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黃崖關
徐毅的靖海國大軍到達了黃崖關之後,他早已知道,薊州城唯一的關城,只有拿下黃崖關之後,他才能到達薊州城,而正因為如此,黃崖關才會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而待他到了黃崖關之後,仰望關口,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個黃崖關東西兩側,峭壁如削,山勢陡峭雄偉,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別看這里駐守金軍不多,只有區區兩千來人,但是因為地勢的緣故,伏波軍雖然數量遠超過金軍十幾倍,卻無法同時對黃崖關進攻,關外有限的面積,根本容納不下多少兵馬對關隘進行進攻。
如果換成別的軍隊的話,看到這種情況,除了派陷陣士猛攻之外,恐怕沒有任何辦法,但是很不幸的是,這一次來攻的卻是伏波軍。
當看罷了地勢之後,徐毅微笑著站在一處高崗上,用手中的馬鞭指著黃崖關,對身邊的李波笑問道︰“李波!依你看來,我們取下黃崖關需要多長時間呢?”
李波放下眼前的單筒望遠鏡,笑對徐毅伸出了一根手指,答道︰“末將有信心一天之內,拿下黃崖關!”
兩人相視同時大笑了起來。
“依你所言,明天清晨我親自觀敵料陣,看看你到底能不能一天之內,拿下黃崖關!”徐毅笑道。
“李波敢拿項上人頭擔保,一天拿不下黃崖關,李波提頭來見主公便是!”李波信心十足的答道。
徐毅立即搖頭道︰“你的腦袋我才不要呢!還是放在你的脖子上吧,我只要明天晚上能過黃崖關就行了,我們下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開始進攻吧!”
望著出現在關外地大批伏波軍。守關地金將覺得頭大如斗。他已經看出來了。伏波軍這一次進攻黃崖關。至少來了一萬大軍。而且後面還有伏波軍地兵馬源源不斷在朝這里開進。
而他手頭上堪用地兵卒。卻不過只有區區兩千余人。黃崖關雖然地勢險要。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因為一直地處遼國腹地。失去了它本身地作用。于是再也沒有人關注這里。以至于關城和城牆年久失修。處處長滿了茅草。早已不如初建地時候那麼結實了。看起來殘破不堪。
沒想到今天。這里卻要迎來一場大戰。他也是臨危授命。被派到了黃崖關駐防。上面地命令是。要他至少要在這里頂住伏波軍十天地時間。不得讓伏波軍突破黃崖關。為後面大軍在薊州城一帶布防。爭取時間。
可是到了這里之後。他才發現。黃崖關這里防御設施早已殘破不堪。許多地方根本已經發生了坍塌。想要抵御住靖海國大軍十天。基本上是個不可能完成地任務。
于是他在率兵到達了黃崖關之後。立即便全軍轉為工程兵。干起了土木工程。緊急修補各處殘破地缺口。又將大量土方石塊。堵在了關門之中。將關門徹底堵死。還從附近征調了數百名青壯百姓。來給他們運送滾木石等御守之物。
但是伏波軍實在是來地太快了一些。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完成所有地修繕以及布置。伏波軍地先頭部隊。便大大了黃崖關外。
守關的這些金軍,看到關外軍容整肅地靖海**之後,各個心中惶然,不知道自己能在這一仗之中存活下去,他們中不少人都是遼人,是被迫無奈下,才跟著金軍出征打仗的,他們可不願意把命丟在這個破關里面,但是眼下他們又沒有一點辦法,命運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除了擋住伏波軍之外,他們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棄關而逃的話,後面有大批金軍在虎視眈眈的望著他們,他們又能跑到哪兒去呢?
當觀眾兵將們,忐忑不安的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後,天剛剛亮,便看到一隊伏波軍緩緩開出了大營,一步步地朝著關前逼來。
而且這些伏波軍的將士們還推著一輛輛他們從未見過地車子,一支走到了關前一箭地之外,才停住腳步,將這些怪模怪樣的車子擺放在了關前,刀盾手、弓弩手、長槍手列陣立于這些車輛之後,每個人手中都緊握著自己的兵器,虎視眈眈的望著黃崖關上的這些金軍守軍。
一個年輕將官,出列走向了黃崖關,不少金軍都緊張的揚起了手臂,將弓箭搭在了弦上。
那個伏波軍地年輕軍官根本就不將他們看在眼中,站定之後,大吼道︰“我們靖海王有令,命你們立即放下武器,走出來投降,我們可以不殺你們,給你們一個好的前程!如若不然地話,我們馬上就開始進攻,到時候你們再想投降,我們便不再接受投降!識相的話,趕緊繳械投降,要是你們不知死活,想要頑抗地話,你們來看!我們的雷公炮答應不答應吧!”
說著他轉身揮手指向了身後地那些雷公炮。
城上的那些金軍伸著脖子,緊張的望向他所指的所謂的雷公炮,但是不知道是哪個兵過于緊張了,手一松,便搜的一聲射出了一支箭,而這支箭還好死不死的偏偏射的很準,畫了一個弧線之後,直奔那個伏波軍的年輕軍官落了下去。
而這個年輕軍官顯然沒有注意到敵軍會突然對他下手,發現來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當即胸前中了一箭,但是這支箭卻卡在了他的甲冑上,只是給這個伏波軍的軍官,造成了輕微的傷害。
這個軍官一把折斷了胸前的這支箭,對著關上的金軍大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你們要戰,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們伏波軍雷公炮的厲害吧!給我開炮!”
數門雷公炮隨著他一聲令下,同時點燃了火門中的火藥,頓時天地間響起了一陣轟鳴之聲。
這個伏波軍的軍官,立即轉身跑回了自己隊陣之中,用指頭掏著耳朵罵道︰“娘的!你們倒是等我跑回來以後再開炮呀!差點把老子的耳朵震聾了!”
一個炮兵的軍官笑道︰“你不是要耍耍威
今天兄弟我給你面子,是你自己要我們開炮的,我們你可怨不得我們什麼!嘿嘿,兄弟,你的傷怎麼樣了?”
這個出陣的軍官斜著眼楮盯了這個炮兵軍官一眼,沒好氣的答道︰“這算得了什麼,屁事沒有!弟兄們給我听了,今天我已經在李將軍面前打了保票,保證我們今天務必拿下這個破關,舉盾!跟我上!”說著一把便從腰間拔出了腰刀,舉步在火炮的掩護下,朝著關門方向殺去。
眾多刀盾手同時舉盾,將手中盾牌舉過頭頂,然後形成了一片由盾牌組成的房頂,將將士們的身形遮擋在了盾牌下面,朝著黃崖關一步步的逼了過去。
在他們的盾陣下,一架架雲梯,隨著他們地掩護,被身披重甲的陷陣士抬著,緊隨他們朝黃崖關沖去。
在伏波軍火炮地轟擊下,頓時黃崖關的城門上騰起了一片煙塵,直轟得碎石亂飛,把關上的那些金軍震得東倒西歪,紛紛趴下找地方藏身。
那個金軍守將一看自己的兵被嚇成了這幅德行,腦門的汗便流了下來,他自己也嚇得要死,這樣地攻城方法他也是第一次見識,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但是他卻知道,如果黃崖關被破的話,第一個死地就是他,不管是伏波軍或者是兀術,都要殺他的!
“給我站起來!趕緊放箭!擋住他們,咱們的關門已經堵死了,他們轟不開的!快點給我反擊!射呀笨蛋,給我站起來放箭……”他一路在關城上面來回奔跑,用大腳猛踹那些不敢露頭的手下兵卒,這會兒他是顧不得其它事情了。
于是這些金兵在他的驅趕下,終于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伏波軍的盾陣已經接近了他們地城牆,于是他們趕緊開始放箭。
一支支箭釘在盾牌上發出篤篤的聲響,但是整體上卻不能給盾牌下面地伏波軍造成多大的傷害,只有很少一些箭,從盾牌地縫隙中射入了盾陣里面,下面的伏波軍士卒,中箭之後,發出一聲悶哼,大多數箭支卻不能穿透他們的甲冑,故此只有很少一些倒霉的家伙,才會被射中要害,撲倒在地上。
數個盾陣冒著箭雨,在火炮的掩護下,一步步的沖向了城牆,直至城牆下面之後,金軍換成了滾木石,砸向他們的盾陣,才算是真正給他們制造了麻煩,造成了一些傷亡。
但是他們才剛剛開始能給伏波軍造成一些殺傷的時候,伏波軍的火炮眼看無法轟開關門,于是立即調轉炮口,對準了城頭上,便是一通猛轟,接著又調來了數門疾風炮加強火力密度,在這樣的密集鐵砂的轟擊下,城上的金軍立即傷亡慘重,被壓制在了城頭上,抬不起頭來。
而伏波軍的弓弩手這個時候也趁著火炮的壓制,加入了火力壓制之中,弓箭如同飛蝗一般的揮灑在城牆上。
金軍本來斗志就不高,頓時被這樣的打擊壓得無法進行反擊,而且黃崖關本來就是一座廢關,無人經營下,這里連幾戶居民都沒有,更別提有什麼像樣的重型武器,連基本的一些御守器械都不足,在這樣的火力壓制下,根本可以說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一架架雲梯被迅速的架在了關牆上面,手持利刃的陷陣士魚貫而上,而這個時候守關的金軍主將也瘋了,狂吼著驅趕著被嚇破膽的手下起來抵抗。
金兵們實在無奈,只得起身抄家伙和伏波軍對抗,頓時城牆上便喊殺聲響成了一片,血肉橫飛了起來。
這樣的短兵相接之後,雙方兵甲糾纏在了一起,為了防止誤傷,伏波軍的火炮已經失去了作用,一切都只能靠這些陷陣士自己了。
伏波軍由下而上仰攻,在地勢上吃了很大的虧,在少數兵卒好不容易突上了城牆之後,很快便被發狂的金兵圍殺在了城頭上,尸體跌下城牆,又在下面造成了新的傷亡,雙方將士在黃崖關的城牆上廝殺成了一片。
而徐毅在後面遠遠的注視著關上的戰況,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在現在看來,他地兵將在質量上已經不弱于金軍了,甚至可以說還超過金軍不少,起碼在士氣上來說,他們便佔據著絕大的優勢,這一點徐毅感到很欣慰。
但是同時,他又有些擔心,黃崖關易守難攻,這麼強攻下去,己方傷亡也相當大,關門在被火炮一通猛轟之後,他們便知道里面已經被金人堵死,要不然的話,早就被他們的大炮給轟開了,如此一來,便給他們的攻關行動造成了很大的阻礙,他倒是想看看李波能用什麼辦法,將這座險關一天之內拿下來。
經過一番激戰之後,伏波軍的突擊隊終于在付出了很大的傷亡之後,被李波鳴金撤了下來,這支攻城部隊在听到了鳴金之聲後,立即放棄了那些雲梯,在盾陣的掩護下,一路撤了回來。
而金人立即用火油潑到了這些雲梯上,點燃了雲梯,關城上面立即濃煙滾滾,雲梯被燒地 啪作響,如同幾個大型火把一般。
火炮這個時候又開始鳴響了起來,一陣急雨般的猛轟後,城上地金軍立即又被轟死了不少,但是能打退伏波軍這次進攻,金軍主將還是欣慰不已,起碼在他看來,自己還是守住了黃崖關,只是他擔心的是,不知道這樣的進攻,他還能支撐多久罷了,于是他急令手下,速速前往薊州,找兀術求援,如果全靠他這兩千兵馬的話,估計兩天時間,就能被伏波軍給消耗個干淨,十天?他自問沒這個本事。
雙方這一上午的激戰,都付出了數百人地傷亡代價,但是伏波軍卻沒有能攻入黃崖關之中,但是他們卻成功的在這一上午之中,在攻城地陷陣士的掩護下,在城牆腳下,鑿出了一個窟窿。
“主公放心,讓弟兄們休息一下,午後我們便開始第二次攻城,這一次絕對能拿下黃崖關!”李波用望遠鏡朝關上看了一下之後,信心十足的對徐毅說道。
徐毅也看到了這個情況,于是馬上便知道李波打得什麼主意了,笑道︰“這個辦法倒是不錯,一會兒開始攻城的時候,讓弟兄們小心一點,別傷了自己人了!後續部隊要準備好餃接,下午一舉拿下黃崖關!”
在兵將們飽餐了一頓戰飯之後,一陣金鼓齊鳴聲中,伏波軍第二波攻勢便再次展開,這一次和上午的打法基本上還是一樣,火炮壓制之後,兵將以盾陣和弓箭手相配合,再次展開了對黃崖關的進攻,只是隊伍中這一次多了一些人,背負了一包包地火藥。
在攻城行動的掩護下,這些人迅速地將這些藥包堆積在了上午在城牆上鑿出的窟窿里面,並布設下了長長地引線。
隨著一陣鳴金之聲後,伏波軍再次從黃崖關退了下來,另一批陷陣士立即接替了他們的位置,在關前列陣。
“伏波軍不過爾爾!弟兄們不必怕他們什麼,只要擋住他們,大帥必有重賞!加把勁呀!”那個金軍主將趴在垛口瞅著伏波軍退去,心中有些自鳴得意,在他看來,伏波軍雖然炮火犀利,但是戰斗力也不見得比他們高到哪兒去,起碼今天兩戰都已經擊敗了他們,于是心中也暫時有些安穩了下來。
可惜地是,他實在沒有能高興多久,因為他根本沒有看到,城牆下有一根繩子一般的東西,正在嗤嗤的冒著青煙,迅速的燃燒著。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黃崖關猛烈的抖動了幾下,頓時關牆上騰起了一股濃煙,城磚和泥土混雜在濃煙之中,沖天而起,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人體,在空中飛舞旋轉,最終落了下來。
再看城牆上的那些金軍,這會兒早已都成了滾地葫蘆一般,被震的東倒西歪,不少人被落下的碎石砸得頭破血流,尸橫城上,而原本就破破爛爛的關牆上,這個時候橫空出現了一段足足數十米的坍塌豁口,豁口四周布滿了被炸死的金軍尸體,一些金軍甚至被當場活埋到了廢墟之中,看起來要多慘有多慘。
那個金將剛才還在竊喜,這會兒卻再也高興不起來了,從一片瓦礫之中,掙扎著爬出來之後,頭盔早已不知道被砸到了什麼地方,滿頭是血的睜眼望去,頓時心便沉入了谷底,哀號一聲之後,他知道,今天的戰斗已經基本上結束了。
一批早已準備停當的伏波軍隨著這聲沖天的轟鳴聲響起之後,在軍官們的帶領下,發出了一聲大吼,如同洪流一般的涌向了這段缺口……
兀術剛到薊州,便听聞了伏波軍到達黃崖關的消息,于是立即著令守關之將,必須擋住伏波軍十天時間,在他看來,黃崖關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兩千兵將守上十天半個月根本沒有一點問題。
他畢竟沒有真正見識過伏波軍炮火的犀利,所以還是以常規的想法,來看待這樣的事情,當他听聞黃崖關失守的消息之後,當場拍案而起,大罵守將的無能,要人將守將綁了,推出去斬首示眾,但是問罷了之後,才知道,黃崖關守將已經在亂軍之中殞命,現在已經歸閻王爺管了,不再是他手下的將官了,這才罷休。
黃崖關的失守之快,讓兀術可以說是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布置好薊州周邊的防御,便迎來了徐毅的大軍。
而徐毅本著兵貴神速的原則,在拿下了黃崖關之後,絲毫不在黃崖關停留,大軍開拔,立即穿越了黃崖關,朝著薊州城方向猛攻了過來。
沿途金軍雖然組織起了幾次攔截,但是在兵精馬壯的第三兵團的犀利攻勢下,基本上一觸即潰,讓三兵團的進展十分迅速,兩天時間里,便兵鋒直達薊州城下,和兀術大軍在薊州城外擺開了戰陣。
對于伏波軍來勢之快,金兀術可以說是絲毫沒有心理準備,雖然他早已知道伏波軍的厲害,但是對于宋人根深蒂固的蔑視,讓他還是小看了伏波軍的戰力。
他面對的伏波軍,現在可不是起初的宋人為主體的軍隊了,伏波軍在拿下了遼東和中京道一帶之後,幾經擴軍之後,軍中主要成員,其實已經是北人為主,其中不但有宋人,還有北方漢人、契丹人、渤海人、蒙古人、黨項人,可以說早已是民族大雜燴了,而且這些人之所以會加入伏波軍,根本原因是徐毅立國的政策所致。
靖海國立國之前,便在口頭上宣揚民族平等,軍中不得歧視少數民族的軍兵,而且有蕭劍鋒、制支蓬這些少數民族重要將官們的現身說法之後,不少少數民族的人也加入了伏波軍,故此,伏波軍的戰斗力早已今非昔比,無論是騎兵還是步軍上,都不弱于金軍了。
而伏波軍這樣的攻勢,讓金兀術非常難以適應,長久以來,他跟著宗望軍,一直都打得是攻勢戰法,從金國立國開始,他們便南征北戰,從來都是他們攻打別人,很少有別人攻打他們的時候,當初和遼國打仗的時候如此,後來打大宋還是如此,基本上沒有被人欺負到鼻子前面過,而現在突然轉為守勢,讓他和手下不少大將都難以適應。
于是他的軍中,立即出現了一片進攻的呼聲,要在冀州城外和伏波軍展開決戰,而兀術本人,也傾向于這樣的戰法,可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噩耗傳到了兀術帥帳之中。
“什麼?平州失守?平州方向又出現了伏波軍的大軍?”兀術聞听報信之人的話之後,頓時驚聲站了起來。
“啟稟大帥!一支伏波軍的水軍,突然從平州再次登陸,而平州本來駐軍就很少,平州城池去年又毀于伏波軍手中,根本無法抵擋伏波軍的進攻,現在伏波軍的水軍,已經控制了平州了!並且他們在平州一帶發兵,正在朝薊州方向開拔!”一個斥候渾身是汗的貴在大帳之中對兀術稟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