我賺上一筆。」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想想出了事怎麼辦,也是她輕功高,又是在丐幫,雖然這丐幫每況愈下,但也是有郭靖的名頭護著,出了事也沒什麼的。

  卻見劉志恨忽然一動卻是撲向那小公主,白面從人也就是竺三公公如何肯讓,抖手就是三根繡針,劉志恨早便是虛招,忽然一招「暮雲煙柳」刺出,這招甚是花巧,只見漫天劍光,劍氣沖天!竺三公公大喝一聲倒背過身去,他的衣袍已然鼓得不像話了,這一下更是「彭」地暴散了開。

  便在這時,竺三公公與劉志恨兩人齊聲大喝,雙雙迎上,劉志恨抖手刺出十八劍,分是「柔櫓不施」,「小楫輕舟」,「大江似練」,「滄波萬頃」,「細斟北斗」,「塞下秋風」,「雨疏風驟」,「星河欲轉」,「月滿西樓」,「明河共影」,「薄霧濃雲」,「纖雲弄巧」,「接天雲濤」,「暮雲煙柳」,「悲歌擊築」,「霜濤卷雪」,「悲恨相續」,「胡霜千里」。竺三公公竟是對攻上去,他雙手各持一根細長繡針,生生地以其雙臂衝入撲天的劍光中每每以針之指向逼得劉志恨改招換式,這一番,兩人一個攻得鬱悶,一個守得吐血,一雙手臂更是遍步傷痕,鮮血淋淋。

  那小公主幾曾見過這等景像,不由哭道:「好可怕……不要了,我不要了……」

  竺三公公不由暗鬆了一口氣道:「尊駕,你聽到了,你可以走了!」他趾高氣揚慣了,縱然處於下風,卻也是一副老大的口氣,卻是深深地犯了劉志恨的忌諱,自他出自重陽宮後就暗暗發誓,此後再也沒人能對他不敬,可見他是氣得慣了,其實他受得那些氣不過是打打柴,洗洗廁所,別的師兄弟換下的底褲,嚴格說也沒什麼,偏偏劉志恨深以為恥,總覺得老大的丟了面子,每想到這裡,便是一肚子的火!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8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二章:再回桃花島



  「走?」劉志恨嘿嘿一笑道:「你說走就走?想走就走?當我是什麼?就算老子是屁也輪不到你們來放,告訴你們,全給我去死!」
  竺三公公頓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裡昏昏乎乎的,怎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個地方得罪了這人,竟是激起了他的凶性。眼見劉志恨撲上道:「這裡是天子腳下!你當真一點也不怕王法嗎?」

  劉志恨更是火大了,他徒然大喝了起來:「喪師辱國的趙家小兒還有臉面管老子嗎?管好他的軍隊先!天下漢人的臉都讓趙宋官家丟到姥姥家去了!」

  竺三公公大為光火道:「反了!」他雖懼於劉志恨一身武功,但這時激憤之下竟是搶先了出手,劉志恨心下暗喜,右手出劍,左手暗藏長水劍,無聲無息地便行刺出。

  那竺三公公只顧劉志恨眼前這柄耀眼之劍,卻是不防暗暗刺來的長水劍,這長水劍本就是陰人的法寶,暗算的絕招,頓時中招。竺三公公一中招,只覺一股極精純的真氣直入身體,他忙運真氣鎮壓,這一來他本身可用之力頓少,劉志恨這邊廂,原先刺空的一劍招化「小楫輕舟」刺了過來。這一劍,乍看不快,卻是後發先至的絕招,等你覺得慢,它已然到了眼前,也就是竺三公公了,他厲叫一聲,向邊閃去,同時用左手來擋,無聲無息中,干戚劍便削去了他一隻手。

  魯小玲眼都直了,這一招「小楫輕舟」她也會,便是郭靖傳下的三招進手攻招之一,卻是不想,竟有這等威力?她哪裡知道,這是內功外功都達到一定火候的情況下再加以苦練才能成功的,卻非是她想得這般容易。

  陸無雙便是沒把握住這快慢之道,她那日若是能使出這般劍法,說不得那趙志敬便因此而化了灰灰了。

  眼見竺三公公落敗,兩名護衛一擁而上,劉志恨哪把這些廢柴放在眼裡,長劍一斜,只輕輕一掠,這口乾戚劍這才品嚐到了人命的滋味。

  劉志恨正要上前,竺三公公卻是護在公主身前道:「且慢……你……放過公主……我便死在你的面前……如果不然……我拼得同歸於盡……雖殺不了你,也必叫你重傷……你是自惜羽毛之人……你……想一想罷……」

  那公主卻道:「你這惡人,本宮已經不要你的東西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凶?」

  劉志恨道:「好,我放過你……」他說著轉身,忽然身形倒轉,一劍狠狠地刺入竺三公公的身體,那竺三公公卻也是有準備,卻沒想劉志恨動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原本拼得性命不要便是自暴也要傷他,這時中了劍,卻哪還能夠,但憑著最後一口氣屈手放出五枚繡針,劉志恨早有算計,一個倒翻,這針盡數落了空,從他身下過去。那小公主一聲發喊,跳過竺三公公便向樓口跑,這也是笨極了的,也不想想劉志恨豈會容她這般輕易好過?

  但劉志恨一把抓過她後卻是猶豫了,真個要殺她?那也不必,說不得引出一串的麻煩……不過今日到了此種地步,說不得也只好殺了,但見這孩子眉目如畫,一片淒楚,心下一顫,竟是想到了李莫愁,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頓時放了手,卻是惡作劇地伸手在她臉上一撫道:「放了你了,去罷……」

  那小公主跋腿奔出。

  這一番打鬥雖看似很長,也不過是一會的事,前後不到三分之一柱香,劉志恨從容地下了樓,他已經不能再在這兒吃了,倒不是不敢,只是嫌煩,想著這些人縱是殺得再多又有什麼意義?這可不比他在塞外殺胡人。一路疾走,出得臨安,卻見城門開始騷動,卻是已經遲了。

  忽然,劉志恨停住腳步道:「不想死便出來!」

  不一會,一個黑黑的小髒乞丐從叢中出來,十六七的長相,個子小小,瘦瘦弱弱的樣兒,但一雙眸子竟是閃閃發亮,清澄之極,靈活飛動,劉志恨微微一聞,這人身上一股酸氣,真真是個乞丐,可惜了一雙好眸子。再看她背後,卻是六隻布袋,在丐幫,小小年紀有這六隻布袋,也的確不是凡人,特別是腰上一個大紅葫蘆,顯得這個小乞丐更加的突兀了。

  說來小葫蘆仙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不過這等名號在劉志恨眼中有等於無,是以竟是對她沒印相,道:「丐幫中人,跟著我作什麼?」

  魯小玲道:「在下丐幫魯小玲,江湖人稱小葫蘆仙,敢問尊駕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銅先生?」

  劉志恨本不想理她,忽然一想,自己本就是要去桃花島,正好找個下手人,也省得自己去勞心費力,便道:「你姓魯?那個魯有腳是你什麼人?」

  魯小玲心中暗怒,這人對魯有腳一點也不敬,但她也知道劉志恨武功高得嚇人,那個禁宮中的怪物竺三公公都不是他的對手,哪裡還敢輕易得罪,當下道:「那是我義父……」

  劉志恨道:「難怪你小小年紀就是六袋了,也罷,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魯小玲心中暗驚,心道:「怎麼回事,這是要尋我們丐幫的麻煩嗎?這人武功太高,怕是要老七太公和幫主丈夫才能對付得了……」

  卻聽劉志恨道:「我要去東海桃花島,便由你帶路了,別說你不知道……不用擔心,我與郭靖也算得上是朋友,便是他邀我來的,你們丐幫通訊發達,可於路上問知。」

  魯小玲這才放下一半的心,當下充起了車伕的角色,不過找來車後,劉志恨卻是攔住了她道:「別怪我壞你丐幫的規矩,去洗洗去,要一身香味的回來,你這身味道我可受不了……」

  魯小玲到底是一個女兒家,雖然在丐幫,不怎麼注意打扮,但這自尊心還是有的,叫劉志恨這麼當面說出來,不禁是老大的不自在,不過她也無法,只得去洗了,心道:「到時定然要你好看!」原來這魯小玲卻是生得好生美貌,她本人卻偏偏是個大大咧咧的人,黃蓉曾規勸她過,不過她卻是不放在心上,她素來喜歡與群丐在一起,若是恢復本來面目,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煩,便是塗黑了臉,也是止不住的有人想接近,故而索性連女兒家最重要的事也不做了,積得這一身污垢,這才隨了她的心性。

  劉志恨呆在馬車中等得好一會,也不見魯小玲回來,心道:「這個丫頭定然是太髒了,怎麼也洗之淨,怕是沒尋到夷子吧……」卻是這時,一陣香風掩過,一個白衣布裙的少女出現了,劉志恨一看,卻哪裡是什麼白衣布裙,竟是一條青布裙生生地給洗成了白色,莫說是裙角發了毛,便是裙上還有著幾處的補丁,這個魯小玲赫然是把丐幫的風格發揮到了極致。這當然不是魯小玲自己的裙子,是一眾群丐往日裡拾的,由她縫縫補補,這才成了這番樣子,不過她這一番打扮卻是清爽之極,一頭秀髮也不梳髻,便用條白布條束了,竟是說不出的可愛,這卻叫劉志恨難信了,他嗅了嗅,小丫頭果然洗得很乾淨,不由道:「看你一副天生麗質的,怎麼那樣打扮自己?你老子怎麼算也是長老中的長老,黃幫主面前的紅人,還怕有人對你不重嗎?」

  魯小玲卻是帶有慍色道:「現在我可以為您駕車了嗎?」

  劉志恨卻不以為意,他見她不想說話,便道:「我們走吧。」

  魯小玲駕起車來,本以為一會一定能有話說,誰知一看車內,劉志恨老老實實地在練內功,劉志恨雖然內功大成,但他早養成了沒得事幹就修練內力的毛病,他習得是正宗內功心法,只要是不急於求成,便不虞走火入魔之事,當真是放心的緊。

  一路無話,劉志恨沉浸在練功的寧靜中,直到到了舟山。

  往日裡,要是有人前往桃花島,怕是沒個敢應的,但由了郭靖當家之後,黃蓉調來幾個小廝專職於此擺渡,由得魯小玲出面,兩人輕易調得一艘大船,駛向桃花島。

  一路泛舟,兩人悠悠到了桃花島。

  劉志恨已是多年未來,想到上次,還是他參加完郭黃二人的婚禮之後走的,不想,這日,他又來了,走時本沒想到自己會回來,但到了回來的時候,還是要回來,人生之際遇,說得上是真妙。魯小玲本要為劉志恨帶路,她只道劉志恨是第一次到,誰知道劉志恨卻是熟的很,她哪兒知道,便就是黃藥師陪他遊玩全島的。

  走到試劍亭,劉志恨不由想起了自己和歐陽克,郭靖三人在這裡比鬥爭婿的事。昨日彷彿歷歷在目。他還記得,第一次比得是武功,由黃藥師出手對付郭靖,歐陽峰對自己,洪七公對歐陽克,三人中,分明是自己勝了,想想也是夠險的,歐陽峰直是用上了蛤蟆功才逼得自己下了樁。第二場是音律,這一場是自己讓了與郭靖……這還讓黃藥師老大的不快。到得第三場,明明就是作弊了,黃藥師早早告訴了劉志恨九陰真經,但那時卻是不想,第二個背的郭靖竟是也能全部背了下來,劉志恨本來就是要成全他二人,當即認了輸,那時,黃藥師還以為是天意,卻不知,是在清音洞中,黃蓉認出了郭靖手上得自梅若華的九陰真經下冊,伙著老頑童,騙他背下了,往事一暮暮浮現豐了眼前。

  正想著,兩人行到了綠竹林。

  魯小玲默默跟著,也越發地覺著這個銅先生的奇特,卻是怎也想不出,這銅先生是怎麼來得這裡,好似這裡的一切都有著他舊日的故事。

  正這時,忽然有人道:「這不是小玲子嗎?怎麼來了桃花島?」

  說話的是一個顏若春花的紅衣少女,這女子身邊跟著兩個童子,一身勁裝,好似兩個跟班,不是郭芙卻又是誰!

  魯小玲心中不悅,便是黃蓉也對她另眼相看,偏偏這個郭大小姐無知無覺,自負過人卻偏偏沒什麼自知之明,她心中一動便起了捉弄之心道:「原來是芙妹,你瞧瞧,這位是誰?」

  郭芙早以瞧見了這人,只覺這人怪極,明明是個男子,卻偏偏戴著一張秀美如處子般的雕花精美打磨光滑的青銅面具,一身灰色的長袍,身畔系懸著一口外相不俗的寶劍,這人正對著郭芙找量,心道:「這便是郭靖的女兒?果是好沒教養。」但她終是郭靖黃蓉的女兒,卻也不好多說,道:「你叫郭芙麼,你爹爹和娘親在不在?」

  他這話問得很是隨意,自有一股自然地味道在裡面,卻是激怒了郭大小姐,她一向指氣穎使得慣了,除了不是她的家人,誰能入她的法眼,卻被一人這樣詢問,不由大怒,抽出一支長鞭道:「你是什麼人?這樣與我說話?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劉志恨卻是眉頭一皺道:「真的假的,」他對魯小玲道:「這真是郭『大俠』與黃『幫主』的女兒?不是吧?」

  魯小玲心中好笑,卻是老實道:「自然是真的!」

  郭芙哪受得這個,當即惱了道:「小玲子,你這是衝我來的嗎?」又對身後的兩人道:「大小武,去教訓他……」

  劉志恨卻是打鼻子尖發出一聲冷笑,雙臂一張,兩足一點地,整個人竟是向上拔地飛起,直衝上頂上的竹梢,於一葉尖立住,這離地面足足兩三丈。若是郭靖自可一躍而上,便是黃蓉也可借這竹身之力飛蹬攀上,但這大小武二人不過學了半年多的武,還是半瓶子水平都不到,如何能上?

  郭芙道:「搖他下來!」

  大小武也著了急,上得前去,抓著那竹身拚命地搖著。

  劉志恨一口清氣提在胸口,默默運氣,過得一會,突然張口,一聲發喊叫了起來:「啊————————————————————————————————————————」

  他中氣十足,初時只讓他覺得響,誰知聲響不絕,越發的震人耳朵,到了後來,直讓人覺得,兩隻耳膜不住跳運,隨時都欲破開!

  終於一人道:「是何方貴客臨門,小女子丐幫黃蓉這廂有禮了……」這聲音由遠及近,雖在劉志恨長嘯之下,但也是能讓人聽得分明聲音,只是間中一顫,雖微不可查,卻是難逃劉志恨的法耳。

  說話間,一個一身杏黃長裙的女子帶著一眾乞丐於遠而近。

  那領頭之人正是黃蓉。她雖已為人婦,卻是東邪的女兒,駐顏有術,望之不過二十六七歲,容貌秀麗,一雙眼睛靈活之極。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0:58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三章:劉黃相會



  最先說話的卻是魯小玲,她搶先一步道:「幫主,我是小玲……」
  黃蓉一見小玲,卻是心中一喜,道:「你這丫頭,如今可是拾掇乾淨了……那人是?」

  劉志恨待得來人近了,雙臂一振,飄身下來,這一下,卻不是飛落而下,卻是緩緩飄下,這是真真的上乘武功的代表,已經有識貨的長老道:「憑氣臨虛……是憑氣臨虛……」黃蓉心下更是暗驚,心道:「這人的武功怕是不在靖哥哥之下!」卻見劉志恨突然出手,自那竹枝上摘下了一截小枝,卻是松下心來。

  她卻是聰明到頂的人物,只消見到這人摘下一截小枝,當知這人十之八九是沒有惡意的,頓時松下一半的心。小步上前道:「不知道,這位可就是江湖上大大名鼎鼎的銅先生?」

  劉志恨微微一笑,心道:「且看她能不能認出是我!」手上內力一激,那掌中細枝條一抖,數片竹葉頓時被激發出去,一片葉子從郭芙耳畔滑過,險些沒割到她的面皮,郭芙正要發怒,卻見那片竹葉竟是嵌進了一支粗大的綠色山竹,那山竹堅韌非常,便是差點的刀劍都斬不動,卻叫一片竹葉射了進去。武林中飛花摘葉傷人也不足為奇,內力到了一定火候時候任誰都能做得到,只是劉志恨這一手卻是從那截小竹枝上激出來的,不是用手發射,單憑內力,卻非是一般人能做得到了,便是東邪黃藥師在此,怕也不能做到這個地步。

  黃蓉一驚,心道:「他這是在賣弄嗎?」卻見劉志恨已然以這枝竹枝代劍舞了起來。她越見越是心驚,不由想起了往事。

  那還是在那鐵槍廟中之事,楊康力指是劉志恨殺了歐陽克,劉志恨卻是不怕,他當時武功已經小成,雖不是歐陽峰的對手,但歐陽峰急切間想殺他,卻是萬難,他雖號西毒,偏偏劉志恨與郭靖分食了那梁子翁的大蛇,早就是百毒不侵之體,劉志恨為人又奸滑,歐陽峰真就奈何不得他。黃蓉機智上來指鹿為馬,生生地將事情說反了。

  那還是在牛家村,楊康遇上了穆念慈,時值穆念慈隱居於此,緬懷義父楊鐵心,他當即姦污了穆念慈,這楊康也是怪,見過多少美女,偏就中意這穆念慈,由於郭靖黃蓉正在治傷,劉志恨於他二人護法,是以未得出手,但心實是恨之,偏偏歐陽克也撞了上來,他見到穆念慈,頓時要分一杯羹,楊康卻是不許,兩人爭鬥間,自然是楊康不敵,歐陽克家學淵源,他雖不怎麼努力,卻是要比更不如他的楊康要強上一點,劉志恨是當斷就斷之人,趁著這兩人都力盡之時出來殺之,結果楊康逃走,卻是說不清了,歐陽克卻是死在了劉志恨使出的九陰白骨爪下,由於歐陽剋死於九陰白骨爪下,劉志恨雖是從黃藥師處學來的,他初時劍技不彰,是故與歐陽克爭鬥時用上了這門九陰白骨爪,這一生也就是用得這一次,卻正好用來栽在了楊康的頭上,歐陽峰卻是如何知道他會這門功夫?楊康雖是機智聰明,但他一張嘴如何說得過人家兩張嘴,急怒之下一抓黃蓉,中了她軟猥甲的毒,這才死去。

  其後,眾人四散,便是歐陽峰攜著黃蓉走,劉志恨一路相隨,但是有空便行下手,兩人打打停停,直走出萬里許,由江南到了塞外,趁著一股蒙古兵的幫忙,兩人大戰一場,這才救下了黃蓉。那時,他出的招,便是這路劍法,那時,劉志恨已然得了這路劍法的真情真意,這番一使,與多年之前一般無二,卻是更圓滑了。

  仍是四十九式全真劍法,不過劉志恨這一回使得主要是「試請悲風」「吹梅笛怨」「悠霜滿地」「悲歌擊築」「霜濤卷雪」「悲恨相續」「胡霜千里」「孤光自照」「關河夢斷」「萬里封喉」這十招。這十招無不是以情驅劍的招術,唯極於情,故極於劍,便是這份心思,才能讓人忘我地發揮出其身最大的潛能。便是這最後一劍,劉志恨居然刺中了歐陽峰,只可惜,劉志恨當時用的是鐮刑劍,他曾鑄過三口劍,第一口便是這柄鐮刑,此劍送給了大俠郭靖。第二口劍是跟著鐮刑一起鑄成的,名為湛青,劉志恨深喜之,後來黃藥師尋得他來,劉志恨感於黃藥師之誠,便以此劍送於黃藥師手中,最後一口是干戚,便是他現下的佩劍。然,這三劍中前兩口都是三尺三的長度,劉志恨雖刺中了歐陽峰,卻是入肉不深,竟是叫他無驚無險地跑了,他事後大悔,故而,他後鑄的干戚也好,為陸無雙的無雙劍也好,俱是三尺七,便是這個道理。

  一寸長來一寸強。

  劉志恨刺出了最後一劍「萬里封喉」。這一劍的結果便是劉志恨摘下的這枝細竹枝直直地沒入一株山竹之中。

  黃蓉心神一震,不由道:「是你……」

  劉志恨道:「蓉妹,好久不見了……」

  這話一說叫這邊上的眾人不由吃驚,卻是魯有腳認出了道:「是……」黃蓉卻迅速道:「住口!」魯有腳急忙嚥住,好一會才道:「段兄弟,好久不見了……」他到底也算得上是人老成精,如何不知道這幫主的意思。劉志恨微微一怔便是明白了道:「這事竟然傳得這麼快了?」

  黃蓉笑道:「說出來嚇死我,我接到消息的,便是關於你的最可怕……說你在臨安殺了個官,還辱罵官家,是也不是?」

  劉志恨淡淡道:「就那狗才?罵不得麼?對了,義兄不是先於我回來的麼?人呢?」

  黃蓉頓時輕輕一歎道:「教呂文煥差人來叫走了……這個呂文煥,自己事情不幹,什麼都指著靖哥,也不知怎生是個頭……」頓了頓道:「瞧我這鬧的……來芙兒……快來見過你……段叔叔……」

  郭芙心道:「我什麼時候多了個姓段的長輩,也不知道我方才表現是不是惱了他了,看他的樣子與娘決非一般,若是他說的話,只怕娘是不會再護著我了……」忙老實道:「郭芙拜見段叔叔……」她本想說些討饒的話,但想想自己從往的日子,幾時說過這等軟話,叫出段叔叔之後,那本要說的話就又嚥回肚子裡了。

  劉志恨也不與她計較,便如一粒塵埃,有它無它不過是一樣的。

  黃蓉哪兒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事,眼見如此,心道卻是長歎:「真真又是個沒福的!」氣道道:「這丫頭,便是不知輕重!」

  劉志恨卻是無所謂道:「小孩子麼,無妨事的……」

  少待一會,眾人向回行走。

  黃蓉道:「哥哥怕是不知,自己又鬧出了禍事。」

  劉志恨心知肚明,道:「丐幫的消息當真是了得,是不是我在臨安殺的人的事?」

  黃蓉道:「是了,那人叫竺三公公,是宮裡的一個人物,我丐幫關於宮裡的消息不多,只知這個竺三公公是個本事極大的人物,他有一個師父,叫米問心,這人在宮內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你嚇的那個小女孩卻是趙宋官家最得寵的女兒,瑞國公主。當今皇帝已經發下令來,著各大內供奉出動來拿你……」

  劉志恨歎道:「卻是麻煩……」

  黃蓉媚眼流波,笑道:「卻是怕什麼,哥哥在北方做的事再做一便就是……不過幸好旁人不知哥哥的兩重身份,真個當你是大理段家的人,皇帝還著人去大理下旨,只是我們目前還不知道這旨意是什麼,為過那大理段家卻是苦了……」

  劉志恨道:「我可是一個字也沒說我是大理段家的人,還是丘老道他們說我是段家的人,我也是覺得奇怪呢,好在義兄在這件事上也算得精明,替我做了掩護,沒成想事情又成了這樣?」

  黃蓉笑道:「那個木頭哪裡會有這許多心思,他只怕是你身份暴露便要尋重陽宮的晦氣,到時他豈不是左右為難?」

  劉志恨道:「我怎麼會尋重陽宮的晦氣,眼見這重陽宮武學末落,坐在一旁看他日漸消沉不是更好!他取死有道,卻是不關我的事。對了,你知道我在北方的事?」

  黃蓉道:「只是聽說哥哥在北方逢人便殺,不分老幼,惹得北方高手大部出動,把你圍在了積雪山,很多人當你必死無疑,誰知道你不旦沒事地逃出來了,還一路殺了出去,現在北地武林視你為魔鬼,只是這些許之事卻還未在中原傳開。」

  劉志恨一撩衣袍露出干戚劍道:「自那日我將鐮刑劍送與義兄之後……」他身後的郭芙心中一凜,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腰畔的劍,這劍便是鐮刑劍,是她求了許久,黃蓉便做主給了她,不過再三叮囑,不得輕用,郭芙心下甚是愛之,她母親產許她亂用,言劍出必見血,她便每每抓了兔子用來祭劍,抽出來翻看,卻不想這竟是面前這怪人的,心中不由後悔,方才沒有以大禮參上。她平日最自豪便是自己是郭靖黃蓉的女兒,眼見父母對這頭戴精美面具的奇怪男子如此敬重,心裡也不由對這人高看上一眼。劉志恨繼續道:「我一直後悔沒能一劍殺了歐陽峰,故而煉就此劍。」

  黃蓉一見那劍的長度不由心道:「這位哥哥太也小心,不過是上次沒能刺得歐陽峰深些,他就怪劍長不夠,這回果是長了。」只是一想到這是萬人血祭之劍,心裡不由打了個突,道:「哥哥日後怕是要除去這面具了,不然,只怕那些宵小不斷呢。」

  劉志恨道:「這正是我所擔憂的……」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綠竹屋,這裡是黃蓉幼時的香閨,她自不便帶人入內,說不得,那位木頭夫君便又要不快了,郭靖雖木頭,也的確是諸事纏身,但對於黃蓉真真是疼愛在心裡。當下,黃蓉領著劉志恨進了邊上的一間竹樓,這裡卻是黃藥師平日裡擺弄奇玩之物的地方,劉志恨在這一方面與黃藥師興趣相同,加上他與黃藥師早是兄弟相稱,一個叫老友,一個呼小友,卻是比郭靖與黃蓉還要親近。

  到了這裡間,眾丐於門外,黃蓉不由思及了父親,道:「也不知我爹爹這兩年可好。」

  劉志恨道:「老哥哥可快意呢,他還收了個關門弟子,只怕是想與我比一比誰更會教徒弟。」

  黃蓉又恢復小女兒心態道:「這卻有趣,快與我說一說。」

  劉志恨笑道:「這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我們隨著……莫愁,結果遇到陸家的事,這事你們不是也在麼?」

  黃蓉七巧玲瓏的心腸道:「是了,那兩個小女娃便是你和爹爹救走的……只是不想她們這許多的福氣,卻是能入你兩人的門下。」

  劉志恨道:「入老哥哥門下自然是件幸事……只是入我的門下……」一想到陸無雙聽他的話在他的訓練下的好運副樣子,不由一陣心疼,大好的女兒家,也不知日後會有誰願意娶,便是有,又焉知無雙的心意。他卻是不知,陸無雙的一番心思已經漸漸地繫在了他的身上。

  黃蓉親手斟來香茗,茶香升起,黃蓉端至劉志恨身前,一如她服侍郭靖一般,在他身邊坐下道:「哥哥不可枉自菲薄,我與靖哥哥私下裡都說了,這天地五絕中能繼承中神通王重陽之位的,怕就是你了……這些年來,你別的事情我不敢說,便這武藝,一定不凡。」

  「哪裡,」劉志恨道:「我與義兄一番切挫,不過半斤對上八兩,他武功精進之甚,實出我意料之外……」

  「便是謙虛,」黃蓉道:「我便不信,他能勝得了你?他可沒你那斬殺萬人的本事……」

  劉志恨道:「莫得說了,這事教是外人,你不罵魔頭才怪,我所殺的多是普通無力的牧民,算不得本事。」

  黃蓉卻道:「不然,這些年來蒙古人殺我等中原百姓如豬狗,兄弟殺回去可不是好?只恨不能多殺!你不知道,便是你那一殺,我們襄陽也得太平了些。」

  劉志恨道:「只是襄陽終不得守,日久必落。義兄仗著城高池深,許能守上一年,更或是十年,但人力有盡時,我游來兩國,心中多做比較,這大宋山河淪陷不過早晚之事,徒呼奈何,所謂螳臂當車,不過愚勇也,獨木支廈,不過愚忠,你還是找機會勸勸大哥,早日放棄這等不切實際的打算,該為自己謀劃一下,我看你們也是個有女兒的人,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女兒想才是。」

  黃蓉臉色一變道:「真就事不可為了嗎?」

  劉志恨道:「宋氏偏安,這已經是敗局之現了,天下者,有偏安的能長久麼?而北地的蒙古……他們已經打到了極西之地,還在擴張,雖然這也是敗局之事,但這樣下去,最先垮得卻必然是我們。」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1:15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四章:誤會叢生



  黃蓉沉默片刻道:「你這話說得有理,只是……靖哥哥……」
  劉志恨明白她的意思,道:「我明白,但莫說我這做兄弟的無情,待到那個時節,我是不會幫你們的,所謂徒死無益,義兄癡傻,我卻不會……不過這事你終究還是得說的,他縱是不為你想,也該為了你們的孩子想……」

  黃蓉心中卻是一痛,她是聰明之極的人,哪用得說,心中早知道那個木頭郭靖怕是寧願與城皆休,也不會為了她而改變,郭靖這人平常還好,曲直隨意,但一旦認準的事,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頓了一頓,黃蓉忽然道:「瞧我這記性,哥哥來了,我豈能不親自下廚,你先等著,我去做飯。」

  劉志恨也來了興趣,道:「是麼,我也來吧。」

  黃蓉道:「這卻是怎麼能行,哥哥可是客人。」

  劉志恨道:「蓉妹,你既然叫我哥哥,怎麼還拿我當成外人?」

  兩人說笑著出了門,卻見郭芙等一眾人在門口蹲著,黃蓉笑臉徒收道:「幹什麼,沒得半點規矩。」眾人忙跳著逃開。

  那邊魯小玲纏上魯有腳道:「義父,這人什麼來頭,怎麼黃幫主這麼給他面子?」

  魯有腳故弄玄虛道:「小丫頭,咱們丐幫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大幫,秘密多著哪,也是你能盡知的?」

  氣得魯小玲自旁直著跳腳,卻是不提。

  武修文道:「芙妹,那人看上去,好怪啊!」

  郭芙道:「能有什麼怪的?」

  武敦儒道:「弟弟說得是,芙妹,你沒見師娘笑得這般開心嗎?雖說師娘平日裡也是笑咪咪的,但什麼時候這麼高興過的……」

  郭芙心中一動,暗道:「可不是如此麼!」卻是氣道:「胡說什麼呀,你們……不理你們了!」

  大小武齊聲道:「芙妹,別走呀,我們錯了。」

  卻是那郭芙悄悄來到廚房,只見母親與那個「段大哥」一身白衣廚衣,兩人說說笑笑地在一起做著飯,想來,黃蓉何曾這般笑過?只見那個「段大哥」手起刀落,無論是去鱗還是切肉,莫不是奇快無比,便是母親也不惶多讓,有時兩人還停了下來一起說話,甚至還拿著鍋盆相互地打鬧,哪有一點平常幫主的樣兒,更不似對著自己的母親樣,她心下不由一緊,心道:「爹爹平常老是罵我,娘親卻是對我回護有加……莫不是我不是爹爹的孩子?而是這個人的……要不然怎麼娘一定要我大禮參拜這人呢?」她卻是多心,只是這念頭一經有了,便如魔咒般,不停在她耳邊瑩繞。

  忽然,武敦儒在她耳邊道:「芙妹,你怎麼了?」

  郭芙一驚,猛一回身,卻把武敦儒嚇了一跳,只聽郭芙著惱道:「幹什麼,嚇死我了!」

  武敦儒心道:「咱們這是誰嚇誰呀!」

  那邊廂黃蓉聽得動靜,過來一看,道:「芙兒,怎麼了?」

  郭芙忽然發足狂奔,沒得會,竟是沒了影了。黃蓉一怔,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情,叫來了大小武,卻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劉志恨道:「這樣可不好,這事可大可小,蓉妹,你不啻是親自去看看吧。」

  黃蓉歎道:「卻又是要你……你看看,這丫頭,便就是這般的不省心!」

  劉志恨道:「好了,還不快去?」

  黃蓉脫下廚衣,展開輕功,飛奔而去了。大小武正要走,劉志恨卻是叫住了他們道:「上哪兒去?」

  武修文道:「我不放心芙妹,想去看看……」

  武敦儒也道:「我也是……也不知芙妹早怎麼了……」

  劉志恨淡淡道:「她們母女的事輪得到你們兩個管?過來,幫我升火,你!去把這鱔魚弄了,不會?斬了它的頭,把肚子嗤開,把內臟全給我……」

  且不說劉志恨如何支使大小武,那黃蓉提著一顆心思,追去半響,只聽得一人聲道:「是我爹爹,不是我爹爹,是我爹爹,不是我爹爹……」她提著心小步過去一看,卻是郭芙,手持一朵花,正一瓣一瓣地撕著,地上已經飄了不少碎花,也不知她折騰得了幾多花兒。

  黃蓉躡足過去,一把扣住郭芙道:「你這丫頭,沒得事在這裡糟蹋花朵,家裡來了人還不與我省心,看來我當真是把你給慣得壞了!」

  郭芙想跑,卻哪裡能跑得動,她回顧四周,心下一鬆,抓住黃蓉大腿道:「娘啊——」

  黃蓉少有被人抱著大腿,平日裡郭芙不過是拱到她的懷裡,這一抱,卻是讓她心下一羞,心道:「便是靖哥哥走了,偏是受這份苦!」她正是初入虎狼之齡,心下這一顫,頓時道:「沒得正經,還不與我起來。」

  郭芙起身道:「娘啊……」她聲音極小,黃蓉一時竟是聽不明白,道:「說什麼!」

  郭芙湊在黃蓉耳邊道:「那個段叔叔……是不是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黃蓉如遭雷擊,郭芙卻是誤會了,道:「這,這,這……這是真的?」

  黃蓉幾欲一個耳光了過去,氣道:「你這死丫頭,這話也能亂嚼舌,你當你娘是什麼人?你爹聽到你這句話不要給氣死!」

  郭芙兀自不信,黃蓉見她一臉不信的樣子,不由一歎,道:「罷了,與你說罷。這可是件機秘的事情,你切切不可說將出去……」劉志恨的身份關係到趙宋皇家目下的追輯令,自然非同小可,一旦洩露,當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劉志恨還好說,郭靖是非得重罰郭芙不可的。

  郭芙道:「你說……」心道:「看你能編出什麼話來!」

  黃蓉道:「我幼時與你外公鬧了彆扭,一怒之下出了家門,遇到了你爹爹,還有便是這位……劉志恨!」

  郭芙卻是聽過這個名字的,頓時道:「他就是劉志恨叔叔?」

  黃蓉道:「可不是他麼,當日,便是他一路幫著我和你爹爹,後來,在桃花島上,你外公有心把我許配給他……」郭芙心道:「是了是了,這才是正理!」

  黃蓉卻是不知,道:「但志恨哥哥心裡已經有了別人,加上我又與靖哥哥情投意合,便於暗中放水,成全了我們,後來,我們家更是多次蒙得他之相助,這之後,我才能和你爹爹在一起……只是後來,他卻因為一點小事去了,你爹爹和我找了他半天也找不到,甚至有人傳言他死了,你爹爹大是傷心,卻不想前段時間,竟是在重陽宮中遇上了,他現在化身為銅先生,現下更是被誤認為大理段氏中人,這一番牽扯可是大了,他已然得罪了北地武林,現在又得罪了大宋官家,如今,只怕是還要再加上大理段氏,一旦他身份暴露,天知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他與你爹爹性情不同,你爹爹仁厚,他下手卻是無情,到時不知會死上多少人,故此,這話我只與你一個人聽,你切切不可傳揚出去。」

  她這一番話本是要說清,但這話又豈是能輕易說得清的?在郭芙卻是另一番理解。她的想法卻是:「感情劉志恨叔叔的確是與我娘是交好的,外公也的確是想要他二人好的,只是我娘卻先與我爹爹定情,之後出了許多的事,才又和劉叔叔好,但卻礙於前言,只得從了我爹,只是……我只怕還是我娘與這劉叔叔的孩子,不然,我娘何必說什麼『他卻因為一點小事去了?』哪裡是什麼一點小事,分明是他們有了關係才有了我,劉叔叔這才遠走,實是怕事情敗露,娘卻是機靈,不知怎麼的竟然騙過了爹爹,不然,她為何要對我說『這話我只與你一個人聽,你切切不可傳揚出去』這話,分明是因為我就是劉叔叔的女兒……天!我竟然不是我爹爹的女兒……」一時間,郭芙只覺得世界都顛倒過來了。

  原來我不是爹爹的女兒?而是我娘與劉叔叔的私生女?

  她越想越是心驚,一片心思,當真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卻聽黃蓉在一旁道:「芙兒,芙兒?」

  郭芙一下清醒,心道:「這事決計不能讓爹爹知道!」當下道:「娘……是我錯了……」

  黃蓉歎了口氣,笑道:「這就好,以後切莫再存了這樣的心思……」郭芙心道:「是了,你怕爹爹知道!」黃蓉道:「一會兒,我會讓你劉叔叔認你為乾女兒……他武功之高,不在你外公之下,你先前的失禮真是大大的不該!」郭芙心道:「果然,還是變著法子讓我們父女相認!你說得『失禮』,怕是我不對自己的親生父親行禮吧!」她竟是越想越歪了,這番心思要是讓黃蓉知道了,不氣瘋才怪,只是她雖是聰明絕頂之人,卻是如何想得到女兒的心事?

  兩母女心思各異的回來,卻見通風處,大小武支好了天棚,擺好桌椅,正在一道道地上菜,什麼糖醋排骨,魚香肉絲,水煮魚,宮保雞丁,麻婆豆腐,紅燒肉,夫妻肺片,回鍋肉,棒棒雞,醋溜雞,圓籠粉蒸肉,東坡肉,東坡魚,泡菜魚,雞豆花,瓤蓮藕,板栗燒雞,水煮肉片等,還有精品名菜炒桂花魚翅等等。

  黃蓉道:「怎麼這許多菜?」

  劉志恨出來道:「還是小玲姑娘好,來幫我的手……」他也是想不到,那魯小玲平日裡不喜清潔,卻是能做得一手好菜,兩人配合之下,速度大快,不覺就多做了許多。

  黃蓉略一思恃,竟是取來了黃藥師親釀的「百花玉液酒」,黃藥師出品,必屬精品,這酒藥材難齊,便是黃藥師,也不過釀了三壇,他自己喝了一壇,剩下的說死也不讓動了,道是自己死前一氣喝光。

  郭芙心底越發地認定了,心道:「是了是了,便是這酒也拿出來了,還說什麼沒關係?便是爹爹也不見你與他喝過!」她卻是不知,在她未出生之前,黃蓉曾給郭靖喝過,郭靖喝了之後道:「可惜滲了水,味道太淡,不及大漠的燒刀子!」直把黃蓉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眾人坐定,沒上幾口,就紛紛叫好。

  郭芙吃了一塊肉,竟是入口即化,不由道:「這是什麼菜,肉這麼嫩!」

  劉志恨得意道:「這也是巧了,這叫酸辣狗肉……」

  郭芙一怔:「狗肉?」

  劉志恨道:「狗又稱黃耳、地羊。它在所有的家養動物中歷史最早,出現在數千年前。其祖先是狼,民間有『天上的飛禽,香不過鵪鶉,地上的走獸,香不過狗肉』。又有『香肉』之美稱。民間還有『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的諺語。也是我運氣,竟是教我撞見了,那麼膘肥體壯,我當即一掌劈死了它,拿來入菜……」

  黃蓉心道:「糟了!」

  郭芙已然叫道:「我的大黑!」

  大小武道:「我們發現時……已經遲了……」

  劉志恨道:「不過一隻土狗,有什麼可惜的……」

  郭芙道:「我的大黑不同,它很能幹的……」這大黑她訓養經年,最得她心意,如今卻入了菜,郭大小姐怎麼能不傷心?

  劉志恨道:「那也是土狗,我在藏邊見到的狗才叫大,那是最高級的獒犬,大的能有一頭驢子般大,到時我抓一條賠你!」

  郭芙原本淒苦,好容易養大的大黑便這般沒了,但一想眼前這人是她的親生父親,頓時什麼脾氣都沒了,再一聽那般比驢大的獒犬,頓時興趣上來,她本就是喜歡這些走雞鬥狗的玩意,小時玩蟋蟀,待得大了,便對狗兒感上了興趣,她這毛病卻是家裡染上的,郭靖又是養大雕,又是養俊馬,所謂走馬放雕,便是如此,郭芙一心想找只好狗來配這馬與雕,聽到有了好狗,頓時覺得高興,再一想,那狗肉鮮美,實是捨不得不吃,眼見著大小武不住下筷子,當即道:「這是我的狗,只能由我吃!」

  卻是把個眾人樂壞了。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1:16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五章:前塵往事



  回到了黃蓉為他備下的房間,劉志恨不由感慨萬端,離開時,他沒想過回來,回來了,卻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敲門,劉志恨道:「進來。」

  門應聲推開了,卻是黃蓉。入夜了,月上樹梢,黃蓉一眼見到劉志恨一副盤腿的樣子不由道:「便知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仍是個練功狂。」頓了一頓道:「靖哥哥也是這樣,每每夜裡就練上一遍內功,到不得早上,又要練拳腳,便沒個肯放鬆的時候。」

  劉志恨歎道:「非是如此,哪有他這一身的功夫……也沒得他這大俠的名頭。常人只知道這些人的名氣,卻是不想,我們這些人的成功後面無不是長年的孤寂與苦練,無知無覺,為得就是一時的綻放……似你爹爹黃老哥這樣的,天縱其才,也不是每日裡勤休不輟……對了,我見你的女兒武功一般的緊那,若說動手,我那無雙徒兒三招便可殺了她,是她自己不練功還是你們夫婦沒好教?」

  黃蓉道:「家裡的武功還不是隨她挑著學,但你也知道……這些武功無不是要下苦功夫的,她這門沒學好,便去學另一門,這些日子下來,全是不著調,倒是和我很像……若不是後來遇到了七公……說來,我也是遇到你之後才開始勤快的,之前,我從未想到,一個人練功能這般樣的,記得開始時,我還在笑你,吃飯都撅著屁股,可後來,每一次見到你,你的武功都突飛猛進,那時,我就知道自己錯了,你和靖哥哥都是有大智慧的人,我只道我是聰明,卻儘是小聰明了……你不知道,這些年,我眼看著丐幫在我的手上一點點沒落心裡真是著急,若不是靖哥哥的名聲……」

  劉志恨也想到了往事,不由道:「是啊,現在一想,還能想到你那時一身油污的樣子……」

  黃蓉不由失笑道:「偏你……若是你那時對我好點,說不得……」到了這兒,她的臉忽然紅了下。

  劉志恨到是沒覺得出來,只是淡淡地笑。

  黃蓉忽然道:「志恨哥哥……」

  劉志恨一怔道:「嗯?」

  黃蓉道:「我已經許久沒見你的臉啦,有時想想,都覺得是不是已經忘了哥哥的樣子……我這一生最感激的人便就是你了……你雖不是我的親哥哥,但我總是覺得你就如一個哥哥一樣照顧著我……我能再看看你的臉嗎?」她說著,一雙素夷已然顫顫巍巍地伸了上來。

  劉志恨心神一動,卻是由得黃蓉拿下了那張面具……

  一張清秀平淡的面孔出現了,從樣子上甚至還有著幾分的文靜,只是一雙眸子卻深沉得如同一潭湖水。

  劉志恨眉頭一揚,道:「有人……」

  黃蓉道:「是芙兒……你知道麼?她還以為你是她的爹爹……」

  此時郭芙隔得老遠地一株樹上,她只依稀看到娘親從劉志恨的臉上除下了面具,偏偏她卻是看不清,真真是可氣。

  劉志恨訝然道:「她怎麼會這麼想?」

  黃蓉道:「哥哥一點也沒老……現在一看,哥哥倒像是弟弟了……」

  劉志恨道:「你不是也沒老么,說來我一直羨慕義兄的福氣……」他說著又戴回了面具。

  黃蓉道:「月色如水,願意陪我洗洗月光麼?」

  劉志恨笑道:「有何不可……」

  兩人說著,並肩出了房門。

  月是半月,但光亮卻是很足,銀白的月光星得撒撒,如雨點般透過林中葉子落下,說是洗月光,真似是在雨中沐浴一般。黃蓉一身杏黃衣裙,在這月色下,又變回去時的少女時代,擰著裙子,連轉了幾個圈。她多是一人,便是陪著郭靖,也少有這般放鬆浪漫的時刻在短暫的激情過後,不免常常覺得自己的婚姻中的不如意,只是郭靖的確是很好,她也不在意了,但這回偏偏是和她一起有過往事的劉志恨來了,一顆孤寂的心不免活了過來,她一向在劉志恨的身邊放鬆,這回一見劉志恨,便覺往日舊事一併上來了。

  劉志恨看著這個黃蓉,便如月下的精靈一般,不由呆了。

  黃蓉不住得意,暗道:「自己終是沒老。」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她不知苦惱了多回,便是每每從別人身上才能找回一點自信,她卻是不知,那實是日常苦悶造成的一種情形,說得白了,便是郭靖的責任,這番本性回歸,自然是明艷的不可方物。

  「對了,志恨哥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劉志恨笑道:「怎麼不記得……」

  那日,劉志恨辭別了黃藥師,身懷著被黃藥師指明的先天功和贈予他的九陰真經上卷,這上卷中儘是內功心法,劉志恨當時盡得全真武功,便是要在這內功上下功夫,他一邊苦練筋骨一邊勤練不輟,他修得是最上乘的內功,又有黃藥師指明精要,非是沖關過穴,那是一點也不打緊,他便持著一口氣不住地修練著。直到了張家口。

  張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煙稠密,市肆繁盛。

  劉志恨也是餓了,他每每以真氣打磨身體,不時便感到飢腸轆轆,來到一家大酒店之前,進店入座,要了三大盤牛肉,五斤麵餅,大口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運內氣吸收消化。

  他的對面一人進來,也是要了牛肉大餅,卻是比他的少得多了。那少年便是郭靖了,他一心的奇怪,只道自己量大,卻是遇到了個更猛的。門外兩名店伙卻在大聲呵斥一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削的少年。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頭上歪戴著一頂黑黝黝的破皮帽,臉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來面目,手裡拿著一個饅頭,嘻嘻而笑,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卻與他全身極不相稱。卻是那黃蓉。

  她眼珠一轉道:「我與那人認識,他可為我付錢。」

  店伙道:「你說得是誰?」

  黃蓉道:「便是那人了,唉?我兄弟量大你還不知道麼?」

  店伙拉著她到了劉志恨的邊上道:「這位客官,這位客官說你認識他?」

  劉志恨一邊吃一邊運口訣,卻是不說話。

  店伙道:「話可破了,還不與我出去。」黃蓉大急,忽然過來抓了劉志恨一把,劉志恨這才醒悟道:「什麼事?」黃蓉道:「大哥,你不認我了麼?」她說得乖巧,一般人要是不知,多半還要想想,劉志恨心思全在武功上,卻是不提防道:「是是是……」那店伙這才放手,只學劉志恨一身青衣,怎麼看也不似個沒錢的,卻不知道劉志恨雖是有錢,但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錢的一個主。他們只道劉志恨是會為黃蓉付錢的,卻是不知劉志恨也就是隨口一說。

  黃蓉待正想敲劉志恨一筆,卻見劉志恨已然把最後一片牛肉塞入了口裡。

  吃完的劉志恨已然恢復了神智,他一提包袱便是要走。

  一個店伙上前道:「客官,一共是一兩三錢……」

  劉志恨哪有付錢的意思道:「你在金國開店,還想收我漢人的銀子?」

  那店伙這才明白是遇上了吃白食的,當即扯住劉志恨不放,劉志恨道:「你不放手?」那店伙如何肯放,卻是叫劉志恨提起了拳頭一陣好打,他那時剛剛下得山,殺性不重,也就是打打人,欺負兩下就是了,這卻是一通好打,不一會,這一店中四五人為劉志恨打斷了手足,他下手極狠,又是學武之人,儘是往關節上招呼,黃蓉本待是要吃他一頓,卻是給連累了,不由氣得牙癢,好在遇到了邊上的郭靖,掏了錢來,這才解決了這事,只是到了這時,劉志恨早早反搶了十多兩銀子揚長而去了。

  黃蓉受了這番氣,如何肯善罷干休,直想著有朝一日賺回來。

  沒得幾日,劉志恨卻是到了中京。

  這是大金國的京城,當時天下第一形勝繁華之地,即便宋朝舊京汴梁、新都臨安,也是有所不及。當真是紅樓畫閣,繡戶朱門,雕車競駐,駿馬爭馳。高櫃巨鋪,盡陳奇貨異物;茶坊酒肆,但見華服珠履。真是花光滿路,簫鼓喧空;金翠耀日,羅綺飄香。

  有道是窮文富武,劉志恨既然想苦修武藝,自然是要有足夠的錢財來的,正好想著尋一富戶,打上一次三世劫(便是打劫一次,三世也吃不完),忽聽得前面人聲喧嘩,喝彩之聲不絕於耳,遠遠望去,圍著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麼。他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張望,只見中間老大一塊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錦旗,白底紅花,繡著「比武招親」四個金字,旗下兩人正自拳來腳去的打得熱鬧,一個是紅衣少女,一個是長大漢子。

  那大漢卻武藝平平,但那少女卻是不同凡響,一招一式,自有其獨到之處,頗是活潑靈動,比之一般人高明得多了。

  劉志恨一直修得是劍和指,對於拳腳雖有一定的瞭解,但卻是不精深,這看得一會,竟是讓他從拳腳中悟出一定的劍理,心下大喜,便自看了。

  拆鬥數招,那紅衣少女賣個破綻,上盤露空。那大漢大喜,一招「雙蛟出洞」,雙拳呼地打出,直取對方胸口。那少女身形略偏,當即滑開,左臂橫掃,蓬的一聲,大漢背上早著。那大漢收足不住,向前直跌出去,只跌得灰頭土臉,爬起身來,滿臉羞慚,擠入人叢中去了。旁觀眾人連珠彩喝將起來。那少女掠了掠頭髮,退到旗桿之下。

  那名少女十七八歲年紀,玉立亭亭,雖然臉有風塵之色,但明眸皓齒,容顏娟好。

  只見那少女和身旁的一個中年漢子低聲說了幾句話。那漢子點點頭,向眾人團團作了一個四方揖,朗聲說道:「在下姓穆名易,山東人氏。路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只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她曾許下一願,不望夫婿富貴,但願是個武藝超群的好漢,因此上斗膽比武招親。凡年在三十歲以下,尚未娶親,能勝得小女一拳一腳的,在下即將小女許配於他。在下父女兩人,自南至北,經歷七路,只因成名的豪傑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於下顧,是以始終未得良緣。」

  「北京是臥虎藏龍之地,高人俠士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請各位多多包涵。」

  劉志恨聽得大為動心,這女子的確是不俗,但只一會他就想道:「劉志恨呀劉志恨,你才怪李莫愁的移情別戀,何以這才些許功夫,你自己也就動了別樣心思?便是找,也得找個有錢人家的,似這等走江湖賣解的,如何能是你的良配?莫要小瞧了自己呀!」

  正待那台上人要撤之時,卻是有兩個人衝了上來。只是說來可笑,那兩人一個是個肥胖的老者,滿臉濃髯,鬍子大半斑白,年紀少說也有五十來歲。另一個更是可笑,卻是個光頭和尚。

  劉志恨最恨這等人,他本欲離去,這回卻是停了下來,只想:「若是這父女對付不住這兩人,我便上去,怕是一劍刺死也得做了!」

  結果卻是這兩個人自己先爭了起來,他二人一個使得是少林羅漢拳,一個卻是那五行拳,俱是外門功夫,劉志恨心下暗笑,做不到內外雙修,也算得高手,知道那少女卻是個能對付的,便留下看起了熱鬧。

  那兩人一般的水平,不多一會,卻是那個和尚吃了虧,他本就是個無良的和尚,這一吃虧卻是發了狠,竟是從中掏出了柄戒刀,揮刀向胖子小腿劈去。那胖子也不是良善之輩,頓時伸手從腰裡一抽,鐵鞭在手,原來兩人身上都暗藏兵刃。轉眼間刀來鞭往,鞭去刀來,殺得好不熱鬧。

  那少女之父穆易走到兩人身旁,朗聲說道:「兩位住手。這裡是京師之地,不可掄刀動槍。」說話間忽地欺身而進,飛腳把和尚手中戒刀踢得脫手,順手抓住了鐵鞭鞭頭,一扯一奪,那胖子把捏不住,只得鬆手。穆易將鐵鞭重重擲在地下。和尚與胖子不敢多話,各自拾起兵刃,鑽入人叢而去。眾人轟笑聲中,忽聽得鸞鈴響動,數十名健僕擁著一個少年公子馳馬而來。

  那公子見了「比武招親」的錦旗,向那少女打量了幾眼,微微一笑,下馬走進人叢,向少女道:「比武招親的可是這位姑娘嗎?」那少女紅了臉轉過頭去,並不答話。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1:16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六章:少年英俠


  劉志恨心想:「這公子跟這姑娘倒是一對兒。」
  不多時,那名少女與那公子交上了手,兩人鬥到急處,只見那公子滿場遊走,身上錦袍燦然生光;那少女進退趨避,紅衫絳裙,似乎化作了一團紅雲。

  劉志恨只道這公子會上一點花拳繡腿,卻是不想,竟是用得全真教的功夫!他當即細看起來,心道:「聽聞丘處機在北國收了個韃子做徒弟,不知是不是他,若是他,也難怪丘老道會傳他武功了,只是這人雖是聰明,我全真教的武功也使得上,但卻似是未曾下過苦功。他卻是不知,他的這苦功與這少年的苦功卻不一樣,雖是一般的苦,深度卻是大有不同。

  忽見公子長袖被那少女一把抓住,兩下一奪,嗤的一聲,扯下了半截。那少女向旁躍開,把半截袖子往空中一揚。

  劉志恨心道:「便是了,你動作若是再快上一點,定能躲過,如果能不回頭地使出『攥玉拳』,只一擊就能將這姑娘擊倒了。」

  那公子失了臉面卻道:「可沒分了勝敗!」雙手抓住袍子衣襟,向外分扯,錦袍上玉扣四下摔落。一名僕從步進場內,幫他寬下長袍。另一名僕從拾起玉扣。只見那公子內裡穿著湖綠緞子的中衣,腰裡束著一根蔥綠汗巾,更襯得臉如冠玉,唇若塗丹。他左掌向上甩起,虛劈一掌,這一下可顯了真實功夫,一股凌厲勁急的掌風將那少女的衣帶震得飄了起來。

  劉志恨心道:「卻是個有錢的,少不得要占佔他的便宜了……咦?」徒然之間,只見那公子武功中竟出現了些狠辣的招式,劉志恨也常把全真教的武功改得狠辣,但那卻畢竟是改的,這番出手,卻是有幾招本色就狠辣的招式。劉志恨心道:「那姑娘要糟!」

  果然,頃刻之間,那公子忽地左掌變抓,隨手鉤出,已抓住少女左腕,少女一驚之下,立即向外掙奪。那公子順勢輕送,那少女立足不穩,眼見要仰跌下去,那公子右臂抄去,已將她抱在懷裡。旁觀眾人又是喝彩,又是喧鬧,亂成一片。那少女羞得滿臉通紅,低聲求道:「快放開我!」那公子笑道:「你叫我一聲親哥哥,我就放你!」那少女恨他輕薄,用力一掙,但被他緊緊摟住,卻哪裡掙扎得脫?穆易搶上前來,說道:「公子勝啦,請放下小女罷!」那公子哈哈一笑,仍是不放。

  那少女急了,飛腳向他太陽穴踢去,要叫他不能不放開了手。那公子右臂鬆脫,舉手一擋,反腕鉤出,又已拿住了她踢過來的右腳。他這擒拿功夫竟是得心應手,擒腕得腕,拿足得足。那少女更急,奮力抽足,腳上那只繡著紅花的繡鞋竟然離足而去,但總算掙脫了他的懷抱,坐在地下,含羞低頭,摸著白布的襪子。那公子嘻嘻而笑,把繡鞋放在鼻邊作勢一聞。旁觀的無賴子哪有不乘機湊趣之理,一齊大叫起來:「好香啊!」穆易笑道:「你尊姓大名?」那公子笑道:「不必說了吧!」轉身披上錦袍,向那紅衣少女望了一眼,把繡鞋放入懷裡。

  他雖勝了這名少女,卻是不肯認下這門親事,竟是純粹是來尋這女子的開心。

  那穆易討要女兒的鞋子,公子卻是不讓道:「這是她甘願送我的,與你何干?招親是不必了,綵頭卻不能不要。」

  穆易怒而出手,那公子不勝其煩道:「我如打敗了你這老兒,你就不逼我做女婿了罷?」

  兩人爭鬥起來,這穆易武功雖比不得他那個女兒,但出手卻是比他女兒老練得多了,那公子急勝不得卻是用了狠招,變掌為爪,在穆易手上爪了一下,這可不是全真教的武功。

  劉志恨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卻見一個少年出現道:「喂,你這樣幹不對啊!」那公子哪把這個普通少年放在眼裡,便是劉志恨也才認出這是那個在張家口在他邊上的少年,只是他向來不把餘人放在心裡,若不是這少年出手,他還真認不出這人。

  兩人打鬥也快,這少年力氣不少,身子也是結實,但卻比這公子差得多了。

  劉志恨當即跳出來道:「好好好,便讓小爺我來瞧瞧你這陰毒的功夫!」他也知這公子爪上功夫有一套,並起指,運上內力向他刺去,他此刻已經有了先天功的內息,雖是微小,卻是不同凡響,當下便是一招「西風殘照」刺了出去。

  那公子道:「便是這許多多事的人!」身子偏開,一招「燕子雙飛腿」,踢了過來。劉志恨一步偏開,他與那濃眉大眼的郭靖不同,出手更狠更快,卻偏偏得了上乘精義,講究以小搏大,動作小,變招卻快,當下一招「西風殘照」變換了「雁到書成」,斜斜地去刺那公子的身腰。那公子一驚,知道是個會家子,忙收了身子,向後退開。

  穆易心道:「這可好了,這才是能與他打的。」那少女也是一驚,卻是沒想這兩人出手都是又狠又毒!這個點那人的腰椎,這點上了真是非殘不可,那個踢這個的下陰,卻哪是正常切挫的出手。

  兩人越打越疾,身子繞台疾走,那公子自知不敵,一個起落想跳開,卻見那人身子一躍,如有一隻大鳥,一指點出,正是指向他的腰眼,這要一經點上,公子的下半身便是廢了。那公子大驚,忙道:「慢!」勉力一扭,這才避過道:「師兄用得可是金雁功?」

  這金雁功是全真教老派的輕功,沒有一定的內力火候是施展不開的,劉志恨常年穿往後山林裡,這輕功自是不在話下。

  他只道這人一定會與他對話,說些個好,也就揭過了,想自己怎麼說也是丘處機的徒弟,全真教出來的,怎麼會不給他個面子?

  誰知這人雖是停了下來,卻是於轉眼間抽出了劍來,他已然從這人武功中知道他的劍法最是高明,至少自己是遠遠不及,對方不用劍已經逼得自己到處亂躥,這一拔劍還得了?他哪裡知道劉志恨的確是全真教的人,卻是偷偷逃出來的,此刻心中正充滿了對全真教苟待於他的憤恨,如何會輕易放過他?

  那穆易生怕事情大了不好說話,忙道:「少俠心意小老兒心領了,只是由他交出小女的鞋子也就是了,莫要將這事情鬧大了。」

  劉志恨道:「這人武功陰毒,留下他來終非是武林這福,還是趁其羽翼未豐,除去的好!」

  那公子幾欲吐血,心道:「我下手毒,你不是比我還毒?」他倒是有一班手下,只是個個都是一般人,卻是一個也幫不上忙。他心中大恨,卻是個知機的人,忙從懷中掏出鞋子拋了過去道:「你要,拿去便是……」

  劉志恨接過,轉手還給穆易,卻仍是要上前。

  那郭靖道:「這位兄弟,他已然服了軟,且就放過他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劉志恨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這個小子你放了他他卻會嫉恨你,怕是一定要報復的,還是殺了的好,小子,說出你家在哪兒,也許我就不殺你了!」心道:「但是個富戶,不妨滅門好了。」卻是起了殺心。

  卻是那公子笑道:「你們可是來了……」只見他的隨從群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三個相貌特異之人。一個身披大紅袈裟,頭戴一頂金光燦然的僧帽,是個藏僧,他身材魁梧之極,站著比四周眾人高出了一個半頭。另一個中等身材,滿頭白髮如銀,但臉色光潤,不起一絲皺紋,猶如孩童一般,當真是童顏白髮,神采奕奕,穿一件葛布長袍,打扮非道非俗。第三個五短身材,滿眼紅絲,卻是目光如電,上唇短髭翹起。

  只聽一名僕從道:「上人,你老下去把那小子打殺了罷,小王爺不是那人的對手,要是一個不好,真受了點兒傷,咱們跟隨小王爺的下人們可都活不了啦。」

  只見那藏僧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心裡卻是想:「這人武功如此精湛,定是全真教中的高足,我只保小王爺的性命就是,何必將事情做死了,反是不美。」那白髮老頭笑道:「靈智上人是西藏密宗大高手,等閒怎能跟這種渾小子動手,沒的失了自己身份。」

  卻是一個青臉瘦子忽然怒喝:「臭小子,你在這裡?」噹啷啷一聲,從背上拔出一柄短柄三股鋼叉,縱身躍入場子。只是他不奔向劉志恨,卻是衝向郭靖。

  眼見人家人多了起來,劉志恨心知再對這小公子下手,定是不好,卻借了這個機會向那青臉瘦子出手,只見他長劍一揚,再一攪,生生地一招「纖雲弄巧」引得那青臉瘦子向旁跌去,那青臉瘦子哎呀一聲道:「我不動你,卻來惹我?」

  卻是一個滿臉煤黑、衣衫襤褸的瘦弱少年從郭靖身後走了出來道:「啊喲!又是你,在地上好玩嗎?」

  青臉瘦子卻是三頭蛟侯通海,他身後四個醜漢搶出道:「兀那小子,快快讓開。」

  瘦弱少年正是黃蓉,她一指劉志恨道:「有我大哥在這兒也想動我?」卻是成心要讓劉志恨捲入這場禍事中。

  那小王爺卻是退到自己的從人中道:「可看出這小子的來歷?」

  那藏僧道:「和小王爺一樣,俱是全真教的……」

  小王爺道:「便是這點最煩……」言下之意卻是不好下手殺了,若是別人,他大可不怕,但丘處機卻非是良善之人,下手殺人從不手軟,一旦自己的弟子被人所殺,鮮有不報復回來的。

  此時,劉志恨手腳不停,一連三掌拍倒了三個醜漢,卻是飛起一腳,直直踢在最後一人的下檔,這可要了人命,那個醜漢慘叫一聲,直直昏死了過去。

  侯通海又驚又怒,提著叉子上來想動手,劉志恨長劍一斜,又是一招「纖雲弄巧」,那侯通海卻又是一頭栽倒,這回,卻是那藏僧靈智上人看不過去了,心道:「我等吃小王爺家的飯,這般還不動手,沒得叫小王爺以為我們怕了那全真教,這裡終究是那中京,能有幾多道士,怕怎麼的,便是用這小子在小王爺面前一顯身手。」大喝中人已飛撲而上,他動作奇快,一出手便是藏秘真功大手印,這門功夫雖是高深,但靈智上人走得卻是取巧的路子,這一掌不得大乘,只以掌中陰勁傷人,雖是歹毒,但威力卻是無法達到極限,只是他極於求成,也就不顧了,只道這個小子還不是一招拿下。

  卻是不知,劉志恨早早知道這些人,故而多了個心眼,一撇到靈智上人撲到,他詳做不知,郭靖叫道:「小心呀!」卻是那黃蓉道:「他可比你精多了,怕怎的!」

  果然,劉志恨微微一笑,卻是一腳飛出,踢起了地上一個丑,直向靈智上人,他卻於後狠狠一劍刺來,這一劍正是「星河鷺起」,由下而上,劍尖之力,可穿金石,真是立下了一劍穿兩的心思。那靈智上人待發覺不妥已是不及,這一劍堪堪地從那醜的胸口透出直向他刺來,好個靈智上人,竟然於這等時分吐氣開聲,爭得這一緩,偏開了少許,卻仍是叫這一劍劃傷了小臂,他頓時覺得臉面全失道:「小輩爾敢!」

  那參仙梁子翁眼見小王爺臉上陰睛不定,知道這小王爺心下起了殺人之心,道:「小王爺,要我等幫忙麼?」

  小王爺道:「我累了,回家了,這事我可不知道啊……」

  梁子翁還敢不會意,點頭道:「正是如此,小王爺還請回罷,這等小事,便交由我們了……」

  那個矮漢正是彭連虎,他立意爭功,趁著小王爺還在,一提鋼刀合欺了上去,他倒也知道這個小子劍法精妙,非是他一人可取,便道:「候老弟,哥哥來了!」

  候通海有感於方才沈青剛被殺,心痛得死去活來,正要動手,劉志恨已然欺到了面前,卻是他見得人多,立下殺心,便是要一招之間殺了這個武功最平庸的傢伙,再以輕功跳出這是非之圈,至於穆易父女他是顧不上了。那候通海也是個人物,竟是不顧一切,來了個懶驢打滾,一連十八翻,雖是臉面丟盡,卻也撿了條性命,否則,旦叫劉志恨抽出時間一劍刺下,頓時便是身死的結果!

  靈智上人這邊廂過來道:「休得放肆!」雙掌翻飛,一股異味透掌而出,劉志恨一聞就知道這掌定是用不明之藥專心煉過,哪敢手接,身子一矮,人在劍下,蹲了下來,長劍斜指,恰好是一招「孤光自照」,這招本是人立時使出,他這廂蹲下,雖不合正常劍義,卻得了變化的劍理,正好是靈智上人這一大手印的剋星,一旦他的大掌破不開劉志恨的劍勢,必要為這一劍所傷,到時,掌毒回湧,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他不得,他兩番出手,卻是兩番被逼回,直氣得哇哇大叫,卻也無奈,一個倒翻身,又避了開去。

  劉志恨知道不可大意,眼邊一斜,就見出彭連虎上來,頓時雙足發力,連人帶劍向他衝去。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1:17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七章:相識一場



  彭連虎事到臨頭,揮刀硬拚,心道:「便不信你敢與我拚命!」他乃是江洋大盜出身,這等拚命手段自是如家常便飯。哪料得劉志恨一劍衝出竟忽然變招,人向後折去,手也脫了劍,卻是用腳踏著劍,借這一蹬之力,刺向他,彭連虎頂多只能砍到人家一袂衣角,自己卻是非得先挨上一劍的了。
  卻是那梁子翁從後而上,正好一把扯住他向後扔去道:「去!」直把個彭連虎摔得出去。

  突然西邊一陣喝道之聲,十幾名軍漢健僕手執籐條,向兩邊亂打,驅逐閒人。眾人紛紛往兩旁讓道。只見轉角處六名壯漢抬著一頂繡金紅呢大轎過來。

  小王爺的眾僕從叫道:「王妃來啦!」

  劉志恨本意要走,這下卻是站住了,他料這些人於這王妃在此,定會投鼠忌器,不會大舉出手,驚動了這王妃,怕必不是他們所願!

  小王爺手下也不願在惹這不知來歷的少年,一併退了回去,心道:「這必是重陽宮中三代中的好手,下山歷練,卻叫我們遇到,真殺了他,惹出了全真七子,白白的不好!」

  那轎中人道:「怎麼跟人打架啦?大雪天裡,也不穿長衣,回頭著了涼!」聲音甚是嬌柔。

  穆易身子一震,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劉志恨瞧在眼裡心道:「這人真是怪,也不見人,聽聽聲音就如此動心麼?是了,他終是江湖野人,對這王妃生出心思也是人之常情……意淫無罪嘛……」頓了頓又想:「意淫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想到這個詞?真是天才!」

  小王爺的一名隨從走到郭靖跟前,拾起小王爺的錦袍,罵道:「小畜生,這件袍子給你弄得這個樣子!」他雖懼劉志恨,卻是不怕這個濃眉大眼的小子。一名隨著王妃而來的軍漢舉起籐條,刷的一鞭往郭靖頭上猛抽下去。

  這郭靖眼看著劉志恨出手如風下手狠毒,只是他武功尚淺,一些狠辣的毒招沒能看出來,只覺得這少年出手大合他的心思,這番下頓時氣往上衝,劈手奪過了籐條,反抽向那軍漢道:「叫你打人!」

  邊上百姓久吃此苦,不由喝彩來了。

  那小王爺對劉志恨忌憚,卻是不怕這郭靖,他母親在得一邊,又來了許多士兵護衛,頓時膽子大了道:「哪來的野小子,在這裡撒野!」對著身邊的小廝使個眼色,便提拳衝了出去。

  那小廝來到劉志恨身前一見劉志恨連話也不齊道:「少……少……少俠……這……這……這個……給……給你……」

  卻是一把交子,劉志恨一瞧,足足千多兩,心下大喜,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開口不罵送禮人。他既收了人家的錢,自然也不在理會這許多事了,再者說了,穆易一家已經沒事了,那郭靖一個鄉漢,他又何必多事。

  卻在這時,面前一晃,竟是多了一個黑瘦少年,一雙大大的眼睛正盯著劉志恨。劉志恨哪想理她,轉身就走,那小年上前道:「你為什麼不幫他?」劉志恨道:「幫什麼幫,非親非故的,我幫他做什麼。」

  黑瘦少年道:「那你幫她?」手上一指,卻是那穆易邊上的少女。

  那少女眼見劉志恨看過來,臉上不竟一紅。

  劉志恨道:「這有什麼,她是女人,自然幫了,那小子也是女人?男人大丈夫,自己的事自己挺,老要別人出頭,自己好意思麼?」黑瘦少年道:「好你個貪花好色之徒。」劉志恨道:「第一,食色性也,我就是好色了貪花了又怎麼樣,人不要臉則無敵,你奈我何……」說到這他心裡又是一想,我怎麼又想出這麼一句怪話,不過還真是有幾分道理,卻又接口道:「再說了,我幫了人家可又沒要好處,你不信?我這就走了!」黑瘦少年便是黃蓉,她早將一切看到眼裡,頓時道:「什麼沒收好處,你分明收了人家的錢了!」說話間手飛快一伸,卻是自劉志恨懷中奪出兩張交子,一張千兩,兩張便是兩千兩白銀,一兩白銀值一貫錢,這兩千兩白銀便是兩千貫錢,也就是兩百萬文錢,這可不是小數目。黃蓉一招得手,轉身飛跳,一足伸出便欲踏在一邊人的頭上跳走,誰知劉志恨手疾眼快,金雁功一展,跟後便抓住了黃蓉的腳,入手一片泥垢,心下惡極,那黃蓉萬萬不料被他抓住了腳踝,心中大驚,始知自己小覷了這個少年,她也是機靈之人,一回手道:「還你!」劉志恨接過交子卻是感到了一手泥垢,全是黃蓉的腳脖泥,當下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想也不想便是一拳,正正打在黃蓉的鼻子上,若不是一時心軟,收了幾分勁道,這小丫頭的鼻子非斷掉不可!

  黃蓉卻是老長的鼻血流了出來,她怔怔道:「我被人打了,我被人打了……」自她離家以來,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到了這時,一陣陣的刺疼才從她的鼻子裡傳了出來。

  那小王爺眼見那小廝向他比出成功的手勢,心下大喜,頓時拳飛如雨,一連用上無數妙招,卻是那郭靖體壯,受得他幾拳,竟也抽空回了他幾下,小王爺失了面子大怒,正要下狠手,變掌為爪,向郭靖抓下。郭靖乘他這拳將到未到之際,右手在他右肘上急撥,搶身上步,左臂已自他右腋下穿入,左手反鉤上來,同時右手拿向對方咽喉。小王爺料不到他如此大膽進襲,左掌急翻,刁住對方手腕,右手五指也已抓住郭靖的後領。兩人胸口相貼,各自運勁,一個要叉住對方喉頭,一個要扭斷敵人的手腕,眼見情勢緊迫,頃刻之間,勝負便決。

  眾人齊聲驚叫,那王妃露在繡帷外的半邊臉頰變得全無血色。穆易的女兒本來坐在地上,這時也躍起身來,臉色驚惶。她已經得知這小王爺的身份,若是出了事,真真是不好了。

  卻在這時,那小王爺再變回全真教的武功,反掌擊在郭靖臉上,郭靖雖是老實人,但生氣起來卻是可怕,他被人打了臉面,如何不怒,更何況這正斗在興頭上,當下大怒,狂吼一聲,發出大力,將小王爺舉起小王爺抱住郭靖大腿,一股蒙古有不洗澡養成的味道撲鼻而來,幾欲吐了出來,卻是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那小王爺跳將起來,從邊上侍衛手中奪過長槍,一連抖出數個槍花,照郭靖扎去,郭靖忙使出懶驢打滾,堪堪躲避,卻是那王妃整張臉露出來道:「孩兒,千萬別傷人性命。你贏了就算啦!」但小王爺只盼一槍將郭靖釘在地下,母親的話全沒聽到。

  郭靖滾到比武招親的旗桿邊,看也不看,扯過旗桿,與之相鬥,卻是不如那小王爺多矣。

  那王妃連叫:「住手,別打啦!」彭連虎聽得王妃的說話,大踏步走向場中,左臂振出,格在旗桿之上。旗桿脫手飛向天空。郭靖大驚,就聽彭連虎道:「小王爺,我就代為效勞了吧!」

  就在這一瞬間,人叢中一人喝道,「慢來!」一道灰色的人影倏地飛出,一件異樣兵刃在空中一揮,彭連虎的手腕已被捲住。彭連虎右腕運勁回拉,噠的一聲,把來人的兵器齊中拉斷,左掌隨即發出。那人低頭避過,左手將郭靖攔腰抱起,向旁躍開。

  劉志恨心道:「是他?」知道再也不能逗留,轉身欲走。

  卻是那人道:「回來!」重陽宮積威之下,劉志恨頓時站住,卻在這時,那穆易過來了道:「這位小兄弟……多謝你了……」

  劉志恨道:「沒什麼……」那人道:「你回來!」

  劉志恨心下一橫,轉身回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重陽宮中的王處一,這人武功平平,劍法屢不開竅,一怒之下苦練下盤功夫,得了個外號叫鐵腳仙,重陽宮中出了個鐵腳仙,真是牧羊犬中出了匹北方狼,真個是笑死人了,但劉志恨知道這是他的聰明之處,雖沒什麼大才幹,卻憑著一口堅實的內力練出了這不動如山的下盤功夫,也是了不起的。王處一也是沒想到這裡竟然能出現個重陽宮的年輕人,他本來是很高興的,只是一看劉志恨收了黑錢,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他雖記不得這人的名字,卻是依稀在重陽宮中見過,心道必是馬丘二人私下載培出來的下代弟子,他只知道尹志平趙志敬,卻是不知此人,還在暗暗佩服兩位師兄的瞞人的手段,立下主意,一會要好好教導他一番。

  當下,王處一對彭連虎道:「足下可是威名遠震的彭寨主?今日識荊,幸何如之。」

  彭連虎道:「不敢,請教道長法號。」

  劉志恨道:「你這狗一般的人也配知道我師叔的名號?先嗑過頭先吧!」卻是立意要挑起他們的爭鬥。

  王處一道:「不得無禮!」劉志恨卻道:「師叔,不過是一狗才,弟子便可殺他,怕怎的!」

  靈智上人梁子翁俱是大怒,他們武功並不比這少年差,只是這少年心機太深,一動手便會吃虧,還下手甚毒,這讓他們不得不忌!卻非是在武功上不如。王處一道:「貧道王處一,這是我重陽宮的孽徒,得罪各位,還勿要見怪!」

  王處一?鐵腳仙玉陽子?全真七子之一!

  小王爺臉色大變,卻聽王處一對他道:「你叫什麼名字,誰人的門下?」

  小王爺強笑了下道:「我叫完顏康,我師父名字不能對你說。」

  王處一道:「你師父左頰上有一顆紅痣,是不是?」劉志恨心道:「果然,是丘老道的弟子!」完顏康未敢說話,只是點頭。

  王處一冷冷道:「你師父傳你武藝時說過什麼?」

  完顏康道:「道長既識得家師,必是前輩,就請道長駕臨舍下,待晚輩恭聆教益。」又對劉志恨道:「誤會一場,兄弟萬勿見怪。」劉志恨似笑非笑道:「不怪,不怪……」卻對郭靖道:「打不相識,有機會,交個朋友吧!」說著便要抽身離去。

  郭靖卻傻傻地道:「那麼你的親事怎麼辦?」完顏康臉現尷尬之聲,道:「這事慢慢的從長計議。」

  穆易一拉郭靖的衣袖,說道:「郭小哥,咱們走罷,不用再理他。」

  完顏康向王處一又作了一揖,說道:「道長,晚輩在舍下恭候,你問趙王府便是。天寒地凍,正好圍爐賞雪,便請來喝上幾杯罷。」跨上僕從牽過來的駿馬,韁繩一抖,縱馬就向人叢中奔去,竟不管馬蹄是否會傷了旁人。

  劉志恨望著馬去,王處一道:「你看什麼,還不快來?」

  劉志恨道:「原是好馬,卻是騸了的,大金國國勢無多了……」

  王處一不知他說得什麼道:「說得什麼話!」郭靖卻道:「是了,我們草原就是不許騸馬的,騸了馬,還怎麼有好馬駒,還怎麼有好馬……」

  王處一道:「郭小兄弟,你也來吧。」

  郭靖道:「我還要等我的小兄弟……」

  那黃蓉轉過身道:「你不用等我……過些回再見……」心道:「我現在這樣子可不能叫他看見,沒得羞死了人!」跳出人群,跋腿跑了。

  王處一拉著郭靖,盯著劉志恨,一行三人隨著穆易父女,來到了西城大街高昇客棧來。

  幾人叫了張桌子,點上一些酒菜。

  穆易道:「吃不了這許多!」

  王處一道:「不妨事,由這個畜牲掏錢!」頓了頓道:「畜牲,你可有意見!」

  劉志恨心氣上來道:「這裡你最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王處一怒道:「你說什麼!想來他們真是把你慣壞了!」

  劉志恨道:「好了好了,我付錢就是……」他心道:「說不得,臨走時再搶回來。」

  郭靖心道:「這位兄弟武功真是不錯,只是太過看重錢了,錢真那麼重要的嗎?」

  王處一道:「你是誰人的弟子?」

  劉志恨道:「我師父是譚處端。」他這話語病甚重,平常哪有人喚自己師父名字的,怎麼說也要說上敬語,怎麼可心這樣無禮直浪?偏偏王處一竟是一時失察,沒能明白過來,反去問郭靖的事,這一下可好了,一下子相認起來,原來這穆易竟然是跳崖沒死的楊鐵心,當真是奇了去了。便在這時,那趙王府的拜貼送到!

  從人還送上了點心果品,卻是見到劉志恨毫不客氣地在物品上嗅探著,卻是在防毒。

  那邊楊鐵心卻是栽倒了,原來他手背上的抓傷竟是有毒的,只是那完顏康赤手傷人,他小小年紀,卻不想竟是有這一手歹毒的功夫。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1:17
第一部:建國篇-第十八章:趙王府



  那少女名叫穆念慈,正為錢的事發愁,她們父女本就錢財無多,這時,劉志恨卻是大方,他對於小財從來不是那麼小氣的,當下從身上掏出了一把銀子,間中還有幾塊金子,全是他行一路搶一路的。穆念慈本待不讓,但一來楊鐵心病在那兒,二來劉志恨道:「你不要我全撒了……」這手法雖是近於無賴,卻是有效之極。
  不多時,趙王府相人來請,郭靖道:「道長,你等我一忽兒。」奔入店房,揭開完顏康送來的果盒蓋子,揀了四塊點心,用手帕包好了放在懷內,劉志恨心道:「傻小子,也不怕有毒!」他也不多說,只是隨得他,但是自己,卻是絕計不會動一點的。

  到王府前。只見朱紅的大門之前左右旗桿高聳,兩頭威武猙獰的玉石獅子盤坐門旁,一排白玉階石直通到前廳,勢派豪雄之極。大門正中寫著「趙王府」三個金字。

  忽聽鼓樂聲喧,小王爺完顏康頭戴束髮金冠,身披紅袍,腰圍金帶,已搶步出來相迎,只是臉上目青鼻腫,兀自留下適才惡鬥的痕跡。郭靖也是左目高高腫起,嘴角邊破損了一大塊,額頭和右頰滿是烏青。兩人均自覺狼狽,不由得相對一笑。王處一見了他這副富貴打扮,眉頭微微一皺,也不言語,隨著他走進廳堂。完顏康請王處一在上首坐了,說道:「道長,這位師兄和郭兄光降,真是三生之幸。」

  說了會子話,這完顏康氣了回王處一,幾人逕自而起到了花廳。一路穿迴廊,繞畫樓,走了好長一段路。劉志恨暗暗記著地形,思量著有機會進來偷盜。

  花廳中有六七人相候。其中一人額頭三瘤墳起,正是三頭蛟侯通海,雙手叉腰,怒目瞪視。他是個直人,雖吃了劉志恨的苦頭,卻是不怕,真真是個渾不愣!一人是千手人屠彭連虎,一個是長白參仙梁子翁,一個是西藏秘宗高手靈智上人,一個是鬼門龍王沙通天,這人實是太醜,劉志恨不由恥笑起來。那沙通天道:「小子,你笑什麼?」

  劉志恨道:「我笑長的醜的不奇怪,奇怪的是長得醜還跑出來的!」

  沙通天最惱人笑他同掌拍了出來道:「小輩找死!」

  劉志恨運上先天功上去道:「怕你怎麼的!」兩人雙掌一觸即退,劉志恨連退二步,卻是臉白,只一運氣,便又恢復,那沙通天卻是吃了虧,先天功最大的特點便是霸道,前三次發功最是剛猛,這一對擊,沙通天頓時吃了個暗虧,連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一點點運氣調息。

  一個白衣人步入而出道:「好功夫好功夫……想不到全真教竟然又出了位少年英才……了不得呀了不得……」

  完顏康道:「這位是西域崑崙白駝山少主歐陽公子,單名一個克字。歐陽公子從未來過中原,各位都是第一次相見罷?」

  劉志恨卻道:「不好,這下動手傷腸胃,我要出恭……」說話間跋腿奔出。幾個小廝出來引路,劉志恨一掌一個盡數打倒,尋了沒人處,換上衣服,這王府憑的大,正好躲人,他尋著記憶,找起府庫寶藏來了。

  終於,劉志恨尋到寶庫,只兩下,劉志恨就用從李莫愁處學得的開鎖術進了庫藏,大展拳腳,不一會,便摸出了一盒子的珠寶,又找了幾顆夜明珠,盡數塞入懷中,好不快意。他匆匆收了好一番寶物,這才提著眾寶翻出趙王府,尋了郊外藏好,這才回來,又進了寶庫,只將那最值錢的珠子寶石往懷裡攏,袖裡藏,這才出來。回到席上,只見王處一見得他回來拉起了郭靖道:「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劉志恨道:「這就走了?」

  王處一道:「那你可以留下來!」

  劉志恨道:「這個不必了……」

  走到花廳門口,靈智上人忽道:「道長功力精奧,令人拜服之至。」雙手合十,施了一禮,突然雙掌提起,一股勁風猛然撲出。王處一舉手回禮,也是運力於掌,要以數十年修習的內功相抵。兩股勁風剛觸到,靈智上人突變內力為外功,右掌陡然探出,來抓王處一手腕。這一下迅捷之至,王處一變招卻也甚是靈動。反手勾腕,強對強,硬碰硬,兩人手腕一搭上,立即分開。靈智上人臉色微變,說道:「佩服,佩服!」後躍退開。卻不想劉志恨突然插上,一掌印在了靈智上人的身上,他出手偷襲,自覺得是光明正大,這一掌侵入了他的先天功真氣,直直往靈智上人的體內鑽,靈智上人大叫一聲,卻是直噴出了口血,旁人想也想不到全真教還有這麼個另類,竟然出手偷襲,好在梁子翁於後一掌拍在他的身上,注入自己的內力。

  王處一看了眼劉志恨道:「我們走!」他大袖一拂,引著三人離去。

  一行人到了離趙王府府門十餘丈,轉了個彎,見後面無人追來,王處一急對劉志恨低聲說道:「你背我到客店去。」劉志恨才不做這等事,對郭靖道:「靠你了。」卻是抽出了長劍祥做出一副護衛的模樣。郭靖背上王處一到了一家偏小的客棧,只見門口和店堂又小又髒,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劉志恨尋來了清水,將王處一放了進去,隨手翻開王處一的手札,看了起來。

  郭靖道:「劉兄弟,這不好吧?」

  劉志恨一撇王處一,他正在水缸中運功逼毒,不由笑道:「他都只剩下半條命了,還顧得什麼?」頓了頓道:「這毒不是一般功力能盡數逼出的,用功力逼毒是下乘,事倍功半,需得有解藥才成……」

  郭靖道:「哪裡的解藥?」劉志恨道:「這是趙王府的毒,自然得由他們那處尋了……」說話間卻聽王處一道:「換水……」郭靖忙換了水,連過四缸,這才好了。

  王處一道:「劉志恨,你與我明說,你是怎麼下山的……」他再是傻,也是瞧出劉志恨對重陽宮的不善,他知道這其中必有誤會,也知劉志恨一身好功底,一心想留下他,便就問了。

  劉志恨道:「便是與你實說了吧,我的確是出自你重陽宮門下,只是我現在卻再也不是了!」王處一苦笑道:「果然不假……你是私下山的……」過了一會道:「這卻是為什麼?」

  劉志恨道:「自打我上了山,每日裡砍柴不斷,還要洗你們大小道士的衣服,洗菜做飯,還要打掃廁所,想我堂堂男子漢,怎麼可能一直這樣下去,是以我已經出了山門,再不服你全真教管了……」

  王處一歎道:「這本是為了打磨你等心智而設,你若是肯下苦功,未必不會有出頭一日,這番性急……卻是不該……」

  劉志恨哈哈大笑道:「便是你的無知,我有大毅力,我有大智慧,卻是用來習練武功的,可不是給你洗廁所用的,你以為的,卻是我所不堪,罷了罷了,別說我不救你,於全真教中你與馬鈺那個不問事的和丘處機那個不聽人言的不同,算是個實誠的人,也就幫你這一回!你寫下要用之藥,我去趙王府給你盜來……」

  郭靖道:「我也去……」

  劉志恨道:「便是個力大的,用得上你……」心裡尋思,這等力大之人,可不著他為自己多提兩袋金珠才是!

  兩人收拾一番,出了門沒行多遠,卻聽樹上有人道:「傻大個子,你和這個人出去,沒得將你賣了,你還在替他數錢!」劉志恨和郭靖一起抬眼,卻是見到一個長髮披肩,全身白衣,頭髮上束了條金帶的少女立在樹上,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郭靖見這少女一身裝束猶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只見那女子方當韶齡,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劉志恨只覺眼前一亮,不由道:「好個小美娘……咦,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雖是美色當前,但也是與李莫愁相仿,劉志恨第一次見到李莫愁,還不是拔劍相向,雖是驚於這黃蓉的美貌,卻是手下不松。

  黃蓉看著劉志恨心下便氣,忍不住伸手揉揉鼻子,自那一拳之後,她便時感氣悶,便不自覺地摸了起來,這一來,卻是說不出的俏皮。說著:「就你們兩個?怕是不行,我也去!」劉志恨道:「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做什麼?」黃蓉的武功雖比郭靖強上一點,卻不免華而不實,真真打起來,卻不是郭靖的對手。

  黃蓉道:「至少對你要做的事有好處啊?」

  劉志恨心中一動,長劍微揚道:「你知道什麼?」郭靖道:「都是自己兄弟,大家別傷了和氣。」黃蓉吃了劉志恨一拳後,對這個凶人的確有些忌憚,道:「不過是些金銀珠子,當本小姐希罕麼,虧你一個男人,還在乎這等女兒家的事物!」

  劉志恨心道:「你知道什麼,男人在世,要麼有錢,要麼有權,我這一身與權怕是無望了,便也只好在這錢上下工夫了!」

  三人使了小心,再入這趙王府。

  這回不好由前門入,卻是翻了後院。

  卻是聽到王府中關著個美人,那黃蓉小女孩心性,頓時要去看這美人,劉志恨本是想拉郭靖先去拉財寶,卻是奈何不得黃蓉,他不知道黃蓉是女孩時一拳下去好不乾脆,這回要他再打上一拳卻是不大那麼好意思了。

  那趙王府好大的園林,三個人跟著兩個僕役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一會,才來到一座大屋跟前,望見屋前有人手執兵刃把守。劉志恨提劍在手,在心中暗念了幾遍劍訣,忽然搶步而出,郭靖大驚,卻見劉志恨三下五除二,卻是將這幾人盡數抹了脖子,但只聽那血「絲絲」地冒出聲,卻是再無其它動靜了。

  郭靖心道:「何至於把人殺了……」心下卻是大為不忍。便是黃蓉,也不由驚了一下,怎也想不到這人下手竟是如此果決狠辣。劉志恨道:「還不快點!」他一手提一個,只一會,就將人盡數丟在院裡林中石後,不輕易看,看不出來,只是地上的血難以清理,卻也是無奈的。

  黃蓉取出火絨火石來點亮了燈,三人穿過一個大天井,開了裡面的一扇小門,走了進去。

  只見裡面是一條條極粗鐵條編成的柵欄,就如監禁猛獸的大鐵籠一般,柵欄後面坐著兩人,依稀可辨是一男一女。

  劉志恨抖手搖亮了一支火折子,借光一看,只見那男子鬚髮蒼然,滿臉怒容,正是穆易,一個妙齡少女垂首坐在他身旁,不是他女兒穆念慈是誰?

  那穆念慈一見眾人不由一驚,再是一喜,道:「劉大哥……你們怎麼來了?」她年歲明明比劉志恨還大上一點,但是劉志恨的本事卻是在那兒的,故此,這一聲劉大哥喊得是心甘情願。

  忽聽得外面眾親兵齊聲說道:「小王爺您好!」

  完顏康喝道:「值守的人呢?找出來,打上三十大板!」又道:「穆姑娘,我來看你了,你喜不喜歡?」說話間,這金國小王爺便步入進來了。

  劉志恨與一眾人忙躲到一邊。

  完顏康一進來就道:「穆老英雄,這還在生氣啦!」僕人們帶上門,完顏康又和聲笑道:「我請兩位到這裡,另有下情相告,兩位千萬不要誤會。」穆易怒道:「你把我們當犯人的關在這裡,這是『請』嗎?」

  完顏康道:「在下若非是心儀於令愛,又何至於出此下策。」

  楊鐵心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窮苦人家,沒得福氣跟你這等官家人物結親!」穆念慈聽了一陣,低聲道:「爹,你且聽他說些甚麼。」

  完顏康道:「令愛如此品貌,世上罕有,我又不是不生眼珠子,哪有不喜愛的?只不過我是王爵的世子,家教又嚴,要是給人知道,說我和一位江湖英雄、草莽豪傑結了親家,不但父王怪罪,多半聖上還要嚴旨切責父王呢。現在兩位在舍下休息幾日,養好了傷,然後回到家鄉去。過得一年半載,待這事冷了一冷之後,或者是我到府上來迎親,或者是請老前輩送令愛來完姻,那豈不是兩全其美?我父王為了我頑皮闖禍,三個月前已受過聖上的幾次責備,如再知道我有這等事,婚事決不能諧。是以務懇老前輩要嚴守秘密。」

  穆念慈道:「你想我與你做個一輩子的偷偷摸摸的夫妻,也真是虧你說得出來,我便是做這等人,那夫君也不會是你這等浪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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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建國篇-第十九章:殺出重圍



  完顏康冷笑道:「那你們就再多待上幾天吧!」一拂袖子,揚長而去。
  三人瞧著奇怪,便自後面跟上,只見這完顏康到了門口對一個從人道:「拿來了嗎?」那從人道:「在這兒……」卻是遞上了隻兔子。完顏康接在手裡只一用勁,立時便捏斷了那一隻兔子腿,這才提步向裡間走去。

  到了內室,完顏康當即叫了聲:「娘!」

  那對面的卻是一個中年女子,雖年歲大了,卻是容顏秀麗,自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完顏康遞上了那隻兔子,那王妃立時照料,劉志恨當即明白,這是那完顏康利用他娘的善良在行討好之事,心道:「真個是無知婦人,你只道你的這是好心,卻是平白給這許多兔子添了痛苦。」不一會,卻是那完顏康說到自己的得意之舉,又是擒下楊鐵心,又是算計了王處一,不過他也多了個心眼,不敢直說自己著人暗算他,只說戲弄之事,說到興處不由道:「我說些好話,把他們騙回家鄉,叫他們死心塌地的等我一輩子。」說著哈哈大笑。

  那王妃卻是道:「我見那個姑娘品貌很好,我倒很喜歡。我跟你爹說說,不如就娶了她,可不是甚麼事都沒了。」

  幾人聽著聽著,卻是劉志恨受不得住,拉著他二人退到一邊道:「這正事還辦不辦了?」郭靖道:「是了,只是這楊大叔是要救,這藥也要找,該如何是好?」

  劉志恨道:「小丫頭你去盯住楊老頭,別叫他們出事了,我和郭靖去找藥!」

  黃蓉道:「但願你找的真是藥!」劉志恨也不理她,拉著郭靖去了,一轉身,卻是直入了王府庫房,按說那庫房也是鎖得嚴實,但劉志恨只將一條細銅絲便行找開,郭靖道:「這裡如何有藥?」心道:「他真的是找財寶?」

  劉志恨道:「這些金狗,從我中華大地上擄了這許多寶物,如何能放過?我們先拿上一些,再行取藥……」頓了頓道:「我知你定是不滿我這樣做,但是這樣一來一旦事有不順,我們逃跑時只將這錢財一撒,追兵必亂,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若是我們兩人也就算了,這回還要救出老楊頭兩父女,他女兒也就算了,輕功也還有點,但那老楊頭一身外家功夫,到時必成累贅,你說是不是?」

  郭靖聽到此,才聽話,從了劉志恨的意思,兩人裝了四隻大袋,每袋不下五十斤重,當真是貪心的不行。

  出了庫門,劉志恨領著郭靖過轉長廓,卻是一個人哼著小曲從中轉出來。

  劉志恨上前拿下道:「一句話,死還是活?」

  那人道:「活活活……太爺爺饒命!」

  劉志恨道:「你們這裡有一個一身藥味的老頭的房子在哪兒?」

  那人道:「是梁爺?知道知道……請隨我來……」這人引著路,帶著頭,三人來到了一間小院。門口有人守著,那人道:「簡管家,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卻在這時,一道寒光閃過,劉志恨已然出劍將這兩人俱都殺了。扔開屍體,三人穿廊過捨,來到梁子翁所住的館舍。剛一踏進房,便覺藥氣衝鼻,又見桌上、榻上、地下,到處放滿了諸般藥材,以及大大小小的瓶兒、罐兒、缸兒、缽兒,看來梁子翁喜愛調弄丹藥,雖在客中,也不放下這些傢伙。

  簡管家道:「二位……我可以走了吧!」

  劉志恨道:「可以……」卻是一劍刺出,郭靖早有準備,出掌拍來道:「留下他一命吧!」卻見這一劍竟是拐了個彎,劍葉一折,堪堪避過郭靖這一掌,仍是刺中了簡管家,直入喉去,雖只入了一寸,卻也是夠了,當即要了他的性命。

  郭靖道:「明明他一切聽我們的,你又何故殺他,你學這一身本事,可就為得殺人嗎?」

  劉志恨一把推開他道:「自漢以後,五胡亂華,將我北地漢人殺得幾乎盡絕,何止千萬?唐而後,又有契丹興起,殺我漢人不下百萬眾,金國興起,我漢人更是死傷無數,我大宋最好的女子給這幫一身胡臭的韃子當奴作狗!便是這許多貪生怕死的漢奸,你卻道殺不得?郭兄弟,你是草原出來的,別的不說,你們的大汗怕是遲早也要和這金國一樣,這個世上,說得上的就是殺人的人,你一個糾糾男兒,卻來說什麼善心,沒得笑死了人,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說這什麼仁善之話,我一刀捅死你!」

  郭靖一時無語。劉志恨收拾草藥,不一會,裝成了個小包,回頭一看,郭靖仍是發呆,劉志恨道:「發什麼呆?」

  郭靖道:「我們學武功,原來為的就是殺人?」

  劉志恨道:「不然你以為呢?」他說著抽出了長劍,這是全真教的一口劍,劍柄上仍有全真二字,算得上是一柄好劍了,道:「你看這劍,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好看?但它的作用卻不是要你看的,只是一個,便是殺人!所以,我練劍,練的就是殺人劍,只可惜我的武功不足,不然,就可以大殺四方,聽人說殺得人多殺氣就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總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殺的不是漢奸就是胡狗!」

  郭靖聽得他說得可怕,向後一退,卻是撞開了一個大竹簍。那個竹簍橫跌翻倒,蓋子落下,驀地呼嚕一聲,竄出一條殷紅如血的大蛇,猛向他臉上撲來。

  郭靖抓住那蛇,只道劉志恨會來救他,卻見劉志恨提著劍在一邊看著自己道:「便是這蛇,你殺不殺?」

  郭靖給激得心頭氣起,雙手用力死死掐住那蛇,巨蛇用力一咬,卻是刺了個空,郭靖正好一口咬住了那蛇頸,頓時,一股腥臭的惡血湧下了肚。

  待得那蛇死了,劉志恨這才出手,一劍挑開這蛇屍,尋出了枚蛇膽,放入口中一口吞下。郭靖頓時驚呆!劉志恨道:「這蛇一身寶,你沒聞見那藥味麼?還不快運氣,將之消化!」

  兩人紛紛坐下,一個喝了蛇血,一個吞了蛇膽,俱是得了這蛇的大寶,這一番運氣,卻是平白地增加了十多年的內力,便是劉志恨得益最大,先天功益練難精,開始尚好,越到後來便越是難,這一番卻是直接進入高深層次,只是各中體悟還要他自己領會。

  兩人跳了出來,只覺神清氣爽,力氣大增。不覺一笑。

  郭靖心道:「這人雖殺性太重,對我卻是不錯,我原是不知,卻是原來這蛇血中還有莫大的好處……」劉志恨也是納悶:「可惜那蛇卻是個無毒的,我只知蛇膽必然無毒,卻是白白便宜了這小子,只怪我平日裡不看動物世界……」一想到此他就一愣,又是個怪詞,明明很熟悉,卻偏偏想不起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當下,兩人收拾一番回去了,劉志恨少不得要將那人參寶藥等拿上一批。兩人一出來,就聽得中院裡有打鬥之聲。

  郭靖道:「不好,蓉兒!」

  兩人奔出,只見在那王府花園中,小丫頭黃蓉正與沙通天交手,郭靖正要下場,卻是退後一步,他雖自知功力大進,但這裡許多人物,卻是他所不敵,他雖有內力基礎,但卻偏偏武技奇差,只因他所學甚雜,但卻無有精深,便是這雜,也不過是低等武功,自然登不得大雅之堂,這出手一事,還是得求劉志恨。

  劉志恨一來還要用這小子,他們提著四隻袋子,若是他一人全拿,不免好笑,說不得得丟下幾隻才走得掉,當下道:「我知你的心意,這樣好了,你帶著我的東西到那後院中,我在這裡弄大聲勢,到時我們一起到哪兒,記得,抓住那個王妃,這時節可手軟不得,我絕對不會傷她!」

  郭靖得了劉志恨不傷人的保證,這才提過大袋衝了出去。

  劉志恨心裡長歎,卻是抽出長劍一連斬殺兩人衝了上來道:「小丫頭,玩得好快活呀!」

  黃蓉見他一個人道:「他呢?」

  劉志恨道:「你去你知道的地方找吧!」說話間長劍一晃,斜指沙通天,那沙通天正是佔得上風,這時如何肯下去,道:「好小子,看招!」

  這個沙通天,赤著一雙手,展開了擒拿手,劉志恨有心要試試自己的內功道:「讓你拿!」雙手一送,沙通天心道:「你這卻是找死!」雙手一搭上劉志恨的手,卻是如遭雷擊,向後跳開,一連撞倒了數名侍人。

  先天功,最是霸道頭三下。沙通天曾吃過了一次虧,卻是不想這回又是吃了虧。只不過上次吃虧轉眼也就好了,這一回卻是不得不受了傷。

  那梁子翁道:「不好,藥!」說罷想跑。劉志恨長劍一引道:「往哪兒去!」梁子翁道:「便瞧你有多厲害!」雙手一揚,卻是撒出了一把藥粉!劉志恨一個「霸王卸甲」,一身的舊袍飛出,呼地兜住了飛出的藥粉,卻是向別處飛去。

  那黃蓉藉機要走,邊上的白衣公子,那個西域的歐陽克卻是道:「姑娘多留一會吧!」人飛出來,一柄折扇向黃蓉擊去,他已然中意此女多時了,哪能讓她就這麼飛走了?劉志恨早就立下了攔住眾人的心思,他對郭靖始終不放心,這回放回黃蓉,正可以幫下郭靖。當下一招「大江似練」劈斬了過去。歐陽克大怒,一招「忽左忽右」使出,正是他家傳的靈蛇拳,手臂一拐,斜斜地擊向劉志恨。誰知劉志恨也不躲,這一拳正正地擊在了劉志恨的肩上,卻是一股極大的震力傳來,劉志恨再發先天功。歐陽克悶哼了一聲,人從上方掉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臉上的白不見了,反是興起了一層的潮紅!他的武功之高眾人都知道八九,實是這眾人中屬一屬二的人物,竟然也是吃了大虧!

  好在他的家學淵源,武功自有獨到之處,傷是有,卻是不重,只幾個呼吸之間,已是好了大半,但他心中卻是如驚濤駭浪一般,心道:「這等威力,莫不是叔叔與我說過的全真武功先天功?只是這門功夫早已隨著王重陽做了古,現在卻是還有誰能會?」

  靈智上人之前受了傷,沙通天也傷得不輕,歐陽克雖沒大礙,卻也是不想再動手了,剩下樑子翁和彭連虎,加上個不中用的候通海,這三人心下游移不定,他們明明人多,卻是叫劉志恨一人牽制住了。劉志恨微微一笑,道:「不錯,很聽話!」卻在這時,完顏洪烈引著一眾金兵侍衛來了,還是個個的強弓硬路弩,劉志恨哪敢遲疑,一掌劈飛一個擋路的,掉頭飛上屋頂,待到一陣箭雨射來,他已然跳到不知何處去了。

  劉志恨跋腿飛奔,只一會就到了後院,只見郭靖和黃蓉二人正在雙戰完顏康,邊上倒了幾個侍衛,但有更多的人聲向這邊匯來。那王妃正在門口呆望,顯得手足無措。劉志恨跳過去,一柄劍直接架了上去道:「完顏康,你且瞧上一瞧!」

  完顏康叫了聲:「娘!」卻叫黃蓉一掌拍倒了。

  郭靖跳入屋內,不多時,一陣鐵鏈響動,楊鐵心可就出來了,他與那王妃一見就雙雙怔住了。一會兒一個道:「你是惜弱?」

  那王妃也道:「是你?你沒死?」說著眼淚卻是下來了。

  已有士兵衝了進來,劉志恨揮劍在手一連斬殺數人,道:「媽的,還走不走?」

  完顏康道:「放了我娘!」那王妃道:「他是你爹!」楊鐵心卻道:「這便是我們的兒子麼?」卻是難以置信,怎也想不到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竟是他的兒子!

  劉志恨道:「再不走我就不管你們了!」

  楊鐵心道:「惜弱……」

  王妃卻是道:「康兒……娘要走了,你來不來?」

  完顏康搖頭不住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卻是難以相信竟會出現這等事情。

  劉志恨道:「不想娘娘死的讓開!」他說著話連出狠招,一連又是死了數人,那侍衛軍眾雖然精勇,卻是不好硬衝,劉志恨,郭靖,黃蓉,穆念慈護著楊鐵心夫婦一併衝出了趙王府。

  門口剛好有幾匹侍衛的馬,劉志恨等人紛紛上了馬,快馬加鞭,離開趙王府,劉志恨回首一看道:「可惜未能放火!」他忽然大笑道:「殺人放火,這才是理想的生活!哈哈……」

  王妃驚道:「這是……」

  楊鐵心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人卻是好的!」
yuihsuan 發表於 2009-3-6 11:18
第一部:建國篇-第二十章:黃蓉的算計


  眾人逃出老遠,卻見一路煙塵,卻是金兵追了出來。
  劉志恨心道:「這裡終是金國的地方,跟他們在一起,沒得安全……」心中一動,卻是道:「郭靖,我的袋子呢?」

  郭靖道:「還在後院!」

  劉志恨道:「卻是要命!我要回去了!」

  郭靖道:「這時回去,豈不危險?還是過了眼前再說吧!」

  黃蓉道:「你當他是想要那些財物嗎?他是找借口離開我們……」

  劉志恨忽然道:「日了,不能再跟你們說了……」卻是打從前面來了兩個道士,一個是馬鈺,一個卻是丘處機,這兩人劉志恨自然很熟,他本就是偷逃下山,平素裡見慣了這兩人的威勢,哪有個不怕的,當下掉頭就走,沒動得兩步,馬就倒下,卻是脫了力了,劉志恨正好展開金雁功,身子一展,便如大鳥一般飛出。

  他提了一口氣衝出好遠,這才放下,運回了氣,竟是偷偷回來了,好在那些珠寶沒動,趙王府的人都去追人了,便是僕從們正在打掃的時候,見了也不敢動,生怕這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這的確是重要的東西,劉志恨輕鬆提走了一切,運上馬車這才走得。

  他自然不可能將這一應財物帶著,當下尋了偏僻的地方,全數埋了,只留一本冊子,用草汁記錄下來,這才離去。

  劉志恨匆匆來到一片林中,他新得了那條蛇膽之力,雖說吸收了不少,但是那匆匆時間,終究是未盡全功,這番努力一下,也好在先天功上再下一番功夫。當下他取了劍出來,斬下兩株樹來,搭了個簡單的頂棚,將自己圍護住,開始運氣行功。一連用了半個月的功,這才成功地化開了那枚蛇膽。

  劉志恨不說內力大進,便是這目力和身體的敏捷都是大進一步,他不由興奮起來,提劍舞動,這一番舞動又讓他明白好多道理,他從前用劍多以變化為主,但這時,他的劍法開始真正步入劍者的殿堂。猛然間,劉志恨發了一招突刺,他喜歡刺擊,只有刺,才是用劍之道,刺死砍傷,便是這個道理了。

  卻在這時,一人道:「好!」

  劉志恨一看,卻是邊上的一株樹上立著一個青袍的怪客。他表情死板,身上腰帶旁插了支青翠的玉竹簫。劉志恨一下子就認出了道:「原來是黃島主……」

  黃藥師道:「卻是不想,上次一別,短短時日,你的劍法進步竟然這麼大了……」

  劉志恨忙道:「全是島主的幫忙,不然,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黃藥師搖搖頭道:「這是你的造化……」頓了一頓道:「可惜我已經老了,不然,我也想修一修這天下進攻最強的先天功……」劉志恨蝟然,的確,指出先天功必須內外兼修的正是黃藥師,他與旁人的不同就在於他見識廣博,更精通藥理,否則,也不會以藥師為名號。

  黃藥師忽然道:「本來是要找我那個孽徒,卻是不想遇到了你……是了,我新得兩件物什,你來瞧瞧……」手一伸,卻是多出了一隻大包。

  劉志恨接過在手卻是一沉,那一隻包不過尋常包袱大小,卻是老沉,劉志恨沒能拿住,差一點掉到了地上,他打開來一看,卻是兩塊精礦,一塊發黑,一塊發藍,卻是上好的精礦石。

  黃藥師道:「巧是遇上了個鐵匠,受了個大戶的相欺,我看不過,將那大戶一家盡數殺了,再給了他一筆銀子,他便與了我這個,我想了想,你不是一直說沒得好劍麼,便給你了,怎麼樣,會煉劍麼?」

  劉志恨道:「正是合了我的心意。」

  兩人收拾一番到了一家小鎮,劉志恨尋了一家鐵鋪,用了些錢,包了下來,重砌了高爐,開始煉劍,由得黃藥師拉動風箱,他在一邊雕好模子,這兩塊礦極大,一口劍顯然是用不上的,劉志恨索性一次煉上兩口。

  待到鐵水化開,劉志恨再三去雜,由得黃藥師的幫忙,終於得了好鋼,注入一應的模中,只聽滋聲響,他忙放開邊上的豬血,直直用去三桶,好一會,才得了劍形,這便揮動大錘猛擊了三個日夜,才得了兩口利劍。

  一口,劍長三尺三,劍身厚重,帶有血槽,劍前三分之一處偏細,但教刺入人體,任你武功再高,也要教你流血而死,於厚實處發黑,刃部卻是白得很,取名鐮刑。另一口,雕花精美,劍身平滑,雖也是三尺三的長度,卻是比鐮刑要細上許多,文靜了些,不似鐮刑劍殺機畢露。通體湛藍,是名湛青,劉志恨當即送於黃藥師。

  兩人得了這兩口劍,雙雙比試,你來一招,我往一式,各人自有妙招,

  於是過了月餘,黃藥師道:「我有一女,可許你為妻,你意下如何?」

  劉志恨當即道:「好是好,只是這事得令愛的同意,在下可不做那強行之事,縱然再是美事,也是不好!」

  黃藥師道:「好!這才是我認識的好小友。」說著留下了地圖,這才而去。

  劉志恨得了地圖,又苦練良久,這才起身前往舟山,到了舟山,竟是無有船家願意擺渡,劉志恨連殺了三個船家,才有一人同意前往,這才到了桃花島。

  這裡的確是人間勝景,劉志恨正自得意,卻是見到了一個老叫花子在一片桃花陣中。

  劉志恨自然不會救他,卻見這老叫花子一掌掌劈過,掌風帶有強勁,竟是吹得樹倒花散,那老叫花子見了劉志恨道:「你這小子,既然見了我老叫花子到此,為什麼不來幫我?」

  劉志恨雖不知這老叫花子是誰,卻也知道這人武功不俗,卻在這時,一人道:「我道是誰能破了我這陣式,原來是七兄來了,小友也來了?正好,正好!」卻是黃藥師到了。

  另一人卻是歡喜道:「七公,你也來了!」說話動聽,不是黃蓉卻又是誰?她一出來卻是道:「劉志恨,你怎麼也來了?誰告訴你這個地方的?」

  劉志恨也是一驚道:「你這小丫頭莫不就是……」

  黃藥師道:「便是小女!」

  黃蓉道:「爹爹,就是他欺負我……」

  黃藥師卻道:「小兒間,能有多少仇來,這便是我與你曾提過的比你那個靖什麼的好上無數倍的少年高手,別的不說,便是這武功,就是你那個靖什麼的遠遠不及。」

  黃蓉怒道:「我嫁的是人,又不是武功!」

  黃藥師卻是道:「我們武林世家,不嫁武功高的人,卻是嫁一個呆頭呆腦的傻小子嗎?」

  黃蓉道:「他已經得了七公的真傳,早不是最初的了……」

  洪七公道:「怎麼,我那個傻小子也在這兒嗎?」

  一番熱鬧,劉志恨找到機會對黃蓉道:「我不知道是你!」

  黃蓉如何肯信,道:「怕不是你算計好的!」

  劉志恨道:「那我還動手打你?」

  黃蓉道:「那是你不知道我是個女孩,不然,你還會那樣本性暴露?」

  劉志恨道:「最多我到時想法子認輸也就是了,總之會成全你與那呆小子的!」

  便是如此,劉志恨放下了與黃蓉的一段緣分。這事情要是他肯堅持,定然是沒郭靖的什麼事了,縱然黃蓉本身的不樂意,也不過是些許的功夫,最終還是會向她老爹低頭的,卻是由於劉志恨的大方退出,這才成就了他與郭靖。

  回味往事,兩人不禁一陣的唏噓。

  天色漸漸發白,不知不覺,竟是待到了天明。一縷柔和的海風吹起,掀起黃蓉的一片裙角,露出一個小小的補丁,丐幫都是必須著有補丁衣服的這是黃蓉心中最大的痛,好在她手巧,每每於不起眼處著上一片小小的補丁,卻也繡得跟朵兒花似的。

  黃蓉溫柔一笑道:「卻是耽誤了你一個晚上!」她心裡明白,正常情況下,這個晚上劉志恨定是打座練功渡過的。劉志恨淡淡道:「便止於這晚,也是無妨……」言下之意是下次可別再這樣了,一次是例外,也是看在他兩個人長久的友情來的,本來兩人也談不上有多少情誼,還都是想到譏笑嘲諷中,到了後來,劉志恨於她在大漠之中力戰歐陽峰之後,二人才好得起來。卻是沒過多久,就由於種種原因,又分開了。

  忽然間,黃蓉道:「你對我丐幫怎麼看?」

  劉志恨略一沉吟,便決定實話實說道:「感覺似是每況愈下。」

  黃蓉不由愁上花容道:「便是如此了,我自接手丐幫以來,本以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這些許時間下來才發現這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縱然我再是用心用力,卻也是無力,便如我爹爹說的,我雖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於這管理一幫之事,當真是力盡智歇。早年我丐幫,每每能助朝庭與西夏大遼之間傳遞情報,甚至行一些暗殺之舉,或多或少總能扭轉一些事情,可謂是立下了大功,人稱一聲天下第一大幫真個是當之無愧,那時,人人誰不高看一眼我丐幫,不僅是我丐幫的這些俠義之事,還有我丐幫的確高手如雲,俠者如山。但到了這些年來,莫說什麼行俠仗義的事了,卻是每每有門下弟子行兇做惡,為人幫兇,至於吃飯不給錢,濫收俚曲錢的更是多不勝數,我再有能力,卻是怎麼管得過來,只得一件壓一件,一件拖一件了,日久天長,怎麼能不每況愈下!說句實話,要是可以,我真想放下這一切,便陪著靖哥,多活一些時日是一日了……」

  劉志恨頓時明白黃蓉是向他問計,黃蓉雖是聰明,但止於小智,於這等算計謀劃的長處卻是不行,這一番正是要借助他的能力好來解決一些她一直無力解決的事情,想了想道:「你有下一任幫主的人選了嗎?」他也是聰明之人,自然知道,黃蓉這是想找下一代的幫主人選,只是現下心中無定計,正好要他來做個主。

  黃蓉大喜,知道劉志恨這麼說定是動了幫她之意,當下道:「我著意於魯長老,只是他年紀大了些,卻是不好得傳我丐幫武學,一旦有事,怕是要落我丐幫威風。」這便是黃蓉最大的痛處,她女人心思,於用人上總是不敢放出手去,長年來,就止於一個魯有腳最得她信任,也能為她所左右,便是她離了丐幫,不再主事,也仍是能聽她的話,為她所左右。郭靖目前守護襄陽,丐幫的力量舉足輕重,少了丐幫的力量,當真是大有的不便,非是如此,想她黃藥師的女兒,又怎麼會執著於這個她不想做的幫主之位?她對劉志恨從前的確看不上眼,現下回想起來,卻正是這種精於算計的人才能幫得到她,種種一切,都是她想要而不可得的,一見劉志恨她就知道機會來了,若是利用好,一下就能完成她往日裡的種種設想,是以,才曲節下交,盡心拉攏,恐了他說走便走,到時又是一場空。

  劉志恨詳裝不解地道:「那你找個年輕的就是了。」

  黃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年輕的又怎麼能服眾?丐幫是個大幫,幫中無數長老,我便要找,又怎麼能只管自己所好,這樣一來,幫眾們不認,少不得要惹出大亂,七公將這基業交由於我,我縱然不能讓它蒸蒸日上,也不能讓它四分五裂……」

  劉志恨一怔,忽然警覺起來道:「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黃蓉卻是笑了,終於可步入主題了,道:「這許多年裡,我每每想起你來,就覺得你很奇怪,偏就是不肯吃虧,也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想了又想,便想請你幫我一回,我得七公大恩,無以為報,這丐幫,萬萬不能在我手中沒落下去。」

  劉志恨頓時明白她的心意,心道:「我當她為何這般古怪,竟是好意與我回憶往事,卻是想以舊情來打動於我,想我幫她這個忙,只是這卻是個機會,她算計我,我卻是也想要算計她,幫得好了,幫得是自己,幫得不好,卻是便宜別家,我既然得罪趙宋皇家,又得罪於北地武林,少不得,真要為自己想想了,若是不留下一條後路,縱然我活著能無敵於天下,死了,怕是要被人從墳墓中挖出來鞭屍!」想到此節,心裡然而驚,頓時道:「好,這事我幫你!我會為你調教一個丐幫幫主,不過,這丐幫的武學,我只有一套降龍十八掌,這打狗棒法,還須得你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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