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千年之外 作者:林海閣主人(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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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 2009-3-15 23:00:1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9 47674
芸芸 發表於 2009-3-16 21:50
第十一章 故人重逢 雷霆一擊(上)
      

    何大人的後軍也沒能逃脫覆滅的命運。

    當我帶著兔子來到那個我初到此地時見過的軍營,看到的同樣只是一個堆滿了殘破屍體的戰場。

    戰火已熄,屍骨未寒,飢鴉處處,血肉白骨無聲訴說著那場戰鬥的慘烈與殘酷。

    人命如草芥啊……呆立在戰場邊際片刻,無聲感慨一翻,我便繼續上路了。

    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我跟這些人不是很熟,也談不上節哀順便,充其量有些物傷其類的感懷罷了。但感懷傷物悲秋傷春那是小資和詩人要做的事情,我這種俗人就算了。

    脫離戰場之後,按著原定的計劃,我決定前往上思州。到那裡既可以找到張道臨,又可以把那兔子安置下,稱得上是一舉兩得了。至於到了上思州之後怎麼找張道臨,又怎麼安排兔子,那是到達目的地之後的事情,在上路前就考慮未免早了一些。

    但遺憾的是我低估了前往上思州的難度。

    我的說難度,倒不是說路上會有多少艱難險阻,碰到多少大妖小怪,而是……我不認得路。

    地處邊荒地帶,既沒有傳說中的官道,也沒有路標,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只是山連山坡連坡,平原灌樹一樣不缺,唯獨沒有路!

    在山裡轉了足足三天之後,我不得不承認,如果靠著我自己的話,估計這輩子我都沒有辦法走出這十萬大山了。

    萬幸的是,我雖然不認得路,但那兔子卻認識。在勉強接受了我居然不如一只兔子的現實之後,依著她的指點才算擺脫了原地繞圈的困境。

    這一路無話,平靜得有些離譜。別說妖怪了,連只走獸都沒有碰到,深山密林平原丘陵,所過之處死寂一片,悄然無聲,路上也遇到兩個人類的村寨,卻也是十室皆空,別說人了,連雞鴨鵝狗都沒有一只。如此連著走了幾天,直讓我有種全世界活物都已經死光只剩下我跟那多嘴兔子相依為命的錯覺。

    到了第四天傍晚時分,終於鑽出群山。

    水聲轟鳴,站在山坡的密林邊際,向遠處眺望,便見一條玉帶似的大河自山谷之間蜿蜒流過,一座黑黃色的城池依山傍水,似一頭形象詭異的巨獸,踞伏水畔,雖然城池規模不是很大,但自有一翻森嚴的氣象。

    城頭旌旗招展,鬥大個黃字書於旗上。城門口可見一隊隊士兵不時進出,顯得極是緊張。

    “這裡就是上思州了。這條江是明江。要是沿江一直往東,則可以到達遷隆寨,從遷隆再沿江向東便是思明州。往東北方向走是忠州,從忠州向西北方向大概四天左右就可以抵達宣化城,那才是真正的大地方。”兔子像個導遊一樣向我介紹地理環境,只可惜我向來有些路痴的毛病,聽得稀裡糊塗,跟沒聽一樣。

    整了整身上髒兮兮的盔甲,又把那兔子仔細地藏到懷裡,這才邁開大步直向城池方向走去。

    原以為要混進這大軍屯糧重地還需要費些口舌,誰知道等我走到城門口,甚至連話都沒用說上半句,那守城的士兵先是衝著我施了一禮,然後大聲道:“將軍,黃大人有令,自前方撤下來的所有人馬都需到城東登記集合。”

    看起來這兩天從戰場逃下來的敗兵有不少都已經到了這裡。

    這樣也好,倒省了我一翻口舌了。

    當下也不多說什麼,衝著那士兵點了點頭,便直接入城。

    城內建築風格奇特,往來居民奇裝異服,女子身上尤其喜戴沉重管繁瑣的銀飾。我回想一下以前看過的少數民族介紹,這才想到那是壯族的服飾。看起來這裡應該是壯族聚居地。這麼說來,這上思州應當是處在廣西地界,想來那困了我幾天的山脈就是赫赫有名的十萬大山了。小時候看《虎膽英雄》那部老電影的時候,就曾經想過要來這裡逛逛看看,但長大之後卻一直沒有時間,想不到穿越時空之後卻達成了這個願望,人生還真是充滿了諷刺啊。

    青石鋪就的狹窄街道上,不光有來往的當地居民,還有不少衣衫破爛的敗兵三三兩兩地閒逛,有道是亂兵似搶匪,這幫敗兵打架搶東西調戲良家婦女,街道上混亂不堪,瞧起來治安情況實在是差勁得很。

    我穿著身將領的盔甲,自然沒有人敢惹,但我這將領是冒牌貨,也就不敢多管閒事,什麼不平事都當沒看到,只管走自己的路。

    轉過一條窄巷,來到稍僻靜的街角,我這才把懷裡的兔子掏出來。

    “悶死我了。”兔子一跳出來,就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你多長時間沒洗澡了,身上怎麼那麼臭啊,差點沒把我燻死。”

    死兔子居然敢嫌我臟。

    “你管我呢?”我先沒好氣地回她一句,然後才說正事,“咱們已經到上思州了,我這就選個大戶人家,把你安排好吧。”

    “好啊。”兔子立刻放棄抱怨,“我聽說這上思州的土司姓黃,可是這一帶最富有大戶人家,最妙的是他還有個心地善良的小女兒,最是愛護小動物,你把我放到他們家後花院就可以了。”

    這些東西她都從哪聽來的?她要求還挺多,不過是只兔子罷了,居然還要住土司家。

    不過所謂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既然已經把她帶來到了上思州,那也不差這幾步,就依著她吧,她這麼個小東西在這種混亂世道可是不好活下去。

    重新回到混亂而熱鬧的街上,隨便找人打聽了一下,便得知了土司家的所在。順著路摸過去,遠遠便可以看到一片氣派的宅院。這院落與普通的壯族住宅不同,卻是中原的式樣風格,看來這位土司要不是中原漢人,那就是特別的傾慕中原文化,要不然也不會把家裡弄成這副樣子。

    我繞到後院高牆下,左右瞧瞧,見四下無人,輕輕鬆松跳過牆頭,落入後花園裡,把兔子放到地面,此行的目的就算完成了一半,一時大感輕鬆,正打算跟兔子告別,兔子卻突然低聲道:“和尚,能再幫我個忙嗎?”

    又讓我幫忙?難道我看起來像義務勞工,或是像很閒的樣子嗎?

    我心裡不爽,便沒吭聲,但這兔子卻沒什麼眼力,接著說:“能幫我起個名字嗎?”

    起名字?這個要求倒是挺出我的意外。

    “你這麼聰明難道不會自己給自己起個名字嗎?”我不解地問。

    “那不一樣。”兔子囁嚅道,“我想要個人的名字,我是妖,起的名字只能是妖名。”

    咳,這算什麼邏輯?不過,起個名字也不費什麼事情。

    我仔細地考慮了一下,問:“那你想姓什麼?我們人名可都是有姓的。”

    “我不知道。”兔子顯得有些侷促的樣子,“你幫我選吧,要不然,跟你的姓也可以。”

    “跟我的姓就不用了。”我可不想收個兔子當乾女兒,連忙擺手道,“既然你有緣逃到這上思州,那不如就姓思吧,名字就叫……思夜語,可以紀念你一夜成妖的經歷。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其實我還有一個字沒解釋 “語”字是為了表示她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思夜語,思夜語……”兔子喃喃地重複了幾遍,重重點了點頭,“很好聽的名字,從今天起我就叫思夜語了。”

    “行了,思小姐,那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吧。”我笑著拉了拉兔子的長耳朵,“我可要去辦自己的事情了。對了,你在這裡可千萬別跟人說話,這裡的人可不像我,要是聽到你說話的話,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把你做成烤全兔的。”

    兔子思夜語乖乖點頭,“對了,和尚,你叫什麼名字?咱們都認識好幾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顧東……字遠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起的那個字一併報上。

    “顧東顧遠來……我記住了。”兔子思夜語低頭念道了幾遍,似乎生怕把這麼簡單的兩個字給忘掉了,“大恩不言謝,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這兔子還挺講究。

    我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兒。一來她就算是會說話也只不過是只兔子,能怎麼報答我?又不能像美女那樣以身相許;二來我是注定要回到未來的,也不可能在這宋朝等著她來報答。

    “好啊,這話你可記住了。我可不是施恩不徒報的的濫好人。”我摸了摸兔子的腦袋,還想再戲弄她幾句,卻忽見遠路的迴廊上走來兩個女孩兒,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漢式的女裝,當先那個女孩衣飾華貴,文靜秀氣,儼然有些江南水鄉美女的味道,與外面那些壯族女子截然不同,這大概就是那個黃土司的女兒吧。
芸芸 發表於 2009-3-16 21:50
第十一章 故人重逢 雷霆一擊(中)

      

    我不再說什麼,輕輕推了夜思語一把,“快去吧,你的未來恩主來了。”

    兔子回頭深深望了我一眼,這才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哎呀,這是哪來的小兔子啊,真可愛。”走在前面的那個女孩兒驚喜地叫起來,隨即把那跳到了她腳下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小東西,你從哪來啊?是找不到家了嗎?”

    看起來兔子,不,應該是夜思語,她會在這裡過得很好。

    我目送著那女孩兒抱著夜思語消失在迴廊拐角,心裡居然也產生了幾絲離別的傷感,呆了片刻,這才重新翻牆而出。

    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找到張道臨,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我送回到未來了。希望這位張仙長真像曹道士說得那麼有本事有見識,不要到時候把我當成神經病或是妖怪。

    高達兩米的院牆此刻在我看來也就跟個矮籬笆差不多少,要是換作以前想要爬上去都要費些工夫,可現在上下如意,抬腿就過,輕鬆同邁個門檻沒什麼區別。

    穩穩噹噹落地,心中頗為感慨,想來這武俠小說中高來高去的大俠們也不過如此吧。想到此處斜瞅了眼周圍延續的房舍,突然間有種跳上去大跑一翻好體驗武林高手感覺的衝動。

    正感慨的工夫,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大喝:“什麼人?”

    扭頭一看,只見一隊士兵正巷口迎面跑來,帶隊的小校邊跑邊喊:“站住,什麼人,敢擅闖黃大人府第。”

    靠,他們趕得還真是巧了。這些士兵也是的,就這麼一條破後巷有什麼可巡邏的,至於帶這麼一大隊人馬特意轉過看看嗎?

    不跑那是傻瓜。站在這裡等他們過來詢問,我該怎麼答?難道告訴他們,我是正助妖為樂,特意把只妖怪送進土司家後院?還是告訴他們我只是閒著沒事兒亂逛,一不小心逛到人家後花院了?這哪一條也說不清啊。躍牆進人家後院,那是非姦即盜。

    我還是跑吧,反正就依著我現在堪比閃電俠的速度,也算得上是人肉蘇馬赫,估計沒什麼人能追得上。

    拿定主意,我一聲不吭,撒腿就跑,但還沒等我完成加速,那巷子的另一頭居然又轉過一隊士兵來,看到這情景,立時亂喊起來,“抓住他,不要跑了賊人。”

    我靠,你們弄清楚情況了嗎?亂喊什麼?這要換在現代,非找我律師告你們個誹謗不可。

    話又說回來了,這麼條後巷怎麼會有兩隊士兵同時來巡邏?不會是按排值班的傢伙排錯了檔期吧。

    只是這時候可不是追究失職的時候,這也不是我的管轄範圍,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逃跑吧。

    小巷窄窄一條,沒有拐角沒有岔路,兩頭加起來足有四五十士兵,正應了那句翁中捉鱉的老話。

    我呸,我這個超人怎麼會是鱉那種笨蛋呢?

    地上跑不掉,我上房。剛才還考慮著要過把武林高手的癮,想不到這麼快就有機會了。

    左右看了看環境,縱身一跳,上了牆頭,在牆頭上跑了幾步,再一跳便上了旁邊的竹樓房頂。如此連蹦帶跳,踩著房頂,眨眼工夫就把那條小巷丟到了身後。那些普通士兵又哪有本事追我這現役超人,也只能站在原地跳腳大喊罷了。

    什麼叫飛簷走壁?什麼叫風馳電掣?什麼叫疾若飛鳥?

    怪不得武俠小說裡的大俠們都放著大路不走,專喜歡在房頂上跳大神,這感覺一個爽字怎麼了得。

    估計這要是晚上,月明星稀,萬籟俱寂,清風拂面,跑起來感覺肯定更好。

    雖然很留戀這種大俠的感覺,但現在太陽還沒下山,四下里亮堂堂一片,讓其他人看到那可就糟了。

    甩掉那些士兵之後,躍過幾片竹樓,隨意選了個無人小巷跳下去。

    我剛剛落穩,便忽聽身後一人低聲笑道:“好輕功,想不到軍中居然還有這等人物。”

    這哪來的人?我剛剛明明看過整個條巷子都沒人了,這傢伙哪冒出來的?難道是從哪個耗子洞裡鑽出來的不成?

    看來我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真正高手還差得遠呢。

    這人應該沒什麼敵意,要不然他就不會說話,而改用刀子招呼了。

    儘管想到了這點,但我仍謹慎地握住腰刀,慢慢轉身,同時支楞起耳朵,要是萬一不小心聽到了書裡說的兵刃破空之聲,那我得快閃才行。

    那高挑身影就站在小巷的另一端,一襲白色長衫正隨著傍晚清冷的山風微微拂揚,背掛長劍,負手而立,滿身盡是說不盡的閒適飄逸,從容自若。

    這是個絕對超一流的美人。只不過隨隨便便往往那裡一站,便已經搶盡了視野中所有的光彩。天地萬物,一時間都成了陪襯。

    我看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咳,不過先不要誤會,雖然這種美麗著實是眩目,但讓我如花痴色狼般目瞪口呆的原因倒不是這驚人美色,而是因為這美人是個熟人!

    一個我絕想不到會在這裡,會在這個時代見到的熟人。

    嚴格說起來我們兩個實際上只見過一面,但在這一千年之前再次重逢,那實在是算得上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了。

    “安心!”

    仿佛呻吟般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個名字,正是造成我莫明其妙跑到這一千年前妖怪叢生之地的罪魁禍首啊!

    聽到我喊出這外名字,對面的美人居然皺了皺眉頭,顯得相當疑惑,“你認得我?”

    廢話,不要說這種美人對於正常男人來講只要見一面就絕不會忘記,也不說她長出翅膀的詭異一幕會足以成為我以後三十年惡夢裡的常客,單只是她造成我回到過去的這件事情就足夠我記她一輩子了。

    “我當然認得你,安心小姐。”我咬牙切齒地特意把後面四個字的語氣加重。

    “那你是……”安心臉上的疑惑不解不像是裝出來的。

    “你是大人物,怎麼會記得我這種小人物呢。”我冷笑道,“我顧東要不是拜你所賜,怎麼可能來到這裡。真想不到啊,你居然也回來了。那幾下真是沒白撞了。不知道伊羅先生是不是也一塊回來了?”要說這伊羅也是禍首之一,要不是他拉住我要我做什麼見證人,那麼後面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我現在很應該舒舒服服地躺在家裡喝著熱牛奶上網泡妞才對。

    都是這兩個非人類搞出來的事情。

    “顧東?”安心搖頭道,“我不明白你說些什麼,不過我想我們以前並沒有見過。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嘿嘿笑著,從懷裡掏出那面老古董鏡子晃了晃,“那想來你也記不得這件東西了?”

    安心眼睛一亮,驚呼出聲:“門!安可達魯之門!”呼叫聲中,身形一晃,剎那間衝到我身前,舉手就抓。

    要是以前這一下也就讓她得逞了。但鄙人現在也非吳下阿蒙,要是讓她如此輕易就能得手,豈不是把古今中外所有超人同行的面子都丟得一乾二淨了?

    隨手將鏡子揣進懷裡,鏘的一聲抽刀出鞘,對著安心當頭就是一刀。對著這種長翅膀的非人類,任何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是要不得的,我可還清楚記得她往外噴火的可怕情景,那要是毫不遜色於一頭暴龍。

    安心衝過來的速度快,我砍刀的速度也不慢,以至于就好像是她一頭往我的刀鋒上撞過來一樣。

    “咦?”安心頗為驚異的低低喚了一聲,不閃不避,曲指對著刀鋒輕輕一彈。

    叮的一聲輕響,脆如珠落玉盤,回響不絕。

    一股大力隨聲湧來,順著刀身直衝入手臂。我整個身子都不由得震了一震,手中刀被彈得高高揚起,險險沒有脫手飛出。

    我咬了咬,左手反手曲肘撞向安心胸部,同時飛起一腳踹向她的小腹。

    安心微一曲膝,斜肩撞在我的手肘上,探手抓住我踢過去的腳,隨手向外一拋,我百多斤的身子便好像氣球一樣被拋得倒飛出去。

    我在空中順勢連翻了六七個跟鬥,才算穩住身形,落到地上稍感頭暈,但還等回緩過來,眼前白影一閃,安心再次衝到近前。

    我可沒學過武,近身肉搏那是自找死路。兵法雲以強擊弱,我的強處在於速度,而不在力量和技巧,剛才我正是以弱擊強,所以才被很沒面子的扔出來。此時回過味來,當然不會再讓她衝到近前。

    仗著速度快,我也不去看她,只是掄起胳膊,對著面前那一片空間,一刀接一刀一砍下去。一時間刀影模糊一片,利刃破空的尖銳嘯氣充滿了狹窄小巷。
芸芸 發表於 2009-3-16 21:51
第十一章 故人重逢 雷霆一擊(下)      

    紅光忽現,熱浪襲人,四周溫度瞬間上升,竟連空氣都在剎那間變得滾燙。

    轟的一聲悶響,我似乎砍到了什麼東西,軟軟如同海綿,帶著無可抵擋的巨大力量衝擊而來,震得我踉蹌後退出十幾步,然後又腿一軟,很丟人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覺得整個右臂都失去了知覺,五臟六腑似乎都碎掉了,喉間腥甜,眼角鼻端似乎有液體滲出。

    這長翅膀的美女好強啊。

    我坐在地上一時間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安心並沒有趁勢追擊,反而停下來,皺著眉頭看著我,冷冷說道:“我還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我們都一樣啊。”

    咳,她這叫什麼話?我們都一樣?無論是從外貌、生理特徵、力量強弱任一方面來看,我們都沒有什麼一樣的地方。真不知道她這句話是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

    安心接著道:“你是哪裡的?來這裡只怕沒有登記過吧,難道你不清楚這裡是劃定的禁區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登記又是禁區的,難道當我願意來這個鬼地方加鬼時代嗎?

    “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反正殺掉之後,看看你的原型,總能知道你是哪裡來的。”安心冷笑著說,“你已經違反了禁令,還敢在我面前大搖大擺的出現,那就不要怪我了。”

    靠,美人放屁與常人無異。誰大搖大擺在她面前出現了,明明是她莫明其妙地冒出來湊熱鬧。

    安心不再說什麼,嘴角噙著一絲泠笑,抬起右手。白玉般的手掌周圍冒出一圈紅色的火焰,看起來好像整個手掌都燒著了一般。

    溫度再次升高,逼得我滿頭冷汗轉眼工夫就變成了熱汗。

    我注意到她瞳孔幾乎就在手掌燃燒起來的同時變成了通紅的顏色,火一樣的紅,血一樣的紅。

    她是真的要殺掉我!強烈的危機感剎那間湧上心頭。

    “死吧。”安心低喝一聲,手掌旋即向前拍出。沒有任何聲息,本來就已經極高的溫度剎那間又上升了好幾倍,整個空間灼熱沸騰,讓我有種在三伏天穿著棉衣蹲在火爐旁連烤了三天三夜而且還連一口水也沒喝過的感覺,似乎身體內所有水份都消失無蹤,整個人都在這一瞬間被烤成了肉乾。

    詭異的忽忽之聲隨即響起,好像狂風過境,只不過此過隨聲吹過來的,卻是猛烈的火焰。

    我的視野裡一片豔紅,只能看到那撲天蓋地的火焰充滿了整個小巷,如怒濤似山洪,洶湧而來,勢不可擋。

    可以想像,要是被這團烈焰吞掉的話,我這幾斤幾兩十成十會連點灰渣都剩不下。看起來這狠心的翅膀美女最先的目的是幹掉我,至於探查身份那是無可無不可的事情。

    難道就這麼死了嗎?不,我絕不甘心。

    我拼盡全身力量,怒吼一聲,猛得自地上跳起來,打算扭頭就跑。但還沒等我把逃跑的念頭付諸行動,忽覺一股暖流自體內湧起,瞬息間流遍全身,一時痛楚消失,無窮無盡的精力瀰漫全身。那暖流轉遍全身並沒停止,最後全都湧入我原本失去知覺的右臂。

    我可以感覺到澎湃的力量在手臂中躍躍欲勢,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來,與那撲面的熱浪一較高手。

    “喝呀!”我忍不住大喝一聲,高高舉起手中戰刀,迎著火浪奮力劈下。

    那股暖流沿手臂直衝入戰刀。

    劈啪急響,仿佛無數玻璃珠子不停爆裂著,青白的電光自手掌冒出,迅速爬滿整個刀身,將刀鋒熾得燈泡一般雪亮。更多的電流不停流出,狹小的刀身眨眼間就已經無法容納,一道道電光激射而出,如同正牌的閃電一樣,將牆壁土地擊打得泥石飛濺。

    轟隆一聲巨響,電光四射的長刀與奔湧而來的火浪重重撞擊到了一起。

    好像炸彈當場爆炸似的,強勁的氣流自撞擊處旋轉著散開,帶起一股凜冽的旋風,火點電花在旋風中如同急雨般四賤飛射。

    兩側的土牆轟然崩塌,竹樓搖搖欲墜發出可怕的斷裂聲。

    泥土灰燼磚石砂塵在旋風中攪得一片混沌,整個小巷都瀰漫在了灰霧之中。

    我被強大的衝擊力撞得整個人倒飛出十幾米遠,好像個破口袋樣重重摔在地上,全身骨架都散開了似的,勉強爬起來,一手拄刀一手撐地半跪著抬起頭,迎著仍未消散的狂風,瞇眼瞧去,只見漫天灰燼之中,那個醒目的白色身影也後退了足有十幾米的距離。現在我們兩個幾乎是分別站到了小巷兩端,而在我們中間的通道整個變成了一條長長的深坑。坑中泥土焦黑,冒著縷縷青煙且仍有細碎的電花在其中劈啪亂跳。

    這可怕的情景至少有一半是我造成的。看起來我那來得莫明其妙的超人力量還是大有潛力可挖的,等回頭有工夫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塵埃落定,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站在遠處的安心再不復剛剛出現時的瀟灑模樣,白衣上沾滿了灰燼,變得黑一塊白一塊,而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俏臉卻變得比那件長衫還要白許多,嘴角還掛著一絲淡淡血痕。

    由人推己,想來我現在的樣子肯定比她還要狼狽得多。

    “怎麼樣?再來啊,看你能不能殺得了我。”我挑釁般的喊了一句,才發現整個嗓子都沙啞得不成樣子,聲音支離破碎難聽得要死。

    安心用手背擦去嘴角血痕,淡淡道:“想不到竟然還是個初階演化體,我真是小瞧你了。”她的動作姿態依然優雅從容,看得我心裡好不爽,打架也要認真點嘛,又不是作秀,幹什麼搞得跟準備開飯的王孫公子似的。

    初階演化體是什麼東西?搞不清楚,先放一邊再說。

    “要打就打,少廢話。”我現在屬於典型的色厲內茬,連在這裡跪著都是勉強支撐了,再要動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希望她也傷得不輕,可以被我這強硬語調嚇跑吧。通常在小說裡這招都是非常好使的,只要主角使出來,那些明顯笨笨的反派都會被嚇得膽顫心驚拋下幾句狠話之後就會狼狽而逃,然後某個注定失身於主角的漂亮妹妹適時出現,以保證主角不會暈倒在又臟又硬的地上而是倒在溫香的懷裡。

    安心嘴角微微一翹,似乎嘲弄的冷笑了一下,然後揚聲道:“好啊,就讓我見識見識你這個初階演化體還有什麼本事。”說著,反手自背上抽出了長劍。

    大事不妙。小說裡的計策果然靠不住,空城計完全失敗。接下來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利用剛剛積儹起來的那點力氣掉頭開溜呢?

    安心輕輕一振手中長劍,發出嗡一聲輕響,雪亮的劍身騰的一下子燃起熊熊烈焰,整個變得跟火炬一般搶眼奪目。

    我提了提神,運了運氣,做好全部準備,只等她一動身就轉身開溜。

    正在這時,一大群人影忽然自安心背後閃過,喧囂聲隨即響起。

    “在這裡,快抓住他。”

    “弄出這麼大動靜,肯定是妖人。”

    大隊的士兵隨著呼喊聲呼啦啦擠進小巷,隨即我身後也傳來的大同小異的喊聲。

    終於來人了。雖然說人數多了點,性別正好相反,時間也晚了點,但終歸是有人來了。我就說剛才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不可能沒有人聽到嘛。

    我大喜之餘,奮力挺直身體,一揮手中刀,大喝道:“我乃軍都指揮史何大人麾下……顧遠來,奉何大人之命追索此妖人。有生擒此妖人者,賞金三千,官升三級,有斬其首級者賞金一千,官升兩級……”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聽我的喊聲,所有士兵轟的一聲好像炸了鍋似的,也不管這重賞是真是假,一窩蜂的衝向安心。

    安心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冷冷道:“顧東是吧,我記住你了,咱們後會有期。”說著轉身向撲上來的士兵衝過去。

    慘叫聲幾乎在她與第一個士兵接觸的同時響起。

    紅光閃爍,鮮血四濺,人頭亂飛,那些普通士兵竟沒有一個能擋她一劍的,呼吸之間就被她殺出一條血路逃出小巷。

    眾士兵被她殺得破了膽,雖然重賞在前,卻也無人敢追,只是裝腔作勢咋咋呼呼地原地亂喊一通,眼看著她逃得無影無蹤,這才停止了叫囂。

    我也沒希望這些小兵真能對安心造成什麼威脅,看到她真的逃走了,提著的這口氣松下來,只覺得全身疼痛欲裂,原地搖了幾搖,眼前一黑便重重栽倒下去。至於摔到地面上還是掉到某人的懷裡,這可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等醒了以後找人問問好了。
芸芸 發表於 2009-3-16 21:52
第十二章 暗夜來襲 怒發衝冠(上)      

    按照正常的情節發展來說,昏迷後的主角應該是昏到自然醒,醒來時恰好是個陽光溫柔多情的黃昏,發現自己睡在一間一個看就是個女孩子閨房的房間的大床上,第一眼看到的人應該是房間的主人 一個美麗大方溫柔無比善解人意的年青女子,再然後自然就是一見鍾情兩情相悅生死相守不離不棄,要是限制級一點的版本還要加一些嘿咻嘿咻的動作戲……

    難道不對嗎?難道正理不應該是這樣嗎?

    可為什麼我是被“轟隆”一聲給嚇醒的?

    對於一個體力透支受到嚴重驚嚇的人來說,這種遭遇未免也太過份一些了吧。

    可事實就是這樣讓人無法理解。

    那轟隆一聲非常響非常響,即使是清醒的人猛然聽到也會被嚇一跳,更何況我這個正慢慢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病人”?

    在我感覺來說,似乎是在頭頂上打了個炸雷,嚇得我一激靈,睜開眼睛的同時從床上一躍而起。

    一片黑暗。

    隱約間似乎可以看到這是間狹小的房間,房間頂上破了個大洞,隱約有一些暗淡的光亮透進來,一些不明的碎塊正從洞口紛紛揚揚落下,隨之下來的還有一個足有兩米高的巨大黑影。

    那黑乎乎的身影忽通一聲重重落到房間中央,騰的一下先在背後張開了一對巨大的翅膀,然後示威般地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叫什麼叫?當我怕你嗎?怪物我見得多了,叫兩聲我就會怕嗎?

    雖然暈沉沉的仍不太清醒,但本能的危機感觸使我做出反應。順手往腰間一摸,沒摸到腰刀,那黑影卻已經怪叫著撲了上來。

    沒刀也不要緊,我看準那黑影的來勢,飛起一腳。

    砰的一聲悶響,踢個正著,落腳處生硬,仿佛是一塊石頭,卻也被我這一腳踢得往下猛然一凹,諾大個身影順勢倒摔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再是一聲大響,把單薄的牆壁撞出個大窟窿,飛出去沒了影子。

    搞什麼玩意,昏一會兒也會有個長翅膀的傢伙從天而降搞恐怖襲擊,難道我上輩子跟長翅膀的妖怪有仇嗎?

    踢飛了來得莫明其妙的怪物,晃了晃頭,定了定神,這才發覺混攪了種種動靜的陣陣雜亂聲響正從房間外傳來。

    這聲音好熟悉。

    聽,那“啊”一聲是慘叫,那“ ”一聲是兵器交擊,那“忽通”一聲是身體摔倒,那“嗤”一聲是鮮血自傷口噴濺。

    戰鬥,這是戰場上戰鬥所發出的聲音。

    腦海中迅速得出了這個結論 外面在打仗。

    我不是在上思州嗎?昏倒前明明還是很和平的地方,怎麼醒過來就開戰了。難道我跟打仗義這種事情很有緣份不成?

    我跳下床,兩步跑到門口,推門而出,那轟亂的戰鬥聲響突然間大了起來,灌滿雙耳,再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

    時值暗夜,月上中天,深邃高遠的夜空卻被火光映成了凝固血塊般的暗紅顏色,滾滾濃煙自四下沖天而起,使星月全都失去了顏色。

    喊殺震天,風里都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半空中到處都是石像鬼那上下起伏的醜惡身影,只是從數量上來看,卻遠不及昨夜那場大戰。

    我回身看了看,發現自己剛剛所呆的屋子是間簡陋的土房,四下里都是類似的民居,估計是被軍隊給強佔了,那些士兵以為我是真正的將領,所以把我安置到了這裡,戰鬥一開始,便沒有人顧得上我了。

    好在我醒得及時,要不然準得稀裡糊塗的死在這裡不可。

    轉身跳上房,伸長脖子四下觀瞧,但見城中火頭處處,濃煙滾滾,煙火中模糊的人影妖影晃動不休,都顯得分外猙獰。再往遠處的城頭觀望,視線略一調節,便可以看到大群的士兵在城頭奔跑呼喊,已經有一些怪裡怪氣的妖怪衝上城頭,雙方正拼死搏殺。空中箭落如雨,滾石亂飛,更離譜的是還有不少妖怪團成一團好像石頭一樣被拋進城來,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敢死隊打法。

    那些空中的石像鬼此時已經散亂的進入城中,不知道戰事剛起的時候,它們是不是又先來了一回閃電攻擊。

    戰事正酣,瞧起來一時半會也打不完,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躲,等戰鬥打完了再出來。想到此處,卻忽然間有些擔心夜思語,但轉念一想,她也是妖怪又機靈得要死,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才對,我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可人越是怕事,這事情就越找上門來。大約是我站在房頂上伸長脖子東張西望的形象太過醒目了,還沒等我跳下去找藏身的地方,頭頂風聲疾響,抬頭一看,一只石像鬼已經飛撲下來。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它們基本上是小菜一碟,輕輕往旁一閃,習慣性的一腳踹出,那石像鬼便啊啊怪叫著飛出去,將附近一間小房撞得塌了半邊,磚石泥土嘩啦啦落下,把那倒霉的石像鬼活埋在其中。

    小房中立時傳出了驚慌畏懼的喊叫聲其中夾雜著嬰兒的啼哭。

    壞了,那房里居然還有人躲著。

    我心裡叫了聲不好,急急忙忙跳下房頭,還沒等衝過去,就見那堆廢物轟的一聲爆裂,黑漆邪惡的身影自其中一躍而起落入了尚完好無損的另一半房中。

    “啊”的一聲慘叫,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自房中拋飛出來,正好落到我腳下,血紅濺得我滿腳滿腿都是。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壯族老人,頭髮鬍子都已經花白了,鮮血流滿了他臉上深深的溝壑,雖然已經死了,但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恐懼、憤怒、悲傷種種情緒深深地刻在已經失去了光彩的眸子中。

    我被嚇了一跳,動作不禁一僵,就見那半間房子轟然崩塌,那石像鬼自其中展翅飛出,緩緩升到半空停下來,劇烈的哇哇哭聲正從他手中不斷傳出來。

    那是個小小的嬰兒,不過一歲多的樣子,長得白白胖胖,穿了個大紅的肚兜,好不可愛。

    石像鬼那黑瘦的爪子正捏在他白嫩的小腿上,將他倒拎在手中。小嬰兒似乎覺得極不舒服,正拼命地扭曲大哭。

    一種莫明的恐懼突然在心底升起,讓我禁不住渾身戰慄,下意識地拼盡全力衝了過去。

    我發誓這是我有生以來跑出的最快速度了,三十多米的距離似乎連一秒種都沒有用上。

    可是,我依然遲了一步。

    那石像鬼只做了個簡單的撕裂動作,哭聲便嘎然而止。

    此時我剛好跑到它下方,溫熱的鮮血淋了我一頭一臉,抬頭之際剛好看到兩片白生生的小小身軀劃過夜空飛了出去。

    我一下子呆住了。

    眼前的黑色世界剎那間變得血紅。

    這是一場戰爭,戰爭是殘酷的,戰爭是不講人道的,戰爭是不講手段的,戰爭是會死人的。

    可是,那麼一個小小的嬰兒又關這場戰爭什麼事情?他最大的憤怒只不過是哭泣,甚至連罵人都不會。也不用刻意去放過他,只需要不用理會他就可以了。

    為什麼要殺了他!

    那個小小的身影就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哭泣仍不停地一聲聲傳入耳中。

    古怪的情緒在心底翻騰著,好像升起了一堆烈火,燒得我全身血液沸騰,燒得我兩眼通紅,燒得我鼻孔往外直噴熱氣,燒得我牙根直癢,緊緊咬合著發出格崩崩的聲音。

    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上房去看熱鬧,如果我不是隨便的踢出那一腳,如果我不是把這個石像鬼踢到這個方向,這對祖孫應該仍安安穩穩的藏在屋子裡,或許直到戰鬥結束都不會有事。他們會平安的生活下去,老人會安詳的躺在床上死去,小小的嬰兒會長大,會有喜歡的姑娘,會娶妻生子,會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一生。

    可是,一切都改變了,只因為我那草率的一腳!

    我膽小怕事,我好吃懶作,我得過且過,可是我卻從未傷害過別人,可今天一切都改變了。
芸芸 發表於 2009-3-16 21:52
第十二章 暗夜來襲 怒發衝冠(中)
   

    風聲自頭頂撲落,黑影沉沉壓了下來。

    我有些茫然地向抬眼看去,只見到那醜惡的臉孔正在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大。

    黑色的巨大爪子落到了我的肩頭,緊緊收攏。

    他想幹嘛?難道也想把我像那嬰兒一樣扯成兩片,再炫耀似地拋出去嗎?

    我去他媽的。

    怒火終於在這一刻燃燒到了最旺盛的程度,狂躁的熱流在身體的每個部分滾動著,像是不斷吹入的氣體,讓我的身體感到有發脹,脹得隱隱作痛。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嬰兒啊!

    反手將那石像鬼緊緊抱住,張開口嘴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一口,那高高的鼻子咬了下來,第二口,瘦瘦的臉頰出現一個深坑,第三口,下巴缺了半邊。

    石像鬼發出痛苦的嚎叫,撲著翅膀飛上天空,抓著我肩頭的爪子大力合攏,骨頭在爪了發出可怕的格格聲響,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碎掉。

    四口,五口,六口……那醜惡的臉孔被咬得稀爛之後,我終於咬在了它的脖子上。腥甜溫熱的液體湧進我的嘴滾進我的喉,卻澆不滅我的怒火。

    石像鬼陷入了垂死的掙扎,在空中胡亂撲騰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像喝醉了酒在撒瘋,手腳亂扯亂拉,拼了命的想把我甩下去。

    熱流體內流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多,似乎將我整個身子都脹大了一圈,讓我有種皮膚都寸寸裂開的感覺。

    石像鬼再也支持不住,翻滾著從天上摔下去,落到地上,帶著我在一片亂石瓦礫上連打了幾個滾,最後在一群屍堆前停住。

    我頭暈目眩,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雙手,躺在地上劇烈喘息不停,有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那石像鬼命實在是硬狠,被我這麼一通亂咬居然還沒死,嗚嗚叫著掙扎著站起來,連滾帶爬地往遠處逃,估計在它心裡肯定是想要離這個打仗居然動口不動手的凶殘人形惡魔越遠越好。

    今天要是讓它跑了,我這顧字倒過來寫!

    忍著頭暈就地一滾,剛好追上那石像鬼,探手抓住它腳脖子,奮力一拉,它便重重摔了個惡狗搶屎式。

    “哇哇。”石像鬼好不甘心,撲動著翅膀掙扎著,好像落入羅網的可憐小鳥,扇起好大一篷浮塵。

    我一手死死抓著石像鬼,一手撐地,站起來,拖死狗一樣拉著石像鬼往前走了兩步,選了塊平坦地方,揮動手臂將它好像破口袋一樣掄起來不停的往地上摔打。

    一下兩下三下……開始時那石像鬼還要掙扎嚎叫幾聲,摔了上百下之後,便沒了動靜,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簡直跟被凌遲過一樣,鮮血碎肉將這一塊平地染得通紅。

    我兀自覺得不解恨,提起咽咽一息,連石化都來不及施展的石像鬼,兩手分別抓住它的兩個腳脖子,掄上半天,然後奮力向兩旁一撕。

    噗的一聲,好像從中扯開了一匹厚布,石像鬼的身體應聲一分為二,鮮血內臟噴得我滿頭滿臉都是。

    滿腔的怒火與悲憤就在這一刻噴湧而出。

    我忍不住仰天發出了狼一樣猙獰絕望的嚎叫。

    聲震四野,直衝蒼穹。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可以叫得這麼大聲,難道這就是武俠小說裡常常提到的高手最愛的仰天長嘯。可為什麼書裡寫得嘯聲都若龍吟鳳鳴,據說動聽無比,可輪到我卻如此難聽?難道這長嘯也跟唱歌一樣,需要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不成?

    空中應和著傳來沉悶的呼嘯聲,隨著呼嘯聲,一團黑黑的大球自空中狠狠砸下。

    我連忙停下了渲洩的嚎叫,不,是長嘯,拋去手中殘屍,閃身躲到一旁,看到腳下的士兵屍體手中還捏著柄長刀,便順手拿了過來。

    黑球 的一聲砸到地上,旋即好像個皮球一樣高高彈起,在空中伸展開來。

    我靠,這什麼東西?

    青色的表皮布滿了風化山石般的裂縫,光滑的身體在火光中閃著冷硬的光芒,竟是連半根毛皮都沒有,光光的腦袋好像個超大型的雞蛋,眼睛圓圓嘴巴圓圓卻沒有鼻子。高大的身軀足有三米,那大腿簡直比我的腰還要粗上兩圈。左手拎著根粗大的木棒,怎麼看都好像是根大樹,樹皮也沒剝,甚至連上面的枝葉都沒有去淨。

    好像,好像山嶺巨人……

    上帝,佛祖,真主,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程式管理員,管他是誰,求求你們告訴我,我現在是不是在玩一款最逼真的魔獸遊戲?石像鬼也就算,古今中外長翅膀會變化的妖怪多不勝數,可為什麼連造型這麼稀有的山嶺巨人都跑出來了?

    其實在我的內心裡又是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一場遊戲啊。

    可惜的是,尚存一線的理智清楚地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實。

    山嶺巨人自空中落下,砸得地面直顫,轉動著腦袋四張一瞧,發現附近就我這一個活人,便低吼一聲,舉起大木棒沒頭沒腦地砸了下來。

    王八蛋,既然要打,那咱們就打個痛快吧。我顧東再怎麼不濟,那也是一東北爺們,最講究的就是怒火上頭搶拳頭開幹,什麼道理都得等打完了再說。

    閃身一躲,巨棒重重砸到地上,什麼泥土碎石殘屍肉塊都被這一下砸得滿天亂飛。

    我深吸了口氣,趁著這一棒未及收回,閃電般衝到近前,舉刀對著那巨人胯間就是一下。

    必須得解釋一下的是,我可不是出陰招,實在是海拔不夠,能夠得著的要害部位也就這裡了。只是……這傢伙明明什麼也沒穿,可為什麼胯間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難道這還是個母的不成?

    嗆的一聲,火花四濺,這一刀就跟砍在了石頭上沒什麼區別,震得我手劈麻,收回刀一看,好傢伙,刀鋒楞是崩成了鋸齒。再看落到的地方,居然只留下一條淺淺的白印。

    巨人要害被砍,雖然沒傷到,卻也大是不爽,仰天怒吼一聲,空著的右手好像拍蒼蠅般一巴掌向我當頭拍了下來。

    我輕鬆閃過,回手再砍一刀,這一回在他手背上又留了條白印。

    巨人雖然塊頭大得嚇人,但身軀笨重,行動不便,我現在的速度又堪比閃電俠,交手不過幾個來回,就砍了他二十幾刀,最後一刀下去,精鋼的長刀應聲崩斷,當場犧牲,刀刃險險沒飛回來插到我自己。可我砍得這麼賣力唯一的戰績卻只有橫七豎八的一堆白印。

    靠,這算什麼事情?人家發怒發火心情不爽的時候,都會自動有一群跑龍套的小兵主動送上門來挨砍,可為什麼我會遇到一個根本砍不動的大塊頭?老天也實在是對我太不公平了。

    可越是砍不動,我越是火大,返身跑到附近的屍堆裡又揀了把刀,然後定定神,不再急於上前胡砍。一面躲著巨人大棒的狠砸,一面仔細回憶著對戰安心時砍出那石破天驚一刀的情景。

    那種暖流現在就在我的體內湧動著,甚至比當時還要強大,可他們卻就在身體裡面轉來轉去,而不像當時那樣自然而然地順著手就跑到了刀。試著像武俠小說裡寫的那樣用思想去控制,可它們卻壓根不理我。

    沒道理啊,既然第一次能夠用得出來,第二次應該也沒問題。肯定是方法不對頭。

    當時是怎麼個情景呢?

    我似乎並沒有刻意想去控制那股暖流,當時全部的心思都被求生的慾望所佔滿,只知道如果不揮出那一刀,就準死無疑……

    難道是要在生死時刻才能行?
芸芸 發表於 2009-3-16 21:53
第十二章 暗夜來襲 怒發衝冠(下)      

    這種想法要是在平時我是肯定不敢試驗的。但此刻怒火中燒,腦袋中某種叫理智的東西明顯因為怕火而躲到了不知哪個角落裡。所以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便毫不猶豫地付諸了行動。

    當那大木棒再次砸來的時候,我再沒有躲閃,站在那裡紋絲不動,將手中刀高舉過頭,迎著那木棒砍了過去。

    勁風撲面,與緊張混在一起,壓迫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刀與棒迅速接近,可是我這裡卻沒有一點變化。暖流在體內自行其事,似乎壓根就沒打算配合我的試驗。

    近了,更近了。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躲,還是不躲?以我的速度現在躲還來得及。

    我咬了咬牙,終究還是狠下心沒有動地方,只是出於對抗內心恐懼的目的大吼了一聲,“死吧!”

    刀棒相交!

    也就在同一時刻,體內暖流好像突然間失去了攔阻的洪水一樣轟然爆發,剎那間轉遍全身,自千百毛孔中噴湧而出。

    光芒四射。無數線狀的閃電嘩啦自我的身體內射出,像是數之不清的章魚觸手一般向外猛得彈出,旋即向體內一縮。

    手中的長刀立時光芒萬仗,電流蛇一樣纏滿刀身。

    轟然巨響聲中,巨大的木棒粉身碎骨,漫天爆飛的木屑盡都成了焦黑的碎炭。

    電流自刀上噴流而出,仿佛那刀突然間變長變大,一氣斬過粉碎的木棒,毫不停留地落到了巨人的頭頂。

    就好像是拿著殺豬刀去切豆腐一樣輕鬆,電流匯成的巨大刀身自巨人額頂一劃而過,重重落地,轟隆一聲,泥土飛濺,砍出一條長達一丈寬近兩尺的長坑。

    巨人呆在當場,晃了兩晃,驀得發出殺豬般的淒慘嚎叫,出現一條從額頭直至胯間的血線,鮮血自血線中嗤嗤噴出,血線旋即擴大,諾大的身軀緩緩分為兩片,重重栽向兩邊。

    成功了!

    我慢慢收回手中刀,只見刀身上的電流好像清水一樣在表面漾漾而動,伸手輕指,竟帶起絲絲電弧,劈啪輕微作響。輕揮一刀,帶起一道雪亮的光痕。

    這算得上是正格的閃電刀吧。

    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股暖流似乎變成了強大的力量就在身體各處流淌著,雖然不明白它們原本藏在哪裡,又是如何冒出來的,但我卻可以體會得到它們正在慢慢地與我融為一體,真正成為我的力量。

    這種感覺真是很微妙,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可內心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變化確實在發生著。似乎每一塊肌肉,每一根毛髮,每一個細胞都在緩慢而堅定的改變著。

    “這是昨晚那場電擊的繼續!”我突然間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昨晚發生的一切如同放電影般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我的變化絕對跟那場強烈的電擊有關,也絕對跟那老古董鏡子有關。如果沒有那鏡子的話,我肯定會被當場轟殺至渣,可就因為有了那鏡子的阻隔,強大的電流以一種另類的能量形式衝進我的體內,對我的身體進行了某種形式的改造,使我變得強大起來。體內的暖流應該就是昨晚那些流進來的電流才對。那種改造或許在當時並沒有全部完成,所以這些儲藏在體內的電流仍在無時無刻地繼續著這種改造,可當我身處極度危險的時候,它們便會突然爆發,把改造加速。

    這些想法不停的冒出來,似乎是本來就藏在我的腦海中的某個角落裡,現在只不過是被觸發出來的罷了。

    或許改變的不光是我的身體,還有我的腦袋吧。

    說實話,我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變聰明了許多呢。不知道回頭會不會變成一個智商250的超級天才呢?

    正呆呆站在那裡感覺著身體奇妙的變化,夜空突然一亮,仿佛旭日初升,將天地映得一片慘白,便聽轟的一聲巨響,腳下的大地應聲顫動,竟如同地震了一般起伏不定,震蕩得地面伏塵盡起。

    我立足不穩,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目光不期然間滑向夜空,赫然看到那黑沉沉的天空中正停著一個明亮無比的人影。

    雖然那人全身都籠在耀目的光華之中,但我仍可以看到那張開的翅膀,仍可以看到那光華之下若隱若現的曼妙身材。

    又是安心!

    她果然跟這些妖怪是一路貨色!

    籠罩在華光中的安心真得好像天使般聖潔美麗,令人不敢直視,便連那漫天如蝗般的羽箭都沒有往她身上招呼的。

    真是想不到哪,這人類以貌取人的毛病到了戰場居然也不改。

    安心微微抬起手對準下方某個位置,紅光一閃,一團火球脫手飛出,如同超大個的慧星,又好像一枚導彈,直直落向地面。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合城震搖,城牆方向碎石滿天亂飛,沉厚的灰塵凝聚一處沖天而起,形成一朵黑色的蘑菇雲,沉沉壓在城頭上方,久久不散。

    城牆方向喊殺聲突然變得響亮無比,似乎交戰雙方全都扯直了嗓子在不停大喊大叫。

    城破了,肯定是城破了。剛剛安心那驚天一擊,估計再厚兩倍的城牆也是擋不住的。這就跟在現代化武器面前任何城牆都不堪一擊一樣。

    我心裡一緊,似乎看到無數惡形惡狀的妖怪蜂湧入城大肆殺戳的情景。

    這是一場殘酷的種族戰爭,沒有任何仁慈憐憫可言,就好像人類進攻時會殺光每一個山頭的所有活物一樣,當妖怪們反攻的時候,他們殺起人來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我下意識地提著刀就往火球落下的方向跑。

    整個城市混亂到了極點,到處都是拼殺的人與妖,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鮮血,各種各樣的聲響混在一起,一窩蜂地衝進人耳中,結果變成一種怪異的轟轟異動,好像一大堆廢鐵不停互相撞擊著,什麼都聽不清楚了。

    大大小小的石塊、飛箭、還有許多莫名其妙的雜物雨點般落下來。混合了血腥、焦糊、汗葉、屎尿種種味道的空氣裹著濃煙泥沙一同衝進鼻腔,直讓人無法呼吸。

    士兵在浴血奮戰,平民則像哭喊著四處亂跑,以各種手段先行進城的大妖小怪們到處亂竄,見人就殺見屋就拆,簡直就跟當年日本鬼子進村一樣,所過之處盡都成了一片廢墟。

    我所處的位置離城牆並不是很遠,再加上跑起來的時候,我採取了大俠專用路線的穿房越脊法,跳過三間樓,橫過兩條街,砍飛了五個湊上來衝死的石像鬼後,便看到了城牆。
芸芸 發表於 2009-3-17 20:07
第十三章 浴血苦戰 初階演化(上)

    厚實的城牆開出了一個寬幾達十米的豁口,碎石死屍堆起一座小小的丘包。黑煙與餘火仍不停地自其中冒出,讓那裡看上去好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城裡的士兵與城外的妖怪正拼了命地向丘包上衝去,搶佔著控制權。

    城頭城下更多的士兵則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著,還有一些呆呆站在當場,似乎完全被剛才那驚天一擊給嚇傻了。

    撕心裂肺的喊殺聲掩蓋了所有的聲息,我看到那人與妖都好像瘋了一樣不停地向前衝著。小小的丘頂如同可怕的絞肉機,吞噬著衝上去的生命。

    不斷倒下的屍體將丘包堆得越來越高,淋淋的鮮血在城下匯在了溪水一樣的小河。

    這是怎麼樣的人間地獄啊。

    我呆在房頂上,一時間被眼前的修羅景象所驚呆,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跑過來。

    幾個山嶺巨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豁口外,人類士兵的兵器落到它們身上,基本上就跟給它們搔癢也差不了多少。粗大的木棒橫掃間,攔路的士兵就好像玩偶一樣紛紛掉下丘包飛上半空。

    局勢向著妖軍方向傾向,靠著巨人開路,後方的小妖呼喊著衝上了丘包頂端。它們的身體是血紅的,它們的兵器是血紅的,它們的眼……也是血紅的。相信如果讓它們衝進城中的話,那麼它們會把所看到的一切都變成同樣的顏色。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你現在是超人,難道還會怕這種小場面嗎?

    我深吸了口滿是怪異味道的空氣,定了定神,在心裡不斷地給自己打氣,讓因為恐懼緊張而有些發抖的雙腿雙手都鎮定下來。目測了一下那豁口的距離,用力一躍,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直落向丘包頂部,那電光閃爍的長刀在黑色與紅色混餚的世界拖起一抹雪亮的光跡,好像一顆劃過夜空的奪目流星。

    夜風吹面,身體輕飄飄好像失去了重量,在那一剎那,我忽然間有了種飛翔的暢快感覺。

    快感一閃而過,隨即重重落地,噗嗤一聲悶響,腳下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

    靠,踩到什麼東西了?

    低頭一看,還真是巧了,我居然正落到一個山嶺巨人的腦袋上,這麼大的力量落下來,立時把它的脖子連同鼻子以下的腦袋一同踩進了胸腔裡。

    可憐的巨人痛苦地揮舞著手中巨棒,結果將身邊的妖怪全都打得飛了出去,猛一瞅去頗有幾分刑天失頭持幹而舞的氣派。

    我不禁暗贊一聲,然後再次躍起,於空中出刀斬下。

    巨人被一刀兩斷,刀勢不止落到碎石與屍體堆積而成的丘包上,發出轟的一聲,無數說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碎塊雨點般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打得我身前身後身左身右不分人類妖怪全都狼哭鬼嚎,紛紛躲閃。

    我這一刀還真他奶奶的有氣勢啊。

    左右兩個巨人看到同伴被殺,明顯憤怒異常,像猩猩一樣用巨拳搥打著胸口,搶著大木棒就向我砸來,大約是想把這個不知從哪裡落下來的臭人類砸成人肉餡餅以洩其憤吧。

    我當然不會配合他們的想法了,如同最靈活的猴子一樣連蹦帶跳躲過這兩下,隨即高高躍起急速轉身。刀在空中劃了個漂亮而燦爛的閃亮圓圈,兩個巨大的光頭飛上半空,鮮血像噴泉一樣射向半空。

    “啊!”看我如同斬瓜切菜一般連斬三個巨人,身後本來已經有些嚇破膽的士兵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一邊吼一邊重新向上衝,妖軍失了充當肉墊的巨人,紛紛後退,很快再度佔據了丘包頂部。

    將乃軍之膽氣,這話果然很有道理,只是當我看古代軍事小說的時候,卻怎麼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成為軍膽的這麼一天。

    斬了巨人,稍得空 ,見那些士兵又衝殺得有聲有色,我便沒有再動地方,按著手中刀,威風凜凜地站在丘包頂上,揚頭向城外看去。

    夜正深沉,但城外火把如林,篝火處處,將沿江的空地映得亮如白晝。

    黑壓壓的妖軍擠滿了每一塊能站人的土地,甚至許多足夠高大的傢伙直接站到了江水裡邊。

    此時戰事正酣,城頭矢下如雨,石落似雹,滾木沸油一樣不缺。城下各式妖怪奮勇攻城,這些妖怪進退有序,分工明確,那身高體壯力大的負責出力推動攻城車、雲梯,身體靈活強悍的則是衝鋒隊,後陣整齊規則,一長排的投石機列於陣前,將石彈以及命夠強硬的妖怪不停地彈向城中。就算是我這種菜鳥也看得出來,這顯然絕不是那種臨時組織起來來的烏合之眾,而是百戰的精兵。

    奇怪了,夜思語不是說這些妖怪都是在兩個月之前突然變出來的嗎?那些明顯久經訓練的妖怪部隊又是哪裡來的?莫不成這妖怪之中真有什麼天材的將領,可以把那些野獸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訓練成精銳之師。

    真是讓人想不通啊。

    戰場上也不是什麼思考問題的好地方,我只不過略略思考了不到一分鐘的工夫,就見那些剛剛衝上去的士兵又紛紛退了回來,如同潮水一般自我兩側跑過,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就見他們兩條腿挪動了。

    我連忙向前看去,只見一隊頂著牛頭的高大妖怪正呼呼喝喝地衝上來。為首的牛頭怪比平均海拔三米的部下還要高出一個腦袋,光銳的牛角高高沖向天空,鼻子上還掛了個圓環,這裝扮還是蠻前衛的。它全身上下只穿了個小褲頭,滿身賁起的肌肉在火光之下閃著健康的光澤,結實的腹部起碼有十二塊。

    諸牛頭妖人手一把三叉戟,猛衝猛殺,銳不可擋,人類士兵那小胳膊小腿的哪敵得了這些蠻牛,真稱得上挨著就死碰著就亡。

    眨眼工夫,人類士兵就全都飛快地跑下丘包,整個丘頂又只剩下我老哥一個傻呼呼孤伶伶地提刀站在那裡,對著如同怒濤般衝過來群牛,頗有點螳臂擋車的不自量味道。

    我是超人,我是超人,我怎麼可以怕妖怪。

    以前聽說一句話反覆說多了可以給自己進行催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現在心裡反覆念叨這一句,居然也不是很緊張害怕。

    待群牛衝到近前,我很有氣派地大喝一聲,一振長刀迎著他們衝上去。

    打仗不是比武,我雖然沒學過什麼刀法,但想來那些提著西瓜刀上街砍人的小混混也一樣不是名門出身。這種貼身肉搏什麼招式都不需要講,只管揮刀砍就是了。

    我把手中刀掄圓了,卯足了力氣,也不看眼前沒有敵人,也不管眼前的敵人倒底是在做些什麼,只是一刀接一刀地砍出去。速度實在是太快,無數刀影像突然盛開的千絲菊花瓣一樣在我身前綻放,一時竟把我的視線全都擋住,只有那不停濺起的血花,接二連三響起的慘叫,告訴著我這些刀基本上沒有落空的時候。

    電花隨著戰刀的快速揮動在與空氣的磨擦中越來越多,那把平凡普通的長刀越來越亮,簡直變成了一把火炬,比星球大戰裡面傑迪武士們用的光劍還要氣派上好幾分。

    電流越聚越多,小小刀身已經無法容納,驀得啪一聲輕響,一道電弧自刀鋒上飛出,也不知擊到了哪裡,轟的一聲悶響,飛起無數焦糊的碎塊,緊接著又一道,再一道,電弧接二連三地從舞動的刀身上飛出,四下里隨即響起了不絕於耳的隆隆爆炸聲,石塊碎屍加上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飛上天再劈哩啪啦地落下來,砸得我身上臉上生痛。

    更離譜的是,那些散落在四周的金屬兵器被電光吸引,好像離開水的鯉魚不安份地在地上跳動幾下之後,便紛紛飛起來,聚到我身體的四周,隨著那一條條電弧不停地飛出去收回來,相信如果現在從高遠處看的話,我的形象看起來一定很像是一只不停放著尖刺的笨豪豬。

    幸好那些人類士兵跑得夠快,都躲到丘下去了,要不然按著我這種打法,肯定殺敵一百自傷一千,估計等把敵人打退,自己人也就讓我給誤殺得七七八八了。

    漸漸地揮出去的刀再砍不到什麼東西了,我下意識放緩刀勢,謹慎地向前看去,卻見前方除了那個領著的牛頭怪還站在那裡艱難地躲閃著閃電與飛刃外,再沒有其他敵人了。原本是黑紅參雜的丘堆此刻變成了通體的漆黑顏色,大大小小形狀可異的焦炭狀碎塊散落滿地,縷縷青煙不時冒起,空氣中居然瀰漫著烤牛肉的撲鼻香氣。

    此時距離我跳上小丘不過短短四五分鐘的事情。
芸芸 發表於 2009-3-17 20:07
第十三章 浴血苦戰 初階演化(中)
      

    那牛頭怪看我動作慢下來,滿腔悲憤地大吼一聲,“壞淫,搜絲!”一振手中三叉戟,向我猛撲過來。

    舌頭硬硬,說起話來居然跟老外似的,虧它還是個中國牛妖呢,真是丟臉。

    剛才一大群一起上都沒能打得過我一個人,難道它認為單挑比較適合發揮實力嗎?真是頭笨牛,這個時候很應該扭頭就跑才是。

    看準那牛鬥撲來的勢頭,我也不客氣,凝神聚力,一刀斬出。

    那些四射不停的電弧全都隨著這一刀收攏集束衝向牛頭怪,而被電弧吸附的那些兵器當然也跟了上去,結果就是我這一刀還沒等砍到那牛頭怪身上,上百把兵器就已經先行落了過去。

    牛頭怪“哞”的悲叫一聲,不敢放對,硬生生停住向前的身形,就地一個驢打滾,順著斜坡骨碌碌一氣滾出了城外,那些飛出的兵器叮叮噹噹地不停追下,全都慢了一步,插滿了牛頭怪滾過的地方,卻沒有一把能插到他身上的。

    不過,堂堂一個牛頭怪居然有臉使出驢子的招數來,還真是大出我的意料呢。

    我也不打算追擊,按住手中刀,站在坡頂遙視著丘下的群妖,自覺得有了幾分一騎當千勇冠三軍的味道。

    大約是被我剛才的手段嚇怕了,這原本應該是爭奪最激烈的地方,居然出現了短暫的平靜,前面的妖怪不敢上來進攻了,後面的人類士兵也不敢過來支援。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站在那裡,感覺有些滑稽。

    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類士兵,只見他們臉上充滿了敬畏的神色,當我目光掃過時,居然不敢跟我對視,全都像受氣小媳婦一樣膽怯地低了下頭。

    呃……剛才那種打法確實不是人類能夠使得出來的,他們不會也把我當成妖怪了吧。要是那樣的話,他們肯定認為我是個腦子壞掉了的妖怪,居然幫著人類打自己人。

    再扭頭看看前方的妖怪,居然也是一片敬畏驚恐。

    同時被敵我雙方畏懼,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不對,有些不對頭。

    我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警覺,就好像被餓了幾天幾夜的惡狼盯上了一樣,只覺得毛骨悚然,後背一片冰涼,本能地抬頭向天上瞧去。

    視野裡一片明亮,如同直視中天太陽一般,竟被晃得眼花繚亂。

    鮮豔的紅色隨即如同潑灑出來的鮮血一般染滿了那一片光亮。

    安心!她出手對付我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同時,我的身體已經飛快地向一旁掠去。

    轟的一聲炸響,仿佛一個超大號的炸彈在緊貼著我炸了開來。

    兩耳好像聾了一樣再聽不到半點聲音,只能看到崩裂的紅色之後泥土如同排起的烏黑巨浪,撲天蓋地地向我壓了過來。

    強烈的氣流好像突如其來的龍捲風把我卷裹在其中,我一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不由自主地狠狠撞在了一旁那參差不齊的牆壁缺口上,把那處撞塌之後,又被反彈地力量衝得撞向地面。

    我趴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只覺得後背上不停地砸下許多東西,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很快就沉沉地壓滿了全身。

    我被活埋了。

    無法呼吸的痛苦讓我意識到了這個可怕現實。剛才安心那驚天一擊肯定把堆在豁口處的那些雜物碎石泥土全都掀上了天,而我因為撞牆所以最先落地,要是不被埋住那才怪了。

    一定要起來,要不然就死定了。現在落下的泥土肯定不太多,要不趁著現在還有機會,等所有的雜物全都落下來的話,再想起來只怕也沒有可能了。

    想到這裡,我鼓足力氣,將大攤開的雙臂收回到身下,奮力向上一撐,起來幾寸的距離,但隨即就被沉重的壓力給重新擠得緊貼地面。

    不能就這樣放棄,我還要擋住那些想衝進來的妖怪,我還要回家,我不要死。

    一試不成再試二次,二試不成再試三次……

    不知試了多次次,背上的壓力越來越重,我的力氣越來越小,原本還能支撐起來幾寸,可到後來卻再也別想動彈分毫。

    完了,就這樣死掉了嗎?不知道我是不是從古到今第一個被活埋而死的超人。還真是沒面子的超遜死法啊。

    胸口憋悶得好像要炸開了一樣,肌肉因為缺氧而不由自主的**著,偏偏身體被死死壓住而無法動彈,心臟越跳越急越跳越快,一下下撞擊著胸口,似乎隔著皮肉肋骨,敲到了地面上。

    身體里那原本因為奮力死戰而變得流動平緩甚至有些衰弱的暖流不知何時再度強大起來,好像失去了控制的洪水到處亂衝亂撞,就好像是被怒濤吞沒的城中的建築一樣,體內的每一個器官、每一條血管、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甚至是每一個細胞,都無法逃過這種可怕的衝擊洗禮下,撕裂般的可怕痛楚讓我直要以為所有的零部件都已經變成了粉末。

    為什麼不讓我昏過去!不是說在痛苦到了一定程度,人體便會主動昏迷以進行自我保護嗎?為什麼到現在我還在這麼清醒。

    清醒地感覺著自己慢慢走向死亡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從掙扎到絕望,理智的弦在慢慢崩潰,我可以感覺到最後一絲絲的氧氣正從身體裡溢出,因為得不到新的補充,肺部已經擴張了極限,血管中的鮮血瘋狂奔跑著,卻再也無法運送哪怕一點點的氧氣到身體裡。

    那暖流不知何時變得熾熱,好像一股股的岩漿不停湧動,誓要把每一分每寸的肌體全都化為鎔岩中的一縷蒸汽。

    詭異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慢慢佔據了全部的思維。

    我看到一點宇宙的塵埃,正無窮黑暗的空間中慢慢轉動,慢慢漲大。

    我看到一顆紅色的星球,熾熱的岩流淌遍了星球的每一寸表層,巨大的黑影在那紅色的洋流之中奔跑搏殺。

    我看到一片蒼涼的荒原,那荒原之上滿是撕殺爭鬥的無窮怪獸,鮮紅涂滿了那無邊廣闊的大地。

    我看到漫如蒼海的密林,巨大爬行動物正緩步其中,神態安詳而平和,空中飛翔的怪鳥不時發出一聲接一聲如同悲泣的蒼涼鳴叫。

    我看到藍色的大海與金色的沙灘,一些毛茸茸的大猩猩在沙灘上嚎叫著滾動著。

    我看到一座古拙的城市,烈焰自城市上空熊熊騰起,穿著精緻甲冑的士兵如同螞蟻般遍布著在每一個角落殊死的搏殺著。

    我看到那一塊寬廣的平原,皚皚白雪之上,無數密集的光點劃過蒼空,在光點連接的兩端是穿著厚棉衣的士兵拼死地射擊著,冷硬的戰車隆隆開動,碾過冰雪,也碾過敢於阻擋的生命。

    紅色,永恆的紅色,那鮮豔的,那殘酷的,那熱情的,那冰冷的,那歡樂的,那悲傷的,都融進這不變的主色之中。

    我便看到這星球慢慢融進了這鮮豔之中,那顏色卻仍舊在不停地擴大,直到鋪滿了目之所及的黑暗。
芸芸 發表於 2009-3-17 20:08
第十三章 浴血苦戰 初階演化(下)
      

    一點晶亮自絕對的紅色之中突破而出,緩緩飄到我的面前。

    是那面鏡子,那面存在了上億年的老古董鏡子。

    晶瑩的鏡面上正不斷閃過詭異的畫面,有些似曾相識,有些從未見過。

    這是幻覺嗎?聽說人死之後,在靈魂脫竅之前,都會產生幻覺,看到許多詭異的東西。那麼我是已經死了嗎?被活埋在那戰場的傾倒城牆下。

    突然,那鏡面上閃過一個畫面。

    我看到了,我清楚地看到了。

    那也是一處戰場。一座建於山水之間的小城正被熊熊的戰火所吞噬,城頭上的人類與城外的詭異妖軍正拼死的搏殺著。高大的城牆已經崩塌了兩處。一個缺口已經失守,咆哮的妖軍正洶湧衝入,人類的軍隊節節敗退。另一個缺口卻瀰漫著充天的煙塵,石塊泥土好像雨點一樣不停落下,在那缺口的地上越聚越多,一個如同初升太陽的閃亮身影懸停在那一片混沌上空,如同傳說中最偉大的神祇讓人不敢逼視,雙方的軍隊完全都隔絕在兩側,被那混沌隔絕而無法交戰。那地上積聚的泥土已經堆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包,可是那土包卻不停地蠕動著,似乎下方潛藏著某種詭異而且不安分的怪獸,正奮力掙扎打算破土而出。

    這是哪裡?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眼熟?

    是了,這不就是上思州的戰場嗎?那光亮無匹的身影正是舉手間便轟塌城牆的安心,那處缺口正是我剛剛浴血奮戰之地。那麼土包下不斷蠕動的詭異不就是……我嗎?

    是的,那是我,或許神智已經迷失在了垂死的幻覺之中,可是身體卻依然沒有放棄掙扎。

    我還沒有死!

    當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那鏡子中的畫面就在這一幕定格下來,旋即一股強大吸引自鏡中冒出,拉扯著我的神智向鏡面中陷了進去。

    仿佛從高空急速墜落下,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震,我猛然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口鼻本能地用力一吸,卻依然沒有半分空氣進入體內。

    我不要死!

    強烈的求生念頭在內心深處高聲喊出,難以想像的力量剎時間從身體各處爆發。四肢屈展,整個身體好像彈簧一樣往回收斂再急速彈開。

    所有的桎梏就在這一剎那間全被掙脫,我只覺得整個身體輕鬆到了極點,如同展翅的鳥兒一樣逆著身周那密雨般落下的泥石騰空而起。體內的暖流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澎湃在體內的無窮力量,讓我有種即使是泰山當前都可以輕鬆舉起的自信。

    改變已經全部完成,從昨晚那場電擊就開始的改變直到此刻才算全部完成了。這樣的念頭不知怎麼的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啊!”我仰天吶喊,這聲音大到了極點,居然很是好聽,幽幽揚揚直上九天,當真稱得上是聲震百里,這才算得上是正牌的長嘯吧。感覺果然不錯。想當年有王明陽軍中練氣大發異聲,今天有我顧東活埋脫逃仰天長嘯,雖然情形差相仿佛,效果卻都是差不多少 都是大高手喊出來的啊。

    “初階演化體?”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我喚回了現實的世界,這才發現此刻我已經躍上了十幾米的高空,前方那一團明亮,正是安心。

    “安心小姐,別來無恙啊。”體內湧動的強大力量讓我心情很是暢快,主動向著安心打了個招呼,同時捏緊手中刀,小心翼翼地準備著迎戰強敵。

    “顧東?”安心的語氣顯得有些詫異,“伊羅果然沒有說錯,你也來到這裡了。那門是不是也在你那裡?”

    耶?難道她記性這麼差,居然把今天早些時候遇到我還大戰一場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心裡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但嘴上卻仍笑道:“我來這裡還不是拜你們兩位所賜嗎?原來伊羅先生也一起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咱們三個湊齊之後,倒是可以一同回去了。”

    “門果然仍在你那裡。”安心身上的光芒驀得亮了一亮,“給我吧,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那東西有多危險。交給我吧。”

    “交給你?”我冷笑道,“雖然我不是妖怪,而且笨了一些,卻也知道那東西是我回到二十一世紀的關鍵,你認為我會給你嗎?”

    “回去?你認為你還能回去嗎?”安心突然發出一聲長笑,“既然進了門,就永遠別想再回去了。在億萬的選擇之中,你認為你真的能找到原本的那個出口嗎?不要傻了,把它交給我,現在還來得及。如果你不想整個人類都因你而滅亡的話,那麼就不要再動門的主意了。否則你終究會踏上安可達魯的老路。”

    她都說些什麼呢?基本上聽不懂。大約是瘋了吧,說實話她原來就不像很正常的樣子。

    “誰也不能阻止我回家的路。”我沉聲說出了內心最迫切的願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中國人,如果是的話,應該能明白這句老話所體現的決心吧。無論是誰阻擋我回家的路,我都不會放過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你以為你是誰?”安心不屑地冷笑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成為初階演化體,不過你想要趕上我的水準,至少還需要幾百年的時間,現在我一隻手就可以滅了你。”

    “是嗎?”這丫的可真能吹啊,我撇著嘴道,“那今天傍晚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和我拼了個兩敗俱傷啊?真是可憐啊,那麼漂亮的人居然被我打吐血了,看上去還真是讓人心痛哦。”

    雖然當時擺明暸是我落在下風,但話得分怎麼說,從我這個角度這麼一說,立碼就好像是我大佔了上風把安心打得落荒而逃了。

    “你說什麼?”安心身上的光焰突然不安分的一躍,“你是說你今天之前遇上過我?在哪裡?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咦?果然很不對頭,她難道連當時說過些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不對,她的話裡有問題,她說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跳出來,我忍不住吃驚地叫了出來,“不對,下午時遇上的那個不是你,而是一千年前的你!”

    對,問題就出在這裡,不要忘了安心可不是人類,誰敢說她不能活上一千年呢?

    “你們當時說了些什麼?”安心看起來是默認了我的看法,“她當時傷得重嗎?現在還在城中嗎?”

    “或許傷得很重吧。”我當時打完就昏菜了,直到剛剛才醒過來,哪知道這些啊,“不過你過了一千年還都是沒有長勁啊,一看到那鏡子就迫不及待地上來搶,真是有失風度。”雖然她管那東西叫門,可我卻偏要叫鏡子。

    “沒長勁嗎?”安心語氣陰鬱地說道,“是啊,我真是很笨呢。一千年前就那麼笨,一千年以後仍然是那麼笨。被人賣了還傻傻地幫人數錢。我做的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伊羅說得對,既然已經開始了,那無論是誰都無法讓它停下來,只有不停向前,直到毀滅。哈哈哈哈,是啊,毀滅,這一切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宇宙中的。就讓我們一起死吧!”說到這裡,她手一揮,一團紅光脫手飛出疾射而來。

    好在我聽到她話裡顯得有些瘋狂時,就已經暗暗做準備了。這工夫果然沒有白廢,看那紅光襲來,我當然不敢硬拼,連忙依著老習慣雙腿一曲,打算一躍而起,躲過那紅光。

    這腳下一用力,卻覺得空蕩蕩軟綿綿似乎根本沒有著力的地方。

    呃?好像不太勁啊。

    眼角餘光往下一掃,腳下空蕩蕩一片,地面離著足有十多數遠呢。

    靠,光顧著說話去了,居然忘了我還在天上呢。

    意識到這一點,我心裡一跳,原本輕飄飄的身體立刻變得沉重無比,好像個秤砣一樣直挺挺地掉了下去。紅光也就在同時貼著我的上方一掠而過,炙熱的氣流一掃,身上盔甲表面居然泛起一層被燒透的暗紅色。

    好可怕的力量,如果被直接撞到的話,估計立刻會變得連渣都不剩吧。

    轟的一聲大響,我重重地摔回到那城牆豁口的土堆上,倒霉的是我剛剛是大頭朝下掉下來的,這麼高的距離,那土堆又剛剛重新積成稍嫌鬆散,結果就是我好像個大頭蘿蔔一樣栽進了土里。

    不敢有絲毫遲疑,雙手一按,我把自己從土里退出來,在空中翻了個跟鬥,穩穩噹噹落回土堆上,呸呸兩口把嘴裡的泥土吐出去,還沒等抬頭觀察安心的舉動,就覺得上方紅光閃耀熱浪襲人,心裡突一跳,攸的一下子就斜次裡竄了出去。整個土堆就在我身後再次轟然爆開。

    有了第一回的教訓,這一次我可是卯足的全部力氣,那速度真是快到了極點,那爆炸餘波壓根就沒能追上我。只可惜我跳得太匆忙了,沒看準方位,咚地一頭撞在了城下一間小屋的牆壁,登時整個人都撞進去,小屋塌了半邊。

    呸,真他媽倒霉,這麼會工夫居然被埋了兩次,回頭定要燒柚子水洗澡,好好去去晦氣。

    心裡這樣罵著,動作卻是不敢停留,這時候稍慢一點那都等同於自殺啊。

    像剛才那樣一縮一彈,自房子廢墟底下跳出來,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空中傳來安心地怒吼聲,“顧東,不要跑,你不是說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嗎?我現在就要擋著你的路,你倒是過來殺我啊。”

    這妞智力顯然不行啊。我剛才是說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可她卻是妖怪,這事兒跟她沒關係啊。我才不會過去送死呢。

    只是,我卻不能跑遠,如果我離開的話,這裡只怕就會立刻失守。

    我知道自己選擇堅守這裡的念頭很傻,畢竟這城牆塌得不止一處,我守在這裡其實對大局沒什麼作用,根本不可能阻止城池的陷落。

    可是,人一輩子總得有一兩次堅持,或許我用得不是時候不是地方,或許這樣做真得是傻到了極點,可是我卻不能放棄。這也是我的堅持,為了實際上與我完全無關的事情,這真的很傻不是嗎?
芸芸 發表於 2009-3-17 20:13
第十四章 陸地神仙 天雷箭陣(上)

    記得多年前看過某部美國恐怖科幻電影之後,我曾經連續幾個晚上都作著同一個噩夢,在夢裡像男主角一樣狼奔鼠竄,身後炸彈接二連三的落下來,爆炸連場,泥塵遮天,直到被嚇醒那種心悸的感覺仍要好久才會隨著冷汗一同慢慢消散。

    現在這場噩夢又回來了,只不過這回不是科幻電影,變成了魔幻電影,也稱得上是與時俱進了。

    一個又一個火球呼嘯著自天空擲落,不停在我身後爆開,將那一塊塊土地變成火海,炸成大坑。我一直就繞著那城牆缺口跑來跑去,結果就是那一塊方圓裡許大小的範圍全都被烈焰熊熊包圍,本應該拼死衝殺的人妖雙方被隔在火海兩邊,不光沒有機會開戰,還要提心吊膽地看著天空,生怕哪個火球扔錯地方,一不小心落到自己的腦袋上。

    想想看,隔著熊熊烈焰,數千人與妖全都整齊劃一地仰天抬頭,場景也是頗為壯觀的。

    “顧東,顧東,顧東……”

    叫魂般的聲音不停傳入我耳中,每喊一聲都有一個火球砸落。

    這女妖怪肯定是瘋了!要不然真就沒有辦法解釋她現在的舉動,就算是想要殺人劫貨,也不用喊得這麼驚天動地,好像被拋棄的怨婦一樣吧。

    總是任她這麼追著炸,也不是個辦法,萬一我哪步跑不明白,或者踩到個石頭子摔個跟鬥,那個就是立馬的滅頂之災。

    既然她有遠距離攻擊手段,那咱們就得以遠程對遠程,要是拿著刺刀跟人家導彈死磕,那腦袋純粹是讓驢給踢了。

    心裡轉了個幾個念頭之後,我便已經拿定了主意,衝著不遠處立在那裡目瞪口呆看熱鬧的士兵招手道:“弓箭,把弓箭扔給我。”

    眾士兵被我這一嗓子喊得回過神來,忙不疊地把手裡的硬弓箭筒向我扔過來。

    我靠,我就一雙手,你們扔那麼多過來幹什麼?

    我連躲帶閃跳得跟個燒了屁股的猴子似的,才算沒被砸到,隨手撈了張弓和一個箭筒,大略數了一下,筒中還有大概二十幾支箭,便掛在腰間,抽出一支,夾在指間備用,看準了一個火球的來勢,縱身一躍,遠遠跳到附近的一間民房上,對著安心就是一箭。

    霹靂一聲大響,一股電流在飛箭離弦之際,飛快地順著手臂弓弦爬到了箭身上,那箭飛在空中電光繚繞炫目奪神,遠遠望去,真好像是從弓上直接射出一道閃電似的。

    安心不閃不避,看那電箭飛到近前,抬手射出一道細細的紅色光線,正中電箭,將那箭擊成一天飛散的電花,好似憑空放了個煙火般,煞是好看。

    雖然沒射中,但從她的反應來看這一箭還是有一定威脅性的,要不然她也不會格擋。我心裡有了底,彎弓搭箭連續射擊,剎那間那箭筒裡的二十幾支箭全都被射了出去,不分先後一窩蜂地衝安心飛去。

    一時間漫天銀光,一束束一道道劃過夜空,真好像突然下起了一場小規模的流星雨。

    安心怒吼一聲,全身光芒大盛,千百束紅光自其中同時向四面八方噴射而出,簡直就跟扎起了全身利刺的刺蝟一般。我射出的那可憐巴巴的二十幾支箭和人家這招一比立時相形見絀,眨眼工夫就被紅光給打得無影無蹤。

    更可怕的是,那密集的紅光並沒有因為擋住我的射擊就停下來,而是一氣直落至地!

    紅光充天塞地,密集的呼嘯聲之後,是如同千百發砲彈同時落地般的爆響,大地翻騰了起來,濃濃的泥塵升騰而起將天空遮得嚴嚴實實。

    眼前的除了泥土只有泥土,可視度基本上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只要一睜開眼睛,泥土便一個勁地往裡鑽,呼進鼻孔的空氣中倒有一半是泥沙。

    大地劇烈顫抖起伏,我只覺得腳下一空,便直直掉了下去,估計那幢可憐的小樓是塌掉了。

    好在我及時穩住身形,藉著點餘力向旁跳出,這才算避免了再次被活埋的下場。

    踉踉蹌蹌地在濃塵中向前跑去,只覺得身旁總是有東西在不停地倒下飛起,真是混亂到了極點,偏偏耳朵在劇烈的響動中被震得臨時失聰又聽不到半點聲響。黑暗死寂,那感覺就好像是在一條正不住塌方的坑道中前進,隨時都有被永遠埋葬在黑暗中的可能。

    過了不知多久,塵埃落定,視線逐漸清晰起來,聽力也重新恢復。我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幢竹樓旁,那竹樓歪歪斜斜整個扭曲成了麻花模樣,樓體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裂痕,隨時都有散架子的可能。目光向四周擴展,看到的只有廢墟與死屍,前方的城牆已經完全倒塌成了一堆土坷垃,狼藉的屍體橫七豎八埋在廢墟之下鮮有完整。更遠處的城外,黑影攢動,一直蓄勢待發的妖軍大隊蠕蠕動而,向著城中攻來。

    而在城中,這數百米的城牆廢墟後,居然只有我這麼一個仍然站立的人。

    安心的力量還真是可怕啊,要是她每次攻城都來這麼一下的話,那這仗還用得著這麼打嗎?只是,她最開始的時候為什麼不使這招?那樣的話,妖軍就不會在城下遭受重大傷亡了。

    我下意識抬頭向上看,發現安心仍然停在空中,似乎在遙望著遠方天邊,她身上原本如日般明亮的光芒明顯暗淡了許多,但仍然看不清楚她的身體。

    看來這樣驚天動地的一擊對於她來說,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施展出來的。

    現在我該怎麼辦?逃?還是站在這裡繼續阻擋妖軍的前進?就算是超人,一個人能擋得了這麼多妖怪嗎?更何況腦袋頂上還懸著一個連超人也不是對手的大妖怪。

    我心裡有點打鼓,因為憤怒而產生的勇氣漸漸消散。

    已經這副樣子了,就算是我再呆在這裡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吧。或許,我應該去土司家看看,或許還能來得及把思夜語和她現在的那個女主人救出來。說起來,那也算得上是一個清秀佳人了,在這種亂軍叢中勇救佳人往往意味著一段浪漫的開始哦。

    正胡思亂想著,忽聽空中傳來安心清朗的聲音,“出來吧,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語氣間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剛剛的瘋狂憤怒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吧,這麼快又看到了我。大姐,你至於嗎?從頭到尾可都是你在害我倒霉,幹嘛見了面還要像對著殺父仇人一樣紅眼啊。

    安心話音未落,尖銳的呼嘯聲突然響起。

    我嚇了一跳,還以為這瘋女妖又往下擲火球了,連忙向旁急躍,同時抬頭觀看,卻見安心挺立空中紋絲不動。

    一道流星般的光彩自黑沉沉的天際破空而來,呼嘯聲正是於此。

    那光彩剎那間劃破長空,來到城池上方,忽然間一化為三,三化為九,剎那間化為滿天光影,好似綻放的禮花砰然散落,流光點點,繁華漫空,尖銳的呼嘯聲密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盤,一聲聲連成一片,轉瞬之間已經如颶風怒吼撼人心魄。

    那些光影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完美的弧線,從四面八方撲向安心。

    安心身上原本有些暗淡的光芒猛然間重新閃亮,且白色之中隱隱透著暗紅,似乎是裹在光影內的整個身體都變成了通紅的顏色。

    雨一樣細密的光點在第一聲轟響發出的同時在空中爆開,隨著轟響不絕於耳地響動而撒滿整個夜空,光點之間幻起道道彩色的彎虹,情景奇麗詭異到了極點。

    安心整個消失在那密不透風的攻擊中,瞧起來全無還手之力。

    這來的是誰啊?簡直就是強到了變態的程度,居然連安心這種大妖怪都可以如此輕鬆的痛扁。這世界上不會真的有仙人吧。

    驀得,紅光大盛,一道粗大的紅色光束猛然探出,仿佛是一柄巨劍,以被圍攻的安心所在位置為中心,迅速的轉了幾個圈,所過之所,那些攻得凌厲無比的光彩紛紛被撞得滿天亂飛,原本井然的進攻秩序眨眼工夫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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