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傳 作者:不語樓主(連載中)

琉璃雪 2009-5-17 10:47:33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9 48659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48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妙手對強手

    五分鐘又過去了,與這盤棋同時開始的另一盤局已經進入官子戰,執黑的程曉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保持著細微的優勢,把關棋手也在進行著最後的沖刺,一目,半目,在枯燥乏味的官子戰中折磨著年輕學生的神經。

    “這個小孩子該不是鑽了牛角尖吧?”郝志強有些擔心的問道︰十五分鐘,對于很多愛好者而言下兩盤棋都夠用了,而這個小孩子居然為一招棋就能一動不動地趴在那里呆上半天,不說別的,單止這份執著就夠人瞧的了。

    “是啊,真搞不清楚這個小孩子在想些什麼。”紀長風也是不解的說道。

    對于局部的死活題,無論如何的復雜難解,做為職業棋手十五分鐘時間也足夠計算清楚的了,如果連這一點也做不到,那也就很難稱之為職業棋手了。

    在這十五分鐘的時間里,紀長風已經把下邊,角上,以及右邊的死活問題全部算清,得到的結論就是黑棋在下邊只有退讓,如敢動強,右下黑角將反被吃掉。

    這個小孩子既然會在這里花這麼多時間,想必是不肯在下邊退讓,但若反擊的話,二路反爬是唯一的一招,舍此別無它法,所以實際上黑棋在這里只有三路打和二路爬兩個選擇,紀長風想不出黑棋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長考出惡手,或許這個小孩子真的是想過頭了。”黃家貞說道。另一盤棋已經接近尾聲,正常走下去,黑棋將以一子到半子取勝,只不過一方是職業棋手,一方是普通的業余愛好者,以雙方官子功力的巨大差別,走成這樣的細棋可以說黑棋獲勝的希望已經很小了。

    “呵,要不要先喝上一杯茶去?看這意思這個小孩子再想十五分鐘也不是問題。”郝志強笑著提議道。

    話音還沒落下,那邊終于有了動靜。

    穩穩趴在那里半天的小男孩兒松開托住腮的右手,伸出圓潤的兩根中食二子,輕輕從盛滿雲子的棋盒中捻起一枚黑色棋子,緩緩地移到棋盤上空,然後啪的一聲,將這顆棋子穩穩地拍在棋盤之上。

    “呼。”放下棋子的同時,很明顯可以感到小男孩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什麼?”正在跟程曉鵬進行著最後官子爭奪戰的郭天宇顯然沒有料到黑棋會落子在這里,手舉在這邊的棋盤上,眼楮卻盯住那邊的棋盤,一時之間竟然動不了了。

    沒有在三路打吃退讓,也沒有在二路爬反擊,小飛飛長考之後的選擇是右邊二六位點入!

    “咦,這是什麼意思?”連正在局棋國的郭天宇,旁邊紀長風、黃家貞這樣的職業高手都沒有想到黑棋會走在這里,更何況是業余水準的郝志強。

    沒有人回答,對于這出人意料的一手,黃家貞,紀長風也需要時間去消化。

    匆匆放下一子,郭天宇移身到小飛飛的對面站住,兩只眼楮死死盯住對方剛剛落下的那顆黑子,年輕棋手原本波瀾不驚的平淡神情慢慢變得嚴峻起來。

    “妙手,絕妙的一手”,不遠處,一直關注著這局棋進程的黃家貞喃喃自語。

    “呃?小紀,怎麼回事,這一招怎麼妙了?”黃家貞站在那里陷入莫明的亢奮,郝志強不好在此時打斷對方的思緒,于是轉過臉去向同樣是一臉錯愕的紀長風尋求著答案。

    “厲害,實在是厲害,真沒想到”,好象沒有听到郝志強的問話,紀長風此時的注意力似乎也全放在了不遠處的棋盤之上。

    “喂,兩位別光顧著自已感嘆,你們倒是有位解釋一句啊!”別人越是不說,郝志強的好奇心也就越大。

    “怎麼,老郝,你沒看出這一招的妙味嗎?”被郝志強的聲音驚醒過來,黃家貞笑著問道。

    “沒看出來。點這一下有什麼用?這塊白棋又沒有死活問題。”郝志強不解的問道。

    “呵呵,是的,這塊白棋是沒有死活問題,但前提是必須要應一招。可是該怎麼應呢?二路尖頂當然是最安全,但有這個交換之後,黑棋下邊就能二路爬反擊了,由于以後右邊四路的擠是先手,黑角恰好能兩眼做活,所以這個變化白棋肯定不行。

    因為關系到角上黑棋的死活,白棋無法退讓,只能三路團反擊,防此對方在四路擠的先手。之後,黑棋長入破眼,白棋一路跳阻渡,黑棋再二路爬一手後一路先手扳粘,局部白棋兩眼做活,但黑棋從角上的收氣都將成為先手,黑棋仍然是達到了目的。

    白棋最強的應手是在對方二路爬時一路反扳,假如對方打吃後補斷,黑棋角上就沒那些借用了。

    但在白棋扳的瞬間,黑棋一路空立是好手,上邊可以撲劫分斷,下邊可以作眼對殺。白棋大體只能二路扳起延氣,但借助右上星位的一子,黑棋可以強行收氣對殺,最終的結果大體將形成打劫,這個劫黑棋輸了不過是目數上的損失,而白棋輸了則整塊棋全死,所以白棋根本不可能打贏這個劫。

    當然,局部白棋或許還有其他應法,但都無法阻止黑棋利用棄子先手在角上做出一眼,而只要角上有了一眼,黑棋就能夠放手在二路爬進行反擊。雖然之前二路點入的一子成為損招,可是只要黑棋能搶到下邊的作戰要點,這一點點損失根本算不了什麼。

    換句話說,這一招妙就妙在出手的時機上︰早了,因為之前沒在下邊付出代價,白棋肯定會在二路尖退讓,晚了,角上成了對殺就來不及了。

    現在,白棋必須在放棄下邊兩子和右邊白棋的死活中進行選擇,這不是壞與好的先擇,而是壞與更壞的選擇。

    我想,現在郭天宇應該是非常痛苦吧。”

    遠遠看著把眉頭皺成一個疙瘩的年輕棋手,黃家貞深有感觸地嘆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49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兵敗如山

    職業棋手經常會說的一句話是︰棋盤上的手段是客觀存在的,之所以沒能走出只是因為未被發現。

    這句話反過來的意思就是︰當手段被發現之後,它就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沒有誰可以改變。

    和布局階段的交鋒不同,局部攻防的最佳招法只能有一個。

    小飛飛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局部最強的一招,那麼對手便只能接受自已失誤的事實,哪怕他是當今最頂級的棋手。

    郭天宇不是當今最頂級的棋手,同時,他也不是通俗小說作家,所以,面對小飛飛二路點入的妙手,他也只能無奈地接受。

    就象黃家貞所預料的那樣,在思考了近五分鐘,屏棄了十數個參考圖後郭天宇最終選擇了老老實實原做活的方案。

    黑棋先是在角上先手定型確保一個眼位,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之後,小飛飛按照既訂方案在下邊二路爬,正式吹響了反攻號角。

    提掉一子連回當然是最簡明的應法,但黑棋三路打吃,和失去黑空里的余相比,白棋在這里一無所得,而且如此軟弱的招法對于職業棋手來說無異于是一種恥辱。

    所以,沒有本份的拔掉一子進行妥協,黑棋在左下三路內踫,左邊瞄著扳回,右邊瞄著拉出二子,郭天宇進行著最頑強的抵抗。

    “大宇在尋找投了場。”看到這一招,黃家貞敏感地說道。

    所謂尋找投了場是指棋手在對局時于獲勝已無信心,但棋局離結束還早的很,突然投子認輸顯得自已很無風度,所以棋手會故意在某個地方走出明顯的失招,如果對方抓住了這個錯誤造成自已重大的損失,那麼自已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認輸了。

    “白棋真的沒法再繼續下去了嗎?”看著上半部分還空空如野的棋盤,郝志強有些不解地問道︰不錯,現在的棋局的確于白不利,但在五子局中,白棋本來一開始就是處在苦戰當中,雖說剛才強行動出一子的勝負手沒有成功,但從全局來看也未必就比沒走這一招之前更差呀?

    “如果做為單純的讓五子局,現在的局面白棋是還可以接著下下去,但從右邊黑棋能夠想出用二路點入的手法破解白棋勝負手的情況來看,這個小男孩兒的計算力已經不輸于職業棋手,這不是能被讓五個子的實力。而且看的出來,被黑棋妙手反擊成功後郭天宇的心情受到沉重打擊,他已經失去繼續戰斗下去的信心,所以才會想找個台階來結束後邊無益的戰斗。”黃家貞解釋道。

    對于一名職業棋手來說,堅定的信心的呈甚至比完美的技術更加重要,如果失去了求勝的信心,即使擁有再強的實力也難以發揮正常的水平,所以,一代棋聖吳清源先生才會用“平常心”來教導自已的學生。

    不過知易行難,盡管每一位職業棋手都知道“平常心”的重要性,但並非誰都能做到自已的情緒不被棋局的變化所影響,就算是最頂尖的超一流高手也很難做到在每一局棋中都達到這種境界。

    所以,郭天宇打算放棄。

    毫不猶豫,小飛飛將白棋二子拔掉。

    白棋二路扳,將這塊黑棋的空幾乎全部破掉,如果照從破空的角度來分析白棋無疑是大獲成功。

    但是,圍棋不是光靠空多就能佔到優勢的,二路扳回的價值的確非常巨大,但也僅只是巨大而已︰由于黑棋先手拔掉二子之後這塊棋已經如鐵一般堅實,白棋在這里無論怎麼走也無法影響到黑棋的死活,所以小飛飛把這里暫時放下轉而在中腹虛罩,將白棋大龍納入入自已的包圍圈中。

    這迎頭一擊的威力很用具體目數來衡量,頭被封住的白棋大龍只能在兩側黑棋的鐵壁夾擊中苦苦求活,但小飛飛殺心既起又怎麼會屠刀輕放?

    點眼,倒撲,空挖,仿佛展示手筋的舞台,小飛飛在這里將他直線追殺的力量發揮得淋灕盡致,在黑棋強悍的攻擊下,白棋整條大龍好象玻璃魚缸之中的金魚,雖然左沖右撞拼命掙扎,只卻只見光明不見出路。

    “你過關了。”終于,郭天宇把捏在手中的白棋放回棋罐,側過身去,把視線轉到另一局棋上︰

    白棋拼命的結果是整條大龍成為一氣劫活,做為死活題,這已經是白棋最佳的結果了。

    然而此時黑棋在右邊存有兩枚絕對劫材,因以,做為實戰當中的問題,這條有著二十余子的大龍已經死透了。

    “哈,兒子,好樣的!”把心提到嗓子眼兒半天的王國立拍著兒子的後背興奮地叫道。

    “嘻嘻。”能夠贏了職業棋手已經是一件很令人興奮的事情,更何況是中盤屠龍而勝,小男孩兒得意地向爸爸炫耀著一口小白牙。

    “小紀,今天回去之後你要找機會和大宇好好聊聊,這盤棋對他的情緒影響很大。”不遠處的黃家貞向站在身邊的紀長風小聲說道。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處棋局當中的郭天宇沒有意識到由于這局棋的失利連帶著影響到另一盤棋的進行,或許是那一瞬間的攻防揮在腦中揮之不去,年輕的棋手在和程曉鵬的官子戰中屢屢走出失招,不僅沒有將先前的差距縮小,反而被黑棋趁機在中腹挖去一目,此時全局已經只剩下一目兩目的小官子,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就算當年官子功夫號稱天下一品的李昌鎬來了也只能徒呼奈何。

    “嗯,我知道了。”紀長風也覺察到同伴在官子戰中有失水準的表現。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0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虛名

    棋局很快結束了。

    勝利在望的程曉鵬在接下來的收束中並沒有給郭天宇以翻盤的機會,頑強地將微弱的優勢保持到了終局。

    沒有必要收完單官,郭天宇很清楚自已將以一子之差輸掉這一盤棋。

    “你的運氣不錯。”年輕棋手用向對手恭賀表明自已放棄了戰斗。

    “呵呵,謝謝。”程曉鵬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地笑著答道︰對方說的沒錯,自已這盤棋的確是非常走運,盡管水平有限,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得到自身邊那個小男孩兒長考之後,對面年輕棋手原本冷靜精確的招法便似乎亂了分寸,白棋幾處必走的絕對先手居然反被自已搶到,連他自已都感到有點意外,不過就算是這樣,下到最後黑棋也不過是盤面僅僅領先七目,要是按照分先對局貼還三又四分之三子的標準,自已還要輸上半子呢。

    “不客氣,運氣也是棋藝的一部分。”嘴角微微一咧苦澀的一笑,郭天宇轉身離開了棋客。

    “呵,飛飛,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剛才把他的思路搞亂,這一關我過得去過不去還很難說呢。”把關棋手走遠了,程曉鵬的精神也放松了下來,拍著身邊小男孩兒的肩膀感謝道。

    “把誰的思路搞亂?”小男孩兒搞不懂程曉鵬說的是什麼意思,瞪大眼楮迷惑不解地望著年輕的高中學生。

    “呵呵,就是右邊點的那一招啊,從那以後他在我這盤棋里走了好幾步緩招,要不是有那幾步緩招,我哪兒可能撐到官子結束啊。怎麼?你沒覺察到嗎?”程曉鵬笑著提醒道。

    當小飛飛走出那招反擊妙手之後,這了應付這一意料之外的巧招郭天宇花費了五六分鐘去計算其中的種種變化。這麼長的時間,足夠程曉鵬想好自已的下一招後還有空閑心去關心別人的棋局。

    “噢,你說的是那一招呀?嘿嘿。”被對方提醒之後,小飛飛這才恍然笑道。

    高度的精神集中力可以幫助棋手發現在一般情況下很難發現的手段,而這也是成為真正高手所必需的才能之一,假如一名棋手在實戰對局中總是很容易就被棋盤以外的事物所干擾,很難想象他在圍棋的天梯上攀到多高。

    不象程曉鵬那樣能夠一邊下著自已的棋,一邊還有閑情逸致去關心別人的棋局,小飛飛一旦戰斗開始便會把自已所有的力量投入進去,這一方面固然和小孩子的思想單純沒有過多的雜念有關,另一方面也和他一直受到的系統訓練密不可分。

    “喂,棋下完了,可以走了吧?”坐在旁邊等了半天的丁立梅兩壺茶水都喝進去了,總算耗到這里的對局告一段落,于是趕緊走過來催促道。

    “走嘍,玩跳床去嘍!”棋下完了,小孩子好玩的天性再次回到小飛飛身上,一聲歡呼,小男孩兒跳下椅子沖到媽媽身邊拉著丁立梅的手興奮得又蹦又跳。

    “哎,小弟弟,別走呀,再下一盤就能拿到段位證書啦!”以為對方不知道今天這次活動會有特別的獎勵,程曉鵬連忙大聲提醒著。

    “段位證書?那是什麼?”小飛飛奇怪的問道。

    “呵,真是個小孩子。段位證書就是證明你圍棋水平的證書,有了它人家就知道你的棋下得好到什麼程度啦。飛飛,這個機會可以很難得啊,按照正常的情況,想要獲得段位證書要麼參加段位比賽,要麼就得到棋院參加專門的測試,又費時間又得花錢,現在你過了第二關,只要再和有棋院授權簽發段位證書的高段棋手下一盤,不管勝負最少都能拿到初段證書,機會難得呀!”沒想到這個棋厲害得難以想象的小孩子居然連這點兒常識都不知道,程曉鵬笑著給他解釋著。

    “哦,原來是這個呀。那我就不下了。李老師說過,‘對于強者,段位是沒有意義的。”听完程曉鵬的解釋,小飛飛嘻嘻一笑,還是拉著丁立梅的手離開了茶園。

    “對于強者,段位是沒有意義的,呵呵,這個小孩子,說出話來還真有點大高手的味道。”回味著這句話的含義,再看著小男孩兒幼嫩的身形,程曉鵬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呵,怎麼?有感觸啦?”仿佛是看到了程曉鵬內心的波動,郝志強來到高中學生身前笑著問道。

    “是呀,郝老師。您不覺得這句話很有哲理嗎?”見是郝志強在問自已,程曉鵬反問道。

    “呵,知道這句話的出處嗎?”郝志強笑著問道。

    “出在哪里?”程曉鵬好奇地問道。

    “在第四屆中日圍棋擂台賽上,日方先鋒依田繼基以破竹之勢連勝中方六位高手,直逼不動擂主聶衛平九段帳前,而他當時的段位只有七段,所以很多都對這麼年輕的棋手有這麼強的實力感到好奇,並就這個問題向日本代表提問。當時的日方發言人大枝雄介就是這麼回答的。雖然在隨後的比賽中這位日本圍棋希望之星被聶衛平九段擊敗,但這句話卻流行開來,成為年輕棋手激勵自已勇于挑戰強者的座右銘。”郝志強微笑答道。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從這短短的十二個字中,郝志強知道自已的老朋友又教出了一位好學生。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1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反省

    一天的活動接近尾聲,心滿意足的游人們三三兩兩結伴離開了文化宮,淡淡夕陽的余輝下,熱鬧喧囂了一整天的大院也逐漸變得冷清下來。

    “老黃,時間差不多了吧?”掛著相機在院內又轉了一圈的郝志強回到茶園向黃家貞問道。

    這次在文化宮搞的活動屬于公益性質,事先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指標,所以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完全由帶隊的黃家貞和郝志強決定。

    抬頭四下望望,果然天色已晚。

    “好了,小紀,大宇,收拾東西,準備收工啦。”黃家貞象正在不遠處和郭天宇大聲吩咐道。

    “哎,知道了。”听到指示,紀長風馬上站起來回到桌旁,開始把那些小禮品,宣傳冊收入桌下的蛇皮口袋,而郭天宇還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小紀,怎麼樣?他還沒緩過勁兒來?”靠近紀長風的身邊,一邊幫助他收拾東西,郝志強一邊小聲的問道。

    “是啊,被一個還在玩卡通氣球的小孩子把自已精心設計的強手破掉,不要說是他,擱在誰也身上心里也不會好受的。”紀長風嘆了口氣小聲答道。

    除了棋下得比一般人好以外,職業棋手也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他們也有自已的感情,也有自已的思想,高興了會笑,傷心了會哭,取得成績會欣喜雀躍,遇到挫折會心情沮喪。

    沒有永遠不敗的將軍,也沒有從不輸棋的棋手,既然選擇了以圍棋為業,那就注定要與勝負為伴。

    並不是所有的棋手都能經受住這種壓力,也不是所有的棋手都能承受那種痛苦,所以,古往今來學棋,下棋的人有如恆河之沙數不勝數,但能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卻寥寥無幾。

    成為大棋士的道路很漫長,也很艱辛,這些道理大多數人都曾經听過,但盡管如此,每年還是有無數人義無反顧地投入這條絕不平坦也絕不寬敞的小路蹣跚前行,希望自已是那屈指可數幸運兒中的一位。

    “老郝,你過去開導一下吧。這種任務交給你再合適也不過了。”黃家貞也發現了那邊的狀況,于是轉過頭來笑著對郝志強說道。

    “呵呵,你還真是會使喚人。”嘴上笑著,郝志強向郭天宇走去︰黃家貞說的沒錯,身為記者,牙尖嘴利,巧舌如簧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領。

    在郭天宇身邊坐下,郝志強順手給自已也倒了杯茶,“怎麼樣?還在想著剛才那盤棋?”

    “呃,郝老師。”見是郝志強,郭天宇勉不自然地笑道。

    “呵,不過是一盤讓子棋,何必那麼放在心上。人的眼楮長在前面,為的就是向前看。總結經驗也是為了更好的向前邁進,如果只顧回憶過去,人又怎麼成長起來呢?”郝志強笑道。

    “郝老師,您講的這些我也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心里面卻還是堵得慌。”郭天宇不是一個很擅于表達自已的人,只能用非常籠統的語言來形容自已的想法。

    “呵,剛才老黃和我一直都在旁邊看著那盤棋,按老黃的說法,那個小男孩兒的實力非常強,絕不是被讓五子的水平,不要說你,即便換成董銳來下也是一樣,輸掉這盤棋本就在情理之中,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自責。”郝志強笑道。

    “郝老師,您不明白,我感到難以原諒自已的並不是因為這盤棋輸了。事實上,在棋局開始之後的十幾招內我就已經意識到自已不可能在讓五子的情況下贏這個小孩兒。我所難以接受的是︰身為職業棋手,竟然在局部做戰中輸給了一個六歲大的小孩子,

    您不要用運氣來解釋這件事,因為那不是靠運氣抽能發現的手段。那個小孩子不是想也不想就把棋子擺在那里的,而是經過至少十分鐘的長考,這等于說明他是在仔細計算過下邊的對殺,角上黑棋的死活以及右邊白棋死活之後才下出來的。而在那之前,我連對方存在這樣反擊手段的感覺都沒有。

    所以在這個交鋒中我輸了就是輸了,輸得是干淨徹夜,無話可說。我無法用先讓五個子來做為給自已開脫的理由,因為這和之前讓過多少子無關。”郭天宇輕輕搖頭嘆道。

    “呃?這樣啊?呵呵,你這麼一說倒讓我也沒的可說了。不過我想你與其把這當做是一種恥辱,還不如當做一種壓力更有意義。當年小林光一在木谷門下修業時,他的師弟趙治勛也不過才五六歲的樣子,據小林光一自已說,每當看到屁股後頭掛著玩具槍跑來跑去的小孩子把他們這些做師兄的殺得落花流水時,心里都有一種為什麼要下棋的想法。好在他並沒有因自已暫時實力比不上師弟而灰心喪氣,而是將其視為競爭對手,用加倍的努力去彌補天賦上的不足,所以,就是靠著這種信念做動力,小林光一成為雄霸日本棋壇一時的超一流巨星。

    小郭,說這些你可能覺得有些太遠,不過我希望你能以積極的心態來面對失敗。你現在還不到二十歲,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對自已嚴格要求是應該的,但若是因此而對自已產生了懷疑,那就是過猶不及,畫蛇添足了。好啦,別在這里坐著了。那邊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們該去會餐了。”拍了拍年輕棋手的肩膀,郝志強笑道。

    “嗯。”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進去了,郭天宇跟著郝志強離開了茶桌。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2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友探訪

    再長的假期也會有結束的一天,十一國慶並不例外。

    八號上午,象平常一樣,李飛揚蹬著他那輛永久車拐進忘憂清樂道場的後門,出許是時間還早,不大的院子里冷冷清清,除了打掃衛生的社工老頭以外便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把自行車推到牆根鎖好,李飛揚哼著小曲兒向樓里走去。

    “嘿喲,老李,好興致呀,是不是霧靈山玩美了?”剛剛走進樓道,門口傳達室里一個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隨著笑聲,一張笑臉從窗口探出頭來。

    “呵,原來是郝大記者呀。哈哈,哪陣香風把你這位大忙人吹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了?”對這張笑臉李飛揚可是非常熟悉,不是別人,正是《圍棋天地》的老牌記者郝志強。

    “什麼香風臭風的,我這種人本來就是一天到晚四處亂跑的命,不用那玩意兒也停不下來,哪兒有你的命好,每天坐在辦公室的,熱了有空調,冷了有暖氣,收入不少,費力不大,給個皇帝也不換啊。”從傳達室里出來一邊握手問好,郝志強一邊調侃地笑道。

    “哈,口不對心,你要真覺得教棋舒服完全可以辭了職到道場教棋,就憑你的人脈和水平,高社長肯定是又手鼓掌歡迎的。”李飛揚笑道,他才不信郝專強說的是真心話呢。

    “呵,算了吧。人爛命賤,咱是天生的勞碌命,吃慣了苦受慣了累,讓我每天七八個小時都得呆在這麼一座樓里,那還不如一刀把我給殺了算了。走,到你辦公室坐坐去。對了,前兩天給這里打電話,傳達室的人說你到霧靈山游山玩水去了,怎麼樣,玩的過不過癮?”郝志強笑著反問道。

    “過癮,真是太過癮了,過癮的差點兒沒把我骨頭架子累散了。”一邊帶著郝志強爬樓梯,李飛揚一邊訴著苦。

    “霧靈山我去過,那里可是山青水秀,鳥語花香,空氣清新,民風純樸,簡直是世處桃園。你到那里是去玩的,有什麼可累的?”郝志強笑著問道。

    “呵,如果到了那里光是玩水當然不會累了,問題是我那口子非要爬山,好嘛,她是在小學校里教體育的,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進了山里就象魚進了水里活蹦亂跳,可憐我這個每天坐在辦公室里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化人只能背著十幾斤重的旅行包跟在後邊強充好漢,一天下來是腰酸背痛,你看,現在抬腿上樓梯還費勁兒呢。”邁著僵硬的雙腿,李飛揚一臉淒慘地訴著苦。

    “呵呵,那就得怪你了,明知道弟妹好動還偏去找有山的地方度假,正所謂天做孽,猶可違,自做孽,不可活。自已計算不周,沒人可憐你。”郝志強幸災樂禍地笑道。

    “唉,真是交友不慎啊,居然認識了你這麼一個唯恐天下不亂不亂的家伙。這個國慶你又是怎麼過的?是不是又公費旅游到哪兒玩去了?”夸張地嘆了口氣,李飛揚問起了對方的近況。

    “呵,哪兒那麼多好事輪到我身上。中國棋院在勞動人民文化宮搞了個活動,我這幾天差不多都泡在那里,別的事兒沒做,京戲、評書、相聲倒是听了不少。”郝志強答道。

    “呃?是什麼活動?怎麼之前也不透個信兒?”李飛揚好奇的問道。

    “就是普通的宣傳推廣活動,面向的是普通愛好者,你這樣的五段高手去了也不讓參加,與其叫你到那兒瞧著人家領獎品眼饞,還不如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省得晚上睡不著覺。”郝志強笑著答道。

    “少來,我象是那種貪圖小便宜的人嗎?!棋院搞的活動肯定有職業高手參加,這種機會可不是隨便什麼時候都能踫上的。”李飛揚用眼角白了對方一眼氣道。

    “呵呵,如果我告訴你有這個活動,你是不是肯定要去?”郝志強笑道。

    “當然。”雖然到了李飛揚這個年紀棋藝上升空間已經很小,但上進之心卻未消失過。

    “如果那樣,你還能去霧靈山嗎?去不了霧靈山,弟妹豈不是很失望?老弟,我象是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的人嗎?”郝志強笑著問道。

    “巧舌如簧!跟你講理真是浪廢唾沫!”踫上這樣臉皮夠厚且又牙尖嘴利的人李飛揚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呵呵,開個玩笑而已,別發脾氣。對了,你是不是有一個叫王一飛的學生?”說說笑笑,兩個人已經走進了李飛揚的辦公室,也不客氣,郝志強自已拉把椅子坐下來問道。

    “你是從哪里听到的?”李飛揚聞言一愣︰王一飛進入道場時間不長,而且沒有參加過什麼大的比賽,至于和爛柯棋社之間的對抗賽沒理由會引起郝志強這樣老牌記者的興趣。

    “呵,這麼說他真是跟你學的棋嗎?”對方的反應顯然已經證明自已掌握信息的正確性。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3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任務

    “對,你說的沒錯,我們班上是有一個叫王一飛的小孩兒。快說,你是怎麼知道的?”李飛揚再一次催促道。

    “怎麼知道的?呵呵,來,給你先看看這個。“也不急著回答,郝志強從隨身背著的采訪包里掏出一個牛皮信封放在李飛揚面前。

    “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看了看桌上厚厚的信封,再看看一臉得意之色的郝志強,李飛揚搞不清楚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呵,怕什麼,我又不是情報販子,里邊裝的也不是神六設計圖,別那麼膽兒小,看一下死不了人的。”對方越是迷糊,郝志強就越是得意。

    “裝神弄鬼,半年多不見,還是那副該死的德性。”見對方死說活說就是不肯先漏點兒口風,李飛揚只有恨恨的罵了一句伸手從桌上拿起信封。

    信封里沒有別的,厚厚的一沓全是照片兒,郝志強是雜志社的記者,別的東西或許沒有,但膠卷卻是要多少有多少,別看攝影技術馬馬虎虎上不了檔次,但架不住天天拍,隨時拍,隨地拍,所以時不時也會有一些得意之作產生。

    這個信封里的相片兒顯然是事先經過篩選的,無論在取影,采光,角度,時機等等方面都達到了一般水準之上,所以李飛揚很容易便認出了這些照片的拍攝地點。

    “這不是勞動人民文化宮嗎?你拿這些照片給我看什麼?向我顯擺嗎?”不屑地拿眼角瞟了一眼郝志強,後者正叼著根煙等著看自已的反應。

    “呵,顯擺不敢當,要是可以,我還想到霧靈山玩兒呢。往後看,別光知道翻前邊那幾張。”郝志強笑道︰五六天的時間,一天至少也要拍兩三卷膠片,累計下來少說也得兩百多張照片,即便把不滿意的那些擇出,留下來的也有一百多張,如果不是事先有目標,全部瀏覽一遍也要花上不少時間呢。

    “故弄玄虛。”哼了一聲,李飛揚低下頭繼續去翻看那些照片。

    照片再多也有翻完的時候,過了一會,李飛揚終于翻到了郝志強想讓他看到的那一張,“這是郭天宇吧?”

    照片上,一個年紀大約在十七八歲上下的年輕人正俯身在一副棋盤上,皺頭緊鎖,嘴角微斜,顯然是正全神貫注于棋局之中。

    “呵,不簡單,連去年剛入段的新進棋手都認得,難怪你是忘憂清樂道場的王教頭。不過這張照片的重點不是郭天宇,而是他對面的那個小孩兒。”郝志強笑著指點道。

    “對面的小孩兒?”由于這張照片的主角是郭天宇,所以他對面的棋手只照上了半個側臉,李飛揚剛才只是隨便瀏覽,故而沒有留意到那個幾乎完全埋入棋盤的小腦瓜。

    “咦?這不是王一飛嗎?”只要用上了心,每個星期都要見面的人怎麼會認不出來?李飛揚驚訝地叫道,同時也明白了郝志強是怎麼知道小飛飛的。

    “當然了,要不是我又何必跑過來找你。”郝志強答道。

    “呵,原來他也去勞動人民文化宮,而且還參加了棋院搞的活動,結果怎麼樣?是不是嚇了你們一跳?”李飛揚笑著問道。

    “哈哈,瞧這意思對這位學生你是很有自信嘛。”郝志強笑道。

    “那還用說,當了這麼多年圍棋教師,王一飛在圍棋上的天賦還是我先前所沒有見到過的,特別是對局部棋形的感覺,甚至連陳海鵬都有所不如,雖然現在年紀還小,但計算力卻已經非常強,和他下棋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搞出事兒來。你剛才也說了,棋院在勞動人民文化宮搞活動只是為了湊個熱鬧,參加活動棋手的心態正常說來應該很放松,但看這張照片,郭天宇臉上明明是陷入苦戰神情,所以不用看棋局我就能猜出這盤棋他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頭。”李飛揚笑道。

    “呵呵,到底是搞教育的人,觀察力就是強。你說的不錯,這盤棋是郭天宇的讓五子局,結果被王一飛中盤屠龍,不足百手便投子認輸了。”郝志強把昨天的情況大體講述了一遍。

    “什麼?讓五子?呵呵,難怪難怪。”听說郭天宇是讓王一飛五子,李飛揚樂的是連連拍手。

    郭天宇是去年剛剛進入職業棋壇的新進棋手,其真正實力大體和業余六段相當,而兩個半月前,身為業余六段的沈懷運讓四子尚且無法贏下王一飛,更何況經過兩個半月系統培訓的現在。郭天宇不明所以以五子局和王一飛對陣,中盤大敗當然是再正常不過了。

    “呵,自已的學生露了臉,當老師的就抖起來啦。哈,看你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真應該馬上拍下來當做下一期期刊的封面,名字就叫‘狐假虎威’。”郝志強挖苦著自我感覺良好的道場教師。

    “切,少來了。有那個臉還是留著你去露吧。你這個大忙人向來做事講究效率,從來不做無用之功,說吧,今天來應該不是光為了讓我看這幾張照片吧?”李飛揚笑著問道。

    “哈哈,聰明。是這樣,王一飛的情況我和主編說過了,主編的意思是讓我寫篇稿子追蹤一下,怎麼樣,幫幫忙吧。”繞了這麼大一個,郝志強終于把自已此行的目的說出。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3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獲取資料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我就說嘛,你這個大忙人沒事兒怎麼會有閑心跑過來看我。”李飛揚嘴角撇了撇,一臉鄙夷地下出結論。

    “呵呵,挺大個兒的男人,怎麼搞得象個小姑娘似的那麼愛吃味兒,是不是覺得不是專程采訪你就不高興了?哈哈,放心,不要懷疑的我職業素質,你李飛揚的大名我是不會在文章里漏掉的。”郝志強笑道。類似這種采訪文章他就算沒寫過一百也有八十,當然知道該怎麼去游說被采訪者。

    “算你識相。不過我可不是希罕你提不提我的名字,而是想讓你多介紹一下道場的狀況。還有,王一飛是我們五年內的重點培養目標,這已經列入道場的工作計劃。所以,想要采訪他原則上需要得到高社長的許可。”李飛揚笑道。

    身為圍棋教師他當然也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能夠在全國唯一的專業圍棋刊物上露臉可不是隨便誰都踫得上的機會,現在有人主動把機會送上門來,他自是不能輕易推掉。

    “呵,這還不簡單,老高又不是外人,估計這個點兒他也該來了。給,電話。”把桌上的電話機推在李飛揚面前,郝志強笑著催促道︰京城圍棋圈里但凡有點兒名氣的人有幾位郝志強不認識,這點麻煩還難不住他。

    “做起事來還是那麼急,怪不得你是《圍棋天地》的台柱子,什麼時候當主編呀?”拿起電話一邊撥號李飛揚一邊笑著問道。

    “想什麼呢,雜志社里那麼多人,我充其量也就是個業務骨干,比我資格老的人多著呢,想升主編,熬著吧。”郝志強自嘲的笑道。

    雖然現在的《圍棋天地》雜志社早已是一家自負盈虧的單位,但論資排輩的現象還是非常嚴重,沒辦法,這也是中國特色的一種,能力固然重要,但資歷同樣也非常重要。

    “呵,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不升職也好,真當了主編你就沒機會到處亂跑了。”李飛揚笑道。

    記者的職責是跑新聞,寫稿件,主編的職責是掌控全局,職位的不同決定這兩個職位工作方式的不同,前者需要經常親臨一線,掌握第一手資料,而後者則坐在辦公室里指派安排員工的工作任務並監督他們的工作效果,當然,這並不是說後者不會有外出公干的機會,只是相對于前者無疑要少了許多。

    這邊說笑,那邊電話已經接通。

    “喂,我是高興宇,哪位找我?”

    “我是飛揚。社長,《圍棋天地》的老郝現在就在我旁邊坐著,他準備要給王一飛寫的專題,您看怎麼辦?”

    “咦?他怎麼知道王一飛的?是你跟他透的信兒?”

    “不是。是他自已摸上來的。國慶的時候中國棋院在勞動人民文化宮有活動,王一飛游園的時候參加了那個活動,而且在和郭天宇的讓五子棋中輕松獲勝,當時老郝恰巧也在現場,結果聊著聊著就聊出王一飛是在咱們忘憂清樂道場學棋,這不,國慶節一過就馬上摸過來了。”

    “呵呵,這個老郝,鼻子還真夠靈的,這都能讓他找上來,不容易,不容易。”

    “那現在怎麼辦?是不是接受他的采訪?”

    “哈,那還用說,這是好事兒啊,有他的一篇專訪比在報紙上連打三個月的廣告都管用。呵呵,沒想過完節剛一進門就能听到這樣的好事兒,還真是開門見喜啊。這樣吧,你先和郝志強簡單介紹一下情況,過半個小時我這邊忙完了你帶他上來,我再和他好好聊聊。”電話那頭,高興宇的興奮是顯而易見,就算隔著一張桌子郝志強也听得清清楚楚。

    “好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听完社長的指示,李飛揚把話筒放下。

    “哈,看,我說的沒錯吧,高興宇這個家伙長了毛比猴都精,放著這麼一個免費宣傳的機會他會不要,打死你我也不信。”事情的發展和自已的預想完全一致,郝志強得意地晃起了腦袋,為自已的先見之明而感到自豪。

    “行啦,別吹了,小心牆外有耳,萬一誰給傳到社長耳朵里,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進忘憂清樂道場的大門兒!”李飛揚笑道。

    “呵,恐嚇呀?我好怕啊!哈哈,這間屋子里只有你跟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之謂四知也,如果高興宇听到我說的這些話,那通風報信兒的肯定是你。”郝志強笑道。

    “還想不想听我說王一飛的情況了?”所謂熟不講理,面對郝志強這種能說會道,臉皮又厚的主,李飛揚也是一點兒招沒有。

    “呵呵,你的忠誠度還真是蠻高的。好啦,不亂扯了。現在開始工作。”從采訪包里取出筆記本和簽字筆,郝志強重新調整了一下坐姿,開始了正式采訪。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4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立竿見影

    十月三十一日,普普通通的一個星期四,象往常一樣,魏進東興沖沖地走進了退休活動站的大門。

    “胡大爺,胡大爺,您王大爺在里邊嗎?”剛進大門,迎面恰好看到胡永慶從棋牌室里出來,魏進東連忙大聲問道。

    “老王頭呀?,好象剛才剛出去,你沒有踫上嗎?”胡永慶轉過頭再掃了一眼棋牌室里的情況回答道。

    “沒有啊。我從車站那邊過來,路上都沒踫到。”魏進東搖了搖頭說道。

    “噢,小魏,你是找老王頭呀?呵,他去菜市場了,今天晚上他們家吃面條,他那口子下了命令,要他買幾根黃瓜回去。”正說話的時候,彭得祿恰巧從門外走了進來,听到兩個人的對話連忙插嘴說道。

    “呵,看來是走岔道了。”魏進東笑道︰綜合兩個人的信息可以得知王大爺離開活動站沒有多長時間,但自已進門也就是個前後腳的功夫。

    “小魏,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發現魏進東的情緒似乎很高,胡永慶好奇地問道。

    “呵,當然是好事兒了。知道嗎,小飛飛上雜志啦!”晃了晃手中的雜志,魏進東笑著答道。

    “是嗎?有這種事兒?呵,真行啊,小飛飛還真給他爺爺長臉。小魏,快,快給我們瞧瞧!”听到有這樣的消息,兩個老頭無不吃驚動容,連忙緊走幾步趕過來伸出手想早一點看到證據。

    “呵呵,別急別急,兩位老人家別著急,雜志在這兒跑不了的。”老小孩兒老小孩兒,人上了年紀,性格變得倒象個孩子,越是有人搶越是要湊熱鬧,身處中間的魏進東是給這位不是,給那位也不是,只好高高的把雜志舉在半空大聲叫著。

    “兩位大爺,干嘛呢這是?進東,你手里拿的是什麼東西這麼搶手?”這邊三個人鬧得正歡的時候小宋拎著一個暖水瓶從旁邊經過,見此情況笑著插嘴問道。

    “呵,小宋,重要消息,老王頭的孫子上了《圍棋天地》,證據就在小魏的手里。”手上的動作不停,百忙之中胡永慶笑著把事情的重點向小宋介紹著。

    “哦?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進東,胡大爺說的是不是真的?”小宋聞言也是心中一喜,顧不得去打開水連忙把水壺放在旁邊窗台上走過來問道。

    退休職工活動站只不過是永定機械廠的一個編外單位,主要工作任務就是給本地區的老年人提供一個活動空間,並沒有什麼特別具體的任務和指標,由于工作強度不大而且很難有表現的機會,所以個人發展的機會很少,如果小飛飛真的上了雜志,那麼這無疑是活動站的工作成果之一,因為不用問,小飛飛上《圍棋天地》肯定是由于下棋的事情,而教小飛飛下棋的是活動站請來開展圍棋活動的兩位老師,所以不管怎麼說,做為具體工作的實施者,論功行賞肯定少不了自已一筆,而有了這一筆,無疑對自已今後的升遷會有不小的幫助。

    “呵,你認識我這麼久見過我說瞎話嗎?”魏進東笑著反問道。

    “兩位大爺,你們都別搶了,進東,把雜志先給我看看。”小宋伸手說道。

    “給你,第二十五頁,《小荷才露尖尖角》。”把手里的雜志遞到小宋的手中,魏進東笑著提醒著。

    接過雜志,小宋迫不急待地按照魏進東的提示翻了起來,而兩位老人家也停止了爭奪,自動湊到小宋身旁伸著脖子把眼楮盯在小宋的手上。

    一本《圍棋天地》不過九十幾頁,已經知道了具體的頁碼想要找到想找的東西並非難事,沒用多長時間,小宋便翻到了地方。

    “哈,果然是真的,老王頭要是看到了這篇文章還不得樂瘋嘍!”雖然雜志上印的鉛字沒戴老花眼鏡看不大清楚,但插圖當中小男孩兒專注于棋局的形象對他們這兩位幾乎天天都能見到的老頭實在是太熟悉了。

    “呵呵,好好,太好了,這里面還有提到咱們活動站呢!進東,這本雜專你先借我用用,我拿給主任看看去。”對于自已關心的事情人的感覺總是特別敏銳,整篇文章好幾千字,小宋只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便找到了自已最希望看到的那幾個字,匆匆跟魏進東打了個招呼,心花怒放的年輕人也不等雜志的主人表態便小跑著直奔辦公室而去。

    “嘿,這個小宋,光顧自已高興就不管別人了!我這兒一個標題還沒看清楚呢他就把雜志給搶跑了!”上了年紀的人反應就慢,等到兩位老人家醒過昧來的時候小宋早就跑出七八步遠了,剛剛被勾起興致的胡永慶是又好氣又好笑地大聲叫道。

    “就是,跑那麼快干嘛,這又不是金子銀子,難道搶跑了還能換人民幣?”彭得祿也是忿忿不平地叫道,似乎已經忘記不到半分鐘前他和胡永慶在做的是什麼。

    “呵,胡大爺,彭大爺,您二位也不用急,這是最新一期的《圍棋天地》,等會建平來的時候肯定也要買一本。”魏進東笑著勸道。

    《圍棋天地》是現在國內唯一的專業圍棋雜志,因此只要是從事圍棋教育工作的人都是人手一本,一是當做了解國內外棋界動態的資料,二還可以里面介紹的東西做為教學的題材,鮮有例外。

    “話是這麼說,但心里還是急,對了,你肯定知道那上面寫的是什麼,快點先給我們講講。”一想魏進東說的在理,胡永慶轉而催促起來。

    “呵,沒問題,里面主要寫的是”,魏進東是出門坐車的時候從車站旁邊的書報亭里買的雜志,一路過來車上的二十多分鐘足夠他把這篇文章讀上三遍,此時趁著情緒正高,馬上繪聲繪色地講說起文章中的內容,說到精彩處更是眉飛色舞,听得兩位老頭頻頻點頭,連連稱贊。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5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眼紅

    “叭”,一聲大響,一本淡黃色封面的雜志重重地落在厚實的辦公桌桌面上,滑動停止之後,封面上的四個黑色大字清晰可見——《圍棋天地》。

    “社長,怎麼了?誰招你了?”剛剛從門外走進來的孫東陽恰好看到了這一幕迷惑不解地問道。

    “這一期的《圍棋天地》你看過了嗎?”站在窗口前用力吸著香煙的梁明泉頭也不回地問道,從急速縮短的白色紙卷中不難看發現他此時心中的激動。

    “噢,我剛進棋社,還沒來得及看。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嗎?”孫東陽問道。

    “你自已看吧,第二十五頁。”用力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梁明泉伸出左手指了指桌上的雜志。

    會是什麼消息?心懷疑惑的孫東陽從桌上拿起雜志按照梁明泉的提示翻閱起來。

    “呃?小荷才露尖尖角,原來是那個小孩子的專訪。”沒用多少時間,孫東陽便找到令梁明泉情緒波動的原因。

    “忘憂清樂道場又露臉了,這篇專訪里忘憂清樂道場這幾個字至少出現過五六次,高興宇也提到了三四回,大概他現在正拿著這篇文章忙著往公告欄上貼,一想到他那張象個肉包子似的笑臉我心里就別扭。”把吸得還剩一寸多長的煙蒂狠狠地按熄在煙灰缸內,梁明泉忿忿不平地大聲說道。

    “呵,社長,您也沒必要發這麼大火。這篇文章是郝志強寫的,您和他的關系也不錯,讓他幫您也寫一篇不就成了。”孫東陽笑著勸道。

    “你當我沒試過?問題是我們有什麼可讓他寫的?”梁明泉氣道。

    全國各地的棋社數以千計,單只北京地區至少也有近百家,而《圍棋天地》只是一個每月兩期的半月刊雜志,就算每期雜志都介紹一家棋社在幾十年內都重不了樣。況且,《圍棋天地》是以介紹近期重大棋戰棋譜,技術講座和棋訊為主的刊物,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怎麼會隨便介紹一家普普通通的棋社?雖然跟雜志社的專職記者私下關系良好是個有利條件,但也不可能因此改變人家的辦刊方針。

    郝志強之所以會給王一飛寫一篇專訪,一方面固然是其與幼小年紀不相符的棋力引起郝志強的興趣,另一方面也是國慶節讓五子戰勝職業棋手的噱頭有足夠的趣味性來吸引讀者的眼球。

    相形之下,他們爛柯棋社拿什麼東西讓人家專門花上幾千字來吹捧呢?要知道就算是炒作也需要有可以炒作的東西啊!

    “嗯,宋玉柱怎麼樣?”仔細想了想,孫東陽提出自已的建議。

    “沒用的。再過五十幾天定段賽就要開始了,即便郝志強肯寫也一定是在沖段成功以後。”想也不想,梁明泉直接就給否掉了。

    每年參加定段比賽的少年棋往少說也有好幾百人,在這麼激烈的競爭當中誰能取得成功大概沒人敢事先肯定,如果在比賽開始前便大加宣傳成功了固然是好,但若是沒有成功,那豈不會對所介紹的那名少年棋手身心造成巨大的傷害?所以,在這種特殊時段雜志社肯定不會刊登類似的文章。

    “呃,那倒也是。”建議被否決掉,孫東陽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辦公室里,兩個人面面相覷對著吸煙,繚繞的煙霧中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慢慢渡過。

    “踏踏踏踏”,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從樓道傳來,沒過多長時間,孟祥雲孟老師急匆匆地闖入辦公室的房門。

    “社長,你看沒看這一期的《圍棋天地》!”孟祥雲手里揮動著一本同樣是淡黃色封面的雜志大聲叫道。

    “老孟,別大呼小叫啦,你的消息已經晚了。”孫東陽指了指放在手邊的雜志代為答道。

    “啊?呵,原來你們已經知道了。”看到桌上的雜志,孟祥雲這才發現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廢話,沒看我們兩個正在傷腦筋呢嗎?”梁明泉沒好氣地答道。

    “呵,現在看到了。”孟祥雲訕笑著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別光傻笑,快想點辦法,看怎麼著才能讓咱們棋社也上《圍棋天地》。”把桌上的煙盒拋到孟祥雲面前,梁明泉大聲吩咐道。

    “呵,這個問題難度還真有點兒大。”接住煙盒掏出一支香煙在嘴角叼住,孟祥雲一邊從口袋里摸打火機一邊笑著說道。

    “喂,是不是想不出招兒?想不出來就給我把煙放下!哼,不幫忙也就算了,沒事兒還在旁邊盡說泄氣話!別浪廢我的煙。”右手一伸,梁明泉大聲威脅道。

    “呵呵,不就是隨口說一句,干嘛這麼小氣。大不了我給你想個主意出來不就得了。”趕緊把嘴上的煙點著狠狠吸了一口,孟祥雲耍賴似地笑道。

    “好,這可是你自已說的,東陽在旁邊可以作證,趕快給我想出個辦法來,否則我可跟你沒完。”梁明泉正發愁想不出辦法呢,現在孟祥雲自已送上門來,他當然不會放過了。

    “啊!別呀,社長,我賠你一盒怎麼樣?”沒想到梁明泉話趕話拿住自已,孟祥雲連叫後悔︰《圍棋天地》又不是他家開的,除非是花錢登廣告,否則人家憑什麼登自已的消息。

    “免談。賠一條我也不要。總之,想出來能讓他們寫一篇類似這樣的文章,否則以後有你好受的。”把臉一繃,梁明泉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式。

    “唉,我這是何苦來哉。”咧著嘴孟祥雲大聲叫苦,可惜屋里的兩個人沒誰會可憐他。

    “哈哈,為嘴傷身,現在知道社長的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了吧?”這就是孫東陽對他的忠告。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7:55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歪招

    自已惹禍上身的孟祥雲也加入了苦苦思索者的行列。

    雖然很精楚梁明泉剛才所擺出蠻不講理的樣子更多是一種玩笑,但身為爛柯棋社的一員,幫助社長把棋社經營好本就是自已的責任之一,況且,即便拋開雙方職位方面關系,單憑這麼多年的交情自已就沒理由置之不理。

    “哎,我說,忘憂清樂道場有王一飛,咱們不是有方孟揚嗎?《圍棋天地》能登他的專訪當然也能登方孟揚的專訪呀!社長,依我看您不如找個借口請郝志強吃頓飯,然後把方孟揚介紹給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憑您和郝志強的私交,這點忙他總不會不幫吧?”腦子一轉,孟祥雲發現新大陸似地叫道。

    “切,我當什麼高招呢,這麼簡單的方法要是管用,我還在這里傷什麼腦筋。”剛開始听到孟祥雲的口氣還很是抱有希望,可等對方把所說的話全部講完之後,梁明泉發現自已白浪費感情了。

    “呃?怎麼不管用了?從綜合實力上看,方孟揚就算沒有王一飛強卻也絕不會比他弱,和郝志強好好說說,也許就能成呢。”孟祥雲為自已的提議辯解道。

    “呵,老孟,你就別白費唾沫了。方孟揚和王一飛的實力的確是相差無幾,但你別忘了兩個人的年紀差了兩歲多,對于成年棋手來說兩歲的差距沒人會在意,但兒童時期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圍棋天地》既然剛剛刊登過一篇對六歲棋童介紹,短時間內就不可能再登另一篇內容類似的文章,除非方孟揚能做出更吸引眼球的成績,比如讓三子戰勝職業棋手,又比如在全國少兒比賽中拿到冠軍,問題是,這些都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嗎?”見老同事還沒轉過彎來,孫東陽笑著解釋道。

    “噢,原來是這樣,呵呵,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听完孫東陽的分析,孟祥雲也發覺到自已所設想方案的確是問題不少。

    “好啦,現在不是檢討的時候,這個不成就另想辦法。”梁明泉不耐煩地催促道。

    煙,一根一根的抽,茶水,一杯一杯的續,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但桌子中間大號煙灰缸內有如小山一般的煙頭就足以說明一切。

    同樣,建議也是提了一個又一個,攪盡腦汁的三個人差不多把自已所能想到的方法都濾過一遍,然而卻還是找不到一個行之有效,可以保證達到目的的方案。

    “哎,對了,既然用正常的方法難以引起雜志社的興趣,那咱們何不搞一些歪的邪的?”在所提出的第六個方案被推翻後,孟祥雲一拍大腿,腦子里似乎產生了某種靈感。

    “什麼歪的邪的?我可事先提醒你,爛柯棋社是正經棋社,不是黑社會,不是皮包公司,如果你說的是威脅恫嚇,塞紅包之類的辦法最好直接爛在自已肚子里。”梁明泉提醒道。

    “嘿嘿,社長,我是什麼人您還不知道嗎?象我這樣的斯文人會說出那麼沒有技術含量的方法嗎?”孟祥雲笑道︰威脅恫嚇那是刑事犯罪,不過是為了提高棋社的知名度,沒理由下那麼大的本兒;塞紅包,那是搞有償新聞,如果被同行知道,還不得給笑死。

    “呵,斯文人?斯文人里挑出來的吧。”一見老朋友大言不慚地自已往自已臉上貼金,孫東陽笑著插口調侃道。

    “嘿,你個老孫,自已想不出招來也就算了,書讀的少,腦筋轉的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沒人會笑話你,可那並不等于別人和你是一樣的智商啊!社長,您倒是說句公道話,老孫這是不是在打擊別人為棋社做貢獻的積極性?”孟祥雲眉毛一豎,立刻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向梁明泉告起了狀。

    “好啦好啦,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你們倆也四十好幾了,怎麼還象小孩子似的好打嘴仗。”一起共事這麼多年,兩位得力干將什麼脾氣什麼喜好梁明泉早就了如指掌,知道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拌拌嘴就不舒服,他當然不會把孟祥雲的投訴當真。

    “听到沒?有招快說,別東拉西扯耽誤我們的寶貴時間。”有梁明泉在背後支持,孫東陽更是得理不讓人,把臉一板,一臉正氣地訓斥道。

    “呵,好,算你狠,記住了,以後你千萬別有事要求到我,否則的話我讓你真正體驗一個什麼叫做叫天不應,叫地不語!”二比一,自已處于絕對的劣勢,孟祥雲只有用這樣的空話嚇唬一下算是出氣。

    “哈哈,看來孟大才子是真的生氣了。好啦,我賠禮,我道謙,你不是從斯文人里挑出來的,你是下里巴人里挑出來的,這總成了吧?”孫東陽哪里可能會把這樣的威脅放在心里,對方越是發狠,他就越是開心。

    “呵,想惹我生氣?哈哈,打錯了你的算盤!好啦,現在是談正事的時間,不和你一般見識。

    我說的歪的邪的只是一種形容詞,並不是那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孟祥雲笑道。

    “哦,那你說的又是什麼手段呢?”辦公室內的另外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好奇問道。

    “呵呵,盲棋,你們听說過嗎?”孟詳雲胸有成竹地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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